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等丫鬟們睡下後,十一娘移枕到我身邊,撫摸著我喉頭的青色淤痕,她黯然淚落,我無言地將她芬芳的身體摟得緊一些,再緊一些。
她在我耳邊輕輕啜泣,低訴她的煩惱。原來範家雖算是這個城中的高門巨族,可後繼無人,十一娘的哥哥隻是個吃飯都不知饑飽的白癡,光宗耀祖的重任已經壓在了她柔弱的肩上,她的父母一心想把她嫁給同城一個顯貴的兒子,完全無視這個人是聞名鄉裏的花花公子,還沒娶妻已經姬妾成群。
她的淚水浸濕了我的肩頭,黎明時分,冷入骨髓。我突然意識到我和十一娘不是姊妹,亦不是夫妻,人倫中並無一種關係可以涵蓋我們的情感。她的父母已經開始替她物色夫婿了,等到她出嫁後,她的閨房裏想來不會有我一席之地。和十一娘的交往是我這一千多年來的最美好的經曆,失去了她,我的生命隻是無涯的等待,她的柔情給了我活著的希望和意義。我得幫她擺脫那個花花公子。
範公的生日那天,顯貴的兒子上門拜訪。在向範公施禮的時候,他袖中突然滑出了一幅春宮手帕,正巧微風吹過,手帕在堂上飛舞片刻,又在宴席前輕輕落下,徐徐展開。賓客們瞪大了眼睛,寂然片刻,然後哄堂大笑。貴公子和範公都變了臉色。我伏在梁上,捂著嘴,笑疼了肚子。
議婚的事兒中止了,我和十一娘都鬆了一口氣。沒過幾天,範夫人又來了,拉著我的手上下細看,問了我的生辰八字,我隻得胡謅了幾句,多虧有人來送端午節禮,她得去料理,我才逃脫了她的盤問。那夜我聽到丫鬟們在廊下悄悄議論夫人看上了我的模樣性格,想要向我的家人提親呢。
我啞然失笑,想起從前有個癡心的狐女,為了報恩,嫁給一個傻公子,幫他恢複了神智,卻無法贏得公婆的歡心,最後夫妻分袂,天人永隔。我沒有那個狐女的耐心,也沒有她的法力,雖然對十一娘鍾情留戀,但沒有愛屋及烏到可以和她傻哥哥成親的地步。而且就算我嫁給了她哥哥,不過一兩年內,十一娘也要出嫁,我還是會失去她。
兩個女人,如果想廝守終生,隻有一個法子,我其實早就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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