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婆們的快樂生活
作者:秋李子
杜洛城連喪兩妻 李薇珠嫁入杜?/a>
明朝正德年間,天下承平已久,四海宴安,這南京郊外有一戶人家,姓杜,杜老爹生了三個兒子,長子名鵬程,前年中了進士,在京中做個小小部郎。三兒子名叫萬程,從小伶俐,自己在南京開了個綢布莊,唯有這二兒子,名叫洛程,一沒有老大聰明,二沒有老三伶俐,隻在家守著父母過日子。
這杜家雖說長子做官,三兒子經商,但祖輩在這南京住的日子不短,祖輩都是勤謹持家,故此到杜老爹的時候,家裏也有千畝良田,再加上長子中了進士,老爹夫婦都有了封誥,三兒子在南京開的綢布莊,家裏不愁吃穿,人都把他老爹兩字隱去,稱他杜員外。
隻是這杜員外,雖說日子過得舒心,卻也還有件煩心的事情,就是這老二,老二今年二十七了,長得很是憨厚,對爺娘很是孝順,隻是這樣孝順的人,有一點不好,都在傳說他克妻,說起老二的婚事,那話可就長了。
老二十八的時候,定下隔壁王家莊王老爹的女兒為妻,這王老爹是專門收絲去賣的,家裏的幾畝地,全種上了桑樹,又是賣桑,又是收絲,這日子且是富足,膝下有兩兒一女,因是獨女,甚是嬌寵,千挑萬選,才選了杜家老二,說是他為人忠厚,女兒過去受不了氣。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這王家女兒剛嫁過沒一年,眼看有了身孕,這杜王兩家都在等著孩子落地,誰知王家女兒大暑天耐不住熱,要吃西瓜,這在大富人家,還不是利馬就辦到的事,西瓜下了肚,當晚就腹瀉不止,等到了早上,已經隻剩一絲氣了。
杜員外忙讓人請大夫,又派人去通知王老爹,等到王老爹夫婦一步一哭的到了杜家,正好遇上大夫說他家女兒不行了,快準備後事吧。這下王老爹夫婦也顧不得許多,跑到女兒房裏千呼萬喚,女兒卻隻抬眼看了看,就斷了氣,王老爹夫婦痛苦難當不說,杜洛城更是心痛,自己老婆死了,連懷著的也去了,自此,杜家有個規矩,再不許吃西瓜了,多熱的暑天也不許。
這杜洛城斷了弦,這樣的人家,過了周年,自然有人來說續弦的事,因是二婚,挑了一家破落戶的姑娘,姓尹,生的那模樣是極出眾的,因她長得好,父母也不肯輕易把她嫁去,此次見杜家來求,大大的要了筆彩禮,連嫁妝都沒陪,就把女兒嫁了過去。
尹家姑娘過了門,一年之後,生下個胖小子,杜員外見兒媳婦生了個胖小子,樂得眼花沒逢,蓋因當時老大雖然比老二早娶了幾年,老大媳婦卻連生兩個閨女,雖說先花後果也屬常事,但是心裏始終不舒服,見老二家生了個胖小子,自然對老二媳婦多疼了些,誰知這尹姑娘卻也沒福,沒出月子,就得了血崩,丟下兒子和老二撒手去了,這下老二更比哭王家女兒更痛,卻也無法,這正是,閻王叫人三更去,哪能留人到五更。
等給尹家姑娘辦了喪事,過了年,杜奶奶看著孫子沒人照料,就收拾了把孫子拿來自己照料,一來是照顧孫子,二來是好給老二再續弦。誰知這次卻比不得前次了,找了幾家,人一聽是杜家老二要娶,都搖頭擺手,直言不敢高攀。
轉眼這麽幾年過去了,這老大也中了進士,把家眷留在家裏,自己在京裏做官,老三也娶了媳婦,娶的是老大同年的妹妹,姓劉,名喚月娥,過門沒到一年,就生了個小子,老三的綢緞莊生意也越來越好,喜得杜奶奶的一顆心都撲在三兒媳婦的身上,對老二家的兒子也看得不是那麽周到了。老二看在眼裏,心裏卻說不出來,怪誰呢,還不是先要怪自己克妻的名聲傳出去了,讓自己的兒子也跟著可憐。
話雖這樣說,但杜家好歹也是周圍首屈一指的富戶,總不能看著自己的二兒子就這樣鰥夫過了這輩子吧?本地找不到,這不,就把主意打到外地去了。
話說回來,天下的事還真的巧是不?離這百裏地方,有個縣名喚六合,這縣裏有家李姓人家,原來也是大戶人家,隻是到了李老太爺的時候,生了個兒子,獨養兒子,難免嬌慣了些,不到二十,花街柳巷,沒有他不到的,又交了群酒肉朋友,每天聚在一起喝酒賭錢,沒到三十,就氣死了老爹,病逝了老娘,爹娘一去,這娘子就再也管不住他,成天把妓院賭場當作家一樣的所在,最後淘空了身子,剛過了三十,就一命嗚呼了,隻可憐他家娘子,把家裏的餘財打發了那些上門討債的,剩下的在縣裏胡亂賃了幾間房屋,帶著一雙兒女針指度日。
這女兒名喚薇珠,爺死時節,她剛過了十歲,也讀了幾本書,識得幾個字,李家雖然敗落,李奶奶卻也是舊家出身,親戚們也時時周濟,這兒女們的學業也沒耽誤。
隻是家裏窮了下來,也沒得人使喚,李奶奶臉皮又薄,兒子還小,出門買菜這些事情,都是薇珠去做,人看她年紀小初時想欺她,卻被她言語堵了回來,到了大時,人越發出落得標致,有哪輕薄的也想去占她便宜,卻被她反罵了回去,周圍人都送她一個外號“刺玫花”。李奶奶本也想給她找個好人家,隻是小戶又看不上,大家現在窮了,又攀不起,這就蹉跎了下來,姑娘都十九了,還沒有人家。
這李家近鄰,有個王婆,慣是個說媒拉纖的,李家的底細都打聽在了肚裏,這日卻借著去看李奶奶的名頭,找上門去。
王婆剛敲了門,門便開了,正是薇珠姑娘出來了,隻見她上身穿的是粉色小襖,外麵穿了個紅梅色的小褂,下麵係了個藍色裙子,頭梳的光,隻在鬢邊插了朵粉色絹花,打扮的幹淨利落,見是王婆,未語先笑:“王婆婆來了,快往裏麵請。”
李奶奶在屋裏聽見,忙揭開簾子走出來,兩人寒暄一陣,李奶奶笑道:“王大嫂今日貴腳踏賤地,不知有什麽事。”王婆笑道:“真是李家妹妹最是玲瓏心肝,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想問你家姑娘可曾吃了茶不曾?”
李奶奶歎了口氣:“嫂子,你也知道,我家全靠這女兒撐著,要招女婿呢,又沒有這麽合適的,大戶之家,又看不上我家女兒去做正房,隻是你也知道,雖說現在窮了,祖上也是有名聲的人,怎麽能給女兒去做二房?”說著眼淚撲颯颯隻落下來。
王婆聽的這樣說,笑道:“我這裏有門親事,倒也齊全,隻是姑爺要大了幾歲,再來還是填房,不知奶奶意下如何?”
李奶奶聽得是填房,微怔了怔,卻是自己女兒年紀也大了,想來也難得不做填房,細細問過了杜家的情況,這王婆添油加醋,把那前頭兩位娘子說成是一位,把傳言克妻的事情瞞下不說,李奶奶聽得這家大福,哥哥當官,弟弟經商,已有幾分肯了,隻是前頭娘子還留得一個兒子,就躊躇了起來。
王婆見狀,忙上前拉了李奶奶的手說:“我的妹妹,這樣的好人家,自是有那丫鬟奶子服侍,再者說了,那婆婆看得那小官人宛若心肝一般,也麻煩不到後娘頭上,隻要定時問問課業就可以了,又不是那小門小戶的,還要娘去操心孩子的生活。”
這番說話,果然讓李奶奶又回心轉意起來,忙道:“也是我糊塗,隻是也要討個庚帖來看看。”王婆見事有八九分成了,喜得忙道:“我這就去。”兩人又談了些別的閑話,這才散了。
到了晚間,李奶奶對女兒說了這樁事情,薇珠雖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卻不忍母親傷心,還是應了下來。
這杜家聽王婆說了薇珠的才貌,家世,又派了人來相看了,很是滿意,大大的下了筆彩禮,挑了個日子,三媒六聘把薇珠娶了過門。
薇珠雖難舍老母幼弟,卻也自己做不得住,抱著母親痛哭了幾場,卻說這迎親的知道李家窮,特意先送來兩個丫鬟,一個陪著薇珠出嫁,另一個就留下服飾李奶奶,見薇珠痛哭,勸道:“姑娘快別如此苦痛,我家二官人人是最和善不過了,您過去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連連勸說,李奶奶和薇珠才收了淚,李奶奶看著薇珠插戴好,蓋上蓋頭,送女兒上轎出嫁,兒子還小,隻呆呆地看著母親和姐姐哭,薇珠臨上轎前,又叮囑了弟弟要好生照顧母親。
這才在早已等的不得的眾人催促下,上了轎,要知這薇珠嫁入杜家,又會如何,請聽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就是個開頭
李薇珠花燭大喜,小寧哥初見繼
且說這薇珠離了母親,弟弟還小,除了王婆這個媒人,也隻有一個遠房表嫂送嫁,坐上花轎,到了渡口,上了杜家來迎親的船,雖是填房,杜家也著實鋪排,那船張燈結彩,船頭又掛了杜鵬程的官銜燈籠。岸上看熱鬧的嘖嘖稱讚,說沒想到,李家還能結上這門好親事,薇珠聽見,也添了層安慰。
說話時,便上了船,薇珠被安置在中艙坐定,艙內早有一個女子在等候,薇珠偷眼看她,隻見她約有三十上下,頭戴金絲髻,鬢邊簪了一隻點翠珠釵,另一邊簪了一串紅絹花,身穿補服,下麵是官綠的緞裙,知道這一定是杜家老大的媳婦羅氏,忙福了下去,羅氏忙搶前一步扶住了她:“嬸嬸快別這樣,今日您是嬌客,怎能給我行禮。”兩人推讓了一會,還是遜羅氏在上麵坐了,薇珠在下方相陪。
家人媳婦這時候進來報:“大奶奶,時辰到了,可要下令開船?”羅氏點了點頭,媳婦領命出去,這裏羅氏和薇珠談些閑話不提。
薇珠見她姆姆為人和善,心有放了一大半,薇珠的表嫂看見杜家這樣的氣派,樂得隻拉住薇珠的手誇她命好,薇珠隻是含笑不語。
到了傍晚,遠遠就能看到杜家莊了,羅氏忙吩咐丫鬟進來,給薇珠重現整理頭麵,衣裳,蓋好蓋頭,剛收拾好,就聽見鼓樂喧天,原來船已靠岸,羅氏和表嫂把薇珠攙了出去,花轎早已在岸上等候,薇珠重又坐上轎子,一路吹吹打打,進到杜府,送入洞房,撒帳罷,念過四言八句,擺過花燭,洛程揭開蓋頭,見新娘子好端正的一個相貌,煞是喜歡。
吃過了交杯盞,洛程自去陪客,堂客們就擠在新房裏,對新娘的相貌評頭論足,薇珠初來,也不知這些是什麽親眷,隻是低著頭。此時卻聽一個女子說:“我也看看看新嫂嫂。”
薇珠聽的此人說話爽利,與其他人不同,抬頭一看,見此人二十上下,頭上戴了銀絲髻,斜插了一隻金簪,簪上鑲拇指大的一顆珍珠,鬢邊也簪了一串紅絹花,穿的是紅色緞袍,石榴紅裙,挺了個肚子,一左一右兩個丫鬟像捧鳳凰似的站在兩邊。
羅氏忙笑著站起來:“三嬸嬸來了。”走到薇珠麵前說:“這是三嬸嬸,本來這次迎親她要去的,隻是礙於快要生產,這才沒去。”薇珠站了起來,月娥已經走到她麵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方笑著說:“果然好一個相貌,二伯好有豔福。”說著眼珠一轉:“隻是……”薇珠聽她這樣說,有些奇怪,正打算問,月娥又轉頭對王婆說:“你這老貨,這次果然沒撒謊,好標致的美人。”
王婆忙站起來,連聲應是,薇珠看到這樣光景,心裏暗自思量,看來這三嬸,雖是小兒媳婦,公婆卻最是疼愛,羅氏見了她,半點大嫂的款都沒拿出來。
月娥站了半天,想起什麽似的:“瞧我,還沒給新姆姆見禮。”說著作勢欲行禮,丫鬟忙扶住她:“三奶奶,您快生產了,老奶奶都說了,免了您的禮了,今日想必新奶奶也不會記掛。”薇珠忙陪笑止住。
正在熱鬧時節,有個家人媳婦進來,先對著眾人福了一福,方對著薇珠說:“吉時到了,請新娘到正堂拜堂。”羅氏忙說道:“走吧。”眾人起身,簇擁著薇珠到了正堂。
正堂之上,早已紅燭高燒,杜員外和杜老奶奶雙雙坐在上麵,杜員外紗帽官服,擺足了老封翁的款,杜老奶奶是夫唱婦隨,也是大袖衫,紅羅裙。想來又了了一樁心事,兩人是笑逐顏開,喜色滿麵。
薇珠和洛程雙雙站定,跪了下去,拜了二老四雙八拜,拜必,薇珠又給二老奉上香茶,鞋襪。二老受了香茶,收了鞋襪,給了紅封,兩人方才起身。
杜老奶奶拉住薇珠的手,上下看了看,稱讚道:“這十裏八村的,還真沒這麽俊的。”接著抬頭對洛程說:“老二,你以後可不許欺負她,否則我不饒你。”洛程忙笑道了幾聲是是。
月娥看見這樣,撲哧笑了出來:“婆婆,我這可不依,當年我嫁過來的時候,您可沒叮囑老三不許欺負我。”說著就瞅杜萬程:“瞧他現在,盡欺負我。”杜老奶奶大笑:“月娥,你懷著身子,老三怎麽敢欺負你。”眾人都笑了。
說笑了一會,天色已亮了,眾人雖一夜沒睡,還是要忙著收拾東西,薇珠雖無事可做,也怕有人呼喚,隻好在新房裏胡亂合衣打了個盹,吃了午飯,表嫂和王婆前來告辭回去,薇珠初來這裏,也不好得相留,隻說了幾句托她們看顧她母親的話,杜家早打點好了她們兩人的禮,安排了人送她們回家。
到了晚間,洛程進房,又別是一番風光,按下不表。
第三日,按南京風俗,召集了女客,看新娘子下廚待客,除了一定要的魚,薇珠又使出渾身解數,做出幾道好菜來,眾親眷看新娘子手腳麻利,做出的菜肴很是可口,對婆婆非常恭敬,都交口稱讚,杜老奶奶臉上是樂開了花。
三朝已過,薇珠脫下嫁衫,換上家常衣服,晨昏定省,做起人家媳婦來,杜老奶奶看她為人勤謹,過了幾日,命人把她叫到房內,商量事情。
薇珠到了上房,見房內除了杜老奶奶的一個貼身丫鬟外,別無他人,有些奇怪,還是上前行過了禮,杜老奶奶拉住她的手坐下,說了會話,問她來這裏可還習慣,薇珠一一回過,這杜老奶奶才話題一轉,歎道:“媳婦,我也不瞞你,老二前頭的媳婦還留下一個小子,今年五歲,長得虎頭虎腦,向來都帶在我身邊照顧的。”
說到這,杜老奶奶流下幾滴淚來,又咳嗽了幾聲,薇珠忙上前幫她捶背,丫鬟捧過茶來,薇珠接過,遞給了杜老奶奶,杜老奶奶接過,喝了幾口。又拉著薇珠的手說:“好孩子,我知道你是個孝順的,隻是你看,我身體也不好,雖說有丫鬟奶娘,但總是不放心,凡百的事情還是我照應著,今年以來,我添了幾樁毛病。”說完停了下來。
薇珠聰明,知道老奶奶要把孩子給她照顧,心裏轉過了幾個念頭,終究還是開口笑說:“婆婆所說,媳婦心裏明白,隻是我年紀輕,怕照顧不好小官人。”見她說話活動,老奶奶忙又拉了她的手說:“媳婦,我知道你嫁進杜家來,好好的一個大姑娘,做填房委屈你了。隻是,此事木已成舟,即做了老二的媳婦,老二前頭的孩子也不能不管。”
一番話說的薇珠難以還口,忙站起身來,跪下來說:“媳婦年輕,凡事還多望婆婆提點。”老奶奶忙把她攙起來:“好孩子別這樣,說來,也是我杜家虧欠了你。”說著就流下淚,薇珠忙百般勸慰。
婆媳兩人又說了會話,薇珠就帶著孩子,奶娘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回到那裏,吩咐丫鬟們把孩子的房間收拾出來,叫來孩子細細一看,見他生的唇紅齒白,摩合羅一般。女人心性,本來就喜歡孩子,見他說話響亮,本來薇珠心裏的三分不快都煙消雲散了。
問清他小名叫寧哥,今年五歲,尚未開蒙,薇珠又趕著說,要告訴他爺,找個好先生回來給他開蒙,母子倆正說得熱鬧,洛程知道消息也趕了回來,雖說和薇珠相處了幾日,卻還是怕後母對孩子不好,等進了家門,看見母子兩人說長道短的熱鬧,方放下心來,暗罵自己是小人之心。
寧哥見了父親,忙乖乖站起,不敢賴在薇珠懷裏。洛程過來摸著他的頭,問了幾句,吩咐奶娘帶他下去,才對薇珠作了個揖,薇珠忙站起來:“今日是怎麽了,要行這麽大的禮。”
洛程笑了笑:“娘子,為夫在這裏謝過娘子對寧哥的情了。”薇珠擺擺手:“這又不是什麽大事,我既然進了杜家的門,這孩子就跟從我身上掉下來的一樣,對自己的骨肉怎能不好?二哥怎麽說這樣外道的話。”
洛程訕笑:“這倒是為夫的不是了,就權當給娘子陪不是。”說著又作一揖,薇珠故意板了臉:“本來就是你的不是。”卻撐不住,又笑了出來。
到了晚間,就都知道了寧哥以後在老二家過活,別人倒沒說什麽,隻有月娥知道這個消息,冷笑一聲:“哼,她倒乖巧,隻是不知道後娘難當,以後有什麽事誰知道。”欲知後事,請聽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沒想到,我也有連續兩天更的時候。
已滿月薇珠歸寧 議掌家月娥不
話說時光易逝,轉眼薇珠出嫁已經滿了一個月,李奶奶這日一大早就起來,收拾好了屋子,又吩咐丫鬟上街去買了新鮮的瓜果蔬菜,小兒子也告假沒讓他去上學,小孩子心性,不去上學,就預備著出門呼朋喚友的去玩耍,卻被他娘叫住:“登哥回來,今日是你姐姐歸寧之日,你好生在家裏等著你姐姐和姐夫,不許給我去外頭淘氣。”登哥聽他娘這樣說,忙坐在門口的凳子上眼巴巴盼著姐姐回來。
吃過了午飯,還是不見人影,李奶奶出門望了又望,丫鬟勸道:“奶奶,您也太心急了,杜家離這有百十裏地,就算沒吃早飯出了門,至快也要午後,外麵涼,您還是回屋等吧。”
李奶奶見這樣說,雖回了屋,卻不時張望,這時,隻見一家人模樣的男子來到大門口問:“親家奶奶可在家。”登哥忙跑進來報信。
說話時,男子已經進來,見了李奶奶,忙施禮道:“小人是杜家派來的,二爺和二奶奶隨後就到,二爺派我前來通報一聲。”李奶奶忙招呼他進去裏麵坐,男子忙招呼兩個小廝把送來的禮物搬進來。
正在忙亂之時,登哥在門口拍手拍腳地喊道:“娘,我姐姐回來了。”李奶奶忙丟下東西,急急出門去看,門口停了兩乘小轎,洛程正在打發轎夫,薇珠攜著寧哥在旁邊。
李奶奶看見這樣情形,不知道怎麽的,眼淚就落了下來,薇珠抬頭看見她娘,忙叫了聲“娘”,又把寧哥推上前去:“快叫外婆。”寧哥脆生生喊了聲外婆。
打發完轎夫的洛程也忙上前施禮,薇珠見全擠在這門口,忙笑道:“娘,有什麽事,進去再說,這天怪冷的,在外麵,好不凍壞了寧哥和登哥。”
李奶奶忙說自己糊塗,一家人這才進了大門,回到堂屋,李奶奶重新坐下,薇珠夫妻又重行了禮,寧哥也給外婆,舅舅見過禮,跟來的丫鬟也來磕過頭,方分別坐下。
李奶奶看著嫁去杜家一月的女兒,頭上戴了拇指大的一個金絲髻,鬢邊戴了一隻金風釵,因是新婚,另一邊還簪了一串紅絹花,身上穿的是簇新的紅綢袍子,絳紅色裙子。臉色比在家時豐潤了許多,真是一個富家少奶奶裝扮。
李奶奶看了看,念了聲佛:“你今日這樣,我也對得起你死去的爺了。”說完不覺又流下淚來,薇珠忙上前勸說,母女倆互相安慰了半日,方收淚坐正。
李奶奶擦了擦淚,對在一旁的洛程說:“給姑爺看笑話了,我也隻有這一兒一女,自從她爺去了,這個家全靠她幫我撐,雖說姑娘大了,嫁人是正理,隻是冷不丁嫁了,我還真是心疼。”說完又要掉淚。
她說話的功夫,洛程早已站起來,恭立一旁,聽她這樣說,忙笑道:“嶽母一片愛女之心,小婿全都知道,嶽母當請放心,小婿絕不會虧了令愛的,即是夫妻,自當互相扶持,方為正理。”李奶奶聽得女婿這麽說,心裏樂開了花,拍了拍薇珠的手:“珠兒,聽姑爺這樣說,當娘的也就放心了。”薇珠看向洛程,心裏暗自得意,麵上卻不好表露出來,害羞地低下了頭。
一家人在一起,說說話,吃過了晚飯,早在來之前,薇珠就問過了婆婆,今晚在娘家住一宿,故此吃晚飯,隻是打發家人帶著小廝回去,薇珠夫婦和寧哥隻留下一個丫鬟伺候,就歇在了李家。
李家屋窄,隻有三間小屋,薇珠就和母親睡了一床,洛程帶著寧哥和登哥在外麵堂屋打了個鋪,丫鬟們就睡在了房裏地上。
薇珠和母親兩人怎睡的著,躺在床上,隻是不停的說些話,公婆對她如何,妯娌們可好相處,問完了這些,又問夫妻之間如何,姑爺可還知道疼人,寧哥看起來也是聰明孩子,平時難不難帶。薇珠一一答了,又問她母親,她嫁了後,家裏的吃用可還夠,弟弟聽不聽話,丫鬟可還服帖。
李奶奶這才告訴女兒,她嫁去後,杜家經常送柴送米,再加上攀了杜家那門親事,原來李家那些親戚,也開始走動,現在的日子,反比薇珠在家時更是好過,叫她安心度日,等再過幾年,登哥大了,娶了親,要是祖宗保佑,再進了學,胡亂去做個館,日子隻會更好,叫她且不必擔心。
母女兩人說一陣,哭一陣,地上的兩個丫鬟早已呼聲大作,還是天快亮了,兩人才打了個盹。起來吃罷早飯,薇珠夫婦帶著寧哥別了李奶奶,上路回家。
等到了杜家莊,也是午後了,薇珠夫婦回到自己的小院,略歇了歇,薇珠就帶著李奶奶給的禮,到上房去回老奶奶。
進了上房,見老奶奶上頭坐著,羅氏,月娥都在下麵相陪,羅氏的兩個女兒和月娥的兒子,安哥在一堆玩,安哥今年三歲,生得虎頭虎腦,是老奶奶的心尖。
看見薇珠進來,三個孩子忙過來行禮,月娥正在拿著什麽玩意和老奶奶在說,看見薇珠,忙作勢要站起來,旁邊的丫鬟忙上前去扶,薇珠忙笑說:“三嬸嬸快別這樣,你身子重,不必行那些虛禮。”月娥又坐了下去。
薇珠上前給老奶奶見了禮,又吩咐丫鬟把李奶奶準備的禮遞上去:“婆婆,這是我娘家的一點心意,不過是幾樣常見的土儀,婆婆也別嫌棄。”羅氏忙接了過來,遞給老奶奶,老奶奶接過看看,見不過是幾樣糕點,板鴨之類,嘴裏說著:“多承親家母費心。”吩咐身邊的丫鬟喜兒收起來了。
見老奶奶對薇珠這麽親熱,月娥不由有點酸意,她歎了一聲:“哎,還是姆姆們好,家人都在這裏,不像我,家人都在外地,平時都沒個親戚走動。”正在喝茶的薇珠聽她這樣說,有些奇怪,不由看她一眼。羅氏也沒出聲,老奶奶笑道:“月娥,快別這樣,我疼你比疼老三還疼三分,再說你哥哥在外地做官,閑時常捎來好玩意,敲,剛才那對金鎖不就是你哥哥捎來的。”說完指了指旁邊桌上。
薇珠望去,見是一對金鎖,黃澄澄的,拿在手裏也很有分量。月娥笑道:“婆婆,快別提這對金鎖,不說別的,難道南京地麵上,就找不出好銀匠,非要老遠從京城帶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在京裏做官一樣。”說完用帕子掩著口笑。
老奶奶說:“這是你哥哥疼你,知道你快生產了,特意送一對過來,千裏送鵝毛,禮輕情意重,更別提這樣一對了。”月娥忙起身坐到老奶奶身邊:“婆婆說的是,月娥年輕,沒想到這層。”眾人忙陪著笑笑。
又說了會話,冬天日短,天漸漸黑了下來,丫鬟忙進房掌了燈,陪著老奶奶用完了飯,又說了會閑話,薇珠昨夜隻胡亂打了個盹,這會眼皮沉了下來,卻見老奶奶興致高昂,也不敢說先走,還是在旁邊陪著,隻是不免有神遊之事
老奶奶此時開口說:“薇珠,今天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薇珠乍一聽見點她的名,忙笑著站起說:“婆婆有什麽事,盡管吩咐媳婦就是,,怎麽說商量不商量。”
老奶奶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來:“孩子,你過門也一個月了,我看你為人很是妥當,性子又很伶俐,所以,有件為難的事,要你幫幫。”薇珠忙說:“媳婦為人粗笨,平時不知惹了多少笑話,全仗婆婆和姆姆不笑話,怎麽能說做事妥當。”
老奶奶笑了笑,月娥聽得老奶奶這樣說,心裏早猜到是什麽事了,隻是礙於自己身子重,不好說什麽。老奶奶又說:“孩子,你也知道,平時這家裏,事情全靠你小嬸幫忙,才沒出現什麽筷倒米幹的事情。隻是現在,她身子也重了,穩婆說的,還有兩個來月就足月了,二來,也快過年了,這親眷們往來不少,事情更比平時更多,我想來想去,不如就讓你來幫忙,你看如何。”
薇珠聽得老奶奶這樣說,暗自思忖,這當家可不是什麽好事,外麵風光,裏麵難纏,再則過來這一個月也看出,月娥仗著自己娘家是當官的,又得老奶奶的疼,早把羅氏壓得沒話可說,這突然要讓自己當家,月娥且不說,羅氏那裏,隻怕也不好過。
忙站起來笑著說:“婆婆如此看重薇珠,薇珠原不敢推辭,隻是薇珠一來年輕,二來上麵還有大嫂,不敢越過大嫂去了。”老奶奶歎了口氣:“不是沒想過你大嫂,隻是一來,她自己也身子不好,閑時常吃藥,二來她那裏兩個姑娘也大了,平時的事情不少,這才想到你,你要再推辭,我隻當你是偷懶。”
說完佯裝生氣,羅氏也站起身對薇珠說:“二嬸嬸快別推辭了,隻是我平時多病,要不,全不敢推辭的。”月娥也在旁邊不鹹不淡的說了兩句,薇珠見狀,隻好答應下來。方才各自回房。欲知後事,請聽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回門這個問題,有說三天的,有一個月的,有三個月的,這裏就選取了一個月。
初掌家刁仆欺主 施懲戒薇珠立?/a>
且說薇珠回到房內,洛程已經在等候著了,聽得薇珠說老奶奶讓她暫時管一管家。洛程皺眉說:“娘子,別的不說,隻是三嬸不是個好相處的,我隻怕到時會有什麽口舌。”薇珠聽的這話,有些奇了,她轉身對洛程說:“這從何說起,平時看三嬸雖有些傲氣,卻也還算好說話,怎麽會怕有口舌。”
洛程歎了口氣:“說來隻是為夫的不中用,即不像大哥讀書上進,也不像三弟賺錢有方,平日在家裏,隻是幫著老爹收租,料理家務,大嫂又是個軟弱人,家事全不管,三嬸生的伶俐,口齒又好,娘極寵她。養成她萬事不讓人的性格。上次她有孕,臨產時,讓大嫂管了幾天家,等生產完,找大嫂生了好幾場氣。”
薇珠聽的他這樣說,坐到洛程身邊,笑道:“你也知道,我娘家窮了那麽些年,一應事情,全是我在料理,市井上什麽事沒見過,你大可放心,女人們的手段,我還是知道一些。”
洛程見薇珠萬事包在身上的樣子,想了想,也沒說什麽,各自收拾睡下。
到次日,薇珠早早起身,收拾停當,來到上房,老奶奶已經起身,召集好了家人媳婦,在那裏說了暫時由薇珠當家,家人媳婦都來見過薇珠。薇珠說了幾句場麵話,接了帳本,開看起來。
這杜家的家底,薇珠今日才知道,杜家雖說是農家,卻也有十多房家人,各房之中,也各有奶娘,丫鬟。薇珠留心看了看,除了老奶奶這裏,就是三房的丫鬟最多,足有六名丫鬟,還有安哥一人就有兩個奶娘,二房是最少的,隻有兩名丫鬟,一個奶娘。薇珠一一看過,微微一笑,沒說什麽,招呼幾個管家娘子過來,細細地問過平日裏誰做什麽,也就吩咐她們照往日的去做。
各管家娘子看她也沒有什麽好手段,隻是蕭規曹隨而已,心裏不由輕視起來。發放完畢,也是午飯時候,薇珠陪老奶奶用了飯,略說了說閑話,就回了房。
回到房中,見寧哥正在那裏學描紅,甚是高興,上去看了看,寧哥正專心致誌地描著,見母親過來,忙丟下筆起身行禮。薇珠拉著他的手坐下,問他是誰教的,寧哥偎在她懷裏回道:“娘,是昨日那個舅舅教的,他說他四歲的時候,娘就教他寫字了,我五歲了,自然應該學寫字了。”
薇珠一笑:“也是,你舅舅四歲時候,見我記帳,就要在旁邊學寫字,你都五歲了,等過了年,娘和你祖母說,給你找先生開蒙。”
洛程正好從外麵進來,聽到薇珠這番話,接口道:“我也和娘說過,隻是她老人家說了,登哥比寧哥就小了兩歲,到時候小兄弟一起開蒙,找先生來,也省了費用。”
正在幫洛程脫帽的薇珠聽的這樣說,手滯了一滯,洛程感覺到她的不快,轉過身來說:“娘這樣想,也有她的用意,兩兄弟在一起,也能互相有個照應,省得到時候隻有他一個,也不好照管。”
薇珠沒說什麽,接過丫鬟手裏的茶奉上:“你啊,實在是太忠厚了。”洛程坐下,邊脫靴邊說:“家和萬事幸,吃點小虧沒什麽。”薇珠不語,又把著手教寧哥寫字。
過得幾日,管家娘子們見薇珠這幾天管下來,是個多餘的話都不說一句的人,膽漸漸壯起來,對她的使喚,開始挑揀起肥瘦來。
這日,都調配好了,眾人散去,有被吩咐去尹家送節禮的,嘴上嘀嘀咕咕,隻是在那說些:“別人都撿好的活計去了,偏遇上我,隻派我去給那破落戶給送節禮,誰不知道,那尹家窮的連飯都吃不上,送去東西,別說賞錢,隻怕連杯茶都吃不上,偏還是這大雪天的。”邊說邊砸盤刷碗地收拾東西。
婆子正說得高興,隻聽耳邊傳來一聲:“照這麽說,二奶奶分派不均,全沒了章法?”婆子不知道是誰,順著答道:“就是這個理,那去王家的,每次都那多的賞錢。”旁邊的人急忙扯扯她的衣角,叫她別說了,婆子還不知道,還準備繼續說,對同伴說:“你扯我做什麽?”同伴急得沒法,婆子這才抬頭去看。
原來這說話的正是薇珠,隻見她外披大紅鬥篷,手上拿了個小手爐,俏生生地站在那裏,旁邊還有個丫鬟垂手站在一旁。
婆子見是她,手裏的東西不由掉到地上,張著嘴不知道說什麽好,薇珠款款走到她身前,淡然張口:“說啊,剛才還不是挺能說的。”周圍的人都垂手侍立,大氣不敢出。
婆子忙跪了下去,自己打著自己說:“就是這張賤嘴,說了不該說的。”接著訕笑著對薇珠說:“奶奶,您就繞了我這回吧。”薇珠也不叫起她,蹲下身子柔聲的說:“剛才你不是說我分派的不恰當,可有這回事。”
婆子忙說:“奶奶分派的那有什麽不恰當的,隻有是奶奶吩咐下來的活,我們做下人的都竭力不辦。”薇珠又笑道:“你可不是口不對心來騙我。”婆子回道:“奶奶明鑒,說的句句是實,沒有什麽口不對心。”
薇珠站起,笑道:“即這樣說,我就放心了。”接著薇珠臉一沉:“分派下來的活,自然肥瘦不均,然人人都撿了好的活,那差的活不就沒人幹了,自然要這次你做肥的,下次就輪到他去做,都像這樣挑揀起來,這家的活還怎麽幹?”
接著環視眾婆子一圈:“你們可都聽見了。”眾婆子都連聲應是。薇珠又笑道:“即這樣,下次若有再犯,你們也不需來回我,自己去那門口跪上三個時辰,想想自己錯在哪裏。若有知情不報的。”說到這,薇珠停了停,又往幾個婆子看了一圈:“被查了出來,與被犯的那人同罪。”
薇珠又往那婆子看去,笑道:“你也不用起來,先跪上一個時辰,等跪夠了,再去送節禮。”婆子忙謝過薇珠。
薇珠也不理她,帶著丫鬟準備出去,臨出門前,又回頭對婆子們說:“休怪我小題大做,需知口舌是非,破了多少人家,即來到這裏,自當勤謹,少說多做為好。”婆子們又連連應是,薇珠這才出門去。
那婆子無法,自己跪夠了時辰,央人去回過薇珠,這才收拾節禮前去尹家送節。
月娥聽丫鬟們說起,笑道:“她倒會裝,冷不丁地來這麽一下,原來也不是個好性子的。”旁邊丫鬟勸道:“奶奶,您現在生產事大,等做過了月子,調理了身體,那時再去說她也不遲。”
月娥歎氣:“也不知道這胎是男是女,要我說,生個閨女多好。”丫鬟邊遞上一盅燕窩邊笑道:“就算是個姑娘,也比大房那兩位得老奶奶的疼,別的不說,娘舅就比大房的威風。”
月娥就著她的手喝了兩口燕窩,笑她:“你再這樣背後議論,我告你二奶奶去,也讓你去雪地裏跪上三個時辰。”丫鬟故做害怕:“好姑奶奶,到時候也要拖著你去。”月娥撐不住,笑了。因是年底,萬程鋪子裏忙,雖老婆有孕,卻也一個月沒回過家了,月娥和丫鬟們說笑一陣,收拾了獨自歇下。
自那日薇珠立了規矩,家人們果然謹慎了許多,老奶奶看見這樣情況,暗自高興,把薇珠叫去勉勵了一番,又給了她對金手鐲,知道她家艱難,特意開口,吩咐送去給李家一石米,十斤臘肉,兩吊錢,零碎東西還有許多。
薇珠謝過老奶奶,著人送了東西家去,又叮囑送的人,千萬要看她母親弟弟過的可好。送去的人又帶回幾色糕點,說這是親家奶奶送給這邊老奶奶的節禮,千萬莫嫌輕鮮。
老奶奶收了,越發覺得李家知禮,對薇珠也更為親熱起來。
閑話少提,轉眼臘月二十三已到,洛城的大哥鵬程,此時在京裏已經考滿,新選的為揚州知府,故此趁著過年,請假回來,順便也在家等明年三月赴任,說好今天到家。
幾天前羅氏就帶著丫鬟婆子們把小院收拾的幹幹淨淨,杜家一家,除了萬程還在鋪子裏沒回來,全擠在正堂等著鵬程回來。
別人猶可,羅氏已有三年沒見到自己的丈夫,想到丈夫,不由又喜又羞,換得兩個女兒上下一新不說,連自己也戴上了平時難得一戴的金鳳釵。
眾人正等的心焦,隻見家人來報:“大爺回來了。”隻見一行人呼啦啦進門,除了鵬程和家人,還有一個年輕女子。欲知後情,請聽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月月說,讓大嫂吃醋,我就乖乖聽了。
知納妾羅氏潑醋 巧言語鵬程解?/a>
且說這杜鵬程看見父母,忙搶前一步,跪地行禮,跟去的家人也跟著主人見過了老封翁,老封君。杜員外老夫妻忙扶起兒子,杜老奶奶顧不得說什麽,直拉住兒子的手,心疼說道:“可憐我的兒,獨自一個人在京裏,也沒個照管,瞧這臉上,竟瘦了許多。”說著落下淚來。
杜員外聽見了,回頭斥道:“婦人之見,前去京裏,是為朝廷辦事,操勞些是應當的。”這邊眾人看見杜老奶奶拉著鵬程說個沒完,也不敢上前,隻有鵬程的大女兒,名喚嬋娟的,父親當日在家最是疼她,跑上前說:“祖母,您也別哭了,父親遠道回來,尚未落座,還是讓父親坐下,喝口水,換了衣裳,再好好說話。”
鵬程見女兒一番伶俐說話,很是喜歡,笑道:“娟兒,沒想到幾年不見,越發伶俐,說的話全似大人。”杜老奶奶這才收淚笑道:“你還當她是個孩子,再過幾年,也該嫁人了。”
嬋娟聽得祖母這樣說,低頭隻是害羞。杜員外夫婦這才坐下,鵬程又重新給父母行過禮,羅氏也帶著二女兒,名喚素娟的出來,夫婦見過禮,女兒見過了父親,跟去的家人也來給老主母,主母,小主母磕過了頭。
丫鬟這才捧上茶來吃,正熱鬧時節,素娟一眼看見堂下鵬程帶回來的那個年輕女子,好奇的問:“爹爹,那個人是誰?”眾人齊齊轉向那名女子,見她十七八的年齡,生的模樣極好,身量苗條,因是冬天,頭上戴了昭君套,簪了隻金鳳釵,披了件大毛的披風,內裏穿了件粉色緞袍,水紅裙子。模樣嬌嬌怯怯,見眾人看,忙低下頭去。
羅氏看見她那打扮,早猜到了八分,隻是礙於公婆跟前,不好發火,低頭把小女兒拉在懷裏,隻是不說話,小女兒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轉著眼睛隻看大人。嬋娟雖才十一,平時聽大人說話,也猜到幾分,自己年紀小,隻是低頭看地不提。
鵬程見大家都不說話,忙站起幹咳了兩聲,笑道:“正是要稟告父母,這是兒子在京時節,一來乏人照顧,二來也為子嗣計,納的一個妾。”說著走到堂下去牽那女子的手,要給杜家二老磕頭。
那女子進來半日,隻見他父子,夫妻熱鬧,她在京時,雖知道自己是妾,卻喜得鵬程家眷全不在京,獨自尊大,家人們見了她,也是一口一個奶奶不絕的,今日在那受了半天冷落,肚皮裏早包了一肚子的氣,見鵬程來拉她,卻要待發火,隻是一來初來,二來也是要還這規矩,忙跟著鵬程進來,給杜家二老磕頭。
正要磕下頭去,隻聽見一聲:“且住。”卻原來是羅氏說的,眾人正感奇怪,這羅氏平日裏最是不言不語,故此鵬程納妾也沒把她放在心裏,今日見她反對,隻等著她說什麽。
隻見羅氏走到當中,對杜家二老磕了個頭,說道:“公婆大人,這男子納妾也是正理,隻是一來沒有上告父母,二來沒有告訴妻子,三來無媒無證,這冷不丁拉回個不知從哪來的人就要磕頭,這算什麽?”杜家兩老聽她所說,也是正理,連連點頭,看向鵬程。
鵬程沒想到羅氏會說出一番大道理來,暗叫不好。也忙撩衣跪下:“父母大人在上,這不告而娶,確是兒子糊塗,至於媒證,當日是劉兄為媒,下處主人為證。再說這女子,也是好人家出身,不是那種下賤出身。”
羅氏聽的說,冷笑一聲:“出身再好,也有個先來後到的理,這是第一,第二,隱瞞公婆,確是你的不是。”鵬程連連對羅氏作揖不止:“我的奶奶,這不是遠在京中,來往不便,這才沒告訴父母和你,這全是我的不是。”
杜老奶奶見他們夫妻這樣,又看看那名女子聽的這樣說,早已淚流滿麵,隻不敢哭出聲來,老奶奶看了,頓時生了個惻隱之心,
忙笑道:“這事確是鵬程的不是,媳婦,你也起來。”招呼喜兒上前扶起羅氏,羅氏也是淚流滿麵,隻是不敢放聲大哭。見喜兒來扶,欲待不起,隻是這樣會拂了老奶奶的好意,半推半就站了起來,羅氏的丫鬟也忙上前,幫著喜兒把羅氏扶回椅上。
嬋娟又忙端上茶來,羅氏喝了兩口,丫鬟幫她捶背不止。見她緩了過來,老奶奶這才沉著臉對鵬程說:“你做出這樣事情,想必也是被人挑唆的。”說著叫人:“把那跟著大爺去京裏的管家,一人責打二十杖,再讓他們挑唆主人不告父母就納妾的。”早有人答應著去了。
鵬程忙連聲應是,老奶奶又說:“隻是這人即已娶回來了,照你先前所說,也是好人家的,如若不納,也是壞了姑娘家的名聲,隻是納了,也拂了你大奶奶的麵子。”說著停了停,那女子伶俐,聽得這話,知道已有七分肯了,忙跪到羅氏跟前:“還求大奶奶收留。”說著連連磕頭。
羅氏本是忠厚人,鵬程暗地裏做這樁事,她隻是自己麵子上過不去,見這女子這樣,反不好說,沉吟了半天,站起身對老奶奶說:“婆婆在上,這男子納妾,為子嗣計,也是正理,他既已經背著父母做了這事,要不,就等過了年,就請親眷們來家裏,請上幾桌酒席,一來全了禮,二來也讓大家知道。”
老奶奶聽了,點頭道:“我的兒,知道你平日是個最賢惠的,你所說的,極好。隻是這女子,這幾日就收拾在我這邊,等行了禮,再搬到你們院裏。”
女子聽的這樣說,忙過來給老奶奶磕頭,老奶奶吩咐喜兒:“帶著這新娘,還有她的丫鬟,行禮,都到我屋裏去。”喜兒忙答應著,帶著女子去了。
鵬程見如此處置,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忙來謝過了老奶奶,又給大奶奶陪了不是,趁偏又說這女子名喚銀姐,姓水,討回來一年,現在已經有了五個月身孕。老奶奶聽得有了身孕,忙吩咐下人要伺候好了。
忙亂了好大一陣,老奶奶這才吩咐請二奶奶,三奶奶都來見過大爺,薇珠她們這才帶著各自的孩子,出來見過鵬程。
薇珠因是初次見鵬程,鵬程又送上一份禮,金鎖一個,絹二匹,一來是補他們的新婚之禮,二來也是做兄長的禮。薇珠忙收了,吩咐寧哥給大伯磕頭,鵬程又摩挲了寧哥一番,讚他越長越好了,備了一份筆墨給他。
月娥因有孕在身,隻是道了萬福,問過了自己爹娘哥哥在京中都好。又讓登哥見過大伯,鵬程抱了抱他,讚他長得很是機靈,吩咐送上金鎖一個做為表禮。事都完了,天也黑了,今日是小年夜,萬程也從鋪子裏趕回來,老奶奶吩咐擺上酒,就在正堂之中,做了個團圓宴。
鵬程他們兄弟三人,幾年不見,分外親熱,都喝的半醺才散。
鵬程回到房裏,隻見羅氏一個人呆呆地在燈下想著什麽,床上早已展開繡被,放好枕頭,鵬程打了個酒嗝,上前說:“怎麽還不去睡,隻在燈下想什麽。”說著衣服也不脫,躺到床上,口裏訥訥說:“我可累慌了。”
羅氏本打算不理他的,見他被子也不蓋,總是十來年的夫妻,雖惱他不該做那些荒唐事,還是忍不住上前,替他寬衣脫鞋,又拿來熱水帕子,替他擦去那一頭一臉的汗,末了,還倒了杯濃茶給他吃著。
鵬程笑道:“還是奶奶好,知道我醉了必要喝濃茶的。”羅氏瞅他一眼:“那水新娘,不也服侍了一年,不比我好。”
鵬程翻身坐起,手搭在羅氏肩上:“我的奶奶,你又何必呷醋,討一個妾,又不是什麽大事,別說她現下隻是有孕,就算她生出兒子來,還不是先認你做嫡母,日後兒子有了出息,封誥先給你,你可是明媒正娶,朝廷誥封的四品恭人,別說一個妾,就算外頭再娶一百個,也越不過你去。”
一番話果說的羅氏回嗔做喜:“我也知道,憑你外頭討什麽人,也越不過我去,隻是你不告訴父母和我就做這件事,實在讓人寒心。”鵬程大笑道:“是,為夫這就給夫人陪不是。”
說著翻身下床,從行李裏拿出個小匣來,羅氏伸長了脖子隻看,鵬程回到床上,把匣子打開,原來是金燦燦的一幅頭麵。羅氏翻檢著,見有簪,鳳釵,鐲子等物,做工,質地都比今日銀姐頭上戴的都好,這才笑開了花,把匣子收好,挨著鵬程躺下:“你有這份心,也不妄我平日在家孝敬公婆,撫養女兒了。”說著推鵬程一把:“隻是日後,你再要娶妾,可不許不告訴我。”鵬程忙笑著應是。滅了燈,夫妻久沒見麵,不免做些一星半點事,不提。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完,沒想到我一日一更也堅持好幾天了,自我表揚下。江南風俗,妾都稱新娘。
立規矩月娥發威 拜祖宗薇珠教?/a>
且說那銀姐,自從進了杜家,先是被鵬程放在一邊,不聞不問,後又跪了半日,才被送進房內歇息。到了晚間,丫鬟送進飯來,卻全不是自己平時的口味,欲待要換,這又比不得京裏,隻好稍微吃了兩口,下剩的全給丫鬟吃了。
又聽丫鬟說,鵬程往大奶奶房裏去了,不是獨自一人歇的,越發覺得委屈,卻在老奶奶麵前,不敢露出來。到了次日起身,收拾停當,也不知道做什麽,隻得一個人在那裏垂淚。
正傷心時候,隻聽耳邊有人說:“好不好,怎麽又哭了。”銀姐回頭,見是鵬程,欲待要訴委屈,卻又想起他昨日全不來看他,車過身,麵朝窗坐了,也不理他。
鵬程歎了一聲,上來扶著她的肩說:“我的奶奶,快別坐在窗前,這冷風吹的,你要身子不好,我可多心疼。”說著又拿衣袖去給她拭淚。銀姐見他低聲,心裏這才舒坦了些,卻也不願就這樣給他好臉子瞧,推開他的衣袖,自己拿絹子拭了拭淚,說:“你也別叫我奶奶,也當不起,你沒見這些下人們,一口一個新娘,叫的人心裏好不舒坦。”
鵬程坐在她旁邊,笑道:“我當是什麽大事,原來是這等小事。一個稱呼罷了,現在家裏,當著老奶奶他們的麵,規矩總是要做一做的,等到了揚州,你再生個小子,那時候,離得她遠遠的,誰還敢稱你一聲新娘,就大棒子打出去。”說著往銀姐嘴上一抹:“你說好不好。”
這番話說的銀姐渾身舒坦,她靠在鵬程懷裏:“我的爺,我全指望你了。”鵬程扶著她的肩:“我的乖乖,知道你是個懂事的,隻是現在家裏,麵子上總要過去,知道嗎?”銀姐點頭。真是:做人莫做女兒身,萬般喜苦全由人。
兩人正說的好,丫鬟揚聲說:“大奶奶來了。”鵬程忙站起,銀姐也站起,羅氏已走了進來,見鵬程也在房內,臉色有點不好看,瞬間卻又和緩了,上前說:“原來大爺在這裏,剛才老爺還找大爺,說有客來拜大爺。”鵬程忙答應著出去,經過羅氏的時候,悄聲說:“看在她有孕的麵上。”羅氏點頭。
這裏鵬程出去,銀姐上前行禮,羅氏忙止住她,笑吟吟地挽住她的手,和她雙雙坐下。羅氏拉著銀姐的手,看了又看,讚道:“好標致的一個人物,難怪大爺那麽愛。”銀姐也謙遜了幾句,兩人閑談了兩句,羅氏叫道:“荷花。”一個丫鬟走上前,羅氏從她手裏捧的匣子裏,拿出一支嵌寶金簪來,遞給銀姐:“妹妹初來,姐姐也沒什麽好東西,這支簪子,卻是我的嫁妝,今送於妹妹添妝,妹妹切莫嫌棄。”銀姐忙起身連稱不敢,接過那簪子,想是有些年頭了,顏色黯淡,頭上的寶石也掉了顏色,做工也不是很精細,銀姐平時那看得上,卻是羅氏所賜,不敢不接,連聲稱謝不止,卻見羅氏頭上,也是一支嵌寶金簪,金燦燦的,想是新做的,更覺不滿,卻不敢說出來。
兩人又說了會話,羅氏推自己還有事,卻走了,剩下銀姐一個人在那生悶氣。也找不到人來發火,隻好在晚間把被子塞到口裏,流淚不止。
卻說丫鬟們見羅氏如此處置銀姐,都覺得奇怪,大奶奶平時全是軟腳蟹樣的人,怎麽現在那麽厲害,還是月娥一語道破天機:“大奶奶現在,是有撐腰的人,再說,妯娌們總要給幾分麵子,那外頭來的小妾都降不住,還當什麽正房。”
這番話卻是月娥對著萬程說的,萬程聽了,隻是笑笑,對月娥說:“我的奶奶,你也是有身子的人,眼看就快生了,還管別人家的事,做什麽?”月娥斜他一眼,讓他過來,問他:“你可有背著我,在外頭拈花惹草的?”
萬程一聽,正中他的心病,卻笑道:“我的奶奶,你難道還不知道,我每天在鋪子裏,忙的隻是腳不沾地,每天沾枕頭就睡,那還有什麽空去拈花惹草。”
月娥聽的他這樣說,放心躺下,嘴裏還在說:“你要正敢給我弄個妾回來,我可不像大奶奶那般好性,先把她衣服脫了,打一頓,再在外麵跪一宿,先來個下馬威。”萬程隻在邊上陪笑,月娥起身,把他耳朵一揪:“到時,連你也跑不了,也給我去外麵跪去。”
萬程連連笑道:“是是,奶奶說的全是,為夫的怎敢在外麵拈花惹草,家裏的這朵鮮花就夠了。”月娥瞅他一眼:“諒你也不敢。”說完重又躺下,萬程招呼丫鬟上前收拾睡覺不提。
拜客,買東西,掃塵,把對聯匾額取下來重新油漆,杜家上下隻忙的個不歇,到了臘月三十,諸事已畢,全家上下人等,都換了新衣,杜家兩老,老大兩口,都換了新做的補服。洛程夫婦,萬程夫妻,雖沒有職位,卻也是煥然一新。薇珠戴了杜家送去的聘物,手上是老太太給的一對金鐲,月娥戴的是一副新打的金頭麵,都是黃澄澄一頭,帶著孩子,隨著眾人去祠堂拜祖宗影像。
這杜家在這杜家莊住了上百年了,族上也分了四五十房,卻誰家也沒有杜員外家現在氣盛,現在的族長卻是杜員外的族弟。
杜家族長看見杜員外一家前來,忙上前行禮,口稱老哥,鵬程雖官服在身,卻也要還規矩,忙跪下去給叔叔拜年,他這一跪,眾人也都跟著跪下,族長忙扶起他來,拍了拍肩:“哥越長越富態,現在又升官,真是光宗耀祖。”鵬程隻彎了腰,口稱不敢。
說話時節,卻各家都陸續有人來了,族一大了,難免貧富不均,卻也有穿布衣的,頭上隻戴光禿禿一隻銀簪的。族長對這些人,可就沒什麽好臉色,隻是稍微敷衍。
一時,拜完祖宗,供上祭物,各家前來收拾不提,薇珠出門時節,卻被人撞了一下,薇珠忙慌忙避開,族長早已看見,喝道:“誰沒長眼睛,沒看見是杜二奶奶?”薇珠一看,卻是一個小媳婦,穿的也還幹淨,隻是過年也沒件好衣裳,肩上還有兩個補丁,手裏抱著個孩子,左手拿來一碗飯,飯上隻一光禿禿的雞蛋,想是剛拜完祖先,卻沒想到門窄,撞了薇珠。
這時族長上來,見是這個小媳婦,皺眉道:“五嬸嬸,你家無力,隻不要來便是,你看,還撞了二奶奶。”小媳婦細聲細氣的說:“大伯這話說的,全無道理,我家雖窮,對祖宗的心卻是一樣的,難道祖宗還會嫌我窮,不受我的飯食不成?”
薇珠見這小媳婦說話在理,不由多瞅了一眼,旁邊早有丫鬟悄聲告訴她:“這是外邊五爺家的,五爺也是個秀才,卻病在床上,起不了床,全靠著媳婦支持。論起來,還是奶奶的族叔。”薇珠點頭,見族長還在那說,忙上前道:“這是我的不是,沒看到五嬸嬸在這裏。”說著福了一福,以表歉意。
族長見薇珠這樣,反不好意思起來:“論說,今日是過年,祠堂窄小,是有那看不見的,也是我大驚小怪了。”薇珠又對小媳婦福了一福:“卻是以前沒見過,原來是五嬸,侄媳婦這裏有禮了,”
那小媳婦忙放下懷裏的孩子和飯碗,去扶薇珠:“這也是我的不是,走的急了些,侄媳婦快別這樣。”兩人說了會話,丫鬟催薇珠:“奶奶快些走吧,員外他們早回去了。”薇珠忙辭了小媳婦,又叮囑她閑時到杜家來,她要請教針線。
丫鬟好奇問道:“奶奶,這不過是族裏一個窮的罷了,奶奶還對她如此禮待?”薇珠看她一眼:“你啊,難道不知道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的道理,興盛之家,驕奢太過,那是敗相,禮賢下士,不以勢驕人,才是正理,別說她極有見識,說出的話不似村婦,人家也是長輩,怎麽能不以禮待之?”丫鬟連連點頭,寧哥聽的說,似懂非懂地問:“娘的意思,就是要不欺負弟弟?”
薇珠彎腰,摸著寧哥的臉:“好孩子,很聰明,這家要興旺,自然要兄恭弟友,互相扶持,才是道理。”寧哥點頭,母子繼續前行。
到了晚間,全家熱熱鬧鬧地在廳上擺了酒席,男人們一桌,女人,孩子們一桌,吃飯時節,鵬程講些京裏的逸事趣聞,萬程講些南京的新鮮東西,隻樂得兩位老人樂開了花。女人們這邊,要安靜的多,隻有孩子們在要吃這個,要吃那個,嬋娟膽大,還跑到父親跟前去敬了杯酒,說她父親在外,辛苦了,又去敬了爺爺和二叔,三叔,說他們也是連年辛苦。
喜得鵬程隻誇羅氏教的好,羅氏臉上也覺得光彩,薇珠笑笑,也沒說什麽,隻有月娥哼了一聲。
吃完了團圓飯,收拾幹淨,全家聚在廳上,挑明了蠟燭,四角各點了一個大火盆,中間也點了個大火盆,栽爐上用煮起茶來,擺了些茶果糕點,全家在一起圍坐守歲。
這裏熱鬧,隻有銀姐,沒明了身份,隻好一個人在房裏,和丫鬟吃了點酒菜,這心裏不快,不免多用了杯酒,淒涼涼一人睡了,想起在京時節的熱鬧,隻恨的銀牙暗咬。欲知後事,且待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男人啊,歎氣。這裏的風俗,是根據話本小說裏來的,杜家隻是新興的官宦家庭,所以沒有紅樓夢裏的賈府那麽多的禮節和排場。
慶新年各自歸寧 動胎氣月娥早
雖說是守歲,但一過子時,交了歲,放過了炮仗,孩子們都東倒西歪,大人們雖強熬著,那眼皮也是不住往下掉。杜員外和老奶奶見狀,吩咐各人都回房歇息,即已交了歲,就不必再守著了。眾人一聽,宛若得了聖旨一般,都去收拾睡覺。
鵬程記掛著銀姐,本打算悄去看望,安慰一番,隻是全家都在這,偷不得空,這下聽得讓各人回去歇息,忙轉腳往銀姐房裏去。
銀姐正睡的迷迷糊糊,隻聽窗外有人在敲,接著鵬程的聲音響了:“銀姐,你睡了嗎?”丫鬟也被驚醒,正打算去開門,銀姐翻了個身,坐起來說:“不許去開。”丫鬟隻好又回到鋪上。鵬程見沒人開門,忙壓低嗓子說:“銀姐,我知道你委屈,隻是現在老奶奶說的,你名分未定,不好在合家宴席上出現,雖這樣,老奶奶還不是吩咐,給你準備的精致飯食,全和外麵席上一樣。”
銀姐隻是不理,鵬程見她還是不為所動,丫鬟卻點起燈來,鵬程歎了一聲:“再者說,你要去了,也要還規矩不是,不也是站在地下伺候,哪比的再房裏自在。”丫鬟見銀姐還不說話,開口道:“奶奶,還是開門給爺進來吧,外頭天氣冷得慌,別把爺凍著了。”銀姐重又躺下,隻不說話。
丫鬟忙把門打開,鵬程進了屋,銀姐閉了眼隻不看他。鵬程坐到銀姐床前,拿手去撫銀姐的背:“別生氣了,你隻耐過了這段時間,等到了揚州,隨你打罵。”銀姐把他手一打,翻身向裏睡去。
鵬程卻脫了鞋,上床一躺:“我且先歇歇,這幾日,隻被人拉著死灌。”見銀姐還不理他,從袖中取出一物,插到銀姐發上:“瞧瞧,這東西隻配你帶。”銀姐用手一摸,取下那東西,見是一根累絲金簪,雖沒嵌寶,做工極是精細,拿在手裏掂了掂,也比大奶奶給的那根重了許多,這才哼了一聲,隻拿著簪子在手裏玩弄,沒有說話。
鵬程見她好容易出聲,忙抱住她,在耳邊隻悄悄地說:“我的心肝,爺心裏隻有你。”丫鬟見狀,卻準備出去。鵬程叫住她:“你且不必出去,我今日不在這屋裏歇。”銀姐聽的這話,車轉身不理,鵬程拍著她的背說:“這裏比不得京裏,有那麽多眼睛盯著,麵上總要做到。”銀姐聽他說的在理,轉嗔為喜道:“我也不是那拈酸吃醋之輩,隻是自己孤身在此,比不得她。”說著流下淚,鵬程又撫慰了她一陣,這才回房來。
羅氏回房,見鵬程不在,心知他往銀姐那邊去了,卻不好說什麽,等鵬程回來,收拾睡覺不提。
各人都隻打了個盹,見天色大亮,今日是初一,杜員外,老奶奶,都穿了補服坐在堂上。各房帶著孩子們,都穿了新衣服,前來給他們磕頭,放了壓歲錢,吃過了湯圓,可巧那個裏麵包了銅錢的湯圓被老奶奶吃到,各人又恭喜老奶奶福壽雙全。熱鬧過了,孩子們自去玩耍。
銀姐見人都散去,這才打扮了出來,給杜員外和老奶奶磕頭,老奶奶忙命人拉起她:“難為你,還想著這個,你現在懷著身子,隻盡到禮數就好。”銀姐磕罷頭,才起身說:“這是應當的,怎敢因自己而怠慢老人。”老奶奶見她說話伶俐,很是喜歡,忙吩咐下人:“北邊習俗,昨日要吃餃子,我也老了,沒想到這層,快叫人去做了來。”銀姐忙說:“不用為我一人勞師動眾做那什麽餃子,我吃湯圓就好。”
老奶奶拍拍她手:“你才頭一年到我們家,太過拘禮了可不好。”銀姐忙稱謝不止。一時餃子上來,銀姐略吃了兩個。又辭了老奶奶,說要去各房磕頭,老奶奶點頭讓她去了。
這時恰有別客來拜年,見銀姐嬌怯怯的模樣,問老奶奶:“這個年輕媳婦是誰,長得真是好模樣。”老奶奶笑道:“這是我家老大從京裏帶回來的一個妾,極懂禮數。”
來人笑道:“那怎麽也不讓新娘出來見見。”老奶奶道:“卻是老大媳婦說,要等過罷年,挑日子,請請親眷,到時才讓她出來見見列位親友。”
來人讚道:“還是老奶奶您有福氣,三個媳婦,一個比一個能幹不說,連討來的妾,都比別人家的標致。”老奶奶聽的恭維,隻是眯了眼笑。
到的初二,羅氏,薇珠早已回過老奶奶,今日卻回娘家去,薇珠娘家遠,天蒙蒙亮,就連忙起來,收拾了往家去。
羅氏娘家就在左近,慢慢起身,收拾東西,鵬程見羅氏收拾個不停,皺眉道:“舅兄也全沒道理,那麽大一家子人,隻是坐吃山空,還要你去接濟,也不去想找個事做。”羅氏聽的他這樣說,忙放下東西,來到他身邊:“你說的全有理,隻是我那大哥,你也知道,雖是個秀才,卻隻會讀幾本死書,做一個館,蒙童一年比一年少,這下,你也外放了,何不把大哥帶去,既是至親,也好幫襯幫襯。”
鵬程聽她這樣說,若不答應,也是駁了她的麵子,若答應了,隻是那個酸秀才,又能幹什麽。羅氏見他沉吟,不悅了:“你不想想我,也該想著,我大哥是你舊日同窗,就算看在昔日情分上,帶了去,每年幹給幾十兩銀子,也算你的情。”說著就用手裏的絹子擦了擦眼角。
鵬程笑道:“既這樣說,我就帶了他去,隻是先要說好,我做事,不許他來指點,隻幹坐著,每年給幾十兩銀子罷了。”羅氏聽他這樣說,這才高興,兩口收拾了東西,帶著孩子去了。
月娥見妯娌們都歸寧了,自己爹媽全在京裏,沒情沒緒,安哥見姐姐哥哥們都往外婆家去了,進來房裏,隻吵著他也要往外婆家去,月娥哄了他一陣,見他還是不乖,下手要打,老奶奶早派人來問怎麽這麽吵鬧,聽的是這件事,牽著安哥出去玩耍去了。
月娥一個人在房,因是過年,房裏的丫鬟都各自去玩耍,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想了想,想起件事,一骨碌爬起來,卻要去找跟萬程的小廝來問問,誰知剛走了幾步,覺得腹疼不止,她是生產過的人,知道這是快要生產的前兆,這時也顧不得去想穩婆說的,她下月才生產的話了,忙扯開嗓子叫人,丫鬟聽見,跑進來一看,唬了一跳,忙去稟告老奶奶。
老奶奶忙過來,卻是另兩個媳婦都不在,隻得自己安排,吩咐人去找穩婆,燒了熱水,剪刀,白布等備用,幸得一應物事都是齊備的,不到一刹,熱水燒好,剪刀燙好,白布也拿了來,連穩婆都請了兩個過來。一時隻鬧得月娥住的小院人仰馬翻。
萬程此時,正在和族裏的子弟在那推牌九玩,剛摸到一把天門,聽的人來報,二奶奶將要生產,忙把手裏的牌一扔,急急跑了回去,跑的太急,帽子掉了幾回。
回到院內,隻見老奶奶坐在簷下一張太師椅中,丫鬟,婆子們都雁翅站著,靜悄悄不聞人聲,萬程忙正了正帽子,上前行過禮,老奶奶擺擺手,示意他不必。萬程站在一邊,恭敬地說:“媳婦生產,還要娘親自來看,真是慚愧。”
老奶奶橫他一眼:“你媳婦肚子裏的,是杜家的孩子,娘不來看,誰來看,難道指望你,一早就跑去哪裏沒影都不知道。”萬程連稱是是。屋內不時傳來月娥的喊聲,萬程在外麵不停走來走去,雖是冬天,臉上還是滿頭滿臉的汗。
老奶奶見他這樣,招呼他坐下:“你在這著急也沒用,不到那個時辰,孩子也掉不下來,好好給我坐著。”萬程隻得坐下,眼還不停望屋裏往,隻見丫鬟,婆子穿梭不停,不時往房裏遞著熱水。見他煩燥,老奶奶命喜兒給他倒杯茶來,給他定定心,萬程接過茶,一口沒喝,杯子裏的水,直晃個不停。
等薇珠和洛程從娘家回來,已是掌燈時分,聽的月娥生產,薇珠忙換了衣服,就往月娥院裏趕,隻聽背後丫鬟驚叫:“二爺,你怎麽了?”薇珠回頭,見洛程眼瞪瞪地站著,忙上前攙他坐下,又吩咐丫鬟倒上茶來吃。洛程醒過神來,抓住她的手說:“不必了,我隻是想起……”薇珠知道,洛程先頭的娘子,就是生產去的,現在聽的月娥生產,難免心裏不自在。忙略略安慰了他,自己還是往月娥院裏趕去。
到了院內,薇珠見老奶奶坐在院內,已經困倦了,先趕回來的羅氏也站在一旁,忙上前給老奶奶行了禮,攙扶起老奶奶說:“婆婆,您都累一天了,還是回去歇息吧,這裏有我盯著。”老奶奶也覺得身子困倦,看見薇珠這樣說,略推辭了一下,也就走了,臨走又喚羅氏也去歇息。
老奶奶她們走了,薇珠坐在那裏,等著月娥生產,隻聽月娥高聲叫了幾句,薇珠聽的心突突地跳。欲知下情,請聽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總覺得現在的章節名起的越來越差了。
大年初一吃湯圓,是有些地方的習俗,我沒找到明朝時候,江南過年的具體習俗,就用了這個。
劉月娥喜得愛女 水銀姐委屈行?/a>
書接上回,卻說月娥這一生產,就足足等到日頭又出,還沒聽到孩子落地的消息,這下,萬程做不住自是不必說,連薇珠都進到房內,卻被穩婆趕了出來:“二奶奶,您還是回房侯著吧,在這也幫不了什麽忙。”薇珠隻得出來。
萬程在外麵脖子都等長了,看見薇珠出來,忙上前問:“二嫂,月娥她?”薇珠笑笑,安慰他月娥還好。此時老奶奶又趕了過來,薇珠和萬程忙上前去接,薇珠邊攙住老奶奶邊笑著說:“婆婆,您在房裏侯著就好,這裏有媳婦。”老奶奶歎了一聲:“躺不住,白在那等著也是慌,還是過來看看。”
說話時節,隻聽房內傳來嬰兒啼哭,萬程顧不得許多,忙竄到門口,穩婆早抱著個繈褓出來,見到老奶奶,行禮不迭:“給老奶奶道喜,二奶奶生了個千金,和前頭安哥湊在一起,一男一女,正是個好字。”
老奶奶聽得是個孫女兒,有些不高興,卻被這巧舌的婆子一說,頓時心花怒放,接過這孩子一看,粉嘟嘟的,小嘴還在一動一動,忙命人賞了穩婆,萬程也接過孩子來看,對老奶奶說:“娘,這閨女,長得真像月娥。”老奶奶點頭,丫鬟,婆子們都來給老奶奶道喜。
老奶奶抱著孩子,進到房內,見月娥靠坐在床頭,額頭勒了跟布條,拉著她的手安慰了幾句,又吩咐丫鬟們小心服侍,這時羅氏聽到消息,也趕來道喜,進的房來,卻見老奶奶拉著月娥的手問東問西,想起自己生產時候,老奶奶連門都沒進,心裏就有些不悅,卻也隻得堆著笑臉上前行禮說:“婆婆也在,我聽三嬸嬸生了,特意趕過來道喜。”
月娥應酬了幾句,羅氏忙叫荷花送上來一套小孩的衣服,笑著說:“這是我親手做的,還望三嬸嬸別嫌棄。”月娥抬頭看看,道謝一聲,喚丫鬟來收了。
又說了一會,老奶奶說:“月娥,你安心歇著,要什麽東西,隻和你二奶奶說。”月娥點頭:“謝過婆婆。”老奶奶這才帶著眾人出去,
羅氏回到房內,見房內無人,氣狠狠地坐下,對荷花說:“荷花,你看老奶奶,三嬸生個小閨女,老奶奶那般對她,當年我生素姐時候,老奶奶隻是遣了個丫鬟來問問,連房門都沒進去,我命怎麽那麽苦。”說著就用絹子拭淚。
荷花跟了羅氏也有七八年了,深知她的脾氣,忙倒了盞茶,替她敲著背說:“奶奶,要照我說,也是您自己不尊貴,要說這家裏,論長論貴,哪能輪到二房三房,隻是您老實,心眼少,這才讓三奶奶占了先。”
羅氏歎氣:“這怎麽說呢,公婆偏心,也是常有的,隻是我氣不過的,是你家大爺,這好不好的,又納個妾回來,雖是為子嗣計,卻想過我感受沒?”說著用手撫著肚皮:“隻怪肚子不爭氣。”
荷花眼睛一亮:“奶奶,不是那水新娘現在有身子了,到時,要生個男的,您就把他抱過來,當自己的兒子,一來顯得賢惠,二來也挫挫那新娘的銳氣。”羅氏點頭:“我也有這個想法,隻是大爺要帶水新娘去揚州,這遠的地方,我怎能把兒子抱來。”
荷花附在羅氏耳邊說了幾句,羅氏點頭。主仆兩人就去看銀姐去了。
卻說月娥生的雖然是閨女,前麵已經有了安哥,萬程抱著孩子,愛不釋手,又張羅著給孩子洗三,本來是初五就要去南京開鋪子的,卻被他推到初七。
洗三這日,辦了個小小家宴,奶娘抱出孩子,杜員外,老奶奶送上金鎖銀鐲,給孩子掛上,全家圍著孩子,不停地誇她長得好。萬程咳嗽一聲:“既然大家都在,大哥,你給孩子起個名字,也是你做伯伯的一番心意。”
鵬程笑笑:“父母都在,我來起,不合適吧。”杜員外撚撚胡子:“老大,你是我們家最有學問,最出息的了,由你來起名字,最好不過。”
鵬程抱過孩子,左右看看,抬頭笑道:“就叫溫玉,溫潤如玉,如何?”全家都齊聲叫好。羅氏趁熱鬧,站起來說:“水新娘來了也這麽多天了,我的意思,就選在這個月二十八,辦幾桌酒,請親眷們過來,也全了她的禮,不知二老意下如何?”
老奶奶點頭:“難得你這麽賢惠,這樣辦極好,一來全了她的禮,二來,老二家添了個閨女,也好給大家見見。”說著抬頭對羅氏說:“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辦,你二嬸事忙,也不必去煩她。”羅氏忙起來答了是。
鵬程又想起什麽,看看兩個正在逗弄溫玉的女兒,欠身對老奶奶說:“娘,孩兒這還有一件事情,兩個女兒,我這幾日回家來看,隻做些針線上的活計,字都不認得一個,我們這樣人家,雖是女孩,不指望她們成什麽女秀才,也要學幾個字,日後若和貴人家攀了親,這大字都不識得一個,還不叫人笑話?”
羅氏聽鵬程這樣說,臉隻發燒,忙站起來說:“這件事情,隻能怪我沒想到這層,我少時雖認得幾個字,嫁過來,卻全無用處,這才隻讓女兒們學些針線。”
鵬程示意她坐下:“卻也怪不得你,是我沒想到這層,所幸孩子們還小,本來是打算讓舅兄來家裏做館,隻是前幾日,和他說了,帶他到揚州去,這下就找不到合適的人,有些難辦。”
薇珠一直在旁邊坐著,隻是不言語,聽鵬程說沒合適的人,笑道:“伯伯要覺得難辦,我這裏倒是有個合適的人。”鵬程一聽,果然很有興趣:“三嬸說說,有什麽好的人選?”
薇珠站起笑道:“就是這族中五爺,聽的他也是飽學之士,他家娘子我見過,極是知理,即是族中長輩,想來教姑娘們,也會用心了。再說,寧哥過了年,也六歲了,正好隨著姐姐們一起開蒙,也省了一層。”
鵬程頜首:“要說那五爺,學問是不錯的,他進學的房師還是我同年,隻是聽說他這幾年病了,不知能否來做館?”
老奶奶聽見這樣說,開口道:“既是族中長輩,請了來也不妨,可憐他少時沒了父母,全靠族中眾人撐著,人又極知長進,他雖身子弱,遠處的館去不了,這就在莊裏,幾個小學生,也勞不得他多少神,要我說,就他最好,省得去那遠處找去,還不知根底,帶壞了孩子們可不好。”
鵬程欠身笑道:“娘這樣說,就定了吧,等明日,我親自登門去請了那五爺來就好。”
這事即商議完了,眾人就各自散去。
到了第二日,鵬程果然拿了帖,備了四色禮物,前去五爺家裏請他來家中坐館,這五爺早有心去覓個館來填補家用,隻是苦於遠處去不了,近處沒人請,這才枯坐家中,今見杜家上門來請,謙遜了幾句,議定每年二十兩的館銀,二月起,前去杜家坐館。
他家娘子陳氏,名喚梨花,知道這定是薇珠在背後幫襯的,過了幾日,帶了幾色禮物,前去杜家致謝。薇珠接了進來,連稱她不必如此多禮,本是長輩,該幫襯的就幫襯。坐下說了些時,薇珠怕不收她的禮物,她心下不悅,忙收了進來,見是小孩的鞋襪等物,做的極其精致,忙讚了又讚,又拿了個小銀鎖,說是給小叔叔添壽的,自此兩家常有來往,這是後話,略提罷了。
且說正月二十八,這日是鵬程正式納寵之日,銀姐一早起來,就有羅氏身邊的丫鬟和婆子過來,助她打扮,因是妾室,不敢用那正色,隻穿了件水紅色綢褂,水綠色裙子,外麵罩了桃紅色綢袍,綰了髻,又戴了銀絲髻,插了那大奶奶送的嵌寶金簪,另一邊還是簪了串紅絹花,添添喜氣。手上戴了銀鐲。在丫鬟的攙扶下出來行禮。
此時家裏親眷已經齊備,聚集在堂上,聽得人喚:新娘來,忙齊齊去看,見是個標致小媳婦,眾人肚裏不由在想,難怪杜老大要納她,確是比羅氏年輕標致。
今日鵬程又做新郎,卻沒穿補服,隻是一套新綢袍,帽上簪了兩朵花,身上也沒披紅,見得銀姐進來,忙和羅氏在上方坐下,羅氏今日卻是打扮的端端正正,全套補服,紅裙,等著那銀姐前來行禮。
銀姐雖說和鵬程已經行過一次禮,那是在京城,當時雖說的是妾,卻是羅氏,著實按正妻的禮儀娶進來的,今日這個禮,卻是實實在在的妾禮,甚是委屈,少不得還了規矩,朝上方拜了四雙八拜,給羅氏,鵬程奉了茶,起來又聽羅氏訓誡了幾句,夫妻三人,卻是各懷心事,表麵一團和氣。
行罷了禮,又去給老奶奶磕頭,各房重又見過,親眷喝過酒席,銀姐這才搬到羅氏住的院子,正式入了杜家。欲知下情,請聽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溫潤如玉那句,放在這裏,好像有點穿越了,我記得是明朝時候的,但是記不得是不是正德時期的了,所以,請無視我的穿越吧。
還有,小妾入門,可行禮可不行禮,銀姐的待遇算是比較高的了。
納喜兒銀姐吃醋 說道理婆婆教?/a>
且說銀姐行了禮,當晚鵬程就到她房裏去了,羅氏雖有不滿,卻不好說出來,隻是叮囑幾句,說銀姐有孕,要他好生注意的話,也就放他去了。
鵬程到了銀姐房裏,見擺設齊整,一色都是新的,銀姐正和丫鬟看今日親眷們送來的賀禮,見他進來,也沒行禮,隻是笑道:“爺今日怎麽不在大奶奶那歇了,跑我這下賤地方來了。”
鵬程坐到她身邊,伸手去拉住她的手說:“銀姐,你曆來是個聰明人,怎麽今日就說這樣算話,即在她屋簷下,那能不低頭。”銀姐甩開他的手,動手去理東西:“你也別當著我的麵說這些,見了大奶奶又是另一套,叫人心寒。”丫鬟這時見他們說話,早已出去,順便帶上了門。
鵬程見隻有他們兩個在了,自己脫了鞋和外衣,往床上一躺,示意銀姐也躺過來,手拍著她說:“你也別著惱,誰不知你是我的掌印奶奶,尊榮她享了,你的好處可是實在的。再說了,你奶奶待你,也不差,瞧這滿屋的擺設,和正房也差不了多少。”一番話說的銀姐重又歡喜,兩人說了會話,久別又合,雖銀姐有孕,也少不得做了一點點事,不提。
到了二月,五爺前來杜家坐館,全家上下都以先生稱之,五先生來的第一天,見過學生,眾學生也拜過老師,未免也出了幾個字考一考學生們,見這幾個孩子,雖有男有女,卻喜的都還聽話,問得寧哥還沒大號,略一思索,起個官名叫淮安,此後寧哥就叫杜淮安了。
因是第一天上學,散了學,杜家又擺了桌酒請請先生,一來是族叔,二來是西席,卻遜了五先生坐了上位,杜家三兄弟底下做陪。席間,鵬程又和五先生談些文理,五先生又拿了自己的文出來給鵬程看,鵬程歎道:“先生才氣盡有,隻是時機未到,才暫時蹭蹬。”說的好不高興,洛程和萬程兩人也插不上嘴,隻是陪著說些淡話。
一時吃罷酒,薇珠又收拾了一份單送五先生的禮,吩咐丫鬟送了出去,五先生接了,帶著酒意回家不提。
卻說鵬程見萬事都完了,銀姐進了門,兩個女兒也找了先生來教,眼看接任日期臨近,擇了二月二十六的日子,離家去揚州,隻是臨走之前,又生一事。
那銀姐見定下去揚州的日子,想到從此可離了羅氏,頭上也沒了婆婆,到了揚州,再沒有大似她的,心裏一團高興,自不必說,連從京裏帶來的丫鬟,因在這裏和人相處不好,巴不得算著主人早早離了這裏,主仆兩人喜喜歡歡,收拾東西。
這日正收拾時,卻有丫鬟來報,老奶奶請水新娘過去說話。銀姐雖感到奇怪,還是隨著丫鬟過去了。到的上房,隻見老奶奶據中坐著,羅氏坐在下麵,正在和老奶奶說些什麽,銀姐上前見過兩人,老奶奶喚她走近,拉她在身邊坐下,銀姐看看羅氏,遲疑著不肯坐下,老奶奶硬把她拉了坐好,銀姐隻好斜著身子坐下。
老奶奶拉著她,隻是問些孩子可還好,在這裏習慣嗎?這些不鹹不淡的話,銀姐奇怪,卻隻能堆笑臉應酬幾句。老奶奶說了半天,笑一笑,對銀姐說:“銀姐,這段時間我冷眼看著,你也是個靈巧人,你大奶奶這裏,也少個人幫襯,再者,你現在懷著七個月的身子,往揚州也沒人照管,我這裏裁奪著,不如你就留在這裏,不去受那舟車勞頓之苦,你說可好。”
老奶奶這番話,聽的銀姐宛若平地裏打個霹靂,驚得半天都沒回話,回頭看看羅氏,見她滿麵笑容,知道主意定是羅氏出的,心裏暗恨,麵上隻不敢表露出來。忙堆著笑對老奶奶說:“老奶奶疼銀姐,銀姐也知道,隻是大爺身邊沒有人伺候,那些小廝們,又粗手笨腳的,並不是貪圖安逸,不願在家伺候大奶奶。”
老奶奶笑道:“孩子,知道你為人妥帖,隻是你大奶奶隻有兩個閨女,還指望著你這胎,一舉得男,續了這支香火,你這一去揚州,也沒有人伺候,萬一出個閃失,這不是傷了大家的心嗎?”
老奶奶這番話堵的銀姐無話可說,她隻訥訥地說:“可是大爺那?”老奶奶一笑:“這個簡單。”說著喊了聲:“喜兒。”簾子一掀,喜兒從裏屋走出,她今天穿了件新鮮衣服,頭上戴了隻金簪,顯得比往日多添了幾分顏色。
老奶奶喚喜兒上前,指著她對眾人說:“這丫頭來我身邊也十多年了,今年十八了,我早想著給她找戶好人家,隻是一直沒合適的,現在你大爺去揚州,大奶奶脫不開身,銀姐又有孕,我的主意,就讓喜兒跟了去,一來她為人細心,二來也省了我的記掛。”
說完示意喜兒去給羅氏磕頭,喜兒羞怯怯走上前,給羅氏磕頭,羅氏一把把她拉起來:“姑娘快別這樣,即是老奶奶給的人,自然是好的。”說著笑著對老奶奶說:“還是婆婆想的周到,媳婦全沒想到這層。”老奶奶見她們和睦,隻是點頭微笑。
銀姐看見這樣情形,心裏的火氣,全變成了一缸醋,隻是不敢表現出來,喜兒此時又轉來給銀姐磕頭,銀姐忙站起來,口稱不敢,卻被老奶奶命人按住她,也受了一禮。
行罷了禮,喜兒站到羅氏身後,羅氏起身笑道:“婆婆既把喜姑娘給了大爺,媳婦這就帶她到院裏,收拾屋子,也好給大爺看看。”老奶奶點頭:“知道你賢惠,都去吧,我也乏了,要躺躺。”羅氏忙帶著喜兒她們走了。
羅氏攜著喜兒的手在前麵,隻是說的熱鬧,銀姐跟在後麵,那缸醋都不知道怎麽發,回到院內,推說身子不好回屋躺下,羅氏也沒說什麽,隻吩咐她的丫鬟好好服侍。
銀姐人在屋內,隻聽見羅氏在那裏安排人趕著給喜兒收拾出屋子來,又聽見著人去回二奶奶,說老奶奶既已把喜兒給了大爺,就該派個小丫頭來伺候不說。銀姐聽的五內隻如一盆火在燒,又見自己丫鬟也去瞧熱鬧,喝道:“去瞧什麽熱鬧,我身上不舒服,還不快過來捶著。”丫鬟知她心裏不滿,忙上前來替她捶腿,又倒了茶來給她喝著。銀姐隻是閉著眼睛,心裏想著等鵬程來了,定不饒他,一時朦朧睡去。
卻說薇珠聽的羅氏的丫鬟來說,老奶奶把喜兒給了大爺,要來討個小丫頭去伺候喜兒,想了想,家裏還真是沒什麽空閑的丫鬟了,隻得把自己用的一個小丫頭叫來人帶去,處置完了,卻去回老奶奶。
剛走到上房門口,就聽見屋裏傳來陣陣笑聲,跟著的丫鬟忙說:“聽聲音,像是三奶奶。”薇珠點頭,進去,原來正是月娥,她剛出月子沒多久,雖在屋裏,也是穿了大毛披風,手裏還拿著個暖手爐,正在和老奶奶逗弄著孩子。
薇珠給老奶奶見過禮,又笑著對月娥說:“三嬸嬸身子可大好了。”月娥一笑:“早好了,也不過就生個孩子,躺床上那幾十天,好人都快躺出病來了。”老奶奶拍她一下,嗔道:“胡說,這做月子可不是小事,要做不好,落下月子病可怎麽好。”
月娥笑道:“知道婆婆疼我,隻不過白抱怨一聲。”薇珠笑笑,說了陣閑話,薇珠說:“剛才聽大嫂說,婆婆把身邊的喜兒給了大伯,要個丫鬟使喚,隻是也沒有閑人,我把我房裏的丫鬟遣了個去,這裏想回婆婆,趁著時機,買兩個丫鬟放在婆婆房裏,省得喜兒去了,婆婆這裏沒人使喚。”
老奶奶點頭:“你這想法極好,這些算不上什麽大事,等喚人牙子來,買兩個丫鬟就得了,也不必特地來回我。”薇珠起身應是。
月娥突然撲哧笑了出來,老奶奶問:“想到什麽可樂的了,說出來我們聽聽。”月娥起身說:“想來大房還真是熱鬧,一個又一個地納妾,連婆婆房裏的丫鬟都給了去,隻是大伯是做官的人,若是別人,婆婆隻怕也舍不得給。”
老奶奶歎氣:“本來也不打算給的,隻是你們大嫂,說來也可憐,我也想著,那銀姐雖表麵馴服,隻是一去了揚州,一沒婆婆,二沒正室壓在上麵,妄自尊大起來,等再生了兒子,隻怕把你們大嫂擠的越發連話都說不上,這才想著,把喜兒給了去,也好煞煞銀姐的銳氣,省得她仗著老大疼她,不把大奶奶放在眼裏。”
月娥笑道:“原來婆婆是疼媳婦,並不是疼兒子。”老奶奶笑道:“這家和方能興旺,你們大嫂是個軟弱人,讓著妯娌倒也罷了,若讓那妾室爬到了頭上,那算怎麽一回事?”
薇珠,月娥點頭:“還是婆婆想的周到,媳婦並沒料到這層。”說了一回,薇珠去料理家務,月娥也就各自回房。
晚間羅氏置了一桌酒,權當給喜兒賀喜,喝過了酒,鵬程也就去喜兒房裏歇了。欲知後話,請看下回。
銀姐撚酸狂潑醋 羅氏巧言定乾?/a>
且說鵬程在喜兒房內過了一宿,銀姐心裏的醋壇子,真是酸的沒法了,隻是礙於自己懷著七個月的身子,不好說什麽,一個夜裏隻是翻來覆去,一刹那想起在京裏時,鵬程對她低聲忍性,盡她吃穿,一刹又想起自從來到這裏,上有公婆不說,還有正室在堂,比不得京裏時,自由自在,本以為忍了這兩個月,去了揚州,又可以無拘無束,沒想到老奶奶又給了個喜兒,鵬程一心隻往這新人身上去了,男子的心一不在自己身上,想再牽轉回來,隻怕難了。
思來想去,隻是難過,眼淚打濕了枕頭,次日起來,又聽羅氏在那吩咐人領著喜兒去磕頭,因喜兒本姓劉,吩咐家裏人隻喊她為劉新娘。心裏更不快,隻推說自己身子不好,也沒起來,連喜兒要來磕頭也擋了下去。隻吩咐丫鬟去廚房熬碗粥來。丫鬟去後,銀姐昨晚困倦了,此時正閉目養神時侯,門吱呀一聲開了,銀姐心裏奇怪,丫鬟怎麽回來的這麽快。來人走到床邊,伸手去摸她的頭:“我看看,怎麽又不好了?”
銀姐這才知道,來人是鵬程,本打算向他撒嬌一下,卻突然想起他新納了妾,轉身翻向裏麵睡去。鵬程卻沒想以前一樣來哄她,隻是坐在床邊說:“銀姐,現在比不得在京裏時節,老奶奶既然已經做主,把喜兒給了我,我自然也要應酬她一下,不能太過冷落,否則,老奶奶麵上不好看,你素來是知理的,切記不可吃那沒來由的醋。”
他不說還好,他一這樣說,銀姐更是氣的不行,她一骨碌翻起來,圓睜雙眼,怒道:“我命不好,被你花言巧語騙來做妾,大奶奶是你三書六禮娶回來的正房,喜兒是老奶奶給的,都比我體麵,我不過是賤命一條,即如此,當初就不該哄我爹娘,說大奶奶沒兒子,一旦我生了兒子,就隻把我帶在任上,這才千裏迢迢隨你來此。”
鵬程見她撒潑,皺了眉頭,正打算說什麽,銀姐見他不似往日伏低做小,更是難過,低頭看見自己高聳的肚子,解開懷,隻用手去捶肚皮,哭道:“還是把它打了下來,省得生出來是個女兒,庶出的命,也嫁不到好人家。”鵬程忙上前來拉她:“你快別如此,那裏可是我們兒子。”
銀姐聽的他這樣說,心裏越發酸楚起來,倒在床上,隻是大哭,鵬程見她這樣,忙扶了她肩,欲待安慰幾句,銀姐隻是哭個不住,全不理他。
此時隻聽有人在說:“妹妹這是怎麽了,就算不想想爺平日待你的情,也要想想自己的身子,這樣大哭,對孩子可不好。”原來他們在這裏大哭大鬧,羅氏早聽見了,忙忙地趕過來看,正遇上銀姐在那大哭不止。
見她進來,鵬程忙給她使眼色,羅氏點頭,表示知道,鵬程這才出去。銀姐見鵬程出去,剛才的三分撒嬌此時全轉成了委屈,也不起來見禮,哭聲卻放低了。
羅氏坐在床邊,用絹子去替她拭淚:“妹妹,男子納妾,本屬常事,妹妹本是爺心尖上的人,何必去學那小家女子,隻是哭個不住?”銀姐聽羅氏這樣說,翻身起來,對羅氏說:“大奶奶為人賢德,爺左一房,右一房的討了,也不生氣,隻是大奶奶,這男子的心性,慣是喜新厭舊的,今日是奴為爺厭棄,奴本是妾,即被爺厭棄了,隻是歎一聲自己沒福,留不住爺的心,改日爺要再討個有手段的回來,到時候,別說奴,連大奶奶的位子,隻怕也做不穩。”
羅氏聽銀姐處處隻刺著她,饒是她為人平和,也怒起來,她站起來,說道:“妹妹即知道自己是妾,就該安分守己,好好服侍爺才是,爺討個妾,我都沒說什麽,輪不到你在這裏撒潑,好好的,把自己身子養好,等足了月,生個兒子出來,也好讓老奶奶歡喜歡喜,至於誰跟去揚州,那是爺的意思,誰也別仗著自己是京裏討來的,就想拿我的強。”
銀姐見羅氏今日說出這番話來,一時目瞪口呆,坐在床上說不出話來。羅氏轉頭見銀姐的丫鬟端著碗粥,喝令她:“小心服侍你家新娘,給她梳妝穿衣,少什麽,隻去問二奶奶要。要再聽到今天這個樣子,我饒不了你。”丫鬟連連點頭。
荷花早等在外麵,看見羅氏出來,迎上前來扶住她說:“奶奶,您今天才有個奶奶樣子,要早像今天這樣,也輪不到二奶奶當家。”羅氏任由她扶著,說:“你看我手心,全是汗。”荷花笑道:“奶奶可是怕大爺,說句不好聽的,這後院裏的事,也不該他們男子家來管,水新娘仗著自己得爺的疼,漸次不把奶奶都放在眼裏,早該說過奶奶該拿出正室的款。”
羅氏聽她嘮叨,隻是笑:“沒看出你這妮子,還有這想法。”荷花端給羅氏一杯茶:“奶奶,要都像奶奶這樣好性,這大房沒個男人,還不被人欺負了去。”羅氏聽的此言,隻是喝茶,一聲不出,荷花自知失言,忙住了口。
這時鵬程卻從外麵進來,荷花忙迎上去,待他坐下,又端上茶,羅氏隻是坐著不動,鵬程示意荷花出去。笑對羅氏說:“奶奶辛苦了。”羅氏把杯子一放:“我的爺,你倒好,娶個小老婆回來,還要老婆幫你。”
鵬程訕笑道:“這不是為了子嗣,奶奶,你看在她懷了身子的份上,多擔待。”羅氏斜瞅著他:“子嗣,要再生個閨女呢?”鵬程歎道:“那我也隻當我是開瓦窯的。”
羅氏撲哧一聲笑出來:“瓦窯,隻怕到那時,你又要多納幾個妾。”鵬程忙說:“奶奶大量,定不會怪我的。”
不提他們夫妻在屋裏說話,隻有那銀姐,在床上躺了半晌,聽的鵬程回了院子,也不見他進自己房來,憋不住了,起身往門口帖耳去聽,隻聽上房傳來陣陣笑聲,越發沒意思,又重新躺回床上,長籲短歎起來。
鵬程冷落了銀姐幾日,這日覺得也差不多了,再則第二天要走,就進了銀姐的房。銀姐正在丫鬟的伺候下喝燕窩粥,見鵬程進來,想表現的親熱些,卻又想起那日他的冷落,想不理他,卻在這裏的依靠隻有他,正在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當。
鵬程早坐了下來,叫過丫鬟,問了銀姐的起居,這才轉身去看銀姐,銀姐此時雖不甚親熱,那臉上的神情卻和緩了許多。鵬程咳嗽一聲,銀姐轉身,笑咪咪的說:“爺有什麽吩咐,要叫賤妾去做的。”
鵬程拉過她的手:“還在生氣。”銀姐抽回了手:“瞧爺說的,我們做妾的,隻是一心服侍爺罷了,怎麽敢生氣。”鵬程笑道:“你大奶奶那天對你說的話,我已經說過她了,既然都進了杜家的門,就都是姐妹,怎能拿出大奶奶的款,這樣怎能齊心?”
銀姐聽的他這樣說,雖知道是哄她,卻見他還惦記著她,心裏也有一絲和緩,口裏說道:“大奶奶是爺三媒六證娶回來的,怎敢跟大奶奶做姐妹?”鵬程見她和緩了許多,這才放下心,從懷裏掏出一包銀子,遞給銀姐:“這次你我不能同去揚州,卻是老奶奶的意思,這裏有五十兩銀子,你收著,手裏有了錢,買什麽也自在些,大奶奶處,我也說過了,她自會好好待你,等你生了孩子,滿了月,我就派人接你去揚州。”
銀姐見他拿出銀子,又說了這樣一番話,心裏早就軟了,忙把銀子遞給丫鬟收好,輕聲細語地說:“爺,也不是我生氣,隻是老奶奶不聲不響,就把個屋裏人放進去了,大奶奶還如此抬舉她,我心裏有些不好受。”鵬程掐她腮一下:“瞧,就是在吃醋,你放心,爺心裏麵隻有你一個,你且安心待產,等滿了月,就有人來接了。”銀姐點頭,身子軟軟地靠到鵬程懷裏,兩人又說些知心話,不提。
到了次日,鵬程一早起身,洗漱停當,辭別了父母高堂,帶著喜兒,一徑往揚州上任,這羅氏就帶著銀姐在家,眾人見銀姐自鵬程走後,安靜了許多,都暗自稱奇,說大奶奶果然和以前大不一樣,連妾都收拾的服服帖帖,對羅氏也多了一份敬重,羅氏心裏得意,自不必說,隻日夜算著日子,等候銀姐生產。欲知下情,請看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首先道歉,本以為周二能趕回來,結果昨天晚上才趕回來,所以推遲了一天更新。其次,這章碼的我對男人都沒信心了,第三,這章到底更上去沒有?我都更到第三遍了。
賞花席銀姐難過 挑秘密薇珠訓?/a>
且說自從鵬程去後,老奶奶見各房都日子平靜,家裏事情,薇珠處置的井井有條,樂得自己享些清福。這日,見外麵花紅柳綠,燕兒低回。遂動了遊興,吩咐著人去告訴薇珠,說明天在家裏小花園擺幾桌酒,請請親眷。
杜家的小花園雖不甚大,也有那麽兩畝大,此時正是桃花開放時候,桃花連成一片,遠遠望去,像一片紅雲。請來的親眷也就是族裏比較親近的老妯娌,還有羅氏的嫂子,五先生的娘子也被邀來。
在桃花樹下,擺了張桌子,上麵放了些酒果,老奶奶坐在最上麵,幾個老妯娌分列左右,羅氏的嫂子和陳娘子坐於最下相陪。席上眾人都對老奶奶說些奉承的話,老奶奶也十分受用。陳娘子聽的有些索然無味,隻顧回頭去看那桃花。
羅氏此時帶著銀姐過來伺候,眾人忙站起來,遜羅氏坐下,老奶奶笑道:“你們都坐著,她始終是晚輩,不必讓來讓去。”一個白發老婆婆張著沒牙的嘴,笑嗬嗬的說:“嬸嬸大奶奶雖說是晚輩,卻也是四品的誥命,比我們縣裏知縣娘子還要大些,平時見了知縣老爺還要跪下的,怎能不讓大奶奶坐。”
老奶奶聽得這樣說,更為得意,拉她坐下:“姆姆快別這樣說,她一點點年紀,雖有了朝廷的誥命,卻是姆姆的侄媳婦,你安心坐好,別折了這孩子的壽。”說著轉頭去對新買來名喚樂兒的丫鬟說:“給大奶奶拿個凳子過來。”
丫鬟把凳子拿來,羅氏告了座,這才在下首坐下。老婆婆看著這樣,手扶著拐棍歎道:“合族誰有嬸嬸有福,兒子一個比一個成器,媳婦一個比一個孝順。”話沒說完,看見園子裏四散在玩的孩子們,又接著說:“就連孫子們,都比別家的孩子機靈。”
老奶奶聽的這樣話,十分舒心,她喝了口酒,對老婆婆笑道:“借姆姆的吉言,隻要水新娘再給我添個孫子,我就再沒別的心事了。”老婆婆轉頭去看銀姐,見她挺了個大肚子,招呼她上前,銀姐見這老婆婆穿著也不甚華麗,手上還留了老長的指甲,本不願過去,隻是礙於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還是走了過去。
老婆婆拉著她的手,卻要動手去她衣服裏麵摸她肚子,銀姐一驚,往後一縮,老婆婆摸了個空,羅氏見她這樣,低聲說:“伯娘這樣對你,隻是看看,你縮什麽縮?”老婆婆被銀姐一縮弄得臉上不好看,扶了拐隻是不說話,席上的氣氛一時冷落起來。
老奶奶忙笑道:“姆姆快別生氣,新娘是北邊人,不知道這邊的風俗。”說著招呼銀姐:“快上前給伯娘看看。”銀姐隻得又上前,老婆婆伸手在她肚皮上摸了又摸,銀姐閉了眼,咬著牙,雖隻有一瞬,汗水都沿著脊背下來了。
老婆婆摸完了,放下手,笑對著老奶奶說:“恭喜嬸嬸了,這胎一定是個男胎。”老奶奶聽得臉上笑開了花,忙吩咐樂兒去拿個小凳子來給銀姐:“快讓水新娘坐下,身子那麽重,站著可不好。”銀姐坐下,一來肚子重的吃力,二來又吃了一驚,心裏委屈的不行,卻不敢表現出來,仍要笑臉對人。
陳娘子一雙妙目此時轉向她,看見她麵上有些委屈,不由心裏微歎一聲。又喝了一會,就各自散去。陳娘子也沒回家,到了薇珠房裏,去找她說話。
到了那裏,卻見薇珠正忙著處置家事,她也沒說話,就站在那裏,薇珠忙了會,抬頭見她站在那裏,忙笑著迎上去:“五嬸子什麽時候來的,也沒個人來說一聲?”
陳娘子邊坐下邊說:“我見你忙,也不來打擾了,站會也好,剛才在酒席上,做的我腿疼。”薇珠邊收拾了桌子上的東西,順手拿起針線來做,笑道:“嬸子可是怕應酬。”
陳娘子手一擺:“咳,那些妯娌們,平時見了我,連眼角都不帶看的,自從當家的到你家做了館,這才見了麵有了說笑,那些人的臉嘴,看他做甚。”薇珠微笑:“嬸子還是這爽利脾氣,聽說那幾年嬸子家過的也甚艱難,虧得嬸子支撐的住。”
此時丫鬟送上茶來,薇珠親自奉上,陳娘子喝了口茶,玩著手中的杯子,垂下眼睛說:“沒什麽支撐的住支撐不住的,這都是命,這樣人家,沒有公婆,雖然艱難,總好過做人妾室,受那正室和公婆的兩重氣好。”
薇珠停下針線,看向陳娘子:“嬸子今日可是看見那水新娘了,她倒好一個模樣,隻是性子有些不好,做人妾室,總是要忍耐些,她前段時間。”說著搖頭:“不提了,別人家的事,還是少管。”
陳娘子了然地笑笑,兩人又說些別的閑話,洛程回來,見陳娘子在,忙上前行禮:“嬸子一向少來走動,今日就在家吃了飯再走。”陳娘子站起身來,笑道:“我也要回去了,都出來這一天了。”薇珠也起身,送陳娘子出去了。
等到薇珠回來,洛程問她:“今日不是說娘請親眷賞花嗎?剛過中午就散了?”薇珠坐下,笑道:“婆婆坐了會,覺得有些困倦,就先散了,五嬸子這才過來又和我坐坐。”洛程嗯了一聲,笑道:“五嬸子很是能幹,也不知五先生是幾時修來的福,得了這麽能幹的一個媳婦。”
薇珠聽他這樣說,湊到他跟前說:“照你這樣說,我就是不能幹的了?”夫妻相處日久,性情也了解了一些,洛程知道這是薇珠開玩笑的話語,故意沉著臉說:“沒辦法,討了個笨媳婦,也隻好將就了。”薇珠打他一下,夫妻倆笑成一團,鬧了會,薇珠正色問道:“說實話,你可想過,要是我生不出兒子來,你學大哥去納妾?”
洛程被問住了,拍了她兩下:“想什麽呢?我們不是已經有寧哥了?”薇珠看他一眼,歎氣道:“但是王家姐姐那裏,前幾天王家來人說,要是以後我生了兒子,想過繼到她名下一個,四時祭祀,也有人了。”
洛程一口茶噴了出來,他看向薇珠:“王家什麽時候來的,又是什麽時候和你說的,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王家的事情的?”薇珠瞅他一眼:“就是送大哥去揚州的那天來的,那天你還裝,不讓王家大嫂進來,結果我在園裏遇見了,多問了幾句,才知道,除了尹家娘子,你前頭還有個娘子,而且,你還是出了名的克妻。”
洛程的汗都被嚇出來了,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抬頭看看薇珠,見她還在做針線,臉色很平靜,這才開口說:“我……”剛說了一個字,就被薇珠攔住了,她把針線一放:“你也別說什麽,我知道媒婆嘴,總是有些添油加醋的東西,我隻是傷心,我和你做了這半年夫妻,你居然也瞞的這麽緊,全不告訴我。”說著眼淚不禁流了出來。
洛程忙上前安慰,可憐他為人老實,隻知道說幾句別哭了,是我不對這些話,連眼淚都不知道幫她擦,這時寧哥下學回來,見娘在哭,撲上前去問:“娘,你怎麽了?”薇珠擦擦眼淚,對他說:“沒事,風大,吹迷了眼。”說著牽著他的手就要去看他的學業,轉頭看洛程還站在那,說道:“你先去忙,有事晚上再說。”
洛程忙擦擦汗,轉腳去了外頭,也不知道做些什麽,隻在外麵胡亂轉了轉,就又回了家,丫鬟迎上來說:“二爺回來的正好,二奶奶正吩咐我們去找爺回來吃飯。”洛程答應著進了屋,見飯菜都已擺好,寧哥見他進來,忙站了起來,薇珠還是坐著不動,洛程坐回位置,見薇珠神色如常,心裏七上八下,不知道薇珠打的是什麽主意。
洛程食不知味的吃完這頓飯,薇珠照顧著寧哥,娘倆倒吃的很好。吃完飯,收拾完了,薇珠又問了寧哥的學業,這才讓奶娘帶著寧哥去睡,洛程等在房中,內心焦躁,卻也不好當著眾人的麵去問,一忽躺,一忽坐,也沒個定性。
等薇珠收拾完畢,開了房門,洛程迎上去,薇珠瞟他一眼,也不說話,隻招呼丫鬟來替她卸妝,洛程忙遣退丫鬟,自己親自在梳妝台前替她卸妝。薇珠見他笨手笨腳的樣子,撲哧笑了出來:“瞧你那樣,替人拿簪子,生生把人頭發都扯了下來。”說著自己卸了起來,洛程扶住她肩膀:“娘子,為夫是個笨人,也不知道娘子的用意,娘子還是給為夫一句明白話。”
薇珠轉身,見他一臉嚴肅表情,笑了起來:“也不是什麽明白話不明白話,隻是,我素來不是很信那些命不命的,即跟了你,你為人忠厚,以前的事不提也罷,隻是從今以後,你再有什麽瞞著我的,我決不饒你。”
洛程見薇珠隻是這樣說,忙給薇珠作了個揖:“娘子,從此後,為夫再有瞞你的,就辜負了娘子的一片心。”薇珠這才轉身繼續卸妝,隨後收拾睡覺。欲知後事,請等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無話
重掌家月娥歡喜 受閑氣銀姐難?/a>
且說這洛程和薇珠,自從說開了,夫妻之間更為信任,轉增恩愛。次早,薇珠起身,梳洗停當,去上房晨省,到了那裏,卻隻見月娥早已來到,在外麵等候,薇珠有些奇怪,這月娥自從不管家,老奶奶說她身子重,免了她的定省,這都好幾個月沒來,今天怎麽又來的那麽早,然雖如此,薇珠還是帶笑迎了上去,月娥見她過來,也上前見禮:“姆姆好,怎麽今日姆姆遲了?”
薇珠正打算說話,羅氏也帶著銀姐來了,忙又分別見禮,正熱鬧時候,隻聽裏麵傳來聲音:“都進來吧,我已經起了。”三個媳婦魚貫而入,老奶奶已經坐在梳妝台前,正由丫鬟給她梳頭,月娥忙接過梳子,替老奶奶梳頭,薇珠暗自稱奇,這月娥今日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平日雖然很殷勤,卻不見她屈尊做丫鬟們做的事情。
一時老奶奶梳洗完畢,三個媳婦伺候她吃過早飯,閑談了一會,薇珠就打算出去處置家務。老奶奶見她要出去,思量了一會,叫住她說:“你且站站,我有話說。”薇珠轉身重又坐下,老奶奶看看她,拉住她的手說:“薇珠,你過門也有半年,掌家這幾個月來,人人各司其職,都不住口地誇你,實在能幹。”
薇珠聽的老奶奶這樣說,低了頭道:“婆婆謬讚了,媳婦年輕,不懂得東西還多,還是各位管家不挑我的毛病就罷了,那稱的上能幹二字。”老奶奶讚了又讚,薇珠心裏越發奇怪,隻聽老奶奶話鋒一轉:“隻是現在,你大哥也外放了,家裏的應酬又多了些,你一個人掌家,隻怕應付不來。”聽她這樣說,薇珠心裏料到了八成,隻是微笑,等著老奶奶怎麽說。
老奶奶輕咳一下:“論理,你大嫂既是命婦,那她來幫你,是再好不過的,隻是你也知道,你大嫂有些軟弱,再則她那裏,銀姐也快生了,還要管那頭,我想著,現在你弟妹已經滿過了月,她原來也掌過家,就由她來幫你,你看如何?”
薇珠聽得此言,也沒答話,隻是抬眼看了月娥一眼,心下暗忖,難怪今天月娥這麽勤,原來還是不肯把大權旁落,看老奶奶這樣,想來已經是定下的,何不做個順水人情,自己還落得輕鬆,忙笑著說:“媳婦出身,婆婆也知道,這幾個月,不過是三嬸嬸身子重了,這才勉為其難,掌了幾個月的家,現在三嬸嬸身子即健旺了,媳婦早就想著,該回明了婆婆,還是由三嬸嬸掌家,媳婦從一旁協助才是,今天婆婆既提出來,媳婦這就回去把帳什麽的料理清楚了,給三嬸嬸送去就是。”
聽得薇珠這樣說,月娥忙站起來說:“姆姆怎如此說,姆姆為人,和善周全,我隻不過是幫把手罷了。”兩人推辭了一陣,老奶奶看媳婦們都謙恭有禮,十分高興,笑道:“都別推辭了,既如此,還是月娥掌家,有哪做不到的,就讓薇珠多幫著點。”薇珠,月娥忙答道是。
老奶奶又轉頭對羅氏說:“大奶奶,你雖然不掌家,卻也是命婦,親戚們走動,也還是多出來,兩個女兒學業之外,針線上也不能馬虎,這樣日後嫁到誰家,也不會丟臉。”羅氏也站起來恭謹答是。
處置完畢,老奶奶讓她們各自散去,出來門外,月娥笑吟吟地拉著薇珠說:“姆姆可別生氣,我也是閑不住的,昨日和老奶奶提了下,說是我身子已經大好了,兩個孩子都有奶娘照管,就想來幫幫姆姆,沒想到老奶奶說依舊還是由我來掌家,反讓姆姆落了下風。”說完嬌笑不止。
薇珠一笑,說道:“嬸嬸也別這樣說,我沒有嬸嬸能幹,老奶奶不過看我素來還算勤謹,白讚我一聲罷了,嬸嬸掌家,才是正理,我怎麽會生氣呢?”兩人說來說去,十分親熱,薇珠少不得把帳本算盤都收拾出來,交給月娥。
晚間,洛程進房,笑對薇珠說:“今日老奶奶說,又是三嬸嬸掌家?”薇珠點頭,洛程寬慰她道:“都是為夫不爭氣,這才讓你在妯娌麵前抬不起頭來。”薇珠橫他一眼:“說什麽呢?既嫁了你,就要和你一心過日子,那些閑氣,理它做甚?”洛程聽得薇珠這樣說,張口欲說什麽,又沒說,隻是垂下雙肩。
薇珠見他這樣,笑道:“隻要一家平安就好,難道像大哥樣的,在外麵做官,左一房右一房的納妾,日後還有的氣生呢,還有,三房裏麵,雖然月娥厲害,保不住三弟在外麵做些什麽,難道你學他們,爭氣了,也討個小來氣我不成?”
洛程聽她這樣說,抬頭笑道:“原來你也是個醋壇子。”薇珠正色道:“但凡女子,都沒有和人分享丈夫的念頭,大嫂為了賢德之名,忍住給大哥討小,背地裏也是哭了好幾場,月娥厲害,卻在外麵背了個妒婦之名,三弟還年輕,要再有些想法,隻怕都不安靜,今日就隻有我們家裏,過些安靜日子,溫飽度日,我有什麽不足之想呢?”
洛程深深一揖:“難得娘子如此賢良,為夫再有半點外心,真是對不住我賢良的娘子。”薇珠打他一下:“隻怕到時,又有人說我是妒婦。”洛程笑應:“娘子的話,句句良言,我日後隻聽娘子的就好。”夫妻又說些閑話,方才收拾睡覺。
卻說月娥依舊掌家,她是個威風慣了的人,歇了那麽長時間,今又掌家,少不得做了幾件事,顯一顯威風,薇珠雖然掌家嚴謹,卻素來是個平和人,這下,在薇珠手裏過慣好日子的管家娘子們,又回到月娥手裏,私底下難免有些抱怨,卻礙著老奶奶寵愛月娥,她現又掌家,隻不過背地裏咕嚕兩句就完了。
這日卻是五月初四,第二天就是端午節了,全家上下都在忙著包粽子,泡雄黃酒,做香袋。正在忙亂時節,銀姐的丫鬟走到廚房,對廚房裏的婆子說:“水新娘說了,要碗酸梅湯,說熱的很,要涼涼的。”說完正欲走時,那婆子放下手裏的粽葉,叫道:“我說姐姐,要酸梅湯,自己來做得了,這不忙著做粽子,誰還有空做什麽酸梅湯。”
那丫鬟料不到這婆子這樣說,急了,說道:“做個酸梅湯又不是多費事,這不水新娘要生了,我不敢離時侯長了,這才過來讓你們做,否則,誰要瞧你們臉色。”見她急了,旁邊另一個婆子慢悠悠的開口:“姐姐既已知道,又何必來這裏討什麽嫌,現在三奶奶掌家,違了一點點限,就要罰了我們的工錢,不是不幫忙,隻是怕這裏耽誤了,到時粽子出不了鍋,三奶奶又該罰我們了。姐姐既也知道,又何必拿我們撒氣?”丫鬟被婆子一番話堵的說不出話來,隻得轉身回去回複了銀姐。
銀姐聽完,歎道:“這比不得我們在京裏時節,自在慣了,既如此,你來給我扇著風。”說完在榻上翻了個身。丫鬟邊給銀姐扇風,邊憤憤地說:“這要在京裏,那由的她們說話,誰不是滴溜溜地聽,現在。”說著歎了聲氣,銀姐苦笑道:“這不,比不得往日,隻等著這孩子落地,大爺能真接了我們去揚州就好。”
話還沒完,就有一丫鬟進來,銀姐抬眼看,原來是月娥身邊的紅兒,隻見她用托盤端了碗什麽東西,笑吟吟地對銀姐說:“水新娘,這是我家奶奶吩咐送來的酸梅湯,我奶奶說了,水新娘日後要什麽東西,隻管和她開口,犯不上派丫鬟去和廚房裏的人說。”
說完把酸梅湯放在一旁,銀姐撐起身子,笑道:“多謝你奶奶費心,隻是我知道你們奶奶事忙,不好打擾,再說酸梅湯也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這才沒有驚動,還勞煩你特地送來。”紅兒垂手站在一旁,笑道:“新娘想得倒也周到,隻是這誰當家,還是誰說了算,怎能說是驚動呢?”銀姐笑笑也沒說話,紅兒隨即走了。
丫鬟等紅兒走了,恨恨地說:“就她會拿尖,別說我們,連新娘你也不放在眼裏,不過就是個得臉的丫鬟,就這樣。”銀姐端起酸梅湯喝了兩口:“罷了,這幾個月,淘的氣還不夠多?何必又嚷出來,給大奶奶訓導。”丫鬟忙上前服侍:“大奶奶也隻是在您麵前還算威風,見了三奶奶,連句話都說不出來,我頂看不慣。”銀姐重又躺下:“名分所關,我隻恨自己當時,就聽了那錦繡一般的說話,做了人家的妾,連硬氣話都說不出來。”說著淌下淚來,丫鬟忙上前給她拭淚:“新娘且安心,隻要生個小官官出來,也有了說話的資本。”銀姐撫著肚皮,歎道:“但願如此。”欲知銀姐這胎是男是女,請看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呃,覺得章節名起的越來越沒創意了,古代女子的小心思,其實都很可愛的說,沒人願意當妾的,套用句老話,都是命啊。
水銀姐一舉得男 滿月酒月娥結?/a>
且說這過了端午,日子也就越來越熱了,轉眼到了五月下旬,蟬聲連連,銀姐也瓜熟蒂落,準備生產,早在頭幾天,羅氏就把穩婆找來,隨時伺候著,一應物件也準備停當,隻等銀姐的消息。
銀姐果然不辜負羅氏的期望,那天剛吃罷午飯,就叫肚疼,喜得羅氏忙叫人來伺候著,又親自看著底下人燒熱水,把一應物件都送進銀姐房裏,自己就拿張椅子,坐在外麵等候。
聽得裏麵傳來銀姐高一聲低一聲的叫喚,羅氏又喜又憂,喜得是能知道銀姐肚裏是男是女,憂的是萬一大人小孩出點什麽事情,到時候大家麵上不好交代。荷花見她這樣,寬慰道:“大奶奶別著急,有您在這裏鎮著,水新娘準能給你生個小官官。”話尚未落,屋裏傳來孩子的啼哭。
羅氏把手在椅上一拍,小聲嘀咕了句:“這樣快。”伸長脖子等著穩婆從屋裏抱出孩子。門簾一掀,穩婆已經抱著個繈褓出來了,隻見她笑的臉上跟朵花似的,抱著繈褓來到羅氏跟前福了又福:“給大奶奶道喜,新娘生了個小官官,虎頭虎腦,可好看了。”說著把孩子往羅氏前麵一送。
羅氏聽的是個男孩,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忙把孩子抱過來,解開繈褓一看,孩子嫩嫩的那物挺立著,這下喜笑顏開,吩咐荷花:“快去報老奶奶,水新娘生了個小官官。”荷花領命去了,又對在旁邊垂手侍立的穩婆說:“辛苦了,下去領賞吧。”穩婆又納一福,這才跟著丫鬟下去領賞。
羅氏抱著繈褓,輕輕拍著,隻是不放手,新雇來的奶娘見狀,走上前去:“給大奶奶道喜,隻是還是把小官官給我帶下去,要不現在天也晚了,小官官著了涼就不好。”羅氏點點頭,把孩子遞給奶娘,叮囑照顧好他。
此時老奶奶得到信,也趕了過來,羅氏忙上前迎住老奶奶,扶住她道:“婆婆怎麽親自過來了,有什麽,等媳婦把孩子抱過去看就好。”老奶奶走的急了,靠住她手臂,喘息定了,笑道:“這大房裏添了孫子,我不趕著過來,還坐的住?”
說話時節,兩人進到銀姐房裏,銀姐自孩子落草,隻問了聲:“是男是女。”穩婆答的一聲,是男的,就把孩子收拾停當,抱了出去,此時躺在床上,眼巴巴等著穩婆把孩子抱回來給自己,卻隻聽見外麵道喜聲不疊,也不見有個人進來,撐起身子想看看,丫鬟早過來扶住她:“新娘小心,您剛生產,可不敢動。”旁邊的婆子也說:“是啊,新娘年輕,不知道坐月子忌諱吹風,您還是安心歇著,等會大奶奶就來了。”銀姐重又躺下。
過了一晌,門簾一掀,羅氏攙著老奶奶進來,銀姐也不得不還她規矩,在枕上叩首說:“老奶奶來了,我也起不來,就不磕頭了。”老奶奶坐到床邊,拉著她的手說:“快躺下,你生了給我孫子,是有功之人。”聽她這樣說,銀姐這才覺得臉上光彩,丫鬟也忙上前幫銀姐重新躺好。
老奶奶又溫言撫慰了銀姐幾句,銀姐見還不把孩子給她抱來,心急如焚,卻不敢開口問,老奶奶臨要走時候,笑道:“銀姐,你年輕,以前也沒照顧過孩子,老大這個兒子,得來也是不易的,我想著,就把官官讓你大奶奶照顧,你且自己調養好身子。”
銀姐聽得此言,宛若一個霹靂打到頭上,卻也知道,富家裏麵,正室養妾生的孩子,也是常事,自己再怎麽辛苦,也不過就是被喚一聲姨娘,連聲娘都聽不得。卻是鵬程以前也說過,帶她單獨在任上,那自然也沒有正室撫養自己所生孩子的事情。雖鵬程去了揚州,銀姐心裏還是存了分僥幸,說不定孩子還是自己撫養,誰知老奶奶又這樣說。
銀姐此時要說不同意,卻沒有這個資格,如若答應,那可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十月懷胎,也是吃了不少苦頭,這熟了的果子,就這樣被人輕輕摘去,怎麽能甘心,隻是瞪著眼,說不上話來。
老奶奶見她這樣,站起身來,對丫鬟婆子們說:“伺候好水新娘,要是水新娘有什麽閃失,我可饒不了你們。”丫鬟婆子都齊聲答是。銀姐閉眼躺在床上,欲哭卻不敢哭出來。
瞬間,房裏的人都走得隻剩下銀姐貼身的丫鬟。丫鬟把門關好,端了碗鴿子湯到銀姐床頭,對她說:“新娘還是起來喝點東西吧,小官官雖說給了大奶奶照顧,富貴人家,不都如此嗎?日後有了出息,難道他還不認您這個娘不成。”
銀姐背對著她,聽她這樣說,才轉過身來,丫鬟見銀姐滿臉都是淚,忙放下碗,拿起旁邊的巾子替她拭淚,寬慰她到:“新娘快別哭了,給人看見了不好,再說我雖年輕,卻也知道,月子裏哭是最忌諱的,容易落下月子病。”左勸右勸,銀姐這才止住傷心,卻也無情無緒,喝了幾口湯,依舊躺下。
羅氏得了這個兒子,心中歡喜自不必說,一麵命人寫信給鵬程報喜,一麵卻也派人好好看顧銀姐,鴿子湯,長魚湯,流水般往銀姐房裏送,月娥查賬時候,皺眉問道:“這大房這個月的開銷,實在也太大了吧,雖說得了個兒子,大嫂高興,也不用這樣流水般的花錢。”
趕巧羅氏派荷花前來討擺滿月酒時候的開銷,荷花聽見月娥在發脾氣,忙停了腳步,細細聽了起來,早被紅兒看見,迎上來笑道:“姐姐可是要找三奶奶,奶奶正在屋裏。”荷花招呼一聲,也就進了屋,見月娥正在查賬,不敢上前打擾,隻是悄悄地站在那。
月娥查了一段,抬眼看見是她,問道:“你奶奶派你來做什麽?”荷花忙上前施禮:“三奶奶,大奶奶說了,後日給小官官擺滿月酒,煩請三奶奶費點心,看怎麽辦。”月娥冷笑一聲:“我知道大嫂得了個兒子,也是不輕易的,隻是家裏都有規矩,這錢也不是流水樣的花,回去轉告大嫂,辦滿月酒是該辦的,隻是親眷們就請不了那麽齊了。”荷花垂手答是,月娥站起來,走動了兩步,笑道:“我說大嫂也是全沒思量,再怎麽熱心,也不是自己肚子裏出來的。”接著對荷花揮手:“去吧,我這事忙。”荷花福了一福,也就回去。
一路上,荷花越想越氣,本打算一回了屋,就把話回給羅氏,看羅氏是怎麽說,誰知進了屋,卻見薇珠和羅氏坐在一起,薇珠抱著孩子,正在那誇孩子長得機靈,愛笑,羅氏聽的十分舒坦,在不住的點頭,荷花忙上前見過薇珠。
羅氏邊逗弄著孩子,邊問荷花:“你二奶奶可說過,官官的滿月酒擺在哪裏?親眷可去請了?”荷花垂手回道:“三奶奶說了,隻怕親眷來不了那麽齊。”羅氏皺眉:“也是,這孩子出世的時候,正好趕上收租子,連二爺都下去莊上收租去了,其它親眷,隻怕更來得不齊。”
薇珠笑道:“大伯添丁,做叔叔的本應該來祝賀,隻是姆姆也知道,我全家都是坐食,一年也就是收兩季租子的時候能幫下忙,這等大事,也不敢怠慢,這才隻有我前來。”
羅氏接過孩子,遞給一旁伺候的奶娘,笑道:“嬸嬸說話,總那麽巧,誰不知道二房裏是嬸嬸主事,隻要嬸嬸來了就好。”薇珠微笑,坐了會,也就走了。
到了晚間,荷花這才把月娥說的話回給羅氏,羅氏聽了,問荷花:“你三奶奶真這麽說?”荷花急忙跪下:“奶奶也知道,我不是慣於搬嘴弄舌的,隻是今天三奶奶這樣說,我這做丫鬟的都聽不得了,大奶奶縱軟弱,總是三奶奶的嫂子,朝廷的命婦,別說咱們家有這個錢,調理水新娘,就是平常人家,對產婦還不是竭盡所能的供給,我這才受不過,學給奶奶聽,想不到奶奶就生氣了,全是我不好。”羅氏想了一想,歎了口氣,對荷花說:“你起來吧,地上涼。”荷花又磕了頭,這才站起。
羅氏又呆呆地思量了一會,從鼻子裏哼出來:“你三奶奶,心氣高,出身好,又仗著老奶奶疼她,向來不把我放在眼裏,這也罷了。以前是我們這房沒兒子,壓了一頭,也就算了,現在新娘一舉得男,她見老奶奶對我們這房多放了心思,氣不忿,私下嘀咕我也不當回事,今日當著你麵這樣說,這不是掃我的臉嗎?”
荷花忙上前端了杯茶給羅氏,又替她捶著:“奶奶,三奶奶年輕,一時口快,有說漏的,也不足奇,隻是官官的滿月酒,要是她不肯大辦,那怎麽說?”
羅氏順了順氣,說道:“她不給大辦,那我們自己拿出銀子來吧,不就是幾十兩銀子的事情,這個東道我還出得起。”荷花知她生氣,也隻是捶著,不敢再接話。
月娥雖這樣說,卻知道大房這個兒子,是老奶奶盼了好幾年的,到那日,也是請足了親眷,辦得風風光光,羅氏自從那日荷花說過,對月娥也存了分怨氣,日後見了月娥也隻是麵上情,比不得以前一味忍讓,隻是這家裏沒什麽事,卻也安靜。究竟以後如何,還待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在古代,做人妾真的很慘的,所以俺一直覺得奇怪,為啥很多穿越的喜歡穿越成小妾?
圖熱鬧全家進城 見寡婦月娥生?/a>
且說孩子的滿月酒過了,羅氏也收到鵬程派人送來的的信件禮物,信裏說給孩子起名叫思賢,小名就叫了賢哥,隨信又給孩子帶了一幅金鎖。信中還再三拜托羅氏看夫妻情麵上,多多看顧銀姐。
羅氏看完信,問過來人,鵬程在揚州一切都好,喜兒很是和順,對下人也好,這才讓來人下去休息,自己打點帶給鵬程的東西。完了,又把鵬程從揚州送來的土儀派人給各房都送了去,自己親自帶著到老奶奶那裏。
到了老奶奶屋裏,樂兒正坐在門檻上,看見她過來,忙上前行禮:“大奶奶來了,老奶奶正歇中覺,奶奶請在這邊坐。”說著就把她讓到了屋簷下的小凳子上,羅氏悄悄等候在那裏,也沒人出聲。
過了會,卻見月娥帶著紅兒也過來了,看見羅氏在這裏,月娥滿臉是笑的對羅氏說:“姆姆也在這裏,揚州來的土儀我收到了,還多謝姆姆費心。”羅氏坐著沒動,笑道:“難得嬸嬸不嫌棄,也不值什麽,隻是物離鄉貴。”兩人正在說話,隻聽老奶奶在裏麵說:“誰在外麵說話,難道不知道我正在歇中覺?”
嚇得羅氏急忙閉嘴,月娥卻掀了門簾,徑自進去,嘴裏還笑道:“婆婆,這大熱的天,略睡一睡就起來了,何必非要睡足,夏天夜短,白天睡足,晚上又失了宿頭,早上不起,豈不惹人笑話。”羅氏站在外麵,聽見裏麵說話響,暗自恨自己嘴笨,討不了公婆的歡心。
這時紅兒也出來對羅氏說:“大奶奶,老奶奶請您進去。”羅氏進到屋裏,見老奶奶坐在上麵,月娥站在旁邊,正說笑,忙上前見過了老奶奶,從荷花手裏拿過土儀,笑道:“婆婆,這是大爺從揚州帶回來的,說是孝敬二老的。”
老奶奶示意月娥接過,就月娥手裏瞧了瞧,吩咐樂兒收起來,淡淡地道:“大爺在揚州,雖說是做官,卻始終不在我身邊,雖說把喜兒給了他,也不知道照顧的可還妥當?”月娥笑道:“婆婆疼惜兒子的心,自是有的,隻是婆婆也要這樣想,喜兒是婆婆調教出來的人,哪有不妥當的?”老奶奶滿意地拍了拍月娥的手:“我的兒,難為你句句說的都是我肚裏的話。”
羅氏見又給月娥搶了先,訕訕地說:“三嬸嬸說的在理,大爺的信裏麵也提了,喜姑娘是極妥當的。”老奶奶點頭:“那這樣我就放心了。”婆媳三人正在閑話,丫鬟進來報說:“員外和二爺從莊上回來了。”
月娥和羅氏忙扶著老奶奶到了外麵,杜員外和洛程是一個多月前就去的莊上收租,因為連天雨水,今天才趕了回來,到外麵堂上的時候,薇珠也已經出來,在那裏和洛程說些什麽,見老奶奶她們出來,薇珠又慌著見禮,趁便謝過羅氏送去的禮物。
大家忙亂一陣,老奶奶見員外和洛程都乏了,吩咐各自歸房。洛程回到房裏,換下衣服,見薇珠正在那裏收拾他帶去的行李,走到她身邊坐下說:“大房的侄子滿月,我沒回來,大嫂沒說什麽吧?”
薇珠邊整理邊說:“能說什麽?這滿月本來就和你們男子沒多少關係,再說,公公也沒有回來,大嫂是個通情達理的人,自然沒說什麽。”洛程正打算說點什麽,知道父親回來的寧哥已經衝了進來,高興地撲到父親懷裏,洛程止住談話,轉而問起寧哥的學業,聽得寧哥說長道短,洛程十分高興,大大地表揚了他一番,薇珠在旁邊看他們父子盡享天倫,高興地抿著嘴笑。
過了幾天,中元又要到了,月娥早就聽說中元南京分外熱鬧,早請準了老奶奶,要趁這個時候,去南京逛逛,順便去看看萬程,老奶奶自從今年以來,萬事順心,也想出門去走走,羅氏也說,現在有了兒子,想趁這個時候,去南京散散,這樣一來,本以為隻有月娥一個人去,結果連老奶奶,羅氏帶著銀姐,再加上伺候的丫鬟,家人,去的也有十多個,薇珠就留在家裏看家。
老奶奶囑咐了薇珠幾句,自己就和杜員外帶著三個媳婦,兩個孫子,浩浩蕩蕩一群人往南京去了。雖說杜家莊離南京不遠,家裏的都是少出門的,這一路上隻聽見孩子們嘰嘰喳喳的聲音,說又發現什麽了好景致,羅氏,月娥雖然都在教他們坐好,卻還是懷著將要見到好景致的好奇心。
所幸路上卻也平順,早上出門,到中午打過尖,過了晌午就到了南京城,萬程早接到消息,派人在城門口等候,來人見過老奶奶他們,在前頭帶路,彎彎轉轉,到了萬程的布莊門口。
萬程這店,卻租的是兩進的河房,前頭一溜三間門麵,樓上是夥計們住的。隔了個院子,就是萬程的住所,所幸很是寬敞,有幾間空屋,平時是收拾起來給來往的客商歇腳的,這時正好安排下全家人住。
萬程迎著車頭,扶下了杜員外和老奶奶,把他們安排妥當。別人都歇著去了,隻有月娥初次來此,又是老板娘,免不得帶著紅兒,奶娘抱著安哥,到店裏巡視一番。
萬程陪在一旁,笑道:“娘子,也要知道為夫的苦處,這在店裏,比不得家裏,雖說京城繁華,為夫每天卻忙的腳打後跟,這次娘子來了,為夫也可以偷個空,歇一歇。”月娥聽的他這樣說,瞅他一眼:“油嘴滑舌。”
說話時節,已經來到了店裏,那些夥計見老板陪著個年輕媳婦過來,媳婦的穿著,氣派,都猜到一定就是老板娘了,有那機靈的已經去搬凳子,下簾子去了。月娥在店裏轉了一圈,坐到簾子後麵,夥計奉上香茶,紅兒在旁邊打著扇,隔著簾子,月娥看夥計們各司其職,店裏生意十分熱鬧,不禁笑眯了眼。
坐了一會,今天起的早,月娥不覺有些困倦,正打算起身回去,突然進來一個年輕的媳婦,隻見她二十歲上下,穿的是月白色的襖,係了條黑色的裙子,頭上沒甚首飾,隻戴了個孝髻,鬢上插了支銀簪。頭梳的光,臉上雖無脂粉,卻白生生的麵皮,雙眉彎彎,長得極標致。看她打扮,月娥就知道這人是個寡婦。
看見她進來,本來準備和月娥一起進去的萬程略停了停,月娥有些奇怪,回頭看了一眼,正看見這女子往萬程這邊看,臉上帶有一絲怒意,見月娥看她,女子忙把頭轉向一邊,問起夥計那些布匹的價格。
月娥見這樣情景,不由又勾起過年時候,自己的那點疑慮了,隻是礙於眾人都在,也不好問,扶著紅兒回去了。
萬程安排妥當,自又出來前麵做生意,月娥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隻是睡不著,起床在房裏四處尋摸,卻也沒發現什麽,難道是自己疑心了?月娥不由得想。往窗外看了眼,見有個小廝正在掃院子,皺了眉,吩咐紅兒把那小廝喚進來。
小廝進了屋,給月娥行了禮,月娥拿著杯茶,在手裏輕晃,卻沒問什麽,小廝沉不住氣,開口說:“奶奶要是沒什麽事,小的還是出去了。”月娥這才像醒過來樣,把茶一放,說道:“也沒什麽,隻是我看這房子,挨著秦淮河,晚間,你三爺有沒有拿著銀錢,去那各家樓裏逛逛?”
小廝打了個激靈,欠身答道:“奶奶說什麽話,店裏生意這樣忙,二爺每天忙生意就忙的不得了,那還有時候去那些樓裏逛逛。”月娥微笑:“若隻是這樣,也罷了,隻怕有人來店裏勾人。”
小廝恭敬答道:“奶奶說笑了,店裏來往的,大都是男客,即便有那麽一兩個女客,也是來了就走得,那還有什麽勾人的事。”月娥擺擺手:“去吧。”小廝又施一禮,退了出去。
小廝出了門,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暗想,原來三奶奶這樣的凶,難怪三爺千萬叮囑了,不能走漏一點風聲。
小廝雖這樣說,月娥心裏的石頭還是放不下,她找來一個婆子,吩咐她去打聽那女子的來曆。不過頓飯功夫,婆子就回來了,原來那女子姓嚴,就住在左近,上一年剛喪了丈夫,平日靠針指度日,因她長得俊俏,常有那遊手好閑的在門口說些葷話,萬程看不過,就去說過幾次,別的也沒什麽。
月娥聽完,反複問婆子,知道嚴寡婦一等太陽落了,就關了家門,要到第二日太陽又出才又開門,平日也沒見什麽人來往,鄰居都讚她年紀輕輕,卻持心極正。月娥雖放下疑慮,卻還是不能完全放心,單等晚間再來盤問萬程。欲知後事,請看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望了一點,明朝時候的南京也是被稱為京城的,我前麵的文裏麵,角色說話時,也說南京是不對的,等以後結文了再修改了。
男女之間的事啊,就是這樣的,猜來猜去,說實話,覺得有點煩了,抱頭閃人。
酒席上建言過繼 看柴火發現秘?/a>
卻說月娥一心隻等晚間,萬程回房,好好盤問,誰知王家的絲行就在附近,聽說杜員外他們都到了南京,晚飯前王家奶奶就親自上門拜訪,說親戚們都久不來往,這既然都已經來到南京了,怎能不上她家去坐坐,老奶奶卻不過盛情,帶著羅氏,月娥,銀姐,都到王家絲行裏去了。
這王家的絲行,卻是自己買的房子,雖然也是河房,住的地方卻確實修飾了一下,比起萬程的綢布莊,實在精致了許多。見她們來了,忙把靠著河邊的木板拆了,掛上紗簾,酒就擺在紗簾裏麵,人隔著紗簾去看河。這秦淮河兩岸景致,花紅柳綠,河上小船來往不止,也有那大膽的女兒,開了紗簾,穿了那薄紗的衣服,簪了茉莉花,手裏拿了扇子,靠在簾邊,一來納涼,二來看人。
月娥看了一會,回頭對王奶奶笑道:“舅奶奶,這京裏的習俗,怎麽沒出閣的女兒,都在那開了窗看人,和我們鄉下地方,全然不同。”王奶奶這時正吩咐丫鬟燙了熱酒,擺上那剛上市的螃蟹。聽得月娥這樣說,轉頭笑說:“三奶奶不知道,那邊,都是行戶人家,養得個女兒,全家都指望靠著這女兒吃穿,京裏的正經人家,可不是這樣的。”
王奶奶這話聽在各人耳裏,別人猶可,月娥卻恨不得立馬回轉綢布莊,問萬程每日看著這花花綠綠的女兒,心裏可有什麽想法。見王奶奶說完了,在忙著布菜,笑道:“舅爺倒罷了,有舅奶奶陪著,隻怕也不會動什麽花花腸子,隻是我家三爺,孤身一人在外,這花花世界,保不住他在外麵做些什麽。”
王奶奶聽見,正在忙碌的手停了一停,隨即笑道:“三奶奶這是怎麽了,螃蟹沒吃,倒吃了一肚子的醋。”說著起身走到月娥身邊,手搭著她的背:“三奶奶,你且放心,三爺就在我們左近,平時走動也是極勤的,從沒聽說他去哪個樓裏喝花酒什麽的。”
老奶奶這時聽了半晌,放下筷子,招呼月娥坐上前來:“好孩子,我的兒子,我還有什麽不知道的,他素來老實,什麽事情都要秉過父母才行,斷乎不會去那些地方的。”月娥輕搖團扇,低頭道:“婆婆說得是,隻是媳婦也不是吃醋,怕三爺去那花街柳巷,費些銀錢倒是小事,隻怕自己的身子虧了,才是大事。”
老奶奶哈哈大笑,撫慰月娥道:“這沒什麽,回頭我再把你的這番話告訴老三就是了,快別想了,這上好的螃蟹,涼了就不好吃。”月娥也隻得放下心事,陪著老奶奶賞玩景色。
酒過三巡,王奶奶站起身來重新布一布菜,又給老奶奶斟一杯酒,笑道:“有件事情,論理,也不該說,隻是不說出來,回頭當家的又該怪我。”老奶奶奇怪了,她放下筷子:“咱們是至親,舅奶奶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王奶奶笑道:“親家奶奶,你也知道,我家隻有那一個妹子,隻是沒福,嫁到杜家沒過周年就去了,身上還帶著個沒出世的孩子。”說著落下淚來。月娥年輕,聽說那是自己沒嫁過來的事情,也就罷了,隻有老奶奶和羅氏,想起王氏為人也是極平和的,如今去了也那麽多年,也不由落淚了。
王奶奶見老奶奶和羅氏也都落淚,擦擦眼淚,笑道:“也是我不該,引起親家奶奶的傷心事,該罰,該罰。”說著自飲一杯。老奶奶她們也各自收淚,王奶奶又說:“前年我公爹去世,臨走之時,隻是放心不下,說妹妹無所出就沒了,等以後,也不知道清明時節有沒有人上墳。”見老奶奶臉色沉了下來,王奶奶又一笑:“知道親家奶奶家不會疏忽的,隻是親家奶奶想想,這沒個孩子的,總是比那有孩子的來的孤,是不是?”
老奶奶伸手去拿酒杯,也不喝,隻是問道:“舅奶奶的意思是?”王奶奶用帕子沾了沾眼角,笑道:“親家奶奶見的多了,不說想必也明白,我公爹去世的時候,姑爺那邊還沒續弦,膝下也隻有一個兒子,自然不好張口,現在,姑爺也續了弦,聽得新奶奶十分通情達理。話也就說在前頭,日後,新奶奶有了兒子,想過繼一個到妹妹名下,不知親家奶奶的意思。”
老奶奶雖料到王奶奶會說什麽,卻沒想到這樣直白,隻是皺了眉,也不說話,席上一時沉默下來,場麵十分尷尬。月娥看了看眾人,起身笑道:“我年輕,說句不知進退的話,這樣大事,也該和二嫂商量,她那邊答應了,婆婆這邊自然也是準的。先和婆婆說了,縱使她答應了,二嫂不答應,也是不成。”
王奶奶笑道:“三奶奶這話,我也不是沒想過,隻是自來,當家的是婆婆,這老人不先答應了,找小輩人,縱答應了,可還是礙著一層。”老奶奶隻當沒聽到,自顧自往盤子裏麵撿菜。王奶奶忙上前幫忙布菜,見她這樣,也不好再說。
羅氏見狀,起身說:“舅奶奶,那些事情都等以後再說,現在二奶奶連身孕都沒有,談這些不太早了?”王奶奶愣了一下,笑道:“也是,我太急了些,隻是婆婆在公爹去世後,總是念叨,我做媳婦的,連這點忙也幫不上,實在是。”忍不住又要落淚。
月娥執壺給各人都滿上酒,笑道:“舅奶奶也是孝心一片,剛才大嫂也說了,現在提這個,實在太早,想必親家奶奶也不會怪你。”王奶奶忙收淚:“三奶奶說的很是,是我魯莽,來來,喝酒,全當罰我。”說完仰脖喝幹,其他各人也幹了,隻是席上氣氛遠沒有剛才融洽,又坐了會,也就各自告辭。
月娥回到房內,見萬程已經睡熟,自己用了幾杯酒,難免身子困倦,悄悄地收拾了就上床睡下。萬程卻沒睡熟,見她上床,翻身過來把她抱住,就在枕邊做了一點點事,枕上又說些甜言蜜語,月娥滿心疑慮,此時全都拋到東海去了。事必,兩人困倦,一覺睡去,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萬程早已起身去做生意了。
月娥忙理理衣裳,揚聲道:“誰在外麵?”紅兒已經笑嘻嘻地端著洗臉水進來,見她下床,忙把水放下,伺候她穿衣梳洗。紅兒邊幫月娥梳頭,邊嘻嘻地笑,月娥白她一眼:“這丫頭,今天是怎麽了?隻是笑,也不說話。”
紅兒在她耳邊附耳說:“三奶奶,三爺對您恩愛如初,好生讓人羨慕。”月娥臉紅一紅,嗔道:“你這丫頭,我不打你,你還在這亂說,你看,今天都沒叫我起來,等會去見老奶奶,又遲了。”紅兒笑著說:“瞧奶奶這話說的,今天三爺一早起來,說您昨日困倦,今日多睡睡,橫豎不在家裏,這才沒叫。”
月娥聽得萬程這樣貼心,又想起昨日光景,羞紅一張臉,收拾了會齊老奶奶她們,大家就在南京城裏麵逛。
此後幾日,玄武湖的風光,雞鳴寺的鍾聲,秦淮河的煙雨,月娥她們都看了個飽,那來往的客商,知道萬程家人來了,有家眷的,又備下酒席請請。和鵬程有來往的官員,也來登門拜訪鵬程父母,讓家眷會一會鵬程的夫人,連日來,逛風景,各處應酬,隻忙得大家不得空閑,月娥自然也忘了那嚴寡婦的事。
這日,客商,官員都應酬的差不多,小孩子愛的玩意也裝了一箱,女眷們也各自做了幾身新衣裳,買了些禮物,打算帶回去。
月娥正在收拾東西的時候,紅兒進來,麵色有些緊張,看了看月娥,欲言又止,月娥皺眉:“這丫頭,今天怎麽了,有話就快說。”紅兒走到她身邊,小聲問:“奶奶,知道隔壁住的是誰?”月娥停下手,抬頭看她:“這又不是在咱家,誰知道隔壁住的是誰?”
紅兒坐下來,貼耳說:“奶奶,隔壁住的是嚴寡婦。”月娥一愣,隨即繼續收拾:“住隔壁也沒什麽,不是說她整天不出門?”
紅兒急了,拉起月娥:“奶奶,你隨我出去看看就知道了。”月娥起身,紅兒在前麵引路,原來轉過他們住的屋子,邊上有個小小巷道,卻是放柴火的。
紅兒引著月娥來到這裏,月娥奇怪,這放柴火的地方,有什麽好看?紅兒見月娥還不明白,爬上柴火上,招手說:“奶奶快過來。”月娥過去,那堆柴火也不甚高,輕易就爬了上去,原來柴火是緊挨著牆放的,在柴火上輕輕一跨,就上到牆頭,那邊院子的牆上,靠牆卻是一把梯子。月娥見狀,刹時全明白了,隻氣得手腳冰涼。
紅兒忙把她扶回屋裏,月娥定一定神,腦中轉過無數主意。接過紅兒遞上的茶水喝了兩口,問道:“你是怎麽發現的?”紅兒說:“奶奶,這不是從那過的時候,見柴上掉了幾朵茉莉花,我覺得奇,這才上去看看,沒想到卻是這等情形。”
月娥點頭,冷笑道:“沒想到在我麵前裝神弄鬼。紅兒,你辦的很好,隻是這事別說出去。”紅兒點頭,月娥心下暗自思量。此事究竟月娥有何打算,隻待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嗯,關於秦淮河的景致,參考的是儒林外史,那上麵沒說那些穿薄紗,出來看人的姑娘是什麽人,我這裏大膽揣測,把她們歸為妓女了,如有冒犯,打人別打頭。那個越牆的構思,參考的是綠野仙蹤裏麵那個周蝦米人和人偷情的段子,不過是把煤改成柴,茅房改成了巷道。
至於沒孩子的人,過繼一個到自己名下的,這種情況也有,隻是不多,這裏是為了突出王家對女兒的思念了。
下章會很狗血,華麗的抓奸戲啊,俺正在想,要怎麽抓奸最狗血。嗯,有人說這個題目有標題黨的嫌疑,改個什麽名字呢?地主家後院的恩怨,這樣成嗎?
月娥設酒問丈夫,萬程逾牆摟寡
且說這月娥,自從看了那巷道,知道了那堆柴火就是兩人偷情的暗道,心裏的那股氣,都不知道衝誰去發,滿心思量,這次一定要治住萬程,讓他以後再也不敢,才顯出自己的手段。思量定了,叫過紅兒來仔細商議,兩人嘀咕一陣,紅兒點頭,出門去找了個婆子過來。
月娥這次問的更細,原來嚴寡婦搬過來不到一年,夫家姓劉,卻還有個大伯子,好的是吃酒賭錢,這樣酒鬼,老婆死了自然也沒人嫁,嚴寡婦喪夫後,看酒鬼實在鬧得太不像話,著實被纏不過,再加上大伯和寡嬸住著,也不像話,這才搬到這邊。搬來之後,酒鬼也來鬧過,萬程看不過眼,說過那爛酒鬼幾次,爛酒鬼對萬程也有些懼怕,這才再沒上門,嚴寡婦這才得了清淨。
月娥備細打聽在肚裏,已經有了主意,遞給紅兒幾兩銀子,命她找人去和那酒鬼說話,不過頓飯功夫,紅兒回來,告訴月娥一切都已辦妥。月娥褒獎了她幾句,吩咐在房裏擺一桌酒席,她和萬程共飲。
晚間萬程進房,見房內紅燭高燒,月娥穿了幾件顏色衣服,坐在滿是酒菜的桌邊。萬程頓了頓,笑道:“今天這是怎麽了,娘子這樣擺設,為夫還以為,又回到洞房之時。”
月娥起身,把萬程外褂脫掉,按著他在桌邊坐下,執壺先滿上一杯酒,遞到萬程嘴邊:“夫君一直辛苦,為妻都來這麽幾天了,忙於應酬,也沒好好和夫君說說話。這杯酒,就當為妻給夫君陪不是了。”萬程就著月娥的手喝了這杯,拿下她手裏的杯子,見月娥粉麵低垂,耳邊的紅寶耳環搖蕩在腮畔,想起自己在外做生意,虧得月娥在家裏料理家務,伺候公婆,這才讓自己無後顧之憂。
想到這,萬程不由有些愧疚,張了張嘴,欲待老實交代,鼻中突聞見一股清香,煞是熟悉,原來月娥也學了這京中女子,在鬢上簪了幾朵茉莉。萬程又想起嚴寡婦的萬種風情來,想來若不是月娥管束太嚴,自己連妾都不敢納,嚴寡婦滿心要嫁自己,自己卻不敢答應,隻敢偷偷摸摸來往,這樣一想,心腸又冷了下來。
隻是執壺給月娥篩了杯酒,笑道:“為夫為糊口奔忙,冷落了娘子,這杯酒,也當是為夫給娘子陪不是。”月娥接過酒,也喝幹,兩夫妻在燭下各自說些場麵話,見酒已喝幹,萬程還沒有吐露心事,月娥有些發急,欲待要張口問,隻會打草驚蛇,若不問,心裏那口氣卻咽不下。
萬程又去提壺,見酒已幹,自己也帶了幾分酒意,嘻嘻笑道:“娘子,我們也睡了罷。”說完一口吹滅蠟燭,隻一抱,就把月娥抱上了床,解衣行事。月娥少不得放下心事打起精神陪奉一二。
正是歡娛嫌夜短,轉眼之間,東方早已發白,萬程醒來,又摟著月娥說兩句蜜話,收拾起來,往前麵鋪子去了。月娥少不得自行起身,紅兒端著洗臉水進來,見她已經起身,忙去鋪床疊被,月娥也不梳洗,隻呆呆坐著,紅兒見狀,安慰她道:“奶奶,您也不必如此,隻等這次,爺得了教訓,以後自然不會再多想了。”
月娥隻是怔怔得說:“我和他四年夫妻,我雖然嬌慣了些,卻也沒什麽可虧待他的,今日如此,我實在寒心。”紅兒又勸慰了她一陣,月娥這才梳洗停當,帶上東西,侍奉著老奶奶一起回家。
車剛到家門口,老奶奶還沒下車,就見一個郎中從裏麵出來,老奶奶忙命樂兒叫住他,問是誰生病了不?郎中來到老奶奶車前,拱了拱手,笑道:“恭喜老奶奶,府上並沒有人不適,隻是貴府的二奶奶有喜了,剛才二爺喚我去,給二奶奶開了幾劑安胎藥。”
老奶奶這一喜,非同小可,謝過了郎中,忙忙地下車,扶著丫鬟就到薇珠房裏,薇珠聽的管家來報,正打算迎出去,迎麵碰上老奶奶,薇珠忙要行禮,老奶奶一把扶住她:“孩子,你身上有孕,還是起來。”
薇珠沒想到老奶奶已經知道,害羞地低下了頭,老奶奶拉著她,左看右看,樂得合不攏嘴,說話時候,已經進到房裏,老奶奶坐下,丫鬟端來了茶,薇珠接過,親自奉上,老奶奶喝了一口,一把把她拉了坐下:“媳婦,你現在有身子了,這些小事,就讓她們做去。”說著看看四周,見房裏隻有一個丫鬟,皺眉道:“你這房裏,丫鬟少了些。”
轉頭吩咐月娥:“你去挑個好丫鬟來,給你二嫂使,要缺什麽東西,也隻管叫人和你三嬸要。”這時洛程知道老奶奶回來,從前頭下來,老奶奶又特意把洛程叫進來,囑咐他不許惹薇珠生氣,洛程連連稱是。月娥在旁看見老奶奶忙的興頭,心裏又勾起萬程在外麵,那像薇珠,好歹夫妻常伴,又想起萬程不說實話,恨得牙癢癢的,巴不得立時回到南京,把嚴寡婦打個稀爛。
卻礙於要在婆婆麵前承歡,忙笑著上前,恭喜了薇珠,老奶奶叮囑停當,這才各自歸房。
此後幾天,月娥心急如焚,一霎時,又怕萬程窺破,又一轉念,怕那酒鬼喝多了酒,拿了銀子,不去幫她。所幸焦慮也不過幾天。
這日,吃過了早飯,月娥正在打點帳目,隻聽外麵喧嘩,月娥示意紅兒出去看看,紅兒出去後,又回來了,垂手道:“奶奶,剛才是綢布莊的人來報,說三爺和嚴寡婦通奸,被嚴寡婦的夫家大伯抓住了,現在來人正在和員外他們討主意呢。”
月娥緩緩坐回座位,唇邊露出一絲笑容,果然不出所料,隻是心裏不知道是苦是澀,見紅兒還站著,起來說:“走,我們也去前堂,看究竟是什麽樣子。”
月娥快到前堂,把頭發抓一抓,紅兒正覺奇怪,隻聽月娥已經哭出了聲:“我的天,怎麽出這樣事情,我不活了。”就見月娥跌跌撞撞,進了前堂,紅兒了然,忙跟著進去,口裏隻是說:“奶奶快別如此。”
月娥進到堂內,隻衝到老奶奶懷裏,痛苦失聲:“婆婆,媳婦不知道是造的什麽孽,三爺居然在外麵,做出這種沒臉的事情,媳婦的臉都不知道往哪擱。”說著又是大哭。老奶奶本被這消息氣得已經說不出話,見月娥又是這樣樣子,也哭了,把她摟入懷中安慰道:“媳婦,快別如此,全是我這當娘的教子無方。”
杜員外見她們婆媳隻是哭個不住,連連跺腳:“孽障,孽障。”這時洛程,羅氏,薇珠他們得到消息,也趕到堂前。羅氏忙帶著銀姐,趕上去安慰老奶奶和月娥,薇珠見杜員外隻知道歎氣,洛程素來又是沒主意的,忙上前把杜員外扶到椅上坐下,端來一杯茶給杜員外,細聲道:“公公,現在可不是責怪三叔的時候,還是該拿個主意,讓洛程去京裏,和那嚴寡婦的大伯子好好說叨,給他幾兩銀子,讓他別聲張出去,也別經官,全了我們家的麵子。”
月娥聽的不能經官,她本意是要鬧大些,讓萬程好得到教訓,今見薇珠提出要封了嚴寡婦大伯的嘴,急得不得,忙收一收淚,說道:“姆姆所說,自是正理,隻是從昨夜到今晨,已經那麽多時辰過去,怕早已報了地方,這不經官隻怕來不及。”老奶奶見說,也忙站起,說道:“即如此,老二,你就和老三媳婦同去京裏,多費些銀子也就罷了,務必要把這事辦的妥當。”洛程忙應是,收拾了幾件東西,車馬早已套好,洛程騎馬,月娥帶著紅兒乘車,上了南京。
路上,月娥把那報信的人叫來,細細盤問,這夥計見事發,全不敢隱瞞,一五一十都回答了。原來這嚴寡婦自搬到這邊來,見萬程生的俊俏,幾次有那遊手好閑的來她門上,都是萬程出麵,把這些人說跑,不由一點芳心,由已逝的丈夫身上,全移到萬程那裏。
萬程那邊,雖做生意忙,卻是年少慕色時節,隻礙著家裏嬌妻潑辣,不敢公然納妾。見這新搬來的寡婦,生的比自己老婆還要俊俏三分,更兼平時所見,溫柔可人,早就動了一點心思,隻是沒有人做牽頭,找不到進去的方。
事有湊巧,這兩家卻是緊鄰挨著,拆了一堵牆,就成一個院子,這日,萬程見月色如水,動了一點春興,卻睡不著,披衣起來,在院子裏隨意走走,走到牆邊,卻聽見那頭也傳來歎氣之聲,萬程猜定是那嚴寡婦也睡不著,起來看月。
隔牆問道:“嫂子,可是閨中寂寞?”嚴寡婦見今夜月色正好,想起自己身世,正在對月悲歎,卻見牆那頭傳來聲音,反唬了一跳,聽出是萬程聲音,半天才嬌羞地答:“此時夜深,杜爺不睡,還在做什麽?”萬程出聲後,聽見牆那邊久久沒有聲音,還以為自己唐突佳人,此時聽到嚴寡婦出聲,宛若天籟,忙又答了幾句,兩人一問一答,都春情蕩漾。可巧那牆邊正靠了個梯子,萬程忙把梯子靠到牆邊,攀了上去。
那嚴寡婦見萬程從牆那邊過來,喜得也把梯子搭到牆邊,接下萬程。兩人在月下抱作一團,也來不及敘話,就進了房中,成就好事。兩人在枕邊千盟萬誓,說不盡的恩愛,萬程卻怕有人窺破,天沒明就爬了起來。
次日,萬程怕人發現,反命人把梯子收了起來,隻在牆邊堆了一堆柴火,每晚就爬柴火過去,到嚴寡婦房裏,兩人盡情歡樂,交往日久,嚴寡婦滿心要嫁萬程,萬程礙於家裏嬌妻,隻不送口,卻也打首飾,做衣服,費了一兩百金。兩人如此來往,也有八九個月,本以為瞞的上下不知,誰知今日,萬程依舊過來,正欲起身穿衣,卻被嚴寡婦的酒鬼大伯帶著幾個光棍打了進去,一索子捆了起來,丟到了柴房。
夥計起身,才知道主家被抓,這才急忙來報信。夥計說完,月娥隻氣得兩眼含淚,卻不好在夥計麵前說什麽,隻催著車夫快些趕路,速到南京。要知月娥如何對待萬程,還待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懺悔,本來是想直接寫月娥抓奸的,結果就成了設計他們的了。至於夥計為啥知道的這樣詳細,嗯,就當上帝視角了一把,繼續懺悔。其實碼這段的時候,我一直在感慨,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啊。郎中一詞,我記得是江南稱呼大夫用的,但是具體時間是什麽時候,我就記不大清楚了,臉紅中,這裏就讓它提前上場了。
有點色的番外
卻說這嚴寡婦,雖是寡婦,卻剛雙十年華,怎熬得過閨中寂寞,自從守寡之後,做過了七七,悲戚勁一過,自然原來丈夫的恩愛也就淡了,心裏也想著往前走一步。隻是苦於大伯子是個酒鬼,每日喝多了酒,就來說些不壞好意的話。幸得嚴寡婦手裏還有些錢財,隻托著不好和大伯子同住的名義,找了間房,遠遠地搬了出去。
找的間壁,卻是間綢布莊,那日初搬過來,就見一人,頭戴東坡巾,穿了玄色綢直輟,背著手,在那店裏忙碌著做生意,背影說不出的瀟灑。
嚴寡婦見那背影和自己丈夫有些廝像,不由多看兩眼,隻見那人回過頭來,兩眼盯住嚴寡婦身上掃了幾眼,嚴寡婦見這名男子生的比自己丈夫更為俊俏,再加上手裏有錢,收拾的更為幹淨,不由紅霞飛滿臉,忙低下頭來。
原來這名男子,就是綢布莊的東家,姓杜,名叫萬程,嚴寡婦聽的這人如此年輕,卻又這樣能幹,心裏暗自傾慕,隻恨自己命薄,不知他家娘子是幾世修到,才配得這樣一個男子。
萬程見間壁搬來的寡婦,生的俏麗無比,一雙嫩手,煞是雪白,聽得說話,如黃鶯出穀,他本來就風流,隻是礙於家中嬌妻厲害,怕有人去告,這才辜負了秦淮河的煙雨。見寡婦時時出來,在這街上買東買西,閑時,萬程也挨上去,蹭個光,說兩句淡話,兩人之間眉目傳情,早已心裏彼此許下。
隻是萬程綢布莊裏,卻也有十來個夥計,雖說自己獨自個住在後院,院裏卻沒有後門,出出進進,都要走前麵進出,就算有什麽想法,也不好動手。
可巧那日,萬程見的牆邊有梯,遂越牆而去,嚴寡婦見萬程果然聰慧,越牆而來,如天上掉下珍寶相似,上前見個禮,卻不知說什麽好。
人說美人最美,是在燈下,月下,簾下,那日月光真明,嚴寡婦又穿的是素色衣裳,更是添了三分姿色。萬程唱個大諾,起身一看,這寡婦比那平日裏更顯姿容出色,也顧不得說什麽話,上前一把抱住,隻說得句:“嫂子,你想死我了。”
寡婦見他急色,把手裏的絹子往他臉上一打,也沒說話,隻是轉身往房裏去了,萬程跟著進房,見寡婦坐在燈下。忙把門掩了,上前手搭著寡婦的肩,抬起寡婦下巴,先做個嘴。寡婦羞得臉一紅,往後一躲,那雙秋水眼,卻看著萬程。
萬程這才款款坐下,開口說:“隻求嫂子可憐兄弟,解了兄弟的渴。”說話時候,一隻手隻往寡婦身上亂摸。寡婦被他摸得心動意亂,隻微喘著氣:“可憐我守寡,門前是最清白的,今日一旦失身於你,不知日後你可還記得我。”
萬程此時早把寡婦抱個滿懷,嘴裏卻說:“我萬程若負了嫂子,日後隻罰我變個秦淮河裏的大王八。”口裏邊說,邊替寡婦解衣,這寡婦雖是守寡,卻極愛幹淨的,內裏衣服,都熨帖的幹幹淨淨。此時早已手軟腳癱,任憑萬程輕薄。
萬程解到裏衣,卻嘻嘻笑了起來,原來寡婦貼身穿了件大紅繡鴛鴦的抹胸,紅的底色,綠的荷葉,一對交頸鴛鴦,在配上寡婦一抹雪脯,煞是誘人,寡婦見萬程隻是賞玩那件抹胸。越發害羞,上前奪下,萬程丟了那抹胸,把寡婦隻一壓,就壓在了床上。
寡婦雖然傾慕萬程日久,也不是處子,隻是第一次偷情,難免害羞,隻把頭埋在枕頭裏,身子卻露在外麵,萬程知她害羞,忙自己也解了衣服,隻是上下摩挲寡婦,寡婦一身皮子,極為細膩,萬程的唇手,隻是不停動作。
寡婦也已動情,放過身來,手摟著萬程脖子,眼裏像淌出水來,萬程知道她已動情,忙提了寡婦的金蓮,分開雙腿,就徑自進去。
萬程上上下下,隻來了幾百下,那寡婦被他弄得渾身酥軟,口裏隻道:“死了算了。”身子隻往上送,萬程又來幾下,方才瀉了,看那寡婦,早已癱軟在床上,緊閉雙眼,身下一片狼藉。
萬程拿起床邊的帕子,隨意擦了幾下,重又抱住寡婦,小聲地說:“這次,你可知道滋味了。”寡婦睜開雙眼,整個人滾到萬程懷裏,嬌聲說:“我的爺,這正是,不怕不識貨,隻怕貨比貨,要沒了你,奴怎麽知道這事還有這樣滋味。”
兩人隻在枕上說些情話,興動時,不免又敘舊情。直到雄雞三唱,萬程才起身,沿原路往這邊來,寡婦披衣起來送他,兩人在牆邊又抱住,情濃的渾拆不開,直到萬程再三再四的說,晚間再過來,寡婦才放開手,放他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害羞的聲明,這個是被某個同學逼迫的,說要看全部的,俺為了洗刷俺不會寫H的說法,隨便碼的,純潔的同學要繞道。三天後鎖這個,因為俺實在害羞,俺寫的太WS鳥。正文正在碼,請稍等。
巧言語紅兒解圍 放萬程月娥發?/a>
話說這月娥心急如焚,隻巴不得插上雙翅,一刹飛到南京,幸好車輕馬快,過了午時,也就看見南京城了,車子一徑到了綢布莊前,月娥掀起窗的簾子,打眼一看,隻見綢布莊門板緊閉,周圍聚了些閑人,在那說東道西,指指劃劃。月娥心知這些都是看熱鬧的,心中又悶又堵,把簾子重重放下,靠在車廂裏麵生悶氣。
這時,車已經停了,紅兒先下車,扶下月娥,問道:“奶奶是先歇一歇,還是去看三爺。”洛程這時也下了馬,上前說:“弟妹還是先歇著,等我去看了三弟,回來再說。”
月娥閉閉眼,搖手道:“二伯,還是一起去看看吧。”洛程知道自己曆來嘴笨,聽見說月娥也同去,正是八之不得,兩人正打算進門,夥計上前打了個拱:“二爺,三奶奶,三爺在隔壁寡婦家,不在裏麵。”月娥和洛程也顧不得再問詳細的,轉身往隔壁走,隔壁的門是虛掩的,小廝輕輕一推,就開了。
月娥進去,隻見幾個光棍正坐在院子裏喝酒劃拳,雞骨頭,魚刺,什麽都扔了一地,有個中年男子,蹲在柴房麵前,柴房裏不時傳出女子的哭聲,那中年男子,左手拿個雞腿,右手拿著酒壺,喝兩口,,啃口雞肉,就踢柴房的門一腳,口裏還罵罵咧咧:“哭什麽哭,我老王家的臉都給你丟盡了,早知道這樣,當初你男人死了,就該把你賣的遠遠的,還能換兩個酒錢。”
月娥看見這群人,微微皺眉,紅兒已經附耳對她說:“奶奶,那個罵的人就是嚴寡婦的大伯。”月娥雖然對萬程很是著惱,卻沒料到嚴寡婦的大伯是這樣一個不講道理的人,這時候,心裏又轉而對萬程的憐惜起來,也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到現在,受了多少罪。一忽又想起,如果不是萬程自己不檢點,也不會鬧出這樣事來,想到這,本已軟下的心腸,又重變硬。
此時小廝已經走到王家大伯麵前,深深一揖:“這位想必就是王大爺,我家主人請你借一步說話。”那王老大一抬頭,乜斜一雙醉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過去個球,有想說話的,就自己滾過來。”
月娥見這人說話如此粗俗,更是皺眉,洛程見狀,上前對王老大說:“舍弟年輕,不知檢點,做下錯事,還望看在杜家也是有名稱的上麵,不要經官,也好全了我家的臉麵。”王老大見洛程說話斯文,穿著氣派,想必也是個能主事的,已經慢慢站了起來,聽得洛程說全了杜家的臉麵,想起杜家還有把柄捏在他手裏,又蹲了下去。又往嘴裏倒了幾口酒,發現壺空了,雞肉也啃完了,把壺和隻剩下骨頭的雞腿一扔,晃晃悠悠地走向那群光棍那裏,嘴裏還嚷著:“酒呢,快把酒菜都給上來。”
洛程碰了個釘子,一時不知道怎麽辦,他為人溫和,在家也是個閑人,最多就是一年兩次陪父親去收租,最多就是那種不交租的人,也有管家之類出麵,還從來沒碰見過這種無賴,這下僵在當場,不知道說什麽。
月娥見洛程僵在那,知道他定是不知如何是好,自己又不便出麵,在紅兒耳邊耳語幾句,紅兒會意,徑自走上前,對那群光棍福了一福,那群光棍見來了個漂亮丫鬟,眼裏都露出不懷好意的眼光。
紅兒自小也是在市井中長大,無賴見的多,雖十歲就進了劉家,伺候月娥,又隨她嫁到杜家,這點陣勢,還是招架得住,隻見她微微一笑,說道:“各位大爺請了,從昨夜到現在,想必各位大爺也辛苦了。“說著又是一福。
那些光棍見沒唬住這個小丫鬟,互相看看,一個稍老成的理一理衣服,站出來拱拱手,對紅兒說:“姑娘,這件事情,說來卻是你家主人的不是,我們都是來幫忙的,也不過混點酒菜罷了,若要商議,還是要去找王老大。”說著嘴往王老大那邊一努。
紅兒笑道:“這位大叔說得,真是道理,隻是我一個做丫鬟的,怎麽能越過主人,去和人商議呢?隻是我家奶奶看列位這麽辛苦,吩咐我給列位送些酒菜。”說著示意那小廝,小廝會意,飛奔著出去,不到一時,領著個二漢回來,二漢手裏抱了壇酒,小廝手裏拿了幾個紙包。
二漢把酒放下,紅兒連忙拿壺過來,打了滿滿一壺酒,又接過紙包,一一解開,放在桌上,不過就是些鴨子,白切雞之類的常見菜。紅兒一邊給光棍們滿上酒,一邊滿臉是笑的說:“事情出的急,我家奶奶也沒備什麽好菜,隻是些熟切店裏買的,這酒還好,是上好的女兒紅。要菜不夠,我家奶奶已經吩咐了酒樓,列位要什麽,隻管說就是。”
又單獨給王老大倒了一壺,笑道:“王大爺,我家奶奶不便出麵,隻得又我來敬各位,列位別嫌棄。”光棍們見這丫鬟說話爽利,為人周到,都擠眉弄眼的笑,有個年輕些的,咧著嘴說:“隻要姑娘你……”被老成些的打斷:“別胡說,這樣女兒,你盡想好事。”說完站起來說:“姑娘,請去轉告令奶奶,隻要都照這樣吧,其它事我們也全不管,隻要去找王老大說就可。”紅兒又納一福,回到月娥身邊,月娥和洛程此時已經坐在小廝們搬來的椅子上,焦心地等待。
好容易盼到紅兒回來,聽紅兒說完,月娥稍一思量,對洛程說:“二伯,這群光棍,想必也隻是為了銀錢,還需二伯出麵和他們商量,看用多少銀子,能堵住他們的嘴。”洛程皺眉,對月娥說:“弟妹,你也知道,為兄的笨嘴拙舌,實在不知道怎麽和這些人打交道。”月娥笑道:“即如此,我讓紅兒陪你一起去好了。”洛程剛才也見識了紅兒的手腕,點頭同意,帶著紅兒上前,去和王老大周旋。
月娥雖明知道今天的抓奸,都是自己一手安排的,隻是看那柴房,四處透風,萬程又是個養尊處優的,這樣光著身子被綁在裏麵,這七月的天氣,蚊子不必說了,就是現在,那滿地的骨頭,早招來蒼蠅嗡嗡叫著在找食,還不知那刁鑽的王老大,是怎樣的綁法。
越想越是著惱,往王老大那邊望去,隻見洛程在那不住地打拱作揖,紅兒又在一旁說些什麽,月娥心想,這紅兒是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想來也不會有多不足,正在東想西想,隻見紅兒笑嘻嘻地過來,月娥急忙站起:“怎麽說的?”
紅兒上前,攙住月娥:“奶奶,我磨破了嘴皮,那王老大總算同意,先讓我們把三爺接出來,隻是先要寫下切結書,說是三爺主動去勾引嚴寡婦的。等二爺商量定了銀子,才把切結書還我們。”月娥聽的這樣話,跺腳小聲罵道:“真是無賴。”紅兒忙說:“奶奶,這不經官,也是好的,要經了官,杜家在這,也是有頭有臉的,傳出去,臉就丟盡了。”
月娥恨道:“難道現在還不丟臉?”紅兒低頭不語。這時一個光棍走過來,還沒走近,月娥就聞到身上一股酒味和汗臭味混合的肮髒味道,忙用帕子捂住鼻子,光棍也沒理,隻是上前示意她們跟他來。
到了柴房門口,光棍用鑰匙開了門,說道:“進去吧。”說完又去喝酒了。小廝在前麵引路,月娥在紅兒的攙扶下進了柴房。柴房並不甚大,隻是胡亂堆著一些雜物,靠牆有堆柴,萬程和嚴寡婦,被捆的渾似粽子,萬程身上隻穿了條白色綢褲,那繩子勒進肉都快有半個指頭那麽深,身上還有蚊蟲咬出的紅疙瘩,散著頭發,全不似往日風流模樣。月娥雖深恨萬程在外偷腥,看見這樣,還是忍不住落淚。
又轉頭看向嚴寡婦,隻見她穿了貼身的紅色抹胸,下麵是藕色膝褲,光棍們想必還是對她留了點情,捆的沒萬程那麽結實,也披散著頭發,不時低聲抽泣,一雙眼睛腫的和桃似的,哪有平時的半點風流靈巧勁。月娥見她這個樣子,雖然解恨,卻還是恨不得上去撕了她,問她勾引自己家男人的大罪。卻礙於要在眾人麵前裝賢良,隻是站著不動。
萬程聽得有人進來,抬頭看見是月娥,自覺羞愧,低下頭去。小廝忙上前把萬程的繩子解開,又拿件衣服給他披上,月娥也不說話,隻是袖著手,看小廝忙。萬程在小廝地攙扶下站了起來,眾人正待出去,萬程看看嚴寡婦,又看看月娥,想說又不敢說,月娥見萬程這時還掂著那嚴寡婦,氣血一湧,眼前一片發黑,定一定神,示意小廝把嚴寡婦的繩子也解了。
一個光棍探頭進來,看見小廝解放嚴寡婦的繩子,皺眉說:“這,隻說三爺,沒說著寡婦。”紅兒笑道:“這位大哥,行個方便,隻是把她繩子解了,又不放她出來,橫豎她逃不出你們的手心。”光棍一樂:“嗬嗬,這位妹妹,好利的嘴,不知道有婆家了沒?”
這時他們已經出來,光棍又複把門鎖上,紅兒也沒接話,洛程見萬程他們出來,對王老大又說了幾句麵上的話,一行人就回了綢布莊。
到了綢布莊,月娥的臉也沉了下來,一徑走到後院屋裏,自有那小廝接了萬程去梳洗,月娥把桌子一拍:“都給我出去。”說著指著萬程:“你也別給我去梳洗。”
紅兒忙使個眼色,帶著眾人出去,萬程見眾人都出去了,撲通一聲跪在月娥麵前:“奶奶息怒。”月娥用手撫住胸口,眼睛隻盯著萬程,半天才說出話來:“你在外麵做出這等事體,叫我的臉麵往哪擱?”話一出口,月娥想起這一路的奔忙,不由哭出聲來。
萬程此時又愧又悔,看見平日裏潑辣的月娥此時脂粉未施,哭得如梨花帶雨一般,膝行上前,拉住月娥的手:“奶奶快別這樣,全是為夫的錯。”月娥甩開他的手,用帕子遮住臉,大哭起來。萬程見她這樣,更是愧悔交加,垂頭說:“奶奶快別哭了,你要說什麽,為夫全都答應。”月娥等的就是這句,收淚問:“此話可當真?”萬程連連點頭:“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月娥用帕子擦擦眼淚,望著萬程,說出一番話來。要知月娥說的什麽話,請待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月娥要說什麽,俺還沒想好,先囧個。
施手段萬程立誓 風波定寡婦改?/a>
且說萬程又愧又悔,又見月娥哭個不住,忙陪著小心,隻等月娥發話。月娥把淚一收,望著萬程,,欲待下手去打,又想起他往日的好處,隻是下不得手,見他跪在哪裏,全沒有往日的威風,想了想,還是起身,把萬程扶起來:“爺,還是起來吧,你就這樣跪著,要人見了,又要說我的是非。”
萬程見月娥重又和緩,順勢起來,卻不敢坐下,躬身站著說:“奶奶,你剛才要和為夫的說什麽?為夫聽著就是。”月娥瞧他那樣,外麵隻披了件外衣,內裏的白綢褲,經過一夜一早上的揉搓,早變成黑色了,正是又氣又想笑。
月娥用帕子扇著風,說:“爺,你先請坐下,今日的事,還是要好好說說。”萬程雖已坐下,屁股卻不敢坐實,想起自己所為,實不像樣,雖穿的少,這時汗珠子隻是大顆大顆的沿著額頭,滾落下來,萬程也顧不上去擦,漲紅了臉,隻是不說話。
月娥見他那樣,笑道:“爺,這男子慕色,也屬常事,俗話還說的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打量爺是看我這個妻不如外頭的,這才做出這樣荒唐事?”萬程聽得月娥這樣說,抬頭看她,見她翹著腳,剛才哭過,眼圈還是紅的,顏色也不輸外麵的女子。又想起她自從嫁過來,為自己生兒育女,服侍父母,難為她一個京裏長大的女子,嫁到那鄉下地方,全無怨言,這下更是愧中從來,連連跺腳,歎氣道:“月娥,全是為夫一時糊塗,這才做出這樣的事情,為夫今日就指天為誓,日後若有再犯,就罰我永不超生,墮入阿鼻地獄。”
月娥見他莊重發誓,心早已軟了,隻是還是放心不下,探過身子,悄聲問道:“萬程,你這時候是這樣說,隻怕等見到比我更標致的,又把這話忘到腦後。”說著抽出帕子,捂住臉抽泣起來。
萬程此時顧不得許多,忙坐到月娥麵前,伸手抱住她:“月娥,你和我結發夫妻,我在這再加一句,終此一生,身無二色。”月娥見他這樣說,抬起頭來,眼邊尚掛著淚痕:“那,你在商場應酬,不怕別人笑話你怕老婆,連個妾都不敢納?”萬程見她還不相信,急得重又賭咒發誓:“那些人的笑話,管它做甚。”說著重又拉起月娥的手,含情脈脈地說:“從今以後,奶奶說什麽,為夫的照做就成,隻要娘子高興就好。”
月娥得了這句話,方才破泣為笑,用指頭點萬程額上一下:“你啊,隻要記得今日這教訓,下次,可別再讓人給關到柴房,丟了杜家的臉不說,連我都跟著拋頭露麵。”萬程勾起心病,作揖不迭:“奶奶說的是,全是為夫的不是,在這給奶奶賠禮。”
月娥看萬程咒也做了,誓也發了,又兼外麵紅兒在敲門,說洛程過來,要找三爺說話,這才開了房門,命人進來給萬程梳洗,自己也在旁邊幫忙,收拾停當,這才跟著萬程到了前麵。
洛程此時早已在外等候,萬程見了洛程,忙忙行禮:“二哥,做弟弟的做下這等荒唐事,還累得二哥也忙個不住,實在慚愧。”洛程扶住萬程:“自家兄弟,這是份內事,再說,我也不過跑跑腿,磨嘴皮,還是弟妹的丫鬟紅兒做的好。”
萬程素知自己的這位二哥為人木訥老實,讓他來,隻怕越幫越忙,見洛程說,還虧得紅兒出力甚多,眼往紅兒處看了眼,嘴裏說:“虧了你這丫頭,定要叫你奶奶好好謝你。”紅兒見主人讚她,臉微紅一紅,低頭說:“全是奶奶教導的好。”月娥見萬程讚紅兒,咳嗽一聲。
萬程忙轉過眼睛,坐下說:“二哥,王家那邊怎麽說?”洛程歎氣:“那王老大,純粹是個無賴,他定要五十兩銀子,才答應不去告官,否則就定要三弟去見官。”萬程聽得隻要五十兩銀子,說道:“這也不甚多,隻是我倒奇了,他是怎麽知道的。”
月娥聽他這樣說,重重放下茶碗,說道:“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腳,你當誰都和你樣的,色令智昏。”萬程聽月娥這樣說,勾起心病,欠身說:“奶奶說的是,這確實是為夫疏忽。”月娥看紅兒一眼,見她麵上全無表情,心下暗想,這妮子也大了,心智已開,還是找個人家把她打發出去,省得留下後患。
洛程見萬程口氣不小,心下暗自思量,也不知萬程這綢布莊一年能掙多少銀子,五十兩,都夠五十畝地的租子,還要大熟時節,在萬程嘴裏,不過是小錢一筆。轉念一想,這也是人家掙的,自己多想什麽呢?
萬程和洛程商量定了,叫了個中人來,就是絲行老板,洛程的舅兄,王大郎。雖說王家女兒過世已經多年,兩家平時還是走的既近,這次叫他,也有怕叫別人丟臉的意思。王大郎一口答應不說,還說,這也不需要出什麽錢,還是去找幾個熟的光棍嚇唬一下那個酒鬼,不過就是幾個酒錢,花不了那麽多。
被洛程拉住,連連說,自己家也是清白人家,能用錢來遮羞的,也就罷了,何苦再去找光棍呢?王大郎拍拍洛程的背:“妹夫還是這般老實,雖說成不了什麽大器,對媳婦卻是再好不過了,可歎舍妹無福。”洛程連連陪笑。
一時找了王老大來,把銀子兌出去,王老大噴著酒氣,乜斜著眼,看著萬程:“三爺要早這麽爽快,把銀子給我買酒吃,也犯不上昨天夜裏收那個苦。”萬程聽得這酒鬼胡說,隻是拿眼去看月娥,見月娥麵色如常,才放下心來。
見王老大揣著銀子揚長而去,洛程去送王大郎,月娥瞟眼萬程:“怎麽,不去看看你心愛情人的下落,還在這坐著幹嘛?”洛程坐到月娥的身邊,手撫著她的背:“奶奶,那酒鬼說的話,你也別往心裏去,從今以後,我心裏可隻有你和我們一雙兒女。”月娥這才有了一絲笑紋,萬程正待再說,見洛程送了王大郎,又轉了回來,忙站起身,迎著洛程說:“二哥辛苦,不如在京裏多住幾日。”
月娥也站了起來,走到他身邊:“爺,你怎麽這麽糊塗,二嫂有了身孕,二哥怎麽在京裏待的住,二來,公婆還在家裏巴巴地等著信,三來,剛鬧出這樣事來,我看,索性關門幾天,也好去避避風頭,你看如何?”萬程略一沉思:“也好,眼看快到八月節了,幹脆關幾天門,放夥計們回鄉去和家人團圓團圓,等八月十六再來。”
萬程說完,就吩咐夥計們進來,說歇幾天業,等八月十六再來,夥計們聽得東家要放他們回家去過節,工錢也不少給,都樂得不行,萬程把夥計們的工錢結了,貨物收到庫裏,留下兩個老成的夥計守店,又到王家絲行謝過王大郎,這才和月娥他們準備回家。經過嚴寡婦住的那個小院,大門緊閉,上午圍著的那些閑人早已散去,隻有一兩個還在那指指點點,說什麽真丟臉這樣的話,萬程此時也顧不得她,忙一打馬,和月娥他們走了。
回去的路上,月娥就沒有來時那麽心慌,吩咐紅兒把車窗上的簾子掀開,自己飽開沿路的風景,紅兒又在那說,嚴寡婦雖被放了出來,卻被光棍們把曆年積攢下的首飾衣物卷席一空,月娥看著外麵風景,歎道:“要是你三爺,好好回來和我說,我還能抬一抬手,現在,背著我麵弄鬼,也是活該。”紅兒奉承地說:“誰不知道奶奶大量,隻是我們爺糊塗,生生把奶奶傳成容不得人的人。”月娥瞅她一眼:“你這妮子,越來越會說話。”
主仆二人說些閑話,不覺杜家莊就到了眼前,莊前早有小廝在那等候,見車馬回來,忙跑回去報信,洛程兄弟下了馬,紅兒扶下月娥,一行人剛剛進門,迎麵就見杜員外和老奶奶在下人的簇擁下走了出來。
萬程見老父老母為自己的糊塗事放心不下,親自迎了出來,更加痛悔,忙跪下去,說道:“兒子不孝,在外麵做出這等事情,連累哥哥奔波不說,還累的家中父母不安,兒子實在是愧對祖宗。”見萬程跪下,月娥也跟著跪下,說:“這事總是媳婦的不是,若不是媳婦平時為人,三爺也不至於不敢把自己心上的人接過來,落了把柄。”除了洛程,其他人這時也跟著主人跪了一地。
老奶奶見月娥反請起罪來,越發過意不去,親自上前把月娥扶起:“好孩子,你平時為人,全沒一點錯處,這事全是老三的錯,這地上涼,快些起來。”萬程見月娥起來,自己也打算起來,被老奶奶喝道:“你給我跪在那,跪一個時辰,打量我不知道你們大了,就管不住了。”萬程忙又乖乖跪下,老奶奶這才命下人們都起來,隻剩下萬程一個人跪在那。
這時薇珠聽到信,也趕了出來,見萬程跪著,老奶奶在教子,上前笑道:“婆婆,有什麽話,還是回屋裏說,雖說是七月天,這都夜了,風一吹,也怪冷的。”老奶奶扶住薇珠,歎氣道:“還是我這幾個媳婦貼心,不像我那幾個兒子,一個比一個不讓我省心。”
月娥見萬程孤零零跪在那裏,心裏也有些心疼,忙上前也扶住老奶奶:“婆婆,萬程也知道教訓了,就讓他起來吧,您剛才說的,那石頭涼。”老奶奶也是心疼兒子,命萬程跪,不過是要給月娥臉麵,見月娥這樣說,回頭對萬程喝道:“三奶奶這樣說,你就先起來,隻是這頓跪,你且記得,是三奶奶饒你的,日後可不許再犯。”萬程起來,謝過老奶奶,又去看月娥,見她麵有得色,隻是一笑。
萬程在家待了幾日,悄地命人進城去看嚴寡婦,來人看了回來,告訴萬程,那嚴寡婦見自己衣裳首飾都被光棍們卷走,氣得病了幾日,王老大一心隻想把她賣到行戶人家,可巧有個徽州來的客人,平日裏也見過嚴寡婦,早存了一點仰慕之心,隻是不得入港,今見王老大要賣嚴寡婦,商量了五十兩的身價,把她買去做妾。萬程聽得這樣下場,呆了半日,歎道:“她也算得了好處,罷了罷了。”風波即定,後事如何,還待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女人總是心軟的啊啊啊啊,真能決裂的女子沒有幾個,不過,俺給嚴寡婦安排的這個結局也不算差鳥,證明俺是善良的銀。
杜府中秋開夜宴 絕後患謀嫁紅?/a>
轉眼就到了中秋,先是八月初的時候,老奶奶想著,薇珠母親隻帶著個小兒子,薇珠現有身孕,就派人把李奶奶接了過來,一來陪陪薇珠,二來即是親戚,也接來家逛逛。李奶奶推辭不過,再說也著實思念女兒,帶著登哥來了。見過老奶奶,道幾句辛苦,登哥就跟了在家館內上學,李奶奶安置在薇珠的院子裏,母女倆白天也在一起說說話,做做針線。薇珠感激老奶奶自不必說,連李奶奶也說這親家奶奶,十分的周到,命薇珠必要盡了做媳婦的本分。
這日卻是中秋正日子,吃罷了晚飯,在花園裏擺了兩桌酒,杜員外帶著兒子們是一席,老奶奶帶著媳婦們又是一席,因李奶奶在,她又是客人,還是遜了李奶奶坐上席,孩子們就依母親坐著,五先生家裏沒了長輩,連他兩口也請了過來,再加上羅氏的大嫂,女人這邊,坐的是滿滿登登。
等拜了月,吃過了月餅,那幾個年紀小的,也不吃酒,早坐不住,寧哥他們約著在花園裏四處玩耍,老奶奶忙吩咐奶媽們好生照看。亂了一氣,才重新坐下。
執壺的,恰好是各房裏出一個丫鬟,樂兒,紅兒,荷花和薇珠房裏的小清。銀姐上不了桌,隻能在地上站著伺候。月娥手裏拿著筷子,隻是站在老奶奶麵前,不停伺候,一時又拿個月餅給李奶奶,說這是自己親手做的,讓李奶奶嚐嚐,一會又吩咐人把螃蟹蒸了,隻是忙個不住。
李奶奶對老奶奶笑道:“親家奶奶,也不是我誇三奶奶,三奶奶這樣模樣,性情又好,親家奶奶可真有福氣。”老奶奶少不得謙遜幾句:“親家奶奶,要我說,我這三個媳婦,誰也比不上你家女兒,模樣,人品,都是百裏挑一的。”李奶奶笑道:“親家奶奶,我們小門小戶的,教出來的可沒有三奶奶這樣的好。”兩人你來我往,說的好不親熱,月娥在旁邊伺候,薇珠不好插話,隻是和陳娘子低聲地不時說兩句。
羅氏聽的自己全然無份,心裏隻是酸澀,麵上卻不敢露出來。和自己大嫂也沒甚可說的,可巧這時,賢哥哭了起來,打斷了眾人的話語,羅氏忙接過奶娘懷裏的賢哥,一個勁地問:“官官可是餓了,還是渴了?”奶娘忙說:“大奶奶,晚飯前剛喂的奶,可能是月亮太亮,官官不習慣,這才哭了。”銀姐自從生了孩子,還沒見過幾麵,聽羅氏這樣說,忙上前討好地道:“奶奶,要是這樣,我就帶著這位媽媽,送官官回房睡去。”
羅氏抬頭,見銀姐臉上盡是懇切,想起這孩子好歹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心一軟,把孩子抱給她:“即這樣,你就好生照顧賢哥睡覺,等睡穩了再來。”銀姐接過孩子,賢哥張著小嘴,隻是哭個不停,銀姐心裏,又喜又憂,隻是不敢在眾人麵前表現出來,辭了大家,就抱著孩子,帶著奶媽,丫鬟回去了。羅氏這才回來,重新入席。
可巧,這時螃蟹蒸得了,月娥吩咐把螃蟹往員外他們那席送了去,自己站在那,伺候老奶奶吃螃蟹,老奶奶先讓一讓李奶奶:“親家奶奶,這是莊戶上送來的,自己家田裏養的,比那外頭買的好。”李奶奶忙接了,持了一個螃蟹腿笑道:“親家奶奶,我瞅著,大奶奶真不愧是命婦,那行動氣派,和別人就是不同。”
羅氏聽得李奶奶讚她,心裏好歹好受了些,老奶奶輕輕一咳:“我家大奶奶,是個老實人。”多的話一句也沒有了,羅氏不由微有失落,大家卻都是慣了,隻是不理會。羅奶奶這時站起來,親自給老奶奶斟了杯酒:“親家奶奶,我家妹子,隻是嘴笨,還虧得親家奶奶不嫌棄。”老奶奶見羅奶奶親自給她斟酒,嗔著丫鬟,不該讓羅奶奶倒酒,邊笑著對羅奶奶說:“舅奶奶說的,就跟我偏心二奶奶三奶奶樣的,舅奶奶是明白人,怎麽也說起糊塗話來了。”
羅奶奶見老奶奶這不軟不硬的一番話,忙笑道:“我真是糊塗,想是酒喝多了。”老奶奶笑道:“大奶奶,快給你嫂子布菜。”羅氏忙起身給羅奶奶布了幾筷菜。月娥見羅奶奶吃憋,心裏得意,隻是沒說出來。
這時銀姐也回轉來,羅氏問得賢哥睡的安穩,才放下心,重又在席上坐下,在老奶奶麵前承歡。老奶奶看看銀姐,想起一事,問羅氏道:“大奶奶,聽得今天揚州有信到,鵬程在信上都說什麽?”羅氏忙把手裏剝了一半的桔子遞給銀姐,起身笑著說:“也沒甚大事,忙著過節,媳婦就想著明天再來回婆婆。”
老奶奶咬了一口樂兒送上的蜜棗,擺手示意不愛吃這個,樂兒忙又去換桔子,老奶奶笑道:“雖沒什麽大事,有信還是該讓我們做父母的知道才好,大奶奶你說是嗎?”羅氏臉紅了又白,低頭說:“婆婆教訓的是。”抬頭說道:“婆婆,大爺信裏,說了件喜事,想必婆婆也會高興。”老奶奶放下桔子,抬眼看她:“什麽喜事,說出來大家也高興高興。”銀姐在旁邊聽得,已料到了七八分,一顆心就跟沉在冰窖裏似的,越來越冷。
羅氏笑道:“大爺信上說了,婆婆上次給的喜兒,六月受的胎,到現在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老奶奶聽得這樣好事,笑道:“這樣大事,你怎麽不先來回我。”眾人又紛紛給老奶奶和羅氏道喜。銀姐也上前,欲待道喜,又拔不去心裏的那根刺,隻得上前,福了一福:“給老奶奶,大奶奶道喜。”話全跟口裏擠出來的一樣。老奶奶也顧不得她,笑道:“同喜同喜,都來共飲一杯。”
旁邊桌上的杜員外見這桌如此高興,遣了個小廝來問,知道是這件喜事,也很高興,一時院內是喜氣洋洋,隻剩得銀姐自己一個在那珠淚暗彈。
老奶奶逢佳節又得喜訊,分外高興,隻是吩咐快些拿酒上來,今天定要痛快喝喝,眾人誰不奉承,除了薇珠,都喝了半醺,銀姐一想起自己在家受苦,鵬程在揚州歡樂,全不把自己掛在心上,滿腔的醋意,隻是借酒澆愁,借著伺候的名義,自己倒先喝醉了,丫鬟扶她回房。
羅氏看著銀姐被丫鬟扶走,心裏歎道,雖說銀姐有些性子不訓,這段日子,卻還虧了她在日間相伴,轉念又想起鵬程的話,站起身來對老奶奶說:“婆婆,大爺信上還有別的話,媳婦隻是覺得不知道該不該說?”老奶奶此時酒也已經有些上來了,手拄著頭眼睛閉著地問:“還有什麽話,還是我這個做婆婆的不能知道的?”
羅氏走到老奶奶身邊,小心地捶著:“婆婆,鵬程在信上說,喜兒即已有孕,還要分出神來照顧她,媳婦就想著,不如把喜兒送回來,把銀姐接了去,這樣,喜兒的身孕也有人照看,鵬程那裏,也有了人伺候。”
老奶奶聽的這話,愣了一愣,借著酒,拉著羅氏的手說:“媳婦,我平素竟是錯待了你,沒想到你如此賢惠,全不是拈酸吃醋之輩,好好,我杜家有你這樣的媳婦,臉上也光輝。”羅氏聽的老奶奶讚她,隻是低了頭不說話。月娥見老奶奶已經有了幾分酒意,上前說:“婆婆,您今天的酒也夠了,有什麽話,明天再說,這下,月也下了,該回去歇息才是。”
老奶奶點頭,月娥忙上前扶住,招呼丫鬟婆子們送老奶奶回房,杜員外見女眷散了,也招呼兒子們各自回去歇息。
到了次日,老奶奶把羅氏和銀姐叫來,細細叮囑了,就派人把銀姐送去,銀姐見能離了這裏,徑自去揚州,喜得不知道說什麽好,隻是還要做做樣子,嘴裏隻是說些,沒人伺候大奶奶這樣的話,卻回房收拾了東西,帶著丫鬟,去了揚州。
月娥這日起一大早,收拾行李,送萬程去南京照舊開店,夫妻倆淚眼相別,萬程再三再四發誓,再不生外心,月娥這才放他走了。
月娥回房,見到紅兒,想來這丫頭著實伶俐,這次多虧了她,還是想個法子,把她打發出去,否則,不給萬程收房,又說不過去,給萬程收了她,自己這關就先過不去,主意打定,隻悄悄喚媒婆,看附近有合適的人家沒有?自己待紅兒,卻更親熱了三分。欲知紅兒花落誰家,還待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這段真的能體會到,蝦米叫熬油樣的熬了半輩子,古代做個好媳婦,真是不容易啊
審紅兒得知內幕 賢婆婆溫言教?/a> 卻說這月娥謀嫁紅兒,卻惹了一個人的疑心,她細一思量,越想越覺…… 3780 4483 2008-08-03 17:05:58 22
卻說這月娥謀嫁紅兒,卻惹了一個人的疑心,她細一思量,越想越覺得,王老大這次的發難,全無道理,且不說王老大住所離綢布莊不近,就是這次事發,大家也是才知道,萬程和嚴寡婦有來往。這一生疑,不免的傳了幾個跟著萬程的小廝,細細地問,知道萬程做事周全,他和嚴寡婦往來這幾個月,別說店裏的人不知道,就連貼身伺候的小廝們,都沒聽到什麽風聲。
這樣一來,這人越發覺得生疑,再加上月娥為人,一向都不讓人的,這次萬程做出這樣事體,她卻沒有撒潑著惱,越想越覺得奇怪。再加上紅兒一向都是月娥心腹,為什麽出了這種事情,就要把她著急嫁出去,雖說女大當嫁,但哪家的丫鬟,不是要留到年紀老大,才放出去嫁人。隻是抓不住月娥的空隙,這事暫且按下。
這日,李奶奶見來了杜家已經一月有餘,女兒嫁的稱心如意,公婆疼愛,女婿老實,妯娌間也十分相得,就和薇珠商量著,回家去。薇珠雖舍不得母親,隻是老在這住著,別人看了,不好看,也就點頭答應,去和老奶奶說,派人送李奶奶回家。
羅氏這時正抱著賢哥在老奶奶麵前承歡,聽的薇珠說要送李奶奶回去,羅氏笑道:“二嬸真是客氣,自己母親,就在這多住幾日,又有何妨?”老奶奶也起來,把李奶奶拉倒身邊坐下,拉著她的手親熱地說:“親家奶奶,既是至親,就在這裏多住幾日,家裏也沒甚事可忙。”
李奶奶笑道:“親家奶奶和大奶奶的一片好意,我是知道的,隻是一來,這來的日子也不短了,二來,長住在親家家裏,別人看了,不好看相。雖說那邊是個窮家,也有幾個親眷來往,這是一定要回去的。”老奶奶見李奶奶說話在理,歎道:“親家奶奶始終是舊家出身,說話做事,和別家就是不同。”
李奶奶見老奶奶誇她,也謙遜了幾句,這裏事情即已完,李奶奶也就辭了老奶奶,帶著薇珠回去打點行李。老奶奶和羅氏閑話幾句,逗了逗孩子,自己也有些乏,問過羅氏,接喜兒的人還沒回來,羅氏答了。老奶奶看看羅氏畏畏縮縮的樣,不禁想到,如若羅氏有些擔當,月娥也不至於被寵的膽能包天,心裏歎了又歎,這十個手指還不一樣齊呢,這不同爹娘養出的孩子,能一樣嗎?一想到這,老奶奶覺得索然無味,遣走眾人,隻留下樂兒給她捶著腿,自己在榻上歪著。
老奶奶正欲朦朧睡去,心裏頓如明鏡一般,何不把紅兒叫來,嚇唬嚇唬,說不定能問出什麽。這時卻聽見有人輕笑,“婆婆還在睡呢?這夜越來越長了,等白日裏睡了,夜裏又睡不著,還是起來,喝兩口新釀的桂花釀。”正是月娥的聲音。
老奶奶坐起身來,月娥忙上前攙扶,又替老奶奶穿好鞋,嘴裏還不停地說:“不是媳婦敢驚了婆婆,隻是上個月釀的桂花釀已經熟了,媳婦這才拿來給婆婆,婆婆嚐嚐味道,若真好,就拿些給親家奶奶帶回去,她難得來一趟。”老奶奶抬眼去看月娥,見她滿麵春風,身上穿的是新做的桃紅綢袍,水綠的裙,越發把她襯的麵若桃花,眼若秋水。
見老奶奶不說話,月娥抬頭去看她:“婆婆,您是睡迷了,都不嚐嚐?”月娥說著就從紅兒端著的盤子裏拿起杯子,倒好一杯,遞到老奶奶唇邊。老奶奶喝了兩口,閉眼細品了品:“嗯,味道不錯,下一年就照這個辦法釀,親戚們來往,也可以送送。”月娥點頭應了,就準備帶紅兒出去,老奶奶叫住紅兒:“紅兒,你且留留,我這裏有點東西,你幫著樂兒收拾下。”紅兒忙停住腳步,把手裏的盤子交給小丫鬟端著,進來垂手說:“老奶奶有什麽吩咐,盡管交代就是。”
老奶奶看一看紅兒,點點頭,吩咐她和樂兒把夏天的衣服都收拾進去,把冬天的衣服拿出來,趁著天氣好,曬好等冬天來了時候穿。
紅兒和樂兒忙了大半個時辰,才收拾好,紅兒進來回,說全收拾出來,老奶奶可還有別的什麽事?老奶奶坐在椅子上,點頭道:“紅兒,你果然聰明,手腳麻利,怪不得你奶奶離不開你。”見主人稱讚,紅兒滿臉堆笑,對老奶奶說:“紅兒嘴笨手懶,隻不過是老奶奶不嫌棄。”
老奶奶一笑,叫樂兒道:“樂兒,你去找找那個荷包來,賞紅兒。”樂兒答應著去了,紅兒忙跪下道:“謝老奶奶的賞。”老奶奶叫她起來,笑道:“你在你奶奶身邊也那麽多年,你奶奶得力不少,這次去南京,還多虧了你,否則你三爺的事,也不能就這麽輕輕完了。”
聽得老奶奶這樣說,紅兒的汗都從脊背上隻流下來,她雖然伶俐,也不知道老奶奶話裏是什麽意思。老奶奶拿起放在桌子上醃漬的李子,咬了一口,輕輕地吐出核來,眼也沒看紅兒,隻是輕聲說:“我雖然年紀大了,但是也容不得別人在我背後弄鬼,挑唆主人去陷自己爺的。”
這番話把紅兒嚇得忙又跪下,嘴裏隻是說:“老奶奶明鑒,奴婢並不敢去挑唆奶奶,隻是說了幾句。”老奶奶斜眼看她,輕嗤一聲:“挑唆不挑唆,你說了也不算,隻是今天趁著這裏沒人,你把前後的事情都說清楚了,我就饒你。”
紅兒正打算說,老奶奶吩咐她起來,原來是樂兒進來了,樂兒手裏拿著荷包,笑道:“老奶奶,荷包找到了,這針線,做的可真精致。”老奶奶笑道:“這還是我年輕那會,特意用從蘇州帶來的緞子,做的個荷包,現在老了,帶不了那麽鮮亮的顏色,看紅兒勤謹,就給她吧。”樂兒把荷包遞到老奶奶跟前,笑道:“姐姐今日可好福氣。”紅兒接過,忙又重新謝過老奶奶。
老奶奶又對樂兒說:“你去告訴二奶奶,說今日晚飯,要多添幾個菜,為親家奶奶踐行,你務必要到廚房看著他們做,去吧。”樂兒領命前去。
老奶奶這才又對紅兒笑道:“她這一去,一時回不來,你好好給我說說。”紅兒此時腦門上的汗,早已順著臉往下淌,隻是不敢伸手去擦,聽老奶奶這樣說,忙原原本本,把當日如何發現柴堆就是來往的暗道,如何定下那抓奸的計,如何找人去通報給王老大,一一說了出來。
紅兒說完,老奶奶歎氣:“雖說這件事情,的確是老三的不是,隻是月娥也太糊塗,怎麽能定下這樣計策,既丟了自己的臉麵,也丟了杜家的臉麵。”紅兒聽得老奶奶抱怨,隻是低了頭,不敢說話。老奶奶見紅兒低著頭,話也不說,歎道:“也罷,月娥她素來嬌慣,老三又讓著她,出了這種事,難怪她心裏想不開,這也罷了。隻是紅兒。”紅兒聽老奶奶喊她,忙抬起頭,移步到老奶奶身邊:“老奶奶還有什麽吩咐。”
老奶奶拍了紅兒幾下:“平時看你也是伶俐人,怎麽到了那個時候,不知道攔著你奶奶,也不知道來告訴我,我自然會去處置老三,你們主仆倒好,瞞著人做出這樣事情,還嚇得我和員外,都睡不安寧。”紅兒忙跪下來,隻不敢再說話。
老奶奶揮手道:“你去吧,隻是這件事情,必要瞞的死死的,除了我們三人,再不許別人知道。”紅兒漲紅著臉,給老奶奶磕了頭,才出去。
紅兒回到月娥住的院子,月娥見她回來,笑道:“什麽事情這麽急,去了半天才回來。”見紅兒臉上神色不大好看,月娥奇了:“這丫頭是怎麽了,可是老奶奶給你氣受?”紅兒搖頭,走到月娥身邊小聲說了幾句,月娥皺眉,讓屋裏其他人都出去了。
紅兒這才把老奶奶的問話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月娥,月娥聽得老奶奶全都知道自己本以為天衣無縫的計策,驚得臉紅了又白,隻是紮著手,說不出話。紅兒這時反鎮靜了,她幫月娥捶著背,輕聲說道:“奶奶也不必太焦心了,聽老奶奶的口氣,雖說對奶奶這樣大膽有些不滿,語氣卻還是有些和緩,奶奶不如先去和老奶奶說說,求她壓下此事?”
月娥歎氣:“沒想到婆婆如此細致,也罷,這事本是我的錯,還是去吧。”說著收拾了,帶著紅兒往上房去。
到了上房,月娥躊躇著,不知道該不該進去,隻見簾子一掀,樂兒出來,見月娥在外麵,忙迎上去說:“三奶奶來了,怎麽不進去。”說著就打起簾子,月娥笑笑,帶著紅兒進去,老奶奶見月娥進來,放下手裏的東西,指指椅子:“你先坐下。”接著對紅兒和樂兒說:“你們都出去,我和三奶奶有話說。”
月娥見她們都出去了,站來起來,也沒說話,走到老奶奶跟前,雙膝跪倒。老奶奶見她這樣,也沒叫起,隻是不說話,半天才說:“可知道錯了?”月娥滿臉通紅,隻是不敢說話,老奶奶站起,歎道:“月娥,你這樣,可辜負了我平*****對你的心。”
月娥聽的老奶奶這樣說,隻是又羞又愧,半天才道:“這事全怪媳婦心眼小,一心隻想出氣,卻沒想到傷了婆婆的心,實在是不孝。”說著嗚嗚哭了起來。老奶奶看月娥伏在地上,兩個肩膀一聳一聳,哭個不住,自己平素也是最疼她的,說道:“月娥,起來吧,說來這事,卻也有我的不是。”
月娥起身,依然哭個不休,見老奶奶說這事也有她的不是,忙道:“全是媳婦糊塗,婆婆沒有不是。”說著又要跪下,老奶奶把她拉住,在自己身邊坐下,開口說道:“月娥,你也知道,我雖生了四胎,活了三個,卻一直沒有女兒,你大嫂來的時候,我也是把她當女兒看的,可惜她為人太軟弱,不伶俐,久了,我心也就淡了。你前頭兩個二嫂,卻都早亡,隻有你進了門,即伶俐長得又好,不免偏疼你了些。沒想到,你仗著我疼你,居然做出如此事情,實在是”說到這,老奶奶也掉下淚。
月娥聽得老奶奶這番話,更是羞愧,連耳根子都紅了,又順著跪下:“這事全是媳婦不好,辜負了婆婆待媳婦的一片心。”老奶奶又重新把她攙起,安慰了月娥幾句,月娥見婆婆這樣大度,越發羞愧,嘴裏隻是不停地說,日後絕不敢再做這樣膽大妄為之事,方才離開回房。臨走之前,老奶奶又對月娥說:“月娥,紅兒那丫頭,實在伶俐,也忠心護主,你要嫁她,也不是不許,隻是必要好好挑一戶人家,別虧待了她,須知萬事都要留後路。”
月娥見婆婆訓導,忙低頭連連稱事,才出門帶著紅兒回去。紅兒見月娥臉色發白,小心地問:“奶奶,老奶奶怎麽說?”月娥歎道:“我自負聰明,沒想到婆婆更勝一籌。”紅兒見她含羞,也不敢多問。此事暫告一段,但待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為啥俺寫的婆婆這麽賢良?覺得這段好狗血啊好狗血
俏丫頭細說往事 水銀姐作威揚?/a> 且說這月娥被老奶奶窺破機鋒,捏著兩把汗,去聽了老奶奶的訓導,…… 3749 4466 2008-08-04 17:36:04 23
且說這月娥被老奶奶窺破機鋒,捏著兩把汗,去聽了老奶奶的訓導,老奶奶說話雖溫和,卻句句透著惱怒,把素日輕視眾人的心,都收起了一二分,看待羅氏,也沒有原來那麽張狂。
羅氏這日正在納悶,怎麽這月娥這段時間,對自己恭敬起來,全不似平日,見了自己,隻是麵上情?荷花在外頭說:“二奶奶來了。”羅氏忙站起來,薇珠已經在小清的攙扶下進來了。羅氏迎上去,攜著薇珠的手笑道:“二嬸嬸這懷著身子,有什麽事,還是派個丫頭過來說一聲就罷了,親身過來,如出了什麽事,那可不好。”
薇珠也笑道:“姆姆,我也是日間無聊,這才過來,再說也不遠,也沒這麽嬌氣。”說話時候,兩人雙雙落座,荷花奉上茶,羅氏接過,遞給薇珠,兩人說了幾句閑話,薇珠笑道:“其實,也沒什麽大事,隻是昨日素娟,說是煩我的丫鬟,描幾個花樣子,我見那樣子著實可愛,就給她描了出來,帶了過來。”
薇珠說著,命小清上前,,把花樣子拿給羅氏。羅氏接過,歎道:“說來,我家素姐,也是可憐。”薇珠聽的羅氏這樣說,不由看了羅氏一眼,笑道:“姆姆,我說句不中聽的話,雖說您在家裏,老奶奶不大看顧你,但老奶奶對幾個孫子輩的,卻是都疼的慌,這樣說話,姆姆不是傷老奶奶的心?”
羅氏也自覺失言,忙掩飾地笑笑,兩人又說幾句閑話,薇珠告辭。回去的路上,薇珠沉默不語,小清見她不說話,笑道:“二奶奶,你來的日子也不短,怎麽連這個也不知道?”薇珠不解,隻看向小清。小清歎道:“二奶奶平時也是個不管事的,不知道也是難免的。”
說著嘰嘰喳喳把素娟的事情告訴了薇珠,原來老奶奶見羅氏第一胎是個女兒,雖然不是很歡喜,但先花後果也是常有的事,再加上嬋娟是第一個孫子輩的,老奶奶也著實疼她,還嫌羅氏不會照顧孩子,收拾到自己身邊。到素娟出世的時候,老奶奶見又是個閨女,臉色就不好看了,隻是派了個丫鬟來問問,整個月子,也不見有多熱心,鵬程那時候剛中了舉,興頭地在外麵整天與人以文會友,對羅氏也不大上心。
羅氏抱著繈褓中的女兒,欲要埋怨幾句,卻也是自己肚子不爭氣,難免看素娟就有了幾分不足,素娟漸長,自己母親也是淡淡的,養成的性子比羅氏還懦弱三分,卻最會察言觀色。“說到這,小清歎氣:“也是二奶奶您性子平和,若換了三奶奶那樣性子,素姐怎敢央她的丫鬟描幾個花樣子。”薇珠聽的,對那素娟又多了幾分憐愛,見小清歎息,笑道:“你這丫頭,也不知道到哪聽來這些閑話,以後這些事情,還是少在背後議論,免生是非。”小清忙低頭答是。兩人又說了會話,薇珠身子困倦,遣她出去,自己在床上假寐。
正在朦朧之間,快要睡去的時候,聽見洛程在外麵問小清:“你奶奶呢?”小清壓低嗓子:“奶奶覺得困,在床上躺著。”薇珠聽見,翻身坐起:“小清,讓二爺進來吧,我沒睡著。”小清打起門簾。洛程進來,見薇珠睡眼惺忪的樣子,笑道:“我也沒什麽事情,隻是剛才遇見庵裏的妙師父,她聽說你有了身子,特意拿個在送子娘娘麵前求得的保胎符給你,說是常配身上,能保母子平安。”
薇珠接過,她素來是不信這些的,本想刺洛程幾句,抬頭見洛程一臉關切之情,轉念一想,他前頭兩位娘子,都是亡於此事,想必他也怕,忙喚過小清,吩咐把這符放在自己常用的荷包上,貼身配了。洛程這才鬆了口氣,薇珠見小清去了,才笑道:“二哥,這道符,妙師父收了多少香油錢?”
洛程老實,答道:“也不多,就是二兩銀子。”說著,又轉過臉:“對了,我還讓妙師父在送子觀音前給你多添點香油,你是頭胎,隻盼母子平安。”薇珠此時,心內五味雜陳,想洛程雖然老實,對自己實在是沒話說,也不好怪他花這些白扔到水裏的銀子,隻是笑道:“萬事自有天命,二哥也別太擔心。”洛程伸手握住她的手:“薇珠,隻要你平安生產,為夫破費點銀子又算什麽。”
兩人又說些家常,洛程忽然想起一事:“薇珠,聽的登哥拜了這裏五爺為老師,每月要送三篇文章過來給他看,何不就在家館就讀,也省了周折。”薇珠正在刺繡一個孩子肚兜,用針在頭上抹抹,笑道:“你還真是糊塗,我的弟弟,始終是外人,這放到家館,公婆雖不說什麽,管不住外人的嘴,我一個人嫁進來,還把自己弟弟帶來,這算什麽。”
洛程嗬嗬一笑:“還是娘子想的周到。”也沒說什麽,此事就此擱下。
卻說這老奶奶,派人送銀姐去揚州,趁便把喜兒接回來養胎,誰知轉眼到了十月中,送去的人也去了兩個月,還不見回轉,老奶奶心裏犯了嘀咕,難道是路上遇到劫道的?也不會,這南京到揚州一路水路,全是那稠密之處,又不是那有小道的,賊人多?
這日,老奶奶正在那裏想,要不要再派人去揚州問問,樂兒進來,垂手道:“老奶奶,揚州去的人回來了。”老奶奶忙到了正堂,見喜兒挺了四個月的肚子,身上也是裏外一新,坐在那裏,除了去揚州的人之外,還有一個中年男子,蹺著腳坐在上方,牢奶奶仔細一看,原來是羅氏的哥哥羅秀才。
老奶奶有些疑惑,難道是鵬程怕跟去的人不小心,這才托羅秀才把喜兒送回來,看羅秀才滿臉沮喪,也不像。正沉吟時候,羅秀才和喜兒已經看見老奶奶來了,羅秀才忙放下腳,上前行禮,老奶奶忙叫他起來,又問道:“舅爺見過大奶奶沒有,本是至親,那些禮就免了。”喜兒也來見禮。
老奶奶走到上麵坐下,見羅秀才還站著,忙道:“舅爺快請坐下。”羅秀才才在左手第一張交椅坐好。老奶奶見喜兒麵上也有悲色,心知定是出了什麽意外,當著大家,也不好問,隻是說些舅爺路上辛苦這樣的話。
此時羅氏聽得她哥哥回來,覺得有些奇怪,上一封家書,還不是好好的在揚州,這時,怎麽又跑回來了,忙三步並做兩步來到堂前,見老奶奶正和自己哥哥敘話,忙堆起笑容,給老奶奶和羅秀才施禮問好。老奶奶見她來,笑道:“大奶奶來的正好,你們兄妹久沒見麵,快回去自在敘話。”羅秀才正有要去和妹妹訴訴苦處的念頭,見老奶奶這樣說,忙行了禮,往大奶奶院裏去。
這裏老奶奶見他們兄妹走了,起身吩咐:“喜兒跟我來。”又對其他人說:“把劉新娘的行李,送回她自己屋裏,讓她丫鬟收拾。”眾人答應一聲,都各自忙去。
老奶奶帶著喜兒,回到房內,遣退樂兒,讓喜兒坐到自己身邊,拉著她的手問:“喜兒,你大爺待你如何?”喜兒巴不得老奶奶問這一聲,無盡委屈湧了上來,隻是不敢哭出來,半天才說了一句:“老奶奶,喜兒粗笨,不中用。”
老奶奶眉頭一皺,起身走了兩步,細細看看喜兒,見她淚已盈睫,卻不敢說出來,心內已猜到三分,問道:“可是水新娘?”喜兒聽得這樣話,用帕子遮住臉,哭起來,抱著老奶奶的腿跪下來:“老奶奶,隻求這胎生下來,您做主,是把我送回娘家也好,去做姑子也好,再也不回揚州了。”
老奶奶聽得此話,大怒,忙把喜兒攙起來,重又坐下,開口說:“有我給你做主,你且把發生了什麽,細細告訴給我。”喜兒這才邊哭邊說,老奶奶聽完,隻氣得七竅生煙。
原來這鵬程也是水性,見這喜兒,生得模樣可人,兼比羅氏又要伶俐,比銀姐多了份柔順,初時,宛若珍寶樣待她,喜兒也暗暗得意,自己一生,也不妄了。六月裏,有得了孕,喜兒想到,等再得個男孩,自己一生也有了依靠。誰知天有不測風雲,先是七月裏,銀姐的兄弟,名喚風哥的,不知怎地,竟跑到揚州來了,見過了鵬程,鵬程見是自己愛妾的弟弟,收留下來,住在外書房裏,和羅秀才一起,料理些書信往來的事情。
起初倒也安靜,沒料到這風哥來後一個來月,已經把衙門上下的人都摸的清清楚楚,羅秀才又老實,漸次風哥在鵬程麵前,隻是巧言些羅秀才的不足之處,鵬程也知道自己那位大舅,是個老實有餘,幹事不足的人,也就信了風哥的話,看羅秀才也有了挑剔。
等銀姐一來,這喜兒身上有孕,自不能侍奉鵬程,鵬程空了也有個把月,俗話說,小別勝新婚,這下和銀姐見了麵,宛若蜜蜂見了花,隻是緊咬著不放,銀姐此時,心裏也知道,隻有哄好鵬程,自己才有好日子過,全不似在京裏時,不時耍些小性,對鵬程十分奉承,那晚間,更是放出萬種風情,隻迷得鵬程不知自己姓什麽。
銀姐來了一個月,本說的就送喜兒回去,誰知銀姐最是小性,雖在鵬程麵前對喜兒也十分親熱,背了鵬程,隻是用言語罵她,還不時命她做些針線生活。那些下人們,雖是喜兒用熟的,卻見銀姐來後,鵬程整日在她房裏,早已蜂擁而上,奉承銀姐,鵬程為討銀姐喜歡,隻命下人喊她奶奶,那個姨字,竟蓋住不提。
喜兒被銀姐辱罵,欲待去和鵬程哭訴,被他輕輕一句:“你就讓著她一些,她新來揚州,自然要多幫襯她。”碰個釘子回來。風哥見銀姐受寵得勢,自己氣焰也高了起來,竟挑唆的鵬程把羅秀才的館辭了,讓他送喜兒回家,以後也不必來了。
喜兒說完,隻是低低哭泣:“奶奶,奴不中用,辜負了奶奶的一片心,奴本想自盡,隻是一來身上也有大爺的一點血脈,二來怕給大爺名聲上不好聽,這才到今天。”
老奶奶見喜兒這樣,忙安慰她:“你身上有孕,保養要緊,你的事,我自當為你做主。”喜兒這才停住哭泣,老奶奶命她收拾了,叫樂兒進來,送她回房。
這時羅氏也聽她哥哥說起,水家姐弟所作所為,也氣得不行,隻是羅氏素來軟弱,忙安慰了哥哥,吩咐房裏的人好生伺候,命兩個女兒見過舅舅,往上房趕去。,見了老奶奶,也不及見禮,隻跪了下去,就大哭道:“婆婆要給媳婦作主。”老奶奶忙拉起了她,恨道:“我都知道了,可恨那銀姐,竟這樣,你且放心,我還活著呢。”
這時又有人進來回道:“老奶奶,揚州又有人來了。”老奶奶讓荷花給羅氏整理了,自己帶著樂兒,出去見揚州來的人。欲知後事,還看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陰謀太多太急了不好,所以上點薇珠家的甜蜜小點來緩和下。這個,本文的確要改名了,有好創意的嗎?取名無能的某隻鬱悶地下。
水風哥南京被逐 婆婆攜媳下揚?/a> 且說老奶奶聽得喜兒哭訴,又被羅氏來說了自己哥哥被風哥擠得在鵬…… 3136 4457 2008-08-05 17:49:33 24
且說老奶奶聽得喜兒哭訴,又被羅氏來說了自己哥哥被風哥擠得在鵬程麵前連話都說不上,更是氣惱,正盤算著怎麽給鵬程去信,好好問問。這時卻聽揚州又來人,滿心以為,定是鵬程知道自己錯,遣人來認錯的,忙帶了樂兒往前頭來。
到了前頭,隻見揚州來人是三個,除了自己家帶去的兩個家人,還有個眼生的年輕男子,正背著身在那和人說話,老奶奶也不知他是誰,看他打扮,也不是底下人。這時男子聽到腳步聲,轉過身子,見一個老太太,生得慈眉善目,帶著丫鬟,心知這定是鵬程的母親了。兩個家人見狀,上前見過主母,老奶奶示意他們起來。男子也上前見禮:“見過親家奶奶。”
老奶奶也沒理他,徑自走到上麵坐下,男子見老奶奶不理,有些尷尬,卻也沒有直起身子。老奶奶坐定了,才含笑問跟去的家人:“咱們家,羅舅爺,李舅爺,劉舅爺我是見過的,怎麽這裏突然又冒出個舅爺來?”家人見主母問話,忙低頭回答:“回老奶奶,這是水姨奶奶的弟弟,風舅爺。”
還沒等話音落,老奶奶一拍桌子:“把這兩個不知上下的東西,給我拖出去打二十板子。”水風哥一聽,知道是什麽惹得禍,急忙跪下,大氣都不敢出,老奶奶看他一眼,冷笑道:“風舅爺,你且起來,既是水新娘的弟弟,想必我這裏也留不得你。”說著掃堂下其他站著的家人一眼:“你們還站著幹什麽,還不送客。”
水風哥沒想到老奶奶這樣厲害,本以為她隻是個鄉下婦人,托著做官的兒子的福,也隻是個兒子說什麽就是什麽的糊塗老太,自己一張巧嘴,自然能說得老奶奶什麽都聽。誰知這一見麵,連句話都沒說,就要被趕了出去,急得汗如雨下,見幾個家人,上前來打算把轟出去,忙叫道:“老夫人先聽我一言。”
老奶奶眼都沒抬,隻是揮手,要家人們把他趕出去,這下,饒是風哥有儀秦之才,也沒用處,早被家人把他架出門外,隨後又有個家人,拿著他的包袱,往他身上一丟:“哪裏來的哪裏去吧,別以為我們是什麽下作人家,拿著妾的兄弟也當親戚。”風哥還不及辯,大門就關上。風哥在門外站了半晌,沒有辦法,隻得摸摸荷包,喜得還有二兩銀子,雇車馬是不行的,隻有走路回揚州了。
且說另兩個家人,被老奶奶罰了二十大板,一刹時打完,一瘸一拐地來回老奶奶,老奶奶看看他們,沉著臉說:“知道錯在哪?”兩名家人一臉羞愧,低頭道:“小的知道。”
老奶奶歎氣:“說吧,大爺派你們來,都是來做什麽的?”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都不敢說出來,老奶奶掃他們一眼,有個膽大的才大著膽子說:“大爺派我們回來,是…..”後麵的話卻不敢說出來。
老奶奶猜到定是什麽為難的事,說道:“說吧,隻要是大爺的意思,定不罰你們。”另一個接口說:“大爺說了,兒子自從落草,還沒見過,想接賢哥過去揚州看看。”初時還聲高,後麵卻越來越低。
老奶奶氣得手都抖了,她定一定神:“大爺可還真想的周到,就派你們兩個來?”那個快口的家人說:“所以才叫水新娘的兄弟一起來,說是……”後邊的話又不敢說了。老奶奶冷笑:“說是,嫡親的舅舅,一路上更好的照應,是不是這樣?”兩個家人拚命點頭,隻不敢說話。老奶奶揮手:“你們都下去,且去將養棒傷。”說著叫樂兒:“去告訴三奶奶,說跟大爺的這兩人,回來也辛苦,每人多支兩個月的月錢。”兩人重又謝過老奶奶,各自回家不提。
羅氏已經在外麵聽了半晌,此時見老奶奶處置妥當,忙進裏麵,見老奶奶正欲起身,急忙搶前一步,扶住老奶奶,送老奶奶歸房。
回到房內,羅氏躊躇了會,才怯怯地開口:“婆婆,您今天把水新娘的弟弟趕出去,萬一?”正在閉目養神的老奶奶睜開眼睛,看了羅氏一會,也不說話,羅氏羞愧低頭,老奶奶半天才道:“大奶奶,你賢惠的也太過了。”
羅氏不敢說話,老奶奶定了定,道:“也好,大爺既然想兒子,那我也想兒子了,傳下去,就說明天,我和你,帶著賢哥,去揚州看大爺去。”羅氏忙應是,帶著荷花自去收拾。
這裏老奶奶想了一會,吩咐樂兒去告訴羅氏一聲:“這一去,兩個姑娘,還有喜兒,就先送到二奶奶那邊,讓她多看著些。”樂兒愣了愣:“二奶奶,不是?”老奶奶點頭:“就是二奶奶,快去吧。”樂兒雖然疑慮,還是急忙去了。
羅氏聽的是把兩個女兒和喜兒都送到薇珠那邊,雖正中下懷,卻也怕月娥那裏,有甚話說。隻是吩咐丫鬟,打點好了女兒們的東西,帶著大家,往薇珠那邊去。
薇珠雖心中納悶,卻還是命人打掃好東廂房的兩間房子,一間喜兒住,一間嬋娟姐妹住。正在忙亂時候,羅氏帶著她們到了,薇珠忙迎上去:“姆姆來的好早,我這裏正準備命人去接她們。”
羅氏忙讓喜兒她們上前行禮,也笑道:“還勞煩嬸嬸,嬸嬸懷著身子,本不該給嬸嬸添麻煩的,隻是婆婆命她們過來,我也不好違。”薇珠忙讓她們都坐下,命本房裏的丫鬟,前去幫著收拾東西。小清捧上茶來,薇珠接過,遞給羅氏,笑道:“姆姆太客氣,這是帶侄子去見見父親,好事一樁,做弟妹的,能幫姆姆照顧兩個侄女和已經懷孕的劉新娘,有什麽不好?”
兩人又說了幾句,小清進來,垂手道:“大奶奶,二奶奶,三奶奶那邊派人送東西來了。”薇珠和羅氏對看一眼,好生奇怪,這月娥今天怎麽那麽賢惠,忙命人進來。隻見紅兒笑吟吟地進來,先行了禮,從容回道:“兩位奶奶,我家奶奶說了,兩位姑娘和劉新娘既到了二奶奶這邊,想必二奶奶這裏人手不夠,命我帶了一個丫鬟,一個婆子,送來給二奶奶這裏,服侍兩位姑娘,又帶了帳子,被褥這些,已經送到姑娘們房裏了。”
果然有一個丫鬟和一個婆子,進來給羅氏,薇珠都磕了頭,起來站好,細聽薇珠有什麽吩咐,薇珠少不得訓誡幾句,命她們出去,到姑娘們房裏,幫著收拾,這裏薇珠對紅兒笑道:“回去告訴你奶奶,說我這裏忙,就不過去親自道謝了。”說著看一眼羅氏,薇珠又道:“大奶奶的意思也是一樣。”紅兒又行一禮,徑自去回話不提。
原來這月娥自從被老奶奶窺破機鋒,心裏就多了塊心病,時時提防著,老奶奶可會不讓她掌家,今日聽說老奶奶要帶羅氏去揚州,卻把嬋娟姐妹和喜兒交代給薇珠,心裏知道這是老奶奶給自己提醒,哪還敢去和老奶奶撒嬌,忙忙地命紅兒找好東西,挑好了人,自己不便親身過來,隻是命紅兒帶過去,見紅兒回來,說兩位奶奶都謝過了自己,才放下心,隻是這些機密,羅氏和薇珠也不知,羅氏隻當月娥年紀漸長,也收斂了脾氣,薇珠口裏不說,心內卻知絕沒有那麽簡單,隻是現在自己身子要緊,也不去想那些。
羅氏坐了一會,見兩個女兒,都安排好了,叫過兩個女兒,囑咐幾句,又吩咐喜兒,安心養著,不必去想別的,才帶著荷花,回房收拾東西。
吃罷晚飯,羅氏正在忙亂著收拾,聽的外麵有人說:“舅爺舅奶奶來了。”羅氏忙丟下東西,出去外邊,見羅秀才和羅奶奶正坐在那裏,見到妹子出來,羅奶奶忙起來,迎上去道:“妹妹可來了,聽得你們要去揚州?”這裏羅氏自己坐下,笑道:“嫂子,是老奶奶帶我去的,並不是我自己要去。”
羅奶奶笑道:“咳,這不都一樣。”說著湊到羅氏麵前:“我說,妹妹,何不把你哥哥帶去,一來你們都沒去過揚州,他好歹在那待了半年多,也好帶路,二來,”說到這,羅奶奶看了羅秀才一眼。
羅氏知道自己嫂子要說什麽,見哥哥麵露尷尬之色,心知他定是被嫂子逼來的,想起自己也隻有這個哥哥,弟弟說去江西做生意,一去十多年,杳無音訊,娘家也隻剩這兩個親人,自己不幫忙,誰幫忙?忙對羅奶奶笑道:“這事,還是要去問婆婆,我做不了主。”說著回頭去叫荷花,要她跟著自己去問老奶奶,讓哥哥嫂嫂在這裏等。
老奶奶此時正和杜員外商量,見羅氏來問,老奶奶笑道:“都是至親,就帶了去,也沒人說什麽。”羅氏喜得連聲道謝,老奶奶又道:“回去上覆舅爺,路上還要多多照顧。”杜員外咳嗽一聲,正準備說什麽,被老奶奶眼神一掃,又不敢說了。
次日清晨,收拾停當,老奶奶帶著羅氏,賢哥,還有奶媽,丫鬟等,出莊先做小船,到了碼頭,換乘官船,一路往揚州去。要知到了揚州,有甚話講,還待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越寫越覺得老奶奶這樣的人好厲害,不愧是經曆了一輩子鬥爭的老太太。
老奶奶府衙發威 水銀姐氣焰頓?/a> 且說老奶奶他們一去,眾人在家,隻是各司其職,月娥自從被老奶奶…… 3820 4291 2008-08-06 15:45:16 25
且說老奶奶他們一去,眾人在家,隻是各司其職,月娥自從被老奶奶訓導,安靜了很多。薇珠雖心裏納罕,卻也沒多做理會。老奶奶既把兩個孫女交代給她,薇珠少不得要多操些心。
薇珠雖嫁過來也快一年,這兩個姑娘卻接觸的不多,這下細細觀察,嬋娟口齒伶俐,說話響亮,由不得人不心疼她。素娟論到相貌,嬌嬌怯怯,眉目比她姐姐更出色,隻是見了人,總是畏縮的,遠不如姐姐大方討喜。薇珠心知這是羅氏平日對她多有忽視,以致她不敢說話的緣故,不免對素娟多疼了些。
好在嬋娟為人,最為大方,見薇珠疼她妹妹,自己對妹妹也多了心思,口口聲聲隻是說:“做女兒的也不好說自己娘的不是,嬸嬸既然疼妹妹,也是我妹妹的福氣。”薇珠見她說話,既討人喜歡,心裏也在想,怪不得老奶奶疼她,原是這麽知情達理的人。對這兩個侄女,原隻是麵子情,處的時間長了,也著實當自己女兒疼。
每日讀書之餘,帶著兩個孩子,做做針線,嬋娟見二嬸全不似自己母親軟弱,也不似月娥一般隻會討老奶奶的好,對薇珠也多了份敬意。全家在一起,和樂融融,隻等老奶奶回來。
話分兩頭,各表一枝。那日,老奶奶帶著眾人上了船,揚帆往揚州去,隻兩日,就過了江,到碼頭下了船,老奶奶要的就是出奇不意,自然也沒人來迎接。隻是雇了轎,就由羅秀才引路,到了揚州知府衙門。
銀姐此時坐在房裏,隻是在盤算,算日子,賢哥也該被接來了,想到孩子到了,自己和鵬程,一家團聚,在這衙門裏麵,快樂過日子,全不似在家中,看人的眉眼高低,正算的心中似開了花一樣。
隻見有個丫鬟,匆匆從外跑來,報道:“奶奶,外頭羅師爺帶了幾個堂客,說是南京的老夫人和大夫人來了。”銀姐嚇得隻打了個哆嗦,卻還是橫了一眼,喝道:“慌什麽,那定是羅師爺從哪裏找來的無賴光棍,想來騙銀子的,還不吩咐人打出去。”原來今日,鵬程卻是下縣去了,並不在衙門裏,銀姐窮極無路,竟想出這個法子,隻要把他們趕出去,他們沒了盤纏,少不得回家,到時候鵬程回來,那邊來了信,自己隻要撒個嬌,說是自己一個女人,並沒出去,想是下人傳錯了話,把自己摘的幹幹淨淨,誰知卻估錯了老奶奶的手段。
話還沒落,隻聽有人說話:“好有手段的奶奶,這是要把誰趕出去?”銀姐抬頭,見老奶奶帶著羅氏,已經站在屋外,銀姐沒料到老奶奶已經進來了,怒看向丫鬟,丫鬟怯怯地說:“隻是想來稟報一聲,其實剛才看見的時候就已經進屋了。”
銀姐此時不由自主,跪了下來:“不知道老奶奶和大奶奶到了,賤妾不能前去迎接,還請恕罪。”說著不停磕頭,老奶奶也不理她,徑自進屋,坐在上麵,喚剛才那個丫鬟上前:笑著問:“你剛才是叫誰為奶奶?”這丫鬟生的伶俐,看出老奶奶雖笑的慈善,眼裏卻全不帶一點笑意,忙自己跪下,請罪道:“這全是一時急了,嘴裏混叫的,這衙門裏,平日並無奶奶,隻有水新娘。”老奶奶一笑:“好個丫鬟,好伶俐的口齒,我剛才聽見你叫奶奶,還真以為,這揚州衙門裏平日裏沒了規矩呢。”
這時,聽到消息的下人們,都趕了過來,在院內跪了一地。聽得老奶奶這幾句輕言細語,個個嚇得隻是打抖,沒人敢說話。老奶奶看見眾人這個樣子,笑道:“咳,都起來吧,我又不是那吃人的老虎,怎麽一個個見了我,都隻跪著不說話?”那些家人這才起來,銀姐已嚇得手足癱軟,自己站不起來了,原來銀姐平日裏見的老奶奶,慈眉善目,對待下人,也是極和氣的,銀姐還一直以為老奶奶也是那種耳根子軟,兒子說什麽就是什麽的老太太,誰知今日一見,也沒幾句說話,卻和平日全不一樣。還是丫鬟見了,上前攙了一把,才站了起來。
銀姐心裏暗捏著一把汗,想老奶奶既這樣為人,自己兄弟,想必也沒啥好果子吃,心裏急躁,卻不敢表現出來,隻是上前,依禮站到羅氏後麵。
此時下人們還沒散去,有那伶俐的丫鬟,忙來替老奶奶和羅氏解衣,奉茶,老奶奶接過茶,看羅氏一眼:“大奶奶,你也坐吧。”羅氏這才到下首一張椅子坐下,老奶奶喝了兩口茶,方問道:“大爺怎麽不見?”
有那要討好的,忙上前回答:“回老夫人,知府老爺這幾日下縣去了,還有幾日才回來。”老奶奶看他一眼,笑道:“我記得你是一直跟著大爺的,有七八年了吧?”那人笑道:“老夫人記性真好,小的是從老爺中了進士,就來投靠老爺,跟老爺有七年了。”
老奶奶麵皮一轉:“既是跟了大爺這麽多年,就該知道家裏的規矩,上次挑唆著大爺,瞞著父母,娶了個妾不算,這會又幫著大爺,把自己家的正經親戚弄了出去,叫那不知道從那來的人,一口一聲舅爺,大爺糊塗,你們難道就不知道在旁勸勸?”見老奶奶發怒,家人忙跪下道:“老夫人息怒,小的雖跟著老爺這麽多年,平日隻管老爺的外事,這些事情全不知道。隻是老夫人要責罰,小的也不敢說什麽。”
老奶奶見他說話伶俐,全不像一般人,點點頭,麵色重又和緩,揮手讓他起來,家人又磕一個頭。銀姐見老奶奶句句都刺著她,按奈不住,想出來說,又怕反落了老奶奶的計,正在左右為難時候。
有個丫鬟進來,先對老奶奶施禮,然後垂手問道:“老夫人,大奶奶的行李該放在哪個房?”老奶奶聽的這樣問話,撐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銀姐此時又急又怕,隻是不敢出聲。
荷花素來是羅氏身邊得力的丫鬟,她上前推那丫鬟一下:“妹妹好沒道理,現在外麵,自然是大爺在哪,大奶奶就在哪,這個道理也不懂了?”
老奶奶點頭道:“嗯,荷花這丫頭,極好,很會護住你大奶奶。”荷花輕笑:“謝老奶奶。”丫鬟聽的老奶奶這樣說,眼睛不住地看向銀姐,銀姐知道今天這事,是怎麽也躲不過了,站出來笑道:“回老奶奶,我們做妾的,自然要伺候好大奶奶,既這樣,大奶奶的行李,我親自去安放,還不知老奶奶準不準?”
老奶奶看眼銀姐,見她垂手侍立,眼看著地下,心裏知道,她定是要去把東西從鵬程屋裏拿出來,思索了一會,揮手讓她去了。
老奶奶此時又問:“這裏的總管是誰?”有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怯怯地出來,給老奶奶磕頭:“老夫人,小的就是。”老奶奶看了看他,見他生的精明,唇邊兩撇小胡子,笑道:“你這總管,當的不差啊。”那人聽了,嚇得重重地磕頭:“小的不敢,一切隻是聽老爺的命行事。”老奶奶笑道:“好一個隻知道聽老爺的命啊,老爺命你們混叫新娘為奶奶,還是老爺命你們管那不知從哪來的人叫舅爺?”這人本是一心隻奉承銀姐,才得了這個位子的,此時見老奶奶問話,隻嚇得用袖子揩額頭上的汗不迭,全沒一句話。
老奶奶見他這個樣子,笑道:“你既這樣,見了我連句話都不敢說,想必也做不了什麽事。”說著問剛才那個家人:“你叫什麽名字?”那家人上前:“小的名叫吳登。”老奶奶點頭:“既這樣,就叫吳登做了這個總管。”吳登忙跪下給老奶奶道謝,老奶奶又轉看向原總管,笑道:“至於你,認誰為舅爺,就去找他去,我這留不得你。”這人一聽,想辯解幾句,看老奶奶也不是好相與的,隻好磕了頭,爬起來,領著吳登去辦交接。吳登沒料到自己幾句話,就到如此地位,忙又給老奶奶行了禮,忙忙的去了。
銀姐回到屋內,把自己的東西都收拾起來,往廂房裏放,邊收拾邊流淚,隻恨鵬程不在身邊,以致今日受那麽大氣,一時又想起,自己做的也操之過急了些,被人抓住把柄,左思右想,隻想著,怎麽能把老奶奶的心轉回來。
正在銀姐心內百轉千回之際,隻聽外麵傳來一陣笑聲,原來是老奶奶一路辛苦,進了這知府衙門半日,還沒好好休息,見諸事處理完,也就下來歇息。
此時隻聽羅氏說道:“婆婆,這揚州府衙,精致卻也不錯,連這小小後院,都布置的玲瓏有致。”老奶奶點頭。
銀姐忙擦一擦淚,收起思緒,含笑帶著丫鬟迎了出去,見了老奶奶,銀姐跪下說:“回老奶奶,您的行禮,已放到了上房,樂兒姐姐已經幫著收拾好了。大奶奶的行李,也放到爺屋內,隻是不知道賢哥要跟著誰?”說著不停地瞅向老奶奶。
老奶奶停住腳步,偏頭打量銀姐:“起來吧,這樣處置,才是妥當,賢哥就跟著我吧,你大奶奶連日在家辛苦,既來到揚州,也讓她樂幾天。”銀姐領命,帶著奶娘,丫鬟,去了。
老奶奶見這府衙,也有幾叢竹子,幾處樹木,更妙的還是,雖已十月,居然還有菊花開放,不免停住腳步,細細賞玩一番,對羅氏說:“看那菊花,別的地方都開落了,隻有這裏還有。”羅氏點頭,有個小丫鬟此時忍不住,開口說:“老夫人,您還沒到後院去過,那裏還有一池金魚,園內還有花軒,夏日裏,老爺在那裏請客,最是涼爽不過,到了冬日,也有幾樹梅花,映著雪,可好看了。”
老奶奶見她伶俐,打眼一看,她約莫十三四歲,麵皮白淨,鴨蛋臉,一笑兩個酒窩,煞是可愛,老奶奶不由帶笑問道:“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幾歲了?”丫鬟忙一一回答,原來她叫桂花,今年十三歲,是喜兒到揚州的時候,鵬程買來伺候喜兒的,喜兒去後,也隻做些雜事。
老奶奶聽完,笑道:“你既伶俐,就跟了你大奶奶去,隻是不知道你舍不舍得離鄉。”桂花聽了,忙跪下道:“謝過老夫人,這樣好事,求還求不來呢,小的家裏,隻有一個叔叔,也在外鄉做活,能離了鄉,看看別處的景致,有甚不好。”
老奶奶哈哈大笑:“好乖的丫頭,起來吧,荷花桂花,正是一對。”羅氏也上前謝過老奶奶,自此,桂花就跟著羅氏了。
銀姐安置完了,又急急趕來伺候,見老奶奶抬舉喜兒用過的丫鬟,心裏全想紮了根刺,隻不敢說,忙上前堆笑問道:“老奶奶,您是吃過晚飯再歇息呢,還是歇息一會再吃晚飯呢?”老奶奶見她殷勤,肚裏暗笑,隻是不說出來,說道:“既備了飯,就先吃了吧,你大爺什麽時候回來?”
銀姐忙上前攙扶老奶奶往擺飯的地方走,邊口裏回答了。家人們見老奶奶隻不過略使手段,就彈壓住銀姐,自然也不敢怠慢,都小心伺候。卻說鵬程回來,又有什麽說話,還等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應觀眾要求,把薇珠拿出來串下場。這事還沒完,銀姐那句話的帳還沒算呢。
借說書賢母教子 免被逐銀姐受?/a> 卻說那鵬程下縣,算著日子,賢哥也該被接回來了,這日,正在那高…… 3155 4338 2008-08-06 20:54:10 26
卻說那鵬程下縣,算著日子,賢哥也該被接回來了,這日,正在那高郵縣,和滿縣士紳,說些黎庶上的事情,又傳來一班小戲,在那吹拉彈唱,正在取樂之時,隻見有人來報,家裏的太夫人來了,正在衙中。鵬程覺得奇怪,怎麽無事,娘就來到揚州,細問了,也沒甚事,雖如此,老母來到,自己也要收拾回去見母親。眾人見府尊太夫人來了,難免合湊了一份禮物,以做孝敬,鵬程收拾了,帶領從人,一路回來。
此時卻是趕著回揚州見母親的,自然是輕車簡從,剛進揚州城,卻被人攔下轎來,鵬程本要發怒,定睛一看,隻見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風哥。
原來風哥被逐出,也沒錢雇倩腳力,隻是自己一步一挨,走到揚州,本打算見了姐姐,細說緣由,再想個法子,扳回轉來,誰知到了府衙,家人全翻轉麵皮,隻是不把他通傳,問過個相熟的家人,才知道老奶奶前日到了揚州,所有家人,都有了不是,連原總管都被趕出府衙。風哥聽得,隻是叫苦不迭,欲去找熟人吧,此時想必都知道了老奶奶到來,把他姐弟不作興,姐夫卻也不在,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還是這家人,見他這樣,告訴他,鵬程下縣,尚未回來,讓他在城門口等候,又替他密地傳報銀姐。
銀姐此時自身難保,哪還敢把弟弟接了進來,隻得拿了二兩銀子,讓他先去盤纏,等鵬程回來。風哥尋客棧住下,日夜隻是盼望鵬程回來,今天見了官轎,也顧不得體麵,徑自攔下。
鵬程見了風哥,見他模樣,略一皺眉,猜到老母前來揚州的緣由,因在街上,也不好說的什麽,隻略問了幾句,就招呼一個家人上前,從轎內扶手匣裏,拿出十兩銀子,吩咐先帶風哥去看個房子,好生服侍,自己重又起轎,回轉府衙。
到了府衙,屬官,師爺都來迎接,鵬程也顧不得這許多,略拱一拱手,寒暄幾句,就往後院走,此時吳登知道信,已經帶著家人前來迎接,鵬程見不是原先的總管,皺眉問道:“怎麽是你出來?”吳登垂手回道:“是老夫人見小的還算勤謹,吩咐就由小的管著。”鵬程頓悟,笑道:“既老奶奶提拔你,可別辜負了老奶奶。”吳登又回了聲是。
說話時候,已經來到後院,此時老奶奶正帶著羅氏,抱著賢哥,傳了兩個說書的,在聽書取樂,銀姐站在那裏伺候,見鵬程來了,銀姐臉上難免露出一絲哀怨,忙又低下頭去。
羅氏也忙站起,招呼道:“大爺回來了。”兩個說書的,也停了口,站了起來,鵬程走上前去,直直跪了下來:“見過娘親。”老奶奶全當沒見到他,招呼那兩個說書的:“繼續說,最後是什麽下場?”兩個說書的見老奶奶問,忙堆笑說道:“老夫人要聽,小的自當伺候,隻是?”說著用目示意,老奶奶這才像剛想起來,笑道:“原來是老大回來了,我聽書聽迷了,快起來坐吧。”雖是十月天,鵬程卻被母親這一說,說的汗淋淋的,站起來,走到席上坐下。
眾人重又坐好,兩個說書的也告了座,繼續說。原來這出書,說的是宋朝呂蒙正母親故事,名叫賢母記。呂蒙正之父呂公,在外做官,多年不回,呂母帶著兒子,千裏尋夫,誰知呂公收了個美妾,對美妾的話,言聽計從,見了呂母,隻是不喜,雖收留母子,卻全無半點夫妻情意。美妾又在旁邊,隻是搬弄是非,呂公翻臉不認他們母子,三九天氣,把他們母子趕出家門,破窯棲身。後呂蒙正得中狀元,呂公卻貪汙被貶,美妾卷逃而走,隻剩的呂公一個,在破屋棲身,賢良呂母派人找回呂公,在家砌牆不見,言妻可不見夫,子卻不能無父。呂公雖羞慚,卻自己先錯在先,全無主意。
兩個說書的,技藝精湛,講的栩栩如生,特別是破窯棲身一段,一邊是母子無寒衣取暖,相抱而臥,呂母言道:“兒啊,且綣了腿,靠在娘身,娘用這熱心暖了你。”一邊是呂公擁著美妾,在那暖酒做樂,全沒有一絲念夫妻父子之情。
老人家淚是極易流的,老奶奶早已淚流滿麵,鵬程自知母親點這本書,是何用意,隻是如座針氈,卻不敢說話。銀姐早已羞愧難當,臉紅的就像煮過的螃蟹。
一刹時,說到呂母不肯見呂公那段,老奶奶點頭,歎道:“如此賢良之人,那種男子,隻是玷汙她。”羅氏聽得婆婆這樣說,想起自己軟弱,若有書中女子一半,也不至於今天這個下場,隻是低了頭,不語。
書已結了,兩個說書的站起來,笑道:“老夫人可還要小的再伺候?”老奶奶笑道:“兩位講的極好,惹得我都哭了,今日辛苦,先請回去歇著。”隨後又命吳登給他們上好的賞錢,兩個說書的謝過老奶奶,這才走了。
老奶奶這才看向鵬程,笑道:“老大,你出外幾年,越發出息了。”鵬程見母親和顏悅色,想起自己為奉承銀姐,所作所為,越發膽戰心驚,隻是家人在前,也不好說什麽,隻是低了頭,玩弄那桌上的擺設。
老奶奶見他這樣,哼了一聲,吩咐奶媽:“把賢哥給大爺瞧瞧,他不是想兒子了嗎?”
奶媽抱著賢哥,交給鵬程,口裏還在說道:“大爺快瞧瞧這小官官,長得可有福氣了。”鵬程接過孩子,見孩子睜著眼睛,好奇地東看西看,看那相貌,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孩子也長得甚是白胖,見羅氏已經消瘦一些,不由羞愧難當。用目示意那些伺候的家人都下去,把孩子抱給奶媽,讓她抱著孩子去玩。
廳內此時隻剩他一家四口,鵬程走到老奶奶麵前,雙膝跪地,嗚咽出聲:“兒子不孝,讓老母奔波,實為罪人。”
老奶奶見他悔悟,長歎一聲,也不叫他起來,銀姐見鵬程跪下,自己忙也跟著跪下:“此事全是奴仗著大爺寵愛,才惹出來的,老奶奶要責罰,還請責罰奴,就算被趕出去,也全無怨言,隻求。”說到這,銀姐轉頭看向羅氏:“隻求大奶奶看顧好賢哥,那也是奴為大爺留得一點血脈。”說到這,銀姐已淚流不止。
老奶奶沒料到銀姐有這番話,細一思量,反笑起來:“新娘這番話,全無道理,別說你已經給大爺生下個兒子,除了這次。”說到這,老奶奶也沒說下去,隻道:“你既已知錯,我不罰你,不合道理,把你趕出去,又不好聽。”銀姐大氣也不敢出,隻等老奶奶的發落,老奶奶說到這,停了停,轉向羅氏:“大奶奶,你的意思?”羅氏見老奶奶幫她長臉,自從她進了杜家,也沒幾次,忙站起來笑著答道:“此事自有婆婆做主,媳婦。”卻見跪在地上的鵬程,不停地給她使眼色,忙轉口說:“既這樣,她服侍大爺這一年多,也有功勞,媳婦的意思,就讓她與丫鬟們共住一月,也不許到上房來,婆婆以為如何?”
老奶奶點頭:“既是大奶奶的意思,就這樣辦吧。”說著往廳外喊了一聲:“來人。”回頭見鵬程還跪著,叫他:“起來吧,以後可不許胡鬧。”此時早有丫鬟進來,垂手侍立,問道:“老奶奶有甚吩咐。”老奶奶指指跪著的銀姐:“把銀姐送下去,換了好衣裳,簪環也不必帶了,送去浣衣,這個月,不許她再到上房來。”
丫鬟雖覺得莫名其妙,還是攙起銀姐,銀姐聽得老奶奶居然讓她去洗衣裳,雖有不滿,此時保住家中地位要緊,心裏想到,橫豎就是一個月,重又給老奶奶,羅氏,鵬程磕頭,這才下去。
鵬程雖心疼愛妾,卻不敢違了母親的意思,見銀姐下去,母親臉色和緩了些,重又上前,問道:“娘想吃些什麽,玩些什麽,兒子給娘弄去。”老奶奶看看他,麵色一沉:“你還好意思說,我還有帳和你算。”鵬程莫名。
老奶奶看著他:“你做官這麽幾年,出息了,把親戚都不認了,隻是認那什麽左門歪道的,讓你大奶奶傷心。”鵬程是極伶俐的,忙走到羅氏跟前,作個揖:“大奶奶在上,小的這裏給你陪不是了。”羅氏撐不住,笑了:“在婆婆麵前,你也好意思?”
老奶奶看了也笑:“隻要你們夫妻和睦,就是好事。”鵬程這才對老奶奶道:“娘,這件事情,全是那些下人的不是,我隻告訴舅兄,讓他送喜兒回去,誰知那總管。”說到這,鵬程停一下,笑道:“虧得娘把他攆出去了,竟告訴舅兄,讓他收拾行李回去,害得我這裏書信往來全無人,本打算回來就寫信向舅兄道歉,讓他回來,誰知娘就把他帶了回來,如此處置,甚好。”
老奶奶聽他一番話,知道也是托詞,轉念一想,需留有餘地,他也是做官的人了,又把話咽了下去,一家人又說些別後話題。到了晚間,把羅秀才請了進來,擺著酒席,一來接風,二來道歉。喝罷酒,鵬程入房,和羅氏又說些私話,方才各自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那個故事,其實是戲劇,叫賢母寶壁記,俺聽蔣貓講過,就用到文裏。如果是做戲,那時間太長了,就改成說書形式了。銀姐其實也是個很聰明的人,如果不是做妾,也不是這個樣子,隻是有了一點不甘心啊。
赴宴席各自鬥豔 吹冷風偶感風?/a> 次日起來,鵬程侯著老奶奶起來,親自伺候著用了早飯,方去前麵做獺?? 3915 4346 2008-08-07 18:45:01 27
次日起來,鵬程侯著老奶奶起來,親自伺候著用了早飯,方去前麵做堂。也沒甚公事,略坐一坐,也就回來。
回到後院,見老奶奶在上房裏,靠著榻,半坐半臥,腿上搭了個狼皮褥子,桂花坐在腳踏上,正給她講笑話解悶,樂兒給老奶奶捶著腿。羅氏手裏拿著針線,陪坐在一旁。一眼望去,針線卻是一件童衣,想來是給賢哥做的。室內和樂融融,鵬程看到,不由覺得自己為了銀姐,做了些事情,很是荒唐,幸得老母不甚追究,還是老母的一片心。
桂花眼尖,早看見鵬程,忙站起來,對老奶奶笑道:“大爺回來了。”老奶奶這才抬眼看他:“既回來了,就進來吧。”羅氏也急忙站起,迎上前去笑道:“爺這麽早就回來,還以為做堂有一會呢?”鵬程一麵任由她替自己解脫官服,荷花拿來便服,羅氏伺候他換上。
鵬程換好便服,到老奶奶跟前坐下:“娘,您既到了揚州,兒子又為一方父母,娘有什麽想吃的,想玩的,就由兒子帶了去,也盡盡兒子的孝心。”老奶奶把他拉到榻上坐下,緩緩說道:“老大,你且聽我說,你要做到這件事,也就盡了你的心。”鵬程坐下,側身說道:“娘有甚話,隻管吩咐兒子就是。”老奶奶歎道:兒,你也別嫌娘年紀大,羅嗦,大奶奶忠厚,舅爺也忠厚,你做丈夫和妹夫的,就該幫襯點才是。怎能任由那別的地方來的人,欺負自家親戚,說出去,還不讓人笑話。”鵬程聽得麵紅耳赤,站起身來,恭身說:“這事確是兒子不對。”
老奶奶又道:“論理,娘也不該管你大房的妾的事情,隻是,大奶奶忠厚,拉不下臉來,娘這才插手,凡是人家,都有個長幼尊卑,這才叫正經人家。”老奶奶又把鵬程拉來坐下:“那水新娘家,真過不下去,雖說妾的家人,也沒幫襯的道理,隻是既是夫妻一場,又給你生了兒子,拿百十兩銀子給他回去,任憑他去買房買地,何苦要收留在這裏,惹人笑話。”鵬程又連應幾個是。道:“兒子這就去著人辦。”隨後又奉承道:“還是娘經的多,看的也多,兒子在外這麽多年,失了娘的教導,做出糊塗事,還請娘多提點。”
老奶奶一笑:“兒,娘這一生,為得什麽,還不是看你們各家和和美美過日子,娘就算吃糠咽菜,永世不出家門,也會做夢都笑,管那些外麵的虛套子做甚?”羅氏聽的婆婆這樣說,忙跪下道:“全是媳婦平時為人,有不到處,才讓婆婆奔波,論起來,全是媳婦的不是。”鵬程也忙認自己的不是。
老奶奶一手一個,把他們倆都拉起來,笑道:“你們夫妻和美,大奶奶也是那容得下人的人,這樣最好,最妙。”鵬程夫妻也連連陪笑。
這揚州,自古就是商賈聚集之地,人煙稠密。自前些年改了鹽法,那商人都紛紛改了去經鹽業,賺的錢,都堆山填海。可喜的是,他們也不是一味積攢,都拿出一些來,蓋些花園,養些小班子,也有那附庸風雅的,在家裏養些清客,最喜的是和官府結交。聽得說本府太尊的老夫人,夫人都來了,都紛紛下帖,請兩位夫人折辱駕臨。
鵬程原打算推辭,又恐母親動了遊興,遂去和老奶奶商量,老奶奶聽得說,笑道:“若不去,就拂了他們的好意,若都去,連日應酬,也實在累的慌,不如這樣,你挑一家平時往來的好的,就去他家,自然別人也可以做陪客。這樣既省事,又全了禮。”鵬程遵了母命,出去一說,眾商都爭搶著要辦,還是鵬程做主,選了河下程家,也是揚州首屈一指的鹽商,定了十一月初三,在他家擺宴。
到了那日,各鹽商的娘子,都早早來到程家,等候老奶奶和羅氏到來,程奶奶自然也不怠慢,把席麵都準備的十分齊全,見各家奶奶都到,忙一一迎上去,寒暄幾句,隻聽有人來報:“太夫人和夫人的轎子,快到大門口。”程奶奶忙和眾位奶奶迎出門外,閑雜人等,早已被驅趕幹淨,大門口幹幹淨淨,前有衙役鳴鑼開道,引著兩乘四人官轎,一刹時來到門前。
轎子落地,羅氏先出來,程奶奶她們見是個三十上下的太太,知道是知府夫人,忙上前見禮,羅氏還了禮,第二乘轎子這才落地,丫鬟打起轎簾,羅氏忙上前去攙扶老奶奶下轎。程奶奶見狀,也上前去幫忙攙扶。
羅氏起先見眾人都是一色新衣,花團錦簇,暗自想到,幸好穿了新裁的衣服,這也壓的過,又看程奶奶,見她四十上下,羅氏本以為這樣大富之家,今日自是打扮的與眾不同,誰知卻見她衣料雖很精致,樣式卻不出眾,頭麵也很普通,隻有一隻點翠鳳釵,還撐的住場麵。羅氏肚內暗笑,卻見這程奶奶伸出手來,十指尖尖,宛若嫩筍。左右手各戴了兩個鑲寶戒指,這也罷了,手上一對鐲子,卻甚出奇,是用金絲編成牡丹花紋,中間還用瑪瑙做成花蕊,包在玉鐲上,連接之處,鑲了魚眼大的珍珠,和一般的金包玉全然不同。羅氏不由多看了幾眼,麵上也沒露出什麽。
不一時,早到了今日擺席的地方,原來是在花廳裏麵,四張大圓桌,已經擺定,上麵座位,自然是老奶奶和羅氏的,老奶奶遜程奶奶再三,才各自坐定,對麵正對著,就是個戲台,雖沒到隆冬,園內已經有幾棵早梅開放,微風一吹,送來暗香。
見眾人都已坐定,程奶奶使個眼色,那領班的忙上來作揖,把戲本呈上,請老奶奶先點,老奶奶謙讓一回,點了,羅氏也點一出,傳了下去,各自扮起來,開戲。
那邊戲一開,這邊的宴席也正式開了,今日程府請客,用的自然是揚州風味,著名的三頭宴,再配幾個精致小菜。程府的廚子,是出了名的,獅子頭肥瘦恰當,豬頭燉的入口就化,隻有那魚頭,老奶奶不是很喜歡,看的那湯甚好,也喝了幾口湯,對程奶奶笑道:“這揚州風味和我們南京的風味又全然不同,家常用料,卻滋味十足,足見功力。”程奶奶聽老奶奶說話,就知道她是內行人,忙收起之前全當她是個鄉下婆子的心,站起來笑道:“老夫人既賞臉,多進一些,就全當是我們的孝敬了。”
老奶奶見她說話溫文有禮,心裏也喜歡,兩人問答了幾句,各家奶奶也上來敬酒,羅氏喝了幾杯,她本不大會飲,又不好推辭,此時臉紅心跳,想去尋個地方吐吐。程奶奶早看見,笑道:“太太可是不勝酒力,可去後麵歇歇。”說著,叫過個清秀的丫鬟,讓她領著羅氏前去。
丫鬟領著羅氏到了個小軒門口,推開門說:“就在裏麵,太太請進去吧。”羅氏進了這屋子,見裏麵陳設了一張撥步床,上麵床帳,十分精致,床邊一個梳妝台,擺了梳妝用具。裏麵還放了四張梨木椅,搭著綠綢椅袱,幾上擺了個定窯出的釉裏紅花瓶,插了幾隻臘梅,窗下有茶爐等物。羅氏看了,笑道:“你這孩子,你奶奶讓我來登東,怎麽領我到這?”
丫鬟想笑又不敢笑出來,恭敬答道:“太太,就是這裏。”說著領羅氏轉到床後,掀起簾子,裏麵小小一間,香氣撲鼻,擺設簡單,隻有一金漆木箱和一小幾擺在裏麵,幾上擺了一搭子白棉布和一盆紅棗。
羅氏看向丫鬟,丫鬟也不說話,上前揭開木箱的蓋,垂手侍立,原來這木箱裏麵,擺了隻馬桶,羅氏上前,見馬桶內裏,盛的並不是草木灰,而是香末,心裏暗自咂舌,馬桶周圍,卻墊了厚厚的棉布,人坐上去,十分舒服,羅氏見丫鬟還在,怕自己又惹什麽笑話,笑道:“你且出去,我自己就好。”丫鬟領命出去,羅氏這才脫了褲,坐在馬桶上,看見紅棗,未免捏了一捏,心裏暗道,這好好的紅棗擺在這裏做甚,突然想起一個典故,定是做這件事的,也不管它,一時解完,遍尋不到草紙,見到那搭白棉布,想起書上說,石崇用綢代紙,想來這布也就是這樣用的。忙拿了一張,原來這布比起草紙,更為軟和。
羅氏整好衣服,轉出去,隻見除了先前那丫鬟,又來一垂髫丫鬟,在那搧茶爐,先前那丫鬟見羅氏出來,忙端了水過來讓她盥洗,羅氏洗過,擦好手,到椅上坐下,茶已煮好,丫鬟端了上來,羅氏邊吃茶邊想,怪不得說著鹽商家的銀子,多到沒處花,就連這登東的地方,都比家裏兩個女兒的臥室還精致。
吃罷茶,羅氏又歇一歇,覺得酒醒了些,整一整妝,重又回去坐席。這時正宴已經撤下,擺上了冰糖水晶肘子,這也是程奶奶想到,杜母是老年人,定愛吃這甜爛之物,特意吩咐的。老奶奶果然喜歡,讚道:“程奶奶蕙質蘭心,想得十分周到。”程奶奶笑道:“老夫人繆讚了,您是大碼頭來的人,到了我們這小地方,不嫌我們招待不周,給您受委屈就成。”
又應酬了一陣,賓主盡歡,老奶奶起身告辭:“酒也領過,戲也看了,老身年高,就告辭。”程奶奶挽留了幾句,親自送到門口,剛出花廳,就見那邊傳來啪的一聲,眾人循聲望去,見是一婆子打了一小丫鬟,那丫鬟想哭又不敢哭,程奶奶暗自皺眉,瞧那婆子,也不像自己家的人,悄聲在一丫鬟耳邊囑咐幾句,正打算繼續走,卻見老奶奶站在那,動也不動,程奶奶奇怪,老奶奶轉頭笑道:“讓程奶奶笑了,我隻看那丫鬟,有些眼熟,多看了兩眼。”
程奶奶攙住老奶奶:“這丫頭叫金姐,進了我家還沒三個月,是揚州本地人,老夫人要喜歡,就讓她伺候您去,也是她的福氣。”老奶奶笑道:“不過白問問,人上一百,自有那相似之處,奶奶你也太客氣了。”說笑時,已經到了門口,轎夫已經伺候著,荷花和樂兒,也在門口等待,老奶奶和程奶奶又客氣幾句,上轎回轉府衙。
到晚間,程家果然把那叫金姐的小丫鬟送了過來,連帶過來的,還有金姐的身契。老奶奶見了,跺腳道:“我今日多兩杯酒,多說了幾句,沒想到程奶奶如此客氣,真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鵬程見了,笑道:“這多大點事,娘就收了,我讓人拿十兩銀子去還了她的身價就是。”
銀子過去,程府怎麽肯收,又附了一份大大的禮物過來,鵬程也覺無趣,隻好收了下來,老奶奶深悔自己不該出去做客,惹出這樣事情,見金姐柔順,也有些喜歡,問過她那日是不小心撞到個跟別家奶奶來的婆子身上,那婆子喝了幾杯酒,才打了她。暗想,這也是種緣法,就命她跟著樂兒,做些雜事。
不想老奶奶出去做客,多喝幾杯,自不必說,出門時候,被冷風一吹,雖有些頭疼,本以為睡睡就好,誰知年老之人,比不得年輕時候,第三天就鼻塞起來,流涕不住,羅氏又要照顧賢哥,自然不能侍疾,樂兒她們幾個人手又不夠,鵬程見娘病了,請醫抓藥自不必說,隻是自己還有公務,也顧不了那麽多,就想起一個人來。欲知鵬程想起的是誰,請看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為了滿足觀眾提出的要看好吃的,好玩的,俺搜索枯腸,寫出那麽一段。寫的時候隻是感慨,古代有錢人好會享受啊啊啊啊。明朝改鹽法也就在孝宗時期,自那個時候起,聚集在揚州的徽商才紛紛從事鹽業,成就了揚州鹽商富甲天下的事情。鹽商有了錢,蓋院子,養戲子的很多很多。揚州鹽商和官府之間的交往也非常多,這是有曆史記載的。所謂河下,是指當時揚州古運河一帶,在曆史上,也的確是鹽商聚集的地方。
三頭宴就是獅子頭,豬頭,魚頭為主的宴席,揚州和喜歡吃的朋友應該很清楚。謝謝竹西和沉醉東風同學提供的揚州風俗。
久不愈銀姐侍疾 喜事臨婆媳回?/a> 卻說這鵬程見人手不足,羅氏這裏,又有賢哥,自然不能夜裏侍疾,…… 3949 4388 2008-08-09 09:56:08 28
卻說這鵬程見人手不足,羅氏這裏,又有賢哥,自然不能夜裏侍疾,隻能白天過來照管,鵬程這日拿定主意,下了堂就往老奶奶房裏走,遇見太醫,略問了問,太醫皺眉道:“老夫人身體倒沒什麽大礙,隻是元氣有些虛耗,需靜養才是。”鵬程聽了,點一點頭,吩咐人送太醫出去,自己徑自進屋。
進了屋,見老奶奶靠在床頭,羅氏端了碗銀耳,在一勺勺喂老奶奶,奶娘抱著賢哥,隨侍一旁。老奶奶喝了兩口,把碗推開,羅氏把碗遞給荷花,轉頭看見鵬程,忙起身道:“大爺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進來也不說話。”
鵬程走上前,坐到床邊,問道:“娘可覺得身上好些?”老奶奶正閉目養神,聽他說,睜眼說道:“你媳婦是個好的,得她服侍,也覺得身上好些,隻是夜裏沒人,總覺得不大方便。”鵬程見狀,小心地說:“娘,我這裏倒是有個人,隻是怕娘心裏不痛快。”老奶奶一笑:“你說銀姐,按理,她也該來服侍,隻是她的責罰還沒完,就這樣把她叫來,隻怕難服眾人。”
鵬程笑道:“娘,這裏既然乏人手,大奶奶那夜裏也不能過來侍疾,就給銀姐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老奶奶看向羅氏,羅氏正欲答話,賢哥哭鬧起來,羅氏忙從奶媽手裏接過他,一邊拍著哄他,一邊小心地說:“做媳婦的,本應夜裏在床前伺候才是,隻是小官官離了我就睡不著,爺既說,讓銀姐來,就讓她來,也代了媳婦的一片心。”
老奶奶說了半晌話,已經有些累了,點頭道:“既這樣,就讓她來吧。”又轉向羅氏:“賢哥也不必白日也帶過來,偶然來趟就可,免得他孩子家,沾了病氣。”鵬程羅氏忙雙雙應是。見老奶奶困倦,羅氏忙扶她躺下,鵬程自去叫銀姐。
卻原來銀姐被老奶奶罰去浣衣,雖不情願,卻也隻得脫了好衣裳,穿了粗布衣服,摘了簪環,用布包了頭,在井旁洗衣。幸得仆婦都知道,她隻是暫時被罰,也不敢輕視她,隻是丟幾件不髒的給她洗洗,略動一動,就有人搶著去做,閑來也隻是坐在那曬曬太陽,數著日子看什麽時候能回去。
這日正呆呆坐在那裏,見鵬程走了過來,一起洗衣的都忙站起來,垂手侍立。銀姐看了一眼,才懶洋洋地站了起來,也不看他。鵬程走近,笑道:“銀姐,我來接你回去。”銀姐聽見這句,喜得心花都開,隻是麵上還要做做樣子,低頭看著自己腳尖,小聲說道:“還沒到一個月。”
鵬程聽了一愣,笑道:“老奶奶說了,提前讓你回去。”見眾人在麵前,也不好去拉她,隻得咳嗽一聲,在前走了,銀姐忙跟上去。從井邊到上房,要經過花園,此時因為老奶奶病著,沒人來賞玩。鵬程見銀姐跟著來了,後麵沒人影了,這才伸手去拉她的手:“瞧瞧,這筍般的嫩手,不過二十來天,就長了繭子。”銀姐聽的此話,淚珠滾落,隻是不敢哭泣,鵬程忙扶了她肩,安慰她,銀姐這才收起眼淚,鵬程見她不哭了,略交代幾句,老奶奶現在病著,大奶奶抽不了身,讓她好好伺候老奶奶,銀姐聽的有這樣一個好機會,巴之不得,連連點頭。
說話時,已經到了上房,鵬程叫出羅氏,把銀姐交代給她,羅氏見銀姐用藍布包了頭,隻穿藍布女褂,白布裙子,少了幾份初來揚州時的張狂,多了幾分柔弱。心裏暗喜,隻是嘴上還要說幾句場麵話,邊命桂花去喚銀姐的丫鬟來給她把身上的衣服換下,邊嘴裏說:“妹妹請坐,姐姐不是那種容不得人的人,隻是家裏自有規矩,這才不得不這樣。”
銀姐忙給羅氏跪下去,嘴裏道:“奶奶這樣說,折煞奴了,奴年輕,不懂事,做事荒唐了些,奶奶責罰地是。”羅氏忙把她攙起,妻妾兩人又說幾句。
這時桂花領著銀姐的丫鬟到了,羅氏忙讓她們幫銀姐換衣,梳洗。由於老奶奶病了幾日,也不施脂粉花朵,隻是隨身舊衣,戴了隻玉簪罷了。
收拾完畢,羅氏引著銀姐到老奶奶房內,此時屋內外悄然無聲,樂兒在廊下熬藥,見了羅氏,忙上前行禮,羅氏擺手,示意她聲音小點,小聲問道:“老奶奶可還醒著?”金姐見羅氏小聲,也壓低嗓子說:“老奶奶此時精神好些,樂兒姐姐在裏麵呢。”羅氏點頭,金姐忙上前打起簾子,羅氏帶著銀姐進去。
老奶奶此時半靠在床頭,樂兒在給她捶腿,見羅氏進來,樂兒抬頭叫了聲:“大奶奶來了。”手上也沒停。
羅氏走到老奶奶床前,笑道:“婆婆,銀姐來了。”銀姐此時早已跪下去,哭泣出聲:“賤妾不孝,不知道老奶奶病重,不能日夜侍疾,實在該死。”老奶奶微笑:“起來吧,這也不是你的錯,隻是從今往後,盡心服侍大爺就是。”銀姐這才抽泣著站起。
老奶奶示意她上前,拉著她的手說:“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你大奶奶那裏,有賢哥,隻能白天過來,夜裏就辛苦你了。”銀姐忙又施禮:“這是奴該做的,哪敢談辛苦。”老奶奶一笑,方才拉她手時,手上卻沒有多少繭子,知道定是那些仆婦,不敢使喚她的緣故。
說了一會,銀姐的丫鬟已把銀姐的鋪蓋拿來,就在床頭鋪好,此後銀姐夜裏就在床頭睡,隨時聽老奶奶呼喚。
第一夜時,倒也安靜,老奶奶隻是咳嗽了兩回,喝了一次茶,就再沒別的呼喚了。銀姐自是殷勤服侍,暗想,老奶奶也不難服侍。到了白天,鵬程過來,找個機會,悄地問銀姐,知道也不甚辛苦,心裏欣慰,更是叮囑她服侍好老奶奶。
誰知老奶奶一夜比一夜事多,白天羅氏過來時節,她隻是推身子弱,閉目養精神,銀姐見羅氏過來,也不好去睡,要還她規矩,未免要陪著她說些笑話解悶,本以為羅氏來探望老奶奶,也會帶賢哥過來,誰知老奶奶說怕過給賢哥病氣,並不讓羅氏帶賢哥來,銀姐每日,隻能隔著窗子,聽見賢哥的笑聲哭聲,隻能暗自忍泣。
到了夜間,一過三更,銀姐剛朦朧睡去,就聽老奶奶在床上咳嗽不止,銀姐少不得披衣爬起,給老奶奶捶背接痰,這邊定了,剛躺回鋪上,不過略合一合眼,老奶奶又在喚茶,銀姐欲不起身,卻又怕丫鬟看見,不好看,忙忙披衣,起來給老奶奶漱口,倒杯茶喝了,自己又把杯子洗了,這才打著嗬欠,鑽進被子,人困極了,是極好睡的,不過一刻,銀姐就夢周公去了。
老奶奶靜躺在床,聽的銀姐鼻中呼吸,漸漸平穩,知她已經睡穩,又咳嗽起來,這陣咳嗽,可比不得初時,咳的又急又重,銀姐睡沉的人,哪還醒的轉來。在外間睡的樂兒,聽見老奶奶咳嗽,半天不見銀姐起來,忙進到裏間,見銀姐在鋪上隻是睡著不動,拿著燈過來,見老奶奶咳的麵都漲紅,放下燈,忙把老奶奶扶起,給她捶背,嘴裏難免埋怨道:“水新娘即不能起來伺候,當初又何必又要來服侍,老奶奶咳成這樣,隻是睡著不動。”
老奶奶咳嗽定了,擺手笑道:“她也累了,就睡一睡,也不妨事。”樂兒不服,她們主仆兩人一問一答,銀姐這才醒轉,睜眼見燈亮著,樂兒坐在老奶奶床前,忙爬起來,滿臉通紅地說:“我睡迷了,還虧得樂兒姐姐進來。”樂兒身子一轉,隻是不理她。銀姐訕訕,忙幫著她把老奶奶重新扶好躺下,這夜剩下時候,卻不敢睡著,耳朵聽著床上動靜,喜得這夜老奶奶隻是小解一次。
到了白天,樂兒看銀姐臉色難免不好,銀姐也不敢解釋,羅氏見狀,欲待要問,卻被老奶奶止住,銀姐見老奶奶如此通情,反而羞慚。如此數夜下來,花枝樣的美人漸漸腮往裏陷,眼眶凹限,臉色發白,走路打飄,夜裏卻還要照樣服侍老奶奶。
老奶奶見了,心裏暗樂,嘴裏隻是說些銀姐辛苦,自己怎麽還不見好的這些話。又過幾日, 老奶奶見她受的磨折也夠了,這日白天,派人把她叫去。銀姐此時難得偷空,正在打盹,見老奶奶叫,忙忙地到了房內,見房內隻有羅氏和樂兒隨侍在旁,銀姐上前見了禮。老奶奶看看她,笑道:“虧得新娘服侍,我的身子漸好。”銀姐忙道:“隻要老奶奶不嫌我粗手笨腳,不中用就好。”老奶奶點頭,道:“新娘心裏別怨我就好。”銀姐急忙跪下:“賤妾心知,自己前段時間作為,實在不對,還虧得老奶奶,奶奶大量,全不計較,賤妾以後定當竭力服侍大奶奶,不敢再有二話。”說著哭泣不止,老奶奶忙示意羅氏,羅氏上前把她扶起:“妹妹快請起來,你代我服侍婆婆,很是辛苦。”老奶奶看見這幕,笑道:“我做婆婆的,隻要看到你們和氣,就沒甚話了。”
銀姐聽的這話,忙又跪下給羅氏磕頭,口稱:“奴全仗的大奶奶收留,奴再有二話,就實實不是人了。”羅氏忙把她拉起,又撫慰幾句。婆媳們正說的熱鬧,鵬程進來,羅氏又忙站起。鵬程自行坐下,問了老奶奶幾句,聽得老奶奶大安了,又笑對老奶奶道:“還有件喜事,還要和娘商量。”
老奶奶奇道:“什麽喜事?”鵬程對著羅氏笑道:“我在京裏時節,和吏部一個員外郎,交情甚好,他家有個小兒子,今年十五了,十月他也升了南京禮部侍郎,全家都到了南京,這次寫書給我,說知道我家嬋娟,今年十二了,說也差人打聽過,年貌都是相當的,所以,想求我家嬋娟給他家小兒子。”
老奶奶聽的是這樣好事,笑道:“這是大喜事,隻是不知道孩子怎樣?”鵬程笑道:“孩子我也見過,很是聰明,是個監生,配我家嬋娟,是有餘了。”老奶奶聽了,極高興,笑道:“沒想到我家嬋兒,就有人家來求了。”羅氏聽的這樣好人家,也笑了:“爺既覺得好,就由爺做主,我是不中用的,隻是備嫁妝了。”
鵬程也樂了,過了一會,卻道:“這親家,卻說要先定親,隻是娘不在家,隻有弟媳婦,還不知怎麽弄呢?”老奶奶笑道:“這又甚,收拾回家。”鵬程欠身道:“兒子還想著,娘也不輕易出門,這也快過年了,等過完年再回去。”老奶奶道:“年節本是團圓,你公務在身,不得回家也罷了,娘和你媳婦,怎能有不回家的道理。”鵬程忙道:“娘說得極是,隻是。”眼睛看向銀姐,銀姐忙忙上前說:“老奶奶和大奶奶既要回家,奴自當服侍老奶奶回去。”老奶奶擺擺手:“罷了,罷了,你大爺這,也乏人服侍,還是你在這裏。”鵬程這才鬆了口氣,道:“娘果然處置的極好。”
擇定日子,老奶奶他們就收拾回家,這揚州的士紳奶奶們,忙都來送行,老奶奶略略應酬了,銀姐此時,見了幾個平日也來往過的奶奶,自己也覺羞慚,隻是跟著羅氏,克盡妾禮。
到了那日,老奶奶帶著羅氏,坐船回家,羅氏少不得又訓導銀姐幾句,羅秀才此時依舊管了書信往來,也托羅氏給自己娘子寄封書,帶些禮物。老奶奶她們回時的禮物,卻比來時沉重許多。若知回家還有甚話,還等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修改了後麵部分,昨天寫的的確有些不到位,其實,老奶奶再怎樣,銀姐也算是她的兒媳,所以,她不會故意要去磨死銀姐啥的,這是我昨天沒想到的地方,而且,她的目的,是要各守本分,還有,喜兒現在已經有六個月的身孕鳥,所以,那些想讓她出來的同學們,你們還是再等等吧
杜嬋娟含羞定親 李薇珠喜得龍?/a> 且說揚州到南京,全是下江,隻一日,就到了南京,靠了碼頭,換乘…… 3553 4474 2008-08-10 21:00:52 29
且說揚州到南京,全是下江,隻一日,就到了南京,靠了碼頭,換乘小船,到了杜家莊外,一上岸,月娥就帶著幾個家人,在那等候。見老奶奶上岸,月娥忙上前攙扶,嘴裏還不停地說:“婆婆路上辛苦。”老奶奶拍拍她的手:“也稱不上什麽辛苦,隻是你在家裏,你二嫂又有喜,辛苦你了。”羅氏隻在一旁跟隨。
這杜家莊靠河而建,走不了一裏地就是杜家大門,因此也沒用車轎,說話時候,也就到了,進了大門,到了正堂,薇珠帶著孩子們,還有喜兒,在那裏等候。見了老奶奶,薇珠忙帶著大家行禮,老奶奶忙把她扶住,笑道:“你有身子,就不必行禮了。”羅氏此時也拉住喜兒,大家依序坐下,各自互道了辛苦,老奶奶困倦,就散了。
晚間洛程回來,去給老奶奶道了辛苦,才回房,卻見薇珠不在房裏,打眼一看,見廂房內燈火通明,心知定是羅氏回來,薇珠收拾東西,送兩個孩子和喜兒回去。信步往廂房走,卻聽裏麵有人說話,不由駐一駐足,聽她們說些什麽。
卻是素娟在對薇珠說:“隻是侄女沒福,隻能在嬸嬸身邊待這麽幾個月,嬸嬸為人,寬厚周到,侄女在這裏,真是比”卻聽素娟被薇珠止住:“你這孩子,說什麽傻話,自己的娘,事情那麽多,偶有疏忽,也是常事,做女兒的,自當念著養育之恩才是,隻想著那些下人說的離間之語,這不是糊塗嗎?”這番話不軟不硬,卻句句貼心,洛程聽到,暗自讚歎,卻不好進去,轉腳往自己房裏走,這時嬋娟帶著喜兒和丫鬟過來,見到洛程,嬋娟忙上前見禮。
薇珠聽見他們在外麵說話,知道洛程回來,從屋裏出來道:“爺回來了。”素娟也出來見禮,洛程忙笑道:“這剛回來,兩位侄女可是要搬回去了?”嬋娟上前笑道:“嬸嬸有喜,侄女們本應該幫著照顧,還來打擾了那麽幾個月,真是不該。”
又略略說了幾句,洛程歸房,薇珠又和嬋娟姐妹說了幾句,安慰了素娟,也就自回房。薇珠回房,見洛程呆坐著,上前笑問:“想什麽?”洛程忙起身把她扶了坐下:“你身子漸重,還是要小心。”薇珠一笑,道:“沒那麽金貴,還有三個月。”
洛程自顧坐下,笑道:“今日見嬋娟,果然又比原先出挑。”薇珠拿起梳子,打算卸妝,聽他這樣說,轉頭白他一眼:“你今天都說些什麽,隻是不像。”洛程搓搓手,答道:“娘說,要給嬋娟定親了。”薇珠也不看他:“這是好事,你操心什麽?”洛程站起來走了幾步,期期艾艾地開口說:“論理,也不該我來操心,隻是這嬋娟定了親,素娟也就快了,素娟曆來都比她姐姐臉軟,這要嫁個好人家也罷,萬一。”
薇珠起身,走到他身邊,歎氣道:“素娟這孩子,隻是膽小些,卻也還著人疼,我知你和她有同病相憐之故,隻是婚姻大事,自有大伯他們做主,我們做叔叔嬸嬸的,平時多看顧些,也就盡心了。”洛程點頭。
到了次日,薇珠帶著嬋娟姐妹,送到羅氏院裏,羅氏雖知薇珠為人平和,卻也怕她隻是麵上情,夜裏細細問過嬋娟,知她對嬋娟姐妹甚好,心裏感激薇珠,到了天明,帶了揚州買的土儀,重去致謝,薇珠稍稍應酬,自此,羅氏對薇珠就更是引為知己。
人家裏有事,時光是最易過的,過完年,轉眼就到正月十八,鵬程和那張侍郎已然說定,就定在此日下聘,當日一早,全家都早早起身,廳堂早已打掃幹淨,匾額處披紅掛綠,嬋娟和羅氏在房,嬋娟聽的自己終身已被父親定下,心裏又喜又愁,她自識字已來,也看過些閑書,隻是不知道自己要嫁的是哪樣人,一時又怕自己嫁的,是那書上的浮浪子弟,或像自己父親一樣,母親雖尊貴,卻獨守空房,暗地裏也曾見母親背人垂淚,左思右想,心裏活像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此時隻聽外麵鼓樂喧天,丫鬟進來報道:“大奶奶,媒人帶著新官人來了,二爺讓我來報一聲。”羅氏心裏焦躁,隻是不好表現出來,此時門外哈哈大笑:“嬋兒,我也來恭喜你。”羅氏知道是老奶奶來了,忙帶著眾人迎出去,老奶奶今日喜氣盈麵,笑著對嬋娟說:“嬋兒,我派丫鬟去看過了,姑爺長得很清俊,足以配你。”嬋娟聽得麵紅耳赤,一扭身子:“祖母這樣說,孫女不依。”老奶奶指著嬋娟對眾人笑道:“瞧瞧,還不好意思了。”
嬋娟更羞,說話時,已經到了屋內,荷花端上茶,羅氏奉給老奶奶,老奶奶喝了茶,對嬋娟說:“孩子,這一定了親,就是大人了,可不許耍小孩子脾氣。”嬋娟靠著老奶奶,撒嬌地道:“祖母,孫女知道了,還要說多少遍?”老奶奶拍拍她的手,故意板著臉說:“你啊,被我寵壞了,等到了人家,碰個厲害的婆婆,我看你怎麽辦?”
嬋娟環住老奶奶的肩膀,笑道:“祖母,您就算嫌棄孫女,也不能要孫女得個厲害婆婆,要得,也要得祖母這樣的婆婆,才好。”老奶奶開懷大笑,拍著她的手對羅氏說:“大奶奶,若不是女大當嫁,我做祖母的還舍不得她嫁出去。”
羅氏見嬋娟在老奶奶麵前百般承歡,忙笑著說:“婆婆疼愛孫女,也是常情。”正打算再說點什麽,丫鬟又來報:“二奶奶來了。”說話時,簾子已經打開,小清扶著肚子已高高隆起的薇珠進來。羅氏忙上前幫忙扶住,嘴裏道:“嬸嬸身子既重,這點小事,又何需親身過來。”
老奶奶忙命人給薇珠看座,薇珠坐定,笑道:“侄女這樣大事,做嬸嬸的怎麽不前來道賀。”說著吩咐小清上前,把她手上的小匣打開,裏麵卻是一對素金手鐲,薇珠拿出那對手鐲,笑道:“這還是我出生時候,那時我祖母還在世,賞我娘的,說是給我留作嫁妝,我家後來雖敗落,沒飯吃時候,我娘也沒把它當了,今日既是嬋娟的好日子,做嬸嬸的就把它拿來,給侄女添妝。”說著把鐲子複又放進匣內,交給羅氏。
羅氏推辭了幾句,也就收下了。老奶奶此時笑道:“二奶奶來的正好,我還有件事要拜托你。”薇珠笑道:“婆婆還有甚事,吩咐媳婦就是。”老奶奶用手一指嬋娟,道:“就是這孩子,她既定了親,我尋思著,也該找個人教導教導,親家既然是積年的官家,和我們這種人家,規矩大不一樣。家裏隻有二奶奶出身舊家,等二奶奶免身,就要二奶奶幫忙教導下這孩子,不知二奶奶可嫌麻煩。”
薇珠聽的老奶奶這話,思量了一會,如若不答應,就是駁了老奶奶的麵子,如若答應,羅氏和月娥臉上都不好看。正在左右為難時,羅氏笑道:“二奶奶為人和氣大方,這是族內都知道的,嬋娟得她教導,是最好不過。”
嬋娟伶俐,忙上前給薇珠跪下,口稱:“侄女有勞嬸嬸了。”薇珠卻不過,忙把她拉起來,眾人又說笑一陣,紅兒進來,垂手道:“三奶奶命我過來回老奶奶,說親家奶奶和請的親眷都到了,正在那花廳坐著,二奶奶請老奶奶和大奶奶還有嬋姐出去。”老奶奶忙起身,帶著眾人出去,薇珠因身上不便,自回房了。
酒席上,張奶奶拉著嬋娟的手,誇了又誇,直稱自己兒子配不上她,老奶奶又客套幾句,嬋娟見婆婆為人和善,先放下一半的心。這日,杜員外和洛程在前麵,陪媒人和張家兒子,名喚鍾覃的,鍾覃雖年紀小,卻極知禮儀,酒也不敢多飲,杜員外和洛程對他讚不絕口。
洛程回來,說給薇珠聽,薇珠又悄悄告訴嬋娟,嬋娟另一半心,方完全放下。兩人都年紀尚小,故此定親後,各自在家中,讀書的讀書,做針線的做針線。
光景迅速,不日,薇珠就要臨盆,穩婆見她肚子老大,悄悄和老奶奶說,怕懷的是雙生子,老奶奶也是經過的人,也有這個念頭,隻是手上還捏著一把虛汗,這洛程的前兩位娘子,就是這樣去的,萬一,故命月娥準備的十分周全,請了四個穩婆在那隨時候著,又增了兩個丫鬟在她房裏,奶媽之類,自不必說,把李奶奶也請了來陪伴薇珠。
月娥見老奶奶對薇珠這胎,如此看重,心裏有些氣惱,卻還是依言而行。到了那日,洛程守在薇珠身邊,隻是不肯出去,急得產婆沒法,勸道:“二爺,你男子家還是回避的好。”薇珠見洛程這般模樣,忍住痛地說道:“爺,快出去,在這裏,算什麽回事。”聲音斷斷續續,洛程見她額上滿是汗珠,用袖子去揩,嘴裏卻道:“你忍著點,馬上就生了。”穩婆見不是事,忙去報了老奶奶,老奶奶又氣又想笑,忙自己親身走來,讓他出去,洛程見母親走來,隻得放了手,一步一回地出去。
眾人在簷下等候,洛程聽的房內傳出聲音,恨不得又進去看看,被老奶奶命兩個婆子,左右按住,他這才安靜,李奶奶見這樣,歎道:“二爺不必太焦心,女人家生孩子都這樣的。”洛程隻是不答話。
此時隻聽房內傳出孩子的啼哭,須臾,穩婆抱著個小繈褓出來,見了老奶奶,正欲開口,已被洛程抓住肩膀:“薇珠怎麽樣,她好不好?”穩婆見一向和氣的洛程這個樣子,呆住了,未及回答,洛程放開她的肩膀,自言自語道:“薇珠一定不行了。”接著就往房裏衝:“薇珠。”老奶奶自己把繈褓接過,看看是男是女,點一點頭,抱給在旁等不及的李奶奶,這時洛程早被屋裏的婆子們攔住,口裏道:“二奶奶肚裏還有一個,二爺別著急。”
隻聽咚的一聲,洛程倒了下去,原來洛程聽薇珠肚子裏還有一個,一急,竟暈了過去,這時屋內又傳來嬰兒啼哭,穩婆抱著個繈褓出來,大聲地說:“給老奶奶,李家奶奶,二爺道喜,二奶奶得了龍鳳胎。”穩婆報完喜,見眾人沒反應,打眼一看,原來此時眾人都忙著去扶倒在地上的洛程。欲知後事,請看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嗯,關於定親的描寫,很多文裏都有,我就省略了具體步驟,而是放在家裏人身上。薇珠生產這段,好吧,我承認很狗血,但是我很喜歡,惡趣味啊惡趣味
滿月酒洛程揮拳 嫁紅兒月娥稱?/a> 且說這洛程,一聽穩婆說,薇珠肚子裏還有一個,居然暈倒在地,等…… 3685 4404 2008-08-10 21:02:32 30
且說這洛程,一聽穩婆說,薇珠肚子裏還有一個,居然暈倒在地,等穩婆抱了孩子出來,見這景象,張大嘴,不知說什麽好。老奶奶是又氣又笑,抱過孩子,吩咐穩婆們下去領賞,又命人把洛程扶入房中,自己和李奶奶到房裏看薇珠。
等洛程在房裏幽幽醒來,已是半夜時分,他舉目一看,一點孤燈亮在房內,還有個丫鬟俯在桌上打瞌睡外,四周一片安靜,他掙紮起身。響動驚動丫鬟,丫鬟忙起身道:“二爺醒了。”說著就要上前扶他,洛程推開她的手,著急地說:“你二奶奶怎樣了?”丫鬟笑道:“還沒恭喜二爺呢,二奶奶得了對龍鳳胎,母子平安。”洛程聽得母子平安這句,才放下心來,下床就要出去。
丫鬟忙把他按回床上,道:“二爺,這三更半夜的,二奶奶剛生產,您還是明一早再去。”洛程不聽,還是要出去。這時,外間的丫鬟聽見,忙進來,跟著勸他,洛程見她們這麽堅持,再一細想,這時的確也很晚,才又回到床上。先前那丫鬟又從桌上端起碗藥,用匙攪了攪,送到洛程唇邊:“二爺,這是太醫開的定心的藥,老奶奶吩咐,等你醒了,就伺候你喝下。”洛程接過,一口喝幹,丫鬟伺候他躺下,這才退出。
洛程這一夜,隻是翻來覆去,哪能睡著。巴巴挨到天明,忙忙起來,也不等丫鬟進來,自己用梳子略梳梳頭,徑自出去,外間那兩丫鬟,還呼呼在睡,聽到腳步,忙揉眼睛起來,洛程已開門出去了。
到了房外,門還緊閉著,洛程欲上前敲門,又怕驚了薇珠,隻得在院內等候,丫鬟此時已經出來,見洛程站在院裏,笑道:“二爺怎麽不進去?”洛程尷尬一笑:“你二奶奶這不還沒起嗎?”
這時隻聽吱呀一聲,門開了,李奶奶從薇珠房裏出來,原來是薇珠聽見,忙搖醒在旁陪她的母親,李奶奶笑話她兩句,也心疼女婿,忙開門出來。
洛程見了嶽母,忙上前見禮,李奶奶見自己這個憨厚女婿,也不好笑他,笑道:“恭喜姑爺,快進去吧。”洛程隻說得句同喜同喜,就一溜煙進了屋。李奶奶搖頭笑笑,也不好去進去打擾小兩口,自去梳洗。
杜家老二得了對龍鳳胎,自然是喜事,再加上二奶奶居然平平安安過了月子,這更是個大好消息,不知不覺間,杜老二克妻的傳言,自然也就沒人去說,反有人說,這是杜二爺感動了上蒼,才把薇珠送到他身邊。這些鄉裏傳言,自然也沒人去理會。
薇珠得了這對兒女,老奶奶歡喜自是不必說,全家上下,都是喜氣洋洋,除了奶媽等,老奶奶又命再增兩個丫鬟,這樣一來,薇珠房裏的丫鬟奶媽,比月娥房裏還多,月娥雖有氣惱,卻也不得不依,自她那日做出那樣事體,被老奶奶看破,心裏隻是懸著,怕老奶奶哪天不高興,不再命她掌家,故此對老奶奶交代的事,都做得色色周到,不敢像先前,還敢和老奶奶撒個嬌,爭個不公這些。
俗話說,錦上添花的事情是常有的,薇珠生下一對兒女,未過幾天,喜兒原來孕已滿足,生下個男孩來。老奶奶見接連添丁,更是心內暢快,恰好薇珠滿月那天,就是喜兒生下孩子的三朝,老奶奶稱此乃雙喜臨門,吩咐廣請親友,在家大辦。
薇珠坐月子,羅氏要顧賢哥和喜兒,自然不能幫忙,隻忙得月娥顧得了這頭,又顧不上那頭,所幸人手不比當年,多了不少,吩咐一聲,底下人接連去辦,雖說事出緊急,到了滿月那日,卻也齊備了。親友自不必說,戲班子,雜耍的都請了來。
也是恰巧,去年間壁住的一家,兒子在蘇州做生意,在那裏娶妻生子,已經十多年,寡母去年沒了,想著以為也不會回來,就把房子做價賣給杜家,杜員外也想著,家裏人口漸多,屋子漸覺狹窄,就買了來,把牆拆了,和花園連通起來,就把那幾間屋子,改成花廳,又在裏麵蓋起幾間屋子,當作書房,把家館挪到那裏去,杜家此時不同往日,收拾的極是次第。
上次嬋娟定親,就在這花廳請了張奶奶,隻有幾桌。此次二房的孩子滿月,把花廳塞的滿滿當當,前麵又搭了台子看戲,單招待堂客,請來的人中,也有張奶奶,月娥想著,張奶奶是個官夫人,族裏貧富不均,用屏風把最好看戲的地方攔住,裏麵單擺一席,老奶奶,張奶奶坐了,陪客除了李奶奶和羅氏,還有陳娘子,卻作怪,月娥素來看不上這窮儒的娘子,怎麽這時又把她請了來。原來月娥想著,陪客太少,自然不好,族裏也隻有陳娘子有見識,其他的見了官夫人,連話都說不出的,陳娘子平時和薇珠要好,就把她也請去陪張奶奶。
這日杜家人來人往,好不熱鬧,男客就在堂下做席,也有幫小戲子,杜員外被人恭維,不消細說。洛程卻是想到,從今以後,自己身上克妻的罪名就不在,更是高興,別人一來勸酒,就喝,喝到半酣時節,卻聽有人在那大聲的說:“好個屁,難道這二奶奶隻生這一胎不成,女人生孩子,都要鬼門關上過一遭,我就不信,她下次還能躲的過。”這番掃興的話,眾人聽得清清楚楚,場麵一時尷尬下來,原來是一醉漢,喝的大醉,卻不去好好挺屍,聽得別人說薇珠有福氣,他不服,就說出這番話來。
這時旁邊早有人上去拉他,要他止住不說,醉漢酒已上頭,再加上平時洛程也是個寬厚的,把人甩開,隻是胡說。
洛程一腔高興,全被這人幾句話說的丟到東洋大海去了,走到醉漢跟前,指著他的鼻子問道:“你胡說什麽呢?”醉漢見洛程過來,也不害怕,嘴裏還在嚷:“本來就是,你這個克妻的,誰知道什麽時候,這個又被你克死了。”洛程酒全化作怒氣,一拳打了過去,醉漢頭一偏,洛程沒打到,還差點撲地。醉漢大笑:“你還是個男人嗎?連老婆生孩子都害怕的暈過去。”洛程站穩身子,怒道:“今天就讓你看看爺的厲害。”
趁醉漢大笑的時候,撲了上去,抓住他的衣襟,一使力,後麵卻是桌子,醉漢無路可退,恰好倒在了桌子上,洛程的拳頭像雨點樣的落到醉漢頭上,身上,嘴裏還在罵。
眾人見打起來了,紛紛上來拉架,洛程隻是不鬆手,杜員外正和王大郎說話,見這邊騷動,還以為洛程會上去止住,還是坐著不動,繼續敘話,做夢也沒想到,竟是洛程在打架,還是有個小廝,見眾人拉不開,上來報信,杜員外這才知道,忙上前看。
卻見洛程紅了眼,一隻手抓住醉漢的衣襟,另一手握成拳,隻是往醉漢身上招呼。醉漢此時,早沒有剛才的半點豪氣,嘴裏隻是在求饒:“二爺,繞了小的,小的喝多了酒,全在胡說。”杜員外見兒子全不像平時,雖然納罕,還是上前喝道:“還不給我住手。”
洛程聽得是自己父親聲音,這才放手,手一放,醉漢宛若那空了的麻袋,癱了下去,周圍有他相熟的人,忙把他扶起,送回家去。杜員外有好笑有好氣,當著眾人,還是罵了洛程幾句,說他不該喝多了酒,在外頭胡鬧,吩咐小廝們送他回房,這裏重又坐下喝酒。
王大郎見洛程對現在娘子,情深義重,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卻又不好說出。
且說小廝送洛程回房,薇珠見洛程如此狼狽,問過小廝,才知緣由,嘴上雖埋怨,心裏的甜卻是藏不住的。自此之後,下人們都知道了,好脾氣的二爺為了二奶奶也會打架,心裏羨慕,卻是各人會意罷了。
過了幾日,揚州的信也到了,鵬程知道自己又得一個兒子,心裏高興,難以用言語描繪,信上給喜兒的孩子起名叫思齊,小名就叫了齊哥。羅氏收了信,想起銀姐在揚州,無人約束,雖自己哥哥的信上也說,銀姐對他一口一個舅爺,還是不甚放心,暗自思量,等喜兒身子健旺,就把她也送了去,免得銀姐一人做大。
老奶奶見今年事事更是順心,心裏隻暗暗想,別又想去年,到年底弄出事情。這日,老奶奶正在房內,揚州帶回的金姐在一邊做針線,老奶奶當時隻是無心,誰知這金姐,針線做的極好,自己的一應衣物,都是這孩子做的,也很疼她,閑來時,隻是喚樂兒在旁伺候,金姐在旁做針線。
卻見丫鬟進來說:“三奶奶來了。”話音未落,月娥帶著紅兒走了進來,紅兒今日卻穿了新做的顏色衣裳,耳上還戴了對紅榴石耳環,滿麵羞色。老奶奶看見這架勢,心裏還在納悶,難道是月娥轉了性,要把這紅兒給萬程收了?
月娥上前,先給老奶奶見禮,笑道:“婆婆,這裏還有樁喜事。”老奶奶示意她說,月娥笑著一指紅兒:“就是這丫頭,跟了我十年了,我本打算把她給萬程收了,卻怕委屈了她,去年也想找戶好人家把她嫁了,隻是沒有合適的對頭,卻好今年萬程平時來往的客商中,有個姓尹的安徽人,去年新喪了娘子,想找個合適的,可巧也見過這丫頭,想求回去做二房。”
說到這,月娥略停停,老奶奶轉向紅兒,卻見紅兒滿麵飛紅,全沒有平時的爽快勁。月娥又笑道:“萬程回來和我一說,我就想,給別人家做二房,那不是辱沒了她,就想了個法子。”老奶奶心裏也猜到大半,隻是示意樂兒給張椅子給月娥坐。
月娥坐下,笑道:“可巧這丫頭,雖說是陪著我嫁過來的,當年的身契卻是活契,訪的她家裏還有個哥哥,就和萬程商量,把身契還了給她哥哥,和那尹爺說了,我家紅兒,做他正室也是配的,不去做什麽二房。誰知尹爺也是這個意思,隻說先前怕求人家丫鬟,有些不好看,現在即已還了身契,那就是張家的姑娘,不是杜家的丫鬟,自然要娶為正妻了。”
月娥說著,一推紅兒,笑道:“怎麽著丫頭,就有這麽大福,尹家雖不是什麽大富,卻也小康,她終身也有靠了。”說著月娥笑道:“因這樣,就來回婆婆一聲。”紅兒會意,上前給老奶奶跪下,老奶奶忙把她拉起,笑道:“這是喜事,月娥,這樣處置很好。”樂兒她們也來給紅兒道喜,等回了房,各房的丫鬟婆子都來給她道喜,羅氏她們雖納罕月娥這般處置,還是遣人各自送了禮物。過了幾天,紅兒的哥嫂前來接她,她自回家待嫁不提。還有甚話,且等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俺承認,這章很狗血很羅嗦,蹲地,人家不過就是想YY個好男人罷了。奧運了,俺的碼字速度啊,慘不忍睹,淚奔下。
表兄弟酒後密謀 俏薇珠數言道?/a> 且說洛程在滿月酒打的那個男子,名叫杜二,是洛程的族兄,自己父母…… 3147 4195 2008-08-11 20:48:12 31
且說洛程在滿月酒打的那個男子,名叫杜二,是洛程的族兄,自己父母早亡,合了群光棍,東混一頓,西撞一家。逢上人家有什麽喜事,就去混頓酒喝,杜家在這周圍大富,喜事又多,自然常去呱噪。吃多了酒,好好挺屍倒也罷了,偏他酒吃多了,最愛說胡話,杜員外和洛程都是寬厚之人,也不去管他,這更縱了他的性,說話更是無顧忌,誰知那日卻被洛程打了一頓,雖口裏求饒,回家將息身子,心裏暗恨,一定要敲他一筆,卻是平時那些和他吃喝玩樂
聽了他這話,說杜家勢頭真盛,此時還是少去惹的好。他聽了,雖是氣悶,卻也知自己孤鳥難鳴,隻得壓下。
這日,他正在屋裏思量,卻聽外麵有人說:“二哥在家嗎?我來望你。”他也沒起身,隻應了聲,這樣人家,自然也沒什麽門,來人徑自推門進來。來人進來,他一看,原來是自己的表弟,以前一起混的,名叫林大,隻見這小子,穿了綢袍,臉色比以前豐澤許多。
杜二這下奇了,他站起身,繞著林大看了圈,拍了拍他的肩:“你這小子,去哪混的這麽好,比起表兄我,是好多了。”林大嗬嗬一笑,拉著他坐下,把手裏提的東西送上:“聽說二哥前幾天掛了彩,小弟今日才得空來忘,還望二哥莫怪罪。”杜二已經自己打開,拿出酒來,往自己嘴巴裏麵倒,見林大說話斯文,停下手來問道:“你這皮癢的,和我說什麽酸話,自己弟兄,自然要放開些。”
林大還是一笑,把其它東西打開,就是些醬肚子這類的熟菜,也沒個碗盤,弟兄倆就著酒,你一口,我一口地開始飲。 兩人邊喝邊聊,林大歎一聲,道:“沒想到幾日不見二哥,二哥居然被杜家的人欺負,真是。”不說還罷,一說杜二的火氣就上來了,他喝下一口酒,怒道:“可笑那杜老二,論起來,還是我的族弟,居然拳頭就招呼上來了。”
林大忙假意撫慰幾句,笑道:“二哥莫氣壞身子,如今你們族裏,隻有他家最盛,你隻要忍耐就好。”這杜二酒意上來,站起身來說道:“怎麽弟弟也是這般說,咱雖然窮,也要分個尊卑。”說著就開門欲出去,林大忙把他拖回來,道:“哥哥,這樣莽撞,隻怕還沒進去,就被家門口的杜家仆人打回來了。”
杜二被林大按著坐下,口裏隻道:“老子怕個球,不就一命抵一命。”林大左勸右勸,又在他耳邊附耳說了什麽,杜二連連稱好,兩人又繼續喝酒。
這日,是紅兒的喜日子,老奶奶和月娥都去做客,杜員外帶著洛程去看新買的幾畝田地。薇珠在自己房裏,正看著雙胞胎睡覺。這時,一個丫鬟急匆匆跑進來,見了薇珠,急道:“奶奶不好了,有群人闖進來,說要和二爺打人命官司。”薇珠唬了跳,站起問道:“什麽事,你快說說。”丫鬟喘口氣說:“上次被二爺打的那個爺,今天被人抬著,闖到正堂,說是被二爺打成內傷,吐血了幾日,要揪二爺去打官司,奶奶快去瞧瞧。”薇珠微一思量,這事定有蹊蹺,都過了個把月,再說,第二日就命人去送錢送藥,來人回來報說,隻是些皮外傷,怎麽又變成內傷了。
也顧不上許多,家裏此時卻隻有她在,羅氏又是個怕事的,薇珠忙帶著丫鬟到了正堂,見家裏的管家正在那作揖打拱,一群光棍圍著他,在那嚷嚷:“那有做兄弟地打作兄的道理。”杜二躺在一副門板上,連聲哎呦叫個不住。
管家見薇珠出來,忙排開眾人,上前行禮,杜二見管事的出來了,叫的更是大聲。光棍們見出來的是個年輕媳婦,互看了眼,自認得計,薇珠也不看眾人,直接走到上座坐下,那些光棍見了,都圍上去,七嘴八舌,隻是要為杜二討個公道。薇珠也不理他們,接過丫鬟手中的茶,喝幹,等光棍們都說了告一段落,薇珠才開口道:“列位的意思是,我家二爺當日打了這位二伯,現在二伯命在旦夕了?”
光棍們見薇珠開口不是求饒,而是淡然幾句,交換個眼色,林大排開眾人,笑道:“二奶奶,也不是我們兄弟來撞木鍾,隻是我這表兄,姑爹姑媽都去了,他受了欺負,舅舅家的不來幫忙,豈不被人說林家沒人了?”光棍們一聽,紛紛起哄:“就是這樣。”
薇珠見林大說話口齒伶俐,知道他是個領頭的,笑道:“原來這位爺是二伯家的表親,論起來,也是親戚,且請坐下。”說著又看眼管家,對他說:“你且去把這些陪著二伯來的,都請下去招待。”林大沒料到薇珠來這手,急得站起來說:“這不大好。”薇珠笑道:“既然來了,何不招待?”光棍們本不欲去,卻被家人們你拽我拉,都拽了出去。
杜二躺在門板上,見光棍們被拉走了,急得欲起身喊,剛起了一半,卻想起自己現在要裝病人,忙躺下繼續哎呦起來。薇珠隻當沒看到,笑了一笑,丫鬟送上茶,薇珠讓一讓林大,笑問道:“聽這位的意思,現在想怎麽辦呢?”林大見光棍們被拉出去,覺得自己低估了薇珠,暗捏了把汗,卻見薇珠問出句傻話,心裏暗自想,隻怕薇珠也是那怕事的。
站起來走兩步,笑道:“奶奶既這樣問,我這表兄的傷勢隻怕也是終生的事情,小可也不敢多要,隻要貴府在西南角的三十畝田地,為我表兄終生養老之資就可。否則”林大停一停,沉下臉來:“就算告到金鑾殿,也要打這場官司。”杜二聽林大這樣說,故意咳嗽兩聲,吐出幾口紅來。丫鬟見了,被驚得退後一步。薇珠聽的這樣話,又見杜二這樣,笑道:“三十畝田地,換來個不經官,也算便宜。”林大聽的此話,以為得計,麵浮得意之色,薇珠話鋒一轉,笑道:“隻是,要看二伯今日能拿去不?”
林大皺眉,笑道:“此話怎講?”管家進了正堂,對薇珠說:“二奶奶,太醫來了。”常在莊上走動的太醫上來,給薇珠見禮,林大沒料到薇珠來這手,他們挑今日來,就是打聽好了,老奶奶他們都不在家,隻剩下羅氏和薇珠兩人,羅氏的軟弱是出了名的,薇珠嫁過來小兩年,聽到的都是她待人平和的話,本以為這一詐,就算不得銀子,也要給杜家鬧個灰頭土臉,沒想到薇珠全不似傳說中那樣,林大不由躊躇起來。
此時薇珠笑對太醫道:“麻煩先生去幫我家二伯看看,說是內傷,剛才還吐了兩口紅,不知傷哪了?”太醫到蹲下身子,用手拿起那紅的,聞一聞,自言自語說:“奇怪,沒血腥味啊。”又對杜二說:“爺還是伸出手來,讓我把把。”杜二此時,也不得不伸出手來,太醫把了把,皺眉說:“脈息平穩,不像有傷的。”薇珠聽了,笑道:“先生再摸摸二伯身上,看他可有哪裏疼?”太醫點頭,按住杜二的肚子問:“可有疼處?”杜二被薇珠這樣做,搞得心煩氣躁,掀開被子,起身說:“好你個二奶奶,我記住了。”說著就衝了出去。
林大忙起身去追,叫道:“二哥等我。”管家追上去欲說兩句,被薇珠叫住:“回來,窮寇莫追。”太醫站起來,皺眉道:“那位爺也不是有病之人,怎麽叫我來診脈呢?”薇珠笑道:“辛苦先生了。”吩咐管家帶他下去拿診金。這裏,薇珠見林大杜二這兩個帶頭的已經走了,吩咐家人把那夥光棍趕出去,又喚過個機靈的小廝,讓他去打聽林大是什麽人。
這鄉下地方,打聽人是極方便的,不過兩頓飯功夫,小廝回來說,這林大是隔壁林家莊的,原也是遊手好閑的,這兩年卻不知道怎的,和林家的管事,打得火熱,林家的兒子,在外麵做官比鵬程時間還早,林老爹卻不像杜員外為人平和,慣是喜歡擺排場的,自鵬程中了進士,林老爹看杜家就越發不順眼,恰上個月,和杜家爭買幾畝田地,又被那田主說,杜家為人寬厚,還是賣給杜家。隻氣得林老爹氣惱包住身子,隻要尋個不足,恰好知道林大和杜二的關係,這才生了這場是非。
薇珠聽了,獎賞了小廝幾句。到了晚間,各人回來,薇珠稟告了老奶奶和杜員外今天的事,笑道:“媳婦魯莽,擅自這樣行事,還望公婆不要怪罪。”老奶奶早在回來的時候,管家就稟告過了,還深讚二奶奶為人極有主見,一場禍事,消弭於無形。現在見薇珠請罪,忙把她拉起來,笑道:“你這樣處置很好。”又閑話幾句,薇珠回房。
進房卻見洛程呆坐在燈下,薇珠上前笑道:“你想什麽呢?”洛程起身,對她作揖道:“為夫在外惹出的禍事,還要娘子平息,真是羞煞為夫。”薇珠坐到梳妝台前,徑自卸妝,笑道:“你我本是夫妻,上次你為我出頭,這次我平息禍事,有甚好羞得。”洛程訕笑幾句,兩人睡下不提,欲知後事,還待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感覺林大和杜二是不是太笨了些,某隻臉紅中,還有,舅家的人為受了欺負的表親出頭,這是很正常的,感覺這段寫的還是不大滿意啊,果然奧運關注多了,智商就不夠了,臉紅中。
杜家莊姑嫂敘話 揚州城雙妾和?/a> 且說老奶奶見薇珠處事,井井有條,待下人也很寬厚,心裏早已取中她…… 3640 4199 2008-08-12 20:53:25 32
且說老奶奶見薇珠處事,井井有條,待下人也很寬厚,心裏早已取中她,要讓她掌家,隻是月娥自從上次訓誡了,行事小心許多,也抓不到她的錯處,老奶奶這才擱下,隻是對薇珠,更是比平時親熱,還時不時命人給李家送柴送米,外人看在眼裏,都道這二奶奶一胎生男女各一,還洗了二爺身上的克妻罪名,難怪老奶奶疼她,隻有月娥看在眼裏,心裏有些不服,卻也不好說的什麽。
轉眼就到了七月,喜兒產下孩子也兩月有餘,羅氏滿心打算,把她重送去揚州,殺殺銀姐的銳氣,主意打定,這日就帶著喜兒前去回老奶奶。
卻說老奶奶嫌暑熱難當,恰好去年買的間壁房子一角,卻有幾杆修竹,也有一些花木,當初那戶人蓋房子時,還圈進了一條小溪,老奶奶見這景致不錯,也還涼快,命人在那溪邊搭了兩間房屋,陳設了些桌椅,到了夏天,就在那裏消暑,晚間才回上房。
羅氏帶著喜兒到了那裏,見金姐在竹下做針線,涼風吹來,頓時讓人覺得舒爽許多。金姐見了羅氏,忙放下手中的針線,迎上前來道:“見過大奶奶,老奶奶正在那裏歇晌,奶奶還是在這歇一歇。”羅氏擺手,悄地走到窗前,往裏一張,隻見老奶奶睡在竹榻上,樂兒在給她捶腿。
金姐此時端了杯茶在羅氏身後,羅氏接過,坐到椅上笑問道:“金姐也不去歇歇,還在這手部停?”金姐拿起針線,笑道:“也睡不安穩,還不如做點活計。”羅氏伸手接過一看,原來是件小孩衣服,上麵繡的荷花栩栩如生,羅氏讚道:“姑娘好針法,難怪老奶奶讚不絕口。”金姐一臉羞澀,這時老奶奶的聲音傳來:“是大奶奶在外麵嗎?進來吧。”
羅氏忙帶著喜兒進去,見老奶奶已經坐起,半靠在榻上,樂兒正伺候她洗臉,羅氏忙卷起袖子,接手伺候,喜兒也忙上前捧起妝盒,伺候老奶奶梳妝,都收拾停當。
老奶奶看向羅氏:“你有什麽話就說吧。”羅氏上前,謙恭地笑道:“婆婆,媳婦想著,大爺那裏,隻有水新娘一人伺候,隻怕也伺候不來,就想把喜兒也送去,分分水新娘的勞累。”老奶奶接過樂兒送上的李子,放進嘴裏,吐出核來,羅氏忙上前用紙接過核,放到桌上。
老奶奶這才開口,笑對羅氏說:“大奶奶既有這份心,我怎麽能攔著,隻是要找個妥當人送去。”喜兒聽得老奶奶這樣說,忙上前跪下說:“奴被老奶奶抬舉,才有今日,隻要在家服侍老奶奶,大奶奶,就夠了。”老奶奶忙把她拉起來:“快別這樣,為你大奶奶分憂是好事,你伺候好了大爺,也就是孝敬我了。”又說幾句閑話,老奶奶想了想,又對羅氏說:“既把喜兒送去,我的主意,幹脆,讓她把齊哥也帶了去,給大爺看看自己兒子是不必說的,也好讓他公事之餘,享享天倫。”
羅氏近前笑道:“婆婆想的,果然比媳婦周到,媳婦這就帶喜兒下去,收拾東西。”老奶奶點頭讓她們下去。
到了晚間,眾人都知道喜兒要去揚州,陳娘子正在和薇珠閑話,聽得話,笑道:“大嫂平時處事,極周全,這怎麽把羊往那虎口裏送?”薇珠一笑:“嬸子平時是個聰明人,今天怎麽糊塗了,若喜兒母子真出了什麽差錯,頭一個逃不了的就是水新娘,那水新娘如果真糊塗到這份上,也沒甚好可惜的。”陳娘子一笑:“你真是個聰明人,我隻想到大家妻妾爭寵,無所不至,卻沒想到還有這層。”
薇珠笑笑,兩人又說些別的閑話,薇珠忽想起一事,問陳娘子:“嬸子,去年正是鄉試之期,怎麽不見五先生去,就算短了盤纏,說一聲,也不是甚大事。”陳娘子停下手中的針線,笑道:“去年剛就的館,你叔叔說,若丟了他們,自己去了,不是甚好事,我也想著,他身子一向不好,還是在家多調理調理再去,再說”陳娘子停一停,又道:“縱考中了,聯科及第,當了官,難免不納妾取寵,到時,反不如這一家團圓,過的舒心。”
薇珠歎道:“沒想到嬸子如此知理,功名大事,全當浮雲。”陳娘子笑笑:“這也隻是我的私心,哪個男子,不想著青雲直上,封妻蔭子,當著他,我還不是要寬慰他,讓他爭氣,那能誤了他的前程。”薇珠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寬慰她:“嬸子也別這樣,叔叔也是個老實人,決不會去做那些負心之事。”
陳娘子一笑:“他若真做了官,這一心隻會讀死書的,怎麽去趨逢官長,到那時,隻怕。”說到這,陳娘子輕輕搖頭:“罷罷罷,我操這麽多心作甚。”薇珠笑道:“嬸子這就有些杞人之憂了,有嬸子這樣的賢內助,哪還會出那些差錯?”陳娘子一笑,轉去說些別的。
且說這羅氏要著人把喜兒送去,恰好兩淮鹽轉運使高升為戶部尚書,這個肥缺,卻被月娥的哥哥謀到,劉爺怕夜長夢多,急急收拾行李,單身赴任,劉奶奶呂氏在京裏打疊行禮,隨後才奉著公婆往這邊來,這個消息下來,月娥高興自不必說,連羅氏也高興,她知道這呂氏為人,甚是周到,不似月娥,有時看不起人,這必要過南京,到時托他們把喜兒母子帶去,豈不兩便,打了這個主意,羅氏見了月娥,總是一味把笑放在臉上,極是親熱,月娥也正要拉攏她,兩人分外莫逆,再加上薇珠教導嬋娟有方,一時這三個媳婦之間,親親熱熱,各房再不見爭吵,侍奉公婆更為周到,老奶奶見到這,極其舒心。
轉眼月娥父母已經到了,老奶奶少不得命人下帖,請親家到家一敘,劉老爹此時,卻比不上當初在南京時節,甫一到南京,就有那官員和富商,你爭我搶,要請老爹去赴宴,萬程既是老爹女婿,也少不得把店子命人看了,自己陪著嶽父應酬。月娥也到了南京,和自己母親,嫂子一會,來了那女客,也要跟著應酬,忙個不歇。
隻是杜家總是親家,和別的人家自然不同,劉老爹還是抽出空,特意選了一天,帶著老妻,媳婦,孫兒,全家到杜家赴宴。到了那日,杜員外帶著老奶奶,早早就在正堂等,正等的不耐煩的時候,家人喘籲籲的來報:“員外,親家公的車馬到了莊口。”杜員外夫婦忙出門去迎,剛出了一箭之地,就遠遠看見劉老爹一行,杜員外忙忙上前,拱手道:“親家公多年不見,越發有福。”洛程忙跪下見禮,劉老爹忙攙起,老奶奶和劉老奶奶也見了禮,呂氏也要給老奶奶磕頭,一時互相行禮,亂了一盞茶的功夫,才回到杜家。
到了杜家正堂,重新坐下,杜員外和劉老爹攀談起來,洛程,萬程在旁陪著,劉老奶奶和老奶奶還有羅氏,呂氏,月娥,就到後院老奶奶消暑之處,那屋內早擺好瓜果,謙讓一回,賓主坐下,薇珠聽說,少不得也來見過親家奶奶,劉老奶奶見了薇珠,拉著她的手,不停地誇薇珠標致,笑著對老奶奶說:“親家,還是你有福氣,這樣鮮花一樣的媳婦,把我家月娥都比下去了。”當著月娥母親的麵,老奶奶少不得謙遜幾句,笑道:“我還虧得月娥幫我持家,否則,累都累死我這把老骨頭。”劉老奶奶笑道:“隻要親家不嫌我家女兒粗笨就好。”兩人談的盡興,月娥就陪著呂氏到各處略走一走。
一時到了月娥房內,月娥讓伺候的人都出去,把鞋一脫,癱到貴妃椅上,喘氣說:“這幾天到處應酬,笑的我人都快暈了。”呂氏和她,姑嫂相得,把她拖起,自己也靠到椅上,笑道:“這嫁人都那麽多年了,還是這樣毛躁,也虧得妹夫忍的下去。”
月娥靠在呂氏身上,歎道:“嫂子,話不是這樣說。”呂氏聽的她話裏不對,推她一下,笑道:“我見妹夫,對你甚好,難道是夜裏有那不周到的?”月娥大窘,捶她道:“嫂子,你怎麽這麽不正經。”兩人玩笑一陣,呂氏正色道:“我見你房裏那個紅兒不在,一問,居然嫁出去了,當初讓她陪你嫁進來,就是看她聰明,想讓她給你做個臂膀,難道是你吃醋?我說妹妹,這自己的丫頭,比不了那外頭娶的,以你的手段,我不信收不服她。”
月娥見呂氏說了那麽一串,雖正中自己心病,卻還是強裝笑臉:“嫂子,不是這樣說,我自是知道,自己的丫頭收了房,那是再好不過的,不過我想著,紅兒也是人生父母養的,當年也是父母走投無路賣給我們家,這不正好遇上個合適的對頭,娶了她去做填房,對她不好嗎?何必非要為了我這裏有個臂膀,誤了她的終身。”呂氏笑道:“沒想到妹妹幾年不見,變得如此明理,嫂子我倒退了一箭之步。”
兩人說說笑笑,蓋因雖見了幾日,白日應酬,晚間月娥還要陪母親,難得談談,今日逮著空,自然談的忘了時候,一時丫鬟來報,酒席齊了,兩人才往擺酒處來。
路上,呂氏笑道:“妹妹,沒想到你那姆姆全不嫉妒,當初你哥哥作媒,讓你大伯娶那水新娘時,我還以為回來會鬧一場,沒想到,今日還添了個劉新娘讓我們帶去。”月娥笑道:“她就算要鬧,也要有這個能力,就憑她。”呂氏看她一眼,嗔怪地說:“妹妹。”月娥忙止住,兩人到了酒席上,劉家全家在杜家流連一天,到了傍晚,才坐車回了南京。
過了兩日,羅氏親自帶著喜兒,把她和齊哥交代給呂氏,又送上一份禮物,劉家全家擇定日子,在另一隻船安置了喜兒,揚帆去了揚州。
到了揚州,鵬程早就派人在碼頭等著喜兒,來人見過呂氏,又送上一份禮物,這才讓喜兒抱著齊哥坐轎,回到知府衙門。卻說這銀姐聽的喜兒要來,心裏打翻醋壇,麵上還一個勁的讚大奶奶想的周到,命人收拾好了一間好屋子,鋪陳齊整,鵬程見了,連聲讚她果然賢惠了許多。
喜兒接進衙門,銀姐是一口一個妹妹,要她多擔待自己去年的失禮,別說讓她做針線生活,連句重話都不去說,鵬程見了齊哥,自己兒子能朝夕在膝下,自是喜歡的不行,又見兩個愛妾相處和睦,寫信回南京,大大誇讚銀姐一番,並謝過羅氏在家侍奉公婆,養育兒女之辛苦。若知還有何事,請等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我承認,我是越來越羅嗦了,就那麽一點承前啟後的事情,寫了那麽多。鹽轉運使,天下第一肥缺啊,作者的上帝思維又一次得到滿足。
信流言兩家爭夫 巧言語各定良?/a> 歲月瞬逝,轉眼三年的時間就過去了,這三年,趕上風調雨順,田裏的…… 3300 4234 2008-08-13 21:16:59 33
歲月瞬逝,轉眼三年的時間就過去了,這三年,趕上風調雨順,田裏的租子又多收了兩擔,老三的生意也騰騰地上來,在南京置了宅子,收拾地甚是次第。幾遍說要杜員外夫婦進城去享享清福,老夫妻都推了,隻是苦了月娥,既要掌家,又要不時進城料理,老奶奶見這樣,就命薇珠分了她大半的事情,又把已經十五的金姐給了月娥,讓她給萬程收在房中,也好減減月娥的辛苦。月娥雖滿心不願,隻是婆婆之命,不得不從,還是謝過老奶奶,收拾間屋子,讓金姐住下,家裏都稱金姐為金姑娘不提。
鵬程去年就已任滿,舍不得揚州這個肥缺,在吏部使了銀子,又留了一任,看看嬋娟也已十六,本打算把她婚事辦了,誰知道正德爺這年二月駕崩,禁民間嫁娶三個月,這一耽擱,張家也任滿,全家進京去了,鵬程幹脆和張家商量了,等到自己兩年後任滿,攜女進京畢姻,張家答應,嬋娟日常閑了,也幫著月娥和薇珠理理家事,學學持家。
老奶奶見媳婦們能幹不說,連孫女也能持家,甚是滿意,自己更是諸事不管,平時逗弄那幾個小孫子孫女,薇珠的一對雙胞胎已經三歲,生得粉妝玉琢,人見人愛,月娥的溫玉滿了四歲和月娥後來生的兩歲的芹哥,都是老奶奶的心尖。賢哥很是聰明,羅氏全力培養,剛過了四歲,就把他送進家館開蒙,老奶奶雖說了幾句,孩子太小,還是再等等,卻也不好多插話。
這日,薇珠偷得空閑,正在那裏做針線,隻見小清急匆匆進來,連禮也不行,喊道:“二奶奶快去看看,出事了。”薇珠放下針線,埋怨道:“小清,和你說過多少次,怎麽還這麽毛躁?”小清和她時間長了,知道薇珠脾氣,一把把她拉起來:“二奶奶快去看看,再晚了,舅爺就要被人塞個舅奶奶了。”
薇珠不解,急急跟著小清到了門口,隻見登哥被圍在中間,有兩夥家人正在那裏爭嚷,還有自己家的家人在那裏解釋些什麽,登哥麵都漲紅了,看他樣子,急得不行。
薇珠咳嗽一聲:“這都是做些什麽,有甚話,好好的說,在門口吵嚷,算是什麽事情?”正鬧得不可開交的幾方,見出來個主事的,都停了口,登哥見他姐姐出來,上前道:“姐姐,你來的最好,快來說說,弟弟我實在是說不出來。”薇珠見他滿頭是汗,用絹子替他擦擦汗,讓他站在自己身後,眼一掃那群人,說道:“列位有什麽事,還請說出來。”
兩夥領頭的見了,雙雙搶上前來說:“奶奶在上,是這樣事情。”卻又同時開口,這下,又不行了,都瞪對方一眼,怒道:“我先說。”杜家家人見了,都笑出來。薇珠也憋不住笑,指了指那名年紀稍大些的:“你先說。”
那名被點到名的得意的看了另一人一眼,上前行個禮:“奶奶在上,這位小爺,原是我家小姐的姑爺,誰知今日卻被他家的人攔住,說這是他家姑爺,小可這才氣不憤,帶著人和他們講理,這一路吵嚷,就到了這裏。”那年輕些的不等他說完,就大聲叫嚷:“明是我家的姑爺,怎麽成你家的了,不要臉。”老者帶來的人聽的這樣說,又叫嚷起來,薇珠見又要吵起來,說道:“你們都給我住口,我家弟弟,從沒聽過定親,這怎麽突然之間,冒出兩個弟妹?”
聽得薇珠這話,那帶頭的兩人忙又上前見禮,口稱奶奶,年紀老些的道:“小的是林家莊的,這位小爺,明明在我莊門口,撿了我家小姐的荷包,就是我家的姑爺,雖說要回家稟告母親,隻是即已答應,就不該又應別人。”說著橫年輕些的人一眼。
年輕些的按捺不住,推開他也上前施禮說:“奶奶容秉,小的是這張家莊的,林家無媒無證的,信口一說,就是他家姑爺了,這位小爺,我們可是找了媒證,就差拜堂,這不敢立了一半的婚書,你家就突然跑來,說這是你家姑爺,姑爺這才走了,要不然,婚書一立,姑爺就是我家的了。”薇珠任憑他們爭吵,小聲問登哥究竟是何事。
原來這嘉靖爺既登了大寶,喪事一畢,江南一帶紛紛傳說,朝廷要在江南擇宮女,朝廷采使不日就到,忙的那江南人家,家家忙嫁女,那定了親的倒不怕,這沒定親的,也隻有扳高就低,胡亂找個男子把女兒嫁了,這林,張,二家,都是附近富戶,自己女兒卻都沒定的親,也不願學那窮人家,把女兒胡亂嫁出去,附近也沒有合適的未婚男子。
這林爺就想了個法子,把女兒繡的鴛鴦荷包,丟在那莊門口,誰要撿了,女兒就嫁給他,到時縱是個乞丐,也沒有法。可巧今日,登哥來望姐姐,卻沒走水路,沿途訪友而來,路過這林家莊,看見地上這荷包,順手撿起,說去問問誰丟的,被林家守候的人簇擁上去,問明他還沒娶妻,忙忙地告訴林爺,林爺見他好一個模樣,還是今年新進學的秀才,更是歡喜,立刻就要成親,登哥沒料到是這樣事,推說要回家告訴母親,林爺還是從他身上解下一把扇子,當作訂禮,這才放他前去。
登哥剛脫了這裏,又過張家莊,張家老爺,更是急迫,親自在莊門口,看有沒有年輕小夥子,正撞見登哥,見他生的模樣出眾,行動翩翩,不管三七二十一,帶了那家人,就把他簇擁進莊,也不管登哥分辨,找來媒人,問清年庚,就要他立婚書,林爺雖放走登哥,還是不放心,派人跟隨,跟來的人見張家把登哥劫走了,飛奔回去稟告林爺,林爺忙帶著人來張家莊,兩家就罵起仗來,登哥見這兩家都罵起來,忙腳底抹油,一溜了之,被那眼尖的看見,叫道:“新姑爺跑了。”這林張二爺,正罵的熱火朝天,聽的這話,架也不罵,忙命人快去把登哥追回。
登哥氣喘籲籲,跑到杜家門口,杜家門上的,見了舅爺,還沒上前施禮,就見林張兩家結夥而來,嚇了一跳,命人稟告薇珠,林張兩家的家人見了登哥,都要把他帶回去,卻是互不相讓,又在林家門口吵了起來。
薇珠聽的這樣緣由,差點笑破肚皮,卻不好說出來,板了臉,對林張二家的人說:“既這樣,你們兩家要爭個輸贏,是小事,婚姻卻是大事,何不把你們家主請來,大家商量商量,究竟怎麽合適?”
兩家家人聽的有理,早有人飛奔回去,請各自家主,這個時候,一莊的人都來看熱鬧,看林張兩家爭女婿,薇珠見這樣不成事,帶著登哥進去,見林張兩家的管事,都臉上很著急,命把他們兩也請進去,其他的人,就在門口等候。
不過頓飯的工夫,林張兩家的人就到了,分賓主坐下,薇珠未及開口,張爺就道:“我是粗人,那些話也不會說,今日見了這個小哥,很是喜歡,家有一息女,尚未出閣,和這位小哥正是天生一對,這才出此下策。”
張爺話尚未完,林爺就開口道:“凡事都有先來後到,這位小哥,既收了我家的荷包,又怎能去和張家另立婚書?”張爺眼一瞪:“一個荷包算什麽,到了我家,幾千個都有,婚書之上,可隻少小哥的名字。”
眼看兩家又要吵起來,薇珠忙道:“二位爺聽我一言。”兩人都住了口,聽薇珠說什麽,薇珠笑道:“大家既是鄰裏,平日也是常見的,怎麽為了這件事,就傷了和氣,再則婚姻本是喜事,何必鬧出不快呢?”張爺急道:“怎麽不急,再遲了,我家女兒嫁不出去,要進了宮,那可是”林爺也在一邊點頭。
薇珠笑道:“兩位爺愛女之心,大家都知道,隻是。”薇珠轉向張爺:“你家小女兒,今年沒滿十歲,也不會被選進宮吧。”張爺哼了聲:“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薇珠也不理他,笑向林爺:“林爺的女兒,今年十六了,若真有心訂親,何不給個庚帖,等我弟弟回去,告訴了我母親,也好行事,這樣匆忙,那能了事。”
林爺見薇珠說話有理,站起來道:“二奶奶所言,確是正理,在下這就回家,著媒人去向令堂提親。”說完也不看張爺,對薇珠說聲告辭,就帶著自己的人走了。張爺見林爺走了,急得叫起來:“他他他,他家女兒倒是有著落,我家女兒怎麽辦?”說著就蹲在地上,抱頭說:“可憐我家女兒,那麽小,就要拋別父母。”張府管家忙上前,扶起主人,張爺眼裏全是淚。
薇珠見他這樣,命管家送上手巾,張爺接過手巾,也顧不得在別人家,又哭起來。薇珠笑道:“張爺也無需這樣,我這有個法子,不知張爺聽還是不聽?”張爺忙丟了手巾,問道:“是什麽法子?”薇珠笑道:“朝廷選宮女,自然不會選已經定親的,我家大兒子,今年正好十歲,年歲和你女兒相仿,張爺何不把八字拿來,大家看看,如能相合,也是美事。”張爺一聽,哈哈笑道:“正是,我怎麽沒想到。”提腳要走,又覺得不好,拱手說:“謝過親家母,我這就去。”
眾家人見張爺這個樣子,都笑了出來,登哥這才上前,施禮道:“謝過姐姐。”薇珠把他拉了坐下:“我聽的林家姑娘,也是個聰明人,隻是林爺眼光高了些,一直沒把她嫁出去,這下,配你倒是合適。”登哥也不語。欲知後事,還看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呼呼,今天寫的很倉促,其實,明朝時候,基本都不希望女兒進宮的。
李登哥喜結良緣 劉月娥又起風?/a> 且說過不多時,張家果然差個常做媒的李媒婆把女兒的庚帖拿來,薇…… 3505 4259 2008-08-15 20:51:17 34
且說過不多時,張家果然差個常做媒的李媒婆把女兒的庚帖拿來,薇珠看看,對李媒婆說:“辛苦嫂子了,先請回去回稟張爺,明日等我家老奶奶回來,自然有回話。”李媒婆急了:“二奶奶怎麽這樣,剛才張爺可說的是,這門親事,二奶奶是答應的,現如今又這樣說,難道是耍老媳婦不成?”薇珠一笑,道:“嫂子,且請放心,少不了你的謝禮。”說著薇珠就叫小清:“小清,給李嫂子拿兩吊錢,給她拿回去給孩子買果子吃。”小清答應著,拿了兩吊錢出來,遞給李媒婆,李媒婆見了錢,喜得臉上笑開花,忙站起來,連福幾福:“果然外麵說的沒錯,二奶奶是最明事理的,老媳婦這就回去,給張爺說,明日再來討回話。”歡歡喜喜揣了錢走了。
老奶奶本帶著孩子們進城去逛,晚間也就回來,薇珠細細回了今日之事,又笑道:“媳婦今日討了張家女兒的八字,也找人問過,這張家女兒是最得張爺的疼,平時是極孝順父母的,隻是這婚姻大事,還要公婆的示下。”老奶奶點點頭,笑道:“既你覺得好,就定了這門親,這四鄉八裏的,通知道底細,比不上那外麵沒來由的。”薇珠應了是,正準備退下,杜員外開口說:“寧哥還小,這麽著,也太早了吧。”老奶奶掃他一眼:“他這年九月,就滿十歲,不算小了,我和你定親的時候,還不是剛八歲?”杜員外摸摸胡子,覺得老奶奶說的有理,也沒說什麽,薇珠含笑退下。
回到房內,雙胞胎見了她,都撲到她懷裏,薇珠抱了抱孩子,寧哥年齡漸長,要在弟妹麵前做規矩,上前端正地行了個禮,薇珠放開雙胞胎,牽著寧哥的手,笑道:“寧哥,今天娘和你祖父祖母商量過了,給你找個小媳婦,你說好不好?”寧哥聽得要給他定親,臉都紅了,低下頭一語不發。
薇珠的女兒,名字是她舅舅起的,叫惠娟,家裏隻喊她小名,都叫她平姐,這時睜著眼睛問:“娘,什麽叫小媳婦?是和哥哥一起玩的嗎?”薇珠把她抱起,在小臉上親了一口,笑道:“小媳婦就是要和哥哥在一起,以後來孝敬爹娘的。”平姐眨眨眼:“那小媳婦是從哪裏來的?”薇珠笑笑:“小媳婦當然在小媳婦家,等大了就嫁到咱們家。”母女倆有問有答,洛程抱著小兒子,名叫漣哥過來,笑道:“你們隻這樣說,看寧哥都成那樣了。”
薇珠一看,寧哥臉羞的跟塊大紅布似的,忙把平姐放下,把寧哥拉過來:“兒,你也別害羞,那張家的姑娘,娘帶你出去作客時,還是見過的,長得好一個模樣,說話又柔順,很是知禮數,先給你定下,以後就不怕別人來搶。”寧哥聽了薇珠這樣說,羞得掙脫了手,禮也不行,隻匆匆說了句:“孩兒去睡了。”就跑了出去。
薇珠和洛程不由大笑,見孩子們也困了,吩咐奶媽們把他們帶下去,這裏薇珠也收拾睡覺。薇珠卸妝之時,洛程徘徊了一陣,才道:“薇珠,今日之事,有勞你了。”薇珠在鏡內白他一眼:“淨說傻話,夫妻這麽多年,難道你還不知道,寧哥雖不是我身上掉下來的,憐他自幼失母,疼他還來不及呢,難道還要去磨折他。真是。”
洛程見薇珠這樣,憨笑了一下,道:“我素來口舌拙笨,娘子,你就原諒為夫則個。”說著,就唱了個大諾,薇珠又白他一眼,也不理他,徑自卸妝睡覺不提。
次日,薇珠著人傳李媒婆來,讓她給張家回話,應了這門親事,擇了日子,下了聘,正式定下張家女兒為媳。
這邊林家也派人去了李家,李奶奶見對方大富,還有些躊躇,怕媳婦進了家門,怕看不起這窮人家的,推辭要去問問薇珠,媒婆笑道:“奶奶這話說的,杜二奶奶提醒,這林爺才派老媳婦過來。”李奶奶還有些猶豫,恰巧登哥進來,見了媒婆,知道她是來給林家說親的,上前作了個揖,媒婆還福不迭,對李奶奶笑道:“奶奶好福氣,昨見得杜二奶奶,就是一等一的人,今見了這位小哥,比他姐姐還勝三分,奶奶的福,隻怕享不盡。”
李奶奶隻是一笑,問登哥道:“孩兒,昨天你也見過你姐姐了,對林家這門婚事,你可有什麽意思?”登哥靦腆,隻是給娘行個禮道:“任憑母親做主。”媒婆走上前,笑道:“我說奶奶,您就別推辭了,小哥既收了林家小姐的荷包,哪還能再推辭。”說著上前一推登哥:“小哥,我說的可是。”李奶奶見登哥一言不發,想想這也不是什麽差的對頭,就應了,拿了一串錢給媒婆做謝禮,媒婆收了錢,喜喜歡歡一陣風又跑回林家,說李家應了婚事,林爺這心,才放了下來。因李家家境貧寒,雖有杜家幫襯,也幫不了多少,林爺也不計較聘禮多少,擇個日子,就讓他們小夫妻成親。
林家女兒,名喚玉珊,生的貌美如花不說,性格也極是和順,進了李家,見李家貧寒,卸掉嫁衫,拿掉簪環,幫著婆婆洗衣做飯,自不必說,連陪送來的四個丫鬟也退回去三個,說李家來路少,用不了那麽多,隻留下一名丫鬟,做些粗使。李奶奶自當年杜家那個丫鬟大了嫁去後,這一兩年,薇珠本打算把身邊的丫鬟送一個過來,分分她的辛勞,李奶奶一來怕人說閑話,二來杜家這些年幫襯不少,堅辭了。
這下薇珠見弟媳為人實在好,心裏一塊大石落了地。轉眼就到了十月,卻原來朝廷選宮女,隻是傳言,這下子,那些閑著的,看林家擇婿那麽多年,竟挑了個窮秀才,雖事出緊急,卻也實在丟臉。別的不說,這族的族長,就是那年和杜家爭買田地的林老爹,這幾年來,他兒子在外做官,宦囊著實充裕,又買下好些田地,林氏一族,就敬他為族長,林爺是他族侄,這林老爹,見玉珊嫁給自己宿敵的親戚,見了林爺,總是沒好話,時不時地說些,這家女兒又嫁了某家的富戶,那家姑娘又給了哪家當官的,說完也罷,還總是最後歎氣:“可惜玉珊孫女,挑來挑去,竟挑了個窮秀才,雖說緊急,我說賢侄,我家外孫子,就極合適,當時隻要你言語一聲,也不至於嫁到那樣人家。”周圍那些討好的也跟著笑個不住。
林爺一發狠,把女婿越發看的值錢,見李家貧寒,雖跟了五先生讀書,一月隻得親訓一次,實是麻煩,幹脆在家收拾起了幾間書房,讓自己兩個兒子和女婿進去讀書,每月望日,準女婿回家一次,玉珊和登哥,一對小夫妻,正是情濃時節,怎麽舍得分開,隻是玉珊也知,父親受了些閑氣,越發要女婿成器,少不得勸解丈夫幾句:“君正年少,你我夫妻情分,來日方長,家中婆婆,自有我服侍,你且安心地去。”
登哥拜別老母嬌妻,自往嶽家讀書,這林家莊的人,見了登哥,又不免指指點點。林家莊離杜家莊不遠,讀書空檔,登哥免不了去望姐姐,和姐姐說些受的閑氣,卻被薇珠喝道:“年少之人,自當努力,唾麵尚且自幹,那些閑話,不過是些耳旁風,你且讀書爭氣,博個功名出身,方不辜負你嶽父的一番心意,還有弟媳的日夜懸望。”登哥見姐姐說話有理,反顯得自己小氣,忙謝過姐姐,自去努力讀書不提。
卻說薇珠見弟弟在林家,少不得派人時時去望,誰知卻惹了一個人的惱怒,這日,薇珠命小清去月娥那裏,支這個月的銀子,誰知去了多時,卻見小清氣呼呼地跑回來,眼裏的淚,似墜非墜。薇珠見了,奇道:“你這丫頭,這樣做給誰看,還不快收拾了。”小清也不施禮,哭道:“二奶奶,三奶奶不支我們這月的月例。”
薇珠停下針線,皺眉問:“這卻是為何?”小清嘟著嘴:“二奶奶,三奶奶房裏的丫鬟說了,我們這房,這個月的花銷,淌水樣的,連下個月的都支了,三奶奶說,既這樣,就把我們這個月的月例給免了,下個月再支。”說著小清拉住薇珠的手:“奶奶,你說,這不是欺負人嗎?我都算過,我們的開銷,可沒有三房的大。”薇珠拍拍她的手,問道:“你這話,可是聽三奶奶親自說的?”小清皺眉:“不是三奶奶親自說的,隻是她房裏的辰姐姐說的。”
薇珠細一思量,知道是最近老奶奶命自己管著點家事,卻惹了月娥的惱怒,再加上自己弟弟在林家讀書,自己難免用私房銀子給他買些用品,月娥就趁著這個機會,發火了。薇珠也沒說什麽,笑道:“你這丫頭,三奶奶怎麽能說這樣的話,定是她的丫頭聽錯了,快,再去支一次。”小清扭著身子不肯去。
這時隻聽窗外有人在笑:“姆姆,我給你陪不是來了。”隨著話音,月娥進來了,她這幾年,越發出挑,頭戴了銀絲髻,簪了一根累絲金簪,旁邊還有點翠鳳釵,穿了鵝黃色緞袍,石榴紅馬麵裙,薇珠見了,忙含笑迎上前。雙方見了禮,月娥笑道:“方才姆姆的丫鬟,前去支月例,卻是我房裏那不懂事的辰兒,說什麽不支給她,我的原話,不過是家裏最近開銷大了,要把我這房省著些花,結果這不懂事的,就聽成要把姆姆這房的月例停一個月,真是該打。”
辰兒跟在身後,哭得滿眼是淚,忙上前給薇珠跪下:“二奶奶,全是奴聽錯了,這才惹出這樣事情,剛才三奶奶已教訓了奴,奴以後再也不犯了。”說著又自己打了自己幾個嘴*****。小清見了,不免得意,薇珠知道這是月娥做戲呢,笑道:“嬸嬸,這本是小事,丫鬟們聽錯了,也是常事,何必大動肝火。”月娥聽了,收科道:“既姆姆這樣說,我就先饒了她。”辰兒忙又給薇珠月娥磕頭,方才站起,月娥又把月例銀子雙手送上,薇珠收了,交給小清,兩人又說幾句閑話,月娥推說事忙,兩人散去。欲知還有甚話,請等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登哥的名字,還沒正式想好,有好主意的嗎?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科舉的魅力,是偉大的。
改了個細節,有看出來的人嗎?
懦金姐誤陷圈套 巧薇珠數言解?/a> 這裏月娥走了,小清收好銀子,回來笑對薇珠說:“奶奶,三奶奶自從…… 3411 4034 2008-08-15 20:46:25 35
這裏月娥走了,小清收好銀子,回來笑對薇珠說:“奶奶,三奶奶自從老奶奶命你協助掌家,就對二房橫挑鼻子豎挑眼的,虧得奶奶性子好,全不計較,萬事都退後一步,三奶奶才抓不到錯處,饒這樣,她還嫌我們這個月的花銷大。三奶奶也不想想,這個月,添了那麽多人情往來,再說,三房的花銷一直比我們多,她怎不說她自己呢?”
薇珠依舊做針線,笑道:“嬸嬸那裏,人口多,比不得我們這裏,花銷大些,也屬常事,就你這嘴尖的,什麽不提,私下裏,隻在那裏說些閑話,有意思嗎?要閑著,去把素姐的鞋子做了,給她送去,也顯得你的情了。”小清笑道:“給素姐的鞋,我早做好了,隻是奶奶,您這幾年照應素姐,教導嬋姐,大奶奶倒好,一心隻撲在賢哥身上,就像沒這兩個女兒一樣,真是奇怪。”
薇珠停下針線,白小清一眼:“你這丫頭,今是怎麽了,隻是說個不停,是不是我要拿針把你嘴縫上,你才不說話?”小清跟薇珠時間長,知道她隻是說著玩,忙閉了嘴,取了鞋子往羅氏院裏去。
到了羅氏院中,把鞋子交代給素娟的丫鬟,自己閑話幾句,就一路回去。雖是十一月,暖陽照在身上,讓人很舒服,路過一個拐角,聽見有人在說話,小清本不注意聽,隻聽聲音,有些耳熟,還有什麽可別去告訴奶奶這樣的話。小清不由細細聽了起來。
有一個聲音清脆的,像是辰兒,隻聽她說:“謝謝姑娘了,這樣的針線,還真的隻有姑娘有,姑娘多做幾雙,我也能沾些福氣。”另一人聲音很小,聽起來有些像金姐,隻聽見說:“姐姐,這事可千萬別說出去。”別的聲音就更低,聽不到了,又聽見辰兒說:“姑娘且放心,我的嘴是再嚴不過,隻要姑娘照做,保你無事。”又聽兩人嘰嘰咕咕說了幾句,辰兒先轉了出來,小清忙一閃,辰兒也沒料到那拐角處有人,小清見她抱著個包袱走了,隨後又走出一人,正是金姐,隻見她臉色灰白,全無神采,耷拉著肩走了。小清本想叫住她問問,隻是怕辰兒聽到,還是等她們兩都走了,小清這才閃身回去。
回到院內,寧哥下學回來,薇珠正在檢查他的功課,不一會,奶媽抱著平姐姐倆從上房下來,這兩孩子,見了薇珠,都張了手要抱,等到吃完晚飯,孩子們安排睡下,趁著洛程還沒回來,小清悄悄地把今天撞見金姐她們的話告訴薇珠,小清還氣憤的說:“也不知道辰姐姐拿了金姑娘的什麽把柄,金姑娘居然幫她做針線生活,雖說金姑娘臉軟,但我們沒甚事,也不去煩她,那辰兒,真是不把奶奶們放在眼裏了。”
薇珠沉默了一會,小清以為自己說錯了話,也站在旁邊不敢說話。薇珠笑笑:“這些話,你可別告訴別人,我知道你和金姐好,隻是她現在,是三叔的屋裏人,有些事,我們也不好管,你既有心,以後多注意點辰兒,我看她也不像什麽好相與的,這樣的人,留在家裏,也是禍害。”小清點頭,這時門被推開,小廝扶著滿身酒氣的洛程進來,薇珠忙上前去接,小清出去打水去了,薇珠邊替洛程解衣卸帽邊埋怨:“就知道你和親家出去,沒好事,每次都被灌醉了才回來。”
原來張爺和洛程在訂婚宴上一見麵,就十分投契,這張爺也沒有兄弟,最好交朋友,自和洛程莫逆,又是親家,每有應酬,就必要遣人來邀洛程作陪。洛程見薇珠埋怨,笑道:“既是至親,我多去幾次,也沒什麽,親家極好,多幫他擋幾杯酒,也是分內。”薇珠搖頭,也不說話,小清端著水進來,薇珠給洛程擦淨手腳,收拾睡覺不提。
小清自得了薇珠的囑咐,暗地裏細心觀察,再加上她和金姐一向都好,旁敲側擊,金姐慢慢吐露實情。卻原來金姐雖被萬程收房,卻是萬程常不在家,平時隻是服侍月娥,故此進了房一年,也沒什麽孕,月娥麵上待她極好,隻是房裏的幾個丫鬟,見她占了先,又欺她臉軟,隻是暗裏說些怪話,金姐性格柔順,也忍了。
誰知那日,月娥喚金姐幫她收拾首飾,金姐歡喜應了,誰知不小心手一滑,把個玉鐲打碎,金姐本打算去回月娥,想著月娥平日待她好,也不過說她幾句就罷,辰兒正巧進來,見她打碎玉鐲,叫道這是親家奶奶送奶奶的祖傳玉鐲,奶奶從來舍不得戴,留著說要將來給安哥媳婦的,別的打碎一萬件也罷,隻有這件,卻是奶奶心坎上的,姑娘怎麽能失手打碎,隻怕到時姑娘得不到好。
金姐是個沒主意的,隻是問依辰兒所說,又該怎樣,辰兒讓她先把這玉鐲碎片收起,瞞了下來,橫豎奶奶平時也不戴的,等到再過個幾年,事發出來,那時金姐早生了兒子,奶奶自然也不好發火。金姐依言,果然沒去告訴月娥,到了晚間,月娥回來,也是辰兒把首飾匣子拿來看看,就吩咐她收起,金姐見已經瞞下,自然感激辰兒不提。隻是辰兒自那以後,常煩她做些針線,起初還好,後來越做越多,金姐略一抱怨,辰兒就要把那事去告訴月娥,金姐反哀求她,如此一來,也有兩三個月,白日要侍奉月娥,自然隻有夜裏趕著做生活,時間長了,睡眠不足,白日裏伺候月娥,難免精力不濟,卻被月娥說了幾次,卻是月娥有理,金姐也不敢說甚。
小清聽完,氣得肚皮都脹,拉著她的手說:“姐姐,你也太好性,軟得像泥,這樣事情,一聽就是她們主仆算計你,你還把她當好人,走,我和你去回老奶奶去。”金姐把她死死拉住:“妹妹絕不可去回老奶奶,老奶奶把我給了三爺,原盼的是我給三爺生兒長女,服侍三奶奶,不是去和她們爭氣鬥狠的,若這樣去回,不是打老奶奶的臉嗎?”
小清款款坐下,問道:“既這樣,難道你就任辰兒欺負了不成。”金姐歎道:“那又如何,橫豎這是我的命。”小清見她這樣,突然想起一事,對金姐說:“辰兒讓你做的針線,有沒有男子的?”金姐搖頭,小清拉住她的手:“你好糊塗,要是辰兒把你的針線,拿去給了男子,搜出來,你的針線,又是頭一等的,一眼就能認出來,到時候,說你和別人通奸,趕出去,這又怎的?”
金姐被嚇得滿麵是淚,急問道:“那怎生是好?”小清思量了一回,笑道:“姐姐別急,我有個法子。”說著在金姐耳邊如此如此。
回到院內,小清徘徊了許久,才訥訥地說了金姐的事情,薇珠歎道:“這丫頭,卻也命苦,隻是你和她姐妹一場,卻有甚法子?”小清見她說話,知道已有三分可做,笑道:“還是全靠奶奶。”薇珠搖頭:“這法子不好,隻是解了金姐,那個辰兒卻沒有損傷。”小清急道:“奶奶,先把金姐解了就好,至於辰兒,自然有別的法子。”薇珠看她一眼,笑道:“你倒巧,要我去做惡人。”兩人正說著,有個婆子進來,見了禮,道:“二奶奶,三奶奶請你過去,商量過年的事情。”
薇珠和小清對看一眼,正是機會,。出門,到了月娥房內。月娥上房裏麵,桌子上賬本攤開,月娥正在查賬,不時和辰兒說些什麽,卻不見金姐,薇珠一使眼色,小清自去找金姐。薇珠又站了一會,月娥才看見她 ,忙忙站起來,笑道:“姆姆到了,怎麽也不說聲。”薇珠笑道:“我見嬸嬸這裏忙,略站站,也不怎的。”
月娥一邊讓座一邊說:“也是姆姆通情,若是一般的人,又要說我輕狂了。”說話時候,各自坐下,辰兒端上茶,薇珠接過茶,兩人說了幾句閑話,這才轉入正題,這樣大戶人家,過年要置辦什麽,都有一定之規,兩人又商量定了,該請些什麽人,今年的年禮,可要比去年更豐富這些。快要說完時候,隻見門簾一閃,金姐進來,滿麵淚痕跪到月娥麵前,口稱有罪。
薇珠雖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少不得要裝出驚慌之情,看向月娥,月娥也滿臉驚詫,當著薇珠,卻不好說什麽,溫言道:“姑娘這是怎麽了,有甚話,起來再說。”金姐跪著不起,道:“奴不該失手打碎奶奶的傳家玉鐲,奴有罪,還望奶奶責罰。”說著把手上拿著的東西呈上,果然是那副碎了的玉鐲。
月娥見了,道:“這怎麽一回事,快快說來。”眼卻看向薇珠,意思是這是家事,請薇珠走,薇珠卻當沒看到,笑道:“把碎玉給我看看,既是嬸嬸的東西,必是好東西。”金姐忙把碎玉送到薇珠麵前,薇珠撿起玉看了看,笑道:“果然好光澤的玉,嬸嬸家裏的東西,都比別人家好,這樣好玉,既是嬸嬸的屋裏人打碎的,自然要好好責罰。”說著把玉放到桌上。
月娥見薇珠這樣說,自然不好發脾氣,忙親自把金姐扶起:“妹妹這是怎麽了,一副鐲子,值得什麽,妹妹還這樣哭,雖說是我心愛之物,從來不戴的東西,妹妹打碎了就打碎,快些起來。”金姐又磕了頭,給月娥謝了恩,這才站起來。月娥笑對薇珠道:“讓姆姆看笑話了。”薇珠站起身說:“嬸嬸為人寬厚,這樣事情也毫不計較,我真是愧為嫂子。”
月娥也謙虛幾句,薇珠這才告辭出去。等薇珠走了,月娥被薇珠那頂高帽子一帶,自然也不好說金姐,吩咐她也不必伺候,回她的屋裏去,轉背把辰兒叫來,問她怎麽走漏風聲,把這麽要緊的事也傳了出去,辰兒連稱冤枉,月娥見沒有實證,也不好說的什麽,還是罰了她一個月的月例,慢慢再想法不提。欲知後事,還等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覺得這個計謀,俺寫的越來越差了,發愁中。
薇珠趁勢重掌家 婆婆借機說兩?/a> 卻說薇珠上次在月娥那,幫了金姐一句,月娥雖疑心怎麽金姐來的那謾?? 3296 3921 2008-08-16 21:06:41 36
卻說薇珠上次在月娥那,幫了金姐一句,月娥雖疑心怎麽金姐來的那麽巧,卻各家的事情,別人來插句嘴,也是常事,行事更為小心,隻是金姐從那以後,月娥也抓不到她什麽錯,慢慢的先暫且擱下,反正有的是時間,收拾金姐。
轉眼花紅柳綠,又是春天,月娥的女兒溫玉卻發起熱來,急得月娥請醫生,忙抓藥,家裏的事就管不了,老奶奶見她忙不開,就命薇珠重新接來管,隻是薇珠之前幾次掌家,都又重新交給月娥,老奶奶覺得實在有愧薇珠,雖命人把薇珠叫來,卻遲遲沒開口讓她掌家。
薇珠見老奶奶隻是說些閑話,問她母親可安好,舅爺的學業怎樣,心知老奶奶自有別的事情要說的薇珠含笑恭敬的一一回答了老奶奶,老奶奶篼了半天圈子,該講的話都講完了,才道:“薇珠,今天找你來,卻是有事要求你。”
薇珠忙站起道:“婆婆有什麽事情,吩咐媳婦既可,怎能用到這個求字,這不是折煞媳婦了。”老奶奶拉住薇珠的手:“薇珠,這幾日溫玉發熱,你也知道,這個女兒,是月娥心坎上的,月娥忙著請醫抓藥,家裏的事情,就丟下大半沒人管,我尋思著,你素日也是幫著月娥管這些的,幹脆,這次就接過來。”薇珠聽老奶奶這樣說,心裏自思量,低頭不語。
老奶奶急道:“薇珠,你是個明理的人,這些年來,我都看在眼裏,你嬸嬸,性子嬌慣了些,這幾年她年紀長了,倒還好了一些,這次你且放心,等她忙過了,你依舊管著。”薇珠抬頭笑道:“婆婆,媳婦並不是要和嬸嬸爭什麽,隻是這親戚們看著,實在是。”老奶奶歎氣,安慰她道:“薇珠,月娥那孩子,曆來是我偏疼了她,她又心高,我想著,家和為好,難免薄待了你和大奶奶,這全是我做婆婆的不是。”說著老奶奶就落淚。
慌得薇珠忙跪下:“婆婆哪能有不是,您這樣說,還不折煞媳婦,做人媳婦者,當為婆婆分憂,婆婆說的,媳婦照做就是。”老奶奶收了淚,把薇珠拉起來:“我的兒,三個媳婦,要個個如你一般,我也沒甚好操心的。”薇珠笑道:“婆婆休這樣說,媳婦愚笨,也隻是妯娌們不挑罷了。”婆媳兩人又說一些閑話,薇珠自去料理家事不提。
月娥也料到自己這樣忙碌,老奶奶自然會重新叫薇珠掌家,隻是前麵幾次,都又拿了回來,看的薇珠卻也平常,忙忙命辰兒把賬本收拾了,交給薇珠。薇珠見月娥帶著辰兒進來,忙起身笑著讓座,道:“嬸嬸來了,我正準備過去。”月娥一邊坐下一邊笑道:“姆姆,這是大事,還是要趕著送過來,免得誤了姆姆這裏的事。”此時小清送上茶,月娥喝了一口,推說還要回去看女兒,就告辭了。
小清邊來收拾茶杯,邊笑道:“奶奶,你是沒看辰兒那臉,跟苦瓜似的,活像誰欠著她幾百兩銀子沒還。”正在看賬本的薇珠瞅她一眼:“你啊,怎麽還是這麽毛躁,連韜光養晦都學不到。”小清收好茶杯,也不拿出去,靠在桌邊問:“奶奶,你什麽都不差,還一直讓著三奶奶,上次三奶奶扣月例,您就該回老奶奶去,也殺殺三奶奶的銳氣。”
薇珠笑笑:“你啊,還不快把杯子收拾出去,學別人弄什麽舌,大奶奶的荷花,你忘了?”小清冷丁想起荷花的下場,忙住了嘴不說,收拾了杯子出去。荷花是去年,被人揭發,說她和下麵一個廚子偷情,敗壞家風,被打了一頓,趕出了杜家。自那以後,本來在荷花的慫恿下,羅氏在老奶奶麵前獻獻殷勤,也敢高聲說月娥了,誰知轉眼她的丫鬟給她沒臉,再加上荷花被逐,也少了助手,羅氏也隻得回去好好看待孩子們。
薇珠在旁冷眼看著,知道是月娥心不甘,故意拿羅氏的丫鬟作伐,否則在這樣的人家,一個丫鬟,值得什麽,還鬧的路人皆知,自此,薇珠越發讓著月娥,凡事隻讓她去出風頭,雖老奶奶讓她協助月娥,卻是不該自己管的事,絕不去管,這樣倒也安靜,隻是沒想到還是惹了月娥的惱怒,她不由暗歎,月娥現在,膽子越來越大,照這樣下去,隻怕,薇珠搖頭,不再想下去,老奶奶既把這個燙手山芋交到自己手上,也隻得接下,作人媳婦,總不能去忤逆婆婆吧。
卻說溫玉發了一個月的熱,在月娥和丫鬟,奶媽們的日夜精心照料下,好了起來,薇珠見溫玉漸好,就去回老奶奶,要月娥依舊掌家,誰知老奶奶卻拿定主意,還是要她掌家,薇珠有些奇了,對老奶奶笑道:“婆婆心裏,自有決斷,媳婦也不該說甚,隻是嬸嬸掌家那麽些年,無甚紕漏,理當嬸嬸依舊才是。”老奶奶正欲答話,簾子一掀,丫鬟道:“三奶奶來了。”
月娥穿了新衣裳,抱著溫玉走了進來,先給老奶奶見了禮,笑道:“婆婆,今*****孫女好多了,我特意帶她來給你磕頭,勞您惦記了。”奶媽把溫玉放下來,溫玉穿了一身的紅,乖乖的磕頭,奶聲奶氣的說:“孫女見過祖母。”老奶奶一把把她抱起:“我的兒,快起來,這剛好,可別又著涼了。”月娥忙上前托住溫玉,笑道:“婆婆,她雖這幾日生病,瘦了一些,卻著實沉,婆婆還是小心。”老奶奶抱著溫玉笑道:“她才多大,我抱一會,能折了我的膀子不成。”月娥忙陪笑。
薇珠見她們談笑甚濃,今日隻怕了不了事,站起來打算先出去。老奶奶見她站起,止住她道:“二奶奶略停停。“接著把溫玉抱回奶媽那裏,吩咐她們都出去,就留下薇珠,月娥。月娥見了這樣架勢,不知老奶奶要和她們講什麽話,老奶奶看著她們妯娌,隻是歎氣,卻不說話。
薇珠月娥對看一眼,忙都跪下:“媳婦有什麽錯,還望婆婆責罰。”老奶奶也不叫她們起來,隻是說道:“薇珠,月娥,你們今日聽我一言。”兩人忙道:“婆婆請講。”老奶奶歎氣:“你們都是好孩子,我知道,隻是,現如今,我還活著,你們妯娌,看起來很是和睦,我今年六十多了,哪天眼一閉,你們妯娌爭鬥起來,杜家的產業,難道就此散了嗎?”說著老奶奶已滿眼是淚。
薇珠倒還罷了,月娥聽了老奶奶的話,卻勾起她的心病,月娥重重磕下頭:“婆婆這樣說,實在是讓媳婦羞愧,媳婦知道,媳婦仗著婆婆疼愛,難免眼裏有些看不到人,但媳婦一片真心,隻為杜家好,確沒有和姆姆們爭鬥的想法,還望婆婆明鑒。”月娥說到這裏,已經痛苦難當,聲帶嘶啞。
薇珠也隻是跟著磕下頭,卻一句話也沒說。老奶奶看看她們兩,歎氣道:“都起來吧,我知道,今天這話也是白說,薇珠倒還罷了,隻是月娥。”說到這,老奶奶看向月娥,月娥滿麵通紅,見老奶奶看她,忙又跪下去抱住老奶奶的腿:“婆婆這樣,是不信媳婦,媳婦也是說到就能做到的人,斷不是那種翻來覆去的小人之輩。”老奶奶也沒拉她起來,隻是輕拍著她:“月娥,你這樣說,我也就放心了,隻是今日,你姆姆過來,要你依舊管家,我想著,南京城裏,萬程還有一攤子,金姐雖說給了你,卻也不是什麽能幫你的,你大嫂,又是個不成事的,隻有你姆姆,嘴裏心裏都來得,就讓她管家,分了你的擔子,如何?”
月娥忙擦擦淚,笑道:“婆婆處事,十分公道,這也是體諒媳婦的做法,媳婦怎能拂了婆婆的好意,讓婆婆傷心呢?”老奶奶把她拉起,笑道:“你既這樣說,我也就放心了。”接著把薇珠也拉了過來,一手一個,笑道:“你們妯娌兩人,定要同心協力。”薇珠月娥齊聲道:“媳婦知道了。”老奶奶看看她們兩,點頭道:“家和萬事興,月娥,千萬記住。”月娥含羞點頭。老奶奶又轉向薇珠:“薇珠,你是好孩子,隻是有時,該出頭的時候還是要出頭。”薇珠道:“媳婦記住了。”
老奶奶拍拍她們兩,笑道:“今天話說了這麽多,口也幹了,還不快倒鍾茶我吃。”月娥忙去茶壺裏倒了杯茶,薇珠接過,奉給老奶奶,老奶奶喝畢茶,笑道:“這才是過日子的樣子。”接著對薇珠月娥說:“讓孩子們都過來吧,我這一天沒見,還怪想他們的。”兩人忙出去招呼,讓丫鬟奶媽們抱孩子過來,一時屋內又是熱鬧非凡,孩子們在膝下笑鬧,薇珠見事已畢了,也就告退出去理事。
剛走出幾步,就聽見後麵有人說:“姆姆請留步。”薇珠停步轉身,看見月娥帶著辰兒,立在那裏,薇珠含笑等月娥上來,月娥到了薇珠麵前,站住就施禮,薇珠忙攙住她,笑道:“嬸嬸這是怎麽了,突施這樣大禮。”月娥笑道:“剛才婆婆一席話,打醒了我,我細細想想,平時對姆姆多有得罪,還望姆姆看我癡長了幾歲份上,在婆婆麵前多幫襯幫襯。”薇珠一思量,知道月娥定是一以為自己在老奶奶麵前說些甚,也不點破,笑道:“嬸嬸說什麽話,嬸嬸掌家,極是公正,有那不到處,也是下麵那起下人,傳錯了話,怎能怪到嬸嬸頭上。”
兩人你來我往,說的甚是親熱,小清看向辰兒,見她對薇珠滿臉巴結之態,心裏得意,麵上隻是不露出來。欲知後事,還看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狗血啊,俺居然狗血到抱大腿的戲碼都出來了,擦汗中。
知中舉眾人變臉 樂生悲又有變?/a> 且說家裏眾人,聽得依舊薇珠掌家,月娥卻沒有說什麽,對薇珠親親熱…… 4453 3941 2008-08-17 21:28:44 37
且說家裏眾人,聽得依舊薇珠掌家,月娥卻沒有說什麽,對薇珠親親熱熱,絕不難為,都覺得奇怪,隻是麵上都沒露出什麽,心裏也各自稱慶。老奶奶心裏一塊大石落了地,自然十分稱心,月娥對老奶奶更是奉承,就連萬程,也不管束著不讓他進金姐的房,萬程自從金姐進了房,也甚愛她為人和順,隻是礙於當年誓言,不敢放肆而已,今見月娥鬆手,開頭還遮掩一番,十夜裏隻敢往金姐房裏去一次,後來每逢回家,就十夜裏去金姐房裏四五次。月娥也絕不嫉妒,眾人見她轉性,都嘖嘖稱奇,月娥麵上,更是賢良大方,對金姐一口一個妹妹,連金姐的服侍都免了,口口聲聲隻是說:“妹妹保養身子,待再給三爺添個兒子,就更是好事。”
金姐本是個實心的人,見月娥這樣,待月娥的心比待萬程的心還實了三分,月娥身上的裏外衣服,甚至鞋襪,都是她的手藝不說,連幾個孩子身上,都換了金姐做的,小清自然高興金姐和月娥能相處的好,薇珠雖覺得不妙,隻是別人家的事情,自然不能多說,偶爾旁敲側擊,讓小清提醒金姐。
這日,陳娘子來找薇珠閑話,見薇珠房裏,管事的來來往往,熱鬧非凡,薇珠見了陳娘子,笑道:“嬸子請坐,這裏還有一會才完。”也沒站起身來迎接。陳娘子是熟客,徑自坐下,小清送上茶來,陳娘子接過茶,順手拿起幾上一副針線,幫薇珠重做起來,等薇珠忙完,桂花也繡了大半。
薇珠款步移到陳娘子身邊,笑道:“嬸子的手藝,比我可是強了不少,這幅桂花,像能聞到香氣。”陳娘子順手放下,笑道:“你說這話,就該打,我知道,二奶奶現在是掌家奶奶,可沒心思在這些上麵了。”
薇珠坐下,兩人又說些閑話,陳娘子笑道:“剛才在外麵碰見金姐,幾個月不見,她越發出挑,麵色也豐潤許多,看來那三奶奶也不是不容人的。”薇珠正接過小清手裏的茶,吩咐她去拿些果子來,聽的這話,笑道:“嬸子是個明白人,也會像她們一樣?”陳娘子掩口輕笑:“真也好,假也罷,能過幾天舒心日子,總好過其它,再說,三奶奶也能落個賢惠名聲不是。”
小清這時端著盤果子進來,薇珠拿起個桔子邊剝邊說:“哎,是又如何,別家的事,也不好多說。”陳娘子接過桔子,笑道:“你越發謹慎,在我麵前還遮掩。”薇珠一笑,問道:“五先生趕秋闈也該回來了,隻是不知道是等發榜還是不等?”陳娘子知她不願意在這事上多談,笑道:“算日子,也該到了,說來,你娘家兄弟,也去趕秋闈了,他們師徒這次,卻是同時入場,也是美事一樁。”兩人正在談笑,有個丫鬟匆匆跑進來,忙忙施禮,道:“五奶奶,報喜的人到門上了,都在請您回去。”
陳娘子乍聽得喜訊,坐在椅子上不動,訥訥問道:“什麽報喜,你快再說一遍。”丫鬟一愣,薇珠已經站起笑道:“恭喜嬸子,定是叔叔中舉,報喜人到門上了。”說著叫小清道:“小清,陪五嬸嬸回去。”接著往小清手裏塞了點東西,笑道:“先打發了報喜的,我待會再親自去道喜。”陳娘子這才回過神來,抹抹臉上的淚水,欲站了起來,隻是覺得手軟腳軟,站不起來,薇珠忙幫著小清把她扶起來,陳娘子也來不及說聲謝字,隻是在小清的攙扶下走了。
薇珠也忙著去上房給老奶奶回話,問該給多少賀禮合適。老奶奶想了想,知道陳娘子和薇珠一向親厚,再則五先生又是家裏的西席,想了想,道:“就給十兩銀子吧,說起來,除了鵬程,族內這才是第二個舉人呢。”薇珠領命,老奶奶又道:“我陪你去,這是難得的事情,理當道賀。”薇珠取了銀子,因小清陪著陳娘子去了,就交給樂兒拿著,自己扶著老奶奶到
了五先生家。
此時天色雖晚,五先生家門口,卻人來人往,一張喜報高高帖在門頭,上麵寫著五先生中的第四名亞元。五先生還沒回來,站在門口迎客的,卻是杜家的族長,隻見他穿了出客時才穿的綢袍,滿麵紅光,在那大聲說:“五弟今日能中舉,是我杜家之福,我頭一個帶頭,湊錢去請個戲班子,唱三天戲,再去叔叔墳上豎旗杆,也好讓他們在地下的光輝光輝。”
薇珠見了他這樣作態,肚裏暗自好笑,隻是當著眾人,不好說起來。族長正說得高興,見老奶奶過來,忙排開眾人,拱手道:“嫂子也過來給五弟道喜,這正是我杜家之福。”老奶奶笑道:“這十多年了,我杜家終於又出了個舉人,隻是不知道弟妹在哪?”族長忙恭身道:“就在裏麵。”薇珠借著攙老太太的勢頭,隻是對族長點頭為禮,說話時,已經進到屋內,陳娘子家隻有兩間小屋,此時擠得滿滿當當,都是來賀喜的族人,陳娘子此時已經回神,手腳麻利地上茶,小清也在一邊幫忙。見族長陪著老奶奶進來,族人紛紛起身讓座。
老奶奶坐到上麵,陳娘子陪坐在旁,其他族人見了這番架勢,想必她們有些私話要談,都紛紛告辭,隻有族長還不知道一樣,杵在門邊。陳娘子見狀,起身笑道:“今日多謝伯伯,隻是現在夜也晚了,家裏除了小兒,也沒有男人。”族長這才拱手說:“既如此,我就告辭了,明日五弟回來,還有的忙呢。”說著歡歡喜喜走了。
陳娘子這才坐回來,老奶奶笑道:“恭喜嬸嬸,五叔叔全靠你支撐,才有今日。”陳娘子也謙虛了幾句,老奶奶從樂兒手上接過匣子,笑道:“這是一點心意,實是羞慚的很。”陳娘子又謝過了,老奶奶又講幾句,知道薇珠還要和陳娘子講話,起身道:“薇珠,你今日就晚回去一些,替我多陪陪五嬸嬸。”薇珠忙答聲是,和陳娘子一起把老奶奶送出去,老奶奶扶著樂兒走了。
薇珠和陳娘子這才重新回到屋裏,薇珠握住陳娘子的手,笑道:“恭喜嬸嬸了,有這苦盡甘來的一天。”陳娘子聽的她這樣一句話,眼淚又下來了,隻是當著小清,有些不好意思,擦擦淚道:“隻是以後,有的忙了。”薇珠拉她坐下,笑道:“五叔絕不是這樣的人,嬸子還不相信?”陳娘子笑笑,薇珠環視室內一周,問道:“小叔叔哪裏去了?”陳娘子道:“他睡下了。”
兩人又閑話幾句,薇珠起身告辭,陳娘子拿出二兩銀子來,笑道:“這是剛才你讓小清給我打賞報喜人的,我當還你。”薇珠笑道:“這是我的私敬,你放心,是我的私房,難道你我這麽要好,還爭這個不成。”陳娘子道:“我也知道你的為人,隻是你現在掌家,有些時候,還是避嫌的好。”薇珠笑道:“你白日裏還說我為人太過謹慎,怎麽現在,又說打嘴的話。”兩人說了一會,終究陳娘子還是把這二兩銀子收下,小清陪著薇珠回來。
回到房內,洛程早已在房,見她回來,問道:“五叔家裏還好吧?”薇珠徑自卸妝,問道:“我還以為你也去賀喜了呢,卻不見你?”洛程坐到她旁邊,笑道:“今日定是人山人海,想著你們去了,我就不去湊這個熱鬧,再說五叔也不在家。”
薇珠轉身對他,笑道:“你倒有長進了,還知道這些。”洛程也笑了:“娘子如此聰明,為夫的太過木訥,豈不配不上娘子?”薇珠白他一眼:“貧嘴。”依舊卸妝。洛程皺眉道:“現在報喜的人都來了,不知道登哥有沒有把握。”薇珠歎道:“他還小,不過讓他去曆練曆練,也沒想到中舉,五叔還不是考了兩次,還有考十多次的,何必那麽憂心。”洛程點頭,兩人收拾睡覺不提。
次日,薇珠正在盤算帳目,管家進來,先施個禮,才開口道:“二奶奶,林家的家人要見您。”薇珠皺眉,這林家派人來做甚,這時家人已經進來,見禮起來道:“家爺派小的來報喜,我家姑爺,就是舅奶奶的兄弟,中了第十八名舉人。”薇珠先被家人的一串羅嗦的話弄笑了,聽的兄弟中舉,很是高興,隻是麵上不露出來,吩咐小清拿了五百錢賞了來人,這裏帳目盤算清楚,諸事完畢,才到上房去回老奶奶。
到了上房,月娥正帶著溫玉,芹哥在老奶奶麵前承歡,老奶奶被溫玉逗得哈哈大笑,芹哥又拿著月娥剝好的桔子往老奶奶嘴裏塞,老奶奶樂得在他臉上左親右親,笑道:“還是我這孫子和我最貼心。”薇珠見了這幅畫麵,站了站,上前見禮說道:“媳婦來回婆婆一聲,我家兄弟,也接了喜報,媳婦來請婆婆示下,要往娘家去趟。”
老奶奶聽到這樣喜事,忙招呼奶媽把孩子們都抱出去,拉住薇珠的手說:“薇珠,這是喜事,你收拾收拾,和洛程帶著孩子們都回去。”月娥聽得登哥中舉,心裏又竄上一股酸意,隻是不好發出,上前給薇珠道喜,月娥接著對老奶奶笑道:“婆婆,舅爺既中舉,這樣大喜事,自然要厚厚的封上一筆賀禮,才好。”老奶奶拍著月娥的手,笑道:“我的兒,你說到我心坎上去了。”接著轉向薇珠:“就封二十兩銀子去,也好給你長長臉麵。”薇珠忙謝過老奶奶,帶著小清回去收拾不提。
臨出門的時候,羅氏吩咐桂花,送上一份賀禮,月娥也派辰兒送來一份賀禮,辰兒眼睛鼻子都是笑,不住地恭維薇珠,薇珠讓她回去謝過月娥,這才和洛程帶著孩子們坐船回家。
離李家還有百步之遠,就看見李家門口人來人往,薇珠知道這是前來道喜的人,忙加快腳步,被圍在道喜的人中間的就是李奶奶和登哥,薇珠打眼一看,除了幾個老街坊,其他的人都眼生的很,卻擠不進去,有那眼尖的看見了,叫道:“李家姑娘回來了。”人群這才讓開一條縫,薇珠帶著洛程擠了進去,見眾人還是圍在那裏,薇珠團團一福,笑道:“多謝列位,隻是我母女,姐弟多日不見,還請眾位讓我們一敘。”眾人見薇珠說話有理,這才散去。
薇珠扶著母親,登哥讓洛程先走,丫鬟們帶著孩子,走進屋裏。各人坐下,薇珠看一圈,笑道:“怎麽不見弟妹?”李奶奶道:“這孩子,自從知道喜訊,隻是在屋裏垂淚,任誰也喊不出來,剛才親家老爺和親家奶奶來了,進去安慰她去了。”說話時候,登哥隻是紅著臉,也不說話。薇珠命小清把賀禮擺到桌上,見桌上已經有不少賀禮,笑道:“人來的挺多的。”李奶奶歎道:“自從你爺去後,親戚來往的也少了,你出嫁後,還多了一些,這些賀禮,是那些從不來往的高門大戶送來的。”
薇珠正打算安慰母親幾句,玉珊聽得薇珠回來,出來見她,薇珠見她雙眼哭的紅腫,忙上前拉住她說:“弟妹在家辛苦,姐姐我在這裏先給你道乏。”玉珊強忍住的淚,又掉了下來,林爺和林奶奶也雙眼紅腫,上前勸慰女兒,玉珊這才收淚,眾人重又坐下。
薇珠起身,對林爺跪了下去道:“侄女在此,替母親謝過叔叔的大恩。”慌得林爺忙要把她拉起,薇珠仍然跪著不起,道:“侄女也是知恩之人,登哥這次中舉,若沒有叔叔全力支持,弟妹又替弟弟孝敬母親,斷沒有今日,這拜,卻是叔叔應該受的。”登哥也忙上前跪下,林奶奶忙把她們姐弟扶起,對李奶奶笑道:“親家奶奶家教,真是沒話說,賢婿知理,就不必說了,侄女的為人,讓人怎能不愛。”
李奶奶本打算謙虛幾句,誰知剛欲開口,那包了很長時間的淚又落了下來,想起薇珠的辛苦,隻是上前把她摟在懷裏,哭道:“辛苦我的兒。”一時玉珊,林奶奶都跟著哭,林家和李家跟來的家人也跟著垂淚,孩子們見娘和外婆都哭,也跟著哭起來,一時好不熱鬧。林爺終究是男子,咳嗽一聲,笑道:“今日是喜事,該慶賀。”林奶奶也收淚去勸解薇珠母女,林爺喚過家人,命他去酒樓定桌上好的席麵送來。
眾人這才重新坐下,重開笑顏,一時酒席送到,團團坐在一起,推杯換盞,歡聲笑語,好不熱鬧。喝罷酒,林爺家裏有事,就先回去,留下林奶奶陪女兒,洛程別了薇珠,和林爺一起走了,剩下女眷,又哭又笑,隻說到半夜才散。
到了次日,薇珠服侍母親吃過早飯,正在和玉珊,林奶奶談笑,孩子們也各自嬉鬧,正在這時,進來個小廝,見過禮,對薇珠道:“二奶奶,速速回去,老奶奶出事了。”眾人都驚住了,薇珠忙站起來,欲知後事,請看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老了,越來越羅嗦了,這段居然這麽長,中舉前後的對比,可是很明顯的,人性啊人性
閨閣女偶窺葷戲 老祖母又得中?/a> 且說眾人聽得小廝來報,老奶奶出事了,別說薇珠,連李奶奶都壞了神…… 3400 3833 2008-08-18 22:04:55 38
且說眾人聽得小廝來報,老奶奶出事了,別說薇珠,連李奶奶都壞了神,薇珠忙吩咐小清收拾東西回去,這裏李奶奶也道:“親家奶奶素日待我們,全無二話,我也去瞧瞧她。”薇珠忙把她母親扶了坐下,笑道:“娘,我婆婆身子,素來康健,家人年紀輕,沒經過事,說重了也是有的,再說,這裏還有親家奶奶呢,您怎麽好拋了她就去呢?”
李奶奶這下才覺得不妥,對林奶奶笑道:“親家,也是我一時情急,還望親家莫怪。”林奶奶笑道:“親家,杜親家為人極好,你們結親時間又長,一時情急之語,我怎麽會見怪呢?”說話時候,小清已收拾好了東西,薇珠辭過母親,林奶奶和玉珊,叮囑登哥幾句,忙忙坐船回家。
等到的杜家莊,已經是晌午以後了,薇珠下了船,遠遠望見家門口一切如常,這才放下一半的心,進的家門,吩咐小清帶著奶媽把孩子們先領回房,自己也沒帶人,就往上房去了。
剛走近上房,就聽見有笑聲傳來,屋外,樂兒和辰兒還有桂花,都聚在一起,說笑著什麽,樂兒眼尖,忙上前給薇珠見禮,桂花,辰兒也上前見過薇珠,樂兒邊給薇珠打起簾子,邊說:“二奶奶來了。”
薇珠進了屋,見老奶奶靠在榻上,月娥坐在她麵前,正在說笑,羅氏退後一步,臉上帶著符合的笑,金姐站在下麵。薇珠忙上前給老奶奶見禮,月娥站起來,老奶奶拉著薇珠的手讓她坐在榻上。薇珠仔細看老奶奶,見她麵色紅潤,說話響亮,心才全放下來,笑道:“婆婆,家母命我給您問好,說得空,就來就來看您。”
老奶奶笑著說:“親家還好?舅爺既中了舉,你就該在娘家多待兩天,隻是我昨晚醒來,頭暈眩不止,樂兒又是個沒見識的,請了太醫來,說的很嚴重,我這才命月娥讓人去告訴你,誰知過了中午,我就好了,剛才還在和月娥她們說呢,早知道這樣,就不該這麽興師動眾才是。”
羅氏湊上前說:“婆婆這次有驚無險,是大幸事,談什麽興師動眾。”薇珠笑道:“姆姆說的有理。”月娥見羅氏和薇珠奉承老奶奶,也上前來說笑,一時奶媽們抱著孩子們來了,老奶奶素來疼薇珠的這對雙胞胎,這一天沒見,更是想念,平姐口齒伶俐,說些外婆家的事情出來,童言童語,惹得眾人大笑不止,熱鬧了半天才散。
此後數天,薇珠晨昏定省之時,留心觀察,見老奶奶精神如常,這才放下心來。
卻說又過幾日,卻是中秋,此次中秋,杜家族內,又出一舉人,族長早早就來各家化緣,要湊錢請戲班子來唱戲,為五先生慶賀慶賀,來到杜家,老奶奶前幾天有驚無險過了一關,心裏高興,一口就出了五兩銀子,再加上各家你一兩,我一吊的湊來,也拚了四十來兩,就在八月十六那天,祠堂門前搭起戲台,請來的班子粉墨登場,演起戲來。
老奶奶高興,就帶著全家出來看戲,族長自然把最中間的位置讓給她坐,三個媳婦還有嬋娟,素娟,再加上丫鬟們,打扮又和一般的村婦不同,花枝招展那麽一大群,煞是惹眼。新科舉人五先生,雖過了那麽幾天了,還是從心裏透著高興,夫妻兩口,都穿了新做的衣服,陳娘子頭上戴了銀絲髻,插了隻金簪,見了杜家一家,忙上前互相行禮,老奶奶又給五先生道了喜,方才各自坐下。
五先生人憨厚,和杜員外,洛程坐在一起,也隻是偶爾說上兩句,族長又在一旁湊趣,也不冷場。
月娥看了會,她是看慣好戲的人,對這樣班子出的戲,自然看不上眼,看見薇珠和陳娘子,老奶奶說個不停,羅氏也在老奶奶身邊竭力奉承,想起自己不掌家後,沒有那麽威風赫赫,心裏對薇珠的酸意是越來越濃,又怨當年自己太過吃醋,把紅兒嫁出去,如若留下她當個臂膀,在老奶奶麵前能討好不說,紅兒和自己這麽多年,也比金姐來的穩了些,總好過現在的辰兒,月娥左思右想,再看看圓月當空,隻有萬程還忙著生意,也不來陪陪,隻有珠淚暗彈,一時老奶奶又對她說些什麽,少不得承色歡笑。
看了一晚的戲,老奶奶撐不住,就回去了,月娥,羅氏陪著她先走,因嬋娟,素娟還在後麵,薇珠就陪著她們遲走一步,這正中了薇珠下懷,她又往陳娘子那邊坐了坐,兩個也不看戲,隻是湊在一起說個不停。
兩人真說的濃,突然嬋娟走過來,拉起她就走:“嬸嬸,夜色太晚,我們還是回去吧。”薇珠覺得奇怪,嬋娟平時知禮,此時怎麽這樣舉動,再一看,素娟也是羞紅臉,小清,桂花也不自在,薇珠掃眼台上,卻原來戲班見老人和女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開始演下流戲,真是那呂洞賓挑白牡丹,一生一旦,在那眉目傳情,極盡挑逗。
薇珠雖成婚已久,隻掃得一眼,就滿臉通紅,陳娘子也剛看見台上居然換了葷戲,掃眼看向族長,族長此時話也忙不得說,隻盯著台上,不停的咽口水,洛程,五先生是滿臉尷尬。陳娘子不好說的什麽忙忙送薇珠她們出來。
嬋娟自從定親後,知道張家是大家,規矩禮儀都不少,自己為了不丟臉,跟著薇珠學的很是刻苦,想不到今天陪祖母出來,隻貪看了會,就看了女孩不該看的,心裏懊悔不該不和老奶奶一起回去,回去路上,隻是一眼不發。薇珠知她懊悔,也是自己疏忽,忙伸出手,一邊一個,拉了嬋娟素娟,眾人也不說話,一時回到家內,各自歸房。
薇珠回房,心裏暗自思量,老奶奶把女孩們交給她管教,誰知自己一時失察,出了這樣紕漏。這時,門被推開,洛程也進來,薇珠掃他一眼,問道:“戲散了?”洛程邊解衣邊說:“還沒散呢,我見你們走了,就跟著出來。”見薇珠不自在,安慰道:“這原不是你的錯,隻是和嬸子講話,疏忽了。”
薇珠歎道:“婆婆把女孩們交我管教,就是看我細心,誰知今日,卻有這樣事情。”洛程坐到她身邊,手撫上薇珠的肩頭,道:“我沒想到,族長竟然這樣大膽,以往也有葷戲,卻要到半夜了,誰知今日這麽早,早知道,我就提醒你了。”薇珠睨他一眼:“原來你還看過的多。”洛程笑笑:“鄉下地方,也沒那麽大規矩,隻是在賀喜舉人的時候,上這種戲,就是頭一次了。”薇珠思量一會,收拾睡覺。
次日,嬋娟她們這幾個沒出閣的女兒,看了葷戲的事,一下傳到老奶奶耳裏,老奶奶雖知道這事薇珠不擔大責,還是把薇珠叫來,訓誡一番,薇珠垂手聽罷,麵色平靜如常。月娥見薇珠吃癟,心下暗喜,隻是麵上還是要幫薇珠說兩句,這個小小風波,就此過去,薇珠從此,更為謹慎,按下不提。
卻說五先生中了舉,杜家的館就空了出來,五先生見杜家幫襯甚多,舉薦了自己一個同窗,姓賴的來做館,賴先生手上還有幾個蒙童,倉促不能到館,說定明年二月來就館,寧哥,安哥和賢哥少了先生的管束,就各自依母親去了。
寧哥這年已經開筆,雖沒有先生管教,還是自己學著做幾篇文章,林爺自女婿中舉,麵上光輝,和李奶奶商量了,既是獨子,就搬到林家去住,正好離杜家也近,李奶奶每日應酬李家原來那些親戚,也不甚其煩,親家既主動提出,此時登哥已經中舉,也不算依附親家,推辭一番,就答應了。擇日搬到林家,林爺正好買下左近一個小院,此時恰好安置李家三口,林奶奶又撥一房家人,兩個丫鬟,給李奶奶聽用。寧哥離舅舅既近,他小小孩子,時常拿了自己做的文章,去請教舅舅,薇珠見母親搬到附近,也時時去看,老奶奶也經常遣人去邀李奶奶來家閑話,月娥本打算從中挑撥幾句,隻是礙於老奶奶十分看重李奶奶,也不好說得什麽,見了麵,對李奶奶也著實尊敬。
漸漸秋風已過,朔風又起,老奶奶自上次暈眩過,自己也時常注意,卻再也沒出過暈眩之狀,久了,也就心中不當回事。這日,杜員外起身之後,老奶奶本打算照常起來,隻是覺得困的慌,這麽多年,天天早起,老奶奶今日卻想偷懶,翻身又沉沉睡去。
卻說老奶奶這一睡,待得又醒來時,耳邊隻有嚶嚶哭聲,老奶奶感到奇怪,睜眼一看,床邊圍滿了人,媳婦們,還有萬程也從南京趕來,圍在床前,老奶奶本打算揮揮手,讓她們安靜下來,都別哭了,隻是半天手都抬不起來,老奶奶大驚,張口欲言,舌頭卻不像自己的,隻是嗚嗚咽咽,說不成句。
萬程見老奶奶睜眼,心裏酸楚,忙搶上前去跪下,握住老奶奶的手說:“娘,已經請了太醫,太醫說您是操心過度,需要靜養。”月娥也端碗藥上來,用勺攪了幾攪,慢慢喂到老奶奶口中,說:“婆婆,您先安心靜養,家裏的事,都各有安置。”老奶奶抬頭看向薇珠,薇珠擦擦淚,上前道:“婆婆,您放心,太醫說了,這過不了多久就好了。”說到這,薇珠又想起今晨太醫說的話,一股酸楚湧上來,隻是不敢哭出來,還是要笑著安慰老奶奶。
老奶奶心裏清楚,隻是說不出話,喝下月娥喂的藥,又重閉眼躺下,眾人見老奶奶重又躺下,萬程不放心,拿手去試試鼻息,見老奶奶睡著,對月娥點頭,方才退出,薇珠吩咐樂兒和其它幾個丫鬟,照顧好老奶奶,自己自去理事,剛走出幾步,隻聽後麵傳來叫聲:“姆姆留步。”薇珠轉身,原來是月娥叫她,欲知何事,還看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章節名啊,俺越來越不知道怎麽起了,話說,今天劉翔退賽,俺心情很沉重啊,他也是人,不能太苛求啊。
夫妻倆商議心事 眾下人借此擇?/a> 改錯字,看過的別進來了 3181 3876 2008-08-20 10:31:43 39
且說薇珠聽得月娥叫她,停步等待,月娥滿臉憂愁,歎道:“沒想到婆婆竟然中風,婆婆身體,一向康健,怎麽這次。”說著就流下淚來。薇珠本因老奶奶突然中風,自己身上的擔子一下重了許多,有些憂心,又見月娥這樣說,本應安慰幾句,卻實在無意安慰,皺眉道:“婆婆自有天佑,嬸嬸也不必太過憂心,隻是我平時要料理家務,侍疾的話,要多勞嬸嬸了。”說著薇珠就行個萬福。
月娥被薇珠這番話,驚得愣了一下,見薇珠行禮,忙自己也行禮道:“姆姆這樣客氣,實是羞死了我,服侍婆婆,本是我們媳婦的本分,姆姆平時理家,甚是辛苦,做妯娌的,不在這件事上幫姆姆分分擔子,還有什麽情呢?”薇珠一笑,又道聲有勞,就走了。
月娥氣得臉色發白,隻是不好發作,帶著辰兒又回上房。老奶奶這一中風,忙壞了家裏上下,羅氏月娥帶著女孩們日夜侍疾不說,薇珠料理家務之餘,也不時到上房,得知消息的親戚們,也紛紛來探望,媳婦們除了侍疾,也要應酬,人人都忙得不得了。
這日月娥見老奶奶服了藥,睡的穩了些,吩咐丫鬟們好生看緊些,自己悄地回房,略盹一盹。剛合上眼不一會,萬程就進來了,見她在床上閉眼,自己也挨到她身邊躺下,手扶上她雙肩,月娥伸手把他的手拉回去,慍怒道:“這個時候,你還來歪纏。”萬程坐起身子,說道:“這都什麽時候了,我還想這個,隻是,我們也該想想別的。”月娥聽萬程這樣說,翻身坐起,問道:“你說的是什麽打算?”
萬程往後一仰,靠在床頭,頭枕在手上,皺眉道:“我這幾天瞧娘的病,隻怕好不了了,爹也憔悴了許多,這些年來,我們家全靠了娘在,才沒有散,娘要是有個萬一,這個家誰來當呢?”月娥聽的萬程這樣說,往他身邊靠靠,歎道:“可不是,這些年來,雖說這家我也掌過,二嫂也掌過,當家的卻是婆婆,婆婆要去了,還不知道誰來當這個家。”
萬程盯著她看了會,試探道:“你說,要分家如何?”月娥聽的這話,正中下懷,隻是不好表露出來,假意道:“你說這話,這不打嘴嗎?就算婆婆去了,現還有公公呢,再說現在二嫂掌家,她可不會想著分家。”萬程哼了一聲,道:“就別說二哥那家了,二哥一不做官,二不經商,日常不過跟著爹收下租子,料理下雜事,連衙門都沒去過,二房當家,那不就變成我在鋪子裏白忙活了。”
月娥見萬程微怒,輕笑一聲,手扶在萬程肩頭,道:“三爺,你也別這麽性急,別的不說,二嫂處事是極公正的,婆婆賞識她,也是實的。”萬程本平躺著,側身看向月娥,道:“你今天怎麽盡說些胳膊肘往外拐的話,二嫂處事公正,哼,她要公正,也不會給寧哥早早定親,表麵看來,是為他好,實際上,張家出來的,也不是甚好相與的,繼母始終不是親娘。”
月娥穿鞋下床,笑道:“你和二爺,可是親兄弟,就讓著些,也不妨事。”她不提還罷,一提萬程更是暴躁,他揮揮手,道:“弟兄三個,誰像他,讀書不成,經商不能,雖說世代耕讀,他隻怕連什麽時候該插禾都不知道,整天坐食倒也罷了,還連喪兩妻,光三份聘禮,就花了不少銀子,生的一窩子女,難道我們在外辛苦,就是替他養老婆孩子?”
月娥笑道:“萬程,那照你說,該怎麽辦。”萬程也穿鞋下床,走到她身邊,悄聲道:“養父母,是我們子女應該的,養侄子女,若兄弟不在,幫一把,也是應當,隻是現在二哥夫妻俱全,娘現在又病在床上,等爹也去了,難道還要我們合力替他養子女不成?”這話正中月娥下懷,她讓萬程低頭,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萬程讚道:“好,娘子,你我夫妻同心,這次,定能順心。”
不提兩人在那商議,隻說老奶奶,雖有眾人的精心服侍,老奶奶的病,卻不見好,本來中風就難醫治,老奶奶現在整個癱在床上,屎尿都要有人服侍,連手都動不了,說出的話也不成話,隻是嗚咽而已,太醫流水樣的來,隻是搖頭,挨日子而已。家裏下人,也各個有了心思,眼看著老奶奶的病不見好,這薇珠本來就是老奶奶賞識,才得以掌家,論娘家,論受寵,都遠不比上月娥,這下,有那愛拍馬的,自然都去奉承月娥,薇珠那裏,隻是各人去應卯而已。
薇珠自從老奶奶病下,每日找醫抓藥外,料理家務,應酬來探病的親戚,忙的不得一點空,好在李奶奶見她辛苦,把孩子們都接了去,寧哥也好去向舅舅請教文章,薇珠擔子又分了一些。慢慢的,這有了些心思的人就有些使不動了。
這日,小清見薇珠又是一天忙不得吃東西,忙去廚房,要給薇珠要碗粥喝,到了廚房,見幾個廚下的,坐在那裏談笑,小清上前打個招呼,笑道:“各位嬸子好,二奶奶還沒吃飯,我來勞煩各位,不知哪位嬸嬸,能給二奶奶煮碗粥喝。”
那些廚下的,若是平時,早忙著去了,今日卻無人動彈,小清初時還以為她們沒聽到,又笑著說了一遍,這時才有個婆子站起來開口道:“姐姐先請回去,這都已經封火了,再生起火來,也太動陣仗了,二奶奶持家,總以勤儉為要,想來,她也不會因為這個破例。”小清被這番話說的,連理由都找不出,環視廚房一圈,指著一個小火爐道:“那裏不是有個小爐子,就在那煮,也不麻煩。”婆子嗤的笑了出來:“姐姐,你不知道,那是專門為老奶奶煎藥安排的火,可不能做別的用。”
小清的臉紅了又白,另一個婆子見她這樣,站起來拍她一下,笑道:“姐姐,我勸你啊,還是回去房裏,自己用爐子熬點粥吧,別討好你家奶奶,還要牽扯到我們。”說完,婆子們都哄笑起來,小清氣得不知說什麽好,一跺腳,就走了出去。
路上隻是忍不住淚,現在老奶奶危急,沒想到那些沒眼色的,就給她沒臉,隻是不好去和薇珠說,忙忙擦了眼淚,就回房了。薇珠此時正在燈下,料理帳目,見她掀簾子進來,瞟她一眼,又繼續去看賬本,問她:“你方才去哪了,有哪吃的嗎?我餓得心燒的慌。”小清忙上前給她倒了杯茶,又收拾出一碟子點心,道:“奶奶,您先墊墊,我去生個火,給您燉點粥。”薇珠拿了塊梅花糕放在嘴裏,笑道:“何必這麽麻煩,找廚房去。”
小清聽的薇珠這樣說,方才收的委屈又湧上來,隻是不好出口,忙笑道:“奶奶,廚房現在也封火了,燉個粥,又不是什麽難事,還是我來。”說著拿出爐子,在外麵生火熬粥。薇珠見她眼圈有些紅,猜定是廚下的,給她難看,隻是現在老奶奶的病要緊,再說,為自己的丫鬟出頭,別人看在眼裏,會怎麽說,隻是咽下去,等得老奶奶病再好些,放手整頓。
卻說小清在那煽火熬粥,遠遠地,聽見外麵有說話的聲音響,這時候已經夜靜,聽得是辰兒和個婆子在說話,隻聽見婆子在那說:“三奶奶既有不適,熬個雞湯,又不是什麽難事,還要姐姐跑一趟。”辰兒笑道:“嬸子可別這麽說,你們一天伺候三頓飯不說,還要熬老奶奶的藥,麻煩你們熬個雞湯,也是私事。”婆子又說幾句,腳步聲遠了,小清聽得這番說話,氣得差點脹破肚皮,隻是不好發火。恰好粥已熬好,忙端下小鍋,端進屋去。
小清擺好筷子,把粥倒到碗內,卻沒甚下粥的菜,小清一臉不足之意:“奶奶,您就先喝口白粥,我去廚下要點小菜。”薇珠止住她:“不必了,喝這個就好,就小菜總不是味。”說著喝了幾口,笑道:“小清,你手藝不錯,等哪日閑了,好好做幾道菜出來。”小清笑笑,薇珠喝完粥,又去上房看老奶奶的病勢。
到了上房,卻是羅氏帶著嬋娟,桂花在那,老奶奶躺在床上,閉著眼。薇珠進去,在床邊的樂兒忙站起來,薇珠見羅氏眼一閉一合,對羅氏道:“姆姆最近勞累了,既我來了,姆姆就先回去歇歇。”羅氏睜眼見是她,道:“不必了,有樂兒她們,我也辛勞不到哪裏。”嬋娟給薇珠見過禮,薇珠上前看了看老奶奶,見她睡的還好,這才坐下。
羅氏歎道:“婆婆身子,素來康健,沒想到。”說著用帕子拭了拭淚,薇珠也歎一口氣,道:“姆姆也別太過焦心,吉人自有天相。”羅氏點頭,薇珠見隻有嬋娟在麵前,問道:“怎麽不見素姐?”嬋娟插話:“二嬸,素姐帶著賢哥先去睡了。”薇珠伸手把她拉了坐下,道:“嬋姐也辛苦。”接著轉向羅氏道:“姆姆,嬋娟孝心可嘉。”羅氏笑道:“這是嬸嬸你教導的好。”
兩人正說些閑話,月娥也趕了過來,各自見禮坐下,又說些閑話,三個媳婦,麵色一樣,卻是各懷心事。欲知後事,請看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人性啊人性啊,危急時候就看出來鳥。
老奶奶駕鶴西歸 杜鵬程回家奔?/a> 上回書說到,老奶奶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眾下人開始各懷心思,薇珠…… 3310 3804 2008-08-21 10:29:53 40
上回書說到,老奶奶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眾下人開始各懷心思,薇珠雖有察覺,隻是礙於沒有抓到實證,二來也沒空閑,隻是提點了幾個管事的,讓他們看管手下,不要太過放肆,管事們連聲應是,回頭去約束手下不提。
薇珠見下人們安分了些,自然對老奶奶的病更為上心,鵬程此時在揚州已經收到家信,知道自己母親病重,越發著急,除了孝心外,他更怕丁憂,忙重金請幾個老太醫,遣人從揚州送了過來,順便把喜兒和齊哥也同船送了回來,說是讓喜兒替他多盡盡孝心,齊哥離家四年,也該回家看看。
喜兒和齊哥到的那天,都已經是十月底了,薇珠派人把他們接回家來,也顧不上給太醫洗塵,略坐一坐,洛程兄弟就把太醫們請進上房,給老奶奶診脈。
這裏喜兒帶著齊哥,回到羅氏院內,羅氏命桂花把喜兒和齊哥的行李都收拾出去。喜兒遜羅氏上座,然後帶著齊哥給羅氏行禮,羅氏把她拉起來,見她麵色比去揚州前豐潤許多,穿著也很出挑,齊哥又一口一個娘的叫,叫的羅氏心花都開,把齊哥抱在懷裏,親了又親。羅氏見齊哥如此乖巧,拉著喜兒的手讚了幾句,又命賢哥來見過姨娘,小兄弟們也互相見見,兩個孩子,一見麵就非常親熱,手拉手的說話。
羅氏和喜兒又閑話了幾句,喜兒換過衣服,就帶著喜兒去看老奶奶,到了上房,太醫們剛輪流診過脈,現在聚到正堂去商量方子去了,房內隻有月娥帶著幾個丫鬟在,見羅氏進來,月娥忙上前見禮,喜兒也上前見過三奶奶,月娥這才領著她們到了床前。
喜兒服侍老奶奶十多年,現在見四年沒見的老奶奶雙目緊閉,麵色蒼白,喜兒雖礙於禮儀,不敢哭出來,眼淚卻滾落下來。羅氏見她哀戚,也不好說的什麽,隻是拉了她一下,喜兒忙用帕子擦一擦眼淚,月娥和羅氏分別坐下,喜兒站在羅氏背後伺候,見她們妯娌兩在那裏一遞一語地說老奶奶的病情,喜兒忍不住,跪到她們兩人麵前,羅氏忙把她拉起來:“喜兒,快些起來,你這是做什麽?”
喜兒隻是跪著不起,哭道:“奶奶,您也知道,奴本來就是老奶奶的丫鬟,伺候她十多年了,雖然被老奶奶給了大爺,又被奶奶抬舉,奴還是隻當自己是老奶奶的丫鬟一般,今老奶奶病重在床,奴願日夜侍疾床前,求奶奶成全。”說著就磕下頭去。
羅氏沒料到喜兒會這樣說,愣了愣,月娥用帕子擦一擦淚,起身來要攙喜兒,拉著她的手對羅氏說:“姆姆,這丫頭既然有如此孝心,何不成全了她?”羅氏連日侍疾,本已十分辛苦,現在聽得喜兒願意代勞,那有不願意的,站起來拉著喜兒的另一隻手:“這樣孝心,我那有不成全的理。”三人正說的熱鬧,薇珠進來,又分別見過禮,聽得喜兒要代羅氏侍疾,也誇獎幾句,喜兒就帶著被褥,搬到老奶奶床頭,日夜伺候不提。
雖有揚州來的名醫們施盡方法,喜兒等人精心服侍,各種名貴藥品,像不要錢一樣的熬了服下,連長白山的山參都灌下了兩根,老奶奶的情形,還是越來越壞,薇珠見這樣,命人把寧哥他們都接回來,又找出早已備好的壽材,裝裹,杜員外自老奶奶生病,已經搬出上房,住在外麵書房,雖日夜焦心,自己卻患了咳喘之疾,洛程兄弟,日夜伺候他,也不敢把老奶奶的病情告訴他,他心裏焦急,隻是不好說出,自己服藥保養。
那日,喜兒見老奶奶服了藥,自己覺得連日辛苦,吩咐丫鬟看緊老奶奶,坐在旁邊略打個盹,樂兒突然上前打她一下,喜兒睜眼,見老奶奶睜大雙眼,手指動了幾下,喜兒忙站起身,扶住老奶奶,問道:“老奶奶,要做什麽?”老奶奶用手示意,要坐起來,喜兒見狀,忙吩咐丫鬟們去稟告羅氏她們,自己把老奶奶小心地扶起了。
羅氏她們收到稟告,忙都趕來,見老奶奶已被喜兒扶了起來,靠坐在樂兒身上,喜兒正拿著小勺,一勺勺在老奶奶喂水,老奶奶看著,精神要好了些。
羅氏她們走到床頭,還沒說什麽,太醫也來了,眾人讓開,太醫上前切一切脈,搖頭歎息。薇珠已經料到,老奶奶不過是回光返照,心裏酸楚,低頭叫來丫鬟,命她把孩子們都叫來。老奶奶靠在樂兒身上,定一定神,知道自己大限將到,諸般心事都浮上心頭,勉力睜一睜眼,對著薇珠微點一點頭,薇珠忙上前,跪在老奶奶麵前,拉住她已經沒力氣的手,不知道說什麽好,隻是淚珠如滾瓜樣的落。
這時孩子們都已到來,見薇珠跪著,嬋娟自出生到十歲,都在老奶奶身邊長大,見這情形,比別人更痛,忙也跪下,見姐姐跪了,大些的跟著跪,小些的由奶媽抱著也跪了下來,呼啦啦,屋內的人都跪了下來。老奶奶見這樣,嘴裏嗚咽,隻是舌頭僵了,也講不出什麽成句的。薇珠心裏更是痛苦難當,哭出聲來。羅氏,月娥也紛紛哭泣,大的,小的孩子們也跟著哭,一時哭的好不熱鬧。
這時,隻聽外麵傳來聲音,仔細聽去,卻是杜員外,原來他見上房哭聲震天,忙命洛程,萬程兩兄弟攙著,來到上房,這時他從外麵跌跌撞撞進來,大家見他進來,讓開一條道,杜員外哭的老淚縱橫,也顧不得在媳婦,孫子,下人麵前丟臉,隻是撲到老奶奶床頭,一屁股坐了下來,拉住老奶奶的手不放,哭的甚是難過。
老奶奶見他這樣,睜眼看一看他,點點頭,杜員外和她四十多年夫妻,見自己這個一向響快的娘子變成這般模樣,心中大痛,一時罵洛程他們不該瞞他,一時又哭自己跟著老奶奶走了算了,眾人又難過,又覺得好笑,隻是跪在地上,低垂著頭。
老奶奶見這個場麵,又點點頭,嘴角轉出笑意,頭一垂,眾人正哭得興,此時見這樣,都愣一愣,萬程上前探探鼻息,搖搖頭。眾人重又伏地大哭,樂兒起身,羅氏擦擦淚,帶著薇珠她們把老奶奶身子放平。樂兒這時驚叫:“員外,員外。”原來杜員外悲傷過度,自己本也有疾,竟暈了過去,洛程和萬程又忙上前去幫他掐人中,杜員外這才幽幽醒來,薇珠忙叫了兩個小廝來,用藤椅把他抬了出去,送到書房躺好,太醫住在家裏,就便請來,又診一診脈,知道杜員外沒甚大礙,薇珠這才放心,忙去料理老奶奶喪事。
到了上房,老奶奶已被擦洗好,穿了壽衣,薇珠上前,對著老奶奶屍首又哭了一哭,這才命人把老奶奶抬到正堂,準備入殮。管事的又上來請示,薇珠吩咐遣人去親戚家報喪,羅氏也忙著命人給鵬程報喪,這裏各人各司其職,料理喪事不提。
鵬程收到喪報,雖舍不得這個肥缺,孝乃大倫,忙報了丁母憂,因是急事,也等不得上司的回話,把印委了同知署了,吩咐銀姐收拾行李,這裏要回家奔喪。銀姐接的吩咐,想到自己這五年,在揚州自由自在,回家要去還羅氏規矩,滿心不樂,隻是不敢表露出來,又想到回家能見到兒子,還是帶著丫鬟們收拾行李,自己也換了孝服。
合城的士紳知道本府喪了母親,都來送訃禮,表哀戚,鵬程臨走之時,又撈了一小筆,倒也衝淡了母親去世的一些悲傷,羅秀才聽得親家奶奶喪了,也收拾行李,要附妹夫的船,一起回家,一來奔喪,二來也回回家鄉,羅秀才在鵬程幕裏五年,他雖然迂腐些,落得的好處卻也不少,總共也撈了千兩銀子,除陸續寄回家裏的幾百兩銀子,置地蓋房子外,囊中也還剩得兩三百兩,算算這筆錢,回家買幾十畝地,也足夠過活。揚州雖繁華,卻不是家鄉。
鵬程這裏收拾停當,轉運使劉爺聽得鵬程報了母憂,自己正好也卸任,既是親戚,順路恰好一來吊喪,二來也去見見妹子,這下,兩家浩浩蕩蕩,都往南京去了。
鵬程到家當日,恰好頭七,鵬程下了船,家人們穿著孝服來接了,鵬程見家人都一身白,一步一哭,來到家門,見家門掛了白燈籠,糊了門神,哭的更為傷心,到了正堂,羅氏她們正守在靈前,羅氏正打算起來見禮,鵬程見了靈位棺木,早已滾到棺木前麵,用頭去觸棺木,捶心頓足地大哭,隻哭得嘔出幾口血來。
唬得洛程忙帶著萬程跪下,哭道:“大哥一路辛勞,母親泉下有知,見大哥這般哀戚,魂靈也不安的,還望大哥節哀。”鵬程見兄弟們這樣說,方慢慢止淚。小廝忙上前把鵬程扶到椅上坐下,侄子們又上前見過大伯。鵬程環視屋內,問道:“父親?”萬程收一收淚,答道:“父親在書房裏。”鵬程又去見過父親,杜員外此時哀傷過度,隻是躺在床上,下不得床,鵬程見父親這樣,上前跪下,嗚嗚哭泣,杜員外叫他起來,摩一摩他的頭:“兒啊,今後杜家要靠你了。”鵬程放聲大哭,屋內服侍的人跟著哭。一時有人來報,有官員來吊喪了,鵬程這才收淚,出去正堂
附近的現任的,致仕的官員,聽的鵬程喪了母親,都紛紛上門吊孝,鵬程隻是在母親靈前,盡孝子的舉動,官員們見鵬程行動坐臥不離靈前,哭的雙眼盡赤,都讚他果有孝心,一時,鵬程是個大孝子的名聲,傳遍四鄉。欲知後事,還看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晉江抽,沒更上,今天兩更。
父親臨危方訓子 誤服人參隨妻?/a> 回頭來說杜員外,他本有咳喘之疾,老奶奶這一去,他哀傷過度,就獺?? 3296 3671 2008-08-21 21:15:20 41
回頭來說杜員外,他本有咳喘之疾,老奶奶這一去,他哀傷過度,就躺在床上,忙得丫鬟小廝們亂做一團,所幸,家裏雖在忙著老奶奶的喪事,對他的病還是不敢怠慢,時時有人來診脈抓藥,眼看快要好了。
老奶奶擇定停靈三七二十一天出殯,等到出殯前一日,杜員外也掙紮起來,去靈堂送送老奶奶,到了靈堂,杜員外看見靈位,眾人都守在那裏哭泣,也顧不得,丟了拐杖,捶著靈桌就哭了起來。
鵬程忙帶著兄弟們跪下,鵬程哭道:“父親大病未愈,兒子們不能守在父親床前,已是該死,今又不能為父親分憂,兒子們實在不孝。”杜員外哭了一會,心頭也暢快些,見三個兒子跪在旁邊,都是雙眼盡赤,撐著靈桌要站起來,鵬程忙上前攙扶,杜員外坐在椅上,又叫過薇珠問了喪事的安排,知道都安排的妥當,杜員外素來也知道薇珠能事,坐了會,也就起身回去,鵬程忙把他攙起,交給小廝扶回去了。
這裏鵬程對薇珠說:“二弟妹果然能幹。”薇珠一弓身,答道:“大伯謬讚了。”萬程也道:“娘過世前,三個媳婦,最疼的就是二嫂,說二嫂能幹,現在看來,娘的眼光果然不差。”薇珠連日忙碌,一時也不想來回複萬程,隻是一笑,恰好這時有人來報,林家派人吊喪來了,薇珠忙出去見客,萬程又回到靈前,心裏隻是思量不提。
卻說杜員外被小廝們扶了出去,走到半路,才想起拐杖沒拿,吩咐小廝轉回去拿,自己坐在路邊等候,暖陽一照,杜員外迷迷糊糊打起瞌睡。這時從那邊走來個婆子,見這裏曬太陽正好,一屁股坐到杜員外身邊,杜員外聞見她身上一股酒味,眉一皺,正打算開口訓人。
這婆子乜斜著一雙醉眼,打量了一番杜員外,咧著嘴笑出來:“我說,你是哪一房的,怎麽從來沒見過你,定是新來的。”杜員外快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看了下自己,穿的是布衣,病了這許多時,人也憔悴許多,想來婆子不認得他,也是有的,就閉了眼,不理那婆子。
婆子見杜員外不理她,把頭一扭,嘴裏嘀咕著:“還不理我?等到以後分了家,看把你分到二爺那邊,哭的你。”杜員外聽的分家,宛若一個霹靂當空打到,他睜開眼,拉住那婆子的胳膊,問道:“誰說的要分家?”婆子見杜員外理她,得意一笑,道:“誰不知道老奶奶去世,二爺什麽產業都沒有,大爺和三爺,不提分家要做什麽,誰見過賺來銀子不給自家兒女,要給兄弟養侄子的理?”
杜員外被婆子的胡話說的頭殼一陣發暈,他閉閉眼,試探問道:“這不員外還在呢,難道他們兄弟就不管員外不成。”婆子一拍大腿,湊近杜員外這邊說:“咳,你知道什麽,這員外病在床上,誰知道還有幾天活頭,再說這大爺現當官,難道還有不聽當官的兒子的,反去聽那啥都不會的二爺的話?”婆子正說的興濃,這時遠遠傳來同伴的喊聲:“我說柳家的,叫你去拿個米,怎麽這時候還在那坐著不動?”婆子見同伴叫,起身走了。
杜員外被她這番話,氣得兩眼發藍,這時小廝拿著拐杖氣喘籲籲地跑來,邊扶起杜員外邊說:“員外,小的剛才過去,人手不足,又去報了個信,這才耽誤了這些時間。”杜員外此時頭暈目眩,不知道是病成這樣還是氣成這樣的,他推一推小廝,吼道:“去,給我把你大爺叫來。”說著又開始咳嗽起來,小廝驚叫:“員外,員外。”杜員外咳嗽定了,又要小廝去找鵬程過來,小廝急得一頭汗,恰好有丫鬟路過,小廝叫道:“姐姐,幫我去叫叫大爺過來員外這邊。”丫鬟見杜員外臉色灰白,也嚇了大跳,忙飛一般去了。
鵬程正在老奶奶靈前燒紙,聽的父親叫,忙擦擦淚去了。還沒走到書房,就見小廝飛奔出來,險些撞到鵬程,小廝見了鵬程,忙站住了,鵬程皺眉,問道:“怎麽這麽慌慌張張的,不成規矩?”小廝邊擦汗邊說:“爺,員外剛才回來,竟吐出幾口鮮血,小的正準備去回二奶奶,請太醫去。”鵬程皺眉,揮手讓他去了,自己進了書房。
杜員外這時躺在床上,麵色灰白,一個小廝正在給他蓋被子,鵬程上前,恭敬地站在杜員外床前,問道:“父親叫兒子來,有什麽事吩咐?”杜員外睜眼看他,要坐起來,鵬程忙上前把他扶起,杜員外拿起床邊的拐杖,就往鵬程身上打去,鵬程冷不丁吃了一杖,自他過了十歲,還沒被父親這樣對待,吃驚不小,也不敢躲避,忙示意小廝上前來扶住杜員外,自己跪下,垂首道:“兒子要有什麽錯,還望父親責罰,隻是父親大病未愈,還望父親莫氣壞身子。”說話時候,淚已經滾了下來。
杜員外打了兒子一杖,已是用盡力氣,又見鵬程跪在下麵,這個兒子,本就是他最心愛的,又是四十多做了官的,隻是躺了下去,氣得眼淚直流,隻是說不出話。鵬程見父親這樣,忙又道:“父親還好生保養,切莫生氣。”這時洛程和萬程聽得又請太醫,也忙趕過來,一進屋見鵬程跪在那裏,兄弟倆雖感到奇怪,也忙上前跪下。
這時太醫已經來到,見兄弟三人都跪在那裏,雖感到奇怪,還是拱一拱手,道聲得罪,就坐到床前,開始切脈,鵬程此時不知發生什麽,隻是緊張的盯著太醫看,見太醫的表情越來越凝重,鵬程兄弟們的汗,都滿頭滿臉,隻是沒人敢去擦。
太醫診完脈,站起身,想找個人來說說,見兄弟三還跪著,一時愣在那裏,鵬程看看杜員外,杜員外此時心如死灰,哼了一聲,示意他起來。鵬程忙站起,和太醫來到外麵,太醫躬身道:“大爺,員外這病,十分棘手,隻怕。”鵬程看向太醫,吐出兩字:“難道?”太醫笑道:“學生勉強開一方子,吃下去若見效,就好,若不見效,貴府。”鵬程擺手,示意他不用說下去,太醫又拱拱手,小廝領著去開方子去了。鵬程轉身,見萬程也出來,兄弟倆走向屋,萬程試探著問:“大哥,父親他?”鵬程此時,不由湧起對父親的憂思,隻說得句:“隻怕。”就泣不成聲,手扶住院內的太湖石,萬程也紅了眼圈,忙在鵬程耳邊說:“大哥,這事,還是該盡力好。”鵬程點頭,又定一定,兄弟倆進屋。
太醫開了方,抓來藥,鵬程伺候杜員外服下,隻是全無效果,鵬程此時,別的心思也暫時放下,隻是在床前伺候杜員外。
次日,就是老奶奶出殯,全家上下人等,都穿了孝服,鵬程身為長子,少不得捧盤駕靈,先完了母親的事,再去忙父親的病情,沿路都有熟識的人的祭禮,一路拋灑紙錢,趕時間把老奶奶葬在祖墳裏,鵬程這才吩咐守墳的好好看守,帶著家人回去。
離家還有幾步,就見一個小廝急匆匆跑出來,迎麵撞見鵬程,小廝跪下報道:“大爺,快回去看看員外,員外他。”小廝喘籲籲的,也說不清楚了,鵬程也顧不得後話,忙快步進家,一路也不管守家的仆人,匆匆到了書房。
先前回家的羅氏等人,已經守在杜員外床前,幾個小的,已經哭出聲來,羅氏她們也拿帕子拭淚,鵬程分開眾人,見父親麵如金紙,眼睛緊閉,眼看就不行了,鵬程心猛地一痛,跪在父親床頭,泣聲道:“父親,不孝兒在此,父親睜眼看看。”杜員外迷糊之間,聽得兒子的聲音,勉力睜眼,見三個兒子都在麵前,招手示意鵬程上前,鵬程把頭放在杜員外耳邊,杜員外斷斷續續地說:“老大,你要看顧好自己的兩個兄弟。”鵬程心更痛,隻是點頭,杜員外點點頭,從枕邊摸出一個布包,遞到鵬程手裏,鵬程接過,用手一摸,像是地契之類,知道父親的用意,忙道:“兒子一定要看顧好自己兄弟。”
杜員外又指指洛程,洛程忙上前,杜員外用手摩一摩他的頭,用手指一指萬程,手一垂,追隨上路不久的老奶奶而去。
眾人見杜員外去了,都放聲大哭,鵬程哭了幾聲,想起手裏這包東西,忙打開看看,確是家裏的房契,地契之類,月娥見杜員外把這包東西給了鵬程,心裏那個急啊,隻是不敢表露出來,忙用眼神示意萬程,萬程會意,上前對鵬程說:“大哥,這包東西,卻是我杜家的千古基業,大哥這裏哀傷倒也罷了,隻是要收好這些。”鵬程聽的萬程這樣說,忙擦擦淚,叫過羅氏,和羅氏嘀咕了幾句。羅氏點頭,夫妻倆回到院內,把這包東西收藏好了才回轉書房。
這時杜員外已經被洛程帶著小廝們擦洗,裝裹好,見鵬程進來,兄弟倆也不及敘話,吩咐小廝們把杜員外抬到靈堂,恰好靈堂還沒收拾完,隻是換換靈牌,又把壽材找出,剛辦了一會喪事,這些都是輕鬆的,眾家人又各司其職,忙了起來。
鵬程見事情定了,想起一事,問杜員外身邊的小廝:“上午還見員外好好的,怎麽下午就?”小廝垂手道:“員外聽得山參大補,恰好還剩得半支,就熬了服下,誰知服下不久,就不行了。”鵬程聽的連連跺腳歎氣,揮手讓小廝下去了。眾親戚又接的報喪,雖感到造化弄人,還是各自又來吊喪。欲知後事,請看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兩更完畢,哢哢。話說,人參是補實不補虛的,所以杜員外死的有些冤枉,囧個。
巧婦難做無米炊 賴舅來要嫁時?/a> 改了下錢的問題,對錢不感興趣的,可以不點進來看 3637 3631 2008-08-23 09:45:06 42
卻說杜員外,停靈七天,到第八天頭上,孝子賢孫披麻戴孝,哭哭啼啼,把棺木送到祖墳,在老奶奶墳旁另起一墓,把杜員外葬進去。鵬程見一月內父母連喪,隻哭得嗓子嘶啞,短短數日,形銷骨立,還是旁邊兩個小廝扶著,才完了自己的摔盆駕靈之責。到了墳上,洛程見鵬程已站立不穩,勸他回去,鵬程也覺得實在撐不住,就在小廝的攙扶下回去了。洛程看著眾人把墳上的土蓋好,石碑立好,自己又哭了一場,燒了紙錢,擺了祭品,這才帶著人收拾了從墳上回來。
洛程到了家,先去鵬程屋內,見鵬程躺在床上,銀姐坐在床邊,手裏拿著碗藥,正在一勺勺喂鵬程,喜兒手裏拿著手巾,站在地上伺候。
洛程上前,見過了鵬程,銀姐也起身,立在一旁。洛程坐到鵬程床頭,見哥哥臉色蒼白,雙眼紅腫,全不是平日裏那種意氣風發的樣子,心中大痛,說道:“哥哥還需好生保養身子,現父母都已去世,杜家大事,還需哥哥把握。”說到後麵,已帶了哭音。
鵬程還沒說話,銀姐在旁邊道:“二爺不必擔心,大爺隻是勞累了些,休息幾日就好。”洛程聽銀姐插話,皺一皺眉,見鵬程不語,也不好說什麽,兄弟倆又說幾句,洛程告辭出來。剛走到院門口,就見萬程過來,萬程見了洛程,忙走上前兩步見禮,萬程道:“二哥是來看大哥的?”洛程歎道:“現在父母都不在,我們杜家,也就剩我們三兄弟,自當多盡盡心。”萬程又拱一拱手,徑自進鵬程院內。
洛程回到自己院內,見薇珠在料理帳目,自己坐下,小清端上茶來,洛程接過,對薇珠道:“你忙了這幾時,也不去歇歇,隻是算個不停。”薇珠一邊打算盤一邊說:“歇歇,這還有的忙呢,隻怕。”洛程把外裳脫了,躺到床上說:“還有什麽事?兩位老人的大事已經了了,大哥也在家,管家你是極熟的,難道還有什麽更忙的?”薇珠見他這樣,搖頭道:“罷罷,知道你是個不管事的,這樣也好,省了多少煩心的事。”說著不去管他,一心隻算自己的。
薇珠盤算完,心裏也有了底,方收了帳本,收拾睡覺,這時洛程早已睡沉,薇珠知道他這段時候也累了,沒驚動他,自己悄地躺下。
次日起來,洛程梳洗罷,就坐在房裏,也不出去,薇珠奇怪問道:“你今日是怎麽了?”洛程歎道:“往日,都是跟著父親去應酬,今日,想到父親已經不在,錐心樣痛。”說著又流淚,薇珠正欲安慰他幾句。
就見管家進來,先給洛程和薇珠見了禮,才對薇珠道:“二奶奶,小的來問奶奶,日後這銀錢入手,都該找誰?”這話把薇珠問到了,平素都是老奶奶掌著銀錢,自從老奶奶倒下,存著的銀子都拿來治病買藥,又連辦兩場喪事,現在薇珠手上,隻剩了幾十兩散碎銀子,她微一思索,問道:“帳房現在還有多少銀子?”管家拱手:“還有百十兩,隻夠一個月的用度。”薇珠又問:“素日銀子是怎麽經手?”管家皺眉答道:“平日銀錢,都是老奶奶收了,小的每季去支四百兩,按月開銷,若不足,去回了老奶奶,再行添補。老奶奶病倒頭一個月,三爺綢布莊上,送來的利息,帳房暫時收了,來開銷請醫買藥的錢,上個月三爺回家侍疾,說綢布莊沒人看著,生意不好,就沒把利息送來了。” 薇珠皺眉,心知這是萬程的托詞,苦笑一聲,又問道:“那地裏的租子呢?”管家糊塗了,還是依舊答道:“二奶奶,這辦了兩樁喪事,零零總總,再加上各家送來的禮,和那點租子剛好夠,這下一茬的租子,還要等明年呢。”薇珠歎氣,抬頭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管家又施一禮,轉身出去。
薇珠思量了一會,饒是她富有才智,也想不出這無米的粥該怎麽做?正在徘徊之時,小清進來,垂手道:“二奶奶,兩位舅老爺來了,在正堂,大爺請您出去。”薇珠皺眉,這剛完了喪事,老奶奶的兄弟來做甚,更何況,哪有她出去見的道理,隻是既叫了,她也隻得出去。
到了正堂,見老奶奶的兩個兄弟,大舅二舅,坐在上方,臉上都氣呼呼的,鵬程穿了孝服,手旁放著拐杖,一臉尷尬地站在一旁。薇珠雖摸不到頭腦,還是上前先見過兩位舅舅,大舅看她一眼,就背過身去,二舅好歹點個頭,既是尊長,薇珠也不敢抱怨,起身問道:“不知兩位舅舅要外甥媳婦出來,有什麽話要訓導的,如外甥媳婦有哪裏沒做到的,舅舅直說就是了切莫憋在心裏,氣壞身子。”
聽她這樣說,大舅這才轉過身來,指著鵬程對薇珠說:“還是二外甥媳婦說話知理,你來評評這個理,我家姐姐剛過世,屍骨未寒,這個做了官的外甥就不認我們兩個做舅的了。”二舅也急忙點頭符合。
薇珠被大舅這番話弄得左右為難,自己卻是弟媳婦,總沒有去說大伯的理,忙又道:“二位舅舅莫生氣,有話慢慢說。”大舅鼻子裏哼出一聲,道:“我陳家的女兒去了,來收回嫁妝田地,有甚不能的?偏你這牛性的大伯,說要和兄弟們商量,這有甚好商量的,收回嫁妝,天經地義的事情,我看哪個敢來放屁。”
薇珠這才弄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這事她卻不好插手,按理,嫁出的姑娘死了,娘家來收回嫁妝田地,也是有的,隻是老奶奶年過六旬,還有三個兒子,以前鄉裏遇到這樣事情,都沒來收回嫁妝的,再則,她又是兒子媳婦,更沒有管這事的道理,鵬程卻獨把她叫出來,薇珠狐疑,不由看向鵬程,見他閉目沉思,薇珠又一沉吟,對大舅道:“二位舅舅,這個事情,卻不是我這個女流之輩能定的,我一個女人,平時隻是管些內務,這樣事情,還是和大伯商量為好。”話音未落,大舅已經跳到薇珠跟前,對她道:“這附近誰不知道,杜家現當家的是二外甥媳婦,這事不找你,還找誰?”
薇珠見這架勢,唬了一下,強鎮定道:“二位舅舅,雖說我奉了婆婆的命,暫時管一管,隻是銀錢往來,有帳房管著,地租收來,也入了庫房,外甥媳婦雖說管家,隻是管些小事,大些的事情,還要回過婆婆,才敢定奪,現如今公婆俱亡,上有大伯,外甥媳婦怎敢越過去?”聽她說的有理,大舅上前一把抓住鵬程,道:“我可不管你是朝廷命官,隻要你還認我這個舅舅,就別廢話,把嫁妝田地,都速還我陳家。”
鵬程拋出薇珠,本打算她言語上有了漏洞,自己再出麵,沒想到她輕輕幾句,又把話題引到自己身上,見大舅發怒,忙跪下道:“舅舅快別如此,論理,外甥也該把這些奉上,隻是我一人答應了,怕二弟三弟不服。”大舅見鵬程服軟,鬆了手道:“有甚不服的,天上雷公,地上舅公,難道還有不聽舅舅的嗎,快把你兩個兄弟找來。我在這等著。”說著提提袖子,又到上手坐下。
鵬程起身,喚小廝過來,去把洛程,萬程兄弟倆叫來,薇珠又命丫鬟端來點心,茶水,親自端上道:“二位舅舅在這忙碌半晌,想必餓了,先用點點心墊墊,我讓廚房收拾酒菜去。”大舅伸手抓了塊點心,表示滿意,薇珠忙道辭出來。
此時洛程,萬程都已到了,見過兩位舅舅,聽得要把嫁妝田地還給陳家,萬程罷了,洛程口裏卻說出一句:“王家娘子去的時候,也不見嶽父和舅兄來要什麽嫁妝田地。”薇珠正準備出去的時候,聽得這句,心下暗叫不妙,大舅已經跳起來,道:“老二,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我陳家來討嫁妝田地,就是沒臉了不成?”
薇珠忙上前,拉了拉洛程,又把大舅扶了坐下道:“舅舅,您是知道的,洛程他心眼實,不會說話,您做長輩的,還和他計較這個不成,您且放心,婆婆的嫁妝田地,定會還給陳家,杜家不會落了一分。”大舅見薇珠話裏,暗中刺著他,卻不好反駁,哼了兩聲,依舊坐下。
這時,有個丫鬟匆匆跑來,也顧不得行禮,叫到:“爺爺奶奶快去看,舅奶奶要進老奶奶屋裏搶東西了。”眾人都大驚,薇珠看向大舅,見他臉有訕訕之色,嘴裏卻還要訓誡丫鬟幾句:“胡說,舅奶奶隻是要去拿老奶奶的嫁妝,那是去搶東西。”說完又對大舅說:“下人們無知,常會發大驚小怪之意,舅舅莫怪。”大舅見薇珠給台階,也沒出聲。
這個丫鬟,卻也還機靈,忙垂手道:“二奶奶說的是,小的見沒攔住舅奶奶,就大驚小怪了下,舅姥爺莫怪。”薇珠道:“二位舅舅既有大伯他們陪著,外甥媳婦就去陪陪舅奶奶,也盡盡禮。”說著就帶著丫鬟走了。
到了上房門口,見吵成一團,門口的正是月娥帶著辰兒,樂兒在那站著,羅氏帶著銀姐站在一旁,急得不知說什麽好,大舅奶奶身子肥胖,帶著個婆子,正在那卷袖子,嚷道:“誰家外甥媳婦,見了舅母,不滿麵笑容,我就去看看姐姐的臥房,都不許我進了,姐姐的屍骨還沒寒呢?”二舅奶奶身子瘦小些,也在那幫腔,月娥有一句沒一句地在回。薇珠搖頭歎氣,免不得還是走上前去,開口道:“二位舅母,今日來到這裏,也沒什麽好招待的,隻是有什麽事,還請二位舅母坐下談談,這大吼小叫的,下人見了,成什麽規矩。”
大舅母放下拳頭,斜眼道:“我當是誰,原來是二外甥媳婦,你來的正好,這三外甥媳婦攔著我們,不讓我們進,這哪有小輩人攔長輩的理?”薇珠上前扶住大舅母,道:“二位舅母,方才外甥媳婦來遲,全是因為大伯定了,要把婆婆的嫁妝田地還了陳家,舅母們若這時進去,萬一人多混亂,婆婆的嫁妝遺失了那麽一兩件,這就是我們的不是了。”
大舅母聽她說的有理,自己也實在心急了些,訕笑道:“還是二外甥媳婦說的有理,我也是想著姐姐,想去她房裏看看。”說著就沾沾眼角。薇珠道:“婆婆喪事,兩位舅母出力不少,外甥媳婦在這先謝過。”月娥和羅氏,見薇珠幾句話解開,也忙上前行禮,陪不是。劍拔弩張頓時變得和樂融融。欲知後情,還看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我承認,我越來越狗血了,不過有些不要臉的,的確會來借機要回嫁妝,這樣的事情還是有的,隻是很少,這裏為了增加矛盾衝突,就加進來了。
妹妹哭訴兄知羞 皆知無錢議分?/a> 且說上回,老奶奶喪事剛罷,陳家就來索要老奶奶嫁時的嫁妝,眾人恕?? 3539 3647 2008-08-23 20:57:59 43
且說上回,老奶奶喪事剛罷,陳家就來索要老奶奶嫁時的嫁妝,眾人雖納悶,鵬程兄弟,還是點頭同意,把老奶奶的嫁妝田地還給陳家。薇珠妯娌們,也去勸解舅母們。眾人閑話幾句,薇珠道:“現在我們妯娌既都在這,舅母可把當年婆婆出嫁之時,嫁妝單子拿了來,外甥媳婦們,可要拿著單子,把婆婆當年的嫁妝一樣樣還給陳家。”最後四個字,薇珠可是一字一句吐出來的。
大舅母臉微紅了紅,二舅母已經說了:“單子帶來了,就在大嫂那裏。”大舅母瞪二舅母一眼,對薇珠道:“說來都是親戚,這樣怎麽好意思,隻是這也是有過例的,我們也不算突兀。”說著就從袖子裏拿出一張泛黃的紙。
薇珠接過,看了看,對大舅母說:“舅母這話,好沒道理,我們既已答應了,哪有賴的道理。”說著把紙遞給羅氏,道:“勞煩姆姆帶著兩位舅母進去,把婆婆的嫁妝點給兩位舅母。”羅氏愣了愣,還是帶著銀姐和舅母們進去了。薇珠掃過月娥,見月娥張口欲說什麽,月娥抬頭,見薇珠看她,忙閉了嘴。薇珠見她那樣,更是煩惱,隻是當著眾人,不好表露,心裏知道,今天這事,定是有人在背後指使,此時卻無法追究,隻是在外麵等候。
不過一會,羅氏帶著兩個舅母出來了,大舅母手裏抱著首飾匣子,臉上笑成一朵菊花,二舅母抱著個包袱,手上還帶了四個金鐲子。
薇珠見她們出來,迎上去道:“舅母們可點清楚了,婆婆的嫁妝沒有拉下吧?”大舅母道:“瞧你說的,這些細軟拿了就行了,那些粗笨的梳妝台,馬桶之類,也沒收回去的理啊。”薇珠聽的好笑,隻是略答了句,妯娌們簇擁著兩位舅母,往前麵來。
眾人說著,又到了正堂,這時大舅二舅已經酒足飯飽,鵬程已經把當年老奶奶陪嫁過來的一百畝田地地契拿出,交還給了大舅,大舅拿著地契,噴著酒氣,拍著鵬程的肩膀說:“賢甥,這就對了,你沒了父母,有什麽不孝敬舅舅的道理呢?”鵬程心裏有火,隻是不好發作,唯唯而已。
二舅見薇珠她們回來,起身竄到二舅母身邊,急問道:“拿到了?”二舅母壓低嗓子說:“拿到了。”這時管家跑進來報:“祝奶奶來了。”大舅正夾塊雞肉,聽得祝奶奶來了,手一抖,雞肉掉到湯裏,濺出的熱湯滿臉都是,大舅也顧不上擦,大著舌頭問:“三三…妹妹怎麽來了?”他話音沒落,堂外已經傳來一高亢女聲:“怎麽,這杜家,兩位哥哥來的,我這妹妹就來不得了?”
隨著聲音,一五十來歲的老婦人走了進來,她穿了一身的孝,頭上也戴了孝髻,板著臉,帶了兩個丫鬟,大舅的屁股,都離了一半椅子,想起這是他妹妹,又坐了下來。鵬程忙帶著眾人見過姨媽。祝奶奶見帶頭的鵬程瘦了許多,眼圈一紅,把鵬程摟到懷裏,哭道:“難為我兒了。”鵬程見姨媽這樣,也哭道:“兒子們還望姨媽多疼。”祝奶奶聽得這話,放開鵬程,把眼淚擦擦,對大舅道:“你給我起來。”
祝奶奶出嫁之時,也在陳家當了幾年的家,沒有不服的,嫁了出去,一直都是當家奶奶,大舅他們平時,雖是做哥哥的,還是讓著她三分,此時多喝了兩杯酒,不由膽子大了三分,看祝奶奶一眼,道:“哪有做兄的讓著做妹妹的理?”不說還罷,一說祝奶奶的火就上來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掀起桌子道:“好,要鬧,大家就索性撕破臉鬧。”說著用手抓住桌子一掀,就把桌子掀翻,大舅沒料到她會來這手,急忙跳起躲避,還是被湯湯水水濺了一身。
眾人看見大舅這個狼狽相,想笑又不敢笑出來,薇珠忙叫小廝上前,給大舅收拾。鵬程忙上前道:“姨媽消氣。”祝奶奶擺擺手,喝住小廝:“不用去給他收拾,他既做了沒臉的事,就給他這身出去。”大舅有些羞慚,還是直著脖子嚷道:“你一個做妹妹的,管我們的事做甚?”
祝奶奶氣得笑出來:“好,從今天起,我就不做陳家的女兒了。”說著示意丫鬟,丫鬟跑到門口,往外招手,進來四個家人,捧著東西進來,祝奶奶示意他們把東西放下,四人放下東西就出去了。祝奶奶上前對大舅說:“大哥,二哥,妹妹現在把當初陳家的嫁妝還給陳家,省得我百年之後,兩位兄長,又要上門索要,丟了我的臉。”說著,祝奶奶聲音哽咽。
鵬程見祝奶奶這樣,上前跪下道:“姨媽快別如此,今日這事,卻不是舅舅們的錯,全是兒子們,該在完了喪事之時,就該把東西奉給舅舅,全是兒子們不孝。”祝奶奶見他這樣,也哭道:“姐姐有你這樣的兒子,死了也閉眼,這事全是你舅舅的錯。”說著轉頭對著大舅說:“你打量我不知道,你那個寶貝兒子,吃喝嫖賭,無所不為,你還供養著他,手裏沒錢了,居然擺起舅舅的架子,來算計姐姐的嫁妝,就不知道,這樣一鬧,陳家還有什麽臉麵?”大舅母見祝奶奶罵出底細,悄悄地打算溜出去,早被祝奶奶看見,喝道:“我今日也無禮一回,你也給我站住。”
大舅母見祝奶奶當著眾小輩給她沒臉,臉紅紅白白,虧得她皮厚,訕笑道:“三姐這樣說,全沒道理,哪有個小姑子,喝做嫂子的理?”祝奶奶冷笑:“哦,你還知道理,要真知道理,也沒個來討嫁妝的?”大舅母眼睛一轉,嘴一撇道:“上年林家女兒死了,林家還不是去討回嫁妝,我們,隻是學人家罷了。”
祝奶奶用手劃著自己的臉道:“這話說的,好不害羞,那林家女兒,嫁過去沒有兩年,也沒兒子,夫家還要另娶,林家這才把嫁妝討了回來,姐姐這裏,嫁過來四十多年,兒子生了三個,連孫女都要出嫁了,陳家來討嫁妝,說出去,不怕人笑話。”這番話,有理有據,說得大舅母低頭,二舅母乖巧,忙把包袱放到桌上,對祝奶奶說:“三姐別生氣了,這些東西,我們還回來就是。”說著又把四個金鐲子從手腕上取下,拉著二舅就走了。薇珠忙上前,去送一送,口裏還道:“舅舅舅母慢走,這裏有事,就不送了。”二舅哪還好意思答,隻是垂頭就走。
祝奶奶看向大舅,深深歎氣,大舅這時臉已經漲的通紅,隻是還仗著自己是哥哥,坐著不動,大舅母的眼睛在大舅和祝奶奶之間看來看去,隻是不說話,長輩不說話,小輩自然也不敢開口,一下僵住。祝奶奶歎氣道:“大哥,二哥如何,你也看到了,想當年,兄弟姐妹總共五個,現在,大姐去世,三弟早亡,隻剩的我們三人,做舅舅的,本應該愛護外甥們才是,哪有和外甥爭產的道理?”鵬程聽了,忙帶著兄弟們跪下,祝奶奶指著鵬程他們,對大舅道:“大哥,見了這些外甥,你也不該這樣,你疼兒子,難道我那死去的姐姐。”說到這,祝奶奶又哭了出來。
鵬程兄弟聽得提起母親,都嗚咽出聲,大舅見祝奶奶話都說到這份上,起身跺腳道:“罷罷,我那兒子,異日,就給他去填河塞海去吧。”說著從袖裏,扯出那一百畝的地契,丟到桌上,又劈手奪下大舅母手裏的首飾匣子,也放到桌上,也不辭一聲,就拉著骨突著嘴的大舅母走了。
祝奶奶見目的達到,招呼自己帶來的丫鬟,道:“你回去告訴帳房,給兩位舅爺家,各送二十兩銀子。”丫鬟領命去了。鵬程起身,扶住祝奶奶道:“兒子多謝姨媽。”祝奶奶拍拍他的手:“兒,別怪你舅舅,他也是窮的沒法,可憐他沒養什麽好兒子。”鵬程道:“表弟雖荒唐,但我做哥哥的,哪能看著不管。”說著對薇珠道:“二弟妹現掌家,等會告訴帳房,也給兩位舅舅家送點銀子去。”說著轉對祝奶奶道:“姨媽不用焦心,等侄子服滿,起複,就把表弟帶去任上,離鄉遠了,也好磨磨他的性子。”
薇珠聽得鵬程提起給兩位舅舅家送銀子,此時帳房無錢,咬了咬下唇,對鵬程道:“大哥有命,做弟婦的不敢不從,隻是姨媽也是至親,我不敢再瞞,現在帳房裏的銀子,隻夠一個月的用度,弟婦正想和大哥商量,這家該怎麽當?”
祝奶奶一口茶,差點噎在了喉裏,鵬程是從沒想過,家裏的銀子從哪來這個問題,此時也愣住了,萬程和月娥交換一個眼神,其他人懵懵懂懂,都沒說話。祝奶奶見是杜家家事,她雖為長輩,也不欲管,起身笑道:“今日出來的早,我乏了,賢侄,你們自己商量吧。”她的丫鬟上前攙扶,那四個家人也前來收拾東西,祝奶奶止住鵬程他們送的腳步,自己帶著家人走了。
這裏鵬程見祝奶奶走了,臉色一沉,坐回上位,薇珠既把底揭開,吩咐丫鬟們來把正堂收拾出來。鵬程思量了一會,開口道:“既然這樣,三房人都在,就來商量一下,日後是分家呢,還是不分。”
月娥巴不得分家,隻是萬程在,她不好說話,低了頭,隻是喝茶。洛程是事事聽薇珠的,薇珠沒開口,他也不說話,羅氏曆來是可有可不有的,自然也不說話,坐了滿堂的人,卻沒有一個人開口,鵬程等了一會,見眾人都沒開口,咳嗽一聲,歎道:“既沒人說話,我這個做大哥的,就說吧。”
眾人都支起耳朵,等著鵬程說什麽,鵬程道:“我本想遵著父親的話,三兄弟同心協力,現在看來,各有各的心思,我做兄的,也不好勉強,隻好違了父親的意思,把家分了吧。”月娥和萬程聽的這話,一顆心頓時放了下來。薇珠麵色平靜,看不出她想什麽,鵬程見無人反對,起身道:“既這樣,明日請了族裏的長輩來,主持分家。”眼掃到桌上的東西,指指說:“那既是母親的嫁妝,你們妯娌就把它分了吧,也算娘留給你們的念想。”說著鵬程就打算出去,此時隻聽萬程起身道:“哥哥且慢。”欲知後話,還等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哭,為啥這麽狗血,為啥我這麽愛灑狗血,難道俺就是俺一直鄙視的那類作者嗎?
這裏,稱呼為三姐,是含有尊重的意思,並不是真的是姐姐
三兄弟共找銀子 算家財各自思?/a> 且說鵬程聽得萬程說話,轉頭看他,月娥也不知道萬程是什麽意思,搖?? 3337 3709 2008-08-24 21:48:10 44
且說鵬程聽得萬程說話,轉頭看他,月娥也不知道萬程是什麽意思,也抬頭看他。萬程道:“剛才二嫂也說了,家裏現銀子隻有百十兩,做弟弟的,有一事不明,想我杜家,雖稱不上大富,父母都是勤儉持家的,曆年積蓄應該不少,怎麽帳房就沒銀子了?”薇珠聽的萬程這話,句句刺到她,起身道:“三叔叔這話說的,現可以傳帳房來,看看是不是這個實情,再則,每季都是帳房去和婆婆支用度,再來各房發放,婆婆倒下的突然,連話都說不了,銀子放在哪裏,誰又知道?”
鵬程聽的他們兩個說的話,都有理,思量了一會,對薇珠道:“弟妹說的是實情,不過三弟思量的,也不差,想我父母,一生積蓄,應有不少,想來,是藏在房內。”萬程上前一步道:“大哥既這樣說,父母的房內,除了幾個丫鬟婆子守著,還沒去看過,何不趁著現在大家都在,去看一看。”
鵬程聽萬程這樣說,皺眉不語,薇珠垂首,也不說話,月娥心裏著急,隻是不好說出來,過了半晌,鵬程歎氣道:“罷罷,既然分家的話已經出口,當著大家的麵,去父母房裏找一找,也好平平各人的疑心。”月娥這時也站起來,道:“若父母房裏找不出來,那這銀子還到哪裏去尋?”鵬程本已有些惱怒,聽她這樣說,沉下臉,對月娥說:“若父母房裏找不出來,那我房裏,全家其它房裏,都通搜一搜,省得三嬸疑心。”月娥忙低頭。
萬程見鵬程發火,上前打圓場道:“大哥,房下說的,雖是婦人之見,也還是有道理,這居家過日子,怎麽也少不了錢啊。”鵬程回頭看他,帶頭走出去,萬程拉了拉月娥的袖子,也跟著出去,羅氏收起桌上的東西,對薇珠她們道:“大爺說讓我們分了,現在忙,等忙完了,再分了如何?”薇珠點頭,月娥道:“姆姆想的周到,就先姆姆收著。”羅氏帶著這些出了門,招手叫過桂花,命她把東西收回院內,妯娌們也沒帶人,就到了上房。
一時到了上房,樂兒正坐在門口做針線,看見眾人過來,急忙起身上前行禮。鵬程擺擺手,問道:“房裏可還有別人?”樂兒恭敬答道:“裏麵還有兩個嬸嬸在外屋,老奶奶臥房沒人在裏麵。”鵬程點頭,道:“把那兩個婆子都叫出來,你守在外麵,不許別人進來。”樂兒感到奇怪,還是進去把那兩個婆子叫了出來,鵬程帶著眾人進去。
外屋還是昔日老奶奶在時的擺設,鵬程環視一圈,開口道:“弟妹們要找,就先從這裏開始吧。”月娥沒說話,萬程道:“哥哥說笑了,母親就算收銀子,也不會收到這樣人來人往的地方,還是進去裏麵吧。”
鵬程掀起簾子,這裏除今天羅氏帶著兩個舅母進來過,自從老奶奶亡故,還沒人進來過,一個月來,梳妝台上已經落了一層灰,鵬程手掃過梳妝台,想起父母去世未滿一月,兄弟就不能同心同德,心裏難過,隻是不好說出來,擦擦眼眶,對羅氏說:“你常伺候母親,這裏也是你常進來的地方,你就帶著妯娌們,四處找一遍。”羅氏應了聲,帶著薇珠月娥在這屋子裏四處搜了起來。
薇珠滿心覺得好笑,隻是不便表露,隨意找了幾處,月娥找的甚是認真,衣櫥,梳妝台的各個抽屜都拉出來看了,除在老奶奶床頭找出兩封銀子,就沒別的東西。這下別說月娥失望,連鵬程都覺得奇怪,他雖不滿老三家兩口子,但還是站起身說:“床底下找了沒有?”月娥道:“已經找過了。”羅氏在旁說:“三嬸嬸找的甚為仔細,連恭桶裏麵都找過了。”月娥臉一紅,隻是不說話。
鵬程皺眉,“這屋子也就這樣大,究竟銀子在哪裏?總部能埋到地下去了?”萬程接口道:“要真這樣,難道還要家裏的院子,都翻一遍不成?”鵬程皺眉,問薇珠道:“二嬸,你素日見帳房來支銀子的時候,是怎麽拿的?”薇珠正看著羅氏和月娥還在那裏東翻翻,西摸摸,見問到自己,愣了下才答道:“每次帳房來支銀子,婆婆都是讓我們在外間等候,自己進裏屋拿銀子出來,我雖也見過帳房來支那麽兩次銀子,卻一次也沒見過婆婆是從哪裏拿出的銀子。”鵬程又轉向月娥,月娥正仔細聽著薇珠的話,見鵬程看她 ,忙道:“我和姆姆也是一樣的,沒見過婆婆從哪裏拿銀子出來。”
鵬程聽她們這樣說,皺眉道:“既如此,這銀子自然是在這屋內,沒在外麵,別說別的,娘除了家裏的銀子,私房也有不少,不可能點滴不存。”羅氏道:“但現在都四處找過,沒找到銀子。”鵬程走到床前,也沒脫鞋,上了床鋪,這床是靠牆放的,自老奶奶嫁進來,就沒動過位置,鵬程用手敲了敲牆壁,聽的敲出來的聲音,跳下床示意洛程他們來幫把手,洛程還站著,萬程已經上去了,薇珠推下洛程,洛程這才上去幫忙。
三兄弟合力把床挪開,露出牆來,卻原來不是土牆,是層木板,萬程不由麵露喜色,忙想起這還是在喪中,忙收起喜色,月娥緊緊咬住下唇,心裏又喜又怕,鵬程麵色如常,四處敲了敲木板,試著在中間推了下,木板往裏凹下,原來這是層複壁,鵬程伸手往裏麵掏,掏出的都是成錠的銀子。
鵬程收回手,對眾人道:“家裏的銀子都在這裏,我的意思,先把這些都封起來,等明日請了長輩來,把這些銀子都點了,然後搭配著,把銀子分了,你們意下如何?”月娥正欲張口,忙住了口,萬程上前道:“哥哥說的,自然很有道理,隻是兄弟們,還是要心裏有個數才成,我的意思,先把這些銀子都取出來,點一點,看看是多少,等有個底,明天長輩們來了,也有數。”
鵬程看向洛程:“二弟以為如何?”洛程人老實,對鵬程拱拱手:“大哥,我沒有兄弟們機靈,三弟說要點點,就點點。”鵬程見他答應了,招呼萬程上前,一個取,一個接,因都是五十兩一錠的,不多時,裏麵的銀子都被取了出來,擺的滿地。
月娥見了那麽多銀子,心裏又歡喜又愁,歡喜的是,杜家的家底果然不差,都花費這麽多,還有那麽多的銀子,愁的是,為甚自己沒先行一步,避開眾人的眼,把這些銀子都拿回自家?又想到,自己背著妯娌們,把人調開,悄地摸了老奶奶的私房回去,還幸得自己留心,沒拿老奶奶的陪嫁來的首飾,否則舅母們來時,就露餡了。
月娥在這裏思量的空當,鵬程兄弟們,已經把拿出來的銀子都清點清楚,也驗過了真假,恰恰一百二十錠,整整六千兩,鵬程兄弟又把銀子重新放回複壁,把床移回原位,都布置妥了,鵬程才道:“把看著屋子的人,都隻放到隔壁,娘這間屋,用鎖鎖了,不許人進出,等明日長輩們來了,再回清楚了,當著長輩們打開,把銀子取出來分了。”
眾人都點頭,鵬程這才帶著大夥出去,薇珠叫過樂兒,吩咐她去找把鎖來,把老奶奶的屋鎖好了,又吩咐她再去找兩個婆子來,夜裏隻在隔壁房間裏睡。不許離開這裏,任有什麽人來,也不許讓他進去,隻有大家同來,才能進去,婆子連連點頭。
羅氏見薇珠處置事情,突然想起一件事,問樂兒道:“老奶奶的私房,怎麽沒見到,這屋裏,除了今日,可有別人進去過?”樂兒搖頭:“大奶奶,家裏都在忙著辦喪事,這裏少有人來,隻是那天,三奶奶來過,說要找什麽東西我跟她進去過。”
月娥聽的樂兒這樣講,臉一沉:“樂兒,你這話說的,就跟我私拿婆婆私房一般,那日我可不是一個人進的,還有你,我問你拿了東西就走了,可沒一個人在屋裏過,再說,掌管婆婆首飾的是你,誰知道弄到哪裏去了。”樂兒聽了月娥這話,漲紅了臉嚷道:“三奶奶這話,是懷疑小的,小的若真是那手腳不幹淨的,也白跟了老奶奶這麽多年,再者說了,小的要真偷了老奶奶的首飾,不會自己逃走,還守在這裏?”
說著樂兒就去拉薇珠的手:“二奶奶,您要不信小的,就去找小的箱子,看可有不是小的東西的?”薇珠還沒說話,鵬程已經喝道:“夠了,還嫌不夠亂的,母親的私房,是丟了也好,沒存也好,橫豎是這家裏人拿的,又何苦爭論不休,惹人笑話。”說著抬腳走了出去。
薇珠安慰了樂兒幾句,吩咐婆子們務必要緊緊看牢屋子,這才回自己小院,此時已經天已擦黑,院內已經掌燈,孩子們今日一早就被李奶奶接去,薇珠徑自進屋,見洛程坐在屋內發呆,薇珠也不驚動他,自己坐到他身邊,洛程輕聲說道:“你說,好好的家,怎麽就散了?”薇珠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父母不在了,分家也屬常事,隻是不知道明日這家,該怎麽分?”小清此時端上飯來,見薇珠這樣說,接口道:“二爺,二奶奶,大爺為了臉麵,也不會克扣的。”薇珠喝了口湯,道:“我倒不當心你大爺,隻是你三爺那裏。”說到這,薇珠停下,自嘲道:“想那麽多做甚,各人自有各人的福氣。”小清道:“奶奶定是有福之人,才不會去計較那些。”洛程聽她們主仆對話,自己默默吃完了飯,一時羅氏遣人把分的嫁妝送來,薇珠接了,放好了,這才收拾睡覺。欲知後事,請看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古代的官,特別是地方官,要求很全麵,所以,這裏是鵬程找到那個複壁的。
家未散愚仆欺主 分家財兄弟各?/a> 且說次日,大家起來,梳洗了,鵬程派人把洛程,萬程都叫到正堂,巍?? 3366 3685 2008-08-26 12:11:45 45
且說次日,大家起來,梳洗了,鵬程派人把洛程,萬程都叫到正堂,問了問他們的意思,見還是有分家的打算,長歎一聲,也沒再說什麽,吩咐家人去請兩位舅舅和族中各長輩午後過來商議,自己先回了屋,萬程看洛程一眼,背手出門,洛程獨坐一會,備感無聊,也自行回屋。
還沒進屋,就聽見屋裏傳來說話聲音,洛程止住步子,看向在門外的小清,小清上前道:“是五奶奶來了。”薇珠和陳娘子已經聽到洛程說話了,陳娘子對薇珠一笑,起身告辭,薇珠出門送送,洛程見陳娘子出來,忙上前行禮,陳娘子道了辛苦,和薇珠說兩句,就自己回家。
薇珠送了陳娘子,折回屋來,見洛程還是像昨天一樣,獨坐歎氣,薇珠搖搖頭,手搭在他肩上道:“大哥今日找你們去,還是商量昨天的事?”洛程握住她的手,薇珠順勢坐下,洛程道:“現如今,除了這事,還有別的什麽事呢?我隻是不知道,這分家,到底是大哥的意思,還是三弟的意思?”薇珠抽回手,歎道:“知道這些,又有什麽意思,隻是看今天午後,這家要怎麽分了?”說著薇珠看洛程一眼:“隻怕到時,我們難免要吃點虧,你可別和大哥他們嚷。”洛程苦笑一下:“娘子真是深明大義。”薇珠搖頭:“並不是什麽深明大義,隻是婆婆常言,家和萬事興,現在她老人家雖不在了,我們做晚輩的,也該照做不是,再說,爭家產,上公堂,費的也是杜家的錢財,何必把錢往外送,分給他們,總是在杜家。”
洛程點頭,兩人又說些閑話,因孩子們不在,小清去廚房拿了飯回來,廚房忙亂了這些時候,飯菜也不齊了,隻有兩個素菜,別說肉菜,連口湯都沒有。薇珠見狀,倒了碗白水,放在洛程麵前,洛程感激笑笑,兩口草草吃完飯,小清收拾出去了,洛程昨夜沒睡好,此時有些困倦,薇珠見狀,讓他上床躺躺,自己拿了針線,在外麵邊曬暖陽邊做。
薇珠剛做好一隻鞋子,在那喚小清拿剪刀來,匆匆跑進來個小廝,低著頭走,就準備進屋,薇珠用剪刀把線剪了,把鞋子低給小清收好,才開口道:“呀,這家還沒分呢,就開始沒上沒下了?”小廝回頭,見是薇珠,忙跪下道:“小的該死,見院裏悄悄的,還以為沒人,這才想進屋瞧瞧的。”
薇珠笑道:“既這樣,你不會在院子裏喊一聲?”小廝知道薇珠治家,曆來有分寸,此時也不好分辨,低了頭道:“是小的一時誤了,任憑奶奶責罰。”薇珠道:“你也先別起來,跪三個時辰吧,隻是你進來有什麽事?”小廝不敢起身,道:“大爺請二爺到前頭。”薇珠點頭,起身進屋去叫洛程起來。
洛程在薇珠訓小廝的時候已經起來了,聽見薇珠說話,一時隻覺得全是自己不中用,才落得自己這房受氣,一時又感激薇珠,不由落了幾滴男兒淚,聽見薇珠進來,怕薇珠看出,忙揩揩眼角,自己穿衣下床,薇珠進來時,見他已經穿好衣服,上前幫他整理下衣服,也沒說話,拍拍他肩,示意他去吧,洛程捏捏薇珠的手,轉身出去了。
薇珠見他走了,正欲坐下,小清進來,問道:“奶奶,可要去探聽下消息?”薇珠倒了杯茶出來,一飲而盡,笑道:“有甚好探聽的,左不過就是那些事情,大爺三爺就算再能說,也不能一文不給啊?”小清點頭,薇珠看看她,把她拉過來,道:“隻是你,可願跟著我們吃苦。”小清跺腳道:“奶奶,您怎能這樣說,要沒了奶奶,隻怕我早被不成器的爹賣到行戶人家去了,有什麽好吃苦的。”薇珠笑笑。
洛程到了正堂,見隻有族長和幾個族中長輩在,洛程上前一一見過,在鵬程旁邊坐下,一時萬程也到了,見過禮,挨著洛程坐下。萬程環視一周,小聲嘀咕:“怎麽不見兩位舅舅?”鵬程早已聽見,開口道:“舅舅們說家裏有事,就不來了。”萬程應了聲,也沒說別的。
鵬程見大家都到了,起身對族長和族裏長輩行了個禮,開口道:“今日請長輩們過來,是因父母皆已去世,雖說兄弟們聚居一起,才是古之正理,然現下家裏,人多嘴雜,我素無理家之才,難免有下人爭吵之語,故此兄弟們商量著,把產業分一分,各自過各自的,也不失了兄弟們的和氣,請長輩們來,一來主持,二來也做個見證,免些口舌。”
坐在上麵的族長和各長輩,雖都猜到請他們過來,也是為了這事,小聲商量幾句,還是族長開口:“賢侄,你是我們族裏最光宗耀祖的人了,你們這房,也是族裏最繁盛的,現在我那哥嫂,既都不在,你們兄弟想要分開住,這也是人之常情,既這樣,你們兄弟,可都想好怎麽分了,我們做個見證就可以了。”
鵬程見族長這樣說,想了想,開口道:“叔叔既這樣說,父母生我兄弟三人,都是一樣疼愛,積下產業,也是給我兄弟三人的,那就三股平分。”族中長輩見他處事公道,都點頭稱讚。萬程見鵬程這樣說,跳起來道:“大哥,你這話說的,實在是羞煞兄弟了,杜家產業,雖是父母曆年積攢的,但說起來,很多產業也是大哥中舉之後,別人投靠的,大哥若要三股平分,實在是不公道,再則大哥也是父母長子,父母靈位,按理也是長房供奉,依我看,大哥應分一半,其它的我和二哥再行分割。”說到這,萬程轉向洛程:“二哥,你說呢?”
洛程沒料到萬程會有這樣一番話,見點到他,站起身來說:“諸位長輩都知道,我在這家裏,一不如大哥聰明,二不如三弟能幹,不過是仗著父母疼愛,在家侍奉父母,料理家務。三兄弟中,我分的份,理當最少,就憑著大哥和三弟商量,剩下的由我取去,隻不要讓我妻兒,無瓦遮身,無衣無食就可。”說著,洛程心中酸楚不當,哽咽不止,淚如豆子般掉落下來。
諸長輩見三兄弟三番說話,話表麵都謙讓,卻是各有各的盤算,聽哪個的都不是,又互相嘀咕幾句。三兄弟此時各自坐下,洛程擦擦額頭的汗,萬程悠然喝茶,鵬程隻是歎氣不止,這個惡名縱怎樣都背了。
長輩們商量了一會,年紀最大的叔公咳嗽一聲,起身道:“三位侄孫,我既是族裏年紀最大,輩份最高的,現在也舔著老臉,出來說句不知羞的話。”叔公說話時候,三兄弟都起身恭立聽命。叔公用拐杖撐著身子,歎道:“你們兄弟三人,互相謙讓,我很是歡喜,隻是這樣推讓,總不成事,既如此,三孫子說的也有道理,就把當時投靠來的田地,都撿出來,先給大孫子,其它的,你們兄弟三人再三股平分,如何?”
三兄弟齊聲答道:“既這樣。孫子們聽了就是了。”叔公重又坐下,鵬程把地契拿出來,撿出自他中舉的,共有三百畝來投靠的,就歸了鵬程,其它還有一千畝地,按著好壞搭配,三兄弟各分了三百三十畝,還多出十畝,鵬程拱手道:“鵬程中舉,全賴列祖列宗的保佑,這裏既多出十畝,我願再拿出九十畝,共一百畝地,為族裏祭田,收的租子,除四時祭祀外,有那多餘的,就請師延教,辦個義學,也好讓族裏那些失了父母的孩童,能入學識字,有那成器的,也能進個學,中個舉,光大我杜氏。”
鵬程話音剛落,五先生起身道:“賢侄此舉,是大功德,愚叔自愧不如。”鵬程忙拱手謝過,其他人也站起身,誇讚鵬程想的周到。田地既已分完,現銀子就簡單了,六千兩,三股平分,恰好一家各得兩千兩,三兄弟喚來家眷,把銀子都各自收了進去,這裏重又坐下商量。
這時商量的,就是家裏的綢布莊了,這綢布莊,雖說是萬程一直掌管的,本金卻是杜家父母出的,按道理,也該兄弟平分,萬程吃進口裏的肉,怎麽舍得吐出來,他站起笑道:“這本銀是父母當時出的一千五百兩,若三股平分,恰好是三兄弟各五百兩,隻是這樣一來,若生意好時,自然是按股分息,沒人說二話,若折了本時,兩位哥哥是沒什麽話說的,隻怕有起小人,要說我在私下弄手腳了。”說到這,萬程停了停,鵬程道:“那三弟想的,可還有別的法子?”萬程站起,拱手道:“兄弟這裏,有句不知進退的話,還望諸位包涵。”鵬程歎道:“你我今日分家,比起別的,還是好的,有什麽話,率性一次說完,省得日後有口舌。”萬程道:“既這樣,綢布莊那裏,我拿出一千兩銀子,分給兩位哥哥,算從哥哥們手上買下那些股,自此,綢布莊就是我一個人的,日後虧也好,賺也好,和哥哥們無關,哥哥們以為如何?”
鵬程沉吟了會,看向洛程,洛程今日所得,已經超出昨日所想,聽得萬程這樣說,又見鵬程看他,對鵬程拱手道:“全由大哥做主。”鵬程自從做了官,對那商賈之事,也很是忌諱,聽得綢布莊自此和他沒了幹係,正中了下懷,見洛程也同意,咳嗽一聲,道:“就按三弟所說處置。”萬程本以為要費一番口舌,今見他們答應的如此爽快,反後悔自己一口說出拿出一千兩銀子,有些太急了,隻是話已出口,那還能反悔,鵬程此時已經提筆,寫了張文書,萬程上前畫了押,鵬程,洛程也畫了,族長做了中人,五先生做了見證,都畫押已畢,這綢布莊,就此全歸了萬程。欲知後事,還等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寫的時候,真的覺得我是壞人,很壞很壞的那種,現在明爭寫完了,該暗鬥了
塵埃定薇珠勸夫 銀錢出月娥不?/a> 且說眾人見這大頭都分完了,天也擦黑,小廝掌上燈,鵬程命人下去傳…… 3287 3716 2008-08-26 21:45:51 46
且說眾人見這大頭都分完了,天也擦黑,小廝掌上燈,鵬程命人下去傳話,讓廚房整治出桌酒席,一時酒席送來,鵬程遜叔公坐了上席,族長次位,鵬程三兄弟在下麵相陪,萬程見自己目的達到,頻頻給鵬程敬酒,稱雖分了家,但兄弟終究是兄弟。叔公見得這樣,笑道:“你們三兄弟友愛,你們父母在地下,也瞑目了。”三兄弟見叔公說話,忙放下筷子,肅立聽罷,叔公擺手讓他們坐下:“我年高人,坐不住,先家去了,你們慢飲。”眾人忙起身,鵬程攙扶他到門口,交給小廝,吩咐把叔公好生送回家,又用紙包了二兩銀子,做為私敬,這才回來重又坐下。
族長喝的醺醺的,笑道:“以後這屋子,也就隻有大侄子住了,三侄子在南京有宅子,二侄子隻怕也要搬出去住,逢年節才回來祭祖了。”這番話讓熱鬧的酒席上立時冷清了下來,洛程放到唇邊的酒杯又放了下來,萬程看看眾人,也不說話,鵬程今日,隻想到田地現銀,宅子家人,都還沒想到,見族長這樣說,沉吟了下,開口道:“叔叔說哪裏話,雖我是老大,這宅子,卻也是父母傳下來的,兩位弟弟要住,我做大哥的,難道還要趕兄弟們不成。”話到後頭,已經帶了些怒氣。
萬程見鵬程這樣說,也笑道:“大哥,叔叔並不是這個意思,隻是今日,雖分了田地現銀,還有宅子下人,都沒著落,這些雖是小事,還是說說怎麽處置?”堂內一時靜悄悄的,有個小廝喉嚨癢,想咳嗽,見這種情形,忙用手握住嘴,不敢出聲。
鵬程隻覺得頭痛無比,欲要訓斥萬程幾句,拿出當大哥的款,隻是他說的也沒甚錯處。想了想,沉聲道:“這宅子,既是祖輩傳下來的,自然也要傳給我們的後輩,今日雖分開田地,我的意思,各人還是住在各人的院內,總從大門出入,至於下人,各房的,還是歸各房,廚房,帳房,都分一些到各房,由各家去自炊自吃。”
萬程見鵬程這樣說,起身道:“哥哥這樣處置,也有哥哥的道理,隻是一來,那院子小,孩子們現在還小,也還住的下,等以後,大了,總要給他們娶妻,生男長女,那小小院子,怎麽住的下?”鵬程皺眉,萬程又道:“各房自炊自吃,這是必然,隻是照大哥所說,那總不能在院裏堆灶,實在不好看。”
鵬程往後一仰,靠到椅上,問道:“那照你說,有何主意?”萬程躬身道:“兄弟有個主意,這宅子,自然是大哥住著,父母的靈位都在,四時祭祀,也要大哥費心,我呢,就搬到南京的宅子去,那裏雖然小了些,卻也收拾過,用的也是家裏的舊人,至於二哥。”萬程看洛程一言,洛程拿著筷子,隻是在桌子上畫圈,聽萬程提起他,抬眼看看。萬程又道:“莊子離這裏不遠,不過二十裏地,恰好二哥的地,也分在那裏,二哥何不素性搬到那裏去住,一來那裏地方寬敞,二來收了租子,也好看管,二哥以為如何?”洛程聽的搬到那裏去住,莊子裏卻也是自己住熟的,也好過在這裏,和大家惹口舌是非,主意已定,就輕輕點頭。
萬程見洛程點頭,轉頭對鵬程說:“大哥,二哥既已允了,就寫個字據,定下來如何?”鵬程見洛程已經答應,雖然有些惱萬程自作主張,隻是這事於自己卻有好處,招呼人送上文房四寶,寫了字據,兄弟們都畫了押,這才重新坐下喝酒。
萬程今日得償所願,雖是父母喪期,不能縱情玩樂,還是飲了好幾杯酒,席上眾人各懷心事,一時酒幹,送走族長他們,萬程也準備回房,鵬程叫住他們,道:“下個月就過年了,雖是父母喪期,不能喜樂,隻是你我兄弟,還是頭一次過年父母不在,我的意思,二弟要搬去莊子也好,三弟要回南京也罷,就等過了年再去,好讓我們兄弟敘敘,下次,也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機會了。“說到這,鵬程涕淚交流。
萬程忙上前道:“哥哥這話說的,哥哥有命,兄弟們照做就是,隻是這家已經分了,這銀子是各家出多少。”鵬程揮開上前來攙扶的洛程的手,道:“我既是大哥,這銀子就我來出。”說著叫過一旁伺候的管家:“明日,到我房裏,支兩百兩,打發過年。”管家答應了,萬程洛程行過禮,也告辭回房。
洛程回房,見薇珠已經睡下,也不驚動,自己也沒淨手腳,隻是用手巾略擦一擦,脫了外衣,上床躺下。洛程剛躺下,薇珠身子一動,洛程還以為自己驚動了她,薇珠已經開口了:“都分清楚了?”洛程聽她話裏,沒有睡意,知她沒睡著,側身對著她:“今天分的還算公道,銀子你收好了?”在黑暗裏,看不見薇珠的神情,隻聽見她幽幽的歎了口氣:“大哥終究是做官的,也不能任意克扣,隻是三房這次,倒也爽快。”
洛程悶悶地說:“今日老三的話,句句都偏著大哥,大哥若一口答應,還不是在長輩麵前沒臉,隻是日後,我們要搬到莊子裏去了,那裏狹窄,委屈你了。”薇珠把被往洛程那邊蓋蓋,拍著他肩:“有什麽委屈不委屈,到那不是過日子,再說莊子裏,雖然比這裏地方小,比我們小院,可要大多了,隻是到了莊子上,還是要請先生來,寧哥的學業可不能拉下,廬哥過了年,眼瞅五歲的人了,也該開蒙,我琢磨著,就把五叔叔說的那個賴先生請來,一年二十兩銀子,還是能對付過去,你說可好?”
洛程拍拍她的手:“你說了就好,夜深了,還要收拾行李,排人去莊子裏打掃這樣,有的忙呢,快睡吧。”薇珠往洛程那邊靠靠,閉眼睡覺。
次日起身,收拾停當,小清擺上從廚房拿來的早飯,薇珠看一眼,比昨日的要好了些,笑道:“廚房今日,怎麽那麽乖了?”小清邊把湯放下,邊笑道:“奶奶,昨日分派停當,大爺說的,要還共炊一個月,從他那裏支,這廚房有了想頭,自然不好虧待。”薇珠搖頭,歎道:“還是有錢好辦事。”洛程也不管她們,自盛了碗稀飯,和著小菜,匆匆吃完,丟下晚就出門,薇珠叫住他:“你這是上哪去?”洛程道:“昨日親家遣人來了四五趟,問可要他來幫忙,我回說不用,這下,我要去告訴親家一聲,省得他惦記。”薇珠會意,繼續吃早飯。
正在這時,外麵傳來辰兒聲音:“二奶奶可在家?”薇珠知道是月娥來了,忙忙幾口吃完,小清掀簾子出去,道:“三奶奶,我們奶奶在家,三奶奶請進來。”月娥帶著辰兒進來,月娥滿麵春風,兩人見了禮,分主賓坐下,小清收拾了碗筷,捧上茶來,薇珠和月娥說了兩句閑話,月娥才道:“這是昨日,萬程應下的,給你們的五百兩銀子,我今帶來的,姆姆過過目。”薇珠皺皺眉,對月娥道:“三嬸嬸,那銀子怎麽是白給的,明是綢布莊歸三叔一人,三叔還當年父母的本金,怎麽在嬸嬸嘴裏,就變成給了?”
月娥昨晚等萬程回房,見萬程一口應下,拿一千銀子贖回綢布莊的本,很是心疼,和萬程已經鬧了一場,夜裏萬程百般勸慰,說這些銀子,不消一年,就賺了回來,總比白白給鵬程他們三分之二的利息好,月娥這才氣消,隻是早上起來,聽的要把銀子送了過來,看著那白花花的銀子,心裏著實舍不得,又不好再罵的丈夫,隻拿著下人們出了場氣才好,先到了羅氏房裏,又暗刺了羅氏一番,這才消了些氣,到了薇珠這裏,還是脫口而出是給二房的。
月娥這才想到,薇珠可不同於羅氏一般軟弱,忙咳嗽一聲,掩飾尷尬,薇珠說了句,見月娥不接話,隻是咳嗽,也不多說,辰兒見狀,忙出門喚小廝把銀子抬進來。兩個小廝,捧了兩個拜匣,把拜匣放在桌上,施禮退出。
辰兒上前把拜匣打開,薇珠見卻不是昨日分的五十兩一錠的大錠,是十兩十兩的小錠,有些奇怪,還是點一點數,喚過小清,和自己一起把銀子收進去。出來對月娥笑道:“三嬸嬸辛苦了,隻是你我妯娌,素來親熱,這下要各分東西,實在有些難受。”
月娥本巴不得離了這裏,自己自由自在,錢鈔任使,沒有婆婆妯娌,快活過去,見薇珠這樣說,也用帕子沾了沾眼角,語帶哭音道:“正是呢,我在家也是獨女,雖有嫂子,始終不是很親厚,嫁了過來,頭一層姆姆們和氣,二一層大家互敬互愛,真是姐妹一般,現在要拋下姆姆們,真是心裏難受。”辰兒見月娥這樣,忙上前勸解,薇珠心裏冷笑,也勸道:“沒有不散的宴席,南京離這裏不遠,等有了空,我上南京逛逛,還少不得去叨擾嬸嬸呢?”月娥忙擦擦淚,道:“姆姆說什麽話,本就一家,談什麽叨擾。”兩人說來說去,十分親熱,又坐了會,月娥推說還有別的事忙,薇珠送她出去,回頭見小清站在那裏,薇珠用手在她眼前晃晃:“做什麽?”小清回過神來,湊到薇珠身邊:“奶奶,今你真奇怪。”薇珠笑笑,拍怕她肩,也沒說話。
一時鵬程派人來,說要薇珠帶上家人們的名冊,去正堂,薇珠知道要把家人分分,忙收拾出來名冊,帶上小清去了。語知後事,還看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還能更新上嗎?為啥我一更就抽啊啊啊啊
鵬程放仆博賢名 嬋娟訓妾顯鋒?/a> 且說薇珠拿了家人的名冊,到了正堂,見萬程已經到了,正在和鵬程恕?? 3483 3771 2008-08-27 20:30:36 47
且說薇珠拿了家人的名冊,到了正堂,見萬程已經到了,正在和鵬程說些什麽,見薇珠來了,萬程忙起身見禮,薇珠還了禮,上前見過鵬程。鵬程示意她坐下,對薇珠道:“二弟妹曆來能幹,父母的大事,還賴二弟妹連日操勞,真是辛苦弟妹了。”薇珠微微欠身,道:“大哥,為人媳婦,這是應當的,大哥謬讚了。”鵬程用手撚撚唇邊的胡須,道:“弟妹也知道,昨日請了親友來,把家私分了,隻是這各處的家人,要分一分,弟妹素來是掌家的,這才請你過來。”
薇珠聽完,笑道:“按說,這事不該大哥開口,就該送過來了,隻是昨*****們也忙,這才沒送過來。”薇珠說著,示意小清把名冊遞給鵬程,鵬程接過,略看了看,就放在桌上,對薇珠道:“以前父母在時,各房的家人,還是歸各房,弟妹以為如何?”薇珠笑道:“就依大哥的話。”萬程張口,欲說什麽,見鵬程看他,萬程又閉了口。
鵬程拿起茶杯,吹了吹裏麵的茶葉,對薇珠道:“方才三弟也說了,老奶奶房裏的丫鬟和婆子,是放是留,還看弟妹有什麽主意?”薇珠早料到月娥會打老奶奶房裏丫鬟的主意,笑道:“要按老理,這伺候老人的,就該放出去,還了身契,再每人給點銀子,放他們各自去了。隻是聽大哥話裏的意思,還想留幾個?”鵬程見薇珠這樣問,笑道:“我房裏,人手也盡夠了,隻是三弟那裏,三弟妹說了,她子女多,現在的丫鬟不夠使,讓三弟來和我說,想討娘的兩個丫鬟過去,省得外頭買的,使著不放心。”
萬程見鵬程把話都說了出來,有些尷尬,又見薇珠看他,忙訕笑道:“我也和月娥說過,這丫鬟不夠使,現銀子買去,隻是月娥說,娘調教出來的人,和外頭買的,大不一樣,我這才恬著臉,來和大哥說的。”薇珠笑笑,對萬程道:“三嬸嬸說的,也有道理,隻是這放出去的居多,按理,我一個女人,在這樣事上,也沒說話的份。”鵬程忙道:“弟妹何需如此謙遜,娘挑中的人,可是不會錯的。”
薇珠又道:“這下人們,雖說是伺候人的,也是人生父母養的,我們積善人家,也不能隨意一句話定他們的去留,何不把婆婆房裏伺候的人叫來,願去願留,問問他們,這樣可好?”鵬程點頭:“如此甚妙?”萬程見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也不好再說什麽,鵬程命人把原伺候老奶奶的人都叫來,計有丫鬟四名,婆子四個,都問過了,除樂兒外,其他都沒想過留的,就連樂兒,也不願去月娥那裏,說是想去伺候素娟,鵬程聽得樂兒想去伺候素娟,微怔怔,想起自己對這個女兒,也多有疏忽。見樂兒有這樣的心,很是高興,誇讚了幾句,讓羅氏來領她下去。其餘要走的人,薇珠把身契撿出,鵬程又每人給了十兩銀子,叫他們收拾行李,各自回家不提。
卻說這杜家放出原伺候老奶奶的人,周邊鄰裏聽了,都嘖嘖稱讚,說這杜家老大,果然賢良,前日分家時,就拿出百畝田地來設義學,今日又放出下人,視錢財為糞土,這下,連那些暗自腹誹鵬程不該在父母孝期內就分家的人,都在那裏想,鵬程既如此賢良,定是兩個兄弟家裏的在背後弄鬼,和鵬程無幹,連那南京城裏的官員聽到了,都稱讚鵬程和古之先賢比起來都毫不遜色,一時鵬程的名聲,好的沒法。
話休絮煩,回來且說薇珠這裏,自從分了家私,知道要搬到莊子上去住,雖臨近過年,薇珠還是排了房家人,和原來莊子上那房家人,去打掃莊子,順帶也陸續把家具發去,隻等過完年,擇個日子,就搬去莊上住。
這日陳娘子來看薇珠,見薇珠桌子上,此時少了賬簿,多了些零碎東西,陳娘子坐下,小清奉上茶來,陳娘子一頭吃茶,一頭歎道:“本以為你公婆的大事完了,我們也好好敘敘,沒料到你又搬到莊子上去了,離得遠,不方便了。”薇珠坐到她身邊,笑道:“嬸嬸今日也發這樣話語,和平時全不相同,天涯海角,隻要有知音,自可神交,更何況這區區幾十裏路?”
陳娘子笑道:“是我疏忽了,你叔叔等過了年,也要趕考去了,你再一走,我真是連說話的人都沒了。”薇珠道:“說到叔叔,還要多謝叔叔那日替我家說話,這才沒吃虧。”陳娘子擺擺手:“也沒幫什麽,凡事可離不了一個理字。”兩人正說些閑話,有個丫鬟匆匆跑來,小清喝道:“這怎麽亂闖,還有禮法沒有?”薇珠見這丫鬟麵帶焦急之色,又見她是羅氏房裏的,開口問道:“這是怎麽了?”丫鬟道:“二奶奶快去看看,我們那院裏,快沒王法了。”
薇珠皺眉,問道:“這是怎麽說的,你們奶奶呢?”丫鬟隻是道:“奶奶快去看看。”薇珠轉身對陳娘子說:“嬸子寬坐,我去去就來。”說著就跟著這丫鬟往羅氏這邊來。路上丫鬟細說,薇珠才知道原委。
原來這銀姐自從回來,見了兒子,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自然十分疼惜,時時避了人,去籠絡賢哥,誰知賢哥見了她,總是不太親熱,他小小孩童,羅氏又是從他落娘胎就撫養他的,自然隻和羅氏親熱,銀姐思念兒子,也是常情,隻是在羅氏麵前,聽得賢哥脆生生的一口一個娘,卻不是叫自己,心裏難受自不必說,誰知前日,喜兒不適,叫了太醫來瞧,卻是她有了三個月的身孕,在鵬程喪父喪母的時候,聽得這個喜訊,自然十分高興,待喜兒就比對銀姐厚了很多。那些下人,自然也轉而去趨奉喜兒,銀姐那,就少了些,銀姐此時是又妒又怒,隻是找不出機會發作。
可巧今日,鵬程和羅氏都去羅家,賢哥留在家裏,銀姐又去籠絡賢哥,卻被奶媽說,賢哥要習字,送去的果子也不見奶媽拿給賢哥吃,銀姐隻得轉身出來,剛出了門,就見喜兒的丫鬟,拿著安胎藥過來,這丫鬟卻不注意,一頭撞到了銀姐身上,銀姐正愁沒事作筏,丫鬟撞了自己,劈頭一巴掌先打過去,丫鬟這日不知是那裏來的氣,卻說了幾句,我是大奶奶的丫鬟,新娘若打我,也要看大奶奶的麵子不成,更何況,劉新娘還等著這安胎藥呢。
銀姐見她回嘴,更是惱怒,拿了根棍子,就朝丫鬟身上招呼,喜兒聽見鬧起來,少不得爬起來說:“姐姐,卻是我的丫鬟不是,我替她陪罪。”銀姐口裏說:“妹妹,我替你教導丫鬟,妹妹讓開。”伸手推開喜兒,喜兒身上懷著孕,忙避開,在那裏急得沒辦法,這丫鬟見鬧得不成事,忙來報給薇珠。薇珠聽完,搖頭道:“這好不容易清淨些。”還是加快腳步,來到羅氏院內。
還沒進院,就聽見有爭吵聲,哭泣聲,薇珠不由歎口氣,走到院門口一看,卻是嬋娟在那,手裏拿著棍子,想是從銀姐手裏奪下來的,銀姐站在對麵,麵有不服之色,跪在中間的,想來就是衝撞了銀姐的丫鬟,正在哀哀哭泣。喜兒被個丫鬟攙扶在一旁,羅氏房裏伺候的,都在外麵,院內好不熱鬧。
薇珠見嬋娟在,停了停,想聽嬋娟說什麽,隻聽嬋娟說:“姨娘,我雖是個晚輩,卻也知道,家和萬事興,這丫鬟急了,沒看到姨娘,衝撞了,不過罵兩句,再罰她跪一跪就罷,姨娘卻拿起棍子,沒頭沒臉的打,哪像過日子的人。”銀姐哼了一聲,對嬋娟道:“嬋姐年青不知道,這下人眼裏,連主母都沒有,是最要不得的,打一頓,也好給其他仗著大爺抬舉,就不把別人放在眼裏的人看看。”說著銀姐眼光就往喜兒那看去,喜兒被嚇得一抖。
嬋娟見這樣一笑,道:“姨娘說的是,下人眼裏沒有主母,是該罰,隻是姨娘忘了,這院裏的主母,還不是姨娘。”銀姐被嬋娟這句話噎的說不出話來,嬋娟對喜兒的丫鬟道:“快把劉姨娘扶進去,她懷著身子,站久了不好。”喜兒對嬋娟感激的笑笑,眼睛看向跪著的丫鬟,嬋娟對那名跪著的丫鬟說:“你也起來,去給劉姨娘煎藥,隻是今日這事,你也有錯的地方,還不去給姨娘賠個不是,下次走動,務要帶著眼睛。”丫鬟起身,先謝過嬋娟,又給銀姐跪下道:“新娘,今日全是小的不是,新娘大人大量,饒了我才是。”銀姐哼了一聲,轉身進屋,嬋娟示意丫鬟起來去煎藥,丫鬟起身,又給嬋娟一福,才進喜兒的屋。
嬋娟看向院裏站著的丫鬟,開口道:“我知道你們平時,仗著我娘仁慈,常忘了這院裏的主母是誰,從今日起,誰再忘了這院裏正主是誰,就別怪我狠心。”眾人忙齊聲道:“姐姐放心,小的們都知道了。”嬋娟這才揮手:“去吧。”
薇珠這才上前,讚道:“好嬋姐,不愧是婆婆調教出來的。”嬋娟這才看見薇珠,忙迎上前去施禮:“嬸子說笑了,侄女隻是做些畫虎類犬的事情,那趕得上祖母半分。”說著就讓薇珠往裏屋坐,薇珠見事已經了了,隻是站著說了幾句,就回自己院裏去了。
回到院內,薇珠對陳娘子誇讚了一番嬋娟,歎道:“可惜素姐全不似她姐姐,若有她姐姐半分,嬋姐嫁後,她也能撐幾年,要不,大嫂的日子。”陳娘子道:“你這又何必,大侄子也不是那種忒糊塗的人。”薇珠笑笑,兩人又講些別話,陳娘子方告辭。
到了晚間,鵬程回來,見銀姐躺在床上,隻是哭,問明了原因,聽得自己女兒如此能幹,心裏高興,隻是嘴上還要幫女兒賠個不是,到了羅氏麵前,把嬋娟好一頓誇,說她教導的好,羅氏高興,自不必說,鵬程見女兒能幹,又命她閑時管一管家,銀姐見嬋娟厲害,少不得心裏怒火暗自壓住,隻是日夜算日子,巴不得嬋娟早些嫁出去。欲知後事,還等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哢哢,希望順利更新,不像昨天這樣。明朝時候,丫鬟稱呼主人的女兒,一般都是姐姐,所以,穿越回去的,對丫鬟說,以後別稱呼我小姐,隻是姐妹相稱,估計會出現丫鬟滿頭霧水,我就是稱呼你為姐姐啊這樣的情況。
過罷年各自散開 若出嫁又添憂?/a> 且說轉眼之間,殘歲已過,又是新年,鵬程兄弟,都聚在一起,先去拜…… 3134 3712 2008-08-28 20:58:25 48
且說轉眼之間,殘歲已過,又是新年,鵬程兄弟,都聚在一起,先去拜了祖先,回到家,又擺了宴席,全家吃團年飯。因在居喪,也沒用酒,三兄弟自從分家後,感覺生分了許多,隻有孩子們無憂無慮,安哥和寧哥吃了會,兩人又交頭接耳說些什麽,薇珠見了,又夾塊魚給平姐,招呼她小心吃,抬頭見月娥正望著她,薇珠微笑,月娥開口道:“日後搬到南京城裏,玉姐可就少了玩伴,姆姆有空,可要常來。”薇珠笑應,正在奶媽的伺候下,喝了一口湯的溫玉抬頭問道:“娘,你那日還說,日後離了這裏,就隻有我們一家人,妹妹她們可不會來的,怎麽今日又叫妹妹他們常來呢?”
童語一出口,桌上的大人都驚住了,羅氏放下筷子,吩咐銀姐去拿茶來漱口,素娟隻是嗑瓜子,嬋娟本打算說兩句,隻是自己是小輩,也不好說什麽,月娥臉紅了又白,欲要教訓溫玉幾句,當著大家的麵,卻不好說,薇珠見狀,給溫玉布了一筷子菜,笑道:“玉姐,你定是聽錯了,你娘怎麽會這樣說呢,雖說現在分了家,可大家還是一家人。”說著薇珠轉向月娥:“嬸嬸,你說是嗎?”月娥忙道:“是啊,這走到那裏,都是一家。”嬋娟也起身道:“二嬸說的有理,該敬二嬸一杯。”說著命桂花倒了杯茶,嬋娟起身走到薇珠身前,跪下道:“侄女以茶代酒,謝過嬸子多年來的教導。”薇珠忙把她扶起,這一打岔,溫玉說的話,可沒人再追究了,一時又是一片和樂氣氛。
新歲一到,杜府今年在孝期,也沒人來拜年,請客,唱戲這樣的事情自然也沒有,一個新歲,不過就是兄弟三人圍坐談談,妯娌三人,也各自恭維一下,孩子們聚在一起,他們倒是和樂,雖說不熱鬧,比起往年,人都聚不齊的時候,鵬程心裏有多了層安慰。
到了初五,萬程早已定了今日去開鋪子,今年卻是全家進城,故此用車裝了行李,又用兩車帶了月娥,孩子們和丫鬟仆婦,自己坐了匹騾子,辭別兩位兄長,就此離開。
鵬程雖知,這是遲早的事情,卻見萬程麵上得意洋洋,月娥臉上也是一副巴不得的樣子,心裏有些生氣,隻是塵埃已定,無甚話說,也不過囑咐幾句,萬程拱拱手,上了騾子,在前領路,一家離開。鵬程歎了口氣,正打算進門,見洛程臉上也有悵然之色,知道他也有些難過,上前拍拍他的肩,道:“二弟,如不方便,也不需搬到莊子上去,就在這裏,橫豎三弟一家不在,你就搬到他院裏去,那裏也寬敞些。”
洛程跟上哥哥腳步,道:“哥哥盛情,做兄弟的自當領,隻是三弟全家,四時祭祀,也不時往來,我若搬過去住,別人看了,也不好看。”鵬程止住腳步,手撫住一棵桃樹,歎道:“這棵桃樹,卻是三弟出生,我去同窗家裏移回來的,當時還是小樹,現在卻是大樹,連果子都結了好幾茬。”洛程道:“是,當初大哥移了回來,課業繁忙,卻是我日日澆水,看著它長大,開花結果,回想當日,不免。”說到這,洛程停住,鵬程回頭見他眼眶發紅,萬般思緒,不知從何說起,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說出一句:“二弟,卻是為兄的不是。”洛程此時,想起自己要離開這個自己出生,長大,娶妻,生子的地方,喉裏哽噎,鵬程不由也落了幾滴淚。
洛程見哥哥落淚,忙用袖子擦了,笑道:“卻是做兄弟的不是,惹哥哥傷心。”鵬程擺手,又舉步往裏走,洛程跟在後麵,也不知說甚好。鵬程見洛程院內,薇珠送一個人出來,鵬程看看,對洛程道:“那位娘子,卻像你王家舅兄的內人。”洛程上前看看,說:“是,就是王家大嫂。”
鵬程點點頭,道:“聽得前幾年說,王家有意給前頭弟妹過繼個兒子過來,這些年卻不聽說。”洛程籠著手道:“王家舅兄,也是講理的,見我又得了一個兒子,薇珠四時也不忘到她墳上去,這個議論,也就罷了,王家大嫂,卻和薇珠最好,時時往來。”這時王奶奶和薇珠早看見他們,兩人忙上前行禮,王奶奶對鵬程連福幾福,鵬程忙還禮,王奶奶見鵬程就笑道:“大爺真是越升官架子越大,前日這裏親家奶奶大事,我家當家的來了,聽說大爺連麵都沒見,當家的回來說,我還說呢,大爺現在是當官的,可看不上我們這做經濟的。”
鵬程忙擺手道:“不敢不敢,那日,實是往來官府太多,二弟這邊的,想必我沒招呼到也是有的,既如此,先在這裏和王奶奶賠禮了。”薇珠洛程在旁,隻是陪笑,又說了幾句,王奶奶就辭了他們,自行回家。
洛程和薇珠回了房,薇珠問洛程:“怎麽王家大嫂,平日甚是莊重,今日見了大哥,卻說起笑話?”洛程坐下,笑道:“也不是甚大事,王大嫂也是羅家的女兒,算起來也是大嫂的堂妹,有這層親戚在,未嫁時候,常來杜家探大嫂,和大哥也是說笑慣的,那時大哥,也不是這樣嚴肅。”薇珠哦了一聲,兩人又說些別話。
薇珠卻是定了初八的,離開這裏,往莊子裏去,臨走一日,陳娘子又來探她,兩人拉著手,說了又說,一時又是嬋娟姐妹來了,進來見了薇珠和陳娘子,行過禮,陳娘子見嬋娟表情,像是有話要說,牽了素娟的手道:“素姐,你前日紮的花甚好,我還有針線煩你,我們且去。”素娟本意,也是要和薇珠說幾句私房話,見陳娘子問她,忙帶笑和陳娘子出去了。
這裏嬋娟示意房裏的人出去,走到薇珠麵前,直直給她跪下,唬了薇珠一跳,忙上前攙起她來:“這是怎麽?”嬋娟哭道:“嬸嬸,侄女本以為,父親在三年孝期,不會分家,那時橫豎家裏有嬸嬸管著,誰知三叔不義,設計分家,嬸嬸卻要去莊子裏住,侄女指日,孝滿就要出嫁,想起家裏的事,還是有些不安。”
薇珠把嬋娟挽了坐下,拉著她手道:“你這孩子,有甚不安的,家裏的主母,還是大嫂,再有你在旁提點,想別人也翻不起什麽浪。”見她發髻鬆了,忙把鏡子擺來桌上,拿來妝盒,幫嬋娟理理發髻。嬋娟用袖子擦擦淚,道:“嬸嬸,不是這話,張家已經來了書信,說是等我一年孝期滿,就要派人來接我進京完婚,等我一走,嬸嬸也知道,我那母親,是個不成事的,那水新娘,又是個嘴尖的,父親曆來寵她,她雖在父親麵前,對我母親還算全禮,隻是素娟,尚未定親,等孝期過了,已過了十六,到時父親若聽了水新娘的,把我妹妹胡亂嫁了,我這做姐姐的,心裏豈能安寧。”說著又落淚。
薇珠忙停下手來,拉住嬋娟的手:“你這孩子,想是在素娟婚事上,讓我幫一幫。”嬋娟點頭,道:“論理,也不該叫嬸嬸操心的,隻是除了嬸嬸,我也沒有個好拜托的,嬸嬸,我雖有兩個弟弟,卻是隔母的,隻有這個妹妹,和我一母同胞,她又懦弱,若嫁到那姑嫂不相得,又添個婆婆的家裏,隻怕被磨折死了,也不定說。”薇珠忙掩住她嘴,嗔道:“你這孩子,怎麽亂說?”
嬋娟此時心亂如麻,也顧不上許多,口裏隻道:“還望嬸嬸幫幫我。”薇珠見她苦痛,把她摟來懷裏,勸道:“嬋兒,我隻答應你,到時候能說多少話,就說多少話。”嬋娟見她答應,忙又要跪下,薇珠忙把她攙起,安慰一番。替她擦淚,重新梳頭,這時陳娘子帶著素娟也回來了,陳娘子手裏拿了一雙鞋墊,嘴裏直在誇素娟,手巧,活細,素娟低著頭,跟在陳娘子後麵,薇珠忙又把她們讓進來,說笑幾句,陳娘子告辭回家,羅氏院內,也有人來找嬋娟,獨剩得素娟。
素娟見隻剩下她們兩人,手拉著薇珠的手,兩眼汪汪,隻是說不出話,薇珠拿帕子替她拭淚,打趣道:“你們姐妹,她哭了你哭,難道要讓我這發大水?”素娟撲哧笑了出來,薇珠拉她坐下,兩人說了幾句私房話,素娟一想到對自己最好的薇珠明日就要離去,日後見得不多,自己姐姐也要出嫁,心裏難怪不已,隻是說了幾句要薇珠保重身體,要時時來望,薇珠勸她幾句,素娟也別了薇珠,自己回去。
次日,薇珠全家收拾停當,登哥也來送姐姐,登哥見了鵬程,少不得要應酬幾句,鵬程也誇登哥年少英俊,日後不可限量,鵬程兄弟道別,薇珠又和羅氏,嬋娟姐妹一一說了,銀姐雖少不了隨大眾出來送送薇珠,卻是想著頭上又去了層約束,心裏高興,見嬋娟眼光掃來,少不得低眉順目,還羅氏規矩。
薇珠帶了孩子們,坐上車,洛程又對鵬程作個揖,上了車轅,趕車的家人駕的一聲,薇珠離了這嫁過來六年的杜家莊,帶著全家往莊子裏趕。欲知後事,請看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我實在不會寫這個章節名了,對手指中。
搬新家萬事完備 感憐愛薇珠灑?/a> 且說莊子離杜家莊,二十餘裏,也不過一個時辰的工夫,就到了,先擰?? 3050 3558 2008-08-29 21:15:00 49
且說莊子離杜家莊,二十餘裏,也不過一個時辰的工夫,就到了,先派去的家人,此時早已在門前等候,見車來了,都上前迎著車跪下。洛程跳下車,先叫起眾人,小清先下來,打起簾子,扶薇珠下來。
薇珠下了車,見這宅子,雖沒有老宅子氣派,外麵又全是田,雪還沒化,路有些泥濘,但想到從這以後,這就是自家的宅子,日後自己怎麽過,由著自己來,還是攏一攏鬥篷,帶頭進屋。
這宅子都是預備著收租時候,臨時住住,雖有兩進,除了前一進裝了一下,後麵那進,都空落落的,沒隔斷過。薇珠聽洛程說了這個事情,趕在過年前,找了木匠,來做隔斷,又打了一些家具,木匠們剛走,家人們又趕著來收拾,薇珠到的時候,看到的宅子,還像點樣子,欄杆也圍起來了,花草也移了一些在窗前,雖還有新做家具的油漆味,洛程笑道:“卻比我原來在時,看起來齊整許多。”薇珠點頭。
小清在簷下擺了幾把椅子,對薇珠笑道:“二爺,二奶奶,您們先寬坐等等。”說著小清就帶著丫鬟婆子們忙忙各樣陳設擺好,又在花瓶上插了幾支梅花,立時屋內變得明亮許多。小清這才請薇珠進屋,薇珠進去,四處看看,讚小清道:“你這丫頭,越發心靈手巧了。”小清聽的薇珠讚她,但笑不語。
薇珠轉了一圈,這才坐下,原來在宅子裏守的一房家人上來給薇珠磕頭,薇珠叫起他們,男子問道:“還是要回奶奶,日後這宅子裏,誰來管事,銀錢入手,又是怎樣?”薇珠思量了下,問了那男子的姓名,卻是姓宋,排行老二,人都稱他宋二,薇珠道:“平日這宅子,勞你們看守了,你既對這莊子熟,就把這宅子裏的大小事情,都管起來。”宋二弓身連連稱是,薇珠又歎一聲:“反正這家裏,比老宅的事少。”說著薇珠看向宋二:“日後,這家裏銀錢出入,可要來回明我,如我不在,才能你暫時做主。”宋二忙應了,薇珠又命小清取一吊錢來,賞了宋二,宋二謝了賞,這才帶著下人們下去。
一時奶媽們又來問,小官官和姐的房間可都排在哪裏?薇珠忙一一調派了,孩子們出來一早上,此時天都過午,一個個在嚷餓,恰好宋二老婆下的廚,趕著收拾了幾樣菜蔬送過來,薇珠吃在嘴裏,味不差,就命她帶了兩個婆子,以後專門在廚下伺候。
薇珠匆匆吃過飯,交代奶媽們,看好了孩子,自己帶著小清,回到後邊看他們收拾的怎樣,新升為管家的宋二這時戴了瓦楞帽子,在那裏指揮丫鬟婆子還有小廝們鋪床疊被,陳設擺設,忙得不可開交,見薇珠過來,宋二忙上前行禮,薇珠擺手,示意他不必了,宋二又急忙搬把椅子過來,道:“奶奶且請在這裏坐著歇歇,這裏一會就好,卻是小的不是,本該昨日就鋪陳好的,今日卻還沒弄好。”薇珠接過小清遞上的茶,笑道:“你這裏隻幾個人,有那不到處,也是有的,隻是以後,可不許這樣。”宋二忙稱是下去,又去忙亂了。
薇珠坐了會,又帶著小清到後院,後院便是廚房和下人們的屋子,宋二老婆正在那洗碗,見薇珠來,忙在圍裙上擦擦手,上前納福,薇珠搭著小清的手,問道:“出了這裏,就是田地?”宋二老婆道:“轉過這裏,有條小巷,卻是平日放柴火的,再轉過去,出了這道門,就是奶奶的田地了。”薇珠點頭,宋二老婆嗬嗬笑道:“奶奶家的這份田地,卻是水旱無憂的,想是大爺看著二爺為人實誠,特特把這上好的田地分給二爺的。”薇珠笑笑,也不說話,這時卻來到門外,宋二老婆指點著:“過了那邊,就是三爺家的田了,雖隻隔了幾步,那邊用水,可不如這邊方便。”薇珠聽著宋二老婆嘮叨,也沒說什麽。
此時有那過路的村民,見薇珠這樣打扮,猜到定是田主人來了,未免指指點點,交頭接耳,薇珠也不在意,宋二老婆大嗓門喊了:“這可是莊上的主人,怎麽都沒個規矩,也沒人上來行個禮?”薇珠皺眉,小清笑道:“嬸嬸,這村莊上人,失了教導倒也罷了,怎麽連嬸嬸自己也?”宋二老婆忙閉了口,薇珠正待進去,有個小女孩從門裏出來,見了薇珠,先行個禮,薇珠見她梳兩個抓鬏,穿一身紅棉衣,長得臉團團,眼睛墨黑,心裏也有三分喜歡,忙把她拉起,這孩子全不怕人,起來道:“二奶奶,二爺說有客到了,讓我來告訴您一聲,請您回去。”
宋二老婆上前把這孩子抓過來:“你這小東西,什麽都不知道,就跑來告訴了.。”薇珠轉向宋二老婆,宋二老婆笑道:“這是我家的丫頭,今年五歲,比男孩子還淘。”薇珠明白了,點頭道:“這孩子,口齒伶俐,宋二嫂教導的好啊。”丫頭聽見薇珠誇獎她,反縮到她娘懷裏,不好意思了。這時一個小廝出來,給薇珠作揖,說的和丫頭的話卻是一樣,丫頭聽見了,對她娘說:“你看,我沒說錯吧。”薇珠示意小清,因是過年,小清隨身帶了幾枚金錢,見了孩子,好給,見薇珠看她,忙從袖裏取出兩枚金錢,塞到丫頭手裏,丫頭看看她娘,宋二老婆見是主人給的,忙代孩子接過,又謝了賞,薇珠這才轉身進去。
到了前堂,原來是祝奶奶帶著洛程表弟們來賀他喬遷新居,薇珠進去,表弟們急忙站起,薇珠上前見過姨媽,又讓表弟們坐下,說了幾句閑話,祝奶奶說要在這宅子裏轉轉,薇珠起身,帶著她轉了一圈,回到薇珠房內,此時房內雖鋪設好了,隻是擺設還是寥寥,祝奶奶忙命自己的丫鬟,回家取幾件擺設送來,薇珠這才想起,祝家莊離這個莊子,隻不過五裏地,來去也是一霎的功夫,忙笑道:“姨媽不必了,侄媳婦搬到這裏,還沒去拜訪姨媽,反要姨媽前來,已是不孝了這時還要送東西,侄媳那能這麽沒臉。”祝奶奶歎口氣,道:“你這孩子,和我還說這種拐彎的話,你婆婆沒了,老二老實,你大哥三弟,分家時候,難免也讓你這房吃了些虧,我再不疼你,還有誰疼你?”
薇珠聽得祝奶奶這話,萬般委屈都湧上心頭,嘴裏隻是說得一句:“姨媽,實是沒什麽不公。”眼淚卻忍不住,直落下來。祝奶奶見狀,把薇珠摟在懷裏:“我的兒,我沒個女兒,兩個兒子也沒娶媳婦,親戚間往來,這些侄媳婦中,最數你是個尖,隻是你平日要做人,我也不好和你太過親厚了,現在你既搬到左近,算來我們是至親,我多疼疼你,卻是誰敢放個屁?”薇珠忙擦了淚,要謝祝奶奶,祝奶奶忙拉住她:“你要再這樣,是和我生分。”小清見狀,上前道:“姨奶奶既這樣疼我家奶奶,何不素性收了,做幹女兒,這不更好?”祝奶奶正色道:“你這丫頭,我知道你是護著你家奶奶,隻是現親家奶奶還在,我收珠姐做了幹女兒,要給別人聽見,不說我以勢驕人?”小清忙吐吐舌頭,不敢說了。
薇珠此時,和祝奶奶之間,更是親熱,不一時,祝家的丫鬟就帶著家人,搬了兩箱子的擺設過來,薇珠看見,唬了一跳,隻是祝奶奶話已說在前,也不好阻攔,洛程見了,也稱謝祝奶奶不止。祝奶奶看著他們把東西拿進來,又指揮眾人各處都擺設了,這才心滿意足,又在薇珠這吃了飯,天擦黑才帶著兒子們回家。
等他們走後,小清才悄悄告訴薇珠,她悄地問過祝家丫鬟,說這些東西,卻是祝奶奶早收拾好了,怕徑自抗來,薇珠不收,這才擺在家裏,借著看房子的機會命人送來,薇珠聽了,心裏更是感激祝奶奶,此後兩家往來不迭,薇珠也時時做了鞋襪衣服,送祝奶奶,祝奶奶也常命人送些新鮮的瓜菜。
到了二月,賴先生也來坐館,孩子們都入了學,薇珠見用不著這些奶媽們了,就辭了兩個奶媽,每人給了十兩銀子,隻留得一個從小跟著寧哥的,照顧孩子們。閑了時,也到莊外柳樹下坐坐,聽莊裏人,談些附近的逸聞,丫頭這時也和她娘學做針線,薇珠見她機靈,和別的孩子不同,給她起個名,叫巧姐,常給她些果子吃,洛程也常去祝家莊和表弟們盤桓,張爺在他們初時過來時,也來探過,他家裏卻養了幾匹好馬,閑時,常命小廝們帶著酒食,來望洛程,洛程此時,也學著應酬,比不得在當時了。
薇珠此時,雖銀錢上比不上當初在老宅時那麽多,卻自在的多,和洛程夫妻相敬如賓,兒女聽話,過的甚是輕鬆。欲知後事,請看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趴,感覺這章,寫的不是一般的平淡啊,對手指,我應該在分完家後就結文啊,沒人掐架的日子,寫的真沒激情。
細算賬洛程領悟 買舊屋薇珠積?/a> 且說薇珠全家,搬在莊子上,少了很多是非,一家五口,和和美美,蕖?? 3461 3599 2008-08-30 21:49:25 50
且說薇珠全家,搬在莊子上,少了很多是非,一家五口,和和美美,薇珠精打細算,家裏開支,都盡敷衍的來。隻是莊房還是窄小了些,此時孩子還小,等到日後孩子們大了,要娶妻生子,就不夠住,就琢磨著在莊子外的空地上,尋人起屋,反正這一片地都是自家的,隻是還沒輕易動土。
這晚,洛程回來,見薇珠還在那算賬,上前笑道:“自從搬到這裏,少了很多事情,你還成日操勞不成?”薇珠也不理他,把帳目理清了,交給小清收好,這才笑道:“你成日在外,隻知道回家吃現成茶飯,卻不知道,不精打細算些,那些銀子,哪夠支撐?”洛程一邊接了小清送上的茶,一邊奇道:“分家時節,不是有三千餘兩現銀子,再說現在三月,等五月裏收了租,不就有銀子了,你還擔心什麽?”
薇珠搖頭失笑:“你啊,真是和去世的公公差不多,全不理會這些事情,雖說有分家時候的銀子,現在每月家裏,零零總總,也要花二十來兩,你算算,一年就有多少?還有來往的人情,先生的束修,四級衣服,這樣下來,一年的開銷,怎麽也要四百來兩。咱們家的那些田,雖說水旱無憂,除掉賦稅,一年也就是六百兩銀子,兩下除下來,還剩多少?”
洛程聽薇珠算完,見薇珠問他,忙答道:“不是還有兩百兩嗎?”薇珠讓他抬腳,替他除下鞋襪,給他泡起腳來,自己用手巾擦擦手,起身說:“這兩百兩,總要積蓄起來,三個孩子的婚事,不也得要錢,再來總不能就守著這些產業,也該生發生發,有合適的田地,也要買上幾畝,總不能我們倆分家時候有多少田地,等到閉眼了,還是這些田地,那不叫人笑話。”洛程連連點頭:“還是娘子想得周到,為夫有愧。”
薇珠見他這樣,反笑了:“你也不是在這些事上下心的人,也罷了,隻是你以後出門應酬,別人問起來,你一問三不知,那才好笑。”說的洛程也笑了,他道:“以後這些事情,娘子也要教我,省得別人說起,隻是說你是一朵鮮花插在我這堆牛糞上。”薇珠停了拔簪子的手,轉身問道:“是誰這樣說的,既是這樣輕狂的話,登時就該問他,什麽樣叫鮮花,什麽樣叫牛糞。”
洛程本是想說笑話來逗薇珠,見薇珠生氣,自己也覺失口,笑道:“也不是什麽要緊人,好在親家在,拿話混過去了。”薇珠還是有些不平,道:“以後那家,萬不可跟他往來了,說出這樣話的,想來也不是什麽好人。”洛程見薇珠維護他,心裏感激,兩人又說幾句,收拾睡覺不提,薇珠次日起來,還是有些惱怒,悄地找了個跟洛程的小廝來問,知道昨日是在林家閑談,又是那林老爹不知羞,仗著酒蓋了臉,對洛程說的,薇珠這下對林老爹,更是氣惱,隻是也算姻親,隻得叮囑洛程,見了那老不知羞的,饒遠點好,洛程唯唯。
卻說薇珠嫌宅子狹小,恰好宅子旁有戶人家,父母俱亡,自己打量出去闖蕩,隻是手上無錢把父母葬了,打聽把這破屋賣了,也好換點銀錢來讓父母入土為安,隻是小小莊子,也沒幾戶有錢人家,就算有一兩個要買的,出的錢,剛夠棺木,其它的費用都不夠,這人遲遲未行,正好薇珠全家搬來,這人見田主人來了,隻是不知道性情如何,不敢貿然求賣,這個把月來,卻見薇珠為人和氣,打定主意,也不找什麽中人,那日瞅薇珠出來,依舊在樹下做針線,這人直走過去,撲通一聲就給薇珠跪下。
薇珠見他跪了,唬了一跳,忙叫他起來,他卻不起來,在訴自己的艱難,求薇珠買屋,他好把父母葬了。薇珠正在沉吟時候,旁邊那些女娘們,都在那嘰嘰喳喳說開了,薇珠聽了,這人又見眾人議論,想起自己無錢葬父母,連家鄉都安身不住,不由心裏苦痛難當,大哭起來。薇珠見他哭泣,也沒勸他,等他哭定了方問:“這等,你今日把屋賣給我了,離鄉之後,如若好了,倒也罷了,如若不好,豈不連這存身之地都沒有?”
那人擦擦淚道:“奶奶說的是,隻是小人枉為人子,連父母都無力葬了,還談什麽其它,今日隻求奶奶能把小人的屋收了,給了價銀,小人安葬完了父母,自去大碼頭處趁食,日後如若不成人了,也沒臉回鄉。”薇珠聽了,笑道:“你這番話,好沒道理,你出去了,父母的墳墓都沒人祭掃,這等可是大不孝。”這人也有捷才,回道:“奶奶這話,也是道理,隻是小人在這鄉裏,無處覓食,自己衣食不周,父母自然也不能享了供奉,倒不如趁著年輕,出去闖闖,若發達了,父母在地下自然也是歡喜。”
薇珠聽得這人說話響亮,口齒伶俐,心裏稱奇,點頭道:“既這樣,我就幫你葬了父母,你那幾間屋,我也不收了,就來我門下如何?”這人深深一揖:“小人雖然窮,隻是這點傲氣尚在,卻不肯為奴仆,再則,小人也知道無功不受祿的道理,哪能收了奶奶的銀子,卻不回報呢?”薇珠見這人說話,句句在理,細細看他,長得也好一個相貌,隻是英雄暫時困於泥沼,料得他也不是那般甘居人下之人,剛才那番話,也有試探的用意,開口道:“你這樣說,我就成全你的一番孝心。”說著吩咐小清幾句,小清會意,回去宅子了。那人知道事情成了,又對薇珠跪下:“謝奶奶成全。”薇珠笑道:“你且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怎能輕易跪了我這個女流?”那人起身答道:“小人今日,卻不是為奶奶施金而跪,而是為奶奶成全小人的一番孝心而跪。”薇珠點頭。
這時小清拿著個小包出來,行了禮,遞給薇珠,薇珠也沒看,對那人道:“這裏是二十兩銀子,一半是買你那屋的,一半是你的孝心,隻望你記住今日的話,日後如落入下賤,也不需回來了,你父母的墳墓,我自會去派人祭掃,你去吧。”那人接過銀子,從袖裏拿出房契,薇珠示意小清接了,那人又給薇珠作個揖,轉身走了。
此時那些女娘們,見薇珠處置已畢,都聚回來,薇珠平日待人很和氣,那些鄉鄰們,自然講話就有些放肆,見了薇珠對那人這樣,有個右舍得毛嫂撇撇嘴道:“奶奶,他家那幾間破屋,給五兩銀子,還算好的,就那個窮酸樣,還想發達。”住在左鄰的王嫂也道:“毛嫂子說的對,這個窮酸,連奶奶想收留,還推辭了,一看就是發達不起來的。”薇珠隻聽她們議論,但笑不言,小清忍不住了,開口說:“幾位嫂子,這發達不發達,不是我們說了算,再說了,奶奶說了,那些銀子,一半是看在人家孝心上給的,奶奶做事,哪有我們插嘴的理。”薇珠聽了小清這番話,心裏叫好,隻是還是不說話,毛嫂她們聽了小清的話,想起這是田主人,可不是平日裏和她們閑說的鄉鄰,忙閉了嘴不說。
薇珠起身道:“今日也歇夠了,小清,我們回去吧。”小清應了,過來扶住薇珠進屋。此後,薇珠再出來,那些鄉鄰講話,也不敢這麽放肆了。
洛程回來,聽薇珠說了那人的事情,他曆來是任薇珠做事的,自然也沒言語,那人拿了銀子,買了塊地,出殯那日,薇珠派宋二帶了兩個人過去幫忙,那人雖窮,卻也知好歹,喪事已畢,自己打了個小包,把鑰匙交給宋二,自己走了不提。
宋二回來回明薇珠,說那人走了,鑰匙在這,薇珠愣了下,歎道:“這人卻也有些風骨,若是有造化的,日後說不定也能成器。”見宋二還等在那裏,忙道:“這鑰匙你就收回去,喚幾個泥水匠來,把那屋好好整整,等收了租子,就把租子往那屋裏放,還有你們也搬到那屋去,那裏總比後院那幾間破屋強,把後院那幾間破屋也拆了,種點花木,好好收拾起來。”宋二領命下去了。小清上前笑道:“奶奶現在可是把這宅子,收拾的越發齊整了。”薇珠笑道:“既要長住,可要收拾一下,我想著啊,索性把那塊荒地也圈了進來,連後院拆了的那塊地連上,一半種菜,一半養花,你說可好。”小清笑道:“奶奶就是和別人不一樣,連花園也要分一半種菜。”薇珠也撐不住笑了,道:“我倒是想著,越性全種了菜,隻是來個人,要笑話咱們家連個請客擺酒的地方都沒有,這才分了一半種花,也好賞賞花。”小清見薇珠興致高,難免在那出出主意,兩人商量不提。
卻說登哥和五先生都進京趕會試去了,玉珊也經常奉著李奶奶,來薇珠莊上坐坐,有時遇上陳娘子,也攀談攀談,這李奶奶見薇珠想收拾個花菜各一半的院子出來,雖笑話她這種事情也想的出來,卻還是幫著出主意,要種些什麽,玉珊不免也跟著湊趣,陳娘子也摻和進來,兩人倒少了些對遠方趕考之人的思念。
這日,薇珠的院子都收拾好了,免不得擺一桌酒,卻也隻請了幾個來往的好的,祝奶奶是一定的,陳娘子也坐了上座,羅氏是大嫂,難免也派人去請過來,薇珠和羅氏,也是三月沒見,薇珠免不得要問問喜兒的身孕,姐們的針線,卻沒一句問到銀姐的,都問候完了,這才入席,羅氏自月娥去後,銀姐也還老實,下人們都聽她的,早想出來在親戚們麵前炫耀炫耀,今日見薇珠相約,忙忙地來了,滿麵都是喜氣洋洋,雖居喪不飲酒,自己還是敬了祝奶奶她們幾杯,席上是和樂融融,正在歡洽時節,宋二引進來一個小廝,小廝氣喘籲籲,對眾人行了禮,小廝開口說:“玉姐,還請回去,爺命我來尋你。”玉珊正在和陳娘子說話,聽了一驚,筷子掉地都不知道,欲知後事,請看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居喪是不能擺酒席的,但是呢,俺這裏折中了下,讓她們擺了酒,但是沒喝酒,還有,居喪是不能出去應酬的,俺這裏是疏漏了,汗死,隻好改成去林家閑談了。
希望晉江讓我順利更上,碎碎念中。
訴實情薇珠落淚 鬧分家玉珊為?/a> 改錯字,看過的別進來 3258 3784 2008-09-01 09:39:34 51
卻說陳娘子正在和玉珊說,不知道他們兩個趕考的,是中了還是落第,就聽到小廝來請玉珊回去,見玉珊驚得連筷子都落了,陳娘子邊幫玉珊撿起筷子邊道:“你這孩子,可真是糊塗,也該說聲你家爺為甚來請玉姐,這樣一來,還以為發生什麽事呢?”小廝擦擦汗,笑道:“五奶奶說的對,也沒什麽大事,不過是今日二官人喝多了就酒,在那混說,和爺吵起來,奶奶派我來尋你回去。”玉珊此時也鎮定了,聽完了對席上眾人說過失陪,李奶奶喝了幾杯酒,去薇珠房裏睡去了,玉珊和薇珠說過,就自己帶著小廝走了。
薇珠送出去,回來,見席上眾人都沒再動筷子,也不說話,上前道:“你們這是怎麽了,我不過出去一會,怎麽都不說話了,是不是嫌我這個主人怠慢了。”陳娘子笑道:“薇珠,你這樣話就該打,這桌上的不是你姨媽,就是你姆姆,就算我,也是你嬸子,還什麽外人不外人的?”薇珠重新坐下,對陳娘子笑道:“嬸子,你就擔待我見你們吃酒,我不得吃,心裏發悶。” 祝奶奶拉過薇珠,用手在她額頭一點:“要不是你婆婆的孝,我非罰你幾杯不可。”羅氏見祝奶奶對薇珠親熱,心下有些不悅,卻不好說出來,又坐了一會,嬋娟命人來請她母親回去,羅氏就告辭了。
羅氏走後,祝奶奶命人重新換了席麵,對薇珠道:“你姆姆去了也好,留了我們幾個,也好說說知心話。”陳娘子含笑不答,薇珠知道祝奶奶曆來看不上羅氏,嫌她軟弱,對她隻是麵上情,薇珠笑道:“姨媽也不必這樣,我姆姆她,人是極老實的,對親戚們,也很周到。”祝奶奶搖頭:“薇珠,你曆來是寬厚人,說起來,這背後說人是非,也是沒臉的事情,隻是你那姆姆。”說到這,祝奶奶歎氣,沒說下去。
薇珠吩咐小清倒了杯茶,遞給祝奶奶:“姨媽,您今酒隻怕夠了,先喝口茶潤潤。”祝奶奶就著薇珠的手喝了兩口,笑道:“薇珠,你果然十全。”薇珠笑笑,也沒說話,祝奶奶對陳娘子笑道:“也不是我在背後抱怨自己的侄媳,隻是我那個大侄媳,不說全似薇珠,就是有你的一半,也是好的。”說著歎氣。
陳娘子笑笑,對祝奶奶道:“嫂子,我人粗笨,隻是嫂子不嫌棄我,再說了,大侄媳可是命婦,我可沒那個福氣。”祝奶奶笑道:“你家當今的,去年不是中了舉,二月也趕考去了,中了進士,授了官,難道你就不是一位誥命?”陳娘子笑道:“那有那麽大福,再說了,若做了官,又納幾房妾回來,還不是淘氣。”祝奶奶打她一下:“別說這樣沒意思的話,你現有兒子,你不開口,誰敢讓妾進門。”說到這,祝奶奶歎道:“也是我那大侄媳沒主見,那水新娘生了孩子,就該找個由頭賣了她去,姐姐還在的時候,我見姐姐也有這個打算把那水新娘賣了,隻是做婆婆的,不好插手兒子房裏的事情,我看現在姐姐不在,還有的氣淘。”
薇珠笑道:“姨媽,大哥也是作官之人,冷不丁把一個生了兒子的妾賣掉,傳出去也不好說,再說,銀姐就算再能,名分所關,她也不敢翻了天去。”正說的熱鬧,傳來聲音,“說的什麽,這麽熱鬧,也讓我聽聽。”原來李奶奶躺了會,酒也散了,又出來和她們坐坐,薇珠忙上前扶住她,笑道:“娘,我們在說閑話。”陳娘子起身讓座,祝奶奶坐著不動,對李奶奶笑道:“老姐姐,我喝多了幾杯酒,在和她們說些閑話,你老可真有福氣,一兒一女,都那麽孝順,兒媳女婿,都敬重你。”李奶奶在她旁邊坐下,笑道:“老姐姐,我可比不上你,你兩個兒子,都讀書成器,聽得你小兒子,這次也進京趕考去了,怎麽不讓大侄子也去。”祝奶奶笑道:“咳,還不是我那大兒子沒福,臨上路前又感了風寒,我說,功名雖要緊,自己身子更要緊,就讓他在家養著沒去。”兩人絮絮叨叨隻是說些兒女的話,薇珠趁便說了,玉珊先回去的話,李奶奶也不在意。
陳娘子見她們兩說的投機,拉了薇珠的手,薇珠吩咐丫鬟們伺候好了,和陳娘子出到院中,院中桃樹下,卻有石桌石凳,兩人在凳上坐了,薇珠笑道:“嬸子是怎麽了,玉珊走了,就見你麵色不快。”陳娘子歎道:“薇珠,你是不知道,你母親在林家住著,玉珊卻受了些閑氣,你可知道。”薇珠正在看院中,思量怎麽再布置下,聽得這話,宛如打了個霹靂,問陳娘子道:“嬸子聽誰說的?我怎麽從沒聽說。”陳娘子歎氣:“薇珠,你那弟媳,也不是我誇她,是一等一的,林爺騰出房屋,讓你母親搬過去,林家族內,雖看在你弟弟是個舉人,沒說什麽,隻是你弟妹的兩個嫂子,大嫂還好,二嫂背地裏卻給了玉珊一些氣受,說些哪有嫁出去的女兒還住在娘家的理,縱是破窯,也該住進去這類的話。還挑唆著玉珊的二哥哥要分家,雖被林爺說了,這也沒個父母在就分家的理,也仗不住天天鬧啊。”
薇珠被陳娘子這番話說的淚漣漣的,她抓住陳娘子的手問道:“那我娘,可曾怎樣?”陳娘子拍拍她的手:“玉珊孝順,林爺也覺得這是家醜,不好張揚的,你娘還好。”說著湊近薇珠:“沒見你搬過來,玉珊時時來,就是好離了家,討個清淨。”薇珠用帕子拭淚:“可恨這宅子,小了些,要不,我把母親接了過來,女兒奉養母親,卻也無人有話說。”陳娘子道:“你又傻了,現還有你弟弟,你接了過來,那不是打你弟弟的臉。”薇珠歎氣,陳娘子訥訥道:“若你弟弟中了進士,那自然沒人敢說了。”
花開兩朵,且不說薇珠知道玉珊在林家受了些閑氣,心裏更是憐惜弟媳,隻說玉珊聽的自己哥哥喝醉酒,又在胡鬧,心裏難受,還是帶了小廝,丫鬟回了林家,原來這林家莊,離薇珠莊子,也不過十來裏,玉珊坐上驢,小廝在前牽著,丫鬟跟在後麵,不過半個時辰,就到了林家。玉珊忙跳下驢,也不管路上的下人們見了她紛紛行禮,提起腳就到了自己二哥住的院子。
剛進了院,就有個花瓶飛來,險些打到玉珊,玉珊一側,還是擦著她發絲過了,掉到地上碎了。玉珊也顧不得這許多,急急進了院子,隻見她二哥睡在地上,嘴裏隻是嘟嚷些:“父親隻偏心妹妹,全不把我放在心上的話。”院子裏都是些碎瓷,枕頭,板凳之類,林爺在那裏歎氣,林奶奶在那裏哭:“我這是從那裏養的這樣一個,隻會來磨折我的。”二嫂站在一邊,雙手叉腰,吊著一雙眼睛說:“婆婆,要是公公不這麽偏心,也落不到這樣局麵。”大嫂在旁,兩邊不知道勸誰好。丫鬟仆婦們想是都被趕出去了,隻有一個積年的婆子,垂手站在那裏。
玉珊看的這樣情形,不由暗自心酸,走到林奶奶麵前跪下:“娘,您別哭了,總是女兒的不是,嫁的女婿,無法撐家立戶,才寄居嶽家,惹哥哥們生氣。”林奶奶正哭的興,被女兒這番話,說的重又大哭,把玉珊摟入懷中大哭:“玉姐,這事卻也和你沒甚相幹,你那女婿,是個舉人,也算立戶的了,隻是我前世不修,生下個娶了媳婦忘了娘的兒子,又討了個不善的媳婦。”二嫂聽的此言,跳到林奶奶跟前,道:“婆婆說的,實在可笑,養子不教父之過,這兒子今日,還不是娘平日的教導。縱是我們做媳婦的不善,卻也是當日三媒六聘進的林家,全不似小姑樣,倒貼出去。”說著拿手絹扇風,也不看林奶奶。
林爺聽的二嫂的話,氣得胡子都抖起來,他跳起來,指著二嫂的鼻子道:“好,你今日既說,養子不教父之過,我就把這個孽子打死,然後再了斷自己,省得日後我們歸了西,你們做哥哥嫂子的,不去憐惜妹妹,還去糟蹋。”說著就撿起旁邊的棒子,往躺在地上的老二打去,老二雖裝醉鬧事,卻是清醒的,見棒子下來,忙抱頭往旁邊一滾,林爺這一下,卻打空了。玉珊見狀,忙上前拉住林爺的棒子,哭道:“父親,總是女兒的不是,若父親要責罰,就請先責罰女兒吧。”大嫂也上前來勸林爺:“公公,你今日打死二叔事小,隻是大爺還在外替公公料理生意,若聽的這樣事情,急出好歹,這林家可就散了。”
林爺聽了這話,丟下棒子,仰天歎道:“我這是做了什麽孽啊,要讓來看我家的笑話。”說著涕淚交流,林奶奶見這樣,越發哭的大聲,老二這時爬了起來,和自己娘子站在一起,二嫂在旁冷笑道:“公公,要說這事,也不是甚大事,隻要公公同意分了家,析了產,日後林自林,李自李,誰管誰鬧去。”林爺聽了這火上澆油的話,站起來預備又要打人,隻是被玉珊和大嫂死死扯住,正鬧得不可開交之處,管家進來,見這一院狼藉,想說甚又不敢說,二嫂早看見了,叫道:“有甚事,還大得過分家的事?”管家清清嗓子,咳嗽一聲:“這事卻比分家還大。”說著走到林爺跟前,開口道。欲知有甚話,還等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好了,又開始狗血了。
信媒婆誤娶悍婦 聽流言一場悲?/a> 且說玉珊見二哥二嫂鬧得太不像話,心裏苦痛,隻是勸慰父母,此時埂?? 4016 3784 2008-09-01 21:41:50 52
且說玉珊見二哥二嫂鬧得太不像話,心裏苦痛,隻是勸慰父母,此時管家進來,回林爺有大事,玉珊算著日子,滿心以為是登哥中舉,管家來報喜來的,二嫂聽的那話,心也提到嗓子眼上,轉念道,反正這臉,今天也撕破了,想到這,瞟一眼老二,見老二打個酒嗝,眼愣愣地等著,不由心上一怒,掐他一把,嘴裏嘟囔一句:“誰見過你這樣的。”老二素來懼內,忙站直了,聽管家說什麽。
管家跪下道:“請爺節哀,剛才有一常走京中的客人,帶來一個信,說姑爺,歿了。”管家說完,不敢抬頭去看林爺,林爺這一驚非小,還是存了三分的疑慮,抓住管家問道:“可是當真?”管家汗滴了下來,道:“小的所說,句句是實,那報信的現在還在前堂。”林爺爺顧不得許多,抬腳就走,林奶奶正打算跟著他腳步出去,隻見大嫂叫了一聲:“小姑,小姑。”林奶奶回頭,原來玉珊聽得登哥歿了,氣急之下,竟暈了過去。
林奶奶忙上前和大嫂把玉珊扶起,掐她的人中,又吩咐婆子去拿開水來。二嫂見了,冷笑一聲:“婆婆隻把小姑當作掌中珍,誰知小姑這麽快就守了寡,婆婆此時,少不得又要養小姑的婆婆,真是一門子攪不清的親戚。”林奶奶本已氣急,聽的二嫂這番話,她再平和,也受不了這番氣,把玉珊往大嫂懷裏一塞,上前,劈手就給二嫂一個耳光。你道這樣積善人家,為甚有這不善的媳婦,卻慢慢道來。
這二嫂本是隔壁莊上的,她娘就是個不賢的,二嫂生性十足像了她娘,在娘家時,也是個和姐妹們爭嚷,待到大來,她爺怕她不好許人,又恐家醜外揚,隻是死死瞞住。林家一時打聽不清,隻聽得她貌美能幹,把她娶了進來,新婚時節還好,總存了三分羞澀,隻在房裏把老公調教的服服帖帖,等出了月,就漸漸使出手段來,先是對姆姆也有了冷言,大嫂是個賢惠女子,遇著事情,也讓著她些,驕了她的性子。
小姑見了這樣人,自然和大嫂更為親熱些,她見了,卻又和老二說:“為甚你妹妹見了我,隻是不說話。”滾到老二懷裏哭了幾場,老二娶了她,又貪她出眾的美色,夜裏隻是盡力奉承,生怕她不開顏,哪還敢違逆了她,拿出做哥哥的款,說了玉珊幾次,玉珊卻是林奶奶愛女,免不得在娘麵前抱怨幾句,林奶奶是個愛女,推己及人,對兩個媳婦,隻是當作自己女兒,隻是說:“你二嫂初來,你自然要和她去親熱親熱。”玉珊不免到她跟前,二嫂又給了些言語,玉珊出嫁後,初初二嫂還好,雖然在老二麵前說:“小姑的嫁妝,十分奢華,隻怕公婆把林家的底都給了去。”卻還是心上高興去了個礙眼的人,滿心算計著要公婆把家分了,自己好獨享一份家私。
誰知林爺卻把玉珊全家又接回來林家居住,這可捅了馬蜂窩,日日隻在老二耳邊說些:“公公既把小姑全家接來,到時候兩老歸西,落到你我手中的,隻怕連別人的零都沒有。”老二本來就是棉花做的耳朵,再則也忌恨登哥中舉,自己還是個白丁,尋了機會,就在爹娘麵前露出要分家的口風,隻是爹娘統不鬆口。轉眼登哥又去趕考,這婆娘卻怕登哥中了進士回來,再提分家,公婆卻要看在作了官的女婿麵上,分玉珊一些,日日呱噪的老二不耐煩,老二在族裏,大家來往時,也常被那不懷好意的說了些閑言淡語,今日就趁玉珊不在,自己灌了幾鍾酒,和爹娘嚷吵起來。
這婆娘卻不防平日連重話都沒說過的婆婆打了她一巴掌,先是一愣,就用帕子遮了麵,大哭起來:“我不活了,在你林家受這樣糟踐,我不如死了算了。”說著就要去撞牆,林奶奶氣得手腳冰涼,她一世沒和人紅過臉的人,哪見過這樣撒潑的招數,老二見老婆尋死,忙撲上去緊緊抱住,二嫂邊掙紮邊哭叫:“放開我,我死了算了。”此時婆子把水取來,大嫂忙接過灌給玉珊不提,玉珊爭眼,又聽見二嫂在撒潑,心裏酸楚,又想起剛才管家所說,登哥已是不在了,可憐做親兩年,還沒甚身孕,沒了指望,爬起身來,對二嫂說:“好,拿刀來,先殺了你,再殺了我,也落得幹淨,省了口舌。”
二嫂尋死本是嚇唬人的話,今見玉珊這樣說,倒愣是下,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立:“這樣人家,不光公婆糟踐,小姑也糟踐,全不似人家。”正鬧得不可開交時候,林爺含著一把眼淚進來,林奶奶忙迎上去,問道:“可是實情。”林爺道:“問過了,年庚,籍貫全對的上,可憐我的兒啊。”說著就落淚,林奶奶也哭了,玉珊剛才發怒,全是一股氣在支撐,此時聽得林爺這話,心裏支撐不在,軟軟地倒了下去。林爺此時也顧不得老二媳婦在鬧,忙招呼婆子去喚人手來,把玉珊扶回小院,老二見爹娘都走了,追上去還想說什麽,二嫂此時也不哭了,隻是扯了他,使個眼色,兩人回房自行商議。
卻說林爺送玉珊回到院內,李奶奶早在那裏等候,原來李奶奶在薇珠那坐了會,擔心林家有什麽事,也就回來了,隻是還沒進林家,就聽下人在那裏議論,說是二爺在鬧,自己是寄居人家的,也不好插手,帶了丫鬟回轉小院,正等的心急如焚,卻見林爺夫婦送玉珊回來,玉珊臉色蒼白,臉有淚痕,還以為是她哥哥給她氣受,做夢也沒想到是登哥不在了,隻是不好多問,幫著林奶奶把玉珊扶到床上,蓋好被子,吩咐丫鬟看好玉珊,就和林奶奶出來。
此時林爺已走,李奶奶和林奶奶坐下,林奶奶臉紅了又白,若是不說,這卻是她兒子,若說了,玉珊尚且這個樣子,李奶奶年紀大了,又沒孫子,隻怕更受不了,思量再三,才開口道:“親家,有一事,卻要告訴你,隻是怕你受不住。”李奶奶聽得林奶奶這樣說,心頭突突地跳,卻也強自笑道:“親家,你我之間,就跟姐妹樣的,究竟是什麽事體。”林奶奶一咬牙,道:“親家,剛才有個走京裏的客人,帶來一信,說是。”說到這林奶奶停一停,看看李奶奶的臉色,見 李奶奶手裏的帕子抖了抖,麵色還是如常,想來她還是受得住,繼續道:“他說,他說,登哥上個月,還沒進考場,就歿了。”李奶奶雖聽的京裏客人,已經想到是登哥出事,初還以為可能是登哥重病,沒人服侍,心裏還打算著,和玉珊前去京裏把登哥接回來,誰知卻是這樣大一個噩耗,強自鎮定,要拿起杯子,誰知手一個勁的抖,水灑了一桌子。
林奶奶忙上前收拾,她自己也心裏酸楚,那還開得了口安慰,隻說的句:“親家,你要節哀。“眼淚也是嘩嘩地淌,李奶奶此時神魂飄蕩,登哥初出世時候,自己的喜悅,自己丈夫死後,母子三人在六合街上,相依相偎,薇珠少年老成,卻是登哥童言童語,解了自己的憂愁,薇珠出嫁,也是登哥陪著自己,玉珊進門那天,自己對登哥說的話,還有登哥上京那日,給自己磕頭,說定不辜負母親的期望,誰知這才短短兩月,自己的兒就不在了。
“娘”此時卻傳來這樣一聲,李奶奶本以為是薇珠回來了,轉頭看時,卻是玉珊站在門口,隻見她麵色如紙,淚帶淚痕,走上前來,直直地跪在李奶奶麵前,哭道:“娘,登哥既不在了,媳婦從今日起,就是你的女兒,定要侍奉娘到老。”李奶奶不由大哭,抱住玉珊道:“我的玉姐啊。”林奶奶見了,也大哭起來。
正哭的興時,耳邊傳來聲音:“娘和親家奶奶先止住悲痛,我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對。”眾人抬頭,見是薇珠站在那裏,原來林爺怕李奶奶悲傷過度,特意命人去把薇珠請來,一來報信,二來也好商量這喪事。薇珠初一聽時,也甚是悲痛,路上卻越想越不對,忙忙地到了這裏,誰知剛進林家莊,就遇見林老爹一行人,薇珠雖深惱林老爹言行,卻少不得還他規矩,忙下了驢,站在路邊,林老爹本已過了,卻有轉回來,笑嘻嘻地道:“原來是杜二奶奶,聽得你兄弟沒了,想是去商量喪事,隻是這哪有外姓在林家辦喪的理。”說完也不等薇珠回話,自己帶著人走了,薇珠氣得銀牙暗咬,進了院,卻見眾人哭的興,忙出言止住。
李奶奶見薇珠來了,說的話也很有道理,忙止住了,林奶奶也素知薇珠是個有主意的,忙上前把她拉了坐下,問道:“侄女,你快說說,有什麽不對。”玉珊也眼巴巴看著。薇珠伸出兩個指頭道:“我弟弟卻不是孤身一人去京的,還有五叔和祝家表弟,若真有什麽不好,不論他們誰,都會帶個書回來,此時隻是一個客人說的話,難道不會傳錯?”
林奶奶聽了,失望地說:“我當怎地,你林叔叔問的清楚明白,就是六合李兆登,年齡十八。”薇珠道:“不是侄女疑心叔叔疏漏,隻是天底下同名同籍貫的人多著呢,照我看,先派人去打聽打聽,六合可還有個同齡同年的,再則,也派個人進京,隻是打聽了個實信,到時若真有這樣事情了,就讓他順道取骨殖還鄉,也不遲。”
林奶奶聽得薇珠這話有理,忙起身道:“我這就去和你叔叔商量,派個妥當人進京。”說完就走了,李奶奶握住薇珠的手:“我的兒,還是你有主意。”薇珠心裏也是七上八下,隻是不好表現出來,玉珊雙手合十,口裏訥訥道:“佛天菩薩在上,若登哥無恙,小女願重塑金身,日日念佛。”說著就跪下磕頭。薇珠也跪在地上,口念佛不止。
林爺聽了林奶奶的說話,連夜找了個常走京裏的,前去打聽,二嫂聽的要派人去打聽,命老二拿了銀子,去和那客人說,隻管報凶信回來,誰知老二拿了銀子去時,客人已經出了門,老二追不及,回來告訴老婆,被老婆罵了幾句窩囊廢不提。
薇珠和玉珊,在家裏日夜懸心,轉眼四月已過,五月又到,又是那端午佳節,林李兩家,那還有心情過節,不過應景吃了兩個粽子,玉珊和李奶奶兩人,隻是對坐愁歎,二嫂見了,白她兩眼,玉珊也隻當看不見,正在這時,管家進來,叫道:“老爹,客人回來了。”林爺正在愁,卻還存了三分的僥幸,忙命他進來。
玉珊心裏隻是跳,不知道是凶是吉,這客人進來,先給林爺行了禮,開口道:“請爺節哀,府上的姑爺,的確不在了。”林爺尚未說話,玉珊在屏風後聽的這話,仰麵倒了下去,丫鬟婆子忙亂成一團,林爺坐在椅子上,半天沒說話,客人又催了幾句,林爺揮手讓他下去,問道:“那怎麽棺木。”這客人早打好的套子,說道:“乏銀錢,沒帶回來。”林爺道聲辛苦,讓他下去,後堂早是悲聲大作,隻是二嫂心裏得意,少不得要裝作悲痛,哭兩聲。
回報了薇珠,薇珠心裏雖疑惑,也少不得穿著素服過來,到了小院內,隻見靈位已設,玉珊和李奶奶哭的死去活來,薇珠坐下,哭了幾聲,悄地叫管家過來,問客人在哪,她好問問,管家回說客人走了,薇珠心裏更添疑惑,在靈堂內正哭的興。
隻見一起報子,闖了進來,開口問道:“這可是李老爺家?”薇珠答了聲是。欲知後話,還等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我承認,這段很狗血很狗血,俺就是個狗血的壞人,下麵有要砸的,盡情地砸吧
知喜信眾人開顏 笑莽行薇珠感?/a> 且說報子進來,玉珊忙扶著李奶奶到了靈後,薇珠見這裏也沒個男人!?? 3622 3875 2008-09-02 21:23:18 53
且說報子進來,玉珊忙扶著李奶奶到了靈後,薇珠見這裏也沒個男人,出聲應了,心下還在思量,這群人是不是走錯,隻見一個報子上前,行了個禮,曬鑼報道:“恭喜貴府李老爺高中二甲第二十名進士。”早有別的報子把喜報帖上,薇珠舉目細看,果然是李兆登的名字。
此時薇珠腦子裏麵,一片混亂,報子們又湧上來討喜錢,薇珠定了定,開口問道:“列位,可有走錯門了?”一個老成些的報子看了看,見靈位上寫了李兆登的名字,吃驚不小,回頭對薇珠作了個揖:“這位奶奶,你府上可是從六合搬來的李家,住在親翁林家的?”薇珠忙還禮道:“正是。”報子鬆口氣:“那就是奶奶府上了,李老爺籍貫上寫了南京六合,我們先到了六合,卻沒找到奶奶家,找人打聽,才知道奶奶家搬到這裏,恰好和杜家老爺卻是隔莊,趁便這裏報了,還要往杜家去,奶奶就先把喜錢賞了,小的們好趕路。”說著作揖不迭。
這時,別說玉珊她們糊塗,連薇珠都不知道怎麽說,見報子說的是實情,薇珠開口問道:“這位爺,榜是幾時放出?”報子道:“榜是四月中放的,本該四月底就來報,隻是今年有事耽誤,這才現在來報,奶奶可是嫌來遲了?”薇珠這下猜到前因後果,有些惱怒那在背後放假信的人,見報子說話伶俐,笑道:“這是說哪裏的話,我不過多問一句。”說著招呼他們坐下,又吩咐丫鬟們上茶。
眾人各自坐下,報子見薇珠處置妥當,一頭吃茶,一頭問道:“這靈位上的重了李老爺的名諱,隻是小的們出來時,聽得李老爺身子健旺,打點和杜老爺,祝老爺這幾位新中的,同時請假回來探親,這怎麽?”薇珠笑道:“這卻是有個京裏來的客人,說我家兄弟沒了,問的年庚,籍貫,都一樣,這才設了靈堂,誰知今*****們來,才知道是一場笑話。”
報子點頭:“也難怪奶奶弄錯,我聽我家大人說的,三月時候,確沒了一名舉子,也是六合人,和李老爺的名諱卻隻差了一個字,想是那來往客商不注意,隻打聽的一半,就忙忙的來報信也是有的。”說著轉向薇珠:“這也是府上的疏忽,也要派人去京裏打聽打聽,怎麽聽風就是雨呢?”薇珠麵紅了又白,玉珊她們聽得登哥沒死,還中了進士,心裏高興,自不必說,李奶奶饒是平和,也在心裏把那打探的人罵了千百回。
這時林爺聽的信,忙帶了銀子過來,見了報子,報子們見進來一個中年男子,又是滿身的氣派,想來定是這林家的家主,問過薇珠,知是登哥的嶽父,忙都站起來,連聲給林爺道喜。薇珠也起身,林爺拱拱手,問過報子確是登哥中了進士,又見報子們圍著他討喜錢,喜得心花都開,忙從袖中取出銀子交給那帶頭的,帶頭的接過一看,是十兩放光,心裏高興,忙唱個大諾,告辭而去。
玉珊這才扶著李奶奶從靈後出來,林爺忙給李奶奶道喜,李奶奶也不及說話,口裏說句:“可恨那打探的,全沒實話。”林爺麵紅一紅,這事也怪自己不周到,薇珠忙上前笑道:“娘,這些話就別說了,現如今,弟弟既已中了進士,還留著那晦氣東西做甚,還不快點命人把這些東西燒了,玉珊也換了色服,討討吉利。”李奶奶拍著玉珊的手:“可惱那報信的,雖是好心,卻也害得我們哭了一缸的眼淚,兒,快換了衣服,好衝衝晦氣。”說著自己也把頭上的白花扯了,薇珠和玉珊上前幫忙,玉珊見丫鬟們把堂屋收拾出來,把靈位祭品都拿到外麵燒了,這才進去裏屋,換了衣服出來。
此時林奶奶和合族的女眷,聽的這個消息,都趕來道喜,林爺略安慰玉珊幾句,自己也回家去應酬那些來道喜的。眾人見玉珊出來,圍住她不停恭喜,有個嘴尖的嘖嘖稱讚道:“玉姐真是好福氣,出嫁不到兩年,就做了夫人,我們林家上上下下的媳婦姑娘,有這樣好福氣的可不多。”玉珊靦腆,垂了頭,也不說話。另一個也附和道:“嫂子說的是,隻是嫂子忘了,前年三伯把玉姐嫁到李家的時候,可是不少人說,這是明珠暗投,還有姐姐可還記得,去年林妹夫到了莊上來住,有那起人不是在那說,那有女婿住嶽家的道理,還挑唆著要分家,現在林妹夫既做了官,看那人還說不說?”
二嫂本不願來,隻是大嫂親自來邀,自己也不好稱病,隻得隨著前來,悄悄躲在人堆裏,卻見有人句句說著自己,她縱有再厚的麵皮,此時也不由微微發紅,隻是她素來不饒人的,正打算開口相嚷,薇珠聽的媳婦們在揭二嫂的短,知道玉珊不擅應付這些,再說今天大喜,也不能吵嚷起來,不像話,上前笑道:“各位嫂子姑娘,我也不知道該怎麽稱呼,隻是我弟弟既今日大喜,各位還是坐著慢慢說,也喝口茶潤潤,今日聚的齊,正該好好敘敘。”
眾人見薇珠上來打圓場,都住口不說,各自坐下,有熟悉的人笑道:“早聽得杜二奶奶當家是把好手,誰知口齒也這麽厲害,我雖也是二奶奶,可連二奶奶的一半都沒有,二奶奶可願教教我們,學得你一星半點的,也好討討人的歡喜。”薇珠看去,見是玉珊的堂嫂,恰好也是行二,平日說話爽利,不由存了個惺惺相惜的意,笑道:“二嫂好厲的一張嘴,倒是我要討教,那有二嫂向我討教的理。”眾人你來我往,說的好不熱絡,隻有二嫂雖和玉珊是親的,那日卻鬧了一場,見玉珊和大嫂拉著手有說有笑,林奶奶和李奶奶兩人也十分親熱,薇珠和林二奶奶被眾人圍在中間,正談笑風生,隻有自己沒人理,想要走,又沒有理由,隻得坐在那裏,心裏暗自咒罵不提。
薇珠談笑一會,林爺派人送了幾桌酒來院內,薇珠身上還帶著婆婆的孝,也不敢用酒,隻是略坐了坐,就告辭回家,林奶奶知她要全禮,也不挽留,吩咐玉珊送出去。玉珊和薇珠走到門口,小清早帶著小廝,備了驢,在那等著,薇珠見玉珊雙眼紅腫,雖有脂粉也擋不住,用手替她理一理鬢發,道了辛苦,自己上驢走了。
小廝在前牽著,薇珠此時心情,和剛來時全不一樣,正走到林家莊口,卻被一匹高頭大馬斜刺裏闖出來,小廝忙勒住韁,薇珠這才沒跌下驢,馬上的人也下來,見是薇珠,忙上前行禮:“親家奶奶好,親家奶奶可有受驚,全是小的的錯,走的急了,沒看見。”薇珠定睛一看,見是張家的管家,笑道:“也沒甚大事,隻是你趕這麽急,要去哪裏?”張家管家垂手道到:“卻是家爺聽說,親家奶奶的兄弟中了進士,心中歡喜,卻又惱那傳信的人傳錯,嚷著要去把那人捉來,臭打一頓,才消了心中的怒氣,隻是被親家爺勸住,現親家爺走了,家爺又派小的來捉人。”
薇珠聽的,倒又一愣,這才看見那人馬後,還跟了幾個張家的人,不由又好氣又好笑,對管家道:“那有這樣道理,林家的人不好,要張家管教,還是回去上覆你家爺,說他的情,我代兄弟領了,要有甚話,讓他來找二爺商議。”管家應了,又皺著臉說:“親家奶奶,你說的句句是真,隻是家爺的脾氣你也知道,最是那嫉惡如仇的,如果小的們這樣回去,豈不被家爺責打?”薇珠說完,正準備上驢,聽了這話,思量了下,笑道:“既如此,我就讓小清跟你回去,和你家爺說。”說著示意小清,小清站到管家麵前,管家連道:“好好,這是親家奶奶體諒小的,小的一定把清姐姐完整送回來,少根頭發絲,奶奶就來找小的。”
一番話說的薇珠和小清都笑了,薇珠忍住笑,上了驢,管家忙又招呼兩個家人跟著薇珠回去,這裏就要請小清上馬,小清嘴一撇:“這樣點點路,能把腳走大不成,我自走著去。”說著往張家莊方向走,管家也不好騎馬,忙把繩子丟給家人牽著,自己在前引路。
薇珠回到家,洛程接了,不見小清,問了才知道被薇珠派去張家了,洛程聽了忍不住笑:“張親家全是個急性子,聽了始末,就要派人去抓人,我死勸住,才消了氣,隻是沒想到,我走了,還是派人去了,難怪那日要搶親了。”薇珠喝了口茶,白他一眼:“若沒有搶親這回事,也沒有寧哥今日的好姻緣了。”洛程坐下,皺眉道:“第一次報信,傳錯也是有的,隻是這第二回,是甚人和林家過不去,故意傳錯。”薇珠一樂:“沒想到二爺今日也懂這些,知道內裏定是有詐?”洛程道:“不是笑,這事總透著古怪,也是怪我們不周全,忙忙地隻聽了個信,就當真了。”薇珠歎氣:“凡大家子,這樣事情,總是難免,隻是看林家族長那個做派,也不是能管束子侄的,不知登哥中了,授什麽官,若是京官,俸祿又薄,娘和玉珊不能隨任,那才難辦。”
洛程也歎氣:“登哥是個硬氣的,中舉之後,有人送田,有人投靠,全都不收,現在寄居嶽家,也是不便,可惱我們現在也剛夠生活,若不然,周濟一下,也免了些口舌。”薇珠笑道:“也不要這麽煩心,到時自然有法子。”這時小清從張家回來,卻是張家的管家送回來的,還帶了幾色禮物,薇珠收了,賞了來人,問過小清,小清一頭笑,一頭說,薇珠聽了隻是笑笑,小清又從懷裏取出一雙鞋子,笑道:“奶奶,這是月姐給你做的,你這沒過門的媳婦,可真是貼心。”薇珠接過,見鞋子針腳密,繡的花又好,試穿了穿,十分合腳,笑道:“難得那孩子有孝心,我真想著,平姐還小,穿戴還要我做,沒想到這孩子可就給我做了雙,真是難得。”小清也在旁奉承。
過了幾日,五先生,登哥和祝家表弟的信都來了,原來他們三人都中了,隻是祝表弟中的低些,現在京等著授職,這小小地界,出了三個進士。惹得全都來看熱鬧,祝家莊在這附近,格外大些,幾家就商量了,請了好的戲班來,先在祝家唱三天,林家,杜家各唱一天,轟動的南京城裏的人都來看戲,一時熱鬧非凡。欲知後事,還等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覺得這章,我越來越狗血了,發現我也越來越羅嗦了
重聚首又生波浪 得藏金難釋疑?/a> 且說到杜家唱戲那日,薇珠少不得帶了孩子們,前去聽戲,一早出來!?? 3480 3675 2008-09-03 21:34:16 54
且說到杜家唱戲那日,薇珠少不得帶了孩子們,前去聽戲,一早出來,先坐車到了杜家莊,車還沒到老宅門口,就見嬋娟帶著丫鬟在門口等著,薇珠忙讓趕車的停下,嬋娟見車停了,忙上前幫著小清打起簾子,扶薇珠下來。洛程把孩子們都一個個抱下來,嬋娟又給洛程行禮,孩子們又見過姐姐,一時就在門口,行禮不迭,好生熱鬧。
正熱鬧時節,一個甜膩的聲音在旁邊響起:“還是姆姆和嬋姐親熱,都這會了,還在門口。”薇珠循聲望去,見月娥剛從車上下來,她的車用的是馬,油漆也是新的,遠比自己用騾子的馬看起來華麗,月娥今日打扮的也遠和她們不同,頭上雖帶了孝髻,卻在鬢邊插了隻銀做的鳳釵,做工精致,和平時家常帶的,完全不同。身上穿了深藍色湖綢的袍,下麵係了條月白色的裙,顯得比在家時,又多了三分氣派。
薇珠打量了,笑道:“原來是三嬸嬸,三嬸嬸這副打扮,和平日全是不同,我都不敢認了。”月娥此時已經上前,笑吟吟福下去:“姆姆萬福,聽的姆姆娘家兄弟中了進士,給姆姆道喜。”薇珠忙伸出手去扶她,月娥手上卻戴了兩個銀鐲,薇珠再細一打量,雖是孝期,月娥除了頭上手上,銀鐲,銀鎖,樣樣不差,反觀自己,隻穿了素服,頭上手上也沒甚首飾,心知這是月娥特意來顯擺,卻也不動聲色,和她談了幾句。洛程和萬程兄弟各自見過,都敘過禮,薇珠攜了月娥的手,兩人說說笑笑,在嬋娟他們的簇擁下進了家門。
一進院子,鵬程和羅氏,在眾人的簇擁下迎了下來,洛程又帶著眾人給鵬程夫婦行了禮,孩子們都長久沒見,行罷禮,早牽著手,四散玩去,奶媽丫鬟忙跟著他們去了。兄弟們互相謙讓著,妯娌們都攜著手,到了正堂,各自坐下。
才略談了幾句,銀姐和喜兒都出來給他們磕頭,喜兒肚子老大,眼看就要生產,剛作勢要跪,早被薇珠一把扶住,交給丫鬟招呼。金姐此時也上前,給他們一一行過禮,然後站到月娥身後伺候,月娥一笑:“這兄弟們都有了房裏人,二姆姆是賢良出名的,不知可有給二伯物色了個?”眾人正在攀談,都被月娥這句話說的靜了下來,洛程看向薇珠,薇珠妙目,轉向月娥,卻見月娥當無事人罷,拿個葡萄放在嘴裏,金姐上前,接了她吐出來的皮,薇珠正打算開口。
卻聽嬋娟笑道:“三嬸嬸這話,說來煞是好笑,連我這做小輩的都要開口了,自古男子納妾,不過是為子嗣計,父親納妾,全是膝下無兒,這才納了,至於祖母把金姐給了三嬸,不過是看在三嬸平日操勞,有時也有做不到的地,這才說把金姐給了三嬸,好幫襯著三嬸,現二嬸家裏,有兒子不說,她持家有道,全沒支不來的時候,三嬸說這話,豈不要讓二叔背好色之名?”
嬋娟這番話出口,月娥的麵刷地紅了,當著眾人,被小輩這樣說,麵子怎麽擱的住,真準備發火,鵬程咳嗽一聲:“嬋娟,怎麽越大越不懂規矩了,自古隻有兄訓弟,哪有侄訓叔,還不快給你三嬸跪下。”月娥聽的鵬程這番話裏卻隱隱諷著自己,又見嬋娟果然給她跪下,羅氏又在旁說:“三嬸,你心寬,別和這孩子計較。”隻得笑著把嬋娟扶起,笑道:“卻也是,別人家的事,輪不到我多嘴。”薇珠笑道:“方才說的,為子嗣計,但願劉新娘再舉得男,在地下的也好歡喜歡喜。”這下,眾人的眼光都放到喜兒的肚子上去了,鵬程對羅氏使個眼色,羅氏忙站起來,對薇珠她們說:“我們妯娌,也長久不見,還是去我屋裏細細談談,他們男子家,談男子家的事情。”
薇珠左手拉了嬋娟,右手拉著素娟,羅氏在前引著,月娥在後,雖有金姐攙扶著她,心裏卻隻恨的牙咬,一時到了羅氏屋裏,卻原來分了家後,各自搬出,羅氏也就搬到老奶奶屋子,把小院給了兩個侍妾住著。薇珠進的這屋,見家具,擺設還是和老奶奶生前一樣,隻是略添了幾樣羅氏的東西,想起當時在這屋裏的光景,不由感傷,隻是不敢哭,對羅氏道:“姆姆剛才動作,混似婆婆,不由有些難過。”羅氏正指揮著丫鬟們上茶,上果子,見薇珠這樣說,笑道:“我那趕的上婆婆一厘,這段日子,全虧了嬋姐,要不,光每日的銀錢出入,我都頭疼。”
薇珠拉過嬋娟,笑道:“好孩子,你這樣,也不虧當年婆婆的教導。”月娥見她們說的親熱,臉一轉,帶笑去問羅氏,喜兒的身孕,羅氏回答了,正談時節,隻聽當的一聲,有什麽東西倒了,有丫鬟在那嚷,這死貓,一隻貓竄了出來。羅氏皺眉,走向裏屋,薇珠她們不免也跟上,原來是貓兒調皮,在梳妝台上玩耍,卻把妝盒都掃了下來,弄得一地脂粉,屋裏的丫鬟邊嘴裏罵著,邊在那收拾,收到床下時,丫鬟探進手去,想去那一麵掉到床下的小鏡子,手伸進去,半天摸不到,一發急,手一使力,好像弄破了什麽東西,隻聽哐當一聲,羅氏見沒甚事,本打算和薇珠她們重回座位,聽見丫鬟像弄碎什麽,隻得又起身進來,丫鬟收回手,見是一個油簍的耳,正拿著那東西在那發呆。
羅氏上前,罵道:“沒見你這樣毛躁的,取個東西都能成這樣。”丫鬟轉身,對羅氏說:“奶奶,床下怎麽有兩壇油?”月娥聽見有油,上前笑道:“這定是婆婆生前,存下的,隻怕日子久了,油也幹了,何不拿出來看看,省得撂在床下也是白丟了。”羅氏覺得有理,示意丫鬟上前把那兩油簍壇取出,那床高大,床底雖也寬敞,隻是油簍在的深,丫鬟廢了好大力氣,才拿出一壇。
羅氏上前接過,感到比一般的油簍沉的多,開一開蓋,雖有油,卻隱隱見油裏還有別的東西,月娥湊近看看,喜道:“那東西,難道就是婆婆的私房?”羅氏忙卷了袖子,顧不得髒,把手伸進油簍裏麵去撈,觸到東西就拿了出來,卻原來是成錠的金子,月娥忙上前幫忙那丫鬟,把另一個油簍也弄了出來,這簍油裏也有兩錠金子。和先前取出來的,恰好一百兩金子。月娥見了這麽多金子,撇嘴道:“那日我們翻的那麽仔細,都沒想到這裏,今日若不是時運高,這些金子,還不知道落到誰手裏?”薇珠聽得月娥這樣說話,對月娥的疑慮雖然去了些,隻是一百兩金子,不過就是一千兩銀子,老奶奶生前私房,難道就這麽點?月娥見薇珠看她,心裏其實也在悔,那日時間不足,沒找到床下,要不,這一百兩金子,盡可以落入自己腰包,忙笑道:“隻是這金子,還不知道怎麽分,要是三錠,剛好是一家一錠,這裏卻是四錠,那錠多出來的不知道給誰?”
薇珠笑道:“這有甚不好分的,一家一錠,剩下的,四個孫女分了,這本來就是婆婆私房,不是公中的,四個孫女分了,也當是祖母給孫女添妝了。”羅氏月娥連聲稱是,嬋娟見這樣,笑笑隻是不說,薇珠從鬢上摘下一隻銀簪,給那丫鬟道:“今日虧了你,這個你拿去。”丫鬟看一眼羅氏,想接又不敢接,羅氏忙道:“還不快謝過二奶奶。”丫鬟才接過,謝了賞。
嬋娟見薇珠打賞丫鬟,忙出門,回來時候,手裏拿了個小包,遞給丫鬟道:“你接著,這是大奶奶給的,今日生受你了。”月娥見她們都賞了,忙褪下一隻銀鐲,塞到那丫鬟手裏道:“可收好了,不許說出去,多說一句,你可要小心了。”丫鬟喜出望外,忙跪下給眾人磕了頭:“奶奶姐姐們放心,小的嘴最嚴實,隻說是我做事勤謹,奶奶們賞的就成了。”月娥揮手:“去吧。”薇珠見月娥喬張致,肚裏好笑,這時各人都收了金子,隻是給孫女們的那錠,本應交給羅氏收著,隻是月娥對羅氏總有些不放心,此時卻隻有薇珠可靠,對薇珠笑道:“姆姆最是能幹,家裏都稱讚你公平,姆姆何不收了這錠金子,到時有要出嫁的孫女,平分就是。”薇珠此時,也不好推辭,隻得收了另一錠。羅氏此時,才命人拿水來,各人洗了手,羅氏又換了衣服,下人來回飯好了,眾人吃罷午飯,相約到祠堂門前看戲。
今日陳娘子卻和平時不同,雖不知五先生被授什麽官,頭上金絲髻,鬢邊鑲寶金簪,還簪了一串紅絹花。耳上是一對珠環,穿了紫色綢袍,石榴紅裙,喜氣洋洋,在那和族裏的人說笑,她的兒子,也已六歲,穿了綢袍,學大人樣,在那打躬作揖。陳娘子正說笑時,見了薇珠一行,忙丟開眾人,上前和薇珠敘話,各自行禮畢,才坐下看戲。
嬋娟略坐一坐,就要告辭回家,羅氏奇怪,也由著她去,隻聽月娥撲哧一聲笑道:“嬋姐越發是大家閨秀的樣了,不想拋頭露麵,想是怕又像去年,有人說話興了,忘帶她們回去,看了那不該看的東西。”薇珠正在和陳娘子說話,見月娥句句刺著她,笑道:“三嬸嬸說的是,隻是不知道三嬸嬸出閣時候,可有看了那不該看的東西。”月娥沒料到薇珠反唇相譏,見薇珠麵上笑吟吟的,若是自己再說甚,反顯得氣量小了,哼了一聲,重新看戲。
這日戲散場時,已是日落時分,眾人各自告辭回去,回到宅子,薇珠收好那兩錠金子,對洛程說:“我前些時日,總疑心是三嬸把婆婆的私房拿了,今日又找出這個,難道婆婆就那多私房?”洛程笑道:“娘子,你心思密,這些我卻是不懂,隻是三弟那裏,也那大家業,三嬸出身又好,想來也不是她拿的。”薇珠又皺眉思量了會,那小錠的銀子,難不成是月娥私房?隻是此時也不好說,把這事丟開,收拾睡覺不提。欲知後事,還看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呼呼,今天終於更了
借談笑薇珠說理 得授官夫貴妻?/a> 改錯字,看過的別進來 3373 3706 2008-09-05 09:37:43 55
且說次日就是到祝家莊唱戲,薇珠和祝奶奶曆來親厚,自然和洛程帶了孩子,還重重備下一份禮物,前去祝家。到了哪裏,薇珠也不等人通報,就徑自進去,有小廝看見,忙一溜煙地跑,邊喊:“杜二奶奶來了。”遇到的下人也紛紛行禮。祝奶奶正在正堂,和幾個前來恭賀的親戚們笑談,祝大嫂聽見了,知道自己這位二表嫂,是婆婆最看重的,忙忙迎出來,薇珠已經到了門口,祝大嫂忙上前行禮,薇珠攜著她的手,兩人說幾句,孩子們也上前來見過,薇珠上前見過祝奶奶,各位親戚也見過,方坐了下來。
眾人正在談笑,又有小廝來報:“嬋娟姑娘來了。”說話時,嬋娟已經走了進來,給各人見過禮,祝奶奶問問她母親好,祝大嫂笑道:“嬋姐,怎麽今日是你來?”嬋娟剛坐下,正和薇珠說話,見表嬸問,忙起身答道:“大表嬸,劉新娘卻是昨日晚上又添了個弟弟,我母親脫不得身,才命侄女前來。”祝奶奶笑道:“這是喜事,怎麽也不見人來報?”嬋娟笑道:“姨婆說的,自然是正理,隻是現在祖母孝期未滿,我父母說,這點小事,怎好勞煩各位。”祝奶奶點頭:“大侄子這樣想也對。”卻有個年輕媳婦歎道:“嬋姐說話做事,甚是爽利,像足大表姨,隻是可憐我命小福薄,見不得幾麵。”
嬋娟見有人提起她祖母,不由抬眼望去,見這人眼生的很,祝奶奶笑道:“嬋姐,這是劉家表妹家的女孩,你該叫聲表姨才對。”嬋娟這才知道,是表姨家的女兒,劉家早已敗落,這女兒也隻嫁了個窮酸讀書人,姓秦,平素也沒來往,隻是前年,劉家表姨夫中的個秀人,祖母派人去送了賀禮,想來這表姨那時候來過,忙起身,對表姨行了一禮,劉家女兒滿麵堆笑地把她扶起來,嘴裏嘖嘖稱讚:“這樣好的模樣,誰家討去,不知是哪世裏修來的福氣。”嬋娟不由含羞低頭,祝奶奶笑道:“她早有了人家,是京裏張侍郎的老二。”表姨忙把嬋娟的手丟開,坐到祝奶奶身邊誇起來。嬋娟見這表姨,滿嘴的話,都離不開奉承兩字,不由微微皺眉,眼往薇珠那比看去,隻見薇珠也是微微皺眉,嬋娟不由心裏暗歎。
坐了一會,下人來回飯好了,表姨忙忙攙扶起祝奶奶,有說有笑往外麵走去,眾人也各自起身,嬋娟是個小輩,讓開一步,隻是祝大嫂經過她的時候,嬋娟隱隱聽到她說句:“天天來獻殷勤,就不知道羞字怎寫?”嬋娟知她說的是表姨,當沒聽見,隨著眾人出去。
吃罷飯,眾人都到祝家祠堂前聽戲,祝奶奶環視下眾人,不見月娥,問祝大嫂一句:“怎麽不見你三表嫂?”祝大嫂越眾笑道:“婆婆,三表嫂昨日就說,在那邊吹了點風,頭疼的厲害,今日就不過來了。”表姨笑道:“那位三表嫂,我也見過,極爽利的一個人,隻是身子弱了些,三表姨有我們服侍,還想那些做甚?”
說話時候,已經到了戲場,嬋娟見那表姨,服侍祝奶奶甚是仔細,比表嬸服侍的還周到,心裏疑惑,卻想尋薇珠說道說道,卻見薇珠起身,想來是要去登東,忙對表嬸說了聲,也起身去了。
嬋娟此時也忙不得帶丫鬟,隻轉個彎,就見薇珠帶著小清,忙叫道:“二嬸子留步。”薇珠停住腳步,見是嬋娟,笑道:“卻是有甚事,如此急躁?”嬋娟上前,此時沒外人,挽住薇珠胳膊,笑道:“都幾個月沒見嬸子,昨日也沒談談就走了。”說話時,已經進了祝家,早有丫鬟迎上前,薇珠笑道:“借你們奶奶的地方,我們且行一行。”丫鬟忙迎著她們到了祝奶奶的內室,迎她們到了馬桶巷,薇珠知道嬋娟要和她說話,示意丫鬟出去,丫鬟放了草紙,清水,就躬身退出。薇珠笑道:“既要談談,何不坐下。”嬋娟邊坐下邊說:“嬸子是拿我取笑,誰見過談談要在這茅廁?”薇珠邊解衣邊笑:“你難道沒聽你母親說,那年去揚州,那揚州鹽商家登東的地方,比你們閨女家的閨房還要齊整?”
嬋娟不由憋不住,笑了,薇珠坐在馬桶上,問了嬋娟近來的情況,嬋娟一一說了,薇珠歎道:“也不是我背人說話,大嫂也太賢良了些。”嬋娟聽的此言,不由想起母親為人,紅了眼眶。薇珠提起褲,在盆裏洗手,見嬋娟這樣,推她一把:“你這孩子,最是心多,你做女兒的不幫著娘還要幫著誰?”嬋娟忙拿了手巾給薇珠擦手,兩人出去,丫鬟早備好茶點,放在桌上,薇珠吩咐她把茶點擺在院內石桌,說且乘乘涼再去。
一時擺放停當,薇珠和嬋娟在院內坐下,嬋娟歎道:“今日見到秦家表姨,想劉家當年也是聲名赫赫,隻不過鬧了一場分家,就衰敗的這樣快,後人要仰他人鼻息,可歎可歎。”薇珠正吃茶,見嬋娟這樣說,放下茶杯,笑道:“嬋姐,這敗落的人家也多,各種都有,隻要有那會生計的,即便分家,弟兄們和和氣氣,不吵不鬧,自然日子也紅紅火火,若是那弟兄不齊心,隻想著在公中討好處,自己吃些安逸茶飯,這樣的家,就算不分,也會敗落,你別多心了。”嬋娟低頭:“嬸子這話,卻是安慰我的,隻是我是個女兒,要嫁出去的,不知道張家又是何等光景,若是那不齊心的,何苦要生兒女來世上受苦。”
薇珠搖頭:“嬋姐,你這話就不對,既做了人家媳婦,自然要生兒育女,再說,生下兒女,也要盡心教導,若是仗著家裏有錢,全不管兒女讀書,也不去教他做生計,縱有金山,也會吃空。再則,先賢也說過,人必吃苦過才能得大誌。若一味嬌養,全舍不得吃苦,能保住他一時,保不住一世。”薇珠一番話,說的嬋娟汗淋淋的,她起身給薇珠跪下:“嬸子一番金玉良言,侄女一定牢記在心。”薇珠把她攙起,道:“嬋姐,你素日為人,太鋒芒了些,做人女兒還好,做人媳婦,可要記得當心才行。”嬋娟點頭,兩人又說些閑話。
此時,卻見杜家的丫鬟跑進來,嘴裏嚷道:“嬋姐快回去,有大喜事。”嬋娟臉一沉:“沒看見二奶奶嗎,再說,別人家裏,隻是亂闖?”這丫鬟忙跪下:“是大爺打發小廝來說,姑爺已經來到莊上,小的這才來這裏找。”嬋娟聽得姑爺二字,知道是張家二兒子來了,羞得臉都紅了,薇珠起身,笑道:“這是好事,快快回去。”說著又命丫鬟起來。丫鬟邊起來邊說:“聽得小廝說,李家舅爺也一起回來了,正在林家。”薇珠聽了,叫住丫鬟:“你且細說說?”丫鬟道:“小廝說的,說一起來了四個,卻是族中五爺,李舅爺,這邊的表少爺還有就是我們姑爺了,小廝來時,卻已各自回來,隻有姑爺還在家裏。”薇珠這才讓她們走了,招手叫過正在和祝家丫鬟玩耍的小清,回到祠堂。
此時祝家老二已經到了祠堂門口,見新貴人到,台上戲也停了,眾人隻是簇擁著他問東問西,薇珠寄不進去,還是秦家女兒眼尖,尖著嗓子說:“二表嫂還在外麵。”人群這才分開個縫,薇珠進去,見了祝家新貴人,見他穿了七品的服色,越發顯得精神了,祝老二單名一個峰字,見了薇珠,忙上前行禮,薇珠還了禮,尚未開口,祝峰已道:“李兄已經考選庶吉士,請假回家,想來等會就有人來請表嫂回去。”薇珠聽的這話,一塊石頭落了地,秦家女兒這時問道:“二表哥又是個什麽官,可有知縣大?”祝峰見她全無見識,也隻是微微笑道:“我也和李兄一樣,品級卻和知縣一樣。”
薇珠此時,也忙不得再敘什麽,和祝奶奶道了別,就帶著小清,吩咐奶媽把孩子帶著,此時洛程也過來了,夫妻倆口,帶著孩子就一徑到了林家。
車還沒到林家莊,就聽傳來鞭炮聲聲,差點驚了那騾子,所幸趕車的人技藝嫻熟,一溜進了莊,到了林家小院下車,此時小院門口早已是人來人往,薇珠細細聽去,隻聽都在那誇林爺眼光好,擇的女婿比別家的更為出色,這不轉眼,女兒就當了夫人,真是有眼光,薇珠不由肚裏暗笑,這時有那相熟的,見是薇珠回來,少不得上前行禮,道恭喜,薇珠一一回禮,進了小院。
院內卻也滿是人,都來恭喜登哥的,薇珠少不得略略應酬,到了堂屋。堂屋內卻隻有林家幾個親近些的和李奶奶還有登哥,連林家二嫂都在,她心裏雖有不服,麵上卻要做做樣子。薇珠見了,隻是笑笑。登哥見姐姐一家來了,忙上前跪下行禮,口稱:“我能有今日,全虧姐姐平日教導扶持,做兄弟的怎敢忘記。”薇珠忙把他扶起,見他身著官服,氣宇軒昂,全不似當年那個小小孩童,不由淚已盈睫,隻是當著眾人,還要全禮,推他一把,笑道:“你這人,說話好沒道理,如不是林叔叔賞識你,一心栽培,你像這個樣,還有的熬呢?”林爺上前笑道:“杜二奶奶和賢婿說話,口氣一樣。”說著對李奶奶拱拱手:“全是親家母教導的好。”李奶奶笑道:“親家謬讚了,我一個甚事都不懂得人,怎麽能教導好。”林奶奶笑道:“都好都好,一家子,就不說那兩家話了。”眾人不由大笑。
談笑了一會,林爺從袖裏拿出幾張紙,交給登哥,登哥接過,見是這院的房契和兩百畝地契,不由奇道:“嶽父大人,這是何故?”林爺疊著指頭,說出一番話來,欲知何話,請聽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呃,庶吉士是明朝翰林的見習,屬於比較清貴的,它的品級,俺沒找到,這裏就用了七品。事實上,秦家女兒是我的狗血因子發作,塑造出來的一個家族敗落後失於教導的形象,讓嬋娟借以感懷。順帶讓薇珠發表下看法,感覺我很那個啥,很愛訓人,默默爬開。
這裏把祝大奶奶改成祝大嫂了,既然是種田派,就種田到底,默默爬開
送嫁妝父親訓子 知撫弟嬸娘歎?/a> 上回書說到,登哥榮歸故裏,親戚們紛紛上門道賀,薇珠見了弟弟,印?? 3668 3632 2008-09-05 20:59:18 56
上回書說到,登哥榮歸故裏,親戚們紛紛上門道賀,薇珠見了弟弟,又是喜歡,又是感慨,眾人正坐著說話,林爺拿了幾張紙給登哥,說道:“賢婿,當*****和小女結親時候,送去的嫁妝,都被小女退回,說是要守著婆婆,過這清苦日子。老夫雖心疼女兒,卻也知道玉不琢不成器,故隻讓賢婿來家中居住讀書,並不周濟些許。”說著林爺看向玉珊:“玉姐,你也是從小嬌養大的,可有怪過父母?”
玉珊聽得父親的用意,早已淚流滿麵,見父親這樣問她,忙跪下道:“父親用意,全是為了孩兒,哪敢怪父親。”登哥見了,也忙跟著玉珊跪下。薇珠見林爺要講家事,自己不好在這裏,對李奶奶笑道:“今日出來的急,在姨媽那隻隨便吃了兩口,娘這可有吃的給孩子們墊墊。”說著就要和李奶奶出去,林爺止住她:“侄女且住,你雖是別人家的媳婦,卻是女婿的姐姐,再則這鄉鄰裏,誰不誇你能幹?”
薇珠聽了,隻得站住,還是命小清和奶媽把孩子們帶下去,找些點心吃。林爺眼看著登哥,話卻是對眾人說的:“賢婿去年中舉,老夫見他那裏房屋窄小,應酬不便,這才撥出這小小院落,讓賢婿居住。可惱有那一起子小人,當賢婿是來占我家業的,在背後翻唇播舌,隻盼我家不安寧。”二嫂聽的這話,後半截卻句句說她,她可是受不得氣得,正打算開口說兩句,又聽林爺道:“還有那見風就起浪的人,也不知鬧了多少饑荒。”說到這,林爺咳嗽起來,玉珊忙起身幫他捶背:“爹別說了,我們知道就好,一家子人,和和美美的過,多好。”大嫂也上前勸解,二哥見了,難免有些臉紅,二嫂隻是不說話,薇珠站在那裏,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好不尷尬。
林爺咳喘定了,對登哥說:“賢婿起身,要跪,也不是你跪。”說著對二嫂夫婦說:“你們兩給我跪下。”二哥趕忙跪下,二嫂磨磨蹭蹭,還是二哥拉了她一把,她才勉強跪下,眼裏卻帶著不服。林爺道:“今天我當著親家奶奶的麵,把這兩百畝田,還有這小院,撥的丫鬟,家人,全當作補玉姐的嫁妝,交給賢婿,你們可都聽好了。”大嫂滿臉堆笑地說:“公公這樣處置,最妙不過。”二哥嘴裏應了,二嫂不好說的什麽,也隻得嗯了一聲。登哥正打算推辭,林爺道:“賢婿,你不必推辭,這陪嫁也是應得之理。”說著看向二嫂,一字一句地說: “日後,誰再說玉姐是陪著嫁妝出去的,我不管他是誰,統統給我逐出去。”二嫂心知這話說的是她,扯了她男人一把,林二哥抬起頭來,嘴裏說道:“父親,這給小妹嫁妝,我做哥哥的也不敢說什麽,隻是咱們家,統隻有一千畝地,這一下就去了兩百畝,隻怕。”林爺瞪他一眼,二哥嚇得忙又把頭低下。
大嫂上前笑道:“這點嫁妝,在這鄉裏,還真算不上多,我記得那時,堂姐嫁到杜家時,光嫁妝就有一百多抬,第一抬進了門,最後一抬還沒出門。”說著抬頭看向洛程:“姐夫,你說可是如此?”洛程聽得她提起王家娘子,心裏酸楚,半天才說:“是,那時你年紀還小,現在連你都出嫁了。”登哥此時拿著地契對林爺說:“嶽父厚愛,小婿實不敢推托,隻是剛才二舅兄也說過,這嫁妝太厚,實在是。”薇珠上前笑道:“弟弟,這是林叔叔一片愛女之心,哪是拿來給你花的?”登哥聽姐姐這樣說,才又謝過林爺,收下地契。
此時院內院外,雖密密麻麻全是人,隻是剛才林爺叫過登哥時,眾人都屏息聽林爺說什麽,見林爺處置完了,眾人才開口,稱讚林爺處置的恰當,林爺又起身,對外麵的人拱手道:“列位高鄰,我林家在這合族而居,也有百年,今老夫在這裏當著列位高鄰說句。”說著看向杜二哥,歎氣繼續道:“老夫這兩個兒子,大兒子還好,二兒子的話,諸位都知道,若我百年之後,有那孽子要學別人家去討那什麽嫁妝,列位高鄰務必要稟告了族長,把那不忠不孝之人,逐出林家。”說著又團團作揖:“拜托各位高鄰。”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有叫兄弟的,叔叔的,叔公的,都道:“知道了,誰敢在玉姐老後,去討那嫁妝,我們定不讓他走出莊內一步。”林爺又拱手:“列位也辛苦了,小婿這地方窄,還請去我那陋室,喝杯喜酒。”說著囑咐林奶奶幾句,就要扯著登哥,叫著洛程前去喝酒,玉珊見自己二哥還跪在那裏,滿臉漲紅,額頭上的汗,大顆大顆地滾下來,於心不忍,隻是不好說,上前扯住林爺的袖子,嘴往二哥那邊努努,林爺一隻腳都踏出門檻,歎口氣,示意老二夫婦起來。二哥滿麵羞慚地起來,又謝過妹妹,林爺也不看他,在眾人簇擁下,出了院子。二哥也不好說的什麽,忙忙地追著自己父親去了。
二嫂嘴張的兩張,欲要叫住自己漢子,隻是當著眾人,剛剛又出了那麽大個醜,大家的眼睛都盯著,不好看相,隻得自己坐回椅子。少刻林爺送了酒席來,林奶奶招呼大家入席,單落了二嫂,薇珠見這樣,用眼示意玉珊,玉珊搖搖林奶奶的手,叫了聲:“娘”看向二嫂那邊,林奶奶歎口氣,叫道:“她二嫂,你自家人,還不來坐下。”二嫂這才紫漲著麵皮,入席坐下,薇珠還是隻略坐坐,就告辭回家,林奶奶也沒留,依舊還是玉珊送出,薇珠看看她,笑道:“登哥這一回來,你們夫妻還沒敘話,就被抓去應酬,你隻怕有些不足?”玉珊滿麵通紅,羞道:“姐姐,你盡拿人家取笑。”薇珠扶住她的肩,笑道:“這是正經話,登哥既得了官,雖說京官清苦,少不得也要接去一家團圓著,再添個小侄子,豈不錦上添花?”玉珊低頭不語,這時,車已備好,小清和奶媽帶著孩子們都上了車,薇珠又和玉珊說兩句,自己上車,到了林家門口,接了洛程,回家不提。
三個進士還鄉,再加個來嶽家的新科進士,幾家又互為姻親,一時忙的南京城裏的官員,四周鄉的鄉紳,坐轎的,騎馬的,乘車的,走了林家,又去杜家,才過祝家,免不得還要去杜家拜訪侍郎公子,新科進士。鵬程雖在孝中,隻是這樣大的喜事,再加上如君又添了一個兒子,被一群人說,禮有權變之宜,少不得選了日子,把另三位進士也一同請來,族裏親厚的,年高有德的,請了幾位,擺了兩桌酒席,一來給女婿接風洗塵,二來也慶賀自己新得孩兒。兄弟們自然也請了,月娥雖知道,這酒席自己不是主客,隻是上次祝家的,就推了,這次不好再推,再加上萬程也說,雖分了家,始終是兄弟,要常走動,不免裝扮起來,又收拾了五份禮物,前來做席。
到了那日,男客們在正堂,五先生是第一位,鵬程反做了第二位,眾人依尊卑坐下,鵬程今日青衣小帽,雖上了酒,自己隻是不喝,讓眾人而已。
女客在了花廳,祝奶奶她們年老之人一桌,那幾個年輕媳婦一桌,這邊卻是陳娘子坐了首席,羅氏坐了次席,本來要遜玉珊坐了第三位,玉珊苦辭,反讓薇珠月娥坐在上麵,自己在下席相陪。薇珠見了月娥,免不得要問問上次的傷風可好,月娥無情無緒地答了,薇珠見她也不似上回裝扮那麽華麗,隻是首飾還是比別人要多。
祝奶奶她們那桌,開心歡笑,反是小輩們這桌,悶悶的,酒也不敢多飲,話也沒有幾句。祝奶奶這時招呼羅氏道:“大媳婦,不是聽得劉新娘生了個兒子,怎麽也不抱出來讓我們見見?”羅氏忙停下筷子笑道:“姨媽說的是,我這就派人去抱。”說著招呼丫鬟。
不一時,孩子就抱來了,跟著來的卻是嬋娟,嬋娟從奶媽手裏接過繈褓,抱給祝奶奶道:“姨婆快看,這孩子笑起來,像足父親。”薇珠她們不免也湊上前去,稱讚幾句,輪流抱過孩子,羅氏接過,抱給奶媽,讓她小心伺候著,嬋娟也打算走,被祝奶奶一把拉住:“嬋姐別走,我可見到你那女婿,長得一表人才,還是你表叔同年,你一嫁過去,就有五花官誥,真是個有福氣的孩子。”嬋娟羞得直臉紅。
羅氏也笑道:“嬋姐,姨媽興致這麽高,你就陪她坐坐。”早有伶俐的丫鬟又添了個位子,嬋娟告了座坐下。眾人各又歸席,薇珠笑道:“素姐也好久沒見,何不把她叫出來。”羅氏歎氣:“那孩子,也是個上不得台麵的。”林奶奶笑道:“杜奶奶說笑了,這樣人家,哪有上不得台麵的,再說,姐姐如此,妹妹還會差嗎?”薇珠聽的羅氏這樣的話,心裏有些惱怒,隻是不是自己的孩子,也幫不得什麽,一時素娟也被叫來,對各人見過禮,怯生生在一旁坐下。薇珠笑道:“姆姆,素姐和我們多日不見,讓她坐到我邊上吧。”羅氏尷尬道:“這樣不合。”祝奶奶也笑道:“大媳婦,今日不過是家宴,拘禮做甚?”
丫鬟這才把座安了,素娟見薇珠為她說話,心裏歡喜,也不好表露,隻是把手伸出去,薇珠握住,兩人一笑,宴席重開,更是熱鬧。薇珠坐了會,風一吹,有點涼,對羅氏示意,要去添衣,月娥笑道:“二姆姆最近可是操勞了些,這樣大熱天,還要添衣?”嬋娟聽得月娥說薇珠,笑道:“今日天有些陰,這風一吹,我也覺得涼,二嬸同去。”說完起身離座,薇珠安撫地拍拍素娟的手,和嬋娟出去。
出了花廳,拐個彎,嬋娟才道:“三嬸嬸還是那樣,一點虧都吃不得。”薇珠笑道:“她曆來如此,何必和她計較,橫豎現在各過各的。”說著奇怪地問:“好生奇怪,怎麽會是你帶著奶媽過來?”嬋娟扯下一朵芍藥,拿在手裏擺弄,歎氣道:“還不是銀姐,說是劉新娘已經有個小官官了,照顧不過來,和我父親說,要把這個孩子拿來她自己養,父親來找娘商量,恰好我在旁邊,忙道,自己指日出嫁,也要學著照顧孩子,好說歹說,這才把弟弟送到我房裏來。”薇珠拍著她肩,歎道:“隻是這樣,辛苦你了。”嬋娟笑道:“不苦,原來孩童極為好玩。”兩人說笑著,去添了衣服,這才回到席上,到了日落西山,各自歸家不提,欲知後情,請看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呃,我有點不喜歡羅氏了,剛開始對她還有些同情,雖然知道,她說素娟是她的本能,但是俺還是很厭惡啊,對手指中。
江南的嫁妝一直很奢侈,有十裏紅妝之說。
熱鬧盡各自散去 喪期滿嬋娟議?/a> 且說一月已過,登哥這次卻是要帶著李奶奶和玉珊進京,薇珠難別老摹?? 3256 3622 2008-09-07 21:28:57 57
且說一月已過,登哥這次卻是要帶著李奶奶和玉珊進京,薇珠難別老母,頭一日就帶著孩子們,前來給舅舅送行,進到院內,見下人們在忙著收拾行裝,不見登哥,有個家人見了,忙上前行禮:“奶奶來了,爺在裏麵和老奶奶說話。”這是登哥聽到聲音,忙迎出來:“姐姐來了,快進去坐。”又對洛程作揖:“還累得姐夫一趟趟跑。”薇珠牽著平姐的手一起進屋,見登哥和洛程客氣,白他一眼:“一家人說什麽兩家話。”平姐在旁笑著說:“舅舅,既是一家人,那有果子吃嗎?”
薇珠還沒說話,權哥握住臉說:“好不害羞,還是姐姐呢,就和舅舅討果子吃。”寧哥在旁,隻是看著弟妹們玩鬧,自己規矩站在一旁。登哥把平姐抱起,笑道:“來舅舅這,自然就有你的果子吃。”玉珊本在裏麵整理細軟,這時早已出來,和薇珠見過禮,站在一邊說話,聽見登哥這樣說,忙叫丫鬟端了兩盤子芝麻糖這類的果子過來。平姐聽弟弟這樣說,反害羞起來,見舅母端果子出來,隻是把臉埋在薇珠裙裏,玉珊把她牽過來,拿了塊芝麻糖給她:“乖乖快吃,這是你最愛吃的。”平姐看了眼母親,薇珠道:“這是在舅舅家,快接了,若是別人家裏,看我不打你。”聽母親許了,平姐才伸手接了。
玉珊又一個孩子塞了一把,權哥接了,寧哥隻是作個揖,擺手說不要。登哥見了,笑道:“寧哥幾個月不見,越發知事,昨在五先生那看見寧哥的文章,做的花團錦簇,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文氣,不錯不錯。”寧哥聽見舅舅誇他,心裏又是喜歡,又是害羞,隻是低了頭不說話。薇珠見登哥讚寧哥,笑道:“那是賴先生教的好。”說著把寧哥拉到自己身邊:“我的兒,你日後成器,我死了,也好去見你母親。”洛程聽的這話,不覺有些傷感,薇珠說完,也自覺失言,一時屋內都靜下來。李奶奶見了,咳嗽一聲:“你們今日趕的急,都吃過沒有,寧哥,快隨外婆下去墊墊。”說著也不等人答應,就牽著寧哥的手走了。
登哥見狀,起身道:“我去瞧瞧娘給他們都吃些什麽好的。”玉珊也起身:“姐姐,我新學了道菜,這就去做給你們嚐嚐。”說完也走了,隻剩的薇珠夫妻,薇珠玩弄著帕子,今日也不知是怎樣的鬼使神差,把這樣的話說出來。洛程半天才說:“卻原來,你是為了自己的名聲。”薇珠此時已滿臉是淚,她抬頭道:“我和你七八年的夫妻,可有哪一點做不到的,此時,你倒怪起我為了自己的名聲了?”洛程見薇珠落淚,心裏也有些悔意,坐到她身邊,要用袖子給她擦淚,薇珠背過身子,洛程道:“娘子,我知道你為了嶽母他們走,心裏不自在,才有那說錯的話,隻是你我終究是夫妻,你平時如何對寧哥,我也看在眼裏,人說,繼母難做,溺愛不成,打罵不得,這裏誰不誇你,你就看在為夫平日不會說話份上,饒了我這遭。”
薇珠此時已經不哭了,她收了淚,坐正身子,道:“我還不是全為了你。”洛程正打算又說些什麽,隻聽有腳步聲響,忙又坐回去,薇珠也擦了淚。進來的是一個丫鬟,她行了禮道:“飯好了,請二爺二奶奶過去用飯。”薇珠示意知道了,起身去了。
飯早已擺好,應都是家裏人,也沒分男女,按輩份年齡坐好,李奶奶看看薇珠,見她眼圈微紅,麵色卻也平靜,這才放下心來。薇珠坐到李奶奶下手,人既已來齊,李奶奶招呼大家吃飯。
一時吃罷飯,李奶奶和薇珠來到房內,李奶奶摸著薇珠的臉,半天才道:“兒,後母難為啊。”薇珠不由又有些傷感,她倒到李奶奶懷裏,隻是不說話,李奶奶拍著她:“兒,此時我們去的卻遠,你可要自己保重,有那什麽委屈的,娘不中用,幫不了你。”薇珠起身坐好,反安慰李奶奶道:“娘,我省得,娘把我們姐弟帶大,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現在弟弟已經成婚成名,娘的福壽還在後頭,倒是女兒不能時時服侍。”李奶奶不由落淚,母女倆說了半天的話才罷。
都哭夠了,薇珠和李奶奶各自理妝,出來堂屋,這時林爺一家也齊聚在那裏,見她們母女出來,少不得互相行禮,又亂了半天,薇珠偷空,又問過玉珊,知道她把那兩百畝地托了林大哥收租,每年的租子,折成銀給她帶上京,薇珠素日知道林大哥是那忠厚能幹的,這才放心,不免也要托玉珊看顧好李奶奶,玉珊連道這是份內之事,互相道別過,又各自灑淚,薇珠這才又往杜家去,要和陳娘子別過。
到了陳娘子家,道別的人來往不絕,五先生是授了山東即墨縣的知縣,想著嫡親三口,也沒甚家業,自然要把全家帶去,薇珠和陳娘子拉著手,說了半日,知道她乏人服侍,平日隻有一個小廝跑腿,特意帶了個十三歲的小丫鬟送來,陳娘子推辭不過,再說既當官,也要有個體麵,還是收了,對薇珠道:“若是別人,我也就辭了,隻是你體諒我,想必也不是想從我這裏撈甚好處,我也就收了。”薇珠又勸她幾句,兩人說了半天的話,看看天色已晚,薇珠還要趕回去,和陳娘子淚眼相別。
到了次日,四個進士卻是一起出門,洛程約了張爺,直把他們送到碼頭,碼頭上是熱鬧非凡,轎子一頂頂到,官員一個個來,四個進士應酬了半天,洛程雖沒有功名,卻和這四位進士都沾親,公差們不敢怠慢,倒趕快請了進去,也不過說了幾句場麵話,各自道鄭重罷了。說是巳時開船,卻一直應酬到午後,船才駛離碼頭。
洛程回家,和薇珠說起,連連搖頭:“這等場麵,我都沒見過幾回,比辦娘喪事時候來的人還多,一個碼頭,竟隻有他們幾隻官船。”薇珠邊給他倒茶邊笑:“大哥不過一個官員,那裏可是四位進士,雖說官小,卻指不定將來會怎樣呢,那些人還不趕著應酬?”洛程接茶在手,笑道:“張親家最是好笑,出來了,直說自己是個粗人,今日卻要裝斯文應酬,滿頭大汗。”薇珠聽了也笑。
卻說時光易逝,杜員外夫妻轉眼就做過周年,鵬程請了僧眾,在家做起道場,洛程萬程也帶著家眷盡孝,七晝夜道場一做,散過祭物,有件心事卻上來了。
原來張家兒子,上回來拜訪嶽家,雖住在書房,內外隔絕,卻聽小廝說嬋娟能幹,家事處置有條,隻是見了自己嶽母,見她一味和氣,心裏還存了個想頭,怕是小廝在他麵前吹噓。隻是出去赴宴時候,聽到人人都這樣說,初到杜家,一時口味還不合口,吃的不多,誰知不過四五日,每頓飯食裏麵,卻有幾個合自己口味的菜,問過小廝,才知這是廚下按嬋娟吩咐添的,僅從這節,就知道嬋娟是個聰明女子。心放下一半,另一半卻不知嬋娟長得如何,雖說娶妻娶德,嬋娟看來德不缺了,不知容貌如何。
可巧那日,前去上房給羅氏行禮,才出來,就聽見丫鬟說:“嬋姐往這邊走。”心知是嬋娟過來了,不管小廝在那催,隻是放慢腳步,快出門之時,正麵就遇見嬋娟過來,他有心之人,看的仔細,見嬋娟生的美麗,嬋娟見他,忙低下頭,隻行得個禮,就擦身而過。
他既見了嬋娟這般才貌,心裏滿意極了,回到京,就要催父母寫信催嫁,張侍郎夫婦算著日子,算得嬋娟孝滿,就寫信給鵬程,要給他們畢姻。
鵬程接了書子,心裏卻犯了難,自己親身送去吧,這孝期沒滿,出門可不是什麽好事,找人送去吧,這也沒合適的人,再留兩年,女兒卻已經過了十八,就算在尋常人家,也算大齡。沒法子,拿著書子和羅氏商量,羅氏也犯難,雖有個哥哥,但是羅秀才遠門出的不多,再說,這樣大事,也要有個有功名的人主持才好,夫妻倆謀劃半天,都沒想到什麽人。
這時銀姐來了,見他們對坐犯愁,自己站了半天,忍不住問道:“爺和奶奶是什麽事情犯了難,說出來,奴也能出出主意。”鵬程把話說給她聽,銀姐聽完,撲哧笑了:“爺平日斷案也沒見這麽煩悶,想是太心疼女兒,反而犯難了,這不眼前就有一人。”鵬程皺眉問:“卻是誰?”
銀姐笑道:“奴娘家兄弟,前些日子不是做生意折了本,流落到這裏,幸得爺收留。”鵬程點頭,對羅氏道:“是有這件事,銀姐不提,我都忘了。”銀姐見鵬程全不上心,心裏有些不滿,隻是不好表露出來,仍恭敬道:“爺事情忙,忘了也是正常,隻是奴想著,奴兄弟也是閑人一個,沒甚效力,現嬋姐要出嫁,乏人送上去,何不命奴的兄弟幫著舅爺送嬋姐上京如何?”鵬程聽了,點頭道:“這也是一條路。”羅氏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隻是還多累風哥了。”鵬程笑道:“這也是,反正一路上都有驛站,我再給劉兄寫封書,等他們到了那,就住在那裏,嬋娟少不得委屈些,就不得父母送嫁了。”羅氏也點頭,銀姐見這事定了,忙派人去告訴風哥,一再囑咐他一路上要小心服侍。欲知還有何話,請等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這段,薇珠和洛程有些膩歪,張同學在杜家住了一個多月,沒見到嬋娟的可能性為零,所以設計了這樣一出。
熱鬧鬧嬋娟出嫁 忙亂亂銀姐施?/a> 且說張家來信催娶嬋娟,羅氏和鵬程商量了,讓羅秀才送嬋娟上京,肌?? 3541 3503 2008-09-07 21:31:30 58
且說張家來信催娶嬋娟,羅氏和鵬程商量了,讓羅秀才送嬋娟上京,既已定下,鵬程寫封書給張家,答應女兒上京,讓張家把日子定了。這裏羅氏就忙著打首飾,做衣裳,嬋娟的嫁妝雖早已辦好,羅氏卻還要給女兒增加些體麵,又叫了師傅在家裏,四季衣裳各做十六套,金銀首飾再各打八樣,金銀席麵各一桌,又找來玉匠,琢了玉的一對合巹杯。
銀姐喜兒也來幫忙,薇珠聽了,忙把那錠金子拿來,命師傅截下六兩二錢六厘金子來,恰好打的一對鐲子。這裏眾人隻是忙亂著辦嫁妝,張府的回信來了,說是擇了二月十六的日子,過罷年,就請人過來接親。鵬程看了,告訴羅氏,羅氏聽的隻有一個多月就要動身,更是忙亂,又新買了四個小丫鬟,預備給嬋娟陪房。上上下下隻忙得手腳不停,連年都沒好生過。
過罷年,正月二十的,張府接親的人來了,卻是張侍郎的二弟夫婦帶著家人來的,鵬程此前在京裏時節,也和他常有來往,張二叔卻是因父母都年老,雖有個蔭官在身上,從沒出去做過官,隻是在家料理家務。見了鵬程,此前隻是故交,今番又添姻親,更是親熱。張二叔被安置在書房,鵬程就陪他住了,張二嬸就住在上房,羅氏接了,少不得把嬋娟叫出來見過二嬸,二嬸見嬋娟生的人物出眾,說話溫柔,拉著讚了又讚,這才各自坐下,丫鬟捧上茶來。張二嬸笑道:“貴府還有位二姑娘,怎麽也不出來讓我見見?”
羅氏沉吟一下,終究也沒讓素娟不出來見人的理,吩咐丫鬟把素娟也叫出來,這裏又各自談笑,素娟正在繡花,聽見丫鬟請她出去,雖覺狐疑,還是整理了出去。到了上房,行過禮,張二嬸問過幾句,讚道:“還是江南的水土養人,瞧這兩個姑娘,一個賽過一個水靈。”羅氏陪笑幾句,張二嬸又問素娟可許人了,羅氏笑道:“這孩子,正逢上公婆過世,尋人家的事就耽誤下來了,要尋人家,好歹也要孝滿。”張二嬸道:“我倒是想把素姐,也帶回京城去,隻怕親家奶奶舍不得?”羅氏笑笑,也沒接話,嬋娟欲開口,隻是自己是個晚輩,轉看素娟,見素娟麵色依舊平靜,心上閃過一絲難受,伸手出去,握住妹妹的手,素娟抬頭笑笑,依舊低頭。嬋娟行過禮,帶著妹妹退出去,來到素娟房內。
兩姐妹坐定,嬋娟歎道:“素娟,你平日性子實在和軟,我在家裏還好,現我嫁了,你也要硬氣些,別給人看低了去。”素娟見姐姐如此,安慰道:“姐姐,我也知道,自己的性子,不似姐姐一般討人歡喜,但娘總是我們的親娘,難不成她還會不給我吃穿?”嬋娟拉住她的手,歎氣道:“素娟,你的性子,曆來軟弱,隻是有了事情,萬不可憋在心裏,受了暗氣。”說著拉過樂兒:“如有大事,你就讓樂兒去告訴二嬸,她說話,娘還是聽的。也不枉我當年把樂兒給你要來。”樂兒道:“嬋姐,你且安心出嫁,素姐有我照顧。”嬋娟從手上褪下一隻金戒指,塞到樂兒手裏:“些微東西,你且收下。”樂兒忙跪下道:“這一年多,嬋姐的賞賜夠多了,小的怎敢再收。”嬋娟死活不收回,樂兒還是受了,姐妹倆足足說了一夜的話,嬋娟叮囑了又叮囑,素娟點頭應了。
次日就是二十一,薇珠月娥聽的消息,都來送嬋娟一程,族裏其他的親眷自然也都來了,雖沒有張燈結彩,也擺了幾桌席,招待各位。嬋娟偷個空,還是找到薇珠,悄地把素娟托付給她,薇珠應了,又囑她今後要善事公婆,待人接物和氣大方,兩人正說的親熱,卻聽旁邊有人笑道:“果然是二姆姆和嬋姐親熱,這不過一錯眼,就不見了,原來是逃席來了。”嬋娟見是月娥,忙起身讓座。
月娥款款坐下,拉著嬋娟的手,親熱地說:“想我初嫁入時,你不過七歲,今你都要出嫁了,怎不讓人感慨?”嬋娟忙陪笑應了,薇珠見月娥如此,也不說話,看她究竟怎樣,月娥說了幾句,招呼辰兒上前,指著辰兒手裏捧著的幾匹緞子道:“你要出嫁,我也沒什麽好送的,這幾匹緞子,卻是店裏拿的上好的,雖說京裏各物都有,這始終是家鄉的東西,你也好有個念想。”嬋娟忙施禮謝了,命個丫鬟過來,送到她房內,月娥卻睨著薇珠,笑道:“我隻有幾匹緞子,姆姆和嬋姐一向親熱,想必所賜更厚,不知姆姆可拿出來,給我開開眼界。”
薇珠正待答話,嬋娟笑道:“三嬸嬸,二嬸嬸也沒甚物送我,隻是幾句金玉良言,我已是一生受用了,哪還敢收別的呢?”月娥聽得嬋娟這番話,隻是氣得臉紅了又白,薇珠一笑,端起杯茶飲了口,緩緩開口道:“三嬸嬸,你我能做妯娌,卻也是前世修的,我這一年來,又長了一歲,隻覺得爭鬥宛若天上浮雲,嬸嬸何不放開一步,大家和和氣氣,也不枉了婆婆在日,對我們的教導。”這話卻勾起月娥心病,麵上瞬時飛紅,她也是伶俐人,隻不過轉瞬就笑道:“姆姆平日說話,全無錯處,隻是今日說話,卻煞好笑,想這四裏,誰不知我們三妯娌,連臉都沒紅過一會,姆姆今日談什麽爭鬥不爭鬥?”薇珠笑道:“即如此,是我多慮了?”月娥也笑:“正是,姆姆多慮了。”
嬋娟在旁,卻隻垂手侍立,薇珠起身道:“不想就這麽談話,逃席已久,嬸嬸,我們還是回去吧。”月娥起身,兩人親熱無比,回到席上。
到了二十二日,鵬程夫婦便把嬋娟送到南京,原來鵬程慮到不好在杜家莊做慶賀宴席,借了下河高翰林家的花園,在裏麵張燈結彩,完那送女出閣的樣式,羅秀才頭前一天,就在那裏等候,鵬程見了舅兄,又再三托付,說是自己不便,有勞舅兄了,羅秀才巴不得上那京城繁華地帶玩耍,這樣不讓自己出錢的行程,有那樣辛勞可言,鵬程安排了四個管家隨羅秀才上京,羅秀才見頭一名就是風哥,不由愣了愣,風哥早上前行禮,嘴上跟抹過蜜一樣,一口一個舅爺,羅秀才想起當日,自己也有不足,風哥當日,自己本也是個辦事不足的人,有了風哥,他主意多,也算有了臂膀,忙把他攙起來,兩人攀談的十分親熱。
鵬程見了,也就全然放心。
話無多說,到了次日,就是上京的大吉日子,嬋娟插戴好,別了父母,羅氏叮囑她幾句為婦之道,給她蓋上方巾,羅奶奶和張二嬸把她攙上花轎,鼓樂吹打,隨去的四個丫鬟,送嫁的羅秀才,接親的張二叔,一溜都上了小轎,抬嫁妝的家人,跟在後麵,宛若一條長龍,到了碼頭,上了船,卻是嬋娟和張二嬸還有丫鬟們在一條船,二號船上坐了張二叔和羅秀才,風哥和張府管家卻坐了更小的船,押送嫁妝。
卻說鵬程見嬋娟嫁去,心裏雖舍不得這個女兒,卻也了了樁心事。羅氏那頭,卻添了許多煩惱,她是個萬事不操心的人,未分家前,當家的是妯娌們,分了家後,嬋娟能幹,自己樂得做甩手掌櫃,每日嬋娟隻不過按例來問,自己點頭就可。這嬋娟一嫁,家裏的事情就全丟給了她,還有喜兒出的小兒子,也送來她房裏,雖有奶媽照顧,自己也要過問過問,顯出這做嫡母的氣度,不過一月功夫,羅氏已覺得苦不堪言了。
銀姐這段日子,見羅氏處置家事,有些糊塗,心裏暗自得意,這日還沒進上房,就聽羅氏在那說:“你們事事都要回我,短了什麽,不會自己支錢買去,還要絮叨個沒完,沒見我這裏,小官官還哭鬧嗎?”銀姐停住腳步,果然聽見雜有孩子的哭聲。這時,簾子一撩,見管家拿著賬本出來了,低著頭,隻是搖頭,嘴裏還在小聲嘀咕。
銀姐一笑,走了進去,見羅氏坐在桌前,還在生氣,奶媽抱著孩子,嘴裏不停在哄。銀姐先給羅氏行禮,羅氏見她來了,擺手讓她起來,手撐著頭,銀姐見了,忙上前去給羅氏捶著,嘴裏道:“奶奶這是怎麽了,你身子金貴,可別動氣。”羅氏歎道:“這些管家,也不知道是幹什麽吃的,說脂粉沒了,問我要錢去買,這種小事,何需回我,自己不會去做。”
銀姐手不停,嘴也像抹了蜜般:“奶奶說的是,這些也是小事,隻是從分家起,嬋姐說家裏來項少了,才樣樣來回。”羅氏歎氣:“要是素姐有嬋姐能幹就好,她整天隻知道做針線,也幫不上我什麽忙。”正在抱怨,孩子又哭了,羅氏跺腳道:“連這孩子,也不安生。”見她發怒,奶媽嚇得不知說什麽好,銀姐忙示意奶媽出去,蹲下身子,又給羅氏捏腿,勸道:“奶奶,這樣家裏,事情又多,有哪不到處,也是有的,隻是可惜名分所關,要不,奴也能替奶奶分分憂愁。”羅氏聽她這樣說,看看銀姐,覺得這也是個法子,隻是沒和鵬程商量過,自己也難決斷,銀姐見羅氏不說話,還以為自己的話,羅氏不許,隻得閉了口,繼續伺候羅氏。
到了晚間,羅氏和鵬程說了主意,鵬程平日,也是個不管家的,聽了這番話,銀姐又是自己愛妾,哪有不許的道理,連連稱好。到了次日,羅氏就傳了管事的來,吩咐今後,如短了什麽,去回銀姐就好,隻是有大事,方來回自己。管事的都應了,銀姐雖沒有一舉掌家,隻是有了小權,待羅氏更為殷勤,羅氏見事情果少了很多,自謂得計不提。
三月中,京裏來了信,嬋娟一路平安到京,趕了二月十六的吉日,嫁入張家,鵬程接了書,心下一塊石頭落地。四月,羅秀才也從京裏回來了,這一去三月,他和風哥極為莫逆,風哥又帶他去了些煙花場所,讓這老實頭也開開葷,見了鵬程,隻是極口誇風哥能幹,鵬程聽了,也拔了間小小房頭,見他喪妻已久,就和羅氏商量,把桂花給了他,風哥謝過鵬程,自此,風哥就在杜家莊上安穩住下。欲知後事,請看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呼,終於好日子過完,開始狗血了,改了上一章回目的一個字,這章才應該是正式出嫁。
兄弟倆宅中詳談 酒席上定下婚?/a> 且說鵬程在家,各種大事料理完了,六月又是收租時候,帶了仆從下住?? 3281 3567 2008-09-08 20:54:09 59
且說鵬程在家,各種大事料理完了,六月又是收租時候,帶了仆從下莊收租,隻是現在莊子給了洛程住,鵬程思索再三,還是讓銀姐備了禮,自己來到莊子。洛程見哥哥來了,忙迎出來,聽得鵬程要住在這裏收租,命人收拾出一間房屋,給鵬程住下,到了晚間,備了酒菜,兩兄弟吃著,鵬程皺眉道:“父母的孝沒出,我們還是先用些菜就好。”洛稱篩了一杯,笑道:“大哥說的,正是,隻是你我兄弟多日未見,這酒卻是果酒,用些五分。”鵬程聽了,才端起酒,起身在地上瀝了,洛程也忙站起來,學哥哥的樣瀝了。
兄弟二人這才坐下敘話,鵬程又問洛程些家事,聽的薇珠能幹,不由歎道:“你大嫂要有弟妹一半就好,本來我想著,三兄弟在一起住,我主持家事,二弟妹當家,三弟在外開鋪子,你大嫂和三弟妹在家裏照管孩子們,誰料到。”說著用手捶腿,隻是歎氣不止。洛程給他又滿上一杯,坐回位子,疑惑的問:“不是?”鵬程聽他這樣說,抬頭道:“誰知道是什麽人傳的風聲,說我有分家的念頭,真是可笑,要查出來了,都一個個送到縣裏敲死。”
洛程見鵬程不像做戲,也隻是一笑,說些別話不提,酒已喝幹,洛程命小廝進來收拾了,給鵬程道過安置,這才回了房。
薇珠此時正在疊著衣服,見洛程進來,起身把東西收拾了,回頭見洛程已經自脫了鞋,躺到床上,薇珠上去拍他一下:“外衫也不脫,像什麽話?”洛程把她一拉,薇珠也順勢躺下,洛程拍著她肩,像自語道:“大嫂怎麽那麽糊塗,讓個妾來管家,還抬舉她的兄弟,這煞奇怪。”薇珠掙脫他的手,坐到梳妝台前卸妝道:“你看她糊塗,隻怕。”洛程聽了半截,薇珠就不講了,看向薇珠,薇珠在鏡子裏看見了,轉過身子說:“別人家的事情,管那麽多作甚,你安心過你的日子去,銀姐再厲害,不過是個妾,能翻了杜家的天。”說著起身走躺回床上,推他一把:“你啊,別閑吃蘿卜淡操心了。”兩人收拾睡覺不提。
鵬程收完租子,別了二弟夫婦,回到杜家莊。到了家,和羅氏彼此道過辛苦,銀姐和喜兒都見過了,鵬程見銀姐比起往日,又多了些風韻,心裏感激羅氏,笑著對銀姐道:“你奶奶的好意,你可要記著,別仗著在奶奶麵前得了臉,做出輕狂事來。”羅氏已經笑道:“銀姐是個知禮的,老爺你是知道的。”又笑著說:“前那日,我把小官官也放到喜兒那邊去了,閑著時,就經常去親戚間走動走動,時光煞好過。”鵬程聽了連連點頭,笑道:“這才是做人家的,像那妻妾爭寵,雞飛狗跳的人家,傳出去,不叫人笑話嗎?”銀姐心下得意,那是自然,隻是待會孩子們來時,見賢哥隻和羅氏親熱,喜兒又抱著兩個孩子,不免又歎膝下寂寞,一時又想起,若不是趨奉鵬程,自己也不會隻有賢哥這個孩子,雖如此,能有今日,也算有了安慰。
晚間,全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飯,各自回房休息。
轉眼又是一年,鵬程孝期已滿,就和羅氏商量著,要上京謀劃起複的事情,羅氏自然是滿口稱好,這時外麵傳來帖子,說是劉老爺來拜,鵬程知道是月娥哥哥來了,忙命快請進來。
月娥哥哥此時已經升任吏部侍郎,此時是請假三月,回家祭掃祖墳,家事處置已畢,來拜年兄的。鵬程見了劉老爺,忙要跪下行見上司的禮,慌得劉老爺爺忙跪下去:“年兄何必如此拘禮,這不羞煞小弟了,我們還是平禮相待。”兩人還是平磕了頭,這才各自落座。
鵬程謝過去年嬋娟結親,劉老爺幫的忙,劉老爺客氣幾句,笑道:“年兄若不是丁憂一次,隻怕也早就高升了,我算著,孝已滿了?”鵬程點頭:“上個月,就滿了二十七個月,想父母生養我們一場,為兒的隻能守製盡心,真是。”說著就垂淚,劉老爺安慰幾句,道:“杜兄守製時候,我在京中都聽的,極為知禮,比不得那胡鬧的,當今聖上也是極看重禮儀的,到時聽得杜兄這番事跡,杜兄高升,指日可待。”鵬程拱手道:“全靠年兄了。”劉老爺笑道:“我們兄弟之間,何需講那些外話。”
兩人說笑一會,鵬程壓低嗓子問:“聽得今上本生父的諡號,現在都沒定?”劉老爺忙擺手:“杜兄,以後確不可再提本生二字,今上年紀雖小,卻極有主見,為了這本生二子,去年京師那場亂子,杜兄難道沒有聽說?”鵬程點頭,忙把話題岔開,裏麵此時送出酒席,兩人就在廳裏邊吃邊談,鵬程又命兒子們出來見見年伯。
劉老爺一一讚過,又摸著賢哥的頭問他幾歲,賢哥答了,問他平時都讀些什麽書,賢哥回答響亮。劉老爺讚了,鵬程命奶媽把孩子們帶下去。這裏兩人繼續吃酒,劉老爺笑道:“剛才見杜兄長子,好個相貌,更喜他小小年紀,甚是懂事,隻是不知道定親沒有?”鵬程曉得他的意圖,笑道:“劉兄說笑了,家下剛孝滿,哪定了什麽親事?”劉老爺點頭,道:“我有一個女兒,今年十一了,小時杜兄也見過的,若杜兄不嫌棄小女年紀大了令郎幾歲,何不做個兒女親家,更為親熱。”
鵬程聽了,笑道:“劉兄這話,正合我意,方才我就有這想法,隻是怕令愛已經定了人家,令愛我也見過,是個極聰明的孩子,隻怕嫁到我家,委屈了她。”兩人說說笑笑,鵬程命人進去問羅氏,把賢哥的八字開出,劉老爺收了,兩人彼此稱呼彼此為親家不提。
這下二人說話,比初時放肆了些,劉老爺問道:“親家,我記得你還有個女兒,出閣沒有?”見提起素娟,鵬程歎氣:“親家說的,正是我一樁心事。”劉老爺筷子一頓:“這是為何?”鵬程道:“去年八月時,張親家那裏來了一信,說是想求我那二女兒為侄媳,姐妹兩人嫁兄弟一雙,也是佳話一樁,隻是內人舍不得把女兒遠嫁,說是一個女兒嫁離身邊,已經夠了,再去一個,越發身邊沒人。再加上我那二女兒,也是個不愛說話的,我怕她嫁進去,討不了公婆的好,這才罷了,隻是這一年來,這附近也沒甚好人家,眼看女兒一日大似一日,愁煞我也。”
劉老爺笑道:“前日我遇見隔壁做郴州府的林兄,他也說起,他家外甥,今年二十,隻是姐姐早寡,看的這兒子十分值錢,到二十也沒有合適的對頭,我想你們兩家,也算對得上的人家,再說隻有一個婆婆,人丁單薄些,反少了那許多事情。”鵬程聽了,皺眉道:“隻是這林家,家下和他族上,也算有親,若這樣一算,就錯了輩了,不可不可。”
劉老爺道:“那樣遠親,算起來早出了五服了,皇家還有錯了輩的嫁娶,何況我等?”鵬程聽他說的有理,隻是在肚裏盤算,兩人繼續喝酒不提。
過了數日,兩家把賢哥和劉家女兒的婚事定了。鵬程請個媒人,製備下禮物,和羅氏帶著賢哥,素娟是姐姐,羅氏怕女眷去的少,不好看,命她也收拾跟了,薇珠和月娥兩位嬸嬸自不必提,月娥是自己的外甥女嫁給夫家的侄子,禮上更是加厚。
到了那日,鵬程又遇見林老爺,向鵬程麵提起外甥的婚事,鵬程見他提的懇切,再則都是這鄉裏地界上的人家,想來也不會吃什麽虧,就定了婚事。
林老爺的姐姐,嫁到隔壁張家莊,不過二十五歲,就守了寡,當時兒子才兩歲,娘家勸她再走一步,她卻立誓不嫁,隻是守著那小小產業,看顧兒子,林家當時也家事不足,兄弟中了進士,林家家事才騰騰漲了起來,自己父親,也被推為族長,因她兄弟做了官,縣裏管節孝的,知她守節多年,早把她事情報上去,建了牌坊,林寡婦這才覺揚眉吐氣,隻是守節多年,性子有些古怪,周圍敬她是個節婦,也多讓著她些。
林寡婦挑兒媳,極為苛刻,又要相貌好,又要家世好,還要性子好,故此挑了這麽三四年,都沒個合適的,正巧自己兄弟回來,把這事說給自己兄弟,兄弟見姐姐守寡多年,盡力去挑,訪得鵬程家裏,還有個十八的女兒沒嫁,和姐姐一商量,姐姐聽這姑娘,家世好事不必說的,性子的話,她娘就是個平和的,看來女兒也不錯,又問過走過杜家的,說這姑娘相貌雖趕不上嬋娟,卻也是頭挑了。張寡婦見事事合適,讓弟弟就定這家,林老爺領命前去,果然一說就中。
鵬程見素娟婚事定了,自己心事,又去一件,就和羅氏商量著,搭親家的船一同進京,銀姐聽的鵬程進京,心裏早活動,自己現在風光,也要回去在昔日舊識麵前顯擺顯擺,撒嬌撒癡,定要跟去,鵬程來問羅氏,羅氏聽了,皺眉道:“銀姐這一走,這家丟給誰照管,再說,張家定了素姐八月過門,這還要幫著忙嫁妝,單剩的我和喜兒,支撐不來,還是老爺單獨上京,橫豎住在親家宅裏,有人服侍。”鵬程聽的有理,好言安慰了銀姐。
銀姐雖心裏不高興,見羅氏說話,句句抬舉,也很熨帖,幫著鵬程收拾了行李,鵬程搭了劉老爺的船,上京謀事不提。欲知後事,還等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呼呼,給鵬程平反鳥,可憐的他,被俺黑了那麽久。一下子解決了四個人的終身大事,真有成就感。
關於羅氏的戲份,前麵已經發布的,會做一些細微調整,因為太容易給人錯覺了,對手指,這全是我的錯。
這時候已經是嘉靖四年鳥,著名的大禮議事件啊,從這兩位的對話,可以看出他們是啥人了吧?
兩親家宅中敘話 見寡婦薇珠擔?/a> 且說羅氏在家,帶著銀姐她們,給素娟準備嫁妝,銀姐本以為羅氏素饋?? 3694 3597 2008-09-09 22:09:30 60
且說羅氏在家,帶著銀姐她們,給素娟準備嫁妝,銀姐本以為羅氏素來對素娟是淡淡的,準備的嫁妝隻怕要比嬋娟次了一等,初始,銀姐隻拿些次一等的料子出來,羅氏翻翻,歎氣道:“銀姐,我們家雖說還在賦閑,這些東西,也太不像樣了,我看你細心,讓你管著家務,怎麽連這層都沒想到?”銀姐見平時極隨和的羅氏,說出這話,忙陪笑道:“是我想不周到,這就去換。”說著帶著丫鬟下去另尋料子,羅氏這裏依舊忙別的。
薇珠聽的素娟定給了張家,恰和寧哥嶽家在一個莊上,這日,就借著送瓜果的由頭,來到張爺家,門口隻有兩個小廝在那玩耍,見薇珠過來,忙上前行禮,另一個小廝就飛奔著去報信,薇珠常來的,也不等主人出來,吩咐小廝把瓜果拿進去,自己帶著小清就進去了。
剛進門,張奶奶就迎出來了,兩人問過好,攜著手,張奶奶就要請薇珠到上房喝茶,薇珠見一叢牡丹花開的真好,桌上也擺了茶具,笑道:“親家剛才想是在這裏納涼,這大熱的天,也不必挪進屋了。”張奶奶聽了,讓著薇珠坐了,兩人閑談。
薇珠笑道:“怎麽不見月姐,那孩子,難道還害羞?”張奶奶搖著扇說:“哪是什麽害羞,不過是看你來了,說給平姐做了個荷包,想著讓你帶回去。”說話時候,張家女兒,小名喚個月香的,果然就出來了,先給薇珠行了禮,又給母親行了禮,這才坐在下首。
薇珠笑道:“月姐,你給平姐的荷包,給我瞧瞧。”月香起身,把荷包遞給薇珠麵前,薇珠一瞧,見荷包上繡的是牡丹,就跟從枝上剛摘下來的,讚了幾句,把荷包交給旁邊的小清,月香見事情了了,行禮退下,薇珠這裏和張奶奶依舊閑談。
薇珠見月香走了,笑道:“方才見月姐,出落得越發好,你女婿,今年也十五了,我想著,明年就給他們把婚事辦了,親家你意下如何?”張奶奶笑道:“月姐隻小了女婿幾個月,親家說的,明年給他們完婚,也是常理,隻是我家爺,疼女兒跟命根子樣,還嫌嫁妝不周全,要不,再緩一年,讓我們這邊把嫁妝準備的更周全些?”薇珠心知張家夫婦,雖有兩個兒子,卻都是偏出,年齡都還小,把這女兒看的更為值錢,這話不過是留女兒多在家一年的推辭,也笑道:“親家這樣說,我那有不從命的,時間多了,也好準備的更周全,我一時沒想到,該打。”張奶奶見這邊鬆口,又說些別話。
丫鬟這時端上瓜果,張奶奶見是自家園裏沒有的葡萄等物,知道是薇珠拿來的,對薇珠道:“還勞親家費心。”薇珠客氣幾句,道:“我大伯家的侄女,卻定給了親家族裏的侄子,也算是親上加親。”張奶奶聽了這話,收回了拿葡萄的手,吩咐丫鬟把茶換了。薇珠見這樣,看向張奶奶,張奶奶歎道:“輪理,這話也不該我們說。隻是卻是親家的侄女,也是親的,有句肺腑的話,要告訴親家。”薇珠奇了:“難道是男的不成人?”
張奶奶擺手,低聲道:“不是那話,隻是我那姆姆。”說到這又停住了,薇珠更驚:“難道有甚隱疾不成。”張奶奶歎氣道:“不是這話,隻是她為人有些古怪,等閑不出來的,這也是常事,寡婦門前,奇就奇在,她也不讓兒子出來,你說獨養兒子,照常理,還不是望著他當門立戶,那有個拘在家裏的理?”薇珠聽的婆婆為人古怪,笑道:“這為父母的,怕兒子學壞,拘著他,也是有的。”
張奶奶搖頭:“親家,你是沒見過他兒子,靦腆的跟女兒樣的,你說嫁人,雖不指望榮華富貴,卻也要遮風擋雨,這樣男人,嫁了做甚?”薇珠聽的汗淋淋的,卻不好說出來,張奶奶仍道:“那日我聽的定了親家侄女,我還在想,府上也不是無名聲的人家,怎麽會找這樣一戶。”薇珠歎道:“這也是大伯姆姆的意思,我卻不能多口,隻望婆婆能待侄女好就是。”張奶奶點頭,丫鬟已經把茶水換來,張奶奶招呼道:“親家來嚐嚐,這是我兄弟上月從杭州帶來的龍井,比常吃的好。”薇珠喝了口,笑道:“確是好茶。”張奶奶笑道:“親家喜歡,那就帶兩斤回去。”說著就起身招呼丫鬟把茶找出來,給薇珠帶回去。
這時張爺從外麵回來,見薇珠在這,上來見過了,張爺也不坐下,對張奶奶道:“朝廷又要選宮女了。”張奶奶啐他一口:“你這又是聽誰瞎說,不要又是謠傳。”張爺道:“不是流言,這次是真的,不過今上說,自己登基日淺,不敢擾了祖宗陵墓的安寧,故此下詔,南京祖陵百裏內免選。”張奶奶聽了,點頭道:“這樣也好,選不到咱們這。”說著對薇珠道:“要不是當年那些流言,也不能和親家家結親,人的姻緣,怎麽說的清。”薇珠此時全在想張奶奶剛才的話,見張奶奶問她,忙笑著點頭,不過坐了一會,薇珠也就告辭回去。
出了張家,薇珠坐上驢,心裏還在思量張奶奶說的話不止,卻一個趔趄,差點掉下驢,小清跟在後麵,見小廝沒牽穩,正準備罵兩句,薇珠止住她,原來路邊有兩個婆子,一個看了看薇珠,不屑地說:“沒見好人家的媳婦,整天往外跑。”另外一個婆子,想必是常見薇珠的,呱嗒著說:“嫂子,你可要小聲說,這是李家進士的姐姐,二伯家的親家,杜家的當家奶奶,你家兒子,新近不是和杜家老爺對了親,論起來也是親戚。”她話裏說著讓人低聲,嘴裏卻叫的比誰都響,薇珠自嫁到杜家,人人稱讚,就連那林老爹,見了她,也是客客氣氣,今日被人當麵沒臉,心裏惱怒,隻是麵上不露出來,吩咐小廝把驢仔細牽著,從那兩婆子麵前過,卻也沒下驢,嘴裏對小清說:“今天太陽好,忘了帶傘出門,誰知卻有人連日頭都擋住了,真是好。”小清會意,也笑著附和,張寡婦見薇珠不發火,隻是暗刺,卻不好接口。另一個婆子見了,大聲道:“沒見過眼裏這麽沒親戚的,見了親戚,也不下驢,招搖什麽。”薇珠遠遠聽見,心上好笑。
薇珠見了張寡婦這樣做派,心裏暗自為素娟擔心,隻是這事,卻不是自己能做得了主的,隻得婉轉提醒羅氏,這嫁妝可不能薄了,也好給杜家增些體麵,依原把那六兩多的金子拿出來,羅氏命匠人截成兩半,打成一隻累絲金簪,一隻鳳釵,除樂兒外,又添了三個小丫鬟,陪嫁過去。其餘各物,和嬋娟的嫁妝一模一樣。
此時鵬程在京裏選官已罷,有親家的吹噓幫襯,再加上帶去些銀錢使用,守製時候,獻田辦義學,修路架橋這些美事,也早已傳遍京城,恰好山東青州知府壞了事,鵬程在揚州時,就有能員美名,這下正好補上,到吏部領了憑,陛見過。鵬程趕著回家送女兒出嫁,擺了幾桌酒,請請舊識,完了這些事,才去看出閣一年半的嬋娟。
嬋娟這時生了個兒子,剛滿了月,見父親來,先賀過父親補官,然後才說了家常,聽的母親妹妹都好,妹妹也要出嫁,上麵隻有個婆婆,也沒姐妹之屬,家裏諸事都還平穩,才略放了心。把兒子抱出來給外祖父看,鵬程見了外孫,心裏歡喜,笑道:“嬋姐,你這樣,我也就放心了,隻是必要善視公婆。”嬋娟點頭應了,父女倆說了一陣,張侍郎請鵬程前頭用飯。
到了前麵,卻是張侍郎父子兄弟都在,各人行了禮坐了,酒過三巡,張二叔歎道:“上次去杜兄家接親,內子對素姐讚不絕口,直逼著我去提親,誰知杜兄舍不得女兒遠嫁,這樣一段佳話,卻沒成。”張侍郎見兄弟已經有些酒了,笑道:“這姻緣一事,各有緣分,侄子前日,不是定了楊家的女兒了嗎?”張二叔也覺失言,笑道:“都是酒惹得,今日定要痛快飲了。”眾人喝的大醉而散。
鵬程次日,也就上路回家,張府又派人送了一份禮,鵬程見比平日的賀禮都重,心知是看在嬋娟麵上,想來自己這個女兒,很是討公婆歡喜,賞了來人,自己帶著仆從回家。
到家時候,離素娟出閣,隻有兩日,羅氏等人已知授的青州知府,歡喜接了,鵬程和羅氏說的幾句,叫過素娟到前,從行李裏拿出一對金鐲道:“這是你姐姐,知你要嫁,特意托我帶回來的,你可要學你姐姐,嫁人之後,善事公婆,休給我丟臉。”素娟接了,羅氏笑道:“老爺今日才回來,也不忙這些,先下去歇著。”銀姐喜兒忙伺候鵬程進去了。
到了次日,杜家已經準備妥當,上下屋子,都張燈結彩,嫁妝放在堂前,陪嫁的四個丫鬟,都穿了新做的衣服,照了舊俗,羅氏請了族中的長輩來給素娟講些為婦之道,大家坐在素娟房裏,隻是七嘴八舌,月娥笑道:“還是大伯房裏有錢,兩個女兒出嫁,嫁妝一個賽一個的齊整。”薇珠見月娥這樣,笑道:“三嬸這話可就差了,別說我們這樣人家,就是一般小門小戶,女兒出閣,幾件家具,首飾,衣裳都是免不了了,大伯是個官,總要全了自己的體麵才好。”
月娥見薇珠這樣說,笑道:“這是我錯了。”說著拉著素娟的手說:“素姐,都是嬸嬸不好,別往心裏去。”素娟隻是低頭不語,眾人說了一夜,素娟隻是聽得臉紅耳赤,不知洞房之中,究竟是何光景。
到了次日,絞麵,上頭,喜娘們忙個不停,素娟心裏,不知是悲是喜,穿戴停當,黃昏時分,吹打手滴滴答答在前,接親的卻是張奶奶,原來是張寡婦央了她來,見了羅氏,互相道喜過了,說過幾句吉利話,這才請新娘上轎。
依舊是羅秀才坐了小轎送親,羅氏見自己兩個女兒都已嫁了,總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不由擦擦眼淚,卻怕被人笑話,硬忍住了。到張家的光景,不過就是結親的套路,放下不表。
鵬程見女兒婚事已畢,憑限又急,應酬了兩日,也就要帶著全家赴任,隻是家裏的田地沒人照顧,銀姐巴不得把自己兄弟留下,照顧田地,卻是鵬程說,風哥和銀姐,團圓不得幾日,再說風哥做事伶俐,還是帶去任上,田地就交於洛程,銀姐聽的這樣甚好,也就聽了,鵬程請了洛程過來,當麵托了,洛程滿口答應,又留的兩房家人看著宅子,喝過離別酒,鵬程全家,自去上任,欲知後事,還等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月香,咳咳,答應某人客串的。這個,選宮女的事情,時有發生,隻是會不會免了某些地方的呢,也是有的,這裏隻是我YY的那道詔,原因是,我不知道怎麽找理由讓薇珠她們的女兒不選,隻好YY嘉靖同學發慈悲了,臉紅遁走。
酒席上寡婦不善 見宮女薇珠暗?/a> 改了段對話,看過的別進來 3842 3524 2008-09-11 10:34:39 61
且說鵬程嫁了女兒,料理完家事,自去上任,洛程辭過兄長,和薇珠帶著孩子們在家,過著日子,薇珠上次和張奶奶說過,等兩年後,就給寧哥完婚。想著現在的宅子窄小,喚了匠人,量了方位,在宅子右邊起起屋來。
喜得自進了九月,沒多少雨水,匠人們做起來,也快的多,洛程命張二照管著,薇珠料理家務外,閑時,也在周圍親眷那走動走動,隻是素娟婆家,卻沒去過,隻遣人送過東西去,派去的人回說,素娟婆婆看來還好,對人也還和氣。薇珠聽了,也放下一半心事,隻專心照管家務。
十月,屋起了起來,薇珠少不得請請親眷,祝家,張家,林家是一定的,素娟婆家,薇珠也去了帖子。到那日,客都到的差不多了,女客們都在後院坐著說笑,薇珠隻是看著外麵,等人來通報,張奶奶見了,笑道:“親家,你可是怕侄女不來。”薇珠轉過身子,不好意思地笑笑,祝奶奶正剝個桔子,見薇珠這樣,道:“也不知大侄子是怎麽想的,那家輕輕一求,就把素姐嫁出去,雖說他家是個節婦,娘家弟弟也是作官的,隻是家事不過如此,總是低微了些。”林奶奶笑道:“祝奶奶說的,也是道理,我那小姑,想來也不會對媳婦薄待,別的不說,林家當初陪嫁的,就足夠安穩過一世了。”
祝奶奶點頭,對林奶奶道:“你家女兒,聽得上個月給你添了個外孫,還沒賀過。”林奶奶聽了,笑的嘴都合不攏:“正是,我還說他們做親那麽幾年,前幾年也沒有音訊,誰知一舉得男,也了了我的心事。”接著對祝奶奶說:“你家老二,和女婿也是同事,怎麽還沒訂親。”祝奶奶歎氣道:“這孩子,說是我已經有孫子了,定要娶個絕色,才能陪的上他,也不是我說他,長得那個單薄,絕色女子的父母,可看的上他?”林奶奶笑道:“你家老二,年少高發,又生得齊整,在京裏那種花花地方,想挑個絕色,也是常事。”兩人說了又說,張奶奶她們幾個年輕些的,帶著孩子,在那說笑。
薇珠見日已偏了,還不見素娟來,心裏焦躁,隻是不好去催,正在這時,丫鬟來報:“張親家和素姐來了。”薇珠忙命快請,不一時,兩人來到後院,薇珠見張寡婦打扮卻比上次見的時候不同,頭上隻用藍布包了,插了隻銀簪,身上的衣物漿的極幹淨,隻是有些發白。薇珠見張寡婦這樣打扮,心裏有些惱怒,還是笑著迎上去。張寡婦見了薇珠,忙行禮道:“上次卻不知道是親家,多有得罪。”薇珠嘴裏說些不知者不為罪的話,素娟也上前行禮,薇珠見她穿了暗紅色袍,水藍色裙,做婦人打扮,想是新婚,頭上插的是一隻金簪,鬢邊一朵粉紅絹花,臉上麵色還好。薇珠忙一手拉住她。
這時張寡婦和眾人也見過禮,她卻是林奶奶族裏的小姑,張奶奶的族嫂,大家平日也見過的,廝叫罷,隻有祝奶奶平日沒見過,也笑著分別見禮。祝奶奶見這寡婦,想是守節多年,麵上總有股不善的氣,轉眼一笑,也就不見了,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也沒放在心上。薇珠見客都來齊,吩咐擺上酒菜。
席上是祝奶奶坐了首席,寡婦第二,其他依次坐了,薇珠本打算讓素娟坐在自己旁邊,張寡婦見了,笑道:“府上這樣人家,媳婦在婆婆麵前還有座嗎?”薇珠見她這樣,隻得讓素娟起來,素娟站到張寡婦身後伺候,祝奶奶見了,笑道:“不過是自家人在一起吃個飯,大麵上規矩不錯就成了。”說著招呼祝大嫂:“坐到你二表嫂那邊去,你們年輕人,好說說話。”祝大嫂坐到薇珠身邊。
張寡婦見祝奶奶刺她,也不好說什麽,一時開席,張寡婦看了什麽菜,素娟就忙夾到她麵前,盛飯,倒茶,忙個不停,薇珠看了,哪還吃得下,隻是強在席上歡笑,寡婦極受用。祝奶奶見了,對張寡婦道:“聽說嬸嬸娘家兄弟做官的?”張寡婦不知是計,答道:“是,我兄弟現做著郴州府,這門親就是他回來時說定的。”祝奶奶又道:“怪不得我看你對媳婦的規矩,與別家不同,卻原來隻是官親,要真作官人家,隻怕媳婦都要生生被揉死了,隻是媳婦也是他人掌上珠,都這樣起來,誰敢養女兒?”張寡婦開頭還笑著聽,聽到後麵,卻要發怒,張奶奶忙起身笑道:“姆姆,姨媽一向是愛說笑的,你初見,不習慣也是有的。”薇珠招呼個丫鬟過來,對張寡婦笑道:“親家,這是女娘們一會,也不必太講規矩,讓這丫鬟服侍你就可。”張寡婦聽了,也不好再發怒,隻得命素娟坐下。
重又開席,薇珠見素娟還是怯怯的,伸出手去,握住了,對張寡婦笑道:“親家,我大伯全家在任上,親家一個獨兒媳婦,想來也甚操心。”張寡婦笑笑:“也沒甚操心的,少不得我多教導。”薇珠聽了這不知起倒的話,心頭暗自擔心,說笑一會,在張奶奶耳邊說了幾句,起身道:“我還有事要做,容我失陪一會。”說著起身,素娟見嬸嬸走了,正待說話,張寡婦眼神掃了過來,忙低眉順眼。
這時一個丫鬟過來,先施一禮,對素娟說:“素姐,奶奶叫你有事。”素娟知道是薇珠找她說話,忙起身,張寡婦見了,也要起身,早被張奶奶按住:“姆姆,我們也難得見,來,再喝一杯。”糾纏時,素娟已經隨丫鬟走了。張寡婦隻得重新坐下。
丫鬟領著素娟到了薇珠房裏,薇珠早在那等著,揮手讓丫鬟出去,素娟還要行禮,早被薇珠一把拉住,薇珠拉著素娟,也不知說什麽好,眼淚流了出來。素娟也流淚,相對流淚一會,薇珠擦擦淚道:“快別哭了,你嫁了這兩個月,女婿對你可好,剛見你婆婆那做派,真是。”素娟用絹子拭了眼邊淚,強開口道:“還是嬸子惦記著侄女,女婿還好,婆婆也隻是規矩重些,人卻是勤儉持家的。”薇珠點頭:“我看她今日那打扮,也知她是勤儉的。”
說著拉起素娟的手,見手上長了薄薄一層繭,大驚:“你在家十八年,可從沒如此,這才短短兩月,就。”素娟忙收回手,笑道:“也沒甚,隻是婆婆說,家裏用不了那麽多的丫鬟,賣了兩個丫鬟,洗衣這事,卻也有樂兒她們,隻是打掃,做飯收拾,難免人手不足。”這些話說得薇珠心疼不已,把素娟攬入懷中道:“兒,你的丫鬟,卻是你的陪嫁,哪有讓婆婆處置的道理?”素娟小聲說:“隻是孝順婆婆,也是媳婦應該做的。”接著又想起一事,也不敢告訴薇珠,隻得瞞下。兩人說了會,薇珠不好離得太長,和素娟重又回席。
張寡婦見素娟又回來了,當著眾人,也不好發火,隻是用眼剜了兩眼,薇珠坐下,又吃了會也就散了。張奶奶後走,張寡婦也不約她同行,隻是打了招呼,就帶著素娟離去。薇珠這裏看著丫鬟們收拾,命人端上茶果,和張奶奶兩坐下攀談。
薇珠歎道:“親家,今見了我侄女婆家,那心揪的,她在家時候,雖說父母麵上淡淡的,卻也是盡她吃用,那些粗活路,哪動過手。”張奶奶撿了個點心,放在嘴裏,歎道:“正是呢,連那族裏都沒想到。”薇珠聽的這話有蹊蹺,抬眼看她,張奶奶湊近一些:“親家,難道素姐沒說,也是,這是她知禮處。”薇珠見她不說,麵露急色,張奶奶道:“前幾日,我們莊上紛紛說,我那姆姆,把媳婦的嫁妝收到自己房裏去了。”薇珠聽的此話,問道:“當真?”張奶奶說:“確是一個常和她來往的媒婆說的。”薇珠霍的站起:“好不要臉,這地麵上,還沒聽過婆婆把媳婦嫁妝占了的理。”
張奶奶起身把她按了坐下:“親家,你愛惜侄女,這是好事,隻是,這事雖說不妥,卻也沒甚大錯,就算說破了,不過就是婆婆貪財,媳婦還落個不為尊長者命的名聲,我看這個做派,難保不出事,那時,親家再去,豈不更好?”薇珠聽了有理,道:“還是親家想的周全,隻是事不關心,關心則亂,我心急,隻想到要替侄女出頭,隻是也要有個好法子,現目今暫且忍耐。”張奶奶點頭,薇珠歎道:“可憐我們都是善人,卻也沒想到那不善的,親家放心,月姐我一向都是當親女兒看的。”張奶奶笑道:“親家的為人,我那有不放心的。”
兩人正說的熱鬧,後門有人梆梆地敲門,小清移步往外走,過了會,進來回道:“奶奶,卻是兩個軍爺,說是送新選的宮女上京,車軸壞了,在外麵修,問可能進來討口水喝?”薇珠聽了,笑道:“既如此,就讓他們進來,歇歇腳。”小清領命而去,不一會,果有個做軍中打扮的,領著兩個小兵進來,身後還跟著七八名女童,見了薇珠和張奶奶,抱拳行禮:“某是送新選宮女上京,沒想到車壞了,天氣太熱,來討口水喝。”薇珠含笑回禮:“這也是常事,請坐吧。”說著吩咐小廝們拿椅子來,自己和張奶奶退到簷下。
那些女童,想是初離父母不久,麵上都還有些戚容,薇珠見了,吩咐小廝也拿些果子給這些女童吃。那些女童見了,都看向領頭的,領頭的歎一聲,吩咐她們自取,這些孩子才一人抓一把。有兩個機靈的,上來給薇珠和張奶奶道謝,薇珠忙把她們拉起來,見兩個都七八歲的樣子,長得粉雪可愛,心裏不免歎息,問道:“都幾歲了,叫什麽名字。”
那個大些的,答道:“我叫楊金英,八歲了。”接著一指另外一個稍小些的:“她叫曹英,七歲。”曹英見提到她,嘻嘻笑了,笑起來時,頰上現出一個小酒窩,想是剛開始換牙,一笑,就露出缺門牙的牙齒。這時,傳來笑聲:“巧姐你看,她和我一樣,也在換牙齒。”卻原來是平姐聽說,有宮裏新選的小宮女在這歇腳,約了巧姐來看,薇珠見了,對奶媽道:“還不快把平姐送進去,總是見她到處亂跑。”平姐全不怕,伸手要向她撒嬌。
這時車夫進來,對領頭的說,車已修好,領頭的起身施禮,帶著人退出,楊金英拉著曹英出門,女童們不時有人轉頭來看平姐在那撒嬌,眼裏無限羨慕。張奶奶早流淚了,道:“那日,雖說是流言,若真選了去,我做娘的心。”薇珠把平姐交給奶媽,扶著張奶奶肩道:“都是做娘的,人同此心。”兩人說了一會,張奶奶也告辭回家。
隻是此後,漸漸有些流言出來,說張寡婦薄待兒媳,把兒媳的箱籠都收到自己房中不說,還讓媳婦日日操勞,張家也是有家事的人,不是那一文沒有的人家,怎麽能這樣對待媳婦。張寡婦平日出門,背後也多了些異常眼光,指指點點。張寡婦卻也隻當放屁,仍舊關了門過日子,欲知還有何事,請看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呃,想扔磚頭的,扔吧,反正我頂著鍋蓋呢。這裏不用我再解釋了吧,林奶奶的女兒就是玉珊,她生了個兒子。好吧,把楊金英和曹同學拉出來走個過場,全是我的惡趣味發作,不過,我真的記不得她們是幾歲進的宮,也記不得是那年了,既然是惡趣味,就胡亂下吧,知道這段曆史稍有不符的人臉紅爬下。
見寡婦薇珠心涼 護媳婦姨媽說?/a> 且說那日,薇珠聽了張奶奶講,素娟被婆婆薄待,欲要出頭,隻是沒肌?? 3777 3338 2008-09-11 21:23:02 62
且說那日,薇珠聽了張奶奶講,素娟被婆婆薄待,欲要出頭,隻是沒見打罵,也不好出麵,隻是暗自思量,要抓個時機。那日素娟赴宴回家,薇珠再派人去送東西,張寡婦就不收了,說些自家門戶低微,不敢和她家來往的話,派去的人隻得帶著東西返回,薇珠心裏納悶,也隻得讓家人收了東西不提。
卻是那日,祝奶奶接了京裏的信,說是祝峰在京裏,看得一家女兒,要定下來,請祝奶奶進京商量婚事。祝奶奶雖嘴裏說,任祝峰去擇人,自己再不插手的,隻是一個做了官的兒子,都二十多了,還沒有娘子,實在不好看,今收到這信,喜得跟什麽似的,忙忙打點行裝,要帶著長子進京,又想留得兒媳一人在家,孤零零地不好看,索性,全家都進京,一來看看親眷,二來也看看京裏風光。這話一說,家下人等,哪個不高興,都雀躍不止。
那往日來往的好的,難免也要來送送,薇珠聽的祝奶奶全家要進京,自己給玉珊孩子和嬋娟孩子做的衣服鞋襪,還有金鎖等物,正好托她帶上去,忙收拾了,要親自送過去,轉念又想到素娟可也有東西要帶去給嬋娟,想若是派人去問,隻怕要被張寡婦碰回來,自己親身帶了丫鬟小廝,收拾了幾樣禮物,前去張家。
那張家莊是平日來往的熟的,薇珠到了張家門口,下了驢,吩咐小廝上前去敲門,小廝扣了兩下,門裏毫無聲音,看向薇珠,薇珠皺眉,難道人不在家,隻是照張奶奶的話說,張寡婦極少出門的,正在這時,後麵傳來聲音:“喲,這不是杜奶奶嗎?”薇珠轉身,見是一個看起來有些廝熟,卻實在叫不出名字的半老婦人,這人見薇珠遲疑著不叫出來,自己笑道:“怨不得奶奶不認識我,我們這樣小門小戶,奶奶平日怎麽記得?”
薇珠見這婦人說話爽利,忙笑道:“實是我平日事忙,記不得了,這位也不知如何稱呼,還請莫怪。”說著就福了下去。婦人一把拉住:“別別,這樣是折了我的壽,奶奶想是來看我那侄媳婦的?”薇珠聽得這樣話,知道婦人是張寡婦的妯娌,笑道:“原來是嫂子,隻是來往的少,沒見過,嫂子莫怪。”張嫂也笑了:“奶奶果然十全。”薇珠道:“不敢,隻是平輩稱呼罷了。”兩人說笑幾句。
婦人上前敲門,轉頭對薇珠笑道:“我這姆姆,門甚緊,不是親戚中的男子敲門,是不開的。”薇珠這才想起,前幾次都是派婆子們來的,難怪今日不開門。說話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卻是個小丫鬟,見是薇珠,忙行禮道:“見過二奶奶。”接著對裏麵叫道:“奶奶,杜二奶奶來了。”張嫂讓薇珠道:“嬸嬸,你就進去吧。”薇珠謝過,等了會,見主家不出門迎客,自己和小清進門。
張嫂想是常來的,進門就喊:“姆姆,來客了,快出來招呼。”趁這機會,薇珠細打量這宅子,上首三間正房,中間一間,門大敞著,想是平日待客的,最上方卻供著靈位,位前三柱香。薇珠不由暗自皺眉,南北各兩間廂房,南麵有間廂房還掛著喜字,想來就是素娟的新房,北麵就是廚房和丫鬟住的。薇珠看了這樣所在,不由歎息,素娟也是錦繡堆裏裹大的,怎麽住在這種地方。
小清見了,悄聲在薇珠耳邊說:“奶奶,行禮下聘卻都是在林家做的,沒來這裏,聽得當日送親的人回去學了這裏是這樣景象,大奶奶很是後悔。”薇珠咬牙:“她此時才知道後悔,當日幹什麽去了。”說話時,張嫂在前,張寡婦在後麵,從屋後轉了出來。張寡婦手上有些泥土,也不和薇珠廝叫,隻是招呼小丫鬟:“先打水來給我洗手。”薇珠見她這樣,也隻得笑著上前見禮,那寡婦邊用手巾擦手,邊說:“親家怎麽來了,快上屋裏坐。”說著就讓薇珠進屋。
薇珠進了屋,寡婦徑自在上首左邊的椅子坐下,薇珠見右邊的位子卻對著靈位,知道是給靈位設的,隻得在下首一張椅子坐了。小丫鬟這才送上茶來。薇珠取了茶,飲一口,茶味寡淡,和張寡婦閑談一會,說出來意,張寡婦這才像想起來:“瞧我這記性,親家此來,自是來望大嫂的。”命小丫鬟喚素娟夫婦出來。丫鬟去了一會,引著素娟夫婦出來,薇珠見素娟身上穿了布衣,用布包了頭,整一個村姑打扮,不由心疼不已。看她姑爺,生得也還清秀,和素娟也還相配,隻是果然麵嫩,隻紅著臉,上來給薇珠行禮。
薇珠見這樣,反不好說什麽,含笑問了幾句,拉著素娟的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來,素娟看向婆婆,婆婆別過臉,這才坐下。薇珠見素娟這手,比前幾日見時,又粗糙了些,心裏歎息,對張寡婦說:“結親已久,今日才到府上來,這是些須禮物,還望親家不嫌微薄。”說著命小清把禮物送上。張寡婦也沒推辭,接過見禮物裏有一匹緞子,笑道:“我這家,卻是窮家,平日也是布衣,這些緞子委實沒用處,親家下次別送來了。”薇珠惱怒,又不好說,見寡婦要把禮物收進去,忙道:“親家,並不是我小氣,隻是裏麵有雙鞋,是我家女兒做給素姐的,這是她們姐妹的情誼,雖做的不好,我還是帶來了。”張寡婦翻檢一下,見果有雙鞋,撿出來遞給素娟,素娟接了。
薇珠見這樣,更可憐素娟,隻是握住素娟的手,也無力再應酬張寡婦,又說幾句,也就告辭了,張寡婦也不留她,讓素娟送她出去,薇珠緊握住素娟的手,半天才道:“可憐我兒受委屈了。”素娟紅了眼眶,隻說的一句:“嬸子,這是命。”眼淚就落下,隻是怕人看見,忙擦了。薇珠也不好埋怨誰,隻得安慰幾句,就要走,素娟忙叫住她,從自己懷裏掏出一個小金鎖,道:“嬸子,我也隻有這些,讓姨婆帶去,給我侄子添壽。”薇珠收了,心裏更是惱怒那寡婦為人,又安慰幾句,就走了。
薇珠回去,左右思量,還是給嬋娟寫了封信,把素娟婆家情形告訴嬋娟,連禮物一起,交托祝奶奶帶去,自己靜候消息不提。
祝奶奶這一去,就是幾個月,薇珠雖擔心素娟,卻還是要照常過日。轉眼又是一年,楊柳抽芽,燕子飛回,薇珠搬來那年在院裏種的桃李等樹,也開的滿院都是。新起的屋,此時也已粉刷一新,張家也遣了人來,在那屋裏打家具,薇珠看著這些,不覺欣慰。
小清匆匆來報:“奶奶,祝奶奶帶著新媳婦來拜了。”薇珠忙道,快請,話還沒落,就聽見祝奶奶的笑聲:“薇珠,你這院子,收拾的越發齊整,這才是過日子。”說話時,祝奶奶手裏牽著一個年輕媳婦已經來到薇珠麵前。薇珠笑道:“姨媽哪日回來的,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還要姨媽親自過來。”說著就要讓她們屋裏坐。
祝奶奶手一擺:“休進去了,我看你這花開的正好,就在這裏吧。”小清忙帶著人把桌子收拾好,擺上茶果,薇珠請祝奶奶她們坐下,笑道:“這位就是表弟新娶的吧,果然絕色。”那女子見提起她,抬頭一笑,祝奶奶得意地說:“那是,我常笑老二,他怎麽那麽有福氣,挑了那麽多年,還有這麽絕色的女子等著他。”女子開口:“兒媳不過陋質,那能談上好。”薇珠見她談吐不凡,想起聽得當日她的事情,笑道:“我虛長幾句,又是本家,就稱你妹妹也不為過,當日聽的玉英妹妹上奏吾皇,洗刷一家冤屈,我總以為,是哪樣一個英氣的女子,誰知今日一見,竟是這樣一個嬌怯的女子,談吐不俗,若我是男子,也不免折腰。”
李玉英笑道:“姐姐說的,羞殺我了,當日本已絕望,隻是念在弟妹們都被繼母弄得四散飄零,才做出那樣舉動,幸得聖天子垂憐,這才得團圓,不然今日,也隻能在那亂葬崗上找尋屍骨。”兩人正說的濃,祝奶奶道:“雖說父母之命不可違,然也要看是什麽命,若是那亂命,昏命,違一違又何妨,死守著那些,難道父母無故殺你,也要伸著脖子去給他殺,總要保的自己周全,然後等父母氣消了,再慢慢說理,否則,命不在了,那父母日後懊悔起來,這才是真的不孝。”薇珠笑道:“姨媽這話,句句是理,想來,我們就不敢違了。”李玉英也笑,薇珠笑罷,想起素娟的婆婆,不由暗自歎氣。隻是還是把思緒收起,和她們談笑。
祝奶奶談笑一回,笑道:“瞧我這腦子,怎麽把大事忘了。”說著就想叫人,卻不見自己的丫鬟,玉英站起笑道:“婆婆可是要拿給表嫂的禮品。”祝奶奶連聲稱是,玉英轉身去拿了。薇珠笑道:“姨媽對玉英,甚是疼愛。”祝奶奶歎道:“這孩子,在繼母手裏就受了幾年罪,我再做那惡婆婆,豈不更差。”說著拍拍薇珠:“若天下繼母,人人都像你一樣就好了。”薇珠微笑,玉英這時已經把禮物取來,薇珠接了,見還有一封嬋娟給她的信,忙收了,等晚間再看。祝奶奶婆媳談笑一番,也就走了。
薇珠拆開書,見嬋娟說,已把素娟在家受苦情景告訴父母,隻是還沒回音,自己又不好出京,還請薇珠多多看顧。尾後幾句,卻有眼淚打濕的痕跡。薇珠看了,心越發沉,隻是不好說什麽,見機行事。
祝奶奶回家一月後,祝峰帶著嬌妻回京不提。薇珠雖還是派人常去張寡婦家送東送西,卻是接的時候少,退回來的時候多,這日,送東西的人回來,麵有戚容,薇珠嚇得心突突地跳,問道:“可是素姐?”婆子道:“奶奶,大老爺家也是當官的人家,怎麽能把個女兒嫁到那樣人家去,我今日去,見素姐下地送飯,可憐身上穿的,都有了補丁,那邊收了那麽厚的一份嫁妝,又不是沒錢雇人,怎能讓素姐下地送飯。”薇珠揮她下去,隻是納悶,羅氏當日給素娟的嫁妝,折算下來,也有數千兩,就算全家坐食,溫飽都夠,怎麽反而這個光景,隻是別人家事,自己也難插嘴。
轉眼秋已過,冬已到了,莊戶人家,這時也能閑了,薇珠無事,也就在家看著兒女們功課,寧哥進過了學,正為鄉試做準備。這日,下著小雪,薇珠命人在屋中間生起火盆來,拿了幾個芋頭來,埋在灰裏煨,洛程也拿一小壺酒,全家正和樂融融之時,小廝匆匆進來,對薇珠說:“樂兒姐姐來了。”話沒落,樂兒已經到了堂前,也顧不上行禮,在薇珠麵前跪下大哭:“二奶奶,救救素姐吧。”薇珠聽的一驚,起身時候,打翻了茶壺都不知道,她看著樂兒,問道:“你快說來。”欲知何事,還等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李玉英同學的故事,出自醒世恒言裏的李玉英獄中訴冤,簡單說來,就是被繼母害得家破人亡,最後上書皇帝,那個繼母就被喀嚓了的故事,感興趣的同學可以去找找。隻所以選她是因為和薇珠這個繼母做對比的。李同學長得很漂亮那是肯定的,人家12歲時候選過妃子的,不過因為年紀小,被退回了。
惡婆不治媳婦病 親家打門說理?/a> 改了納妾的設定,感覺的確不合理,看過的就表點了 4438 3915 2008-09-13 11:42:23 63
卻說薇珠全家,正在堂上,烤火賞雪,樂兒進來,哭著拜倒在薇珠麵前,薇珠大驚,命樂兒快說。小清上前扶起樂兒,讓她坐在椅子上,又倒一杯茶來,樂兒喝了兩口茶,一頭哭,一頭說。
原來素娟嫁去張家,張寡婦見她嫁妝豐厚,心裏高興,等滿了月,就以素娟年紀還小,收著這麽多的嫁妝,也怕有失,把素娟的嫁妝首飾,都收到自己屋裏,隻留了幾樣零碎。杜家陪去的,都是富貴慣了的,見了這樣,難免說兩句,張寡婦也不和素娟說,喚兩個人牙子來,就要把丫鬟都賣了,樂兒忙道,自己是老奶奶的丫鬟,老奶奶去後,杜家連身契都撿了還她,隻是家裏父母都不在,才來伺候素娟,這次跟來,也是受了主人的囑托,張家無權賣她。張寡婦聽樂兒這樣說,方才放過樂兒,隻是說既是杜家的人,那衣食自去和杜家要,她這裏可沒有多餘的米糧。樂兒見張寡婦鬆口,自己受了嬋娟的囑托,也不好撇下素娟,依舊在張家,見素娟被那寡婦使喚做些粗活,也常去幫一把,寡婦見了,也說了幾句,素娟是個軟性子的,就自動手,也不讓樂兒幫忙。
樂兒說到這,哭的都快噎了:“奶奶,你也知道,素姐雖說在家時節,父母麵上隻是淡淡的,卻也是丫鬟服侍,除了針線,可就沒做過別的活計,到了那裏,做飯洗衣,服侍婆婆,哪一樣不做,初時,素姐不會生火,還被罵了幾句,說是娶回來媳婦,連個飯都不會做,就算買張畫回來,也能掛在屋裏看看。我幾遍和素姐說,要來告奶奶,素姐隻是說這等事體,傳出去,也是她不勤謹,這才罷了。”
薇珠雖已聽過些風言風語,卻沒想到竟這等,定了定,問樂兒:“你今日這樣,可是有大事,難道素姐。”樂兒哭道:“素姐倒還活著,隻是有病了半個來月,初病時,還要紮掙著起來服侍婆婆,這幾日,卻實在起不了床,婆婆先還罵,說誰家沒個頭疼腦熱的,還不是依舊起來做飯洗衣,見病的實在沉了,我求去找個醫生來,婆婆不許,說日子過得緊巴巴的,身上的病,扛兩日就好。今早起來,我見素姐身子燙手,想來張家也不會請醫生來,這才來求奶奶。”
薇珠聽了,忙叫她起來,吩咐人去把家裏常叫的太醫找來,見樂兒穿得單薄,腳下的鞋都露指頭了,歎了口氣,喚小清去帶她換了衣服。樂兒雖著急,卻知道薇珠素日是個有主意的,下去換了衣服。
此時堂上隻剩的薇珠洛程,洛程見薇珠著急,安慰道:“先找了太醫去,再叫個婆子去看看,你別著急。”薇珠道:“怎麽能不急,卻不是婆子去,我親自去。”洛程道:“這等,我也去告訴親家,就在左近,有什麽事,也好幫忙。”薇珠一笑:“什麽時候你也變得這麽機靈了。”洛程也笑笑,薇珠招呼個婆子過來,在她耳邊說了幾句,婆子會意,打著傘出去了。
一時太醫來了,樂兒也換了衣服出來,小廝報說車備好了。薇珠點頭,帶著太醫等人出門,出門前對洛程說:“累你,騎驢去吧。”說著就走了。
出門時候,雪已經停了,路上行人還少,薇珠一行,在這路上,甚是紮眼,離了莊不過三裏地,遠遠見對麵來了一乘轎子,小清恰好掀起車簾看到,她眼尖,失聲叫道:“奶奶,那不是大奶奶的轎子?”薇珠奇了,這羅氏不是在山東待著嗎?怎麽回來了。招呼趕車的把車住了,看是不是羅氏的。
那邊轎子已到跟前,跟轎的丫鬟見是薇珠在車上,忙對羅氏說了,羅氏忙吩咐停轎,掀起轎簾,出了轎,薇珠也下了車,薇珠見羅氏一年多不見,越發富態,穿金戴銀,全不似在家時候的低眉順眼狀。羅氏早笑道:“恰好遇到嬸嬸,我還說去你們莊上呢。”薇珠也顧不得見禮,笑道:“姆姆回來的正好,這裏正有事要找姆姆。”說著拉羅氏進轎:“事情急,我們就邊走邊說。”
羅氏愣在那裏,薇珠吩咐起轎,又命車在後跟著。羅氏是摸不到頭腦,問道:“究竟我們要去哪,嬸嬸也該說說啊。”薇珠對丫鬟道:“轉頭,往張家莊去。”才道:“姆姆也來問我,我倒想問問姆姆,當日選的什麽好女婿,竟讓素姐受這樣的折磨,大伯是個男子,不管這些倒也罷了,素姐卻是姆姆身上掉下的肉,怎麽也不知道疼熱?”薇珠素來平和,這番話說的羅氏麵紅了又白,她低頭,手絞著帕子,嘴裏小聲道:“當日之事,卻是老爺先答應了,我雖覺得急了些,卻還是拗不過老爺,再則銀姐也說了,小門小戶的,沒那麽多的事情,也不擔心女婿納妾什麽的,淘那些閑氣。”
薇珠一笑:“姆姆以為,把嫁妝給的厚厚的,素姐嫁過去,也就受不了氣?”羅氏這才抬頭,眼裏卻含了淚水:“我接到嬋娟的信,說是素姐婆婆,竟將她嫁妝收去,我這才覺得不妥。”薇珠見她含淚,想想素娟總是她的親女,伸手握住她的手道:“姆姆,此番算錯,也是常事,既是姆姆能算到高門大戶中妯娌做,怎麽又算不到那小門小戶中婆婆苛刻呢?”羅氏已經哭不住了。薇珠歎道:“可憐我們素姐,連病婆婆都不給她醫治,可憐可憐。”羅氏聽了,哇的大哭出來。
轎子一晃,停了下來,丫鬟的聲音傳進來:“奶奶,可有什麽事嗎?”薇珠探頭出去,笑道:“沒甚事,你們快走。”重又起轎,薇珠對羅氏道:“姆姆,現既這樣,悔也晚了,隻是還有補救之法。”羅氏忙用絹子擦擦淚:“還有甚法?”薇珠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羅氏點頭。商量已定,丫鬟報道:“奶奶,張親家家到了。”
薇珠和羅氏兩人出了轎,此時天已放晴,太陽一照,暖融融的,有那出來曬太陽的,見了羅氏薇珠雙雙來到這裏,都在小聲議論,有那聰明曉事的,也顧不得忌諱,高聲說:“二嫂也太不像樣子了,收了媳婦的嫁妝不算,還讓媳婦洗衣做飯,現在又聽說有病不給治,真是這附近就沒聽過這樣的事。”薇珠望去,見說話的上次見過的張嫂,心裏會意。
另一個婆子也接著說:“是啊,我們都是當婆婆的,可從沒說過媳婦一句重話。”婆子們隻是議論不休,這裏張家的大門還是關得死緊,薇珠正在想法子,羅氏招呼過一個管家,管家點頭領命,招呼兩個小廝抬了根木頭就撞起那門來,這樣大門,不過幾下就被撞開了,管家推開門,恭身請兩位奶奶進去。
薇珠和羅氏剛進門,張寡婦聽的門響,從屋裏出來,手裏還拿著筷子,想是正在吃飯,見是薇珠和羅氏,初時有些慌亂,轉眼就笑道:“親家來了,怎麽也不敲門,這麽大陣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有盜賊呢?”
薇珠也不理她,羅氏對她一笑,羅氏道:“親家,我來望素姐,不知道她在哪裏?”張寡婦麵紅一紅,薇珠奇怪,這時有人從屋裏出來,嘴裏還嘀咕著:“誰啊,嫂子也不回來吃飯。”薇珠打眼一看,像是常走動三嬸,看張寡婦一眼,笑道:“嫂子是在吃飯,好自在啊。”三嬸見是素娟的娘家人來了,忙把脖子一縮,就要進去,薇珠笑道:“既是親戚,吃個飯也是常事,嫂子怎麽怕成這樣?”三嬸聽說,把脖子一伸,說道:“杜奶奶說的是,隻是我們這小門小戶的,見了你們,總是有些怕。”薇珠聽了這話,撲哧笑了出來:“嫂子,縱是我杜家有幾分家事,這卻結了親的,我杜家也不是那種仗勢欺人之輩,嫂子有甚好怕的?”三嬸躲到張寡婦身後,見薇珠這樣說話,伸出頭來點點。張寡婦見三嬸上不得台盤,瞪她一眼,咳嗽一聲:“親家要有甚事,便說。”
薇珠笑道:“隻是聽樂兒說,我們家的素姐病了,特意來探望,親家就領我們去吧?”張寡婦見說要探病,這卻說中她的心病,正在低頭思量,羅氏等不得,已經小聲命丫鬟四處搜尋,張寡婦張了張嘴,說道:“親家,這也不成樣,哪有個親戚到家裏四處亂找的。”薇珠笑笑:“原來親家還知道親戚,哪那有我杜家的丫鬟被張家賣了的道理。”兩人正在交鋒,丫鬟已經從後麵跑出來,淚漣漣地說:“奶奶,快去看看我家素姐,她。”羅氏唬得差點倒了下去,忙扶了丫鬟,就要往後走,薇珠看了看張寡婦,見她麵紅了又白,哼了一聲,也沒說話,隻對管家說:“把門給我把緊了,我去看看。”
薇珠來到後麵,原來後麵卻是張家的菜園,在菜園邊,搭了間小屋,說是小屋,其實和棚子差不多,隻多了道門,薇珠還沒走到那裏,就聽見羅氏的哭聲,薇珠加快腳步,進去看看,原來是素娟躺在那裏麵,卻不是床,隻是堆稻草,上麵丟了被褥,薇珠見了,眼淚早流出來,見羅氏還在哭,忙上前道:“姆姆,先不忙哭,先把素姐帶離這裏才好。”丫鬟就上前要扶,薇珠道:“還不找幾個有力量的,把她抱出去。”上來兩個婆子,輕輕使力,就把素娟抱起,一個躺頭,一個抱腳,素娟正在昏昏沉沉中,聽見有人,睜眼看看,原來是薇珠,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勉力說道:“嬸子,我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薇珠聽的心中大疼,忙道:“好孩子,別說話,我帶了太醫來了。”羅氏在丫鬟的攙扶下,一步一哭地跟在後麵。
說話時,已經到了前麵,薇珠也不管張寡婦他們,命婆子們開了上次掛喜字的那間房,把素娟安置在裏麵,張寡婦見這樣,脫口而出:“不能啊,會過病氣的。”薇珠冷笑:“過病氣,我看,你是巴不得我家素姐早死吧。”張寡婦被薇珠冷眼一掃,低下了頭。
進了房,薇珠見房裏收拾的也還幹淨,羅氏已經命婆子們把素娟安置在床上,生起火爐,太醫也在旁邊診脈,薇珠見這裏不要自己插手,正準備出去,就聽張寡婦在院裏說:“大家來評評理,哪有這娘家人闖進來,給女兒看病的事情,豈不知,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生死無幹嗎?”
薇珠聽了,知道是有人在看熱鬧,對羅氏叮囑幾句,掀簾出來,見這時院內,已經滿滿站了一院的人,張寡婦正紅著臉,對院內的人說,薇珠見狀,咳嗽一聲,院內立時靜了下來,薇珠轉身對張寡婦說:“親家,這事本隻是張杜兩家的家事,要照親家這意思,是要讓大夥評理,那,就來評評。”
張寡婦嘴一撇,說道:“都道是,女子無才便是德,像二嬸這樣,也談不上有德吧。”薇珠見寡婦挑釁,輕輕一笑:“聽的親家守節多年,上上下下皆是親家打點,想來,也是個無德女子了?”張寡婦本以為,薇珠再怎麽厲害,也是一激就跳的,誰知反被她咬了一口,麵皮氣得更紅,薇珠也不理她,對眾人道:“方才列位也聽見了,張嫂子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門的水,娘家管不著生死,那我也要讓列位評評,這裏可是什麽時候,成沒王法的地方了?”
早已有人接口道:“按大明律,尊長無故致死無過小輩,不得免罪,四鄰有隱瞞者,坐罪。”薇珠一笑:“聽聽,這可是王法上定的,想我家素姐,平日侍奉婆婆,四鄰都有看到,若真有什麽閃失。”薇珠說著對張寡婦說:“打起人命官司來,那可由不得嫂子了。”
張寡婦被薇珠看的汗淋淋的,她低下頭,小聲說:“你們醫生也請來了,我麵子也丟了,還想怎樣?”薇珠正準備說話,林老爹擠了進來,見這樣情景,上前對薇珠道:“侄媳婦,好歹大家都是沾親的,我家女兒,對孫媳婦嚴苛了些,日後改了就是。她本是個寡婦,你又何必拿話嚇她?”薇珠見這林老爹來,心頭更怒,隻是麵上還要帶著笑說:“我一介女流,可不敢拿話嚇人,隻是事情到今天這步田地,草草放過,日後我們走了,素姐再受折磨,也保不齊。”
林老爹見薇珠話雖婉轉,意思可一點不讓,想了想,今實在是自己這邊理虧,問道:“你想怎樣?”薇珠抬眼望去,見張家的族長也在人群裏麵,笑道:“也不怎樣,隻是想開祠堂,說理。”張家族長見事情已經到了這步田地,再不出來,顯得自家理實在太虧,忙擠出來,笑道:“開祠堂也太費事,要說理,這裏就好。”說著請薇珠進去張家正堂,薇珠見族長這話,已經偏向自己,再糾纏,反顯得自己小氣,點頭和族長進了張家正堂。欲知後事,請看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斷在這裏,我也很不好意思,但是俺今天的確再也擠不出來了,而且還要想個穩妥的方法,讓杜家怎樣把麵子裏子都找回,呼呼。其實古代律法,無故虐死子孫,是有罪的,關鍵是看舉不舉報,紅樓夢裏迎春那樣,是很極端的例子了。
兒子哭求娘成全 老父出錢解煩?/a> 且說薇珠和眾人進了正堂,張家族長上頭坐下,薇珠和林老爹分庭抗饋?? 5932 3976 2008-09-13 20:55:53 64
且說薇珠和眾人進了正堂,張家族長上頭坐下,薇珠和林老爹分庭抗禮,坐在兩邊,張寡婦反站到了一旁。薇珠見了,微微一笑,也沒說話。林老爹咳嗽一聲,對薇珠道:“今日之事,我也聽女兒說了,她不給孫媳婦看病,確也不對,隻是平日,那洗衣做飯之事,論理,也沒個婆婆去做,媳婦閑著的道理。”
薇珠一笑:“老爹,你這話說的,的確是這個理,隻是當日,我杜家把素姐嫁來,除了嫁妝,還有四個丫鬟,想到的就是張家使喚人不夠,特特送這四個來,做些粗使,並不是隻把個光身人送過來。老爹今日說這話,盡去問令愛,當日那幾個丫鬟,今日在哪?”林老爹麵紅了紅,都知道素娟的丫鬟被張寡婦賣了。張家族長聽薇珠這樣說,開口道:“杜奶奶,那些沒意思的話,說來也無幹,那四個丫鬟,有三個,確是我這嫂子把她們賣了,大家都見到的。”薇珠眼波一轉,看向族長,道:“既如此,我可想討教討教,這媳婦的丫鬟,可有婆婆處置的理?”
張寡婦聽他們說了半天,忍不住了,開口道:“這莊戶人家,哪家養幾個丫鬟,誰不是勤懇做了吃,得了病,實在起不來床的,才去找醫生瞧瞧,哪有那麽嬌氣的。”薇珠含笑聽完,問張寡婦:“照這麽說來,你所作所為,全無錯處?”寡婦抬頭:“自然全無錯處。”林老爹見女兒現在還愚頑不靈,急得沒法。
薇珠已經拍桌子站起來,走到寡婦麵前道:“既如此,當*****家何必要求我家素姐,杜家雖沒有太大家事,卻也是有房有地,在這四鄉是有名聲的家庭,素姐也是從小嬌養,你為了麵子好看,求娶素姐,這也是常情,隻是既求了來,也該想著,媳婦出身嬌慣,不同於一般村婦,加以憐愛才是,而不是著力作踐,衣不成衣,食不成食,連病了,都不去找醫問藥,難道我杜家是錢鈔多的沒處使,要貼了嫁妝把女兒送來受作踐不成?”
薇珠這番話,說的張寡婦麵紅耳赤,她素日所見,薇珠都是和善的,從沒見她高聲,欲待要反駁幾句,卻找不出話,林老爹見了,也站起身,上前對薇珠道:“侄媳婦,你這番話,句句在理,確是我女兒有對孫媳婦不足之處,看我這張老臉,當日之話,休要再提,老漢我今天就教訓下女兒,讓她往後對孫媳婦,多加疼愛就是。”薇珠見林老爹這樣說話,笑道:“老爹這話說的,煞好笑。”
張家族長問:“杜奶奶,老爹所說,也是正理,為甚杜奶奶覺得好笑。”薇珠笑道:“眾人皆知,張家家事,不過如此,當初陪送來的丫鬟被賣,嫁妝被收,就算親家對我家素姐,多些疼愛,又拿什麽疼愛呢?”眾人見薇珠當眾說出海底眼,都不說話,張寡婦紫漲著麵皮,衝到薇珠麵前:“既如此,你把你家女兒收了回去,我張家,養不住。”薇珠還沒說話,外麵就傳來:“好,我現在就把素姐帶回家去。”眾人見說話的是羅氏,隻見她雙眼哭的紅腫,也沒帶丫鬟,正走了進來,薇珠忙迎上前,羅氏扶住薇珠的手,大哭起來:“嬸嬸,我也沒料到,世上竟然有這等婆婆,可憐我家素姐,瘦成一把骨頭不說,那雙手,竟沒有好處,想她在家,雖不是錦衣玉食,卻也是纖草不動。嬸嬸,我真真後悔,當日不該聽了媒人的話,把女兒給到這樣人家。”說完又放聲大哭。
薇珠見羅氏哭個不住,忙把她扶到椅上坐下,又抽出帕子,替她拭淚。這才轉身對張寡婦道:“嫂子,你剛才也聽到我家姆姆說的,拚了我杜家的臉麵不要,也要把素姐收拾回家,既如此,這裏多的是見證,何不找人來,寫了離書,我家派人,把嫁妝女兒都抬回去。”張寡婦出言,本是要激一激杜家,想他們聽到不要素娟的話,自然就會軟下來,誰知對方竟一口答應,若要答應,舍不得那麽厚的嫁妝,若不答應,這不是自己打嘴嗎?正在躊躇之時,隻聽外麵傳來聲音:“娘,不可,不可把素姐送回去。”
薇珠聽聲音有些陌生,順著聲音去看,原來是張家兒子,他風塵仆仆,正從外麵回來,身後還跟了個太醫。原來張家兒子,自素娟病了,雖母親厲害,做親這一年多,也有些夫妻情義,雖母親說,怕病氣過人,把素娟挪出去,也偷著去瞧瞧,今天一早起來,跑到後麵一看,見素娟身子燙手,回來求了張寡婦,左求右求,寡婦才開口,讓他出門去請太醫。等他請了太醫回來,卻見家裏圍滿了人,打聽了,才知道是杜家帶人,來找他母親討說法,生怕素娟有個好歹,急急擠進來了,卻隻聽到薇珠說要把素娟收拾回去的話,忙忙開口阻止。
薇珠見了張家兒子,也沒好臉色,問道:“好女婿,卻原來也是個沒骨氣的,你若護不住,何不放素姐一條生路,若護的住,今日也就沒這回事。”說到這,不住歎氣。張家兒子被說的麵紅耳赤,他跪到張寡婦麵前:“娘,素姐平日為人,全無半點錯處,她那樣出身,來做我們家的媳婦,全無怨言,娘為何要趕她走,娘真要趕她出去,兒子也隻有跟了她去。”說著對他娘磕頭。
薇珠見張家兒子帶來的太醫,站在那,手足無措,叫過來,問了幾句,招呼個丫鬟過來,把太醫帶下去給素娟瞧病。這裏張寡婦被兒子這一哭,弄得火直冒,嘴裏嘀咕著:“不就是個女人,你那麽緊張做甚。”張家兒子哭道:“常言說的好,百年修的共枕眠,我和媳婦,卻也是恩恩愛愛,她竭力孝敬娘,今日病了,娘卻為何要趕她出張家,難道娘的心腸,果是那鐵石一般?”
羅氏聽了,本已哭的歇了,又重新大哭:“女婿,你卻不知,你娘說的,張家養活不住素姐,我和你嬸娘,這才商量,要把素姐接回家去,你和素姐的夫妻之情,隻等來世再續了。”張家兒子見嶽母哭的如此苦痛,膝行到羅氏跟前,道:“嶽母把令愛下嫁,小婿本該全力愛護,今日如此,小婿也難辭其咎,還望嶽母看在小婿份上,成全我們夫妻。”說著咚咚磕頭。
薇珠見了,對張寡婦道:“嫂子也看見了,令郎卻不願和素姐分開,嫂子你看,這離書是寫還是不寫?”張寡婦惱怒兒子這樣,卻又不好說出來,氣狠狠地在一邊坐下,羅氏已經把張家兒子扶起,安慰幾句。林老爹左看右看,笑道:“常言道:寧拆十座廟,不毀一家婚,杜張兩家能夠結親,也是前世的緣分,卻也不需管那門戶高低,老漢我今日說一句,不知你們可聽?”
薇珠笑道:“老爹既是嫂子的親爹,又是素姐婆家的外祖,我們都是做小輩的,有甚話,還請老爹說出。”林老爹道:“今日之事,確是小女不對,隻是杜家這莽撞進來,卻也。”薇珠講了半日,正在吃茶,聽了這話,把茶杯重重放下,道:“老爹說的,難道要等到我家素姐斷了氣,杜家才來收屍,打人命官司嗎?”
林老爹沒料到薇珠當麵說他,臉掛不住,沉了下來,薇珠繼續說道:“今日之事,老爹也全看見了,女婿對素姐情深義重,這是好事,卻不知道,肯成全的是我杜家還是。”薇珠說到這,沉吟一下,對老爹道:“老爹以為呢?”林老爹本想先用杜家撞門進入一事,來拿杜家的短處,誰知幾句話,又被薇珠繞了回來,收起這顆輕視之心,再咳嗽一聲,道:“當著張家族長的麵,我本是外姓,隻不過今日之事,卻是小女惹出來的,少不得我這個做爹的,來解開。”
眾人聽了,都豎起耳朵,聽林老爹怎麽說,羅氏也不哭了,張寡婦坐正,隻有薇珠繼續喝茶。林老爹對張寡婦道:“二姐,你過來給親家賠個不是。”張寡婦聽的她爹讓她給羅氏賠不是,還不想起身,林老爹喝道:“還不起來,難道你連爹的話都不聽。”張寡婦這才起身,走到羅氏椅前,隨便行個禮:“親家,卻是我錯了。”羅氏看一眼薇珠,薇珠點點頭,羅氏才道:“不敢受親家的禮,卻是我家自來把女兒嬌養,做不來村婦生活,不中親家的意。”張寡婦見羅氏說話,句句平和,卻也句句透著怒意,也不好再說,隻得重又回去坐下。
林老爹嗬嗬一笑,摸摸胡子,對薇珠道:“剛才二奶奶也說了,杜家的嫁妝,卻被我這不知進退的女兒收了,論理,女兒的嫁妝,都是女兒的私房,隻是二奶奶也看到了,張家家事,不過如此,若婆婆手裏無錢,反要從媳婦手裏討吃穿,這又是哪門子的道理?”薇珠撲哧笑了出來,半天才道:“老爹這話,難道就當我家素姐,是那不知進退,不識路數的人?別的不說,就拿我那姆姆來說,也是與人為善的,難道這樣的娘,會教出不孝婆婆的人嗎?”
張家族長被冷落了半日,見林老爹盡說些沒意思,隻護著他女兒話,輕咳一聲,道:“杜府上的家教,那是誰都知道的好,隻是張家家事如此,也是盡人皆知,我的意思,嫂子何不把嫁妝還了媳婦,以素姐的為人,隻怕婆婆還沒提,就把吃穿雙手奉上了,嫂子又何需擔心。”張寡婦聽的要把嫁妝還給素娟,這吃下口的肉,怎麽好吐出來,隻是若不這麽做,今日杜家,也不好打發了。左右思量,咬咬牙,道:“還就還,隻是日後,我要從媳婦手上討吃穿,我的命怎麽那麽苦。”說著就哭起來,嘴裏還道:“可憐我出嫁之時,也沒甚好陪嫁,才落得今日這般田地。”
她這一哭,眾人都看向林老爹,林老爹聽女兒這樣說,卻也是實情,當日張寡婦出嫁時候,林家家事也不怎地,陪送隻是少少,等到後來家事漲起來,卻和張寡婦無關了。薇珠肚裏隻覺好笑,要看林家父女,怎麽處理,林老爹被女兒哭的心煩意亂,咬牙跺腳說:“二姐,你別哭了,罷罷,你既提起這個,我就拿一百畝地出來給你,一來,免得你在孫媳手上討吃穿,二來,也好給你長長臉。”張寡婦聽的隻有一百畝田,還是沒歇,林老爹當著這麽多的人的麵,重又跺腳,道:“罷罷,再添上兩百兩銀,夠你餘生受用了。”
張寡婦聽的父親這樣說,還是抽抽噎噎,眾人見了隻是好笑,林老爹歎氣,喚個自家的小廝過來:“回去和你老奶奶說,要她把東南角的一百畝地契還有兩百兩現銀子拿來。”小廝呆呆的,薇珠道:“老爹,空口無憑,你總要寫個字讓小廝帶回去才好。”林老爹寫幾行字,讓小廝帶回去了,張寡婦這才止住哭,薇珠見他們父女也解決了,笑道:“老爹既成全,不知?”林老爹滿口道:“自然小女也是願成全的。”說著瞪張寡婦一眼,張寡婦隻得點頭,張家族長起身笑道:“既這樣,這事也就了了,其實各位都是有名聲的家庭,這樣事情,說起來隻要對媳婦多些疼熱,就算家事淡薄些,想來杜家這邊,也沒甚話講。”薇珠點頭:“族長說的有理,其實也不是甚大事,隻要親家多對素姐知些疼熱,我們也不會無故上門,這結親的日子長了,親家就知道,我杜家從不以勢驕人,也不是我誇我姆姆,教出的女兒,一個比一個賢惠,素姐進張家這一年多,親家想必也從沒聽過素姐有過甚抱怨吧?”張寡婦聽得又羞又愧,臉紅點頭。
羅氏見狀,起身道:“親家,想來親戚往來,家裏之間,也要和和氣氣,你敬我愛,才是做人家的,親家此前,是顧忌自己是個寡婦,兒子又小,才大門緊閉,現在兒子已經成人,也該和鄰裏之間往來往來,有甚事,也有商量的人,親家,你說是嗎?”張寡婦無話可說。
張家族長見事情已經了了,起身欲告辭,薇珠見了,笑道:“今日有勞了,隻是還有一事。”眾人看向薇珠,這還有甚事,理也賠了,病也看了,嫁妝也還了。薇珠笑道:“也不是我護著侄女,隻是方才老爹也說了,沒個婆婆伺候媳婦的理,當日的丫鬟,也隻剩得樂兒一個,我就想著,這邊送一房家人過來,供親家驅使,免得親家還要親身去做活,親家以為如何?”張寡婦見薇珠這樣說,沒有吭聲,薇珠又道:“這房家人,卻還是我杜家的,他們的衣食,自有我杜家擔了,隻是供親家使喚。”
羅氏這時也道:“親家,你放心,我會挑伶俐的家人過來,裏外都能那種,你就放心吧。”張家族長聽的好笑,這時有那好事的,早嘖嘖讚歎:“果然杜家甚會做人。”張寡婦隻得點頭。這時張家兒子也過來,謝過外公,嶽母。林家小廝也已把地契,銀子都取了來,林老爹親手交予女兒手上,薇珠見了,笑道:“那素姐的嫁妝。”張寡婦此時得了這些,心裏有喜有肉疼,聽薇珠提起,隻得道:“那嫁妝,我收拾出來,就還到素姐房裏。”
薇珠見事已罷了,對張家族長行個禮,笑道:“今日有勞了。”族長拱手道:“族中事情,本就要我出力,否則,這族長之位,做來何用。”說著又施一禮,就告辭出去,邊走邊對外麵圍觀的人說:“都散了吧。”人群這才散去,薇珠叫過小清,交待她等會備份禮到族長家去,小清點頭。
薇珠也不管張寡婦,徑自到了素娟房內,此時屋內已生起火爐,樂兒在床邊看著素娟,見薇珠進來,樂兒忙起身行禮,薇珠止住她,走到素娟床前,素娟睡的安穩,樂兒小聲的說:“奶奶,素姐吃了藥,發了汗,現在好些了。”薇珠摸摸素娟的額頭,果然沒有先前燙了,這才放下心。招呼小清和小丫鬟看著素娟,自己拉著樂兒的手到了門口,笑道:“樂兒,今天多虧了你。”樂兒低頭:“奶奶,見了素姐這樣,我隻恨沒有早日來報,哪還敢居功。”
兩人正說著,羅氏也過來了,樂兒又要行禮,羅氏忙扶住她:“樂兒,你休如此,說來,還是我該向你道謝的。”樂兒忙稱不敢,薇珠笑道:“姆姆,方才我還在說,要怎麽謝樂兒。”羅氏也笑了,拉著樂兒的手:“按說,你身契都還了,也不是我家的丫鬟,把你陪來張家,帶累你吃苦,我想著,也沒甚好謝的,不如就給你一份小小產業,日後你要在這裏也罷,出去也好,全都由你,如何?”樂兒喜出望外,她忙忙跪下:“謝奶奶。”羅氏把她扶起。
小丫鬟出來報說:“素姐醒了。”羅氏正打算進去,薇珠把她一拉,悄地問道:“素姐女婿呢?”羅氏歎氣:“方才親家找他說話,他還沒過來。”薇珠小聲說:“既如此,也該想個法子。”羅氏點頭,兩人這才進去。
素娟此時已經正就著小清的手喝水,見羅氏和薇珠進來,忙撐著要起來,羅氏壓下她:“兒,你還沒好,靜靜躺著吧。”說話時,眼淚又掉,素娟看向薇珠,薇珠坐到床邊:“素姐,你隻需安心養病,別的都不需管。”說著看向羅氏:“姆姆,你也別心急,現在,好好養著就是。”羅氏見素娟對薇珠更親,心如刀絞,一時無限悔恨,隻恨自己平日對嬋娟太不上心,那淚越發落得凶。薇珠見了,拍拍羅氏,也不好說甚。
這時素娟女婿從外麵進來,先給羅氏薇珠施了禮,羅氏見女婿來了,擦擦淚,啞著嗓子說:“素姐剛醒,你來看看吧。”說著起身讓開,張家兒子這才上前坐到素娟床頭,薇珠見狀,一扯羅氏,兩人出來院中,此時院中隻有杜家的家人,管家正帶著家人在給張家修門,薇珠見了,笑道:“沒想到姆姆也有急了的時候。”羅氏咬著牙說:“兔子急了還咬人,那張家,鬧得也太不像了,當我家女兒是什麽,本已是下嫁,還全當村姑一般。”
說話時,門已經修好,管家上前施禮,問還有甚事,羅氏看看薇珠,薇珠笑道:“也沒甚事了,你留兩個人在這裏,照看著素姐。我和大奶奶這就回去。”管家聽了,行禮下去安排。張寡婦在裏麵聽了,見薇珠話裏,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裏,有些生氣,隻是剛被林老爹教導一頓,閉了嘴不說,林老爹聽了,忙拉著女兒出來送她們妯娌。
薇珠和羅氏,見林老爹出來,笑著行了禮,道了別,林老爹道:“既然兩位奶奶也回去了,趁著貴府家人在這,何不把孫媳婦的嫁妝收拾出來,送回她房裏。”張寡婦見要把素娟的嫁妝送還她,比割了自己的肉還疼,隻是卻是當麵應下的,骨都著嘴,隻得轉身進屋去收拾,林老爹也惱自己女兒胡鬧,讓自己也出了銀子,方才已經狠狠訓了張寡婦一通,此時還要裝作大度,薇珠見了,和羅氏相視一笑,薇珠命小清幫著把嫁妝收拾到素娟房裏,和羅氏攜手出門。欲知何事,還看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呼呼,寫了一天,感覺這個法子還成,沒辦法,如果是在現代,離婚比較好,在古代的話,就隻能勸和不勸離了。如果還有不滿意的,那我沒辦法了,擦汗。
明天中秋停更,祝大家中秋愉快
妯娌深夜敘衷腸 寡婦依舊惹人?/a> 且說薇珠和羅氏出的門來,車轎都在伺候著了,薇珠看了,笑道:“鍘?? 4081 3262 2008-09-16 09:54:56 65
且說薇珠和羅氏出的門來,車轎都在伺候著了,薇珠看了,笑道:“這裏事既已了,姆姆,我就先回去了。”羅氏緊拉住她的手不放:“正是要和嬸嬸商量事情,就回宅子裏住一晚也不妨。”薇珠看看天色,原來人家有事時候,時辰過的極快,薇珠還以為隻進去一會,卻原來已是掌燈時分,薇珠正打算開口,跑來一個喘籲籲的小廝,行了禮,對薇珠道:“親家奶奶,杜爺在家下,我家奶奶請你過去。”
薇珠聽了,知道是張家的小廝,正打算開口,羅氏笑道:“你這孩子,回去告訴你們奶奶,說我多多拜上,隻是我回來的日子也短,要和嬸嬸商量事體,就不過去那邊了。”小廝看一眼,薇珠皺眉,怎麽羅氏和平日全不一樣,這時洛程卻也走過來,原來薇珠出門,洛程也跟著來到張家,隻是知道自己口笨,隻在張爺家等候,卻派小廝來了幾回,這下見小廝出來久了還沒回去,耐不住,就也走了過來。見了羅氏,忙忙行禮,羅氏對洛程笑道:“二叔來的正好,我正想打發人去說,要借嬸嬸回去一天。”洛程忙道:“大嫂客氣。”薇珠見了,知道今天是回不去了,這才對洛程說了幾句,讓他乘車回去,小清也出來,薇珠命她在後麵跟著,自己和羅氏上轎。
上了轎,薇珠才對羅氏道:“姆姆去山東一年多,全不似平日。”羅氏一笑:“既出去,就不能丟了為官的體麵。”薇珠一笑,也隻說些旁話,原來老奶奶夫妻已經滿了五周年,鵬程想著,父母生養一場,也該辦個大大道場,追薦一番,羅氏想著素娟嫁去這一年多,隻有嬋娟信上說過,竟不見信來,自己著實掛念,鵬程既有此念,羅氏就借了這個由頭,回家一趟。自然羅氏對著薇珠也沒全拋真心,隻說是要回來辦這事,昨日才到,誰知恰恰遇到素娟這事,難免對著薇珠又落了幾滴淚,薇珠安慰了。
張家莊離杜家莊也不甚遠,說話時,也就到了,門口早點了燈籠,見羅氏的轎到,一夥人忙迎出來,薇珠下了轎,才發現帶頭的是喜兒,隻見她穿著體麵,帶著仆婦們上來迎羅氏,見薇珠也下轎,喜兒不免愣了愣,忙上前給薇珠行禮,薇珠一手把她挽起,羅氏已經在丫鬟的攙扶下進了門,喜兒也要來扶薇珠,薇珠搭住她的肩,問了幾句閑話,已經到了上房。
喜兒忙幫薇珠解鬥篷,丫鬟送上茶來,喜兒奉上了,這才站到一邊,羅氏讓薇珠坐下喝茶,邊笑對喜兒說:“喜兒,怎麽不見賢哥,也要讓他出來見見嬸嬸。”喜兒答道:“賢哥見奶奶去了一日,中覺也不曾睡,吃了晚飯,奴好說歹說,他才去睡了。”羅氏點頭,笑道:“既這樣,你去安排點吃的,我和你二奶奶一天都沒吃了,餓的虛火冒。”喜兒答應著,命丫鬟先擺上些糕點,這才帶人下去。羅氏見小清也在,起身拉著小清的手:“今日多虧姑娘了。”小清福下去:“奶奶這樣說,折殺我了。”羅氏對薇珠笑道:“嬸嬸房裏的小清,年紀也長了,何不我幫她做個媒,吳總管的兒子,是極合適的,隻怕嬸嬸不舍得。”薇珠拿起塊玫瑰糕,笑道:“她啊,已經有心上人了,我念她跟我一場,也不忍拘著她,就讓她等那人去。”小清聽說,羞得滿麵飛紅。羅氏招呼個丫鬟把小清帶下去招待,這才和薇珠重坐下。
薇珠笑道:“劉新娘倒是個知好歹的。”羅氏拿起塊鬆子鑲放到嘴裏,笑道:“這麽些年,她的機靈勁都快被銀姐蓋了。你也知道,我是個怕事的人,見她極有耐心,讓她幫我看著孩子們,她也事事妥當,這次回來,我就帶了她,等給婆婆做周年時候,也讓她去磕頭,讓婆婆喜歡喜歡。”
薇珠點頭,笑道:“姆姆這樣安排,實在妥當。”羅氏往後一靠,笑道:“我也是個怕事煩的,銀姐管了雜事,喜兒管了孩子們,我隻平日應酬應酬,好不快活。”薇珠笑笑,兩妯娌正在攀談,喜兒帶著丫鬟們把飯擺好了,上來道:“奶奶,飯好了,請用吧。”說著喜兒扶羅氏起身,薇珠也站起,到了飯桌前,不過是些家常菜,燉肘子,清蒸魚,再兩個小菜,一個白菜香菇湯罷了。
羅氏和薇珠吃了飯,喜兒問道:“二奶奶的鋪?”羅氏擺手:“今晚我和嬸嬸連夜敘話,就不用另鋪床了,你帶著他們收拾了,也就去歇著吧。”薇珠聽了,好生奇怪,她嫁到杜家十多年,還從沒見羅氏對人如此親熱,隻是麵上沒露出來。
喜兒聽了,指揮丫鬟們收拾了飯桌,打了臉水,妯娌兩都洗了,卸了妝,喜兒這才帶著丫鬟們退下。
薇珠這裏對羅氏笑道:“姆姆,你又何事,但講。”羅氏起身,見門窗都關了,這才回轉過來,對薇珠落淚,拜了兩拜,薇珠大驚,忙起身扶住羅氏:“姆姆。”羅氏此時卸了妝,沒有脂粉,燈下看去,麵皮蠟黃,一哭,更覺可憐,薇珠見了,不由想起,當日羅氏來接親時候,還是個風韻正好的婦人,今日,已顯老態,忙扶住她,柔聲道:“姆姆有何話,講於我聽,我也是那口風緊的,絕不是那輕狂人。”
羅氏哭了一會,才道:“嬸嬸,確莫嫌我輕狂,隻是今日看見素姐那樣,又聽得嬸嬸那樣說,我這做娘的心,如針刺般,素姐她,也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骨血。”薇珠聽了,心知今日說的,正中羅氏心病,忙倒了盞茶,遞到羅氏手上,口裏道:“姆姆,並不是做妯娌的有意的,隻是姆姆平日雖以夫為天,這婚姻大事,做父親的怎有做母親的細心,當日雖答應了,日後知道不妥,那時還沒行禮下聘,自可拿話搪塞了,也不至於素姐受這樣磨折。”
羅氏聽的重又懊悔,捶胸頓足大哭起來,薇珠此番也不勸她,隻等她哭歇,羅氏慢慢收了眼淚,拿過茶來,喝了兩口,才道:“嬸嬸,你說的有理,隻是,我哪比得上嬸嬸們?”薇珠歎息一聲,饒是她聰慧,此時也不知如何安慰,半天才道:“姆姆,我們卻是一樣的。”羅氏此時哭夠了,冷笑道:“我雖是大嫂,卻怎麽能和你們比,論家世,不及月娥,論為人,不及嬸嬸你,我若再不事事讓著,隻怕銀姐進門日,就是我下堂求去時。”
薇珠見她說的可憐,坐到她身邊,拍著她背道:“姆姆,那些已是往事,現如今,朝廷的誥命是嬸嬸的,兒子是姆姆的,出去走走,誰不敬姆姆?”羅氏拉住薇珠的手:“嬸嬸,我嫁進杜家二十幾年,隻有嬸嬸是我一個知心人,今日之話,嬸嬸切莫說與第二個人聽。”薇珠笑道:“姆姆,我省的。”羅氏坐正了,歎氣道:“嬸嬸,鵬程作官,隻怕沒有個幾年,也回不了,我本打算,素姐懦弱,嫁在這左近,門戶低微些也不妨,有我時時看顧,日子也不會差到哪裏去,沒料到遇到這樣惡婆婆,把素姐隻當作村姑一般揉搓,今日若不是嬸嬸,隻怕素姐就。”說到這,羅氏眼淚又落下來。
薇珠拍拍她,羅氏道:“今日,我就把素姐托付給嬸嬸。”薇珠正準備開口,羅氏止住道:“我知道,就算我不說,嬸嬸也會把素姐當作親生女兒,隻是求個安心。”薇珠見羅氏這樣說,點頭不語。羅氏見薇珠答應了,起身開箱子,拿出一個小匣,走到薇珠跟前,打開小匣,取出幾張紙來,遞到薇珠手上:“嬸嬸,這是一百畝地,是當日,我怕我那不成器的哥哥,撐不起家,暗自積攢買下的,這幾年來,我哥哥家也頗過的去,今日,就交給嬸嬸你,若我走後,那寡婦再對素姐不善,素姐的吃穿就從這幾畝地上來。”
薇珠也不接,推回去,笑道:“姆姆,你把我當什麽人了。”羅氏塞到她手上:“嬸嬸,你對素姐好,是你的情,這個,是我為娘的一片心。”薇珠這才收了,仔細看時,卻不是一百畝整的,也有十畝,五畝,至多不過二十畝,兩人絮絮叨叨,羅氏哭一陣,說一陣,直到天快亮時,才胡亂打個盹。
次日起來,羅氏又擇了房機靈的家人,自己和薇珠親自帶著,送去張家,張家今日,卻不是像平日般大門深鎖,隻是虛掩了門,才剛推開,丫鬟看見了,忙上前行禮,口裏叫著:“奶奶來了。”張家兒子聽見,忙出來見嶽母,薇珠此時才知道,這人叫陳哥,見他依舊像往日靦腆,心裏暗歎一聲,和羅氏對看一眼,兩人也不言語,進了屋。
屋內素娟躺在床上,樂兒在床邊服侍,見她們進來,樂兒上前施禮,薇珠上前摸摸素娟的額頭,觸手一片清涼,這才發下心,羅氏已經在問樂兒,知道素娟已經吃了三回藥,昨夜發了場大汗,今日起來,熬了白粥喝下,太醫來看過,說沒大礙,隻要耐心調理就可。羅氏這才放下心。
素娟見羅氏進來,笑道:“娘,我沒甚大事,勞煩娘了。”羅氏聽的女兒這樣生分的話,上前到素娟床邊坐下,薇珠見了,笑道:“你們母女,多日未見,正該敘敘,我且去見親家。”說著起身,問陳哥:“親家在哪?”陳哥道:“就在上麵,我領嬸子去。”
說著帶著薇珠來到上房,薇珠昨日,全在張家堂屋,這日才進到張寡婦平日起居的地方,見這屋,雖不甚大,四壁也糊了雪白的紙,收拾的極幹淨,知道這張寡婦也是個過日子的人,寡婦昨日被杜家帶人來,吵了半天,又被自己的爹說了半日,雖有百畝田,二百兩銀,和媳婦嫁妝比起來,隻是少少。昨日羅氏她們走後,欲待似往日,叫過素娟立規矩,又被丫鬟擋下,自己一向聽話的兒子,也哭紅眼,說素娟若有個好歹,也要跟著去,幾番氣受來,隻氣得她早飯也不起來吃,推說自己心口疼,躺在床上,兩隻耳朵,不由自主,隻聽院子裏的說話,一時又聽太醫來,陳哥孝順,說讓太醫來瞧瞧,反被張寡婦罵了幾句:“又不是那要死的病,哪有那麽嬌氣起來。”陳哥隻得紅著臉下去。
一時又聽丫鬟在那熬粥煮藥,好不熱鬧,自己越發心煩氣躁,現在見薇珠進來,更是惱怒,背過身,不理薇珠,薇珠見了,笑道:“親家可是身上不好,既這樣,何不找太醫瞧瞧,現在也是方便的。”張寡婦在床裏答:“沒那麽嬌貴。”薇珠也不惱怒,隻是笑,道:“昨日,我姆姆說,要送房家人來給親家,代素姐伺候你,親家瞧瞧,可還中意。”說著招呼那房家人,進來給張寡婦磕頭。
張寡婦翻個身,瞧了兩眼,重又躺下:“莊戶人,隻是自作自吃,那有那麽嬌貴,使喚起家人來。”薇珠也不以為忤,道:“既如此,就讓這房家人在這。”說著招呼家人媳婦過來:“親家身上不好,你就在這裏伺候吧。”說話時,對家人媳婦使個眼色,家人媳婦會意,薇珠又對家人,名喚杜安的道:“日後,你就在這伺候,可要勤謹。”杜安道:“小的知道。”薇珠又說兩句,就出去了。
才出的門,陳哥漲紅著臉說:“嬸子,我母親性子執拗,你。”薇珠見他全不似那種不識好歹的,笑笑,也不說話,這時隻聽裏麵哐啷一聲,陳哥挑起簾子,見地上摔了個茶杯,杜安媳婦正在收拾。見陳哥,杜安媳婦道:“媳婦正伺候奶奶喝茶,誰知奶奶就。”薇珠道:“沒甚事,收拾了出去。”陳哥見這樣,更是臉紅。
薇珠又去見了素娟,見她吃了藥睡了,這才辭了羅氏,回家轉去。欲知後事,請看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電腦被雷劈了,上不了網,所以,今天兩更。
其實羅氏的生活,如果不愛那個男人,是很好過的。
杜家莊姐弟相會 南京城金姐亡?/a> 且說經此一會,張寡婦節婦的名頭沒人提了,惡婦的名頭卻慢慢傳編恕?? 3875 3780 2008-09-16 13:52:30 66
且說經此一會,張寡婦節婦的名頭沒人提了,惡婦的名頭卻慢慢傳編四鄉,林老爹心疼自己出的那筆錢財,也久不去女兒的門上,張寡婦失了依仗,又見陳哥嘴裏說杜家嶽母嬸娘,都是那好心的人,全不以富貴驕人,心裏更是焦躁,隻是平日有數的往來的好的,都訴不得苦,一個個都說她有福氣,娶了那麽富的一個媳婦不說,還有人供使喚,不像她們,還要自苦自吃。張寡婦到的那時,才知那是啞子吃黃連,有苦說不得。
羅氏回來一月有餘,公婆的周年做過,親眷會過,也打點著,要回任上,臨別前,少不得請幾個好的,在家聚聚,月娥那日卻獨身來了,羅氏往月娥身後瞧瞧,笑道:“怎麽不見金姐。”月娥道:“金姐有了身子,三月裏就要生了,不好帶出來。”薇珠聽了,笑道:“恭喜嬸嬸家又要添丁。”月娥心裏惱怒,嘴上少不得說:“聽說姆姆家要討兒媳了,不知是幾時?”薇珠道:“定了明年七月的好日子。”正在說笑時,客一個個來的齊了,三妯娌不免要一一見禮,忙亂半日,才坐了下來。
祝奶奶聽得月娥家的金姐也懷了孩子,笑道:“時光煞快,我還記得老大出世,在這擺滿月酒,誰知轉眼之間,老大都抱了孫子。”眾人都笑,祝奶奶看向素娟,笑道:“素姐,姨婆說句老不知羞的話,你嫁去多時,也該有個孩子,讓姨婆抱抱重侄孫。”素娟聽了,忙低下頭。薇珠笑道:“這有孩子,也要有時機,想我自從生了平姐他們,就再沒有過身子,這怎麽好說呢?”素娟聽的越發羞澀,祝奶奶笑道:“薇珠說的有理,來,罰我這老不知羞的一杯。”眾人說笑一氣,薇珠卻存了一點疑慮。
酒席散去,眾人也都各自散了,薇珠挑個時機,拉著素娟的手,細細地問,素娟雖害羞,也不免說:“隻是婆婆說了,那事多了,會虧身子,常勸解著,嫁去這多時,也不過就是七八次。”薇珠聽的好氣惱,怒道:“哪見過這不知羞的,一個婆婆,管起兒子的房中事來,你當時就該說幾句。”素娟低下頭,薇珠知她承順慣了,在她耳邊悄悄說了幾句,素娟羞得麵紅耳赤。
羅氏這裏打點回去,隻是陳哥不好處置,若帶他去任上,難免別人要說閑話,若就把他放在家裏,怕日子久了,寡婦又在兒子耳邊說些什麽,正設法之時,恰恰羅氏的弟弟,前頭說過去往江西做生意的羅二郎,在外近二十年,漂泊江湖,也吃夠了苦頭,卻喜也賺得八九千銀子,思量自己雖已娶妻,隻是他鄉終不是故鄉,帶了妻兒,一路小心,回到家來,羅秀才見了弟弟,又哭又笑,羅二郎問得家裏光景,知道姐夫作官,帶契地自己哥哥也掙了個小小產業,姐姐正好在家,忙收拾了幾色禮物,帶著妻兒來望姐姐。
羅氏聽得人報二舅爺來了,雖迎出門,心頭還是疑慮,見果真是羅秀才帶著人來,還沒說話,來人已跪倒在地,大哭起來,細細看去,眉眼卻還是往日,雖長了胡子,身材高大,確是自己弟弟無疑,想起當日無錢,以致弟弟未滿十五,就飄零江湖,更是難過,抱著弟弟大哭起來,丫鬟家人見了,都跟著哭,哭夠了,羅二郎引自己娘子見了姐姐,羅氏見弟妹三十上下,生的一團和氣,想來也是善人,忙忙扶起,又見了侄子,見他小小年紀,口齒伶俐,這才擦擦眼淚,喚賢哥來見過舅舅,喜兒也來給舅爺磕頭,做起慶賀宴席來。
四鄉親屬聽了,知道羅二郎歸家,紛紛來探望,素娟也稟告了婆婆,張寡婦此時不好攔阻,也不好跟著去,隻得放她夫妻來了。素娟見過舅舅,又去裏麵見過舅母。羅二郎問過陳哥,知他家事少少,皺眉對羅氏道:“姐姐,一個女婿,也要帶契著了,哪有個男子坐在家中,姐夫難道就是坐視?”羅氏歎道:“我本等想把他帶到任上,隻是親家拗性,怕有甚話說。”羅二郎動動眉毛,笑道:“這商賈一路,不知賢契可嫌下作?”陳哥聽了,道:“若能賺的錢來,養母親妻兒,哪敢嫌下作,隻是也沒本錢,也沒人帶著。”
羅二郎聽了,對羅氏道:“姐姐,我見這南京城裏,生意甚好做,弟弟就是個經商的,思量著,等安頓下來了,在南京開個絲行,這左右都要請夥計,不如就把女婿帶去,讓他長長見識,學學本領,日後也好養家。”羅氏聽了,笑道:“這是好事,隻怕親家那邊。”陳哥雖被寡婦管的嚴,他年紀長大,卻也望著人家掙得銀子來養家眼熱,隻是初時沒娶的媳婦,不好出來,等素娟過門,又被娘揉搓,更不好出來。這下,素娟那邊有杜家的丫鬟伺候,娘這裏,也有人伺候,隻是不好開口,拿素娟的出來運營,羅二郎這番話,如瞌睡送了枕頭,忙站起來,對羅二郎作揖不迭:“若得舅舅提拔,就是天大喜事。”
這裏羅氏見商量定了,喚出素娟來,素娟自然無不可,羅氏又和弟弟團聚兩日,帶齊家人,回山東不提。
羅二郎回家數月,買下幾百畝田地,見哥哥家屋窄,又在隔壁買下一所房屋,把全家收拾進去住,討的幾房家人,丫鬟小廝,家裏收拾的好不齊整。四鄉八鄰見了,都嘖嘖讚歎,說這才是做家的人。
羅二郎家事完了,就要打點到南京城裏做生意,陳哥稟告過張寡婦,要和舅舅學做生意,張寡婦聽了,拉著老長的臉,說些:“世代都是種田人家,那有去學商賈的,我勸你還是在家,守著這田地,好好過日子就是。”陳哥無法,又來求羅二郎,羅二郎皺皺眉,吩咐自己娘子,帶了禮物,前去張家。
羅娘子是個聰明人,到了張家,和張寡婦見過禮,未語先笑,道:“嫂子好勤謹,這院裏打掃的連根雜草都不見,屋裏也收拾的這般幹淨,一看就是過日子的人家。”張寡婦和杜家攀親,本打著往自己麵上貼金的打算,隻是先是在酒席上被祝奶奶擠兌,後又被薇珠帶人來理論,自己還背了個惡名,見羅娘子說話軟和,不由拉了她的手,道:“雖初會,誰知舅母講的,句句是我肚裏的話,我如此辛苦,一個獨兒子,等我閉了眼,還不是給他們兩口,立立規矩,也是為了不讓人笑話,誰知,卻全被人說我。”說話時,那淚就落下來。
羅娘子安慰幾句,兩人你來我往,張寡婦早把羅娘子當成了生平的第一個知己,羅娘子臨告辭前,才道:“我卻有件事,要求嫂子。”張寡婦心裏高興,笑道:“舅母有甚話,就說。”羅娘子笑道:“也不是甚大事,隻是我當家的,要在城裏開個絲行,想著沒人幫忙,嫂子這裏也是至親,就想把陳哥叫去,幫個忙。”張寡婦聽的是這事,本是不想答應的,隻是先前已經誇下了,也不好再回絕,隻得開口道:“我家陳哥,是個不成事的,舅母要看上了,我就喚他去吧,隻是怕不中用。”羅娘子見她鬆口,又添上幾句好話,張寡婦得了恭維,透著心裏高興,喜喜歡歡答應了,羅娘子這才辭了回家。
張寡婦既已答應,也不好再做什麽規矩,隻是喚過陳哥和素娟,告訴他們,陳哥要去南京,陳哥聽了,對母親行禮不迭,張寡婦見兒子喜歡,自己也不好再說甚,隻是歎氣道:“兒,你去了南京,定要勤謹,隻是離了娘身邊,你要自己保重。”素娟聽了,開口道:“婆婆,我舅舅家裏,也有人服侍,不會失了冷暖。”張寡婦見素娟開口,沉著個臉,卻也沒說什麽,陳哥見母親還是對素娟嚴厲,半天才開口說:“娘,兒子去了,媳婦服侍你,你憐她是個富家女,也要多些疼愛。”張寡婦見不過幾日,兒子就開口為媳婦討情,怒道:“怎麽做婆婆,不該你管,你自去南京。”
杜安媳婦在旁邊見了,上前給張寡婦捶著背,笑道:“姑爺自去,奶奶有我們服侍。”話尚未落,被張寡婦劈手打了個巴掌:“你插什麽嘴。”杜安媳婦被打,摸著臉站到一旁,陳哥見了,皺眉道:“娘有甚話說,好好說就是,怎麽劈手就打。”張寡婦聽的更怒,站起身道:“好兒子,去了幾日,會忤逆娘了。”丫鬟見張寡婦發怒,早把大門打開,這時正是莊戶人在外麵談笑時候,張家的院子不大,一打開,內裏光景全看見了,見長寡婦在教訓人,早有幾個長舌頭的,在那裏指指點點,張寡婦聽來聽去,隻聽到她怎麽惡的話,還有說她怎麽這麽心不足,這樣一個媳婦,還有哪樣不滿。急得眼出火,隻是不好辯白,也教訓不了兒子,管教不得家人,喝令關了門,讓他們都下去,自己關了房門,在屋內生悶氣。
陳哥和素娟回到房中,少不得說幾句體己話,素娟收拾了行李,陳哥辭了母親,就和羅二郎去了南京,那做生意光景,也不必多敘。
卻說月娥這裏,自金姐進了萬程房內,隻把她當眼中釘看待,隻是還要裝賢德,在杜家莊時節,人多眼雜,又被小清撞破一次,隻得收斂起來。等到了南京,雖像心像意,總想著找時機,擺布金姐,隻是一來金姐自那次後,萬分謹慎,抓不到錯處,二來辰兒年紀大了,和萬程也眉目傳情,勾勾搭搭,自己一缸醋,又轉到辰兒身上,終究尋了個辰兒的短處,把辰兒賣給個屠戶去了。又去了個幫手,也不好再下手。
金姐入萬程房裏,也七八年了,隻是沒有身孕,去年好容易得了身孕,萬程喜之不盡,月娥也要做好人,命人小心服侍了,隻是看金姐肚子一日比一日大,心裏焦躁,卻生了一條毒計,女人生產,都是走鬼門關過一遭,找了穩婆來,如此這般交代一番,穩婆聽的大驚,又貪了月娥的賞錢,再加上女人生產,本是圍著開蓋的棺材走一遭,答應下來。
月娥計既已定下,就隻安心等金姐孕滿足,那日金姐肚疼不止,月娥忙叫來穩婆,不過幾個時辰,孩子就落地,月娥也不問的是男是女,又聽穩婆叫道:“姑娘血流不止,要請太醫來。”說話時,穩婆紮著雙手出來,月娥見穩婆手上全是血,知道事已成了一半,少不得吩咐家人去請太醫,等到太醫請來,金姐已嗚呼哀哉,月娥賠了些眼淚,萬程得報回來,問起金姐生下的孩兒,卻是忙亂時節,丫鬟放在房裏,無人照看,等萬程問時,孩子早已冰涼,丫鬟膽大,道見一個貓走過,剛落草的奶娃娃,被貓一嚇,一條小命,存不住了。月娥緩過來,喜得一下去了兩個眼中釘,免不了打丫鬟,罵家人,安慰萬程道:“是妹妹無福。”收拾棺木,因是小妾,也沒好發送,在她房裏,停了幾天,滿了頭七,喚幾個人來抬出去,在新買的三分地裏埋了,也不費上幾十兩銀子。
薇珠她們,也是寧哥成親的喜宴上問起,才知道金姐已亡,歎了幾句,也就罷了。欲知後事,還等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呼呼,二更送上,金姐的故事,就此結束,她真是可憐啊,不過以前女人生孩子,的確很辛苦,所以我懷疑,那麽高的孕婦死亡率的背後,是不是也有啥黑手。
鵬程遠離是非場 銀姐又添新煩?/a> 轉眼春去秋來,日升月落,又過幾春,鵬程青州知府滿了,升做浙江省?? 3896 3512 2008-09-17 20:18:56 67
轉眼春去秋來,日升月落,又過幾春,鵬程青州知府滿了,升做浙江省按察副使,在副使位上三年,按察使升去,因鵬程平日小心,奏上一本,鵬程就補了這缺。在按察使上正做的興頭,誰知一件人命官司審壞了,有那平日看他不順的人,難免奏上一本,天子震怒,卻要行文詳查,他親家,此時已升做戶部尚書劉老爺打聽到了,悄地傳出一信,讓他上表致仕,躲了這難,鵬程接到信,想到自己曆任這二十多年,已做到三品大員,宦囊也甚足,何不見好就收,激流勇退,也留個好名聲,果依了親家的話,上表求退。天子準奏,鵬程連日收拾行李,那杭州城的官員,鄉紳,難免要送一送,鵬程應酬幾日,等新官來了,交代完畢,上了官船,還鄉去了。
杭州離了南京,全是水路,不多幾日,就到了家裏,鵬程看著家人忙亂收拾屋子,自己也會會鄉裏,洛程和萬程兄弟聽得哥哥回家,少不得也來瞧瞧。
妯娌們也得一會,羅氏見了別人猶可,見了薇珠,少不得要謝她照顧素娟,薇珠把那一百畝地契奉還,羅氏收了,又送了幾樣浙江的土儀。妯娌們久沒見麵,又在一起感慨一番,薇珠還帶了月香生下的小孫女,羅氏逗弄過了,月娥曆來是個好強的,笑道:“時光過得煞快,回想當日,在這堂上,和姆姆們初會,誰知今日,姆姆們膝下都有了孫子。”薇珠笑道:“安哥媳婦,不是上個月才生給嬸嬸添了個小孫孫,此時,怎麽又說這等話。”提起孫子,月娥滿臉都是笑,一個勁地誇那孩子乖,好帶。羅氏和薇珠聽了,相對一笑,應酬一時,也就散了。
丫鬟又來報,素姐來了,羅氏忙讓女兒進來,卻是一對都回來了,還帶著自羅氏去後,素娟生下的一對孩子,恰是踏肩生下,四歲的女兒和三歲的兒子。羅氏見了外孫,又拉著素娟的手問她別後情景。
原來陳哥自去了南京,就在羅二郎開的絲行住下,學做生意,他本不是那愚笨的人,隻是以前母親拘的嚴,才不敢高聲,這離了母親,羅二郎又和氣,他自家也肯學,不勾幾月,生意上的事情就弄得井井有條,羅二郎見了,喜得心花也開。
一月陳哥也有一日回家去見老母妻子,見了母親,張寡婦本還想在陳哥麵前說些素娟隻不來自己跟前伺候,每日定省過,就在自己屋裏做些針線,陳哥見的母親依舊這樣,他本在外,已多了些見識,見母親絮絮叨叨個沒完,也隻是聽罷,勸了兩句,放下禮物,就去見素娟。素娟在陳哥麵前卻從不提張寡婦的一個不字,陳哥見妻子明理,更是慚愧。
張寡婦在兒子麵前搬舌不靈,欲要等兒子去後,拿素娟做筏,卻隻要一開口,丫鬟就流水去開了大門,那來往的就進來勸,隻得閉口,張寡婦出門時,就總有人在背後嘀咕,這老貨,兒子出外掙錢養家,自己得了一份財還隻顧把兒媳揉搓。有那不服氣的,也在說酸話,當麵隻是恭喜她,家裏有人服侍,背地裏隻說她貪心不足,連出去走走說說都不成,隻得成日悶在家裏,素娟也到不得跟前服侍,雖有家人,也隻是服侍三頓飯,屋裏屋外打掃了,說不得話,她勞碌慣的人,乍閑下來,不免百病都來,弄成個失語之症,素娟請醫問藥,隻是都治不好,你說這種喜說人的婦人,不能說話,豈不比殺了她還難受,自得病後,張寡婦氣焰頓收,每日吃了飯,隻是在屋裏悶坐,倒也安靜。
等素娟又生下孩子,素娟把孩子抱到張寡婦跟前去瞧瞧,寡婦雖口不能言,見了孫子還是喜歡的,再加上有薇珠的不時看顧,陳哥在絲行,羅二郎也不把他當尋常夥計看,工錢之外,年底還有少少花紅,一年也能拿個五十來兩回家,素娟日子過得甚好。
羅氏聽完了,雖然這些,薇珠在信上也講過,隻是親眼看到,才放下心,拉著女兒的手,說了又說,素娟雖已當了母親,隻是還不習慣素來對自己淡淡的母親,為甚如此親熱,羅氏見了,難免有些心酸,隻是當著眾人,也不好說甚。
鵬程這時帶著陳哥進來,素娟忙地起身,見過父親,陳哥上前見過嶽母。鵬程坐下,見素娟一切還好,這才笑道:“素姐,上次你母親回來,回去和我鬧了幾場,說是。”見陳哥還在旁邊,又住口了,對陳哥道:“聽說你母親現下不好,要缺什麽藥材,我這裏盡有,拿些回去。”陳哥忙站起,答了幾個是字。鵬程又坐了會,帶著陳哥出去。
羅氏對素娟道:“等會,我再命人給你拿幾匹料子做幾身衣服,還有首飾也舊了,再命人重做。”素娟忙道:“娘不用忙,這些平日也用不到。”羅氏拉著她的手:“兒,你嫁去那樣人家,本就受委屈了,嬋姐聽的,也很惱怒,隻是不好出頭,去年你姐夫補了南昌知府,恰好和女婿的娘舅交結,足足磨了他兩個月,才辦了交結,也算出了你姐姐的一口氣。”素娟聽了,想起林老爺回來時,還和陳哥說起,沒想到新官雖是親戚,居然這樣雷厲風行起來,原來是嬋娟在後邊。
羅氏拉著女兒,又絮叨一會,知道陳哥現在在後院,又蓋起幾間屋,把張寡婦搬到那裏去住,又買了一個丫鬟,專門服侍張寡婦,杜安夫婦就退回了杜家,羅氏聽了,點頭道:“陳哥還算知道好歹。”娘兒兩說著話,銀姐,喜兒帶人把飯擺出來,母女吃了,羅氏叫過銀姐:“銀姐,找人撿幾匹料子出來,給素姐和姑爺都各裁兩件衣裳,挑那鮮亮的,給兩個孫孫也裁幾件。”素娟忙起身道:“娘,真的不用,平時也用不上。”
喜兒上前笑道:“素姐,你就收著吧,過幾天就用的上了,賢哥要娶親,咱們家大奶奶要進門了。”羅氏聽到喜兒說,樂得直點頭:“是,你要有弟媳婦了。”素娟聽了,笑道:“原來賢哥也要娶親了,怎麽回來這麽一天,還沒見到賢哥。”喜兒笑道:“他卻是被親家老爺叫去了。”素娟這才明白,銀姐帶著人把料子拿來,眾人都上前挑料子,素娟選定幾匹,又把尺寸都給了,這才別了母親,和陳哥回去。
賢哥和劉家女兒的婚事,定了也有八九年了,隻是一向兩家都在外麵,此次鵬程告老,劉老爺想著,自己兒子也已做官,由他自去奔前程,也告了老,帶著家眷會南京來。劉老太爺尚存,見能會家鄉,樂得什麽似的,會到家鄉,劉老爺和鵬程商量著,現在男大女長,也該給他們完婚,兩家擇定十月初十的吉日,杜家娶劉家女兒過門。
好日子既定下來,羅氏帶著銀姐等人,忙著收拾屋子,置辦東西。這宅子,卻是分家後,一直都是鵬程住著,鵬程此次回來,見了兩個兄弟,也說明了,一家給了五百兩銀子,把這宅子全歸了自己,這下,就選了原來月娥住的小院,那個小院,位置好,夠寬敞不說,以前月娥在的時候,也有幾叢花草,兩棵大樹。
羅氏選這,也為新娘本是月娥侄女,討個劉家人喜歡的意思。既選定了,喚了匠人來重新粉刷,劉家又派人來量了尺寸,按尺寸去打了家具,羅氏初娶媳婦,忙得興頭,銀姐是賢哥親生,更是出力。合族那有來往的,都來幫忙,從鵬程和劉老爺說定,到喜日子,足足忙了三個月,方才萬事妥當。
到了吉日,兩家都是體麵人家,光官銜燈籠,都從杜家門口,一直擺到村口,吹打手前麵迎路,新娘坐一頂花花轎子,後麵是陪嫁來的丫鬟和嫁妝,除去昨日就送來的一套家具不算,新娘子的嫁妝也有幾十抬,新娘子都下了轎,在拜堂了,嫁妝還沒抬完進家,轟動的附近莊裏的都來看熱鬧,說這幾十年,沒見過有這樣豐厚嫁妝的新娘了。
新娘子進了門,上上下下的人都見過,賞封發出去上百個,劉氏見了素娟,也不因素娟嫁到那莊戶人家,就輕賤,見了素娟,一口一個姐姐不說,連兩個外甥,都一人重重的一份禮給了,對陳哥,也不因他是個商賈就看不起。羅氏見劉氏這樣,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家下人等,見劉氏待人溫和,出手大方,都嘖嘖讚歎,說這才是官家小姐做派。
隻是人人都歡喜,卻還有一個人著惱,這人就是銀姐,卻又為何呢?銀姐雖知道,自己是鵬程的妾,隻是羅氏平日為人溫和,又讓她管著家,鵬程平時,上她房裏歇的日子極多,下人們見了她,也是令行禁止,她總以為,雖名分不及羅氏,好處可全落在自己這邊,誰知劉氏進門,羅氏卻和她說,媳婦是個官家出來的,要守著規矩,確不可鬧出笑話,落人話柄。
銀姐隻得在新人來見時,站著受了新人的半禮,又稱新人為大爺,大奶奶,見自己的兒子,兒媳,對羅氏親親熱熱,一口一個娘,銀姐心裏,不知道有多委屈,卻不好說出,在鵬程麵前略露露口風,就被鵬程擋回去了。羅氏見了銀姐這般委屈,也不安慰,隻在銀姐耳邊說:“現在都是做婆婆的人了,要莊重些。”銀姐要在羅氏麵前賣乖,隻得把耳邊的花摘下,身上的繡花,也少了些,晚間鵬程到了她房裏,她也打不起精神像往日樣趨奉,隻略略應酬,鵬程到她房裏,總是來取樂的,見她這般行徑,那還有半分心情,足跡也少了很多。
轉眼劉氏過門已經滿月,帶著賢哥,回娘家省親,那邊劉家擺席唱戲,自不必敘,隻是劉氏回來時,麵上有些不高興,平日見了羅氏,總是一味把笑堆在臉上,討羅氏的歡心,今日見了羅氏,那笑,卻像硬擠出來的,羅氏傳了個劉氏的丫鬟來問問,丫鬟說回劉家也沒說甚,隻是呂氏和劉氏說了幾句,完了,劉氏就有些不高興。羅氏聽了,點頭讓丫鬟下去。
命人把劉氏找來,劉氏此時麵色已經如常,見了婆婆,先行個禮:“婆婆叫媳婦來,卻是有甚事。”羅氏把她緊緊拉到自己身邊:“兒,你嫁來這裏,想是姑爺不成器,委屈你了。”劉氏忙笑道:“婆婆說甚,婆婆待媳婦,宛若親女,大爺也是個好性子的,這樣人家,怎麽能說委屈。”羅氏點頭:“那,怎麽你回來,麵上有些不高興,想是姐妹們嫁的姑爺,都有功名,隻有你女婿,是個監生,比不過去了?”
劉氏慌忙跪下:“婆婆,媳婦心裏實沒有這樣想法。”羅氏忙把她挽起:“兒,有甚委屈,你告訴我,我教訓你女婿去。”劉氏沉吟半響,說出一句:“實在也沒甚話,隻是我娘說了一句。”說到這,劉氏抬頭看看羅氏,羅氏道:“有甚話就說,我和親家,也是來往幾十年的了。”劉氏攪著帕子,開口道:“婆婆,我娘說,哪有小老婆當家的。”羅氏聽了,久久不語,劉氏忙道:“婆婆,這是我娘一時失口,若不是婆婆問,我也不會說的。”羅氏長歎一聲,道:“也是我不中用,不怪親家。”劉氏忙安慰,賠禮。欲知後話,還等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這段比較無趣,因為是個過渡的說,而且,一下子跳到幾年後了,新媳婦進了門,銀姐的好日子,嗬嗬。
說道理媳婦掌家 願不遂銀姐生?/a> 且說劉氏和羅氏說了,哪有小老婆當家的,羅氏思量半響,吩咐劉氏稀?? 3390 3330 2008-09-18 21:14:21 68
且說劉氏和羅氏說了,哪有小老婆當家的,羅氏思量半響,吩咐劉氏下去,命人把銀姐找來。銀姐來時,見過羅氏。羅氏喚她坐下,笑道:“銀姐,你連年掌家,甚是辛苦。”銀姐起身道:“不敢不敢。”羅氏見她這樣,招呼她坐到自己身邊,拉著她手說:“是這樣,現在新媳婦進門也有一月了,我想著,她既是你親二媳婦,就讓她幫著你理家可好?”銀姐見羅氏說話軟和,肚裏思量,這也是個能和媳婦親近的好機會,一口答應下來。
羅氏忙命人把劉氏找來,和她說了,劉氏聽得羅氏安排,雖不如願,卻也要一步步來,也點了頭,對銀姐福了福,道:“我年輕,還望姨娘多多提點。”銀姐忙扶起她來:“大奶奶,這可使不得。”兩人一問一答,說的煞親熱,羅氏在旁看了,但笑不語。
等鵬程回來,羅氏和他說了,鵬程本因妾掌家,就擔了個心病,今見羅氏意思,媳婦幫著銀姐,反問羅氏:“何不讓媳婦全管了,省得別人有話說。”羅氏笑道:“這事體,總要慢慢來,媳婦還年輕,和水新娘多學著點,也是好的。”鵬程本不是愛理家事的,隻是隨口問問,也就放下了。
劉氏就跟著銀姐學些家事,劉氏本是官家出來的,出手大方,銀姐見了,少不得說幾句:“老爺的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總要省著點花。”劉氏笑道:“姨娘多慮了,這點錢,也不過就是為了家裏的體麵。再則也是該花的。”銀姐被堵了回來,隻得依了劉氏的話。等月底向羅氏報賬時,羅氏聽了,皺眉道:“這個月怎麽比上個月添了那麽多花銷,銀姐,家裏現在來路不多,你也該勻著點。”銀姐本待說出,是劉氏所為,又怕羅氏反怪,正在為難時,劉氏已經笑道:“婆婆,這卻怪不得姨娘,是媳婦見家裏的下人們,工錢少了些,他們雖是下人,卻也是父母生養的,就加了他們的工錢,又是寒冬,就每人給他們做了套冬衣,如婆婆覺得媳婦鋪陳了,媳婦願領責罰。”說著就跪下,羅氏忙把她拉起來,拍著她的手說:“好孩子,你做的極好,這都是我們想不到處。”銀姐本以為羅氏會責罰劉氏,誰知劉氏反得了褒獎,隻得隨著附和。
下人們自劉氏幫著理家,工錢漲了,吃食也比往日好了,都交相稱頌,這大奶奶體恤下人,巴不得銀姐再不掌家才好,銀姐的令,漸漸就有人敷衍了,銀姐還不覺得,別人卻覺得了。這日,銀姐正在和劉氏說什麽,隻見丫鬟來報風哥來了,劉氏忙回避了,風哥進來。
敘禮過,銀姐見風哥臉上有些怒意,笑道:“弟弟,你這是怎麽了,可是有人惹你了,想你在杜家,雖說是個妾舅,卻也沒人拿你當下人看。”風哥長歎一聲:“姐姐怎麽那麽糊塗,答應媳婦幫著理家,姐姐,不過就那麽一兩個月,那些下人對我的,就麵皮翻轉,懶待理我,若再多上幾日,想來不光是弟弟我,連姐姐隻怕都被人冷待。”銀姐啐他一口:“呸,你怎能這樣想,賢哥雖說是奶奶養大的,還不是我生的,輪到哪裏,他能不認我這個親娘,就算日後成名,朝廷的誥封,也有我的一封,不是奶奶獨得的,你安心在著,吃你的安閑茶飯,別東想西想。”風哥見銀姐依舊糊塗,也不再勸,隻是坐了坐就告辭了。
他們的說話,早被劉氏聽到耳裏,她暗自在肚裏思量,出來見了銀姐,也不說破,和銀姐商量了過年的事體,就去見了羅氏。
到羅氏房裏時,羅氏正和喜兒在一起,見她進來,喜兒忙站起來,劉氏給羅氏見了禮,對喜兒笑道:“姨娘不必這麽客氣,這屋裏都是家裏人,離那些規矩做甚。”喜兒這才坐下,對羅氏笑道:“奶奶這個媳婦娶的,也是百裏挑一的,我以前總以為,老二奶奶的品格就是獨一份的,誰知大奶奶進來,比她還勝,這是哪裏修的福氣。”劉氏知道拿來比的是薇珠,笑道:“姨娘繆讚了,我見二嬸嬸,說話,做事,都是滴水不漏,我要像那樣,還不知要修幾年呢?”
喜兒笑道:“聽聽,不愧是大家子出來的,這樣的人品,奶奶真是好福氣。”羅氏也笑,三人說笑一會,丫鬟進來回說,齊哥他們下學了,喜兒也就走了。劉氏又承歡一會,對羅氏道:“婆婆,家裏的水爺是怎麽回事,妾的兄弟,也當個正經親戚,別人看了,總是不像。”羅氏聽劉氏問,揮手道:“也沒甚大事,隻是當年,他做生意,折了本,無處可投,來到這裏,你水姨娘去求老爺,老爺想著,養客還養呢,更何況也算親戚,就收留在家,這麽些年下來,他也勤謹,又給他配了個丫頭,也來了有十年了,你不問,我都忘了這事了。”
劉氏聽說,知道這不是甚要緊的,和羅氏又說幾句,見羅氏閉目思睡,忙伺候著他午睡,這才退了出來。
那日風哥回了家,左思右想,他這外甥媳婦,也是個不好相與的,雖說姐姐說的,讓他安心住下,隻是這十年來,在這賺的銀子,也夠回家鄉,買百來畝好田,置一所房屋,找幾房家人,過安穩日子去,再說,當年離京時節,把銀子寄在一個朋友當鋪,收發生息,這麽多年下來,那邊也常來信,讓他回去理理這個帳目,何不趁這個時候走了算了,回家過好日子,好過在這裏仰人鼻息。主意打定,也不知會桂花一聲,就去和鵬程辭行。
鵬程乍聽風哥要走,還是留了留,見他執意要走,也沒再多留,念著他總是銀姐的兄弟,送了五十兩盤纏,又寫一封信給京中故交,讓他們照看一下。銀姐自那日風哥說了,就不見他進來,誰知再進來時,卻是要走,問得鵬程也同意了,自己難說別話,隻得拿了自己體己二十兩,送了他。羅氏聽見說,也派人送了二十兩於他,風哥又去給羅氏磕頭謝賞。
劉氏知道了,雖心下高興,卻還是要做好人,對賢哥道:“雖說名分所關,他卻是你血親,還是拿幾兩銀子送去,表表你做晚輩的心。”賢哥聽了,他年長以後,也知道自己是銀姐所生,隻是嫡室所養,比弟弟們還是要好聽了些,平日裏巴不得不和銀姐扯甚關係,媳婦進了門,她卻是正室所生,也怕她挑什麽出身,隻是風哥再怎麽說,也是血親,心裏還是想拿銀兩去送一送,隻是不好開口。誰知媳婦卻這般明理,喜得他連作兩個揖,拿著二十兩銀子,派個小廝送去給風哥。風哥收了外甥送來的二十兩,歎一聲:“姐姐生他一場,不過就是二十兩,也該我得的。”也不推辭,收了起來,過了幾日,打點好了行裝,帶了妻兒,雇了條船,一路往京城行去。
銀姐自弟弟走後,又忙著過年,年下寒冷,又忙碌些,再加上,她見鵬程到她房裏蹤跡少了,也想著再挽回鵬程的心,重又喬喬畫畫,伏低做小,隻是這男子的心,一旦收回,再回轉來,可是難了,鵬程前些年,惑於銀姐的著意趨奉,再加上那時銀姐顏色正好,床笫之間,又用了些物事,除家裏外,出外應酬,對那些妓者也不多看幾眼,誰知媳婦進門,銀姐卻要講莊重,取樂不成,這裏離南京又不遠,未免多往秦淮河邊走幾遭。等到銀姐重又要拉攏他,他這時看銀姐,就帶了挑剔,脂粉也遮不住那眼角的皺紋了,等上的床來,銀姐雖著意保養,那身皮子,也不如那些年少妓者光滑,做起事來,這吃夠的家常飯,哪有外麵的野食可口?鵬程不過草草了事,就起身要去書房單睡,銀姐再著意挽留,也不抵事。隻得撒手放他去了,自己在燈下垂淚。
銀姐連得幾日,都是如此,心裏難過,燈下垂淚的次數多了,就著了點涼,不免生起病來,太醫來看,說是鬱結於心,要著意靜心安養,羅氏聽了,吩咐銀姐的丫鬟安心服侍了,銀姐撐起身子問:“奶奶,我這一病,家裏的事?”羅氏把她按下去,笑道:“你放心,兒媳婦能幹,這些事情,就交給她,也是一樣的。”說著招呼銀姐丫鬟把賬本,鑰匙都找了出來,自己帶走,臨走時,還特特囑咐,要銀姐安心靜養。
銀姐到如今,隻得安心養病。劉氏接了賬本,鑰匙,開始掌家,親戚故交們,見劉氏掌家,不是那小老婆掌了,都稱讚羅氏明理,雖短於才幹,卻極會識人,銀姐在病中,因羅氏吩咐了要她靜養,除了太醫和丫鬟,連個探望的人都沒有。賢哥初時在羅氏吩咐下也來過幾次,後來病的時間長了,打一個不好來打擾姨娘病情的招牌,就再不來了,開頭銀姐初病,喜兒和她住一個院,還常來看看,後來羅氏卻道,銀姐要靜養,把個小院收拾出來,讓喜兒帶著孩子們住到那邊去了,一個院子,隻剩得銀姐和兩個丫鬟,一個婆子,除太醫來時,平日裏連個別人都不見,銀姐初時還望著鵬程來望他,誰知病了兩月,連鵬程的腳跡都不見,銀姐不見鵬程來,心頭之火,更是盛了幾分。平日隻得打丫鬟,罵婆子出氣,罵幾句還好,罵的多了,丫鬟婆子也會回嘴,羅氏聽得說了,把銀姐原來的兩個丫鬟換了,誰知眾丫鬟卻沒一個願到她跟前的,銀姐此時,方覺得孤淒。
羅氏又安慰銀姐幾句,罵那些丫鬟,一個個隻想著安逸,不肯伺候病人,過了多時,好容易挑了兩個新來的,一個十三四,一個才十一二,那成得了什麽事,隻是縮頭縮腦的樣子,銀姐見了,也隻得收了,日夜盼著病好。欲知後事,還等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感覺這段,我碼的特差,擦汗。
王媒婆講起傳言 杜萬程又犯老?/a> 且說這銀姐病著,家事都交給劉氏處置,羅氏盡享清福,閑了時,不省?? 3849 3144 2008-09-19 21:39:09 69
且說這銀姐病著,家事都交給劉氏處置,羅氏盡享清福,閑了時,不是找素娟過來說道,就是和喜兒商量,該給齊哥找媳婦,這個風聲一放出來,四方的媒婆,都知道杜家大富,拿了無數的庚貼來給她們挑。羅氏和喜兒,差點眼都挑花,才挑出幾家來選。
這日,商量了定一家做過知州的,姓唐人家,媒婆拿了唐姑娘的庚貼來,羅氏和喜兒邊商量,媒婆又在說些什麽,羅氏也隻聽了,全不往心裏去,誰知聽的一個杜三奶奶,羅氏抬頭,對媒婆道:“什麽杜三奶奶,難道是我兄弟媳婦家?”
媒婆正往嘴裏塞芝麻糖,聽羅氏說了,忙站起來道:“也是老媳婦嘴差了,說出這樣的事,竟忘了府上和三奶奶是一家。”羅氏也沒說話,媒婆見羅氏不說話,扭捏了半天說:“其實,也沒甚大事,隻是說出來,府上的麵子有些不好。”喜兒已經急了,她起身打媒婆一下:“有甚事,你就說,別做神做鬼的。”媒婆道:“既姨奶奶要老媳婦講,老媳婦就講了。”說著壓低嗓子,道:“就是三老爺,都做爺爺的人了,那日和那屠戶媳婦,不清不楚的,結果被三奶奶帶人去打的那屠戶家裏粉碎,三老爺麵子上不好看,在那裏嚷,要和三奶奶離,吵的半個城的都來圍攏看,後來還是三奶奶的娘家兄嫂來了,說好說歹才鬧停歇了。”
見羅氏和喜兒都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媒婆拍了下大腿::“咳,就是我這張嘴,甚都說,早分了家,和府上無關。”羅氏一笑,和喜兒換個眼,也沒說甚,媒婆絮叨一陣,就準備告辭。卻聽外麵笑聲傳來,丫鬟打起簾子報:“老二奶奶和大奶奶來了。”果然是劉氏和薇珠挽著手進來,見了禮,薇珠坐定了,對媒婆笑道:“老王,前日,讓你拿個庚貼去給我家老二挑挑,誰知足讓我等到今日,原來是往姆姆這來了。”
媒婆對薇珠連福幾福,笑道:“奶奶的事,老媳婦怎麽敢忘,隻是這裏奶奶早說過了,就顧了這頭,顧不得奶奶那頭,明日奶奶在家等著,老媳婦送幾個庚貼過去,給奶奶好好挑挑。”薇珠笑笑,羅氏笑對薇珠:“怎麽,嬸嬸家的老二,也要說媳婦了。”薇珠笑應了,媒婆退下,劉氏說笑幾句,也就出去理事。
羅氏見劉氏出去,問薇珠道:“嬸嬸,可知道三嬸嬸家的事情。”薇珠正在和喜兒看花樣子,聽羅氏這樣問,愣了下,笑道:“姆姆還不知道我,除在這幾家親戚家,別的地方是總不去的,月娥為人,心高,在的又遠,更是不去的。”羅氏歎氣:“剛才這老王來說起,才知道月娥又去抓奸,結果鬧得上下都不寧,我本以為,你親家也是常去南京的,難免聽到些風聲。”
薇珠見羅氏提起,思量一下,笑道:“姆姆,這樣事情,不是事中人,哪能知實情,別說月娥和我們還是一家,就算旁人的是非,也不可輕傳。”幾句話說的羅氏汗顏,喜兒見了,上前用別話岔開,左不過是訂的媳婦如何,該下些什麽聘這些話。薇珠坐了會,也就告辭出去。
隻是薇珠心裏,總還是有些奇怪,那月娥雖然平時嘴不饒人,對萬程卻是一心一意的,萬程和她過的甚好,現在也是連孫子都有的人了,怎麽又鬧出抓奸一事,給別人看笑話。薇珠在這裏思慮不明,誰知過了幾天,杜家莊就來人把她請了去,說要商量事情。
薇珠在路上問來人,來人說是今天一早,三老爺就把老三奶奶送了回來,羅氏把老三奶奶接了進去,說不了幾句,就命人來請薇珠,薇珠聽的心突突地跳,不知道是什麽大事,還鬧到人人都知。
到了杜家,門口靜悄悄的,薇珠下了車,剛進了門,劉氏就帶著丫鬟迎上來,劉氏看來是哭過,眼皮紅腫,也不及施禮,就對薇珠道:“二嬸,快去看看我姑媽。”說著又要哭出來,薇珠忙攜了她的手,用帕子替她拭淚,和她往羅氏屋裏來,心焦,也沒問什麽,隻含糊聽劉氏提說萬程要把月娥送到老宅,再不和她見麵的話。
說話時,已經到了羅氏門外,月娥的哭聲從裏麵傳來,丫鬟婆子們想是被趕出來的,都在院子裏,互相耳語,薇珠看了不像,正準備說話,劉氏已經咳嗽一聲,喝道:“都是沒事幹的嗎,還不去準備午飯,聚在這裏成什麽話。”丫鬟們聽了,這才散去,劉氏給薇珠打起簾子,薇珠進去,也忙不得敘禮,卻被眼前景象嚇了一跳。
月娥坐在椅上,想是哭了半天,已經哭的眼睛紅腫,頭上一窩烏雲,全都散開,身上穿的也是舊衣,薇珠進杜家門快二十年,還從沒見過月娥這樣,羅氏和喜兒兩個,一邊一個在勸,不過是些,別哭了,三叔縱有錯,難道就不念幾十年夫妻之情。月娥在那裏,千薄幸,萬不知羞地在罵萬程。薇珠看眼劉氏,見她也眼圈紅腫,也不及理會。上前對月娥道:“三嬸,常言說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和三叔也二十多年的夫妻了,那些寒心話,說了做甚。”
月娥一口啐到地上:“呸,誰和他是二十多年的夫妻,想我出身,容貌,那點配不上他,他還要出去養老婆,也不想想,自己都是抱孫子的人了,那幾根白胡須,難道是白糖拌的,年輕的姐稀罕他,不就是看他腰裏還有幾個錢,聽了人家的蜜糖話,就嫌棄我老了,全忘了當日是誰幫他料理家務,孝敬老人。”說著又掩麵痛哭:“我的命怎麽那麽苦啊。”
薇珠聽了月娥這一長篇話,反不好再勸她什麽,羅氏見薇珠來了,心裏鬆了大口氣,對薇珠道:“二嬸嬸,三嬸嬸這裏,你幫我多勸勸她,我身上不好,去躺躺。”說著喜兒扶起她,兩人就預備進裏屋,劉氏也打算進去服侍,羅氏擺手不必了。
薇珠搖頭,也不去勸月娥,隻聽月娥哭訴,倒也理出事情始末。
原來自媳婦進門,月娥見都做了公婆,想來萬程也難再生異心,在兒媳麵前,少不得要做莊重樣子,對萬程也放鬆許多。萬程本就是個好風流的人,從那年惹出嚴寡婦風波就知道了,隻是後來,苦於月娥管的嚴,再者老奶奶給了個金姐,也是個溫柔性子,再去生外心,別人看著也不像,幾年前金姐產亡之後,萬程也動過再納一房的念頭,隻是話剛露個頭,就被月娥拿當年萬程發過的誓來堵了,說萬程當年誓言身不二色,連金姐都已是饒頭,更何況別的想法,萬程到了今日,方後悔自己當年的誓,隻是話既已出口,也不好再反悔。
媳婦進了門,月娥對他管的,沒往日那麽嚴防,他的花花腸子,又生了出來,隻是一來耳目多,二來也沒甚像樣的女子,這才暫時按兵不動。這日,萬程去收帳,回來時,走的有些乏了,見河邊有塊大石頭,還算幹淨,吩咐小廝去尋點解渴的,自己坐在石頭上歇腳。
萬程正坐在那裏,有個年輕媳婦過來,挎了個籃子,穿的雖是布衣,卻還幹淨,見了個男子坐在那裏,看了眼,上前道:“三爺,這許久不見,怎麽在這遇到你了?”萬程聽喚他做三爺,曉得定是位故人,忙起身看,細看去,這媳婦長得俊俏,生的白生生麵皮,紅豔豔嘴,一雙小手,也是十指尖尖,有些眼熟,隻是一時想不起來。媳婦見萬程叫不出來,用手捂住嘴笑道:“三爺是貴人,怎麽記得我們這些下人,奴是原來三奶奶房裏的辰兒。”
聽她一說,萬程想了起來,果然是臣兒,隻是比當日在杜家時,長得越發好了。用扇子敲著頭說:“瞧我這記性,你在你奶奶房裏,也有十年的光景吧,怎麽我就記不得了。”辰兒把籃子放下,手在裹肚上擦了兩把,眼一瞟,嬌滴滴地道:“爺不記得,也是常事,奴住處就在前麵,三爺無事,就去坐坐。”說話時,又飛個眼風。萬程當日,也有想收了這辰兒的打算,誰知卻被月娥搶先一步,把這丫頭嫁了出去,今日見她說話活動,心裏又動,又上前一步,挨近了嗅她身上的香氣,笑道:“我要去坐坐,難道尊夫不會說甚?”
辰兒用帕子沾沾眼角,道:“奴沒福,嫁過來隻三年,夫君就身亡了,拋下我一個孤身,隻得替人做些針線,了以糊口。”萬程細細打量,見她果然是一身淺色衣服,心裏更踏實些,正準備再說甚,看見小廝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忙直起身子,對辰兒道:“改日,我央兩件衣裳你做。”辰兒見萬程快要入港,突然又正經起來,正思量,見小廝過來,心下明了,忙拿了籃子,行了禮,走了,萬程見她走到河邊一家,記了路途,這才對小廝說:“你怎去了那麽半天?”小廝忙施禮道:“這裏都是住家,走了好遠,才賣的兩個梨給爺解渴。”萬程接了,回家不提。
卻說辰兒當日,情竇已開,又慕杜家富貴,巴不得被萬程收了,心裏也還有個計量,她替月娥做了諾多事情,想來月娥也會容下她,誰知月娥心性,一個金姐,就已多了,哪還容再來一個,也不讓辰兒知道,找個屠戶來,八兩銀子把辰兒賣給屠戶為妻。辰兒如天上打下個霹靂來,驚得口也合不攏,隻得收拾了幾件衣服,自己平日攢得體己,收拾了出來,屠戶見八兩銀子買來的老婆還帶得十多兩銀子的東西,劈手奪了八兩,說是還身價的,辰兒手上,隻剩得四五兩,在杜家雖是使喚人,卻也是吃穿不缺,活路輕閑。嫁了這屠戶,早早起來就要幫著燒水,殺豬,等殺完豬,屠戶把豬駝到市場去賣,自己還要在家收拾那一地血水,想略歇歇,卻又到了做中飯時,做好飯,又要去送飯,隻是忙的腳手不歇,屠戶還嫌她手腳不快,身子瘦弱,打也來,罵也來。
每日過的日子,渾似那火上熬油一般,過了三年,屠戶酒後,一跤跌到,旁人扶回家時,已不中用了,辰兒雖哭自己夫主,心裏還在暗慶幸,又少些磨折。把屠戶喪事了了,辰兒又添個愁帽,這衣食從哪裏來,雖自己能做幾手針線,卻隻糊得口,想那好吃好穿,卻是不能了,難免走了那不長進的道路,也相處了幾個好的。那日出去,見了萬程,心裏想的,定是要了了當日的帳,再則想起,若不是月娥,自己也不受那幾年磨折。才放出媚態,引那萬程。
隻是辰兒想的,不知道萬程能明嗎?這日正在家愁坐,就見外麵有人叩門,辰兒開門一看,正是萬程,今日比那平日,又是不一樣,穿了幾件新鮮衣服,胡子修剪的整整齊齊,笑容可掬站在那裏,雖年紀已上了四十,溫存處更勝那青澀後生。辰兒平日來往,卻沒有這樣齊整的人物,忙把萬程迎進來,倒了杯茶,敘了幾句話,萬程早把她一把抱住,辰兒略假撇清下,兩人入那內室,講那巫山雲雨的勾當去了。欲知後事,還等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掩麵,感覺這段有些色情。
辰兒使計傳信息 月娥受激又抓?/a> 且說萬程自搭上辰兒,這辰兒比月娥年輕自不必說,辰兒在外麵幾年!?? 4138 3015 2008-09-20 21:27:50 70
且說萬程自搭上辰兒,這辰兒比月娥年輕自不必說,辰兒在外麵幾年,也學得些本領,萬程以前是月娥也好,嚴寡婦也罷,都是自己去趨奉,又都是良家,床笫之間,難免有些畏縮。那遇到辰兒這樣,裝扮是良家,做起事來,統是別的做派,萬程和她來往幾回,過的比當初嚴寡婦還綢繆,背著月娥,給辰兒打首飾,做衣裳不說,嫌她屋小,離得又遠。悄地在綢布莊不遠不近處,尋了間屋,收拾的次第,又買個丫鬟來服侍辰兒,把辰兒搬了進去住。
萬程又怕這次像上次樣被月娥發現,對身邊兩個小廝,都重賞了,買囑他們不可去告訴月娥知道,每日到店裏,料理會生意,吃了中飯,就做個出門收賬的樣子,帶了兩個小廝出門,溜到辰兒住處,辰兒也時常買些酒菜,賞給那小廝和丫鬟吃了,自己和萬程進那屋內,做些別的勾當,來往的也有那麽三四個月,萬程初時,還怕辰兒像嚴寡婦樣,想著嫁自己,不好搪塞,誰知辰兒卻打了個放長線的主意,這些話一些不提起,還時常在萬程耳邊說些奶奶辛苦,要萬程多體恤奶奶辛苦,自己這裏,抽空來就可,不必日日都來。萬程聽了這些,以為辰兒並沒忘舊主,一片心腸,越來越移到辰兒身上。
這辰兒見萬程往自己這邊走動越發的勤,出手越來越大方,心知自己下的藥已經有效,更是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來服侍萬程,萬程雖也是個富戶,卻是被月娥管的嚴,月娥又是剛烈有餘,溫柔不足的人,哪經過這樣軟玉溫香的,身子早如墮在半天雲裏,麻了一半,隻嫌月娥礙眼,擋著自己取樂。
辰兒見了,找了個和自己來往過的賣花婆子老陸,遞上一兩銀子,和她說了一番話,婆子聽的奇,辰兒隻是吩咐她依言行事。果然這老陸那日去杜家賣花,杜家的丫鬟媳婦見她來了,都圍上去,要挑花,老陸隻是高聲,說些南京市麵上的逸聞,見月娥過來,隻當沒看見,更是高聲,說起那辰兒的光景,見人感興趣,這老陸反要裝,隻是叫個媳婦過來,在那人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媳婦聽的臉紅一紅,問道:“可是真的。”老陸拍她一下:“你看我,可像是那說謊的。”接著又扯那媳婦一下:“這話可不能傳到奶奶耳裏,要不,出人命的。”月娥見他們聚在那看花,本不打算理,誰知又聽到老陸的話,轉身走到她們身邊,老陸忙閉了口,月娥心疑,反笑著問:“是什麽好話,說來我也聽聽樂樂。”
婆子笑道:“是外麵有人養漢的村話,那能入奶奶的耳。”月娥見她遮掩,更是起疑,笑道:“這樣事情,就說說也不防,你倒說,是誰家的人養漢。”老陸隻是支吾,月娥掃一眼那媳婦,臉一沉,對媳婦道:“剛才她和你說甚,你一一說出來,若有一句瞞的,我就把你立時打幾杖。”慌得那媳婦忙跪下:“奶奶,是陸嬸說,老爺在外麵,養了一個小,卻是以前奶奶房裏的辰兒。”
月娥聽了,氣得一個眼發藍,轉頭對老陸說:“她說的,可是實的?”老陸頭點的雞啄米樣。月娥自萬程弄出那嚴寡婦的事後,看萬程也還老實,近來年紀已大,又抱了孫子,哪能想到萬程色心不死,又在外麵養人,自分了家,萬程把她看的,宛若天王菩薩一樣,當日老奶奶的一番話,已被丟到玄武湖去了,早被養驕的性子,哪能受得了這個氣,立時就要老陸帶路,往那金屋去,也不管這話實還是不實,帶了七八個有力量的婆子,手執棍棒,自己坐了轎在前麵,老陸在轎前帶路,霎時就到了辰兒住所。
辰兒讓那老陸去傳信,本就是計策,算了月娥的性子按不住,這幾日,萬程不來時候,就在褲內塞了厚厚的紙,也不管天熱,又在身上綁了個塞棉花的墊子,又告訴丫鬟,如萬程不在時,月娥來了,也不必上來勸甚,速去報萬程是正經,這裏準備停當。
月娥這裏帶著人,氣勢洶洶地上門了,打的那門一片響,辰兒示意丫鬟去開門,丫鬟剛把門打開,就被人一把推開,幾個婆子擁著月娥進來,辰兒在屋裏望見果然是月娥,心裏鬆了口氣,嘴裏還喬叫道:“誰啊,怎麽不進來。”出來時,又遞個眼色給丫鬟,丫鬟果然悄悄退出給萬程報信。
月娥看著小院,雖隻有三間正房,院內卻也種的幾叢花,栽了一兩棵大樹,樹下也有石桌石凳,上麵擺了茶具,也有兩間廂房,想是廚房這類,院中幹幹淨淨,窗上也糊了紗,斷不是那窮人房舍,再看見辰兒出來,收拾的標致,臉上擦了粉,嘴上點了胭脂,身上穿的是簇新的玫色潞綢衫,拖了那石榴紅裙,怒氣更甚,辰兒還裝個不知,上前給月娥施禮道:“原來是奶奶,奶奶可是有事要找奴,遣個人來說聲,奴就自過來,何需奶奶大駕。”月娥把她推向一邊,進了屋,那堂屋擺的是一張方桌,對麵擺了四張椅子,牆上懸了軸美人圖,另一邊,想是臥房,懸了張紅布門簾,上麵繡的是鴛鴦戲水。
辰兒進來,帶笑上前:“奶奶請坐,我這屋子窄。”月娥也不說話,掀起那門簾就進去了,裏麵收拾的更是齊整,架子床,上麵鋪的是大紅被單,一對喜鵲鬧春的枕頭擺在紅綠綢被上麵,也有梳妝台,衣櫃等物,月娥卻一眼看見,那床上丟了件衣裳,正是萬程的外袍,辰兒進來,見了,忙去收拾那件外袍,嘴裏還說著:“瞧我,淨把東西亂扔。”月娥此時的火氣,直能把房子點著,她也不理辰兒,上前把衣櫃門一開,見還有萬程的鞋,辰兒忙上前,道:“奶奶,這等事情,怎是奶奶做的,進了門,一句話不說,就來開人家的衣櫃。”月娥轉身,揚手一巴掌打在辰兒臉上,辰兒順勢跌倒地上,抽出手帕,掩麵哭道:“奴服侍了奶奶幾年,雖說把奴賣了,奴可從沒說過奶奶一句不是,怎麽幾年不見,奶奶一句不說,就要打。”
月娥定定,吩咐婆子:“去把這勾引舊主漢子的不要臉的小賤人的梳妝台什麽的翻翻,瞧翻出甚來。”婆子們領命,辰兒見了,起身道:“奶奶好大氣性,奴離了杜家,死了丈夫,要和誰,隻和誰,談什麽勾引不勾引。”月娥聽的大怒,這時那些不翻的婆子已經找出幾樣萬程身邊的東西過來,月娥打開個荷包一瞧,裏麵放了緬鈴等物,把東西丟到辰兒麵前道:“這難道是好人家用的,我說爺怎麽這些日子魂不守舍,用了這些東西,好人也會學壞。”
辰兒見搜出這些,嘴一撇道:“奶奶,你老了,不時興了,難道不知道,漢子的心要靠這些來拉攏,奶奶既學不會,我勸奶奶,還是安穩回家,做您的杜奶奶去,我也不望著進你杜家的門,你又何必這樣相逼。”
月娥自出生來,還少有人忤逆,更何況辰兒這番話,全不知羞,又是個自己以前的丫鬟,那火炭性格發了起來,扶著桌子,對辰兒娼婦,淫婦罵起來。那辰兒自嫁了出去,罵人的話語不知聽了多少,月娥這樣的,聽了隻當瘙癢,嘴裏冷笑著,一遞一聲,隻是回嘴,月娥見辰兒回嘴,心裏更怒,拿過一個婆子手裏的棍棒,就往辰兒身上招呼去,辰兒早閃了過去,月娥力一使過,撲了個空,差點摔倒,辰兒見了,用帕子蒙著嘴笑:“好奶奶,我還當你長了點本事,沒想到,這幾年,隻長年齡,別的不長,自己栓不住漢子,跑到舊時丫鬟家裏鬧騰,說出去,我都為你臉紅。”
月娥一擊不中,又被辰兒譏笑,站定了,喚兩個婆子上前,把辰兒按倒,辰兒見人高馬大的兩個婆子上前,也有些怕,隻是自己氣力不濟,被那兩個婆子按住手腳,月娥見她不再掙紮,含笑上前:“死娼婦,還嘴硬,說你娘我。”說著一棍子就下來,辰兒身上,本準備好的,也不甚疼,裝出疼極的樣,叫道:“你今日就算打死我,我也要說,你就是個栓不住漢子的老騷根。”
月娥聽了,又連打幾下,婆子們這時得了號令,在屋裏屋外一頓狠砸,又有趁機卷東西的,辰兒高聲喊嗓,隻叫些:“有強盜打砸,四鄰快來救命。”這時正是吃中飯時候,人人在家,聽得這家熱鬧,門戶大開,都進來看熱鬧,卻是一個半老婦人,帶著幾個婆子,在按著一個標致女娘在打,想是那正室來抓奸,隻顧看熱鬧,問東問西,也沒幾個上來勸的。
正在熱鬧時候,萬程氣喘籲籲來了,見一座小院,圍的人山人海,忙忙地擠進去,有那認識的,在那說:“是這家的孤老來了。”倒也讓開條路,萬程進了院,見花草都被糟蹋,石桌也被掀翻,裏麵又傳來辰兒呼救的聲音,那幾個婆子還在那砸的不亦樂乎,大吼一聲:“都給我住了。”婆子們正砸的興起,聽見家主的聲音,都忙住了手,那簾子也被扯在一邊,萬程進了房,見自己平日取樂的地方,都一片狼藉,辰兒被按在凳上,月娥手裏拿著棍子,還在那不停地打,辰兒衣裳都被打裂,露出胳膊,那玉般的膚色上麵,又添了幾道棍痕,哭的宛若梨花帶雨一般,讓人好生憐愛。再看月娥,滿臉怒意,咬著牙,手執棍子,哪還有半點嬌俏。
那辰兒見了萬程,嘴裏隻是說道:“爺,快來救奴。”萬程聽了這句,對月娥本還有半點畏懼,全化成一股護情人的氣,上前死死拉住月娥的手,道:“你鬧的太不像了,這一棍棍下去,不是要人命嗎?”月娥正打得累,也借了這個時候歇氣,聽了萬程的話,劈臉啐了萬程一口:“呸,你養娼婦,連臉都不要了,還管我收拾這娼婦。”說著又要打,辰兒這時反道:“爺,你快出去,奴這條賤命,本是撿來的,就陪給奶奶也不妨的。”萬程聽情人嬌滴滴的聲音,說出這貼心的話,對月娥又生厭棄,死死拉住月娥不給打。
正鬧得不可開交時候,擠進個人,原來是王大郎,他也是收賬路過,見這裏熱鬧,稍了一眼,才知道裏麵鬧得是萬程兩口子,忙擠進來,見夫妻倆還在拌嘴,忙道:“你們夫妻聽我一言。”萬程抬頭見是洛程妻舅,本要施禮,隻是又怕月娥打辰兒,那手半放不放,王大郎抬手道:“兩位家裏都是有名聲的,這樣鬧法,鬧得都來看熱鬧,傳出去,兩家的名聲也不好聽,依我說,不如兩位都回家去,請了親戚,來說說理,何必在這淺屋裏鬧。”
月娥聽的有理,撇下棍子,道:“就依舅爺,隻是這小淫婦?”王大郎笑道:“三奶奶今日,把她屋打的粉碎,又痛責一頓,這樣人物,想也夠了,又何必再鬧?”萬程見月娥把棍子放下,對王大郎拱手道:“多謝舅爺。”月娥此時已經整整頭麵,喝了那幾個婆子,坐轎回家。
這裏萬程幫著丫鬟,把辰兒扶起,好言安慰幾句,辰兒哭的不住,對萬程道:“我對奶奶,可從無半分不好,誰知奶奶今日,把這裏打的稀爛。”萬程見辰兒說這樣話,心裏疑惑,問道:“你奶奶和你做甚事來?”辰兒附在萬程耳邊,把當日整治金姐,老奶奶死時,月娥又和看屋子的婆子聯手,偷出老奶奶的體己,添了篇話,告訴萬程。萬程別的倒罷了,見月娥拿了銀子不告訴自己,私自吞了,又整治金姐,添了份怒氣。辰姐又抽抽噎噎,哭道:“奶奶當日即對金姐又不善之心,想也不會待她好,我聽的金姐產亡,想就是奶奶弄得手腳也不一定。”說的萬程更怒,這樣黑心的婦人。見辰兒還在哭,又拿了銀子,吩咐去找個好太醫來看看傷,這才回家找月娥說話。欲知後事,還等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感覺還不夠狗血,擦汗
奸妾暫裝賢德婦 悍妻被送又哭?/a> 且說月娥聽了王大郎的勸,坐轎回家,到得家時,安哥媳婦忙迎了出饋?? 3581 3040 2008-09-21 21:00:03 71
且說月娥聽了王大郎的勸,坐轎回家,到得家時,安哥媳婦忙迎了出來,見了兒媳,月娥本氣狠狠的,不免也把臉一鬆,安哥媳婦見婆婆氣狠狠的樣子,聽丫鬟們也說了些風聲,不敢多口,伺候著她把衣服換了,又奉上茶,月娥勞碌半天,回家得了這樣受用,心裏思量,自己今日氣性也大了些,哪有聽點風聲,就去找上門來的,幸得消息準確,若打錯了,還不是自己丟臉。做夢也沒想到,今日之事是辰兒謀劃的,心裏還在謀劃著,等萬程回來,定要再收拾一頓。
萬程安撫住了辰兒,這裏帶著小廝也往家趕,一路上隻想著辰兒的說話,思量怎麽說,才把月娥降下去。匆匆趕到家裏,那丫鬟媳婦見家主回來,行禮過就小聲議論起來,萬程也不管這些,問明月娥在哪,徑自到了上房。
月娥此時在安哥媳婦的伺候下,閉了眼,正在貴妃椅上打盹。萬程掀了簾子進來,見月娥被眾人圍繞,有打扇的,有捶腿的,好不受用。想起辰兒一人孤零零在小院內,又想起辰兒說的月娥所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立時把月娥攆了出去,接進辰兒。
安哥媳婦見公公進來,忙上前行禮,萬程揮手,安哥媳婦帶著丫鬟們退下去。萬程坐到椅邊,重重歎氣,月娥朦朧中,知道萬程進來,也不睜眼,隻是打盹,萬程等了會,見月娥裝睡,咳嗽兩聲:“月娥,你起來,我有話說。”月娥見萬程忍不住,以為得計,睜眼道:“有甚話說?”萬程皺眉道:“你且起來好好說話,又不是嬌嫩婦人,還裝那些生像做甚?”
他不這樣說還罷,他一這樣說,月娥心頭火又起,她坐起身子,道:“爺既然嫌我不嬌嫩了,須知我也曾有過嬌嫩時候,那時爺怎麽不說?”若在平時,月娥這樣說話,萬程早上前百般勸慰,然今天萬程見過月娥凶惡樣子,早把初回來時的半點愧意,又丟了去,隻開口道:“你也別發火,我現在就和你商量,你年紀也老去,兒子媳婦都還孝順,你且安心受用,我把辰兒接進來,也為你分擔勞累。”
月娥奈著性子,聽萬程說完,兩太陽跳的生疼,如辰兒在跟前,隻怕把她撕吃,還解不了月娥的怒氣,本以為像王大郎說的,打了一頓,辰兒害怕,不會再來和萬程胡纏,誰知萬程反要把辰兒接進來,月娥跳起,指著萬程鼻子道:“若要再討一房,除非你把我或殺或休,離了這裏,否則隻要我在這裏,那個歪刺貨就別想進這個門。”
萬程見月娥發火,本打算軟語說了,讓月娥答應辰兒進門,自己也不說出別的勾當,見月娥這樣,怒氣也上來,一拍桌子:“我本念著夫妻之情,不與你計較許多,誰知你竟這樣嫉妒,既這樣,別怪我拿出你幹的那些事,休了你再說。”月娥見萬程步步緊逼,火氣更大,也拍桌道:“你說啊,我倒要看你拿什麽來休我,我替你頂了兩老人上山,又生兒育女,操持家務,你聽那婆娘弄嘴,竟要休我。”說話時,見旁邊一根拂塵,拿了起來,就往萬程身上招呼,萬程初不及,被她打了兩下,終是個男子,氣力比她大,反奪了那拂塵,月娥見他奪了那拂塵,不安心站在那等她打,抬起個花瓶就往萬程扔去,萬程一偏,那花瓶擦著臉過去了,把萬程臉劃了一下,萬程用手一摸,見有血出,怒道:“這樣打漢子的婦人,要來何用。”就上前要打月娥,月娥出手來擋,留得長指甲也劃了萬程一臉血道,萬程捏起拳頭,就要往月娥身上招呼。
他們兩初吵起來時,丫鬟聽見屋裏動靜,忙去告訴安哥媳婦,安哥媳婦來了,見兩公婆打成一團,自己是個兒子媳婦,幫誰也不是,隻得喚個小廝,吩咐他快去請舅爺過來,自己進門,對兩公婆道:“公婆都消氣,有甚話,都好好說。”萬程手裏打著,嘴裏在罵月娥,都是些從辰兒處聽來的月娥所為,月娥見兒媳進來,嘴裏道:“你打死我,聽了那歪刺貨的胡說,居然要打死老婆,還在孩子們麵前,你是越老越不知羞。”
萬程全不聽月娥說話,嘴裏道:“那也是你舊時丫鬟,你的所為,難道有她不知道的,家裏有你這樣婦人,才是笑話,要來何用。”安哥媳婦急得沒法,這時聽見劉老爺在外麵大聲說:“都在做什麽,吵的下人都站了一屋子,你們兩過了一世,臨老還鬧這些。”接著劉老爺夫婦進來,安哥媳婦見舅舅來了,也顧不上施禮,道:“舅舅舅母來的真好,我一個小輩,也不好勸解。”劉老爺見他們兩口,你抓著我的領子,我咬住你的肩頭。忙上前把他們分開,嘴裏道:“冤孽冤孽,這樣事情,傳出去不是滿城都看笑話。”
呂氏上前把月娥攙住,安哥媳婦也跟來,把月娥扶了坐下,月娥見娘家人來了,那怒氣都化作委屈,抱住呂氏大哭道:“嫂子來的真好,這老不知羞的,聽了那外頭人的話,說什麽我不賢,貪財,對妯娌不好,要休了我,接了那外頭的進來。”萬程剛被劉老爺勸住,聽了月娥這樣話,跳起來道:“你本就不賢,你當著大舅他們的麵說說,娘過世的時候,那私房為甚不在,還有金姐那年生孩子,是誰弄得手腳?”別的也罷了,月娥聽得萬程說出金姐的事,她本以為做的機密,這事全無第三個人知道,誰知卻被萬程說出,愣了下,大哭起來:“我這是為了誰,辛苦操持這家做甚?”
辰兒當時,也隻是猜測,萬程同樣也是拿話嚇她,誰知月娥全不否認,萬程心裏反做實了,對劉老爺道:“那銀錢事情,卻也罷了,隻是金姐當日,卻是兩條人命,大舅來做個公斷。”劉老爺聽了月娥當日,把妾和新產下的小兒弄殺,也皺皺眉,總是兩條人命,見萬程問起,總是自己的妹妹,開口道:“這事,正室打殺侍妾,卻也不是甚大事。”話還沒落,就聽萬程冷笑一聲:“大舅是當官的,大明律是讀熟的,隻是正室打殺了妾,雖不得抵命,卻也有罪,大舅難道以為令妹就無甚事嗎?”
劉老爺被萬程問住,反愣了愣,呂氏此時已經小聲問過安哥媳婦,知道事情始末,開口道:“那打殺妾的事情,卻也久了,今日不說別的,隻是妹夫在外麵私養小的,卻著實不成樣子。”萬程聽的呂氏為月娥開脫,笑道:“舅嫂這話,說的全是我的錯,可要問問令妹,若不是她悍妒,怎會不敢讓那人進宅?”
呂氏正待接話,劉老爺起身道:“這是家務事,妹夫,我妹妹妒忌的確不對,然你身為男子,眠花宿柳,也不是甚本分,既喜歡了,就和妹妹好好說說,接了進來,何苦在外私養,落人話柄。”萬程聽了,笑道:“大舅說的,難道我弄個進來,再被令妹弄殺,銀錢費了也罷,隻是天地之間,人命至貴,那侍妾也是十個月生養下來的,大舅身為命官,難道就是這樣為民父母的嗎?”劉老爺聽了萬程這樣冠冕的一番說話,雖是借口,卻也反駁不得,呂氏見劉老爺被問住,忙笑道:“妹夫說的,也是正理,隻是朝廷的律法,分了貴賤,怎能怪的他人?”見萬程又要開口,呂氏又道:“妹夫要把那人接進來,我就替妹妹應下了,新人進來,若有甚病痛,隻來找我如何?”月娥見呂氏應下,急得要開口,被呂氏拉住,劉老爺又和萬程再三再四的說,兩口這場怨氣,才散了些,月娥也點頭應下,讓辰兒進門。
萬程等不得,送了劉家夫婦出門,就跑到辰兒住所,告訴她這個喜訊,誰知辰兒受了屠戶那三年氣,恨不得月娥也學樣受了,方才歡喜,哪還想再回她手下,還那規矩。隻是笑著說:“爺為奴想,給奴名分,這是奴的福分。”幾句話把萬程的心,說的暖融融的。辰兒又滴幾滴淚,道:“隻是爺也知道,奶奶是個容不得人的,隻怕奴進了杜家,伺候奶奶,那時奶奶對奴朝打暮罵,正室管教妾,是應當的,爺也不好開口求情,奴也不敢上前侍奉爺,哪比得上在這裏自在。”說著倒在萬程懷裏,放出百般媚態來,萬程被她迷了,又想起月娥本是個容不得人的,摟緊她道:“我的心肝,果然還是你機靈。”兩人滾做一團,廝混了一夜。
次日萬程起來,回去見了月娥,也不提起再把辰兒接進門來的話,隻是那腳步,時時往辰兒那裏走,在家日子,日漸稀少,店裏的布,隻撿好的,給辰兒做衣裳,有甚新奇首飾,也給辰兒打去,嫌這所屋窄了,又花兩百二十兩銀,買的一三進的宅子,把辰兒搬到那裏去住,除原來的丫鬟外,又買兩個丫鬟,從家裏挑兩房家人,去侍奉辰兒,這些事情,全不瞞著月娥的眼睛,月娥忍了多時,再忍不住,又帶著婆子們要去打辰兒,誰知被辰兒身邊的丫鬟攔住,無功而返,萬程聽的辰兒受了驚嚇,回了家,對月娥敲桌子打板凳嚷了一頓,月娥也回嚷,兩口又鬧的家裏不安寧了一夜。
萬程見不是事,次日不等天明,就吩咐人套車,也不通別人知道,命月娥身邊的兩個丫鬟把她喊起來,就塞上車,送到杜家莊來。月娥在路上哭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把丫鬟和萬程罵得狗血淋頭,萬程想到月娥此後就離了眼,心裏高興,隻當月娥在那唱曲,到了杜家莊,家人見三老爺清早把老三奶奶送來,忙去報了羅氏,羅氏接出來,也不知發生甚事,月娥隻是哭,萬程把人一送到,就轉身回城,這才命人去請薇珠。
薇珠聽月娥哭訴完,聽她嗓子啞了,端上茶水,月娥一口喝完,還要繼續說,薇珠見她頭都沒梳,隻胡亂綰個髻,拿把梳子過來,替她理著頭發,道:“嬸嬸別急,三叔這樣做,實不周全,把大伯他們請來,商量個法子,也不能任三叔這樣胡鬧。”月娥聽薇珠說話有理,這才止住哭聲,一時梳妝完畢,丫鬟擺上飯來,羅氏也出來,三妯娌邊吃飯,邊商量計策,月娥此時任是山珍,也吃不下去,胡亂扒了兩口,就去尋人。欲知後事,請看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還是掐架,擦汗,我一寫掐架就興奮,同時繼續感慨,男人啊男人
圖銀錢兄長賣妹 禍事消全靠朱?/a> 且說萬程賭氣把月娥送回杜家莊,回了南京,家都沒回,就去辰兒住處…… 3936 2830 2008-09-22 21:52:35 72
且說萬程賭氣把月娥送回杜家莊,回了南京,家都沒回,就去辰兒住處,向她表功,說自己為了她把那黃臉婆給送回老家了,誰知辰兒聽了,不但不喜,反歎道:“爺,這件事實是爺做錯了。”萬程一聽,問道:“心肝,這事怎麽處置的不對了?”辰兒給他倒杯酒,飛個眼風過去:“爺,你這把奶奶往老家一送,知道的,還不說你為了奴,連體麵都不顧了,奶奶縱有錯,不過是些小事,你這一把奶奶送回家,別人還不怪我是禍水?”說著辰兒又擠兩滴眼淚出來,萬程見她哭,忙把她手拉住,安慰道:“凡事有我,不過你說的也有理,等過個四五天,我再派人把她接回來。”辰兒點頭,兩人又講些什麽話,就無人可知了。
正在這時,外麵丫鬟扣門響:“老爺,有公差要來找老爺說話。”這句話把萬程的酒都唬醒了,難道是月娥在衙門把他寵妾滅妻告下了不成,忙忙理了衣服,攏攏頭,出門去看。辰兒也聽的有公差來找,捏了一把汗,悄悄地走到窗下聽。
萬程見是縣上支來的公差,作揖過,請他們坐下,公差得了這樣大魚,也不坐下,嘴裏隻是嚷著:“人犯在哪,快快出來。”卻不把票子拿出,萬程有甚不曉得的,從袖裏掏出幾兩碎銀子,往公差手裏塞:“權當一茶。”公差得了銀子,這才坐下:“知道府上是體麵人。”拿出票子一看,上麵要提的是杜萬程,杜劉氏,事由是虐殺侍妾桑氏,告狀人是桑普。
萬程邊吩咐家人去準備酒菜,邊問公差是何人來告,公差見萬程出手大方,做事活絡,笑道:“其實也不是甚大事,縣尊雖接了狀紙,也知道府上不是那一般人家,出張票子,不過哄那告狀的,那能真的讓老爺奶奶去走一遭呢?”
酒菜上來,萬程這裏和他們喝著,細細問了,原來這桑普是金姐的兄長,十五年前,家裏窮的沒法,把金姐賣入程府,桑普後來跟著人學做生意,吃了不少苦頭,也賺的了些銀子,回家見了娘,娘見兒子賺了些錢,絮絮叨叨隻說,不知金姐可好,聽說被程府送給了杜家,務必要贖她回來,好了了這做娘的心。桑普聽了,把家事都料理了,背了銀子到南京來尋,先到了杜家莊,得知金姐被萬程收了房,又到萬程鄰居家打聽,誰知妹妹故去已經五年,這一驚非同小可,萬程那時,正在和月娥鬧,隱隱也有風聲傳出,金姐是被月娥弄殺的,這桑普久闖江湖的人,也沒有進杜家問個究竟,先去妹妹墳上看了,見淩亂的不成樣子,心裏就有些不滿。
在杜家附近賃下間房子住下,見杜家的丫鬟出來,常給些錢買果子吃,慢慢打聽出來,金姐生產當日的穩婆,找了幾個光棍堵住穩婆,那婆子一嚇,全都說了出來,當日月娥如何把她找去,自己又如何在金姐生產時候動了手腳,讓金姐血崩而死,還把當日月娥賞的一對銀鐲拿出來做見證,桑普打聽的實,也不放那婆子家去,關在自己家中,命下人看好了。
一徑到縣裏找人寫了狀紙,給書辦都遞了銀子,呈上狀紙,本縣一看,告的是尚書之妹,按察使之弟,官官相衛,本不欲收,隻是還沒說話,桑普又托書辦送上一百兩銀子,見了銀子,想起自己年紀也大了,這官也做不了幾天了,何不趁著這樣好主顧,多弄點銀錢花花,一手接了銀子,一手就出票提人。
萬程聽了始末,這給金姐討個公道倒是末節,給月娥上個緊箍才是正經,見兩名公差吃的有了酒意,笑道:“既是治下子民,自然要聽的,回去稟過縣尊知道,明日一早,我就和賤內去伺候。”兩公差正咬著雞腿,夾著肥肉,聽的萬程這樣說,驚得半天開不了口,互相看了看,才道:“老爺,小的沒聽錯吧?”萬程笑的如彌勒佛般:“我怎會騙你們,隻是還要勞煩兩位一趟,賤內卻是回鄉去了,把這票子往鄉下送下如何。”
公差的雞骨頭都驚掉了,起身對萬程道:“老爺,你繞了小的吧,你這裏,小的們還敢來遭,按察老爺那裏,小的們怎敢去。”萬程又從袖中拿出銀子,推到公差麵前:“這是公務,家兄也不會責怪,隻是費你們的事。”公差看見白花花的銀子,伸出手,又縮回來,隻是看向萬程,萬程笑的一片和藹,公差舍不得那銀子,咬咬牙,把銀子揣到懷裏,對萬程作個揖:“老爺所賜,不敢不收,我們這就去。”另一個公差也站起來,行禮告退。
公差正準備出門,一個管家過來,給萬程行了個禮,道:“老爺,大老爺,二老爺都在家裏等著你。”萬程腳步收了回來,想是月娥搬來的救兵,問管家:“你奶奶也回來了?”管家點頭稱是,又道:“還有老二奶奶也來了。”萬程揮手讓管家下去,對兩位公差說:“賤內既已回來,還請兩位去走一遭。”兩人連聲應是。
辰兒見公差走了,出來對萬程道:“爺,沒想到奶奶被告上公堂,真是。”萬程嘿嘿一笑,往辰兒下巴一勾:“我的心肝,這不是好機會。”辰兒把他手一打,嬌聲道:“爺,這是杜家的名聲,爺可別想著慪氣。”萬程點頭應了,又抱一抱辰兒,這才走了。
萬程帶著小廝到了家,正好遇上兩個公差出來,萬程見了,得意一笑,這才進了家門,剛進家門,就見洛程急得和那磨上的驢一樣在轉圈,萬程見了,忙上前施禮,洛程一把扶住他:“三弟你可回來了,你說,這是怎麽回事啊。”萬程見洛程這樣,也不著忙,隻是笑著問:“聽得大哥也來了,卻在哪裏?”洛程引著他,到了正堂。
鵬程正坐在堂上生悶氣,見萬程進來,起身走到他麵前,也不管甚,一巴掌往他臉上招呼去:“你兩口子,做的什麽事情,死去的爹娘見了,也不不安。”萬程也不敢躲,嘴裏道:“全是那婦人不賢,如不是她包天膽子,做出那樣事情,想我清白人家,怎麽會讓公差傳人。”鵬程跺腳道:“你還有臉說,你養個小老婆,鬧得整個南京城都來看笑話。”萬程捂著打疼的臉,道:“大哥,也不是兄弟說你,當年娘是為了什麽去的揚州?”一句話堵的鵬程說不出話。
洛程見他們兄弟鬥口,忙道:“說那些閑話做甚,隻是先把眼前這事混過了才好。”鵬程也顧不得生氣,道:“方才我也命人把貼拿去,拜上縣尊,你也該差個機靈點的管家,帶上銀錢去使用,須知弟妹終是爹娘為你三媒六書娶回來的正室,就算再錯,和那外麵的人也不一樣,你可別昏頭了。”萬程連聲應是。
鵬程本是想擺出做兄的架子,訓萬程不該寵妾,把個正室丟到腦後,應妻妾一團和氣,才是做人家的,誰知剛到南京,才差人去請萬程回來,這裏公差進門,拿出票子,要提月娥,鵬程這下氣得眼如銅鈴,好在他是做過官的,差人也不敢難為,反再四說這是公務,並不是無故上門,放下票子就走了,也不敢吃杯茶。
萬程回來,鵬程一肚子氣,欲撒在他身上,誰知又被萬程說出自己當年的荒唐事,這裏萬程差人拿著銀子去使用,把兩位哥哥都請了坐下,才開口道:“大哥,今日之事,雖說我也荒唐,卻是她的錯更多,一個做正室的,還是官家出來的,怎麽能如此悍妒,弄殺了妾,還害得我剛出世的小兒也沒命,那妾倒也罷了,可憐那小兒,也是我的骨血。”說著就垂下淚,鵬程見他這樣,歎道:“這是你們夫妻之間的帳,要算你們自去算,隻是你鬧得再凶,也不能不發一語,就把弟妹送回去,這算怎麽回事?”
萬程聽說,直直跪下:“大哥,我知道兩位嫂嫂,都是那賢德之人,這樣潑婦,我管不了了,若送回她娘家,也是一場口舌,這才無法,送回老家,也是有個望兩位嫂嫂不辭辛苦,替我管教這潑婦。”說著就磕頭,聽他這樣說,鵬程反不好意思起來,把他拉起來:“你我至親兄弟,自然互相幫襯,隻是你也該交代清楚,把人放下就跑,算什麽樣子。”
萬程擠出兩滴淚水,道:“做弟的也知道,隻是城裏事忙,這才趕了回來。”兄弟說了又說,萬程問起月娥,才知道她和薇珠在後麵,薇珠和安哥媳婦還在解勸。萬程命人擺上酒菜,兄弟開始商議這場官司,鵬程皺了皺眉,道:“劉兄人麵比我更廣,還是要借他的力量,再說,這也是他妹妹。”萬程點頭,差人把劉老爺夫婦請來。
劉老爺和萬程他們自去商量,這裏呂氏也去見月娥,月娥本以為仗了大伯們的勢,萬程定會向自己告饒,誰知剛進家門不久,就聽丫鬟們說,有公差來出票提人,驚的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幸得薇珠有主意,命人掐她的人中,又灌下幾口熱水,這才緩了過來。
呂氏到時,她正躺在床上,丫鬟打著扇,薇珠在解勸,呂氏見了,未免鼻子一酸,走上前道:“妹妹,想不到你今日這樣。”月娥此時,五內五味雜陳,隻說得句:“我隻恨我自己做事不機密,才落到今天這般地步。”呂氏見月娥到現在,仍很固執,本想開口勸她,又見她本是一頭青絲,幾日不見,又摻了些白發,反不好說的,隻是垂淚。
薇珠見了,道:“舅奶奶先坐。”呂氏坐下,見薇珠也沒多少勸月娥的心腸,知道薇珠是個寬厚人,月娥手上兩條人命,她也不滿,隻是微微勸解月娥幾句,見月娥閉目思睡,自己拉了薇珠一把,薇珠會意,和她出來。
出了門,呂氏對薇珠道:“二奶奶,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月娥雖然鬧得太不像了,卻也是我劉家女兒,她哥哥也是個做官的,我累了老臉向你討個情,保全她的名聲。”說著就福了幾福,薇珠忙扶住她:“舅奶奶何需如此,現下杜家的名聲要緊,別的私怨,先暫擱了。”呂氏用帕子沾沾眼角:“難得二奶奶是個有情意的,隻是。”說著深深歎氣,薇珠勸解了,兩人這才回房。
卻說桑普雖把狀紙遞到衙門,他一個做生意的,也知道隻能威懾一下,再說主母打殺侍妾,律上從輕,因此也不著忙,這裏萬程兄弟商量定了,把他請到杜家,一口一個舅舅,好酒好菜又端上來,桑普雖口裏說著:“已經把妹妹賣了一遭錢了,絕不再賣二次。”那話裏還是拿錢出來好說話。萬程會意,蜜糖話說得差不多了,端出五百兩銀子來,桑普見了銀子,恨不得全帶回家去,隻是口裏還說些:“妹妹命苦,不得入祖墳這些。”萬程早道:“金姐既伺候了我娘一場,又入了我的房,就許她入了祖墳,在娘下麵點個穴,葬下去就可。”桑普這才把銀子拿了。萬程見這頭準了,鬆了口氣。
那邊知縣也得了銀子使用,劉老爺遣人說了份上,批下一張桑氏本是產亡,幼兒照顧不周,受了驚嚇,也一起亡身,本非有意,桑氏既有子,就準入了杜家祖墳。穩婆誣告,杖十五杖,罰銀納贖,杜萬程,杜劉氏免提的詳單。一場禍事,不過銀子使到,就消弭無形。欲知後事,請看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感覺這章寫的很差,擦汗,感慨下,金姐這條命,不過就是給她哥哥換了錢花
為遷葬又起紛爭 定計策月娥回?/a> 且說這場官司,雖破了些錢鈔,不過有驚無險,月娥氣焰收了幾天。萬…… 3933 2627 2008-09-23 22:17:37 73
且說這場官司,雖破了些錢鈔,不過有驚無險,月娥氣焰收了幾天。萬程既說了,金姐可葬入杜家祖墳,再則桑普也日日來催,說這裏事完了,要回揚州去,就來和月娥商量,擇日遷葬。
萬程話才說出口,月娥一杯茶就潑到了地上,道:“哪見過小老婆葬到祖墳上的,這樣的事,傳出去,我們杜家的麵子要往哪擱?”萬程本以為月娥這兩天有所收斂,這才來找她商量,見她依原不改,也有些怒氣,起身道:“杜家的麵子,如不是你鬧出那樣事來,也不會要個小妾入祖墳,還不全是在你手上丟的。”月娥見他回過來,冷笑一聲:“爺忘了吧,寵小老婆寵到連家都不會,在外麵置外宅的是爺吧?杜家的麵子,隻怕是爺丟的更多。”
萬程聽她提起這事,,也冷笑道:“那又是誰,出這事後,鬧得滿城風雨,連芹哥本已定好的親事,也被退了,雖然對方說的是,不敢高攀,誰不知道內裏的實情。”月娥聽萬程提起這事,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隻是她是好勝要強慣的,萬程和她夫妻那麽多年,除了辰兒這事,別的時候也從沒忤逆過她,月娥手一擺,強道:“推了真好,我還嫌她家女兒不夠大方,配不上我家兒子,我們這樣的財勢,哪找不到好人家?”萬程聽了,冷笑道:“隻怕有個婆婆的名聲不好,也沒好人家把女兒送來。”
月娥聽得更怒,跳起來道:“你這個做公公的又如何,還在外麵放個小老婆?”兩人吵得熱鬧,安哥媳婦聽下人說了,知道不是事,派人去把劉老爺夫婦請過來,劉老爺夫婦聽得他們倆又鬧,急得劉老爺團團轉,還不敢告訴老太爺,怕把老太爺氣出個好歹,呂氏唉聲歎氣,這月娥,和萬程也過了一輩子,怎麽都抱孫子的時候了,會三天兩頭吵鬧,比那小夫妻還鬧。
卻也無法,劉老爺夫婦坐轎來了,進了院內,見安哥媳婦帶著丫鬟,在那急得不知道說甚,房門半掩,聽得見裏麵傳來砸盤子,摔杯子的聲音,隱隱還有罵聲傳來,安哥媳婦見舅舅來了,忙上前施禮,劉老爺也不管她,進去勸架,呂氏拉了安哥媳婦的手,小聲問道:“打起來了?”安哥媳婦擺手,呂氏這才進去。
到了屋內,地下滿是瓷碎片,想是月娥萬程砸的,連花瓶裏的花都被扔出來,踩了幾腳,月娥夫婦各坐一邊,劉老爺坐在中間,隻是歎氣。
呂氏見了這樣,平時的伶俐也拿不出來,走到月娥旁邊,隻說得句:“妹妹。”就再也無話了。萬程定了定,開口道:“大舅來的正好,這樣潑婦,我杜家也留不得了,等會就把她東西收拾了,大舅帶回去吧。”月娥聽了這話,站起身衝到萬程身邊道:“你想休我,你憑甚休我?”萬程道:“七出之條你都占了三條,還要問我憑甚休你?”月娥大怒,道:“我這就和你見官去,問問寵妾滅妻是怎樣的罪,還有,我頂了公婆上山,就這,你也休不得我。”說完就使手來拉萬程。
劉老爺見鬧得忒不像樣了,歎氣道:“妹妹,妹夫,都聽我一言。”呂氏也上了拉住月娥,月娥這才重新坐下。劉老爺對萬程道:“妹夫的意思,是定要休了我妹妹?”萬程見劉老爺這樣問,剛才的話,本就是一怒攻心說出來的,此時見劉老爺問出來,反不好再說,隻是不語。劉老爺見萬程這樣,歎氣道:“我這個妹妹,平時雖頑劣,卻也和妹夫過了二十多年,生兒育女,操持家務,令尊他們在日,也沒有對妹妹說過一句不滿,你若要休,妹夫,先去令尊墳前問問,他們的魂靈可歡喜。”
一提起萬程父母,別人猶可,月娥就先哭出來:“婆婆,如果你還活著,老三今日也不會這樣胡鬧。”聽見她哭起老奶奶,萬程也哭了,卻是這樣哭:“娘,要有你在世,金姐她也不會妄死。”月娥聽他哭出金姐的死,剛消的火氣又有些騰起來,擦擦淚就準備說話,呂氏見了,忙扶著她肩,幫她擦淚,道:“妹妹,你不想想其它,也要想想,當*****婆婆在日,待你就如親生女一樣,也要忍著妹夫一步。”月娥嘴裏嘀咕道:“嫂子你也看見了,當著我娘家人,他就這樣,如娘家人不在,不知道怎麽作踐。”
這裏萬程也拉著劉老爺道:“大舅,你看,當著你們,她也一點給我沒臉,等你們走了,我要真把外頭的人接回來,不知她要怎麽弄。”呂氏聽了,反笑出聲:“妹夫,我說你們兩,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連這訴苦的話都是一樣。”月娥聽了,果然這樣,想了想,不好意思,又笑了出來,呂氏拍手道:“這樣多好,既是夫妻,就是前世的緣法,你們都不是年輕夫妻了,這三天吵,兩頭鬧的,累的大家都不好受。要照我的意思,今日就商量定了,畫個章程出來,以後該怎麽做就照著做,省得大家吵鬧。”說著呂氏看向萬程,道:“妹夫,你意下如何?”
萬程歎氣:“舅嫂說的有理,這過日子,誰也不願三天兩頭的鬧,平白惹人笑話,隻是令妹。”也沒說完,就長歎一聲。劉老爺也知道,萬程現在被外頭的絆住腳,月娥也年華老去,他嫌她,兩人還在一塊,隻怕又生事,隻是外頭那個,也拿定主意不進來,一時沒有兩全之策,皺了眉頭在思索。
這時有小廝進來,見家主還在生氣,猶豫著不敢開口,呂氏見了,道:“有甚話就說,何必畏縮?”小廝這才道:“老爺,桑家那邊催管家來問,何時替金姑娘遷葬,好給他個準信,桑爺好料理完事情,回揚州。”月娥聽桑家又來人催問,惱的一股氣,全發到小廝身上,指著小廝道:“你給我回那個桑爺,惹再來人催問,我火起來,就帶人把她妹妹的骨頭,扔到那江裏去,還想什麽葬到杜家祖墳。”小廝聽了月娥這樣話,嚇得縮成一團,不敢再說。
劉老爺見月娥這樣說,實不像樣,皺了皺眉,道:“你奶奶說的是氣話,休傳出去,你去回桑家來人,說挑好日子,後天是個好日子,到時準備了,把金姑娘的墳遷過去。”小廝看向萬程,萬程見劉老爺在這些事上留心,也點頭,小廝這才退下。
萬程起身,對劉老爺拱手:“多謝大舅。”劉老爺擺手:“都是一家人,說那些做甚,隻是今日,也商量個章程,別再這樣吵鬧。”萬程重又坐下,其實他心裏早有法子,隻是沒說出來,見劉老爺問,笑道:“其實,也不是沒法,隻是說出來,怕大舅過不去。”劉老爺嗯了聲,他也是久混官場之人,心知今日這事,若不各退一步,隻怕以後還會吵鬧,對萬程道:“妹夫,總是一家人,你就說吧。”
萬程湊近一點,道:“鬧成這樣,雖說令妹不賢,隻是大舅,你我都是男人,像你我這樣人家,三妻四妾,也是本等。”劉老爺聽他這樣說,嘿嘿一笑,並沒說話,呂氏聽了,咳嗽一聲。
萬程又道:“我雖在外麵養個小的,但也隻有這個,除她外,也沒別人了,大舅,我今向你說句肺腑的話,那個小的,實是我心坎上的人,能得她多陪伴幾年,我也能多活幾年,大舅,你我同為男人,想必也知道這些,隻是我也怕接她進家,令妹手段,到時又弄殺了,害了她不說,我也少活了幾年,那時丟下令妹,也是可憐。”這一長篇話說得,月娥隻是按不住火,幾次要開口,被呂氏死死拉住。
劉老爺聽見這樣說,雖覺得萬程有些強詞,卻也不無道理,沉吟起來,萬程見他麵色,知道他有些活動,又道:“還請大舅看在我們平日情意上,就成全了我這遭,現下有個法子,既能保住家裏安寧,又能讓那人進家。”劉老爺大致也猜到他要說甚,理了理胡子,歎氣道:“現下,家裏安寧要緊,你且說來。”
萬程道:“那人住在外麵,也不像樣,鄉下既然有田有地,何不在那置所房屋,令妹就在鄉間住著,丫鬟仆婦也不少她,那人進了家門,認了主母,兩下劈開,逢年過節,我派人接令妹來這裏住上幾天,全家團圓,既全了體麵,又得了安寧,大舅意下如何?”劉老爺聽了這個法子,心裏暗自思量,沒想到萬程居然想出這樣法子來,真是沒料到他竟不顧念夫妻之情。月娥聽萬程說完,早要發火,起身道:“好你個杜萬程,居然要把我攆走,讓那小賤人住我的屋,使我的物事,你做夢。”萬程說出法子,反不生氣,對劉老爺道:“大舅你看,令妹還是這火炭性格,怎麽說好,再說,那人進來,也隻是偏房住著,這正房,還不得留給令妹,家裏事情,還有兒媳可管,那人也不過就是一妾,令妹的地位還不是穩若泰山,這樣好主意,她就又撒潑,真是。”說完就歎氣。
劉老爺聽他說完,對呂氏使個眼色,呂氏會意,笑道:“妹夫,這樣事體,以前從沒聽過,你也容我們思量思量。”萬程道:“思量倒也無妨,隻是家無寧日,才是個大事。”呂氏笑道:“公公昨日還說,想重孫了,妹妹也多日沒歸寧,何不今日帶著侄孫,和我們同轎而歸?”萬程見了這台階,自然要下,笑道:“既是嶽父大人想孩子了,就歸寧幾日又何妨。”
月娥見了,也不好說,隻好收拾了下,吩咐安哥媳婦把孩子抱來,自己帶著孫子去劉家,安哥媳婦早派人在這盯著,見他們說笑著出門,又說要帶孩子去見外曾祖父,忙和奶媽把孩子穿戴好送過來。月娥和劉氏夫婦這才同回劉家。
萬程這裏見事情暫時已了,也找人來把金姐的墓遷回杜家祖墳,遷墓那日,桑普哭了幾聲:“我可憐的妹妹。”萬程也未免陪了幾滴哀而不傷的眼淚,一路到了杜家祖墳,料理清楚,桑普謝過萬程,告辭回鄉,萬程又送了十兩銀子的盤纏,這才回頭去問月娥打算。
月娥這幾日住在劉家,呂氏時時勸解,自己思量,那奸夫淫婦離了自己的眼,自己也好不快活,再則安哥媳婦,也精明能幹,不遜自己年輕時候,想來辰兒也討不出什麽好去,點頭答應,帶著孫子回了家。
萬程聽得月娥回家,忙跟了過來聽音,月娥也把臉色放和緩些,答應自己去鄉下住,隻是務必要所好房屋,這正房要封起來,除了守屋子的丫鬟和安哥媳婦,誰也不許進去,萬程聽得月娥答應,頭點得雞啄米樣,月娥又道:“隻是那歪刺貨進來,我也要受了她磕頭才走,否則,我就等著。”萬程沒口子地答應,月娥這才定了。
辰兒聽得月娥原去鄉下住,自己進杜家,這喜不得了,隻是聽得要給月娥磕頭,又把臉色一放,萬程百般勸慰,說也要讓她一讓,才答應了,萬程忙忙地頂日子,下請帖,辰兒坐了一乘喜轎,進了杜家門,給月娥磕了頭,稱了奶奶,月娥見她低頭,自己又覺得好受些,選了日子,自己打疊行李,帶著丫鬟仆婦,小兒子芹哥才十五歲,還沒成親,也跟著母親回鄉。萬程這裏見月娥走了,心上人進了門,喜不自勝,隻是若知還有何話,請看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擦汗,邊碼邊覺得萬程好壞啊好壞,我怎麽能寫出這麽壞的角色呢,思考中。
杜家莊眾人團聚 納丫鬟銀姐不?/a> 且說月娥以養疾為名,來到鄉裏,萬程當日分的田地,和薇珠的田地是…… 3783 2421 2008-09-24 22:10:59 74
且說月娥以養疾為名,來到鄉裏,萬程當日分的田地,和薇珠的田地是緊挨著的,這次就在薇珠宅子附近,另起一屋,收拾的齊齊整整。月娥看了,見擺設齊整,不輸南京家裏半分,這才好受了些,月娥初到幾日,新鮮勁一過,難免也要去會會幾個妯娌。
隻是薇珠那裏,自從知道金姐產亡,是月娥動的手腳,心裏也有了個疙瘩,雖照常禮,在月娥到時,遣人去望過,月娥來回拜時,也不過淡淡幾句,做個麵子情罷了。月娥和她也不甚親厚,再說看到洛程對薇珠言聽必從,一家和樂融融,想起自身,臨老還要將萬程讓與她人,雖有哥嫂們說,萬程這般薄情,不顧體麵,日後自有他的報應,妹妹金玉之身,何必和這般不顧體麵的人見識,離了那裏,自己在鄉下,好不快活,然總是心頭有些氣不平,見薇珠一家,還是有些不耐煩。
羅氏的兒媳既是自己的侄女,鵬程對她,也隻是麵子情,現下月娥也被萬程所棄,月娥也收起以前輕看她的心,和羅氏萬分莫逆起來,羅氏因劉氏掌了家,銀姐病在床上不起,喜兒雖可陪伴,她那還有個小兒子要照顧,再則夜裏,鵬程往喜兒房裏的腳步也增多了,平日也多是寂寞,現在月娥既折節來會,哪能誤了她的好意,妯娌兩格外親熱,不是月娥坐了轎子去杜家莊看羅氏,就是羅氏乘車去月娥那裏吃飯,來往的好不密切。
這日,恰是齊哥訂親的日子,眾親戚們齊聚杜家賀喜,薇珠也收拾前來,剛走出一截,就遇到祝奶奶的車,祝奶奶見到薇珠的車,掀起簾子,叫薇珠:“來,咱娘倆路上也好說說話。”薇珠也不推辭,上了祝奶奶的車。
薇珠沒見祝大嫂,問道:“弟妹呢?”祝奶奶一笑:“她害喜的慌,我不許她出來。”薇珠笑道:“恭喜姨媽。”祝奶奶笑道:“人老了,不就圖個孩子在著,熱鬧熱鬧。”話還沒落,正坐著吃果子的薇珠孫子奶聲奶氣地說:“太婆婆不老。”祝奶奶聽這孩子說的,樂得把他拉到自己懷裏:“乖,太婆婆不老,要看著乖乖長大。”薇珠也笑笑,不覺已經到了杜家莊,車子停下,丫鬟上來打起簾子,薇珠正打算扶祝奶奶下車,祝奶奶一眼看見羅氏帶著月娥迎上前,小聲道:“你小嬸和你姆姆,近來倒格外莫逆。”薇珠笑笑:“年紀也大了,想來月娥也不會那麽爭強好勝了。”
說話時,羅氏已經上前,笑道:“姨媽這時候才到,想是嫌我們招待不周。”祝奶奶一邊下車,一邊笑著說:“隻是路上遇到薇珠,和她同路,這才耽擱了會。”薇珠在丫鬟攙扶下,已下了車,見奶媽沒趕上來,正打算轉身抱孫子下來,那小小孩子早自己跳下來,羅氏讚道:“這小官官,多機靈啊。”薇珠謙遜幾句,一行人這才進門,祝奶奶邊走,口裏邊說:“大孫媳過門也一年了,可有喜信了?”羅氏笑道:“賢哥在書房功書要緊,再說他們年紀還小,這種事情也是急不得的。”祝奶奶點頭:“大媳婦,你比以前可是長進不少。”羅氏低頭,連稱不敢,薇珠看向月娥,見她也是滿麵笑容,心裏奇怪,也沒說甚,就到了正房。
正房除了劉氏,還有另一個人也在坐著說話,因背對著,薇珠也沒看清楚,劉氏看她們來了,忙迎上前:“姨婆,本應我去接的,隻是這裏又有事情絆住腳,姨婆可有怪過孫媳?”祝奶奶故意把臉一沉,道:“等會罰你服侍我一天,我這氣才消。”說的眾人都笑起來。
另一人這時也站起來見禮,笑道:“嫂子是最慈善的,怎麽這時候又和孩子們置氣。”薇珠打眼一看,原來說話的正是陳娘子,也顧不得行禮,拉了她手就道:“嬸子,你什麽時候到的,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此時眾人都各自行過禮坐下。
陳娘子把薇珠拉到自己身邊坐下,笑道:“昨天才到的,家裏屋子,幾年沒回了,住不成,虧大侄子借了幾間房屋住了。”薇珠初聽,還以為她家是罷職回鄉,看她身上,補服,素金帶一樣不拉,才放下心。羅氏此時笑道:“五叔已是升了長沙知府,此次回鄉,一是祭掃叔公們的墳墓,二來小叔叔已經長成,要畢姻了。”陳娘子點頭,祝奶奶笑道:“恭喜恭喜,我才想著,最近喜事不多,誰知接二連三的喜事。”陳娘子笑道:“我那兒媳,也是祝家的姑娘,聽的品性不錯,不知嫂子聽過沒有?”祝奶奶哈哈大笑:“就衝富不易妻這點,姑娘就定是個好姑娘。”眾人也各自說些閑話。
薇珠和陳娘子多年不見,酒席上怎麽說的夠,喝了一會,托言有些乏了,雙雙離席,到昔日老奶奶避暑的屋裏坐坐,這屋子自鵬程回來,又著意修理一下,弄成個小小院落,鵬程起個名字,叫半閑院,隻是布置還是老奶奶當日在時的布置,也有個音容宛在的意思。
兩人進了屋,丫鬟把茶,點心擺上,薇珠道:“下去吧,等有事叫你。”陳娘子順勢躺到榻上,道:“天下的事,怎麽說的清,你大伯那位尊寵,聽得竟失了寵,今日酒席,連個麵都沒見到。”薇珠倒了杯茶,笑道:“人總沒有老使順風船的時候,再說,當日她既以色侍人,也該想到這個結果。”
陳娘子撿塊點心,笑道:“說到順風船,你那三嬸子,才更順,想不到今日一見,憔悴許多,我昨日聽到些風聲,說的老三為個寵妾,居然把她趕到這裏來住,可歎可歎。”薇珠笑笑,道:“月娥不過就是個妒字害了自己,也害了別人一命。”陳娘子聽的有人命,坐起來道:“這又怎麽說?”薇珠長歎一聲:“罷了,都過去的事了,隻是當日,若不願那人入房,就和婆婆說,既入了,也該好好待她不是,竟不知不覺,弄殺了人。”陳娘子聽薇珠這樣說,也歎道:“世間有一就有二,你嬸子當年做下之時,就該想到了,若她還糊塗不肯改,那又有甚好歎息的。”
薇珠看向陳娘子:“嬸嬸高見,我就不如了,嬸嬸在外麵多年,曆練多了。”陳娘子打她一下:“在我麵前,還談這些做甚,該打。”兩人放下這些,又談些別事,原來五先生這次進京選官,是住在登哥家中,登哥已是去年,升了侍讀,陳娘子對玉珊讚不絕口,說沒見過這麽能幹,漂亮的媳婦,服侍婆婆又好,和登哥也是恩恩愛愛,陳娘子笑道:“現在滿京的人都知道,李翰林和夫人,極為恩愛,舉案齊眉,羨煞旁人。”薇珠聽的很是放心,歎道:“我還怕登哥在那花花地方,變了心腸,誰知他依舊如此。”陳娘子笑道:“若是心如磐石,怎會變心,若心有半點軟了。”也不說完,隻往外看,薇珠會意,兩人又講些別的閑話,坐勾多時,丫鬟來傳羅氏的話,請她們兩位回去席上。
兩人這才起身回去,陳娘子挽著薇珠的手,悄聲道:“我看你家三叔家裏,為那個妾,還會鬧出事來。”薇珠笑道:“那些事,管它做甚,我看大伯的意思也是,隻要不太出格,也不管他,這事,他也不好說的三叔。”陳娘子冷笑:“他自己在這事上,怎好說的別人。”兩人一路說著,回了宴席。
此時席上正在擊鼓傳花,講笑話玩,祝奶奶講了幾個,見薇珠來了,起身笑道:“來,薇珠,快幫姨媽擋擋,今這話也不知怎麽了,全到我手上。”羅氏笑道:“想是姨媽家有喜事,這花才老到姨媽手上。”祝奶奶哈哈大笑:“若如此,多講幾個又何妨?”薇珠看向月娥,見她隻是隨眾笑笑,心裏暗歎。
正在熱鬧時候,管家領進個祝家的小廝,小廝先施禮畢,才道:“老奶奶請回去,二老爺升了徐州知州,報喜的已經到了門上了。”羅氏聽了,起身笑道:“恭喜姨媽,這可是大喜事。”眾人也紛紛道喜,祝奶奶叫起小廝,笑道:“既如此,我就不奉陪了。”薇珠笑道:“這不正依了姨媽的話,接二連三的喜事。”月娥看的別家都熱鬧,隻是自己家裏,如此冷清,心裏更是難過,暗自把辰兒咒了個不得超生,麵上還是要隨眾人道喜。祝奶奶走後,羅氏吩咐劉氏備禮賀喜,薇珠也吩咐了人,回去和月香說,備份禮去祝家。
這才重新坐下入席,陳娘子這時方想起一事,對薇珠道:“怎麽不見你身邊那個小清,難道嫁去了?”薇珠還沒說話,羅氏起身,布了筷菜,笑道:“那丫頭,還沒看出來,竟是個極有福氣的,守了那人八年,人都說她隻怕那人背信了,誰知那人做生意發了跡,回來鄭重下聘,娶去做了當家奶奶,你說,誰還能有這樣福氣?”
薇珠聽的羅氏這樣說,笑道:“誰還有三嬸身邊的紅兒有福呢?雖是做的填房,卻著實旺夫,聽的尹家現在揚州種鹽,那揚州鹽商的排場,姆姆不就說過嗎?”羅氏一拍手,道:“是,上次我有幸,得進皇宮一趟,本以為天子所居,如何豪富,誰知別的倒也罷了,隻有那登東的地方,比不上那鹽商家的。”眾人聽了,笑個不住,月娥聽人提起紅兒,心裏憂愁,隻是借了這侄兒的喜酒,替自己洗洗那愁腸罷了。
正在喜樂之時,有個丫鬟匆匆跑來,麵有焦急之色,對羅氏道:“老奶奶,水姨奶奶在前麵鬧起來了。”眾人的動作都停了,銀姐不是病在床上嗎?怎麽又鬧了起來。
羅氏見眾人都在看她,麵紅一紅,起身道:“眾人都是至親,就各自招呼,我帶媳婦去看看。”說著帶著劉氏就去了。眾人哪還有吃的下的心腸,喚過丫鬟過來問。
原來自銀姐病了,雖還有個喜兒,但鵬程總覺得喜兒不夠風情,恰好劉氏帶來的丫鬟中,有個換小秋的,生得眼若秋水,唇若塗朱,鵬程見了,對她也有個想頭,隻是自己兒媳的丫鬟,怕有顧忌,幾次去和羅氏說,要她把那丫鬟要到她房中,自己好收用。羅氏雖心裏暗罵,卻素來有個賢惠的名,也拚了老臉,卻和劉氏說見這丫鬟聰明,想要到自己房裏了。劉氏何等聰明之人,沉吟了也就同意。
小秋來到羅氏房裏,鵬程也不往外去了,無事就到羅氏房裏守著,小秋雖對這白胡子的老爺有些看不上,卻也難擋那許下的富貴,半推半就,從了鵬程,鵬程新得的人,就和羅氏商量,替她開了臉,收了房,誰知羅氏正在擇日,就有個丫鬟說給服侍銀姐的小丫鬟,小丫鬟哪知什麽好歹,也在那說,銀姐知的,一股醋意直湧上心,攏攏頭發,穿衣掙紮起身就去尋鵬程說話。
等羅氏她們到時,銀姐已經披頭散發,哭的不成樣子。欲知後事,還等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呃,現在知道了吧,陳娘子就是和薇珠談心事的,擦汗,女人沒個手帕交是不行的。
淒慘慘銀姐歸西 受驚嚇月娥信?/a> 且說羅氏見銀姐這樣,皺眉不語。鵬程見羅氏來了,拱手道:“奶奶來…… 3317 1733 2008-09-25 21:45:16 75
且說羅氏見銀姐這樣,皺眉不語。鵬程見羅氏來了,拱手道:“奶奶來的正好,還請夫人多勸解些,我還要去陪客。”說著起身就要出去,銀姐本哭的正興,見他要出去,跳起來到他身前道:“爺,你也別糊弄我,哪家的公公,把兒媳房裏的丫鬟收了去的,傳出去,不是杜家的臉麵都不要了嗎?”鵬程被她攔住,又見她這樣問,一時答不出來,羅氏隻好上前扶著銀姐的肩頭說:“妹妹,那個丫鬟是媳婦見她生的還伶俐,我這裏乏人手,才送了過去,也是緣法,老爺一見就喜歡了,並不是媳婦房裏的丫鬟。”
鵬程聽羅氏說的有理,繞過銀姐就要出去,卻被銀姐死死拉住衣角,鵬程厭惡地看向銀姐,見她哭的兩眼盡赤,頭發蓬鬆,臉上已顯老態,病了這幾個月,早沒有平時的一點風流靈巧勁,不由心生厭惡,道:“你身上不好,就該安心養著,何必再出來。”說著就扯了自己袖子,出去了,銀姐見鵬程對自己無半點憐愛,不由又痛哭起來。羅氏冷眼看著,上前道:“妹妹,老爺既已這樣說了,你安心養病就是,何苦還要自己出來,給別人看笑話。”
銀姐此時心如死灰,聽的羅氏這幾句話,心裏的氣又轉向羅氏了,冷笑一聲道:“奶奶好賢惠,隻是,縱占住玉堂春,也是夜裏孤寂。”羅氏聽的銀姐這樣說話,把臉一放,大聲道:“我平日為了姐妹情誼,對你們也沒多少規矩,今日,你竟這樣說我,爺也是乏人服侍,你要不服,就養好身子,起來服侍爺,也省得我的煩惱。”
劉氏見羅氏這樣說,也上前來扶銀姐起身,嘴裏道:“姨娘這話說的,婆婆年紀大了,找幾個人來服侍公公,也是常事,姨娘保養好了身子,這家裏,有你的尊榮,何苦要學那小家子,哭鬧不休呢?”銀姐止住哭,掃劉氏一眼,見她對自己雖滿臉是笑,眼裏卻毫無關切,劉氏見銀姐不說話,對羅氏道:“婆婆,姨娘想是病糊塗了,找兩個人護送她回去。”銀姐聽的她們兩對話,心裏一陣陣發冷,自己這輩子,圖的什麽,兒子,尊榮,什麽都沒有,丫鬟們聽了劉氏的話,都來扶銀姐回去,銀姐晃悠悠被她們扶起來,腳步虛浮,往小院走。
羅氏見她這樣,對劉氏道:“也請個好太醫來好好瞧瞧,總這樣病著,也不是事。”劉氏邊攙她回轉酒席,邊笑道:“媳婦已經想著了,每天都不斷藥。”羅氏拍怕她的手,笑道:“既這樣,我也就放心了。”說話時,已經回到酒席上,羅氏見她們都不吃酒,隻在那裏坐著說話,笑道:“也沒甚事,隻是銀姐病的發了昏,嚷了幾句。”
眾人隻是笑笑,月娥道:“姆姆,水新娘既病的這麽重,何不送到別莊去好生養著,省得在家裏麵,病久了,總有些不好。”羅氏聽她說的有理,點頭笑應,薇珠見月娥這樣,隻是暗歎,和陳娘子對看一眼,也不說話,一時酒都夠了,眾人散去,陳娘子又說有登哥帶給薇珠的信,和薇珠同去取。
陳娘子取了信出來,遞給薇珠,搖頭道:“你那嬸子,性子竟一點沒變。”薇珠接過信,拆開看眼,見說的不過是些家事,沒甚要緊,就收起預備回家細看,嘴裏道:“月娥若性子稍軟和些,也鬧不到這樣程度。”
丫鬟送上茶,薇珠吃了茶,兩人不過又說些話,歎息一陣,陳娘子送薇珠出去,薇珠也就回來。
到家時候,月香迎出來,孩子見了娘,也顧不得在祖母麵前做規矩,說不上幾句,就撲到娘懷裏撒嬌,薇珠和月香說了兩句,知道已經給祝家備了禮送去,薇珠點頭,月香帶著孩子下去了,平姐和漣哥姐弟倆,也來見過薇珠,見薇珠有些疲憊,姐弟倆也退下去。
薇珠今日,見了陳娘子,和她說了許多知心話。心裏也感慨萬分,自己卸了狀,就歪在床上準備躺下。正朦朧之間,聽見有人進來,薇珠睜眼,見是洛程,問了聲:“回來了。”等了會,不見洛程回答,薇珠有些奇怪,睜眼看,原來洛程坐在椅子上,隻是想什麽。
薇珠起身,坐到他身邊,問:“今是怎麽了?不去收拾歇息,隻在想些什麽?”洛程歎道:“沒想到大哥三弟兩家,今都不安寧。”薇珠見洛程這樣,拍著他肩膀說:“那是他們,雖說是至親,隻是現在各自分開,也隻有自求多福。”洛程眼裏含淚,道:“想起父母在日,全家和樂,是何等的好,現在大哥三弟他們。”薇珠知道自己官人,是個老實不過的,隻想好,不記壞,也沒多說,隻略安慰幾句。
雖有銀姐鬧過,親戚們私下也有話說,隻是鵬程臨老入花叢,對小秋也有一兩分真意,還是定了日子,雖沒有遍親親友,自家人也擺了著酒,鋪陳間房,把小秋正式收了。
陳娘子借住在杜家,也不好不來,也備份禮,恭喜鵬程又納寵,鵬程接了,不免臉上也有喜色盈麵,接了幾杯酒喝,正喝得高興,有丫鬟匆匆跑來,鵬程斜著醉眼,喝道:“這是什麽時候,亂闖什麽?”丫鬟嚇得忙跪下:“老爺,不是小的亂闖,是姨奶奶不行了,求老爺去看一眼。”鵬程正喝的高興,把杯子一放:“不行了就去回奶奶去,我這裏正有喜事,不是惹晦氣嗎?”丫鬟隻得起身,去裏麵回羅氏。
羅氏聽的銀姐不行,放下酒杯,吩咐喜兒伴著小秋,帶著劉氏起身,小秋見自己喜日子,被銀姐一攪,覺得不吉利,隻是不好說,手攪著帕子一句話不說,喜兒也不勸她,隻是指著房裏鋪設,誇個不停,小秋這才回轉來。
羅氏到了銀姐房內,見銀姐身邊隻守了個小丫鬟,銀姐躺在床上,眼巴巴地隻看著門口,見羅氏進來,身後隻跟了劉氏,那淚不覺流了滿麵。羅氏見她已是彌留,心裏也有些不忍,隻是上前道:“妹妹,老爺事忙,我來也是一樣的。”銀姐此時已經口不能言,隻是抬手,羅氏會意,對丫鬟說:“去請你大爺來。”丫鬟領命去了,銀姐此時,不知心中想甚,隻是流淚不止,不一刻,賢哥匆匆來了,羅氏此時也擺不了什麽架子,對賢哥道:“你姨娘快不行了,你們夫妻也給她磕個頭,算是她生你一場。”
賢哥別扭跪下,劉氏也忙跪下,銀姐見了,眼閉一閉,緊攥住的手撒開,就此西去。
羅氏見銀姐去了,也哭幾聲,劉氏也掉了些淚,賢哥心中也不甚疼,隻是怕別人說他不孝,也嚎啕出來,鵬程這時得到信,也趕了過來,身上還穿著吉服,見了銀姐的屍身,想起也有幾年恩愛,不免也哭了一場。隻是小秋身邊丫鬟來人請去,想起新人不能冷落,叫過劉氏,吩咐要好好發送銀姐,自己就去入洞房了。
雖鵬程吩咐,要好好發送,不過是棺木厚些,裝裹好些,停了三天,不敢停長,怕觸了新人的黴頭,也就抬出去,因她有子,羅氏主張,就葬到了祖墳上,寫信給風哥,讓他來奔喪,風哥來的時候,已經是來春二月,見杜家這樣發送,也沒甚話講,到她墳上哭了一場,羅氏又把銀姐的房臥賞給他了,衣服首飾,也有七八百銀,風哥感激收了,一路宣揚羅氏待人寬厚。
薇珠聽得銀姐死訊,正在和陳娘子閑話,不過歎息幾句,銀姐風光一世,死後連葬入祖墳,也要別人做主。
陳娘子家的屋起好,搬了進去,又完了兒子的婚事,把兒子一家連一房家人,兩個丫鬟留在家裏,自己和五先生去湖廣上任不提。
薇珠在家,把家事漸漸托了月香照看,寧哥中了舉,漣哥跟著他,弟兄倆日夜隻在書房用功,平姐定了親,約定年底出嫁,薇珠無事,隻是看著人幫平姐準備嫁妝,閑時也到幾個親家家走動走動。
這日薇珠正在張家,和張奶奶閑話,丫鬟報素娟來了,話還沒落,素娟就抱著幾樣針線進來,各自見禮坐下,素娟這幾年,也學著掌家,談吐沒有昔日害羞,把幾樣針線拿給薇珠,笑道:“二嬸,這是給平姐做的喜帳,嬸子瞧著可入眼。”薇珠和張奶奶打開看看,針腳細密,刺繡精致,都讚不絕口,薇珠收了,謝過素娟,又說些閑話,素娟笑道:“嬸嬸可知道,我三嬸近來吃齋念佛起來?”
薇珠奇了,道:“三嬸不是曆來不信這些,怎麽會?”素娟笑道:“還是我母親告訴我的,說那日水姨娘過世,三嬸聽了,夜裏突然大叫,說金姐來找她,發起熱來,次日恰好門口有個高僧過,說是被冤魂纏上,三嬸病中,也不由信了,就遣人去做了場法事,病好了些,吃齋念佛起來,說給誰都不信。”
薇珠這才大悟。對張奶奶道:“親家,難怪上回,三嬸病了,我遣人去瞧,隻說做場法事就好,原來是這種緣故。”張奶奶搖頭:“雖說妒嫉也是常事,隻是你那嬸子,也太過了。”薇珠點頭,道:“聽得她現在也不罵三叔了,說是自有冤報,看來,她是真悟了。”又說些閑話,各自散去。
剛過了中秋,平姐婆家已是定了日子,就在臘月十二娶平姐過門,薇珠趕著做衣裳,打首飾,忙個不住,這日起來,剛到正堂說幾句話,管家引個小廝進來,那小廝見了薇珠就跪下道:“二老奶奶,求您和二老爺去料理三老爺的事吧。”薇珠摸不著頭腦,吩咐那人起來說話。欲知何事,還等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呼呼,寫到這裏,大家都感覺到了,文快完了,本來是打算今天把結局碼出來,但是,看直播去了,所以,結局就隻有明天出來了。提前感謝追文,留言的同學們,你們給了我莫大的勇氣和信心,挨個給我抱下親下。
大結局 就不寫章節名了
且說薇珠聽的有人來報,事出突然,忙細細問了。這人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廝,被管家遣來,在月娥那裏和杜家莊都受了氣,見薇珠和顏悅色,這才一頭哭,一頭說。
原來自辰兒進家,萬程在她身上要緊,交代家人們,都要稱她辰奶奶,安哥媳婦聽了這話,也不說甚,隻是聽到有人在她麵前說什麽辰奶奶,隻罰那人在太陽下跪著。如此幾次,下人們也沒有敢叫辰奶奶的,辰兒見了安哥媳婦這樣,不免到萬程麵前撒嬌撒癡,說安哥媳婦不把她放在眼裏,萬程心疼她,把安哥叫來,說了一頓,要立起規矩來。
安哥被老子訓了,回去見了媳婦,剛開一句口,就被媳婦堵住嘴:“這樣的事情,也好意思說,男子家雖然喜新厭舊也是常事,卻沒見過公公這樣為老不尊的,寵妾也罷了,現在竟要叫下人喊她什麽奶奶,說出去,還不是惹人笑話,難道還要叫我叫她婆婆不成,告訴你,你要做孝子,也隻有公公婆婆兩人,其他的,都給我滾的遠遠的,別搭上我。”
安哥見媳婦說的有理,坐到她身邊,歎氣道:“你說的是道理,隻是父親的話,也不好違。”被媳婦一口啐到臉上:“呸,他做的荒唐事,讓全家都跟著丟臉,那人進門,婆婆既允了,我也無話可說,隻是公公的亂命,我絕不遵。”
夫妻倆在屋裏說,早有那想討好辰兒的婆子,把話告訴辰兒,辰兒聽了,恨得銀牙差點咬碎,她自得了萬程的寵愛,把月娥遠遠送走,自認為家裏,再沒有大似她的,進杜家,本要是在舊時夥伴們麵前顯顯,自己今日的風光,誰知卻被安哥媳婦頂回來。等到萬程夜裏回來,先使出解數,把萬程伺候的渾身都酥了,再掉幾滴淚,把安哥媳婦說的話,添上一些,告訴萬程,又哭著說:“若是奶奶還在,奴讓一讓也是小事,那媳婦卻是小輩,也這樣作踐起來,奴怎麽見人?”萬程被她迷的昏了,天上的月亮摘下來,還怕她不歡喜,更何況這種事情,百般勸慰了。
第二日一早起來,就把安哥叫來,說他媳婦不孝,要休她出去,安哥聽了,在萬程麵前跪著道不是,萬程沒說什麽,辰兒打扮的嬌嬌嬈嬈出來,見安哥跪著,笑道:“大爺這是怎麽了,大奶奶的錯,怎麽能叫大爺賠不是。”萬程見辰兒這樣說,喝了口茶,說:“安哥,你起來,這事是你媳婦不對,隻要她過來,給你姨娘陪個不是,這事也就了了。”
萬程話音沒落,就聽到冷笑:“公公,你要寵妾,也沒見過主母給父妾賠不是的。”原來這安哥一跪,自然有人去報了,安哥媳婦聽的自己男人,居然這麽膿包,心中的火氣越發的大,急趕過來,恰好遇到萬程這樣說話。安哥見老婆過來,萬程沒叫起,也不敢起,隻是用手去拉媳婦的裙邊,意思讓她也跪下,安哥媳婦見了,瞪他兩眼,拉他起來:“你男兒家,跪天跪地跪父母,跪那外頭來的歪刺貨做甚?”安哥被媳婦這樣一拉,也就起來。辰兒見了,大哭起來。拉著萬程道:“爺,你快給休書,休了我去,省得被別人作踐。”
萬程見愛妾哭的梨花帶雨一般,心中大疼,罵安哥媳婦道:“大奶奶,我聽你姨娘說起,原還不信,誰知你在我麵前,都這樣,這種不孝的媳婦要來做甚,喚了你父母來,把你領回去。”安哥媳婦見公公這樣說,到他麵前施禮如儀,起來才道:“公公要休媳婦,也沒甚話講,隻是公公,凡事也越不過一個理字去,媳婦雖然愚笨,卻也持家有道,對公婆沒有過高聲。幼承庭訓,對長輩也盡到孝道。隻是今日公公之命,要媳婦對父妾執長輩禮,恕媳婦不能從命。本朝律法,無子父妾,連期親都不是,公公這樣提法,豈不是無禮之舉,無禮之舉,媳婦斷不敢從命,若公公以為,這是媳婦做錯,那開了祠堂,請了尊長來說理,看媳婦是該休還是不該休。”
萬程被安哥媳婦一番話,說的無話可說,見媳婦凜然正氣,自己也不覺臉紅,隻道:“既這樣,你們兩口先下去,日後辰兒的事,也不需管。”安哥媳婦對公公又行一禮,這才和安哥一起下去。
辰兒見討不到便宜,心裏恨起安哥媳婦來,隻是她是個正經進門的媳婦,再討不了好去,隻得常在萬程麵前哭泣,要搬出去,省得受窩囊氣,萬程舍不得愛妾受苦,安哥媳婦說的也有道理,想了半天,何不兩下分開過,兒子大了,也該分了,定了主意,請了幾個親戚來,商量分家,眾人聽得萬程打算,直覺的荒唐,隻是這也是他家事,也不好有甚說話,做了見證,安哥夫婦,得了一間店麵,一座宅子,三百兩銀子,安哥媳婦聽了,隻是歎氣,卻也沒法,帶著房裏的丫鬟婆子,搬出這裏。芹哥因跟著月娥,萬程也不分他什麽,隻說鄉下那幾百畝田,就歸了他。
萬程雖然昏,卻也怕月娥知道,有甚話講,隻是到了都分定了,才遣人去告訴月娥,月娥氣的手足冰涼,把萬程千薄幸,萬昏庸罵了一頓,卻也無法,安哥媳婦反來勸她:“家和萬事興,公公既聽不進去,再講甚,反是我們做小輩的忤逆了,婆婆該好生保養,休氣壞身子。”月娥見媳婦這樣賢惠,也收起那要去和萬程找話講的心,隻算計著,要給芹哥找戶好人家,好出出那口被退婚的惡氣。
自從分家,辰兒全似做了正宮,每日對家務指手畫腳,當著麵,無人敢不聽從,背地裏,怨聲載道。月娥素日管家,雖然嚴苛,卻也有製度,辰兒那有這種才智,再兼要和月娥作對,凡當日月娥用的人,全辭了,換上幾個對自己奶奶不離口的。萬程此時才全放開手腳,生意也放下,交給管事的,和辰兒兩人,恣意取樂。
辰兒又去接兩個昔日認得的一般的人進來,通共取樂,萬程見她不妒,心裏更是感激,連日廝混,本隻有辰兒一個,萬程已支持不來,今再加兩個強似她的,萬程不過一月有餘,就走路打飄,辰兒見了,隻說他要進補,拿些人參,肉桂這些,熬得濃濃的,當茶樣喝,萬程喝了這樣東西,虛火上升,隻是拿著辰兒她們瀉火不至。那兩個粉頭見了,勸辰兒道:“他對你也沒甚不好,你這樣對他,天理良心也過不去。”辰兒鼻子裏哼出一聲:“這樣膿包,連老婆都降不住,他要對我真有情,就該把那老貨休了,接我進門做正室才是,哪像現在,委屈不已。”
原來人心甚是不足,辰兒初時,隻得報仇就罷,誰知進了杜家門,還是受了些氣,外麵又添上些罵名,一肚子氣沒出處,再加萬程始終上了年紀,床上事體,支持不來了,辰兒又和舊日最心愛的一個相好搭上,嫌相處不便,把家裏管賬的攆了出去,這相好就補了缺,辰兒此時隻嫌萬程阻礙他取樂,隻是若私自逃去,還沒撈夠,就定了這樣一個計策,日夜隻和萬程取樂。萬程還以為辰兒趨奉他,哪想到背後包著禍心。
這樣不過半年,萬程身子越發淘空了,隻是靠些補品來撐氣,辰兒見差不多夠了,卻借著給萬程養病的名頭,把那兩個粉頭一人送了二十兩銀子,一對鐲子,兩套衣裳,打發回家。萬程還不自知,自己身子支撐不來,夜裏還要做些生活,熬不得幾天,隻剩下一口氣,辰兒這才不慌不忙,派人請安哥過來,安哥來了,見自己父親隻剩的了一絲氣,父子天性,不由指著辰兒罵了一通,辰兒也不回嘴,隻是掩麵哭泣不止,萬程直起身子,罵了兒子一頓,安哥賭氣走了。
萬程這時,也知道自己不行了,見辰兒還護著自己,更是感激,把自己曆年積下的,總拿出來,給了辰兒,辰兒見萬程這樣,反還流幾滴淚,說自己服侍爺才一年,哪想到天不佑,不能白頭。兩人抱著哭了一場。
萬程久虛的人,哭了一場,也就睡去,辰兒見了,收拾衣服首飾,把細軟盡情卷了,頂了門,相好在外接著,從窗口跳了出去,離了杜家。
辰兒這裏離了杜家,轉眼日上三竿,小廝們起來,不見主人出門,推推門,關的死緊,以為主人和平時一樣,在裏麵做些事體,也不理會,各自梳洗,隻是都到午飯時候,也不見主人起來,有些慌了,敲了門,還是不見回應,又等了會,已是日落時分,七嘴八舌商議,這從沒有過一日不出來的理,有個小廝眼尖,見窗戶有個小縫,推開看看,見主人睡在床上,帳子也沒放,忙從窗戶爬進去,開門放眾人進來,有個膽大的上去試試鼻息,搖頭稱主人已經不在了。
這些人平時不過是趨奉辰兒才上來的,也沒甚主意,商量了半日,才找個人去告訴安哥,安哥急急來了,見自己父親真的不在了,未免哭了一場,起身問可見辰兒,卻是誰都沒見,安哥媳婦聽的公公不在了,忙也換了孝服,來這一看,找了兩個有力量的婆子,擦洗換衣,因已經夜了,也不好買的棺材,隻得停到板凳上。自己和安哥看守了,在正堂守著。
到了早晨起來一看,誰知奴仆連夜逃了不少,家裏隻剩得幾個甚事不知的小廝和兩三個婆子,安哥媳婦歎了一陣,遣了個小廝下鄉來找鵬程他們回去主萬程的喪事,小廝愣頭愣腦,跑到杜家莊,誰知鵬程自得了個小秋,日日在那取樂,也患了病,在那調養,聽的弟弟死了,隻說個自己不便去,打發他去尋月娥,月娥聽了,哼了一聲:“我和他情斷義絕,這喪事不理也罷。”小廝沒法,這才來找洛程。
薇珠聽完,歎了一陣,沒想到萬程是個這樣結局,欲待不管,卻也是自己叔子,欲待管,上麵還有鵬程,正在徘徊,鵬程遣個人來,拿著五十兩銀子說:“三叔自有自己兒子,做兄的實不好管,再則做兄的也還病著,這五十兩,權當助喪之費。”薇珠隻得收了,和洛程收拾了前去。
到了南京,進了杜家,見安哥夫婦,披麻帶孝,守在靈前哭泣,見洛程夫婦來了,兩夫妻跪到洛程跟前大哭起來,薇珠安慰了,問過安哥,知道一早就遣人買了棺材來,好歹裝裹進財,隻是這喪事的銀子還不知哪裏去尋。薇珠聽的奇怪,萬程做生意也幾十年了,家裏怎麽連喪事銀子都拿不出來?
安哥擦擦淚,歎氣道:“今早上我差人去綢布莊問,才知道綢布莊上月就倒了,父親自接了那人在家,隻是日夜取樂,哪還有心思管生意,那些管事的,自然都趁機撈錢,不過四五個月,一家生意紅火的綢布莊就此倒灶。”安哥媳婦也接話:“昨日晚了,也沒細看,也沒防備,誰知那些無良下人,逃走同時,也卷了些東西,家裏細軟一毫沒有,辰兒想必也卷了些東西趁亂走了,唉,真是家門不幸。”
薇珠聽了,正在思量,安哥又道:“侄兒雖有間鋪子,隻是生意隻能勉強糊口,拿不出多少銀子,剛才和媳婦商量,要把這宅子賣了,為父親治喪,不知叔叔可有何話說?”洛程正在沉吟,薇珠已經開口:“既這樣,喚幾個可靠些的家人,把那些能收來用的,都收來了,這所房屋,也要問問你們母親的意思,還有眾親戚也該知會一聲,凡事都立起樣子來,也是杜家臉麵。”說到臉麵二字,薇珠長歎一聲。安哥依言而行。
果然陸續有親戚來吊孝,呂氏來時,見月娥不在,問過薇珠,知道月娥不願來,雖萬程做事荒唐,月娥這樣,也是不對,還是呂氏親自去月娥那裏,說好說歹,再則芹哥也該給父親帶孝,第三天月娥才回來,也隻是換了素服,臉上也不甚哀戚,守在靈前,反是洛程夫婦忙個不停。
月娥聽的要賣宅子給萬程辦喪事,她雖手裏有錢,這時恨萬程還來不及,哪還願拿錢出來辦喪事,點頭同意,洛程也就去找牙子,把這所宅子賣了,隻是年老舊宅,雖然寬大,也不過賣得五百兩銀,寫了賣契,約定萬程百日滿了,再行交房。
洛程把銀子交給安哥,安哥拿了,這才打發各種費用,停了二七一十四日,抬回祖墳,埋了萬程,那五百兩銀剛剛用的精光。
薇珠見各事都了,和洛程又留一天,月娥反早早回去,安哥夫婦對洛程感激不盡,隻是這裏也要騰房給買主,精巧的拿到自己宅裏去用,那些粗笨家夥,喚了人來,能賣則賣,薇珠見這樣,雖然感歎,卻也覺得這是萬程自取,和洛程上車回家。
洛程見薇珠不說話,問道:“怎麽,你擔心這事一出,平姐又要守孝,婚期要推遲?”薇珠道:“也不甚要緊,親家那邊,也是知禮的,橫豎不過九個月孝,叔侄一場,守也正理。”洛程歎道:“沒想到三弟,竟是這樣。”薇珠但笑不語,此時車停了,薇珠掀簾問道:“這是怎麽了?”趕車的小廝跳下車說:“前麵圍了圈人,說是官府在勘驗屍首,要等一等。”薇珠點頭。
等了會,見還沒散,洛程下車走走,那勘驗屍首的,恰是熟人,遠遠看見是洛程,站起來拱手道:“是二老爺,這是要回去?”洛程也拱手為禮,那記錄的書辦聽了,抬眼看是洛程,道:“既是二老爺,這不就是屍親?”洛程摸不到頭腦,那官府已經答了:“混說,他們早分了家,這可是三老爺的妾。”洛程聽到這,知道死了的是辰兒,那官府早讓各人自去驗屍,拉洛程坐下道:“二老爺,三老爺府上,可是老出怪事,前才聽說,三老爺死了,本縣還去吊孝,誰知今日這女屍,竟是三老爺的妾。”
洛程道:“那日找不到她,都道她逃去了,誰知竟在這河裏。”官府嗬嗬一笑:“逃是逃去了,隻是和她姘頭躲了十多天,見貴府不去找尋,這才帶著卷來的銀子要去外鄉,誰知走到這裏,那姘頭要趁女的睡著,卷了細軟走了,誰知被這女的發現,揪住不放,那人勒住脖子,把這女的推到水中,本以為沒人知道,誰知卻被邊上船家看見,把他揪去見官,這才派人來打撈,足足撈了三日,才撈到屍首。這裏還說,要派人去三老爺府上,查得確是贓物了,讓他們來領去,屍首也好領回去葬了。”洛程這才知道始末,一個衙役跑來說屍首勘驗完了,洛程別了官府,自己回車上。
回到車上,薇珠問道:“怎麽去了那麽久?”洛程把辰兒結局學說一遍,一時人群散去,車繼續行,薇珠看向洛程:“你可還嫌我不行你納妾?”洛程深作一揖:“若不是賢妻,我可沒有這碗安閑飯吃。”薇珠隻是笑,一時卻已到家,全家團圓,甚是喜樂。
作者有話要說:激動中,終於完結了,雖然很多人都想虐鵬程,但是還是要說,在那個時代背景下,虐他很困難,因為他的行為符合那個時代規範,所以,隻好讓他生點小病啥的。
至於到現在,其實,俺是個傳統的人,整個故事就是天理好還,善惡有報的故事。再次感謝追文的各位同學,鞠躬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