老姚蹲在院子裏啪嗒啪嗒的抽著他的旱煙袋,對著我們收來的家具若有所思。老姚那年65了,洋混混不知道是怎麽把他從浙江諸暨的一個小山村裏挖出來的。老姚有個30幾歲的徒弟,開始我們都以為是老姚的兒子,因為他幾乎對老姚是言聽計從的,我們都叫他小姚。小姚出生的時候爹就不知去向了,小時候家裏窮生了場大病,農村醫療條件落後沒有及時醫。後來病雖然好了但是小姚的智力卻再也沒有長了,有點輕度的弱智。平時外表看不出來做事也挺利落的,就是和人說話的時候有點障礙。老姚說他做木匠60年了,哈,5歲就做木工活?誰信呀。不過老姚有一手絕活就是打家具可以不用一個釘子,在他們那裏也是小有名氣的。以前農村窮一件家具都要用好幾輩,所以四鄰八方的都找老姚修家具打家具。小姚的娘在小姚十幾歲時找到了老姚苦苦哀求老姚收她兒子為徒,將來等她百年以後小姚可以自己找口飯吃。就這樣小姚跟著老姚一跟就跟了十幾年,也不知道小姚學到老姚的手藝沒?他們兩個當時是我們公司的主創人員,功能差不多就是IT公司Chief engineer。每次我們收來的家具在老姚和小姚的再創造下就變成了百分百品相完美的明清古董家具了。
通常我們從收貨到修繕完整整個程序最快也要2-3個月。期間我們就去其他地方收貨然後再修繕再出貨。因為安徽的那趟讓我有點元氣大傷,我有一個多月沒去我們的工場。
日子一複一日漸漸的我覺得自己完全從安徽的陰霾裏走出來了,回想到那天的失態自己也覺得好笑怎麽那麽的不淡定。在小豆和小山的幾次催促下,我決定去工場瞧瞧。工場坐落在風景優美的山坡上,洋混混租了個帶大院子的四層小樓作為工場和辦公室。平時小豆,小山還有所有木工住在四樓,三樓是辦公室,一樓和二樓是工場和倉庫。根據任務的多少和輕重緩急我們也找了很多的臨時幫工,加上一個給我們做飯洗衣到掃衛生的阿姨,這個樓裏天天人來人往很熱鬧的。因為人多眼雜當時發生過家具被偷盜的事,於是小姚就被打發到一樓睡倉庫看著成品的家具。
“你要不抽我的。”我從包裏拿出白色的萬寶路。
“哎呀,你這小老頭真是不知好歹呀,你。。。。“
小豆和小山聽到我的聲音高興的從裏麵迎出來。 “你不要在那裏逗老姚了,快來倉庫!”我跟著小山進了倉庫,“哇,這些是我們從安徽收來的貨麽?別說老姚和小姚的手可真巧呀。而且越來越進步了呀。”
“你知道嗎?這批貨已經被紐約的一個客戶全定了。”
“真的呀?啥時候交貨?”
“下個月15.”
小山拿著相機說,“來留個影吧,去了美國就在也見不到了。這批家具是我們做到現在最漂亮質量最高也是最齊全的。”
沒等我表態呢,哢嚓,小山已經按下了快門。
我一邊走一邊撫摸著家具慢慢欣賞著我們的傑作,心裏有說不出的高興還有不舍得。沒一會兒我餘光瞟到了那個詭異的梳妝台,我正想繞開,小山一把把我抓住拽著我來到了梳妝台前。
我心裏和自己說,沒啥的沒啥的不要自己嚇自己,上次都是幻覺,你要勇敢要勇敢。我鼓起勇氣仔細的觀察起了梳妝台,鏡子已經換成新的了,油漆翻了新,以前沒有的銅配件也配上了。真好看呀,但是我覺得下部分怎麽看怎麽別扭呀。哈哈,我突然笑起來了。老姚也太有才了太搞了,他居然在梳妝台的本來留著放腿的位置給加上了兩扇門。
“哈哈,這怎麽還是梳妝台呀?”
小山也笑,“反正老外也不懂,哈哈”
我們倆正在那裏嘻嘻哈哈呢,小姚不知道啥時候從哪裏冒出來了。一臉神秘的又略帶疑惑的把我仔仔細細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好像第一天才認識我似的,傻笑著說,“前幾天半夜你來過的嘛。”我一呆,然後倒吸了口涼氣,拖著小姚快步走出倉庫。 “小姚,你為啥這麽說?難道你前幾天晚上在這裏看到我了?”
“那個。。。。這個。。。。我師父不讓我說。”小姚一臉的為難的撓著頭。
“快說,快說!”我的聲音情不自禁的提高起來,兩手抓著小姚大力的搖。
小姚明顯是被我嚇到了,“嗯。。。。有天晚上我起來尿尿,我好像。。。我好像看到。。。。。你了。可是。。。你。。。“
“你個小畜生,在這裏嚼舌頭。你還有大把事還沒做呢。快給我滾出去做事。”老姚突然的竄到我們中間對著小姚怒吼到。
小姚灰溜溜的低著頭走了。
我很憤怒的看著老姚說,“老姚,我正問小姚事呢!”
“啥事情呀。他有精神病!他說的話都是瘋話不能信!”
小豆正好從樓上下來,笑著說,“小姚可能是發春了,最近天天說晚上看到女人了。還說那個女人長得和你很像。哈哈”
聽到這裏我的頭皮一陣陣的發麻,一個多月以來給自己的心理建設徹底的被小豆這句玩笑話給擊垮了。我和小豆,小山說,“我有事要先走了。”
小山一臉失望的說,“一起吃飯吧,我們都很想你呀。”
“下次吧,今天真有事,你們有事給我電話吧。”我迫不及待的想逃離那個地方。
我快步朝大門走去,頭也不回。聽到小山在我身後追打著小姚的聲音,“你丫的和她說了啥?你是不是和她說了啥神神怪怪的把她嚇跑了,我抽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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