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白霧散去,陸微發現一眾漂浮立在一個漆黑的封閉空間,身旁是一個個若磐石般大小的卵,裏麵湧動著瑩瑩霧氣,流光溢彩,讓人在這漆黑的空間裏也不會恐懼心慌。這些卵石都有不同的顏色,規規矩矩按順序排放著,有大有小,盯的時間長了,似乎還能看到有的卵石慢慢釋放出霧氣,一點點變小消失。
“這便是燕紫的記憶。顏色代表記憶的心情,那些要消失的,便是慢慢要淡忘掉的。”白澤解釋道。
齊書伸手要去摘一個粉色金黃的卵石,被白澤攔下,“我們不能破壞這些卵石,否則燕紫醒來記憶聯係不上,有瘋顛的危險。”
白澤指著一個列在開頭的碩大卵石,裏麵泛著紫色,橙色,還有綠色的光芒“這段記憶很是深刻,我們進去看看。”說完口中念念有詞,卵石破開,熒霧鋪散開來,將眾人團團圍住,飄舞環繞,讓人目眩。
恍然間,陸微就站在了兒時的丁香巷口。那時候門前還是土路,小攤販們聚集在此賣著各色小食。每天放學,踮著腳在王嬸的攤子前買上一塊打糖,便是陸微童年最幸福的事情之一了。巷口那棵老槐樹枝繁葉茂,青翠欲滴,風一吹過,聲響仿佛是兒時快樂的笑聲。
這時從巷口走進來一高一矮兩個身影。高的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容貌清秀,身材單薄,他穿一件的確良襯衣,算得當時的稀罕布料,更襯出少年翩翩。隻可惜瘸了一條腿。左褲管鬆鬆垮垮,細細的腳踝上套一雙白色的大球鞋。走路一高一低,拐的十分厲害。
矮的是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斜掛著一條麻花小辮,背上一個不像稱的大書包。粉頰朱唇,十分漂亮。陸微一眼就認出那是兒時的燕紫。她淚眼汪汪,低聲啜泣,哭的小身子一顫一顫,嘴裏嘟囔:“江二叔,我要回家! 是不是爸爸媽媽都不要我了?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陸微恍然大悟,這少年就是巷尾住著的江鞋匠?!從她記事起,江鞋匠就是總是破衣爛衫,算得上這裏唯一一個和自己家齊名的窮酸邋遢。也總是見他走路垂著頭,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哪裏有此時的風華正茂?
江鞋匠單膝跪在燕紫麵前,接過她的書包:“你爸媽不要你。你還有二叔,二叔有一口飯吃,便有小燕紫一口飯吃。”
陽光從樹影中投下一絲斑駁,燕紫用力點一下頭,雖不能止住哭泣,但也平靜許多,滿眼都是信任,兩人手拉手向巷尾的家走去。陸微發現自己居然輕飄飄跟了過去,過往行人對自己絲毫都沒有察覺。
江鞋匠放下書包,一會就從廚房弄出一碗黃橙橙的小米粥,用嘴吹涼了才送到燕紫麵前。燕紫定是哭餓了,端起碗就呼啦啦喝起來,江鞋匠隻立在一邊微笑看著,突然就聽到他肚子咕嘟一聲,用力咽一口口水。燕紫立刻停下來,期期艾艾將手中還剩的一點粥遞過去,“二叔和我一起吃!”
陸微眼睛不由的模糊:雖然自己身世不好,但父母之愛從未缺失過。現下這一個少年一個幼童就要相依為命,而且如此憐惜對方,這才是真真的可憐可歎吧。
咚咚咚,大力的敲門聲打破了眼前的這一份溫馨。一個婦女尖銳的呼叫:“江瘸子,你是不是把燕家的那個拖油瓶帶回來了?”
江鞋匠臉色一變,將燕紫帶入裏屋,剛剛將門打開,就被一個壯碩的婦女推倒在地。她對倒在院子裏的江鞋匠啐一口吐沫:“你這個小兔崽子還不認你媽了?我辛辛苦苦把你帶大,你還沒報答我,就知道養姘頭了。她在哪呢?”說完就向裏屋邁進去。
江鞋匠一時爬不起來,死死將那婦人的雙腳摟住,哀求道:“媽,燕紫她很可憐,沒有地方可去,你就讓她在我這裏住下吧。我每個月給你的錢保證一分不少,你欠老王家的賭債,我也慢慢給你還上。”
那婦人掙紮不過,扭頭撲打他道:“把你爸這個死鬼的房子給你住,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你所有的錢都該是我的!哪裏來餘下的養這個小騷貨!怕不是你覺得自己殘疾沒有老婆,就養一個在家解火了吧。”
陸微簡直不敢相信如此淫穢之語出自一個母親對十幾歲兒子的訓誡。想過去拉開這個婦人,卻發現自己如影子般,輕飄飄沒有一點力氣。
江鞋匠看看裏屋,燕紫探出一個小小的腦袋,滿臉驚恐又不明所以的樣子。臉上一會青一會白,突然咬住嘴唇,一個用力將那個婦人摜倒在地,他膝蓋壓住婦人,雙手勒住她脖頸,咬牙切齒道:“你除了賭,除了錢,還知道什麽?我從小都隻有爸爸照顧,你什麽時候管過我半分?爸爸被你氣死,你就一點點地壓榨我。你還知道自己是個母親嗎?你既然這樣逼我,不如我們一起死!”
他脖子上青筋突出,手下開始用力,婦人說不出話來,臉上全是惶恐痛苦。燕紫嚇得在裏屋哭起來,稚嫩的聲音喊道:“江二叔,我怕!”
江鞋匠全身一震,仿佛被這聲呼喊喚過神來,手下鬆了力道,頹然跪倒在婦人身旁。婦人這才嘿喲一聲轉過氣,俯在地上不停咳嗽。
過了良久,江鞋匠扶著牆艱難的站起來,冷冷說道“你也知道我不再是當年那個任你打罵出氣的孩子了。以後每個月的錢我還是按時給你送去,但是你再也不要來打攪我們的生活。”
說完進屋抱起燕紫,關上了房門。
(18)
陸微正在愣神中,又被起先那熒光霧氣所圍,再看清時,便回到了那漆黑的屋子,眾人都沉默立在那裏,位子都不曾挪過半寸,原來方才不過是一片幻境。齊書一雙眼哭得紅腫,哼哼唧唧歎道:“好一個可憐的小姐姐!”想想又扯著白澤衣角問道:“什麽叫做姘頭?什麽叫做解火?”
陸微心下有些慶幸:燕紫的年紀恐怕也不能理解這些詞的意思,所以記憶不至於被染的墨黑。她選中一個明橙色的卵石,下麵隱隱翻動著紫灰色,陸微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心裏說道:“希望他們的回憶還有些快樂的。”
陸微再次來到了江鞋匠破落的小屋,可是裏麵卻洋溢著歡聲笑語。燕紫長高了一些,可還是孩童模樣。江鞋匠卻變了不少,不僅個子高了,喉結更加突出,嗓音更加低沉,唇上的絨毛也似乎濃密了起來。他們正在做餃子,江鞋匠擀皮,燕紫包餃子,她小小年紀,手已經很巧,手指穿花似的舞動,一個個胖嘟嘟的餃子就在手心裏躺著了。江鞋匠驕傲的笑:“我家燕兒就是聰明。剛學的包餃子,速度就比我擀皮都快。難怪次次考試都拿第一名。”
燕紫眼睛也彎成一枚新月,撒嬌道:“二叔你擀皮輸過我,今天晚上就讓我去你房裏睡吧。我一個人怕。”
江鞋匠幹咳兩聲,有點為難的看著燕紫:“燕兒啊,上次我們不就說好了麽?你慢慢長大了,二叔睡覺就不能陪著你了。”
燕紫一雙眼睛是全然的信任:“有你陪著,我睡的踏實。為什麽長大了就不行了?”
江鞋匠也還是個孩子,一下子臊紅了臉,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手下一慢,燕紫的餃子皮就用盡了,她哈哈一笑:“二叔,你已經輸了!”
晚上,就看到燕紫穿著印著粉荷的睡衣,顛顛湊到江鞋匠的床上。江鞋匠歎一口氣,將燕紫摟住,低喃的唱著搖籃曲,燕紫一雙眼睛晶晶亮亮:“二叔,我最喜歡你這麽摟著我,唱歌哄我睡覺了。我們一直這樣好不好?”江鞋匠拍一拍燕紫腦袋,拖長聲說一句“好~~~你快些睡吧。我都困了。”
記憶隨著燕紫越來越沉重的呼吸而越來越模糊。突然燕紫驚醒,發現床邊已經空了,江鞋匠跑到了另外一個房間去睡。燕紫小嘴癟了一癟,自語道:“二叔也開始不喜歡我了,會不會跟爸爸媽媽一樣不要我呢?”
陸微輕歎一口氣,自小被父母拋棄的孩子都是敏感的。燕紫最需要的就是愛和撫慰。江鞋匠適當的疏遠,雖然是為了燕紫好,可是燕紫全然不會明白。
後麵兩年的記憶便有些千篇一律,燕紫越來越努力的去討江鞋匠歡心,可是江鞋匠因為自己性別的覺醒開始越來越避著燕紫。兩個少年,並不明白如何去解釋這份尷尬,兩人之間親密的言行少了,話也少了,燕紫心裏的那抹紫色越來越濃重。江鞋匠也越來越靠近我記憶裏的那個晦暗深沉的模樣。
熒光霧氣湧起,陸微和眾人再次在一片漆黑中相遇。這次傑俊選了一塊巨大的卵石,裏麵赤紅,暗紫,墨黑,各種不祥的顏色讓人觸目驚心。他握住陸微的手,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陸微心裏不忍,但也點頭同意。陸微一抬頭,發現不遠處承盛默默看著他倆,不由想把手抽回來,傑俊卻捏的更緊。低低說:“這一段回憶不太好,讓我陪著你。”
陸微心裏一暖,不再掙紮。這次的熒光霧氣甚是濃重,赤紅如血,墨黑如漆,仿佛讓人喘不過氣來,陸微一直感覺到掌心傳來陣陣溫暖,支撐著自己,心下不由感激萬分。
(19)
霧氣一散,陸微倒抽一口涼氣,居然是燕紫赤身被江鞋匠壓在廁所的牆上,旁邊一個冒著熱氣的澡盆,想來是燕紫正準備洗澡,被江鞋匠闖了進來。燕紫已經是十四五歲大姑娘的模樣,身體發育很好,豐胸細腰,美不勝收。她驚恐的看著江鞋匠,他雙眼赤紅,一雙眼睛裏麵全是欲望,嘴角抽搐著,狂亂的想去親吻燕紫。燕紫哭喊著掙紮,終於一巴掌摔在了江鞋匠的臉上。
江鞋匠被這一巴掌打醒,看到燕紫身上被他弄出的紅痕,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他發瘋般抽打自己:“我不是人!我本來隻是憋急了想上廁所,沒想到你在——我怎麽是這樣的的禽獸,這些年我都避著忍著,最後,最後怎麽還是——你是我的表侄女——我不是人!我該死!我該死!”一下下狠了全身力氣的巴掌,抽在自己的臉上,不一會嘴角就滲出血絲。
燕紫看著自己的手,不敢相信居然打了一直敬重依賴的二叔。聽著江鞋匠淩亂殘破的自責,她仿佛明白了這些年為什麽自己百般討好,二叔卻一直躲避自己,原來並不是他嫌棄自己,而是——燕紫還並不十分明白男女之事,但是到了這個年紀,本能讓她不由自主的臉紅心跳起來。
正在愣神間,江鞋匠一瘸一拐的衝出家門。燕紫沒穿衣服,沒有辦法去追,隻能眼睜睜看著他跑走。
這一走,就是三天。
燕紫在家幹了什麽,自己全不記得,滿眼滿腦都是二叔。雖然二叔那天麵孔猙獰,可晃在眼前的全是他快樂的笑容,清秀的麵龐,身上好聞的氣息,帶著繭子溫暖的手。燕紫心中滿是喜悅:原來二叔是喜歡自己的。隨著年紀增長,燕紫不知道自己對二叔的感情是不是也發生了變化。隻知道,世界上,隻有這個人,一個笑容能讓自己高興雀躍,一個擁抱能讓自己流連忘返。燕紫不停的微笑:何必去管這喜歡和兒時有什麽不同?又何必在意我們之間是不是表叔侄女?隻要他願意親近自己,自己便是歡喜的。
第三天,聽到敲門,燕紫雀躍著開門迎進來的,卻是兩個人——酩酊大醉的江鞋匠,和一個沒見過的花枝招展的女人。那個女人身上一股濃烈的香水氣味,猩紅的嘴咧開了笑。她長的並不漂亮,但舉手投足間卻有燕紫在同齡人裏見不到的風韻。她突然想到了巷頭住的寡婦,和路過的攤販們調笑時,也有這麽一股子味道。她眼風飄過燕紫,卻也不打招呼,扶著江鞋匠往裏屋走去。
陸微心下一沉,呼喊一聲 “不要啊!好容易你們解除誤會,怎麽又要這樣傷害燕紫?!”心裏難過的差點站立不住。就感到傑俊的胳膊環過來,支撐自己,他輕輕遮住自己的眼睛,在耳邊低低說道:“眼前不過是一片幻境,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不要太難過。”
陸微隻聽到屋裏東西被掃在地上的聲音,然後就是男人發泄般的嘶吼,女人高聲的呻吟,陸微雖不經人事,也明白這是在做什麽,不由臉燒的通紅。又著急心疼燕紫,便扯開傑俊的手。隻見燕紫丟了魂般的看著屋裏,第一次明白了男人女人之間可以這樣,她眼淚如瀑布般湧出,身子瑟瑟發抖,無力的順著牆邊滑下。她捂住耳朵,不願再去聽屋裏女人的高聲浪叫。終於鼓起力氣,從家裏逃了出去。
陸微的淚也滴了下來,為什麽?兩個明明最在意的人,卻要這麽折磨對方。
燕紫後麵的記憶就很零散。她不再跟江鞋匠說話,經常逃課,夜不歸家,她成績一下從年級第一降到了後麵,可她一點也不在意。江鞋匠明白是那天自己做的糊塗事刺激了燕紫,每次隻能哀怨的求她:你自己的未來,不要就這麽毀了。燕紫越看到江鞋匠這樣,便越是有複仇般的高興。她本來就長的漂亮,一下子就被路上的混混盯住。某一個深夜,燕紫在外麵閑逛時便被他們攔住強奸了。甚至連這段記憶,燕紫都不十分深刻,腦子裏麵甚至有一絲期盼,等我會了這些事情,是不是能夠像那晚的女人一些,讓二叔喜歡多一些。
陸微感受到燕紫的想法,不忍再看,傑俊扶住她,“這種性格的女孩子,注定是要過的辛苦一些。”
燕紫馬上依附了那群混混,她學會了抽煙喝酒打群架,她聰明貌美,下手狠辣,很快就在附近小混混裏有了名氣。外人都尊稱她為“燕姐”。小弟們供奉她搶來的錢,她的男朋友們給她生活費,她不用再回家,不用再看江鞋匠日益灰沉的臉——無論如何,你都不會開心。我做乖乖女的時候,你不理我;我做風塵女,你還是不理我。
直到一天晚上,兩幫的混混頭子因為燕紫大打出手,雙方都放出了狼狗。那一夜棍棒砍刀還有狗吠,一片混亂。燕紫夾在中間,躲避著拳頭棍棒,卻依然被一群殺紅的眼的人踩踏到腳下,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她第一次感到害怕,前麵的惡狗已經張嘴要撲過來,隻聽到一聲熟悉的呼喊,一個身影護在她頭上,擋住了所有的傷害。“二叔!”這是燕紫自那夜之後,第一次張嘴喊他。江鞋匠欣慰的一笑,緊緊摟住燕紫。狗已經撲上來,撕咬著江鞋匠的那隻殘腿,他一聲不吭。旁邊一個小混混的板磚,敲到了江鞋匠頭上,鮮血直流,染紅了燕紫的衣服,江鞋匠頓時昏迷過去。
燕紫“啊~~~”的一聲尖叫起來,聲音之厲,痛徹心扉。所有人都停下了所有動作,隻見燕紫鋪頭散發,渾身是血的摟著江鞋匠在地上坐著,盯著那還在撕咬他的惡狗,摸起地上一把長刀就刺過去,凶狠絕斷如修羅再世。惡狗一聲嗚咽,就倒地抽搐而死。燕紫慢慢爬起來,血紅的眼睛一個個的掃過去,看到了兩個為她而戰的混混頭子,反手一刀就劃在了自己臉上,鮮血淋漓:“從此以後,我們一刀兩段。”咬牙切齒道:“你們——都跟我滾!”
所有人都被燕紫不要命的氣勢嚇住,灰溜溜一下撤了個無影無蹤。燕紫仿佛抽幹了力氣似的跪下,摸著江鞋匠的臉:“你要支持住,我們現在就回家。”
這麽一個十七歲的女子,背著一個二十五六的男人,蹣跚著一步一步往家裏走去,沿路拖曳出一條血痕。
(二十)
陸微心痛的難以述說,和傑俊的手緊緊握在一起,默默站立。任血紅色的螢霧漸漸聚攏散去,也不想說一句話——隻知道燕紫少年時名聲大噪,卻不知道這後麵的苦澀辛酸。
漆黑一片中聽到齊書嗷嗷大哭:“你們這些大人看得神魂顛倒,獨獨留我這個小童在外麵涼快!真是狠心呀狠心。”白澤連忙抱起齊書安慰:“暴力,血腥加色情,少兒不宜,少兒不宜!”
承盛若有所思的模樣,“還是帶齊書一起,讓人放心一些!我們一起入幻境,不該看時不讓他看便是。”白澤聞言臉上一沉,和承盛交換一個眼色,點點頭,“那我們手握在一起,進去也好有個照應。”
陸微看他們使著眼色的樣子就來氣,總是像有很多秘密藏著掖著。看承盛向自己走來,故意扭了身子不去看他。承盛也不在意,牽起陸微的手,問道:“為什麽不戴上凡人石?”陸微扯一扯嘴角:“我本來就是你們神仙的累贅或者棋子,怎敢還連累你們的施展不開法術。”承盛也不為陸微的諷刺生氣,堅持道:“要用法術的時候,我們自有辦法。你還是帶著保險些。”
陸微想到昨日承盛那鮮血淋漓的雙腕,正準備爭辯,卻見傑俊柔聲摟著自己道:“微子,你還是帶上,這樣我也好放心。”他口中呼出的熱氣就在耳畔,惹陸微起一身雞皮疙瘩,又氣又好笑。傑俊隨著潘桃這麽親密的叫自己還是頭一次,明擺著喊給承盛聽。雖是個千歲的妖精,爭風吃醋起來卻像個孩子。陸微想想幻境中也沒有太大危險,便不再爭執,從口袋裏麵掏出蠶絲袋,將凡人石帶上。
齊書吊在白澤頸上,死皮賴臉的要去看當初想要拍打的那個淺粉亮金色的卵石。眾人拗不過他,跟著進去了。這段記憶和前麵連的很緊。
燕紫臉上自己劃開的傷口剛剛結痂,她坐在床邊念書,床上江鞋匠頭裹著沙布正在休息。江鞋匠輕輕一個翻身,燕紫就放下了書,看到他並沒有醒來,燕紫唇畔漾開一個柔情蜜意的微笑,靜靜凝視江鞋匠的睡顏,。
江鞋匠胡子刮得幹淨,又仿佛是初見時那白衣的翩翩少年,隻是歲月讓他更有了男子漢的硬朗,燕紫伸手靠近江鞋匠的麵龐,在空氣中勾勒他的眼睛鼻子嘴唇。陽光從窗戶照進來,在燕紫的臉上鍍一層淡淡的金色,更顯得房間裏靜謐溫馨。
江鞋匠突然睜開眼,燕紫嚇一跳,正準備抽手,卻被江鞋匠攥住,他低低喚到:“燕兒!”燕紫臉羞得通紅,就聽江鞋匠說道:“不要再離開家。二叔當初錯了,二叔唯一在意的就是你。我隻希望你好好念上大學,給你燕家爭光。我就不會後悔當初把你帶回來。”
燕紫咬一咬嘴唇,合衣在江鞋匠身側躺下:“我好好念書,那你以後不能去找別的女人。”
江鞋匠眼裏都是苦澀:“燕兒~ 你知道——我心裏隻有你。可是我沒有文化,你跟了我隻會害了你。我希望你做一隻迎風翱翔的鳳凰,而不是在我個山雞窩裏。而且我們是表親——”
他的語言被燕紫的輕輕一吻堵在了嘴裏。她紅著臉,眼睛亮閃閃的注視著他:“我隻知道,我們心裏都有對方。你不答應,我就不考大學。”說完就輕輕的去解自己前襟的紐扣。
江鞋匠呼吸沉重起來,忙壓住燕紫的手,喝止道:“燕兒,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燕紫臉燒的通紅,眼神閃過一絲堅決,但是馬上蒙上一層霧氣:“你不要我,可是嫌我已經被那些混混玷汙過?不再是幹淨清白的女孩。”
江鞋匠愣住,急急就將燕紫摟在懷裏:“燕兒你是世上最美好,最幹淨的。我怎麽會——我隻是不配。”
燕紫唇邊漾出一抹狡詰的笑,輕輕咬住江鞋匠鎖骨。江鞋匠倒吸一口冷氣,略一鬆手,燕紫便水藻一般的纏上來,吻住江鞋匠的唇,輾轉反側,口中喃喃喚到:“二叔,讓我快樂。”
江鞋匠手腳已經僵直,任燕紫親吻挑逗,隻是呼吸越來越急促沉重。終於,他再也按耐不住,翻身把燕紫壓在了身下:“你這個小妖精,到底讓我怎麽辦?”潔白的紗帳被放下,床上春光旖旎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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