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罌粟》（12 ） 假戲真做

見過邋遢的，沒見過這麽邋遢的。那兩間緊鎖的臥室裏麵，還不知道怎樣的邋遢呢。蕭雨有個表弟，每次去他家玩，那房間裏的地板上攤滿了書，筆記本，褲子，襪子，衣服，要踮著腳尖，東倒西歪地蹣跚而行才能從門口走到桌前。

她估計這個番薯也差不多是這樣的寶貝。

兩個人一起清理了外麵，蕭雨說：“打開機殼看看裏麵吧。”說著拿起螺絲刀擰螺絲，很細心地把螺絲放在一隻塑料盒裏。

打開機器她們也呆住，裏麵居然也有一層厚厚的灰，於是兩個人又是一頓清理。

蕭雨說：“再試試看吧，還不行可能真是硬盤壞了。”

林葉子問：“難道你覺得可能不是硬盤壞了？”

蕭雨說：“我懷疑是灰太多把機器封閉，高溫散發不出去造成的蕩機。”

果然，這次電源一按，嘟地一聲機器有了反應，開始運轉。

林葉子開心地伸出手掌跟蕭雨拍了一下。

蕭雨指著她笑：“快去洗臉吧，你都變成花貓了！”

林葉子咧咧嘴：“你也好不到哪裏去。”

她起身去走廊洗手洗臉，隻聽外麵車響，估計是番薯和趙迦荑回來了。她抬頭往下看，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隻見那個番薯戴著一頂棒球帽，帽簷壓得很低，天都快黑了，他帶著一副碩大的墨鏡，鬼鬼祟祟，跟個特工一樣。

而趙迦荑呢，也戴著一頂棒球帽，跟番薯的帽子好似情侶帽，她摘下太陽鏡掛在衣襟上，打開後備箱往外拿塑料袋。

這兩個人搞什麽名堂？不是去買飯呢，是去跟蹤人呢？

蕭雨聞聲也出來，站在她旁邊往下看了看，笑著說：“我看這倆人還真不簡單！”接著她小聲對林葉子說，“我把機器關了，他們上來你別說修好了。我們多折騰一會兒，以後可以多撈點好處。”

林葉子嗔道：“就你鬼點子多。”

蕭雨洗完臉，趙迦荑和番薯提著飯盒上來。蕭雨皺著眉頭說：“可能有點麻煩，一時半時修不好。”

林葉子附和也不是，否認也不是，隻好麵無表情地沉默是金。

趙迦荑說：“那咱們先吃飯吧，吃完了再搞。”

番薯也點頭：“吃好再搞。剛開始的時候我也急，現在都這樣了，我反而不急了。”

這間辦公室門邊靠走廊的位置上放著一圈組合沙發，不知道是從哪裏搞來的，很舊。他們把茶幾清空，將飯盒一隻一隻拿出來打開放在茶幾上，四個人圍坐在一起吃飯。

魚肉蔬菜包括湯和米飯，麻雀雖小，一應俱全，看得出趙迦荑很懂得葷素營養搭配，也很會點菜。

蕭雨好似真的餓了，舉箸大嚼。

林葉子吃得文氣些。趙迦荑不慌不忙，先給兩個客人勸菜，然後再顧到自己，同時對番薯殷殷教導：“你搞網站，不能光顧著遊戲設計製作，也要學學一些基本的電腦常識，出點小狀況也可以自己動手修複。”

番薯一邊狼吞虎咽一邊說：“唔，平時都有人，這不那倆家夥都給老板派出去了——”

趙迦荑問：“是不是中午又沒吃飯？”

番薯咽下一口飯，嬉皮笑臉地說：“嘿嘿，這不忙嘛！”

趙迦荑心疼地給他搛塊牛肉放進飯盒裏，說：“你呀，早晚搞出胃病！來，多吃點。”

蕭雨偷偷對林葉子使了個眼色，又把臉埋進飯盒裏。

趙迦荑很有粘合力。她很隨意地問著蕭雨的老家，在這邊的公司以及在公司裏的職位，得知她也是本省人，老家離本市不過四個小時的車程。

她笑著說：“你們大老板好像跟你是同鄉。”

蕭雨說：“可不是！我們大老板當年也是大學畢業被分回老家，他不服從分配，自己留在省城打工，打著打著自己做了老板。他本來不認識我，一次他的電腦出了問題，我們頭兒不在，我去給他修，聊起來才知道我是他老鄉，從此對我很關照呢！”

番薯說：“你看，你看，這麽多創業故事，多傳奇！”

趙迦荑說：“這個城市到處有傳奇故事，所以我支持你。大不了失敗了，就當交了學費，可是卻學到了經驗不是？！”

蕭雨又對著林葉子擠擠眼。林葉子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沒做聲。

趙迦荑說：“蕭雨，葉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以後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的，你盡管開口。”說著她放下飯盒拿起自己的皮包，找出自己的名片，把手機號碼寫上去交給她。

蕭雨也隻得禮尚往來，把自己的名片拿出來交換。

吃完了飯，一堆一次性飯盒一會兒就收拾好了，蕭雨和林葉子又回到服務器前，蕭雨裝模作樣地搗鼓，林葉子無可奈何地配合。

番薯在趙迦荑的示意下討好地端茶遞水，噓寒問暖。

看看差不多了，蕭雨示意林葉子一起把所有的電纜電線全都順了一遍，重新插過，搞得稍微整齊美觀了一些，然後點開電源，機器立刻進入運轉狀態。

番薯不知道該說什麽感激話，隻是撓著頭說：“辛苦辛苦，喝茶休息一下。”

蕭雨說：“說實話這是我見過的最髒的機房。以後要經常給機房做清潔，特別是主機要時時擦灰。買台吸濕器，梅雨季節要保持幹燥，夏天要控製溫度，也不要太經常開窗，最好能用換氣裝備來通風換氣。”

番薯點頭如搗蒜：“是，是。”

蕭雨本來想訓斥他一頓，看他態度這麽好，也沒咒念了，反而被他的態度逗笑，鬆口說：“過幾天我買點小東西過來，把你這些線路都藏起來，免得露在外麵又難看又容易絆人。”

番薯再點頭：“要不你說在哪裏買，我開車帶你去，你隻要指點我買什麽東西好了。”

蕭雨點頭：“好吧，大家湊個都方便的時間。”

天已經完全黑透。趙迦荑帶著蕭雨和林葉子告辭出來。番薯送下樓。蕭雨和林葉子坐進後座，番薯和趙迦荑站在車旁低聲地說些什麽，隻見趙迦荑翻出錢包拿出一疊鈔票塞在番薯手裏，番薯好像覺得天經地義理所當然，順手塞進了褲袋。

趙迦荑坐進駕駛座，發動汽車，打開窗戶對番薯說：“行了，你別出來了，當心讓人看見。”

蕭雨和林葉子在後座又對視一眼。

鄉村路比較窄，這地方靠近大學區，村民加學生，晚上出來散步玩耍的人不少，趙迦荑開得很小心，沒怎麽說話。出了小路一上大路，她問：“天還早，我們去唱歌還是去喝茶吃宵夜？”

蕭雨和林葉子麵麵相覷。

這時趙迦荑的手機響了。她一手握方向盤一手接聽。

林葉子聽出是史海靖的聲音。

收了線趙迦荑笑道：“你看真不湊巧。本來想跟你們好好玩玩，沒想到我男朋友的姑媽從外地過來，要見我一麵——”

蕭雨連忙說：“那你忙你的吧，我們改日再聚也一樣的。”

趙迦荑說：“好吧。你們要去哪裏嗎？我可以送你們。如果你們不想逛，我送你們回家。”

林葉子說：“那你把我們放在大學路好了，我們逛逛街再回家。”說著她拉拉蕭雨的衣襟。

大學路是各大學本部的所在地，那裏特色小店多，出口轉內銷店多，是大學生們淘寶的好去處。而且對趙迦荑來說那是通向市中心的最近道路，無論去哪裏都很方便。

林葉子一貫善解人意。趙迦荑笑笑，沒說話。

蕭雨也隻得說：“是啊是啊，我跟葉子很久沒逛街了，今天難得清閑。”

趙迦荑這才點頭：“好吧。改日我一定補回來，請你們喝茶吃宵夜。”

她把她們放在大學路，揮手道別，一溜煙開走了。

蕭雨目送著遠去的車子，抬腿進了一家小小服裝店，一邊在衣架上翻翻揀揀，一邊笑著說：“葉子，你們大小姐你可要抓緊不放鬆。這是個人物。你看她小小年紀，居然八麵玲瓏，多有手腕！她今天明明是想籠絡我以後好為這個番薯修電腦，可是說得好像真的是看在你的麵子上要交我這個朋友一樣，不動聲色地把我的名片要過去。你說在大學路下車，她不做聲，還等著我表態。你緊跟著她，以後她吃飯，你就有粥喝，她吃燕窩魚翅，你也能跟著撈兩根。”

林葉子嗤的笑出聲：“要不你跟她說也進我們公司，大家一塊跟著她發達？”

蕭雨故作深沉地想了想，說：“你讓我考慮考慮，是跟你們大小姐，還是跟我現在的老鄉大老板。”接著她又喃喃自語，“奇怪，你說她跟番薯是什麽關係？莫非她現在的男友是父母中意她不中意的？這個才是她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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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罌粟》（13） 有朋來兮 -漢代蜜瓜- ♀ (6133 bytes) () 11/16/2010 postreply 10:24: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