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葦暮修修 (1-4)

人間臘月,是最熱鬧喜慶的時節;大洋百貨,又是濟市最繁忙的商場。下班的時候門前行人如織,一派熱鬧繁華的景象。路邊兩個擺地攤的殘疾老人,從輪椅上俯下身子,正手忙腳亂的收拾著零碎的貨物。


 


不遠處,一個女孩正排開人群,向那兩個老人疾步走去。她約摸二十六七歲,中等身材,圓臉粉腮,長得並不出眾,但卻有一雙黑白分明,極靈動的眼睛。隻聽她歡快的叫一聲爸媽,便蹲下來把剩下的零碎熟練地收好,扛起那有自己半個身子大小的帆布包,推了父母的輪椅,往公車站走去。


 


“微微啊,叫你不要過來接我們。擺個攤的事情我們還做不了麽?耽誤你上班!”老人沙啞著聲音輕輕埋怨。


 


陸微歪著腦袋撒嬌:“我這不是下班順路嘛!月底我就攢夠了錢買車,新年一過我們就不用再擠公車了。” 女孩滿臉憧憬,眼睛熠熠生輝,配上兩個深深的梨窩,有種別樣的甜美。


 


說話間公車到了,陸微先背父母上車,再疊起輪椅搬上去,上下五趟,未坐下就是一身汗了。這趟車的司機對這一家子十分熟悉,風風雨雨十幾年,每到早晚,都能見這個單薄的小姑娘把父母背上背下,心裏疼惜她,等這一家上車時也格外耐心。


 


陸微剛坐下,看到前方擠過來一個孕婦,連忙起身讓她坐下。往後走了兩步,還未轉身,就聽到一聲刺耳的刹車。隱約看到一個明黃色的鏟車將從側麵將公車撕裂開來,仿佛正對父母的座位——人們驚恐的尖叫,金屬扭曲的聲音 ——陸微還來不及反應,一股巨大的衝擊力將她震昏過去。


 


爆炸,濃煙,黑暗,滿眼猩紅的血。然後便是無休無止的頭疼和夢魘。


 


後麵的幾天,陸微隻有一些零星的記憶。


 


她問:“我爸媽還好麽?” 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答:“你父母已經不在了。陸微你要挺住。”


 


她撕心裂肺地哭:“我親身父母已經不要我了,爸,媽,你們不要也離開我,不要留我一個人!不要留我一個人!”


 


沒有人再答話,隻是寂靜。


 


頭劇烈的疼痛,仿佛要將她撕裂般。隻要閉上眼睛,就是那輛碩大的明黃色鏟車,向自己衝過來。她一次次從夢裏驚醒,瞪大眼睛,伸手想去抓住什麽,卻看到左手腕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一串黑曜石珠鏈,在黑夜中泛著妖異而清冷的光。


 


驚醒,


沉睡,


再驚醒,


再沉睡


不想從夢裏醒過來——因為夢裏還有父母的笑顏,而這現實的世界,除了自己,什麽也沒有。


 


可是,隔壁床上有人低聲的嗚咽,仿佛綿軟的鞭子,抽在陸微心頭,一點點將她從沉睡中喚醒。陸微側過頭,看到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披散著頭發,正趴在枕頭裏哭泣。


 


“你——怎麽了?”陸微幾天裏第一次聽到自己的聲音,沙啞的可怕。女孩沒有回答,隻拚命的搖頭,似乎想止住哭,但是卻嗚咽的更加劇烈。陸微掙紮著坐起身來,走到女孩床邊,摟住她的胳膊:“有什麽心裏不痛快的,說出來就好了。”


 


從女孩斷斷續續的哭訴中,陸微知道了她叫小梅,被確診有乳腺癌。因為家在農村,經濟窘迫,這消息便連父母也沒敢告訴;謊稱留在濟城同學家過新年,等著要做乳腺切除手術。花季一樣的女子患了癌症,即將要割掉雙乳,心裏自然又羞又怕,又沒人傾訴,隻好整日哭泣。


 


對了,這裏應該是腫瘤醫院。陸微隱約記得醫生昨天通知她轉院,說是腦子裏麵發現了鈣化的腫瘤,需要做血檢確定是不是惡性。她當時心想:“很好,老天可憐我,終於可以跟著爸媽在天上團聚了”—— 然後更是心如死灰的沉睡。


 


現在這小梅在她懷裏顫抖地哭著,仿佛一隻在掌心中驚恐掙紮著的雛鳥。陸微被一點點拉回現實:對床的老人正壓抑地咳嗽,樓道裏偶爾傳來一兩聲痛苦的呻吟。憐惜和責任如火苗在陸微心裏升騰起來——這世上可憐的人也不獨隻有自己一個。


 


她陪著小梅流淚,輕聲講訴自己的故事,感覺得到小梅慢慢止住了哭泣。她凝視小梅的眼睛:“在這濟市,我就把你當自己妹妹。我們一起振奮起來,癌症也並不是一定不可以治的。”


 


漆黑的夜裏,兩個女孩的手握到了一起,充滿力量。樓外那株白梅,正默默綻放,盈盈傳來一陣暗香。


 


(二)


第二天,陸微早早起了床,走出醫院,清晨的空氣冰涼而濕潤,沁人心脾。陸微緩緩的走著,看路上稀疏而匆忙的人流,看樓房間噴薄欲出的朝陽,看說笑著開張的攤販,一切都是這樣生機勃勃。失去雙親的痛苦仿佛被這一片生氣衝淡了,我應該努力的好好活著。她在拐角處買了三份早點,腦中想著小梅和對床大爺能吃到新鮮早點的歡喜。


 


回病房的路上,發現樓下梅花開得正盛,陸微輕輕折下兩株,打算去護士那裏討一個玻璃瓶插上。剛剛到護士值班室門口,就聽到裏麵說話的聲音:


“你說那個男的跟三十二床什麽關係?不僅救了她,還留下了十多萬的醫療費。看他長得挺帥,看不出來會對這麽個一般的女孩上了心?”


“那怎麽再也沒出現過?肯定以前做了什麽對不起三十二床的事情,或者是怕她得腦癌拖累自己。這帥的男的,有幾個好東西?!”


 


陸微知道這三十二床便是自己,下意識的看一眼左腕上的黑曜石珠,心下撲通亂跳:原來是一個年輕男人救了自己,還墊付了自己的醫藥費?!她想也沒想便推門進去,問道:“麻煩你們能不能告訴我這個男的長什麽樣子?有沒有留下聯係方式?”


 


兩個護士紅了臉,其中一個答話道:“三十出頭,個子很高,濃眉大眼,左臉上有一塊不明顯的疤痕。 他說你父母都在車禍爆炸裏死了,隻單單把你從救出來,可是所幸兩個人都沒怎麽受傷。”


 


另一個補充說:“他不眠不休的守了你兩天,在你醒來之前留了十多萬塊錢走了。臨走的時候什麽信息也沒留下,沒想到他再沒回來過。”


 


陸微想起那個回答她父母已經不在的冷冽男聲,莫非就是此人?他如果不認識自己,如何知道誰是她父母?如果認識自己,她又為何想不起來一個左臉上有刀疤的男人?


 


“那我父母的遺體在哪裏?”


 


“那一對殘疾老人?他也出錢安置在停屍房了。你不用擔心,再放個幾周問題都不大。但是醫生囑咐你最近不要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你還是等血檢結果出來再去看吧。”


 


陸微看兩個護士擺出送客的表情,隻好道了謝,轉身離開了。


 


她滿心疑惑,思索間進了房,看到對床的大爺已經在屋裏轉悠。老人很瘦,咳嗽起來仿佛一片風中飄零的樹葉,抖抖擻擻。她記得昨天小梅提過這位王叔,跟她一天轉院進來,由肝炎一點點發展而成的肝癌末期。仿佛是個孤老,從沒聽他提過老伴兒女,也從未有人看望。陸微不由想起自己的父母,眼淚差點留下來。


 


她慌忙迎上去,招呼王叔吃早點,他混濁的眼睛似乎有什麽亮晶晶的東西閃了一下。小梅醒來後聞到香味,大呼好久沒有吃過一頓像樣的早餐。她的大驚小怪引來了隔壁房的病友,大家玩鬧似的開始搶食起來。最後陸微是一口也沒吃上,倚在門上笑盈盈地看著他們。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陸微接起來,裏麵是潘桃焦急的聲音:


“微子,你這幾天去哪裏了?怎麽電話也不接?!”


“我——出了點事情。”陸微小心地遣詞造句。對於這個兩肋插刀的好友,她向來是報喜不報憂的。


 


因為報憂的後果——通常都很嚴重。比如,大學時,某男生在舞場當著潘桃的麵偷襲了陸微的胸,第二天,他所有的衣服胸前都多出圓圓兩個窟窿。


再比如,工作時,某女同事抄襲了陸微的創意並不幸讓潘桃知道,這位四十歲大媽從年輕時候寫的情書,便堂而皇之的配著她的玉照登在了網路上。


 


陸微不知道潘桃到底有多麽的神通廣大,隻知道她有在中南海辦公的爺爺和掌管著半個中國餐營業的老媽。所謂富可敵國,權傾天下,也不過如此吧。所有潘桃能做到的事情,她便也都不太驚訝。


 


陸微簡單講了這兩天發生的種種。隻聽電話那頭長時間的寂靜後,潘桃不容置疑的說了句: “你不要離開醫院,我馬上過來看你!”


 


馬上過來?潘桃不是正在另個城市出差?!怎麽一個馬上過來?!陸微掛掉電話,心裏輕歎一聲:又要煩勞潘桃操心了。


 


突然覺得身後有一雙眼睛仿佛鷹鷲般盯著自己,她打個哆嗦,扭頭看過去,卻隻見眾病友們坐在床上聊天,各個神態輕鬆。不由笑自己疑神疑鬼。


 


 


(三)


 


傍晚時分,一個長的憨厚敦實的陳姓醫生下午送來了血檢報告,很遺憾的告訴陸微基本能確診是惡性腫瘤。他知道陸微沒有親人,也就實話實說得征詢她的治療意見。正說話間,就見潘桃推門進來,一屋子人立刻愣在那裏。


 


陸微早已經習慣潘桃入場時候大家的反應,嗬嗬笑著等大家回神。潘桃人如其名,豔若桃李,特別是一雙鳳眼,秋水翦翦,流波暗湧。她一頭蓬鬆的紅色卷發,緊身黑色毛衣皮褲,搭一條豔紅的皮帶和羊皮小靴;曲線畢露,勾人魂魄。


 


“呦,麻煩醫生了。”潘桃倦懶得聲調如常,沒有了早上電話裏麵的慌張。她笑盈盈的對陳醫生走過來,說道:“陸微今天晚上就辦出院。她這個事情發生的突然,我們想多找一些專家會診一下,聽聽多方意見。”


 


“那,那是當然。可以理解;可以理解。”陳醫生看著潘桃說話都結巴了起來。


 


潘桃青蔥玉指送到陳醫生麵前一晃,輕輕抽走他手裏的診斷書,又抵著他胸口用他才能聽到的聲音問:“我和陸微想私下說點話。麻煩陳醫生能不能帶別的病人回避一下,順便準備一下出院手續?!”陳醫生滿臉通紅,點頭如搗蒜,立刻以例行檢查的名義喚了所有病人出去。


 


陸微在床上看到陳醫生的反應早已經笑得前仰後合,拉住潘桃的手說道:“我會出院,但不去看什麽別的專家門診。這生死自有天命,你費一大堆功夫,最後人財兩空,才是最劃不來的事情。”


 


潘桃卻好像沒有聽到陸微說話般,隻盯著她手腕上麵的那一串黑曜石珠,臉上是少有的凝重。陸微解釋說:“這應該就是那個救我的男人留給我的,希望還有機會還給他。”


 


潘桃深深看陸微一眼,仿佛自言自語道:“烏金黑曜石本不能生成貓眼效應。可是這串烏金黑曜石的珠子,每顆石頭裏都藏了滿月眼,月牙眼和彩虹眼——這本來就不該是世間還應該有的石頭,而這個石頭的主人,終於還是找來了。”


 


陸微聽得糊裏糊塗,卻第一次看到潘桃的臉上出現淒惶之色。驚得一把把她抱住:“桃子,你這是怎麽了?”


 


潘桃微微一笑,正色對陸微說:“微微,我結了個仇人,恐怕會連累你。我給你安排好去徐城的機票,即刻就走。我在這邊忙完了,就會去徐城跟你匯合。這串黑曜石的珠子,你能不能給我保管?!”


 


陸微聽得愣住:“你是說,這車禍還有我的救命恩人跟你的仇人有關?!”


 


潘桃點點頭。


 


陸微仿佛聽天方夜譚,問道:“他要是想害我,為什麽還要救我?”


 


“救你的原因很多,比如,可以用你來威脅我。”


 


“你到底犯了什麽事情?如果你有危險,我又怎麽能丟下你不管?”


 


潘桃有些著急:“有些事情你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你現在得了腦癌,留下來我會分心。還不如你去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我處理完事情,再來和你匯合。” 說完後,更是開始動手幫陸微收拾:“事不宜遲,你一定要現在動身。”


 


陸微從來沒見潘桃懼怕過什麽,覺得此事不同小可。轉念想想她說的有理,心下難過自己一點忙都幫不上,也就順從得退了手上的黑曜石珠。潘桃從包裏掏出一個光可鑒人的蠶絲袋,讓陸微小心將珠子放了進去。然後又取出一串藍水晶手鏈和一隻白瓷瓶。


 


“這藍水晶手鏈有平定心神的作用,對你的癌症有好處,你要時時刻刻帶著。這個白瓷瓶裏麵的藥,也是我家裏祖傳遏製癌症的。你每天一顆,千萬不能忘記!”


 


陸微覺得潘桃這一番話仿佛生死訣別一般,不由得眼淚湧了上來。緊緊握住潘桃的手:“我們電話保持聯係,我會在徐城等你過來。”


 


潘桃居然也淚水漣漣,叮囑道:“你一定在那裏等我,不要回來。”一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推門進來,沉聲說:“桃主,準備好了。”潘桃陪陸微下樓,送她進了一輛黑色賓利車,自己乘坐另一輛向相反的方向駛去。


 


車剛開出市區,陸微就聽到遙遙傳來救火車的笛聲。扭頭回望,卻發現醫院方向燃起熊熊大火,紅色的火舌舔噬著天空,仿佛妖魔張開猩紅貪婪的大口,要將整個世界吞下去般。陸微不由得後怕,這等巧合,肯定是跟潘桃所講的仇人有關。到底是誰這樣狠毒?陸微想到小梅,王叔和陳醫生都很有可能葬身火海,不由得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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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徐城,是南海之濱的一個度假城市,風景如畫,冬日裏也如夏天般暖和,算得是三界人間都愛光顧的風水寶地。


 


今年的徐城,格外特別:三界裏皆聞天帝將在此舉辦尾牙會,要同眾仙慶賀三天三夜。於是當地小妖小鬼們早早撤了出去,能在徐城找到的,除了結界外的凡人,便是結界內的神仙。


 


天庭作為三界之首,本來是個規規矩矩的地方,可是——有仙的地方就有八卦,有神的地方就有江湖——乃天地間皆知的秘密。


 


“昨日裏,聽說廣寒宮天籟館那個點燈的小廝,在瑤池膽大包天得調戲了你宮裏的五公主,此事當真?”一個粉衣的仙婢瞅瞅四周無人對一個黃衣仙婢小聲說。


 


“你從哪裏聽來?這承盛天君日日閉館不出,韜光養晦,卻還是不小心捅了簍子。天帝這次恐不會善罷甘休啊。”黃衣仙婢滿臉惋惜。


 


“呦,你難不成也對承盛天君芳心暗許?聽說你家五公主也是對天君情有獨鍾,可是天君不領情。也不知道他那麽個冷清清的性子,怎麽會有這麽個不要臉的下人。”


 


黃衣婢女作勢要去撕另一個的嘴:“我哪裏敢有那個癡心妄想?!你莫要笑我家公主。你伺候的淺荷仙子,不也老是往天籟館裏跑?”


 


兩個仙婢追逐著遠去;都沒有注意到後麵飄來的一白一紫兩個身影。穿白袍的懷抱一個三歲小童,身長玉立,眉目中風流倜儻,正是天界出名的美男子白澤上神。另一個紫袍男子絲毫不遜色,劍眉星目,麵如冠玉。隻是目光頗為清冷蕭索,配上那緊閉的薄唇和蹙起得眉頭,讓人有不敢親近的威嚴。


                                                                                                   


白澤笑道:“恭喜恭喜!承盛兄的這個小廝算是出了名了,也給這幾日天界裏添了茶餘飯後的談資。天帝這一招棋,果真是走的妙極。”三歲小童緊摟著白澤的脖子,一雙圓圓的眼睛卻滿是崇拜的盯著承盛。


 


承盛還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樣子:“所以需要白兄相助,耽誤之急是趕緊把這淫猴找到。就怕他動了凡間的女子,這個爛攤子就更加難得收拾了。”


 


白澤吃了一驚:“你是說——他下一步就要——”


 


承盛點點頭:“這就是我趕來徐城的原因。天帝苦苦相逼,我也隻能找到它後再以靜製動。”


 


白澤連忙收了笑容,放出神識天上地下的搜尋一隻跛腿的神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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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城的市中心高樓林立,樓房邊緣都鑲嵌著各色霓虹,樓房下麵是大的探照彩燈,將夜晚的城市照得流光溢彩,歌舞升平。


 


一隻似猴似人的動物坐在某高樓一腳,看到街上女子薄紗裙下的妙曼身材,抓耳撓腮,心裏好不著急。天帝傳話說讓輕薄一個凡間女子,可一連兩日,都空手而歸,還被砸瘸了腿,好損自己淫猴的威名。


 


凡間仿佛有歌為證:不是我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快!


 


想當年,神仙想誘個凡間女子。無非就是化身隻可愛的動物,從女子麵前蹦跳而過,要麽進樹林,要麽入山穀,凡是尋個隱蔽的地方就能成了好事。


 


前日,自己便化身白兔,還沒近那女子身,就被一隻高跟鞋砸得差點暈過去,逃跑之時還聽到後麵喚:“快快,抓了這隻兔子烤了吃。”晚些時候,又擇了個人少的地方,變成梅花鹿,還沒蹦跳起來,就被另一個女子駕著車給撞瘸了。淫猴逃跑間思量,這一兩百年間,凡間的女子,已然變得如此潑辣?!


 


第二日,這淫猴吸取了教訓,先在樓上觀察。發現酒吧裏出來的盡是些醉醺醺的男女,摟抱親吻好不快活。於是他化了個英俊的男形,進了酒吧。果真是另外一片天地,這凡間女子們都坦胸露背,大膽豪放。他興衝衝領了個身材樣貌都是一流的女子去了酒店。可是沒想到,關鍵時候發現——自己有的東西,那“女子”也都有,心下大駭,趕緊收拾了衣褲逃將出來。


 


這轉眼到了第三日,淫猴坐在樓房苦思冥想怎麽才能達成任務。苦惱間,就看到一輛出租車停在樓下,一個長相乖巧的女孩子正從車上卸行李。他心裏大喜,看來這姑娘是要入住酒店,何不直接跟她進了客房,到時候小施點迷幻之術,便能輕而易舉成了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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