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淡 紫 色 的 窗 簾 ] ZT


[ 淡 紫 色 的 窗 簾 ]



他不太喜歡這淡紫色的窗簾,
顏色固然很雅致,質地也沒說的,
但是窗簾上那三個扭曲的人形圖案實在是太礙眼了。
每次和她偷情之際,他總覺得那三個人形在偷窺他們,忍不住要扭頭看看那窗
簾。
但是她總是吃吃笑著,把他的腦袋扳回來。
她說:“我丈夫也不喜歡這窗簾,看都不想看一眼,
所以若有一天他找到這裏,你倒是可以躲在窗簾後邊。”
這一晚,情到濃時,敲門聲忽然驚雷般響起。
她神色驚慌地去開門,
而他兔子一般從床上跳起,抓起衣服躲到了窗簾後麵。
隨後他聽到了丈夫的咆哮,妻子的解釋,耳光聲,哭泣聲,男人的道歉聲……
有風吹過,窗簾卷了起來,
剛好把他裹了起來。
裹得,太緊了,他有點不舒服。
輕輕的掙紮著,他不敢驚動臥室外麵的那一對。
窗簾越裹越緊了,好象是有知覺的生物一般,慢慢纏繞到全身。
他呼吸開始困難了,忍不住大口喘息,象落進蜘蛛網的小蟲子一般掙紮著。
然而窗簾還在裹緊、裹緊……
最終,他被淡紫色的窗簾裹得嚴嚴實實,好象一頭木乃伊。
她回到了臥室,輕輕抖開了裹緊的窗簾,
淡紫色的窗簾在微風中舒展,上麵有四個扭曲的人形。
她用男人的聲音說道:“我不喜歡這窗簾。”
隨後又恢複了女聲:“可是我很喜歡。”



[ 牆 ]


這部恐怖片非常可怕,她一直蜷縮在沙發上看。
正在緊張的時候,突然傳來了三下敲牆聲。
她嚇得從沙發上摔了下來。
敲牆聲又起,很有節奏的連續三下。
是他,她的鄰居,一個挺帥的單身男士。
她和他挺投緣,也一起出去玩過幾次,彼此感覺很不錯。
他喜歡嚇唬膽小卻愛看恐怖片的她,曾經半夜打電話裝鬼嚇唬她,第二天再送
花以示安慰。
這一次她又被嚇到了,惱怒地敲牆報複。
那邊立刻有了回應,敲牆的聲音更大了。
她覺得他有點小孩子氣,再也不理了。
有節奏的敲牆聲持續了近半個小時,終於消失了。
第二天早上,她看到警察在隔壁進進出出。
“太慘了,強盜尾隨他進了門,割斷了他的喉嚨,把他家洗劫一空……”
她終於明白了那敲牆聲是怎麽回事,
電話被割斷,手機被搶走,絕望的他用最後的力氣,向她求援,直至死亡。
這一夜,她坐在沙發上獨自流淚。
突然,隔壁傳來了三下有節奏的敲牆聲。



[ 幸 運 數 字 ]

公園的角落裏,一對情人正在竊竊私語。
他問:“明天可以再見麵嗎?”
她臉微紅,卻堅決地搖搖頭:“可是明天是十三號,很不吉利的。”
他不死心:“那麽就後天吧?”
她微笑著搖頭:“不可以的,十四號,聽起來是:‘是死’,不是個好日子。”
他歎了口氣:“那麽就大後天,十五號,沒什麽不好吧?”
她伸手輕輕撫摸他的臉:“十五號本身倒沒什麽,可是跟前麵的十四號連起來,
就成了‘是死是吾’了,我會感覺很不舒服的。”
他有點不耐煩了:“十六號吧?”
她低頭想了一下:“不行,十六號就到了星期五了,黑色星期五,不是好兆頭
。”
他不說話了。
她覺得有點歉疚,吻了一下他的臉頰:“對不起,親愛的,我隻是想為我們在
一起的每一天,都挑選一個幸運的數字而已。”
他突然笑了:“你知道我為什麽今天約你出來嗎?”
“我知道啊,我查過星象圖,今天獅子座的你和天蠍座的我,正好走戀愛運。”
他輕吻著她雪白的脖頸:“錯了,因為今年我已經吸幹了十七個女人的血。”
公園裏的鳥忽然驚飛了起來,
他擦去嘴角的鮮血,拋下了她的屍身。
“而你是第十八個,這是我特意留給你的幸運數字哦!”

[ 骰 子 遊 戲 ]

朋友都心領神會地走了,
KTV的包房裏,隻剩下他和這個半醉的女孩。
他們要把這個骰子遊戲進行到底。
酒精的作用下,
女孩的矜持已經揮發了,隻留下瘋狂和嬌媚。
伴隨著唰啦唰啦的骰子聲,女孩身上的衣物越來越少。
“討厭,我又輸了!”
女孩醉眼朦朧,脫下了最後一件內衣。
他的眼裏噴著火,心裏也是。
女孩卻擋住了他:“最後一把,給我一個翻盤的機會嘛……”
他笑了:“好的,最後一局,贏的全贏,輸的全輸!”
盡管手有點顫抖,但是在一個醉酒的女孩麵前出千還是很難被發現的。
女孩又輸了。
她柔美的笑笑:“人家又輸了啦!”
隨後揪起自己的頭發,象脫衣服一樣,脫下了整個皮膚。
聲音還是如此銷魂:“帥哥,咱們再來一把好嗎?”



[ 麵 具 ]


她去歐洲遊玩了一遭,帶回一張麵具。
這麵具製作的十分精致,
半邊是炫目的紅,半邊是詭異的白,
還有一雙細長的眼睛。
她非常喜歡這麵具,感覺戴上它使自己顯得獨特而魅惑。
經常戴著它去參加朋友的聚會,
回到家更是從不取下,
往往戴著麵具和人網上聊天,
甚至和男友親密時,
她也戴著麵具。
終於,男友無法忍受,拂袖而去。
她慌了神,想摘掉麵具,
可是麵具竟然生長在了她的臉上,無法取下。
於是,她到了醫院,躺上了手術台。
手術進行的十分成功,麵具被取了下來。
半個月後,當包裹頭部的層層繃帶打開時,
她在鏡子裏看到了自己,
她的眼睛變得如此細長,
半邊臉是炫目的紅,半邊臉是詭異的白。
她的尖叫還在回蕩時,
主治醫師踱進了病房:“我覺得你的臉和這張麵具挺配的,
所以我就按照麵具的樣子給你做了小小的整容手術。”
她恐懼地看到,醫師的臉上,戴著那張麵具。



[ 公 司 的 廁 所 ]



他到這裏沒有多久,就聽說公司二樓的廁所鬧鬼。
據說每到晚上的時候,
二樓廁所裏就會聽到奇怪的聲音,
有人還看到卷紙在跳舞,水龍頭自己打開……
他是個不信邪的人,
這天夜裏加班,他特意去了二樓廁所,
一切如常,沒有什麽異樣。
然而就在他正要方便的時候,
忽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
他全身的汗毛都豎立起來了,
轉過去,卻是公司的保安,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
年輕保安檢查了他的胸牌,
很誠懇地告訴他,二樓廁所正在維修,請他去三樓上廁所。
從三樓廁所回來,
他向同事們誇口自己已經破解了所謂二樓廁所鬧鬼的傳說,
可是聽完他的講述後,同事們一個個麵如白紙,
他不解地看著大家,
一個同事清清嗓子,告訴他:“你剛來,可能不知道,我們公司三樓,是沒有
廁所的。”
他張大了嘴,想說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 送 票 上 門 ]


公司緊急安排,要她的老公立刻飛去南方的一個城市談生意。
雖然舍不得,但是她還是立刻替老公在網上訂購機票。
由於時間過於緊張,隻有一家公司還有票,好在可以送票上門。
她毫不猶豫地定下了。
十分鍾之後,有人禮貌地敲門。
她去開門,
門外是一個秀氣的男生,看起來不過二十歲的樣子,
不知為什麽,她看到這個男生就覺得不舒服。
男生衝她一笑,露出細碎的白牙:“一共是1000元,請付款。”
她付了錢,拿了票,立刻就關上了門,
實在不想多看一眼這個笑容詭異的男生。
她送老公去了機場,親眼看到飛機起飛,才回了家。
老公從此就消失了,
他沒有隨飛機到達目的地,
機場說,他上了飛機,但是卻沒有下來,也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簡直像是消失在了雲海裏。
她想起了那天那個送票的男生,想到了他身上的詭異氣息。
於是她再次撥通了那個送票上門的電話,買了同一班次的機票。
十五分鍾後,有人禮貌的敲門。
她去開門,
門外是她的老公,隻是看起來年輕了許多,
老公衝她一笑,露出細碎的白牙:“一共是1000元,請付款。”
這笑容如此詭異,又如此熟悉。



[ 收 錢 ]


她最近總是收到錢,
收到錢是好事,
但是收到冥幣就是一件詭異的事情了。
大把大把的冥幣,
成捆成紮的紙錢,
總是放在她的辦公桌上或是家門前,
讓她覺得奇怪,也有點點恐懼。
她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
仔細想想,母親去世一年了,她都沒去墳前拜祭過,
是不是她老人家怪罪了?
於是,帶上一束純黑的花朵,她去公墓拜祭。
進入公墓後,她怎麽也找不到母親的墓。
就在這時她看見了母親,步履蹣跚地,一步步走來。
她驚訝地說不出話,
母親走到一座墳墓前,開始燒紙,邊燒邊溫柔地呼喚她的名字。
隨著紙灰飛揚,
她的手中,多了一紮冥幣。

[ 累 贅 ]


他的脖子旁邊,長了一個西瓜大小的肉瘤,
上麵還依稀看得出五官,
讓他看起來像個雙頭怪人。
這是他生命中最大的累贅,
不知道讓他流下了多少回苦澀的淚水。
他終於下定了決心,要割掉這個瘤子。
醫生看著他,最後問道:“你確定要割掉?手術是有危險的哦?”
他堅定地點點頭,在手術確認單上簽下了名。
他一刻也不想見到這個累贅了。
他醒來時,
聽見醫生在說話:“恭喜你,手術很成功!請看吧,這就是割下來的肉瘤。”
他費力的睜開眼睛,
看見醫生正向指著自己,
明明是自己的脖子上,現在隻剩下那個瘤子了,
瘤子正順著醫生的手,向這邊看過來,並發出嘶啞的聲音:
“不錯,謝謝你,醫生,這是我生命中最大的累贅。”
他想喊,卻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了聲帶,
漸漸地,他連最後的意識也消失了。




[ 精 油 ]



“我這裏的精油是很神奇的東西,隻要一滴,就會產生奇異的效果,而且終生
有效哦。”
店主認真地介紹著,
“先生,你想要哪一種精油呢?”
“我要能傾倒眾生的那一種。”
說話的男子穿著名貴的服裝,相貌平平的臉上帶著無盡的渴望:
“因為我羨慕那些花花公子,對女人有著天生的吸引力,
不靠錢財也能讓她們自動付出真情。”
店主微笑著,拿出一小瓶精油。
男子交出一箱鈔票,揣起精油走了。
一個女子癡癡地看著他的背影,良久才走進店裏。
“我想讓他永遠隻鍾情於我,不管身邊有多少女子,
他都不屑看上一眼,眼裏隻有我一個。”
她摘下自己的鑽石耳環,抱著那一小瓶精油,匆匆裏去了。
另一個女子,表情複雜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也走進了精油店。
“給我那種精油,能夠讓一個人的愛轉變成厭惡,原來有多麽愛他,就會變成
有多麽厭惡他。”
店主微笑著:“是要對男人起效的那種,還是對女人起效的那種。”
女子惡毒地笑了:“隻要對剛才那個女人起效就行了。”
她也得到了想要的精油。
今夜,空氣中滿是精油的味道,神奇的故事,即將上演。




[ 公 交 車 上 ]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他憤怒地捶一捶手中的拐杖,卻沒有人搭理他。
他已經十年沒有出過門了,
沒想到如今坐公車是如此的擁擠,
更沒想到現在的年輕人如此不禮貌,
他在車上被撞得東倒西歪,
卻沒有一個人給他讓座,
即使他一再用拐杖捶地,也沒有喚起這些人的公德心,
倒是司機抱怨了兩聲,說發動機總是有怪響。
他實在忍無可忍,抓住一個坐著的小夥子,
大吼著讓他讓座,
那個小夥子,居然眼睛一翻,裝死暈倒在座位上,
而後他仔細地看了看,發覺這小子可能不是裝死。
他拉著旁邊一個醫生模樣的人,想請他給小夥子看看,結果這個家夥也立刻軟
倒在車廂裏了,
同時車上有幾個小孩,居然同聲大哭起來。
他終究是坐不下去了,
不行了好久,一肚子氣地回了家。
走進墳墓裏躺了好一會,他還是不明白,
現在的人啊,都是怎麽了?




[ 裝 網 線 的 男 人 ]



“怎麽搞的!我都是第四次給你們打電話了,為什麽我的網線還沒有裝好?”
她剛剛放下電話,網絡公司安裝網線的人就來了。
那是一個矮小粗壯的男人,
臉上有著很大的傷疤,
好在他的話不多,
她討厭話多的男人。
網線安裝好以後,總是調試不成功,
她請他先喝一杯咖啡,
短短幾句聊天,她發現和他很投緣,而且,居然是來自同一個地方的人,她更
加開心了。
咖啡喝完,男人突然站起身來:
“其實我不是網絡公司的,我是個強盜,
看你一個人住,本來想殺了你,搶點東西走,
而且,我有三個月沒碰過女人了,”他貪婪地看了她一眼。
“看在咖啡的份上,這次我就算了。”
矮小的男人轉身要走,
卻聽到了她的聲音:“先別走,我給你看看我的收藏。”
她的手上,是三個萎縮的男人頭顱,一個個露出絕望的表情。
她微笑著:“我沒什麽別的愛好,就是喜歡收藏頭顱,
本來我看不上你的頭型,想用咖啡把你打發走,
不過,我的手上,還沒有強盜的腦袋呢!”

“喂,幫幫忙,我都是第五次給你們打電話了,為什麽我的網線還沒有通?”




[ 騎 車 ]


他習慣在下班後,到健身房去踩兩小時的單車。
在這樣高強度的運動中,
一天中積累的壓力和疲勞都被汗水衝走了,
而他則往往在疾馳的快感中,
進入幻想世界。
仿佛自己騎行在高山之巔、大海之濱,
不知為什麽,
今天他高速騎行的幻想中,
卻是在一個繁華熱鬧的大都市,
他在車水馬龍中逆行,
毫不顧忌身邊擦過的種種車輛,
把一連串驚慌的喇叭和怒罵聲拋在了身後,感到極大的滿足和愉悅。
一輛跑車迎麵衝來,
他躲閃不及,整個人飛了出去。
猛地睜開雙目,他發現自己還在健身房,不由得一陣慶幸,
剛才的幻覺,實在太過真實。
他喘息了好一陣才準備下車,
忽然發現,單車的車輪已經被撞歪了,
他下車想仔細察看一下,
卻已經站不住了,
他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血。
千裏之外的某個城市,跑車的主人,臉色煞白地看著被撞碎的車燈,
還有車頭上的一抹鮮血。




[ 帥 哥 ]

夜,運行的輕軌列車上,
兩個打扮入時的女孩,正把腦袋湊在一起,
低聲談論著什麽。
“那邊那個不錯吧?是個帥哥哦!”
“哪個哪個?是不是那邊捧著書的那個?”
“就是他,還帶著耳環的那個,是不是很帥?”
“嗯,真的是帥哥耶!長得好可愛!”
她們邊說,邊大膽地打量著著那個男孩,一點也不顧忌會被對方聽到。
男孩彷佛聽到了什麽,茫然地向這邊看過來。
她們一起發出沒來由的大笑,臉上飛過了玫瑰色。
“怎麽樣?要不要和他認識一下?”
“好呀好呀!看看誰先追到他!”
到站了,男孩快步走出列車,兩個女孩躡手躡腳跟在他後麵。
男孩低頭準備走下一個長台階時,
女孩們伸手推了他一把,
隻是輕輕一推,他卻重重地摔了下去。
男孩飄在自己的屍體上,有點手足無措。
他看見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向自己飄過來。
“嗨!帥哥,來認識一下”




[ 煙 癮 ]

她優雅地掏出一支煙,
點上火,
輕輕地嘬一口,
吐出一個眼圈,感覺如此舒暢。
女友驚訝地看著她,說:
“你還是要注意點,懷了孩子就不要抽煙了,熏壞了孩子不得了。”
她斜著眼睛看著女友,聲音顫抖著:
“你以為我想這樣嗎?”
她又把煙湊到嘴邊,
一支小手從她的喉嚨裏伸出,
一把奪去了香煙,
不久,
從她隆起的小腹裏,傳來滿足的抽吸聲。




[ 跳 水 ]

他買的房子,旁邊有一個很大的遊泳池。
房子陽台,剛好和遊泳池的十米跳台平齊,
所以他常常待在陽台上,
欣賞那些來練習跳水,身材健美的女孩子們,
盡管由於角度關係,
他看不到她們入水的樣子,
但是她們在看台上平靜或慌張的表情,以及空中騰躍的美麗,
已經讓他很享受了。
這天很晚了,他驚訝地看到,跳台上還有人在跳水。
那是一個皮膚小麥色,身材很好,臉上泛著健康紅暈的女孩,
她總是默默登上跳台,
靜靜地站一會,
騰空而起,做出翻騰和轉體的動作,
像一隻美麗的海燕,在空氣中飛舞。
他看她跳了很多次,都沒有聽到水花濺起的聲音,
看來這是一個高手。
妻子回來了,失望地說:“本來想去旁邊那個遊泳池遊泳的,
結果人家在清洗池子,根本就沒有水。”
他呆呆地望向窗外,那個女孩子又一次登上了跳台,
這一次,她衝他詭異的笑了一下。




[ 非 禮 勿 視 ]

燈光曖昧的房間裏,
隻剩下了她和他,
他盯著自己的鼻尖,雙手老老實實放在膝蓋上,
而她脫得隻剩下一件小小的肚兜,
眼神迷離的盯著他,
鮮紅的舌頭,不時輕輕舔舔嘴唇,好像很渴的樣子,
她那雪白的腿,慢慢盤上了他的腰。
她曼聲說道:“你看看我嘛!”
他低聲回答:“我不敢看!”
她有點心急,他可是這一次仙人跳的男主角,
如果不能在五分鍾內把他剝光,
豈不是折了她“小炸彈”的名頭!
她象條蛇一樣纏上了他,
“靚仔,看看我,看我好看嗎?”
他閉上了眼睛:“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她急了,幹脆用手指撐開了他的眼皮,
眼皮的裏麵,還是一層眼皮,
她象著了魔,下意識地翻開了這一層眼皮,
第三層的眼皮上,赫然用蠅頭小楷寫著:“非禮勿視。”
她暈過去了,
他靦腆地站起來,看都不敢看她一眼:“我都說過嘛,非禮勿視。”
害羞地眨了眨眼,三重眼皮一起閃動。




[ 牙 刷 ]



一番激情過後,她和他幸福地依偎在一起。
他說:“我不想騙你,我有過很多女友,可是她們都離我而去了。”
他憂傷的神情,茫然的眼睛,
讓她不忍吃醋,也不忍責問。
她枕在他寬厚的胸膛上,
漸漸入夢。
早上,她睡眼惺忪地去洗漱,
刷牙時,卻覺得味道不對,
仔細看,嘴裏冒出的泡沫裏,夾雜著大量的血沫,
他忽然出現在她背後:
“你拿錯牙刷了,那是我的牙刷。”
冷冷的語調讓她不寒而栗。
他一笑:“嚇到了?我有牙周炎,牙刷上總是有很多血。”
她漱了口,對他勉強笑笑,就想離開。
他猛地抓住了她,把她拉回了臥室:
“你也要離開嗎?你知道那些離開我的女人,都去了哪裏嗎?”
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她們都在這裏,想離開我的女人,都被我吃了。”
她突然一把扼住了他的喉嚨,淒涼地笑著:“其實我知道的,
刷牙的時候,我就聞出了,牙刷上是人肉的味道。”
兩顆俏皮的獠牙,從她的嘴邊伸出,她衝他最後微笑了一下:
“親愛的,你想知道,我為什麽可以聞出人肉的味道嗎?”



[ 化 妝 ]



夜深了,
他一絲不苟地,平靜地為她化妝。
她是他的妻子,此刻正安詳地躺在床上。
雖然他是一位高級化妝師,
卻從未替她化過妝,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輕輕勾勒一筆,妻子的遺容終於大功告成,
他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
她是如此安詳,臉含微笑,
似乎對這個人間已經全無依戀,離去才是她的幸福,
完全看不出她是一位服下了大量安眠藥的重度抑鬱症患者。
那些藥是他放在她的酒裏的。
明天早上,她的妹妹會來看他們,
到那時,他隻要扮演一個驚覺枕邊人已經自盡的粗心丈夫,
就可以徹底解脫了。
他躺在死去妻子的身邊,這一夜居然無夢。
第二天早上,她的妹妹依約前來,
驚覺、嚎哭、昏厥、木然,
他的演技無可挑剔,
隻是,小姨子悲傷之餘,
為什麽一直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她終於說話了:
“姐夫,你臉上那麽重的妝,是誰給你化的?”


[ 行 凶 ]

他藏在路燈背後,
流著冷汗,
等待著今晚的獵物,
高跟鞋的聲音,由遠及近,
他猛地衝了出去,
掏出短刀,發瘋一般地刺向她,
第一刀就紮進了她的心髒,他卻停不了手,一口氣紮了十幾刀,
她倒在了血泊中。
他從她身上搜出了兩百五十八元現金,
還有一塊剛才被摔壞的女式腕表,時間停在十一點五十六分七秒。
這時他才有空去看看犧牲者的臉,這是一張精致而驚愕的麵孔,
他倉皇逃走。
第二天,他決定晚上再去搶一把。
他埋伏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流冷汗,
他衝出去的時候,也還是停不了手,毫無必要的連刺了十幾刀,
從犧牲品的身上,他搜出了兩百五十八元現金,
還有一塊時間停在十一點五十六分七秒的女式腕表。
感覺到有點不對勁,他遲疑著看了看死者的臉,
精致而驚愕的臉,和昨天那個女人一模一樣……
他發狂地逃回了自己的家,
關上門,死命的喘息著。
忽然有人拍拍他的肩,
那個死掉的女人正在點數自己身上的血洞,
疑惑地問他:“今天,你為什麽隻刺了十七刀?”




[ 獨 行 ]

人們告訴他,
那是一塊邪地,
不知有多少人,在那塊邪地遇到種種詭異的事情,
以至於現在大家都繞道而行,
不去打擾邪地裏的那些“生物”。
他不信邪,
非要去邪地裏走一遭,
而且要挑個雨夜去走走,
看看邪地到底有多邪。
小雨微微,
黑夜沉沉,
他獨行在邪地裏,
大聲唱著歌,
沒有一絲的畏懼。
邪地其實不大,
他很快就走完了,對著眾人愉快地宣布:
“邪地一點都不邪!”
眾人卻指著他的身後,
回頭看去,
邪地裏,他的來處,兩雙腳印緊緊相隨,一路走來。




[ 釣 魚 ]

真是個好天氣,風和日麗,春暖花開,適合釣魚。
他扛著魚竿,很快就找到了一塊垂釣的風水寶地。
這裏是一處河灣,
風景優美,人跡罕至,
河水清澈,流速緩慢,形成了一灣小小深潭,
深潭裏倒映著藍天白雲和河邊的景物,簡直就是一麵鏡子,纖毫畢現。
這是個釣魚的好地方,他不敢相信這裏居然還沒有被釣魚者們發現。
扔下釣鉤,打碎了一灣春水。
很快就有東西咬鉤了,
他試了一下,
挺有勁的,似乎是個大東西。
他用力拉竿,
高纖維碳素魚竿被拉得彎成一個很大的弧形,
他站穩了身形,狠狠地拉著竿,一點也不放鬆,
從竿上傳來的力量,他能感覺到對方在和自己對峙,這一定是條大魚!
忽然,釣竿上傳來的力量大得不可思議,
他被一下子拖進了水裏。
沒有意料中的嗆水,隻是微微的清涼了一下,
他就忽然被甩向空中,
然後摔落在草地上,不由自主地抽動著。
周圍的風景,熟悉又陌生,好像是河灣裏那些倒影,
他張大了嘴,卻發覺自己呼吸不到空氣,
隨後他驚恐地發現,一個魚頭人慢慢走過來,提起自己,扔進了桶裏。
桶裏有很多人,都在大張著嘴,不由自主地抽動著。



[ 通 話 ]



他找到了一個電話亭,
觀察了很久之後,他才利用夜色的掩護,
鑽進去打起了電話。
“喂,你是誰啊?”
女兒稚嫩的聲音傳來,他的眼淚差點掉下來。
殺了仇人一家五口,逃出家鄉的他,已經很久沒有聽過女兒的聲音了。
“寶貝,我是……我是爸爸!”
“爸爸,我好想你啊!”女兒歡快地喊著。
“乖女兒,聽爸爸說,你還好嗎?”
“我很好,他們天天陪我玩。”
“他們?”他警覺起來,不會是警察吧?
“女兒,他們怎麽陪你玩啊?”
“他們陪我玩捉迷藏,可是他們一找就能找到我,我卻老也找不到他們,
爸爸,你猜是怎麽回事?”女兒稚氣的聲音裏,似乎還挺快樂。
“爸爸不知道。”
“因為他們五個老是耍賴皮,飄在屋頂上不下來。”




[ 通 話 ]



他找到了一個電話亭,
觀察了很久之後,他才利用夜色的掩護,
鑽進去打起了電話。
“喂,你是誰啊?”
女兒稚嫩的聲音傳來,他的眼淚差點掉下來。
殺了仇人一家五口,逃出家鄉的他,已經很久沒有聽過女兒的聲音了。
“寶貝,我是……我是爸爸!”
“爸爸,我好想你啊!”女兒歡快地喊著。
“乖女兒,聽爸爸說,你還好嗎?”
“我很好,他們天天陪我玩。”
“他們?”他警覺起來,不會是警察吧?
“女兒,他們怎麽陪你玩啊?”
“他們陪我玩捉迷藏,可是他們一找就能找到我,我卻老也找不到他們,
爸爸,你猜是怎麽回事?”女兒稚氣的聲音裏,似乎還挺快樂。
“爸爸不知道。”
“因為他們五個老是耍賴皮,飄在屋頂上不下來。”


[ 試 膽 ]


月黑風高,
他穿行在荒郊野外,
尋找一座孤墳。
今天是他扒手課程的最後一課,
隻要能從孤墳裏的僵屍身上拔下三根綠毛,
他就是妙手派的第十代傳人了。
孤墳很快就到了,
僵屍趴在墳頭上,半截身子還在土裏,看起來猙獰可怕,
他咽了口唾沫,看了看月亮,
隻要月亮沒有被烏雲遮住,僵屍就不會動。
他壯著膽子,悄悄接近僵屍,
手一晃,僵屍背後的三根綠毛已經入手。
不久之後,他跪在師傅麵前,奉上了三根綠毛。
師傅看也不看這綠毛,低聲說道:“隻要現在你再去孤墳,把這些綠毛粘到僵
屍的胸口,
今晚之後你就算是出師了。”
他無聲地歎了一口氣,行了個禮就出去了。
師傅衝他的背影一樂,這小子不錯,手快,腳利索,關鍵是膽子夠大,
他不知道僵屍是師弟所扮的,居然真敢拔下三根毛來!
忽然門外走進一人,是滿身酒氣的師弟,
師傅驚問:“師弟,你不是去裝扮僵屍了麽?”
師弟打了個酒嗝:“扮僵屍?不是五更天的事情麽?”
烏雲遮月,夜色更加黑了。
“師傅!我把綠毛粘回去了!讓我進來吧!”
門外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
師兄弟大眼瞪小眼,這門,是開,還是不開?




[ 做 頭 發 ]

當她走進這所著名的的美發沙龍時,
幾乎所有的美發師和客人,
都忍不住偷偷瞄她幾眼,
她卻毫不在意,
用一種最高傲的步態,向他走去。
他是這裏最出色的美發師,
正在為一位貴賓打理頭發,
可看到她的一瞬間,他的眼睛裏就亮起一種獨特的光。
向那位貴賓抱歉地說了幾句後離開,
他就將她領到了一個最舒適的座位上,
開始為她做頭發。
“女士,你看這裏這樣好嗎?”他仔細地梳理著,細心地問著。
她在鏡中認真審視著他的動作,欣賞著自己的容顏,
隻用細微的神態和表情,表達自己的想法和態度。
足足兩三個小時,
她終於露出了微笑,
他知道,這是她非常滿意的表現。
果然,她破天荒地衝他笑了笑,說,
“這一次做的很好,我很滿意。”
隨後,她又用同樣高傲的步態,走出了美發沙龍。
經理走到他背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
“隻有你能應付她,這個神經病太難纏了,一個光頭做什麽頭發啊!”
他報之一笑。
等到所有人都不在注意他的時候,
他忽然從衣兜裏掏出什麽,深深的嗅了一下,又輕輕繞在自己的手指上,
“隻有我能看見你的青絲,也隻有你相信我不是在敷衍你。”


[ 前 生 ]

她從小就喜歡洗澡,
自從家裏買了那個超大的浴缸之後,
她就更喜歡泡澡了,
每天都要在裏麵泡上幾個鍾頭。
丈夫有點不太高興,
偶爾叫她不要泡太久,
她就一臉憧憬地說:“親愛的,我覺得,我前生一定是一條美人魚。”
丈夫笑著問她:“你前生是美人魚,那我前生是什麽?”
她在浴缸裏打著水花:“你前生一定是個王子。”
她沒有騙他,她真的經常夢見,自己是條美人魚,在海洋裏暢遊,
有時遊上沙灘,看看那英俊的王子。
雖然王子和丈夫長得不太像,但她還是堅信王子就是丈夫的前生。
她的人魚夢越做越多,泡在浴缸裏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丈夫則越來越不耐煩,看她的眼神也越來越煩躁,
有幾次甚至把她生生從浴缸裏拖了出來。
可是她還是覺得前生是條美人魚,
也許今生也是,
她終於辭去了工作,成天泡在了浴缸裏,在裏麵吃飯,也在裏麵睡覺。
丈夫已經有幾天沒有回家了,
她有點擔心,卻不願走出浴缸,隻是在裏麵泡著。
忽然,丈夫猛然衝進了浴室,
用一把鋼叉,狠狠刺進了她的腹部,
她痛得說不出話來,
無力的扭動著,血水迅速地染紅了浴缸。
丈夫同樣痛苦地看著她:
“前生前生!你就知道自己前生是魚,
你知道嗎?我有多少次夢見,自己前生是一個漁夫?”
他一麵說著,一麵將她挑出浴缸,扔進了背後的魚簍裏。




[ 酒 詐 ]

三位好朋友坐在一起吃大排檔,喝夜啤酒,
夜深了,攤位上已經沒有幾個人,連攤主都靠在一邊打起了瞌睡。
三位朋友也都有點暈暈乎乎了,
忽然,一個人走到他們的桌邊,坐了下來,
一位朋友不滿地說:“先生,你坐錯了位置了。”
這個人悲傷地搖搖頭,用一種暗啞的聲音說著:
“小誌,你不認識我了嗎?”
小誌正是這位朋友的名字,他不禁多看了這個人幾眼,
可是,他很快確定,自己並不認識他
其他兩位朋友也是大眼瞪小眼,表示並不認識這個人。
這個人見到大家的神情,顯得更加悲傷了,
“這才幾個月的功夫,你們都把我忘了,
我是阿才啊!”
三位朋友,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戰,
阿才確實是他們的好朋友,好到穿一條褲子的好兄弟,
不過,阿才在三個月前出車禍身故了。
這個人委屈地看著大家,繼續用他那暗啞的聲音數落他們不夠朋友,
既然還幸福地活著,都不知道該去看看死掉的自己,
同時不時地爆出三位朋友的私密故事,
那些隻有他們和阿才才知道的小秘密,讓三位朋友的臉色越發的蒼白。
三位朋友慢慢明白,眼前的陌生人,可能是被死去的阿才附體了,
他們拍著他的肩膀,抓著他的手臂,哀歎他死得太淒慘,責備自己沒有好好照
看他……
聽著三位朋友的哭聲,
“阿才”心裏暗暗得意,自己偷偷聽了一夜這三位朋友的醉話,
才裝成死去的阿才來騙他們,
在他們哭得死去活來的時候,自己就可以渾水摸魚,趁亂取走他們厚實的錢包
了。
忽然,其中一位朋友,怔怔地看著他,
淚流滿麵的臉上,閃過疑惑:
“可是,阿才,
你怎麽忘了,我們三個,是和你死在同一輛車上的啊!”


[ 腕 上 紅 繩 ]


他醒來後,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手腕上的紅繩。
就是那種他工作的太平間裏,
往死人手腕上綁的紅繩。
不知道多少次了,
總有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這種紅繩綁在自己手腕上。
他惱怒地解開這紅繩,
打算象以前那樣燒掉它。
枕邊的女友突然哭泣起來,
“你就那麽討厭我嗎?
我每次偷偷給你拴上這種情侶繩,你都要偷偷把它燒掉!”
他恍然大悟,
歉疚地吻著她,
一邊道歉,一邊重新綁好那紅繩。
女朋友揉著淚眼,破涕為笑,
忽然,她睜大了眼睛,說,
“不對啊!這條紅繩不是我綁的那條,我的那條好看的多!這一條好粗好醜啊
!”




[ 合 影 ]

“對不起,我不想和你合影。”
一身白色的少女,冷漠地拒絕了麵前英俊少年的請求。
她快步離去,不想看到對方臉上絕望的神情,
因為她的心,也被自己的話刺傷了。
同學三年,互生情愫,就在這裏離別之際,卻連一張合影也不能留下。
誰讓她是一個不祥的人呢,
從小到大,她一共拍過三次合影,
第一次是和父母拍百日照,拍完沒有幾天,她的父母就雙雙煤氣中毒身亡了,
第二次是在孤兒院前和大家留影,當晚孤兒院就失火了,除了她,所有的老師
和同學全部殉難,
第三次,她被硬拉著照了初中畢業大合照,結果那個年級的學生全都……
她不願再回想這可怕的過去了。
忽然,一個很陽光的男子站在了她麵前,
“美女,可以給你照張像嗎?”
她沉默地搖搖頭。
男子笑著說:“你看,我是個攝影師,
三天前我在山上,給這座小城照了個大全景,
而在這張照片上,你的身影是如此突出,如此鮮明……”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張照片,
整個小城幾乎全被攝入了照片中,包括學校裏那幾百名正在做操的學生,
其中果然有她,還有正在偷偷注視著她的他,
她感到一陣眩暈……
“所以我一直在搜尋你,想給你照張像!”男子還在喋喋不休。
她笑了一下,很淒涼,很美麗,
“我同意。不過,我想先和你合個影。”




[ 皮 肉 ]



他有個哥哥,是個傻子。
喜歡在水果皮上劃開一個小洞,
用一把長柄的小勺子挖去裏麵的肉。
然後,把挖空的果皮填進去另一種水果的果肉,
甚至連櫻桃不放過。

傻哥哥每天都這麽做,隻是挖肉,填肉。
弄好了就那麽放著,看那些被填了新肉的果實慢慢腐爛。
一邊挖還一邊念咒般不停喃喃自語:
皮是原來的皮,肉不是原來的肉,
皮是原來的皮,肉不是原來的肉、、、、、

他開始覺得很煩,每天上班賺錢那麽辛苦,
怎麽禁得起傻哥哥這麽浪費。
而且那念咒般永不停歇的自語也快把他逼瘋了。
他開始不再買水果,想吃水果的時候就在外麵買兩個吃掉,
反正就是不把水果帶到家裏。

沒了水果挖的傻哥哥精神日漸萎靡。
本來就傻傻的一個人現在更像被抽取了靈魂,行屍走肉一般。
他有些心疼,可是一想到那念咒般的聲音心裏有恨恨起來:
活該,讓你挖,讓你念,死了都活該。

這天,公司加班,他累了個半死,很晚才回家。
回到家就迫不及待的爬到床上呼呼大睡,澡都沒洗。

不知睡了多久,他突然覺得天靈蓋一陣劇痛。
然後就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自己腦袋裏進進出出的忙碌著。
他使盡全身的力氣也無法張開眼,
意識逐漸朦朧,依稀間聽見了傻哥哥念咒般的自語,

皮還是原來的皮,肉不是原來的肉。。。。。。


[ 忘 ]

住了三十年,他們終於從這棟屋子裏搬走了。
和以往一樣,搬家這種事情,
老婆也沒有讓他插手就搞定了。
三十年了,老婆從來沒有讓他操心過家裏的事情,
這是他這輩子最得意的。
他在空蕩蕩的老屋裏晃悠著,
總覺得有什麽東西落在這裏了
是什麽呢?
他在屋子裏走著,看著,想著,
這是臥室,他和老婆在這裏度過了很多浪漫的夜晚,
那是書房,老婆總是在書桌上擺一壺他最愛的花茶,
這是廚房,老婆站在這裏忙碌的時候,他總是在一邊打著扇子,講著笑話,
那是兒子的房間,兒子就在這個房間慢慢長大,最終獨立成家,而老婆卻總是
保留著他的房間……
每一個房間,都留下了他們過往的日子,
儲存著無數幸福的記憶,
他還是想不起落下了什麽。
門開了,老婆走了進來,
他和老婆同時開口:“咱們忘了什麽呢?”
他們坐在客廳裏,愣愣地看著月光照進來,默默地想著,他們到底遺忘了什麽。
兒子隨著晨曦一起敲開了門,
輕聲說:“媽,你怎麽又來這裏了!今天可是爸爸的五七,咱們還要去掃墓呢
。”


[ 一 件 T 恤 ]


他從網上郵購了一件T恤,
這件T恤貌似普通,
裏麵卻隱藏著一個秘密,
當你穿著它,把它翻過來套在頭上時,就會露出裏麵的僵 屍圖案,
這樣在別人看起來,你就突然變成了僵 屍。
他決定在今晚的聚會中穿上它,
嚇唬一下那些喜歡驚險刺激的同伴們。
當他在一個燈光昏暗的酒吧突然套上T恤,裝成一個僵 屍時,
夥伴們的反應遠遠超過了預期,
他們一個個尖叫著,連滾帶爬地向外跑著,
他有點意外,站在酒吧裏捧腹大笑,
“嗨!不過是一件T恤而已,你們怕什麽?”
夥伴們觀察了半天,才一個個驚魂未定的走進來,連聲咒罵他太過分了。
不過大家還是很欣賞他的這件T恤,
“這件T恤在哪裏買的?真是太酷了,上麵那個貞 子的畫像真的好像啊!”
“說什麽呢!我的T恤上明明是僵 屍!”他不滿地叫嚷著。
大家忽然又靜下來了,
他在這寂靜中脫下了T恤,
T恤的內側,那個著名的女 鬼正盯著他,眨著眼睛。




[ 綠 痕 ]



他是在網上認識她的,
那是在一個古文化論壇上,
她的帖子讓他驚歎不已,於是他要了她的QQ,
漸漸的,他發現她簡直是一座寶庫,
學識淵博,觀點獨到,對古文化的理解非常透徹,
而她也欣賞他對古文化的那種熱忱和向往。
他們第一次見麵,是在一個很大的博物館裏,
她有著健康的小麥色皮膚,優雅古典的氣質,和他想象中的完美形象幾乎完全
一致。
幾次見麵後,他和她終於共赴巫山,
那感覺讓他沉醉不已。
沒過幾天,他全身都起了紅斑,私處更是腫脹潰爛,痛苦難當。
他即羞愧又憤怒,還有深深的失望,
那樣一個典雅的女子,竟帶著這樣放蕩的疾病!
他把她約到家裏,狠狠痛罵了一番,
她靜靜地聽著,微微地一笑,
“我以為你是有古人之風的男子,本想托付終身,
既然閣下見疑,我也不願再留在這裏了。”
忽地一縱身,她竟直直地奔著窗口去了,
他大大驚,急伸手去拉時,卻隻抓住了一隻柔柔的手腕,旋即被掙脫了。
樓下頓時傳來他人的驚叫聲,
他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上麵留著一抹墨綠色,像是,銅鏽。
衝到窗口向下望去,
樓下的空地上,一尊青銅仕女像把地麵砸了個大洞。
他這才想起來,
自己當年放棄考古生涯的原因,就是患有嚴重的青銅過敏症。



[ 夢 遊 ]

“樓下為什麽這麽吵?”
他被一陣嘈雜聲驚醒,大聲問著正在準備早餐的妻子。
“真慘啊!聽說是有人半夜闖進去,殺了他們一家三口。”
妻子感慨著。
他把眼鏡碰到了地上,彎腰去撿時,卻看到床下有一團東西。
是他上班時穿的的襯衣,卻被揉成一團塞進床底,裹著一把匕首,
襯衣上的血還沒有完全凝固,
發出濃濃的腥味。
他這一天都像在噩夢裏。
他曾經患有嚴重的夢遊症,幾經醫治才得以痊愈,
現在看來,並沒有完全治愈。
晚上回家的時候,他把一切都告訴了妻子,
妻子臉色煞白,卻還是吻了他。
按照他的要求,她把他捆綁在椅子上,
入夜,他強睜著眼睛,看著躺在沙發上的妻子,
他聽說,夢遊的人力氣極大,
他害怕自己睡著後會掙脫繩索,傷害到別人,傷害到妻子,那樣他將永遠無法
原諒自己。
妻子忽然醒了,
她默默地走進臥室,片刻後,穿著他的襯衣,走了回來。
他驚訝地看著妻子,大聲喊著:“快醒醒!你在夢遊!”
妻子衝他一笑,眼睛亮的嚇人:“親愛的,我不是在夢遊,正相反,我才剛剛
醒來。”
她緩緩用匕首輕輕劃過他的臉,低聲說著:
“我會很長久的夢遊,夢遊中,我甚至會變成一個溫柔可人的妻子,這是多麽
可怕的事情啊!”
她真的打了個抖,匕首顫抖著切下了他的耳朵。
“好在,昨天晚上,我醒了。”
他恐懼地看著她,那曾經深情無限的眸子裏,現在全是殘忍。



[ 點 名 ]


“同學們,都到老師這裏來!”
她高聲喊著,多少鬆了一口氣,
這次春遊,終於要結束了。
這群小學生,這是第一次到野外郊遊,
一下車,他們就像發了瘋一樣撒著歡跑向樹林和小河,
她不得不一個個地把他們揪回來,
告誡他們遠離那些危險的地方,
然後看著他們再次不聽話地跑走,
這樣貓捉老鼠一般的遊戲,足足玩了一天。
她把學生們聚攏在一起,開始點名
每點到一個名字,都傳來一聲歡快而清脆的回應,
“到!”
四十個學生,一個不少。
她卻狐疑地看著學生們,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
她的聲音有點顫抖了,
“同學們,老師再點一次名!”
這一次回應的聲音不再那麽歡快,然而還是四十聲清脆的童音
還是有什麽地方不對!
她一個個地看著自己的學生們,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小題大作,
帶四十個學生來,帶四十個學生回去,自己的工作已經完成了,還是不要多想
了吧。
“同學們,我們上車吧!”
學生們一起上了大巴,車輛緩緩開動了。
車輛剛剛開動,一個小學生從樹林裏鑽出,困惑地看著正在遠去的大巴,
大巴的後窗裏,一張跟他一模一樣的臉,正在看著他獰笑,
他焦急地大聲叫著:“啊——”
聲音粗啞而難聽,
這也不能怪他,
他隻是個可憐的啞巴。




[ 租 屋 ]



他對這房間很滿意,
單間配套,家電齊全,步行到公司隻需要十分鍾,
雖然房東提出的租價很高,不準退租的條件也很苛刻,
他還是一次交付了一年的房租,搬了進去。
住了不到一個月,
他就在牆上一張老舊的海報後麵,發現一個古怪的圖案,
那是用粗大的黑紅二色線條,描繪出的一個邪神頭像,
邪神兩隻猩紅的眼睛直直盯著他,讓他不寒而栗。
他找來了房東,
房東的臉一下子變得刷白,
“一定是他,那個前任的房客,他就喜歡在這裏搞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你不用理它了,反正他已經瘋掉了,這個東西不會害你的。”
房東語無倫次的辯解加深了他的懷疑,
他越看那個頭像越覺得身上發涼,
“我不能在這裏住下去,我要退租!”
“這怎麽可以呢,我們有合同的,這不過是一個神經病搞的東西而已……”
“房租我不要了,反正我不能在這裏住下去了!”
“這樣吧,這件事你不要說出去,我退你兩個月的房租。”
他不顧房東的挽留,當晚就搬了出去。
空無一人的房間裏,
房東忽然笑了,
牆上那個玩意是自己找了一本怪書,隨便畫上去的,
想不到這些房客都這麽害怕,一個個非要提前退租,讓他白賺了這麽多錢。
他越想越是開心,滿臉的皺紋都笑開了,
牆上的邪神頭像,忽然也跟著他笑了,笑得比他還開心。



[ 刻 痕 ]


他聽到樓上有人在哭泣,
是那種刻意壓低了聲音的嗚咽,
在靜靜的夜裏,這聲音讓他毛骨悚然。
無法容忍的他,敲響了樓上的門,
一個眼睛通紅的女人開了門,連聲抱歉著。
他的眼睛直了,
這個女人真美,
尤其這種剛剛哭過的樣子,簡直就是梨花一枝春帶雨。
“我是你樓下的鄰居,有什麽傷心地事,可以給我講講麽?”
女人無言地將他讓進了房子,
客廳裏的擺設古色古香,卻有一地的酒瓶,大多都是半滿,
他坐下來,隨意抓起一瓶酒,
邊喝邊看著她,
她開始了講述。
美麗的女人似乎總是很寂寞,總是很需要一個人來傾聽,
可惜的是,這些故事總是那麽老套,那麽熟悉,
總有一個男人,始亂終棄,或是一去不回,
“……他就這樣離開了我,我苦苦地等,等啊等啊,等的忘了時間,
隻記得從他離開很久以後,每過一年,我都在自己的手臂上劃上一刀,”
她挽下了衣袖,
原本白皙的胳膊上,密密麻麻全是刀痕,起碼有幾百上千道。




[ 蚊 子 ]


“你怕不怕蚊子?”
公司裏的女同事忽然問他。
看著她忽閃忽閃的大眼睛,
他覺得這位同事實在太孩子氣了,
“蚊子有什麽好怕的?”
他很豪爽地說,還揮了揮手表示不屑。
“真的嗎?那太好了!今天陪我回家打蚊子吧?”
她高興地跳了起來,
胸前繡著的小鹿也隨之蹦蹦跳跳,
他決定看在小鹿的份上去一趟。
一進她家的樓道,
她就緊緊抱住了他的胳膊,
全身害怕的發抖,
他隻得不斷地安慰她,
“不要害怕,不就是蚊子嘛!有我在這裏!”
她果然很快振奮起來,
“對啊!有你在這裏,我是不怕蚊子的!”
她興高采烈地打開了房門,
帶他進了臥室,
“看啊,蚊子就在這裏!”
一個穿著和服的黑衣女鬼,正在房間裏飛舞著,發出彷佛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
嘶吼聲,
“文子就交給你了!”
女孩從外麵把門鎖上了。





[ 壞 習 慣 ]

他看著搖籃中的寶寶,
寶寶也看著他,
看著一個與自己血肉相關的生命,
這感覺真是獨特。
寶寶的胳膊,藕節兒似的,肥嘟嘟的,粉嫩嫩的,
他咽了咽口水,
輕輕地抱起寶寶,輕輕地咬著他的胳膊,
寶寶的香味,刺激著他的味蕾……
似乎咬得太重了,寶寶不安地哭了,
他遺憾地舔舔嘴唇,把寶寶放回了搖籃。
感覺到背後有人,他猛地回頭,
臉色蒼白的妻子正盯著他,
他笑了笑:“放心吧,我的壞習慣已經改了。”
看著妻子依舊警惕的眼神,
他知趣地走出了嬰兒房,
衝著客廳裏的大兒子和兩個女兒嘿嘿一笑,
“你們的媽媽過度緊張了,我的壞習慣真的改了。”
兒子用僅存的左胳膊狠狠抽了他一耳光,就離開了。
兩個女兒坐在沙發上,眼睛裏閃著仇恨的光,
她們都沒有腿。




[ 沙 發 ]

這次環球旅行,不但花去了她全部的積蓄,還讓她背上了很大一筆債務。
不過她覺得值得,
她是個極愛旅遊的人,
家裏的電視成天播放著幾個旅遊頻道的節目,
她往往就看著這些節目睡去,
而現在,她終於逛遍了那些節目裏推薦的地方,心裏滿足極了。
回到家裏,她把自己扔到了沙發上,
“哎呦喂,疼死我了,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重啊!”
沙發呻吟著。
她從沙發上彈跳起來,驚懼地看著沙發。
“別愣著了,快換回來吧!我都快悶死了!”
她愣愣地看著沙發,忽然想起來了,
原來自己才是沙發,而這個沙發是自己那個喜歡看旅遊節目的主人。
由於電視天天放著旅遊節目,沙發成天耳濡目染,對這些美景產生了極大的向
往,
這種向往感動了神靈,讓它和她互換了身體,
使得沙發能夠去環球旅遊,滿足夙願。
“她”忙不迭地對著“它”鞠躬,
“對不起,對不起,我幾乎都忘了。
馬上就換回來!”
“她”的臉上忽然有點羞澀:“在這之前,我想有件事應該告訴你,我,我在
外國遭遇了一,夜,情……”
沙發發出一聲重重的呻吟:“天哪!”
幾個月之後,她的客廳多了兩個意大利風格的小沙發,乖巧而漂亮,
而她的電視除了播放旅遊節目,偶爾也會放一些家具節目,特別是意大利的。




[ 爸 爸 帶 上 我 吧 ]



他要走了,就是這兩天簽證就下來了。
他想,應該去向她道個別,
不管怎麽說,他是愛過她的,
隻是他選擇了對他來說比較重要的前途。
他約了她來,在咖啡館,
她哭了,
她說我有了你的孩子。
他驚訝,猶豫,最後歎了口氣。
他說去做掉吧,忘了我,開始新的生活。

走的那天飛機晚點,他接到她的電話。
電話裏是她撕心裂肺的叫喊聲。
他還是趕了去,
門一開,一股濃厚的血腥味隨之而來。
她躺在床上全身是血,肚子被破開,腸子散落出來。
他驚恐後退,
突然發現腳有點沉,
低頭看到一個胎兒正抱著他的腳。
他聽到他說:“爸爸帶上我吧”。




[ 異 類 ]


酒吧裏那麽多的人,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綠衣,綠裙,手中一杯綠色的薄荷酒,
就連她美麗而冷漠的眼神,
也仿佛是綠色的。
他知道,她是異類,
不論是在這熱鬧的酒吧,還是在整個人類世界。
而他最喜歡的,恰恰就是異類。
經過一番的搭訕,
他不俗的談吐,從容的風度,
終於讓她低下了高傲的頭,
綠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芳唇輕啟,
“你的家,還是我的家!”
在他家的大床上,她終於脫下了那一身綠,
他們纏綿了一夜。
“我不是人。”
她捧著他的頭,幽幽地說。
“我知道,你是異類,
我喜歡異類,
不管你是嬌媚的狐狸,美麗的蝴蝶,
還是傳說中的田螺姑娘,我都喜歡。”
她的臉上,似乎有了一絲感動,
“我是螳螂。”
輕輕一下,他的頭就被切了下來。




[ 奇 象 ]


電閃雷鳴,烏雲滿天,
一小隊探險者,就在這種天氣裏,鑽進了這個神秘的山穀。
這裏經常會出現奇異的幻象,
尤其是雷雨天更為常見。
據說是山穀的磁場記錄下了過去發生的事件,
遇上特定的條件,就會重放出來。
這一隊的探險者,正是為此而來,想欣賞那大自然拍攝的電影。
果然,山穀前方黝黑的夜色中,現出一片奇異的景象,
那是幾個狼狽逃竄的身影,
隨之而來的還有淒厲的求救聲,
他們身後,是發出巨大轟鳴的泥石流,
象一條狂野的巨龍,追逐著,吞噬著,
不超過一分鍾的時間,這些逃亡的人,就全被泥石流吞沒了,景象也隨之消失。
探險者忙不迭的拍攝著,讚歎著,
慶幸自己目睹了大自然的奇觀,
唯獨來自本地的向導臉色發白,囁嚅著,
“奇怪了,本地的曆史上,沒有發生過泥石流的記錄啊?”
很快地,他們都感覺到了大地的抖動,
隨即就看到了山穀中奔騰而來的泥石流。
他們瘋狂地奔逃,大聲地求救,隨即被無情地吞沒……
原來山穀中的奇象,
不是對過去的記錄,而是對未來的預演。



[ 畫 像 ]


他已經連續觀察了一個禮拜,
那個為人畫像的女孩生意不怎麽好,
畫架前擺放的椅子,經常空空如也,
可是她卻總是很認真拿著筆地畫著,描著,無論麵前有沒有顧客。
他被她那種樂觀和堅持的精神打動了,
決定照顧一下她的生意。
輕輕坐在那張椅子上,
他微笑著說,
“可以為我畫一幅肖像嗎?”
女孩淡淡地回答著,
“對不起,我還有別的畫像沒有完成。”
他稍微有點惱火,她明明好幾天沒有顧客了,卻當著他的麵撒謊。
“簡單的素描就可以了,耽誤不了太久。”
他在椅子上擺了個舒適的姿勢,正麵對著女孩。
女孩歎了口氣,不再說話,靜靜地開始畫畫。
他也不再說話 ,靜靜的看著她,
這個女孩長得十分秀麗,他不由得為之心動。
不知過了多久,女孩停筆了。
他湊過去看,
畫上是個麵色慘白的男子,依稀看得出是他,腦袋軟綿綿的垂在胸口,脖子似
乎是被折斷了。
他勃然大怒,
“你TMD畫的這是我嗎?!”
女孩還是淡淡地回答著,
“我說過的,我還在給別的顧客畫畫,誰讓你一屁股坐在人家身上,害的我把
你們倆畫重了。”
她忽然側耳傾聽,然後神秘地一笑,
“不過沒有關係,這位先生說,
再過幾分鍾,你也就是這個樣子了。”




[ 藏 頭 詩 ]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大家都有點醺醺然,
有人提議,
“我們來玩個遊戲吧!每個人都作一首藏頭詩,
做得好的喝一杯,做不好的罰三杯!”
他已經喝得有點暈乎,
聽見這個提議,
連忙擺著手,
“不行不行,我做這個不在行,
你們玩就好了!”
大家一陣笑,都說他太狡猾了,
臨陣脫逃是要罰酒的,
他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最終還是點了頭,
答應和大家來玩這個藏頭詩的遊戲。
一輪酒喝下來,藏頭詩還沒做幾首,大家忽然發現他不見了。
居然逃席?大家紛紛打他的手機,要把他喊回來好好罰幾杯。
正熱鬧時,門口了,
他扛著一具屍x站在門口,紅黑的血跡染了一身,卻掩不住那一身酒氣,
“催什麽催!我剛才去藏腦袋了!”
他笑著把這具無頭屍 扔上了餐桌,
“說吧,下麵該誰去找這藏起來的頭?”




[ 爬 山 ]


四家人相約爬山
他們都是年輕夫婦,都有孩子,最小的,是躺在嬰兒推車裏跟爸爸媽媽一起上山
其實相約爬山,也就是因為帶小朋友一起出來玩,讓孩子呼吸山裏的新鮮空氣
山路初始是很好走的,鋪好的盤山公路,大家背著包,徐徐而上,有說有笑,很開心
誰知越走,山路卻越來越陡峭,許多地方需要手足並用的攀爬
孩子們被留在半路,由兩個媽媽照顧,其他人,繼續往上走
到這裏,似乎下山是已經下不去了,隻能向上尋找出路
路多險阻,懸崖、滾石越來越多的人失足死去……
最終,其中一對夫婦及另一男人幸存,被救下山
三人精疲力竭,無語對坐在山下的營帳中,一時心中既有僥幸,也茫然若失
這一路的可怕回憶……
心中總覺得有種不對突然,其中一人無意看到腳邊的報紙
“嗯?今天16號?!”
“什麽?”夫妻茫然,不知道這幸存的旅伴為什麽突然想起這個問題
“我們是什麽時候上山的?”另一個人急急的問道
心中突然轟的一下,是啊,我們是7號上的山,時間居然已過去了這麽多天!怎麽可能
,在我們三個人的記憶中,都隻不過是一天之內的事!
發生了什麽?我們錯失了什麽???
三人麵色慘然,唯一的女性,突然整個人一顫——
“孩子呢?我們的孩子呢??”
帳中一片冷寂,三人的心跳聲似乎響到彼此都聽得到
不知道是從哪裏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
“知道你們是靠吃什麽才挺得過這麽多天的嗎?”
……



[ 美 甲 師 ]



“美女!我給你做個美甲吧!”
她正悠閑地逛著商場,
忽然斜刺裏殺出個女人拽住了她的手,
“你這指甲真美,就讓我給你做個美甲吧!”
女人緊緊盯著她的手指,
眼睛裏全是欣賞和渴望。
她被嚇了一跳,輕輕搖了搖頭,
女人抓住她的手不放,
貪婪地看著,
“這個指甲的長度和光澤,真是太好了,配上我做的美甲,
一定是世上最美的指甲呢!美女,就做一個吧!我不收你錢!”
她有些惱怒地甩開那女人,向商場外走去,
女人寸步不離地跟著,喋喋不休地誇著她的指甲,勸誘著她,
竟一路跟到了馬路上,
還在不停地說著,
眼睛更是不曾離開她的手。
忽然,一輛車失控衝上了人行道,撞到了那個女人,
女人像棵樹一樣被伐倒,腦袋被卷進了車輪下……
她回家的路上,吐了好幾次,
回到家,匆匆洗了個澡,她就睡了。
那個女人就坐在床尾,
滿臉都是紅的白的,唯獨眼中的渴望沒有變,
“美女,讓我給你做個美甲吧!”
女人猛地抓住了她的手,女人的手潮濕而冰冷,還有點黏糊。
她尖叫著醒來,大口喘著氣,打開了房間的燈,
房間裏什麽都沒有,
她輕輕擦了一把汗,愣住了,
慘白的燈光下,她十隻修長的指甲,已有七隻被畫上了美麗的圖案,
紅白相間,燦爛無比,散發著新鮮油彩的刺鼻氣息




[ 三 個 房 客 ]


她和他租住在同一棟樓房的同一層,
就是那種很簡陋的樓房,年代很久遠了,
每層有三個住戶,每個住戶的房間都很小,
她和他作息時間差不多,總能在樓道裏碰見,見麵也會打個招呼。
她和他的中間,還租住著一個年輕人,
他們隻見過年輕人很少幾次,
年輕人總是很晚才回來,
每次進屋,都會用力的把門關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她總是被這聲音驚醒。
她曾想找他一起和年輕人談談這個問題,
可是他似乎有點怕那個年輕人,總是猶猶豫豫的。
她隻好放棄了這個想法。
一天,他敲響了她的門,
“你注意到嗎?年輕人的門,很久都沒有響過了。
真是糟糕,我已經習慣了他深夜關門的聲音,沒有那聲音,反而睡不著了。”
她歎了口氣,
“前幾天,我看到有幾個人來收拾年輕人的行李,
說不定年輕人出了什麽事,不會在這裏住下去了。”
他也歎了口氣,
“真可惡啊,已經讓我養成了這種習慣,卻就這樣消失了,
太不負責任了。”
他的臉色確實很糟糕,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
當天晚上,
她又被那巨大的關門聲驚醒了,
連續幾夜,都是如此,似乎年輕人又回來了。
她忍不住了,在貓眼裏窺視,確實是那個年輕人,
雖然看起來,比從前憔悴了很多。
“這不可能啊!”
她低聲念叨著,從床底下拿出了年輕人的腦袋,仔細地看著,
“我明明就把你殺掉了啊!”




[ 防 狼 ]

夜深了,城市的喧囂也靜了。
她孤身走在路上,
走過一個個路燈下昏黃的光圈。
她的身材很好,玲瓏有致,極有風韻,
隻是低著頭,看不清她的臉。
前麵的路燈壞了,
一閃一閃的,象不懷好意的眨眼,
她沒有停,繼續走著,
路燈滅掉的瞬間,
一個男人從後麵抱住了她,
將她拖到了路邊,
燈光又亮了起來,
照在她的臉上,
這是一張白淨的臉,卻有七八道扭曲著的暗紅疤痕,在昏黃的光裏,顯得格外
醜陋。
男人怔了一怔,隨後發出低沉的笑聲,
“嘿嘿,要不是我跟了你好幾天,還真被你給騙過了。”
他毫不猶豫地伸手去撫摸她的臉,
那些醜陋的傷疤應手而落,露出一張幹淨而美麗的臉,
他貪婪地看著她,舔舔自己的嘴唇,
“真是個美人啊!”
她忽然笑了,象春風吹動楊柳,
“你真聰明,居然看破了我防狼的招數。
不過,你不該用手去碰它。”
男人不解地看著自己的手,
那七八道惡心的傷疤,居然附在自己的手上,快速地蠕動著,舔舐著,象是活
物一般。
她笑著解釋,
“這是一種蟲,它們喜歡附在女性的皮膚上,卻喜歡吃男人的肉。”
路燈又滅了,夜裏響起了淒慘的叫聲,良久,什麽聲音都沒了。






[ 蛆 ]



醫院裏突然多了許多蒼蠅.
病房裏,藥房內,甚至連手術室裏都會飛著幾隻蒼蠅.
這樣的情況越來越嚴重,醫院不得不下發了消滅蒼蠅的通告.
可是蒼蠅卻有增無減,白花花的蛆隨處可見.
就在醫院忙的焦頭爛額的時候,
放在太平間的屍體居然被偷了.
對於信譽一向很好的醫院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大概是出了事後,新聞媒體頻繁在太平間出入,
甚至連太平間都生出了一大把白花花的蛆.
現在沒有一個人敢來醫院就診,
就連醫生也無所事事.
不久後,醫院終於瀕臨破產.
在太平間值班的陳醫生守著空空如也的太平間,正準備辭職信,明天一早就
走.
突然,一陣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誰啊,這麽晚了,有什麽事?"
他哈欠連天地去開門,
敲門的人有些眼熟,象在什麽地方見過.
"你有什麽事啊?"
他無精打采地問道.
可是來人並不說話,圓睜的兩隻眼睛竟有些可怖.
他正要發火時,一條白白胖胖的蛆蟲從來人的眼眶緩緩爬出,肥胖的身軀讓
他感到惡心.
"你......"
他張大嘴,盯著來人,似乎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事情.
蛆越來越多,蠕動著肥胖的身軀,努力地擠出他的五官.
一直半大的蒼蠅趁機飛進了他張大的嘴裏,
他這時恍然想起,這是前不久失蹤的屍體.
突然胸腔裏一陣疼痛,他感到他的內髒正在被一點一點吞噬.
他用手指摳著喉嚨,用力想把蒼蠅吐出來.
腳下踢到一個軟軟的東西,是一個人體,那張臉和他是那麽像.
從人體的鼻子裏飛出一隻蒼蠅.
綠頭,肥大.
他失蹤了.
隻有蒼蠅知道他去了哪裏.
第二天,在太平間門口發現失蹤的屍體.
上麵布滿白花花的蛆,正一口一口悠閑地吃著它們出生後的第一口美味.



[ 維 修 工 人]



君在一所醫院工作。一次手術後,那位病人始終沒有逃脫死神的追捕,
去世了病人的家屬哭得是昏天黑地,A君也是一名心腸十分好的人,
而且他也十分愧疚於是他一直接濟病人的家屬,使他們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
一天加班,A君是最後一個離開醫院的,坐電梯時,突然停住了,
他被困在電梯裏“倒黴”他心想,接著他大聲叫喊,希望能得到幫助
可那是徒勞的,醫院早已沒人了
正在他絕望時,一個維修工人打開了電梯,就出了A君。
A君十分感激他,幾句話告別後,就匆匆走了
臨走時,他看見了工人顴骨上的一道疤痕
第二天,他饒有趣味地和同事說起那場“死裏逃生”的經曆
當說起那道疤痕時,他停住了
急忙翻開病人的檔案
發現工人與那位不幸手術去世的病人長的一摸一樣
檔案下有一行淡淡的紅字:謝謝你幫助我的家裏人



[ 親 近 自 然]


她打開了新居的門,
同事們不約而同地發出“哇”地驚歎聲。
她的房間裏,全都是綠色植物,
地板上鋪滿了綠色的草,
牆壁上爬滿了各色各樣的花,
就連天花板上也生長著密密麻麻叫不出名字的藤蔓,
整個房間,簡直就是一座微縮的原始森林!
她一邊招呼大家進屋,
一邊微笑著說,
“我從小就喜歡親近自然,擁有一所都是綠色的房子,一直都是我的夢想。”
她臉上那種驕傲和滿足的神情,
深深地打動了同事們,
大家紛紛請教這些植物的種植方法。
她愛撫著一棵有些像豬籠草的植物,
熱情地解答著,
“植物都是從南美洲的原始森林裏移植的,泥土和肥料是歐洲的最新產品,
再配合一種特殊的日光燈,就能夠在房間裏種植了。”
在她的神奇房間內,大家度過了難忘而愉快的一天。
然而那一天後,
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直到幾天後,她的男友來收拾她的東西,
大家才知道,她死了。
“我勸過她,不要搞什麽室內森林,她就是不聽,非要親近自然!”
男友紅著眼圈,絮絮叨叨地向她的同事們說著,
“那些死貴死貴的泥土和肥料,都是工業生產線上的產品,接受過長時間的輻
射,
那些植物栽上去,就發生了變異,她就被,就被它們給……”
他忽然住了口,驚恐地注視著辦公室的角落,
那裏有幾棵她生前帶來的植物,正在歡快地搖曳著。




[ 請 客 ]


他站在她身邊,多少有點緊張,
這是個迷人的女人,
此刻正優雅地坐在沙發上,拿著一張菜單審視著,
嘴角露出一絲不屑,
“為什麽又是魯菜?上次宴請他們就是做的魯菜哦。”
他不滿地嘟囔著,
“上次他們吃的挺高興啊,還說魯菜對他們的胃口呢!”
她撇撇嘴,
“人家那是客氣,我看他們根本都沒怎麽動筷子。”
他氣餒地妥協了,
“那麽杭菜怎麽樣?”
“太甜了。”
“還是做川菜吧?”
“那位太太不吃辣的。”
“那麽粵菜怎麽樣?”
她狠狠地把菜單扔在地上,杏眼圓睜,
“你這個土包子,就知道弄這些中餐來糊弄人家!
上次人家請咱們吃的是日本料理,這次我們也得請他們吃外國菜!”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
“材料不好弄……”
她打斷了他的話,玉手叉在纖腰上,大發雌威,
“我不管,客人來之前,我要看到正宗的法國菜擺在我家的餐桌上!”
他氣呼呼地衝出了客廳,
她尖聲喊著,
“你去哪裏?”
“我去放了那幾個山東人,然後去他娘的法蘭西,抓幾個法國佬回來!”
她得意地笑笑,
這個男人土歸土,還是很聽她的話的,
忽然想起了什麽,她拉開窗戶,對著外麵使勁喊著,
“飛的時候留神點,不要又撞了飛機!”




[ 露 臉 ]

“我一定會成功的!”
他自信滿滿地對她說著,
“你一定會在電視看到我的臉!”
說完這句話,衝她眨了眨眼睛,
他就轉身離開,從此去了外麵的世界闖蕩。
而她從那一刻起,
每天晚上都在電視前守候著,期待著。
時間過得真快,一晃十年過去,
他還是杳無音信,
她已經嫁作人婦。
偶爾看電視時,她還會想起他的誓言。
他的臉,真的在電視上出現了,
十年過去,他還是那樣自信的笑著,
她愣愣地看著他的臉,
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請認識死者的觀眾,盡快同本台聯係……”
伴隨著這毫無感情的畫外音,
鏡頭給他那已經和身體分離的腦袋一個巨大的特寫,
她似乎看見,
他眨了眨眼睛,一如當年的調皮。




[ 搶 救 ]

某先生推進搶救室三小時後,
所有的措施都已用盡,
儀表上那條線正在絕望的被死神擺平。
醫生和護士們幾乎放棄了努力,
而病人渾濁的眼睛裏,早已失去了生命的跡象。
一個護士在醫生的耳邊悄聲說了幾句,
醫生的眼神閃爍了幾下,最終下了決心,
也隻有這樣了!
他毅然決然地摘下了口罩,有力地揮舞了一下手臂,
“來!大家暫時放下手上的工作,
過來開個會!研究一下某先生的搶救問題。”
其他的護士們遲疑地圍攏過來,
不明白醫生在發什麽瘋。
醫生的臉上也在發著熱,心裏在罵自己糊塗,
然而儀表上一個小小的跳動,
卻讓他有了一絲希望,
“首先請X護士談談某先生入院的情況。”
她正是剛才給醫生出主意的人,
此刻她也摘下了口罩,侃侃而談著,
“某先生是因為開會時間過長,心力衰竭而入院的……”
隨著護士們一個個的發言,
儀表上那根線的跳動越來越頻繁,越來越有力,
甚至病人早已平靜無波的胸口,此刻竟也開始有了緩緩的起伏,
和X護士彼此對了下眼神,
醫生清了清嗓子,大聲說著,
“現在,請某先生做會議總結。”
病人已經緩緩坐了起來,
他慢慢地環視大家,眼神越來越清明,
“大家說的都很好,我來總結幾點……”
時間過去很久了,醫生和護士們早已困得東倒西歪,
病人卻還在興奮地演說著。
醫生絕望地看著X護士,
X護士咬咬牙,將一管針劑打進了輸液管裏。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我們理解,你們已經搶救他24小時了,真是辛苦你們了!”


[ 詭 霧 ]

堵車已經很久了,
手機沒有信號也很久了,
他放下了手機,焦躁地看著車窗外。
公路上,彌漫著白色的霧,
他隻能勉強的看到前方那輛車。
下了車,他活動了一下筋骨,
向前走過去,想打聽一下前方的路況。
他忽然打了個寒顫,
旁邊的那輛車上,
司機一動不動地僵在了座位上,臉色青的可怕。
他伸出手指試了試對方的呼吸,
又飛速的撤了回來,
“來人啊!來人啊!這裏有人死了!”
他的喊聲,在濃霧裏顯得很悶,很啞,猶如在密閉的空間中喊叫一般。
沒有人來。
他飛速地在彌漫著大霧的公路上奔跑著,拍打著一輛又一輛的汽車,
“來人啊!這邊有人死了!”
他慢慢放慢了腳步,
因為所有的司機,都沒有回應他,
他們都一動不動,僵在座位上,青著臉,沒有了呼吸。
他忽然感到一股冷透骨髓的寒意,
發狂般地向自己的車跑去,
到了!到了!打開車門,
他愣住了,自己正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青著臉,沒有呼吸……
手機鈴聲驚醒了他,
“喂喂?你到底什麽時候回來啊!等你好久了!”
霧已經散了,一輛輛的車,正在緩緩移動著,
他看著那些衝他微笑的司機們,那些麵孔如此熟悉,
“嗯,路上遇到了點霧,我馬上回來。”
他在後視鏡裏看到自己在微笑,
和外麵的司機一樣,這笑容發青,有點詭異。
車隊,緩緩向城市駛去。




[ 腦 ]

他喜歡吃猴腦。
他喜歡新鮮腦幹那滑膩肥美的口味。
但是吃得多了,他也覺得有點膩。
他最近聽說了一種新的食物。
有一家生物公司,可以用人類胚胎細胞,在短時間內培養出正常大小的嬰孩。
這正是他需要的。
他馬上打電話,要求訂購這種產品。
打開盒子,柔軟的綢緞上,靜靜地躺著一個嬰孩。
四肢雖然不合比例,頭發也是枯草一般的黃,但頭還挺大。
花這兩千塊,他覺得很值。
於是更多的嬰孩被送到他家。
最近他洗澡,背上的毛總是像枯草一樣。肚子上也開始有凸凹。
他終於發現不對了,背上怎麽會長毛的?
他走到鏡子前,看到自己背上,長了那一叢黃的毛,像枯草一樣。
轉過來,正看到一張模糊的臉,白森森的牙似乎要探出來。
於是他走到廚房,拿起他慣用的小錘。
敲開那枯草覆蓋著的腦殼,裏麵是一叢叢的大腦、小腦、腦幹。
這正是他需要的。




[ 殺 手 ]



他吃完飯,擦完嘴,不自覺得又摸了摸右小臂。
那裏有一把薄而鋒利的刀,似乎要融入他的肌肉。
他用這把刀殺人。
這把刀從人的第三、四根肋骨間進入,再拔出來,血就會充滿整個胸腔。
他是這座城市的殺手。
你若想讓某個人消失,隻要將他的名字、住址貼在一個很少有人問津的BBS上。
錢打到一個並不固定的帳號上。這些帳號的主人當然都是死人。
他殺了人之後,並不用處理屍體。
他養了一種蠱,隻要種進人體,這人體的腿部肌肉就會有節律地收縮-舒張。
他帶著這人體,來到一處下水道入口。
這人體就順著這座城市的下水道線路,在城市下方穿梭,踱步。
直到他的肌肉腐爛,脫落。
這些年,他殺的人,就都這樣在下水道下穿行。
也許,前一個人絆倒了。
後麵的就踩著他過去。
也許,後一個人絆倒了。
他們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依次倒下。
倒下後,他們的腿仍在動。
BBS上又出現新的名字了。
他帶了包,裏麵有手套,一雙大尺碼的鞋,一套棉質衣服。一幅足以遮住半
張臉的墨鏡。
刀準確地刺入了對方的心髒。
對方仍在行走。
他的手有點抖--他記得自己還沒有下蠱。
他轉過頭,路燈下,一排排的人,麵無表情地行走。
他也不自覺加入了這洪流。




[ 選 ]



不知何時起,選美已經成為最流行的運動,
巨大的會場中,
人們為那些健碩的選手們送上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他冷漠地看著這一切,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鄙視,
身邊的女孩好奇地問著他,
“你為什麽一點也不激動?”
“有什麽好激動的?為那些傻瓜?”
他不屑地笑笑,
“練得越壯,死得越快!
地球早就被外星人控製了,
他們總是挑選最壯實的人類,作為餐桌上的燒烤大餐。”
女孩吃吃笑著,
“這種無稽的流言你也信?
照這樣說,我們得拚命減肥,好讓外星人不選我們了?”
男人的表情有點悲涼,
“可是也有些外星人喜歡吃瘦的,
他們覺得瘦子的排骨吃起來更筋道。”
女孩不再笑了,她用異樣的目光看著男人,
“你是怎麽知道這些可怕的事情的?”
男人歎了口氣,低下了頭,
“親愛的,我曾經被外星人抓到過,
幸運的是我既不夠壯,也不夠瘦,看起來一點也不好吃,
就沒有被選上餐桌,可是我看到了,那些慘不忍睹的場麵……”
他的眼中已經有淚流下來。
女孩親了親他冰涼的嘴唇,
“親愛的,別傷心了,
我比那些同胞的眼光好多了!
我知道,你一定是非常好吃的!”
她伸出兩條舌頭舔著嘴唇,饞饞地看著他微笑著。



[ 秘 密 ]

他知道她一個秘密,
她知道他一個秘密。
他是這座大廈的管理員,
每當雨夜來臨的時候,
他總是能看到她穿著一件紅色的雨衣,
拖著一個巨大的旅行箱,
緩緩地走出大廈。
他喜歡一邊吃著夜飯,一邊看著她的背影,
目送她消失在雨中,消失在城市的黑暗中。
他知道她總會在雨停時歸來,仍然拖著那個巨大的旅行箱,
就像他知道自己的飯盒裏有幾塊肉一樣清楚。
隻有那一次,她回來時突然停步,轉頭盯著他看,
而他也看著她,心裏忽然有點緊張。
她笑了笑,拉緊了旅行箱的拉鏈,走進了電梯,
而他也笑了笑,趕緊收拾了他的飯盒。
從此他知道了她的一個秘密,
而她也知道了他的一個秘密。
那一年的冬夜很多雨,十三場大雨,帶走了十三個人,
他們消失的無影無蹤。
警察找到他的時候,他還在吃飯,
飯盒裏那塊肉上還掛著一個耳環,
他們把他銬起來時,他一句話也沒有說。
他看見她穿著紅色的雨衣,拖著巨大的旅行箱緩緩地向外走去。
她衝他笑笑,他也衝她笑笑。
他知道她一個秘密,然而他不願意說。
她知道他一個秘密,然而她也不會說。
她緩緩走進了冬天的雨夜,雨停的時候,不知道她會不會回來。



[ 吸 血 鬼 ]





他穿著高貴的晚禮服,站在一座鍾塔的頂端,俯瞰這座城市。
臉色蒼白,藍色眼睛,張開嘴的時候,有兩顆尖利的牙。
他是一名吸血鬼。
他注意那個年輕人很久了。
也是一身高貴的黑色晚禮服,細細地踱步,臉色也是死魚肚似的白。
偶爾會回頭,他可以看見那一排森森的白牙。
那年輕人突然抓住一個行人,張嘴去咬。
那行人好不容易掙脫,踉蹌著跑開了。
嘴裏帶著鮮豔的肉絲,他又開始物色下一個對象。
站在塔頂的他搖了搖頭。
這個年輕人明顯失去了吸血鬼的高貴血統。
而且這樣亂咬,會招來吸血鬼獵人。
他縱身一跳,滑翔而下。
就像一隻巨大的蝙蝠。
他來到那年輕人身邊,輕拍他的肩。
轉過臉來,是一雙血紅的眼睛。
他一驚。
森森的白牙已經咬在他肩上。
原來是狂犬病,他輕輕地歎息。
夜幕覆蓋著大地,就像一匹黑色的綢緞。
這座城市多了一個吃肉的吸血鬼。



[ 舊 識 ]

當她對他微笑的時候,
他一眼就認出了她,
十年不見,
歲月幾乎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她還是那個曾讓他魂牽夢繞的鄰家大姐。
那時她剛剛嫁來,經常攙著那個總是病怏怏的丈夫出來嗮太陽,
男人們總是假裝慰問病人,眼睛在她身上不老實地打轉,
而他隻敢偷偷地跟在他們後麵打轉,等機會看看她的笑。
那笑容現在就在他麵前綻放著,一樣的動人。
他試探地問,
“大哥現在還好麽?”
她歎了口氣,表情很複雜,
“你大哥他,他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大姐,你也別太傷心了,大哥那身體……”
他心裏一陣竊喜。
接下來的一切順理成章,
喝杯茶,吃個飯,送你回家,進來坐坐吧……
一進她的門,他就看到了掛在客廳的那幾十張鉛筆人像畫,
簡潔的線條,卻能準確地勾勒出人物的特征。
其中竟有他,當年那個偷偷窺視著她的少年,
他癡癡地看著這張畫,回憶著當年的心情,
歲月如梭,眉眼依稀,
當年那個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少年,如今已經長大。
他忽然感到一陣劇痛,
有把刀戳進了他的後背。
大姐姐冷笑著看著他,手中的刀在滴著血,赤紅。
“大姐!你……”
“住口!你大姐已經死了!”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很粗,很憤怒,
“當年我身體不好的時候,你們這幫混蛋總是色迷迷地看著她!
而我什麽也做不了,隻能把你們的樣子記在心裏,畫在紙上。”
“她”凶殘而熟練地揮舞著刀子,他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
“你們想不到我還有好起來的一天吧?
我把自己整容成她的模樣,就是為了勾出你們,報仇!”
“大姐姐”依然微笑著,手中的刀卻毫不停頓,
他看著那笑容,慢慢地微笑著死去。




[ 起 跑 線 ]

某醫院的嬰兒室內,
又一個剛剛誕生的寶寶被抱了進來,
護士小心地在他的胳膊上用特製的水筆寫了名字,
把他放進了21號床。
一個護工羨慕地問道,
“這就是某某家的小公子嗎?
哎呀,他的命真好啊!
將來某某集團的總裁肯定就是他了。”
護士得意地點點頭,
“你看看他的眉眼,真漂亮啊!
也難怪,誰讓他的母親就是那位大明星呢!”
兩個女人剛剛退出了嬰兒室。
20號床的嬰兒就忽然跳了起來,
動作敏捷地爬下了地。
他的眼裏閃爍著激動的光芒,
費盡全力把21號床的寶寶拖了下來,
扔到了20號床上。
盡管已是滿頭汗水,他卻顧不上休息,
又拿起那毛巾和水筆,
在自己和那個寶寶的胳膊上擦擦寫寫著。
做完了這一切,他才滿足地躺進了21號床,
笑著入睡了。
不知道為何竟保留了前生記憶的他,
恰好聽到了剛才那場對話,
決心這一次一定要贏在起跑線上。
嬰兒室再次安靜下來的時候,
一個護士打扮的人閃了進來,
她摸索到了21號床,
注視著那個猶自帶著笑容的寶寶,
又抬起他的胳膊看了看,
忽然輕輕歎了口氣,
用一個絲絨枕頭,緩緩壓在了他的臉上。
嬰兒的手腳痛苦地擺動著,
她的目光卻越來越冷,
“對不起,誰讓你生在豪門呢!”
他奮力掙紮著,拚命捍衛自己即將開始的精彩生命,
他失敗了,死了。




[ 寵 物 ]



他牽著一條看不見的狗,
得意洋洋的走在大街上,
過往的行人,
總是忍不住好奇地看看他的“狗”,
再好奇地看看他,露出疑惑的神情來。
他愛死了人們看他時,那種困惑混雜著羨慕的表情。
說穿了毫不稀奇,
這條“看不見的狗”是他網購得來的新奇玩具,
其實隻是一套特製的項圈和狗繩,
能夠漂浮在空中,
拿著它,看起來就像牽了一條隱形狗一樣。
他正在享受“遛狗”的樂趣,
忽然發現對麵走過來一個小男孩,
手裏牽了一條紅色的繩子,
繩子的一頭也懸浮在空中,
小男孩便走便回頭向空氣中撫摸著,
就像真的有條大狗跟在他後麵一樣。
他看得暗暗好笑,
想不到這孩子玩起“隱形狗”的把戲也這麽像模像樣。
他衝小男孩揮了揮手,笑著說,
“你的狗好大啊!”
小男孩卻驚訝地看著他,
“你,你看得到我的狗?”
他微笑著點點頭,心裏在稱讚小男孩那驚訝的表情還真到位。
忽然,手中的狗繩猛地向前一衝,
他被狗繩上那股巨大的力量拖得東倒西歪,
小男孩手中的紅繩也筆直地衝了過來,
兩條繩子迅速地糾纏在了一起,
就好像真的有兩條狗撕咬著,纏鬥著,
他甚至聽到了隱隱約約的咆哮聲、狂吠聲、哀鳴聲……
手中的狗繩忽然失去了力量,和項圈一起軟軟地掉在了地上,
幾團染血的狗毛隨之緩緩落下,
他目瞪口呆地看見,
空氣中有條巨大的舌頭迅速地轉了一圈,
好像有條大狗正在舔舐自己剛吃過東西的的嘴巴和鼻子。
小男孩回頭拍拍了空氣,
忽然看著他笑了,
“真是抱歉,我的狗,它還沒有吃飽呢!”
小男孩手中的紅繩,猛然向他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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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很有回味。 -念念有詞的女巫- 給 念念有詞的女巫 發送悄悄話 念念有詞的女巫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5/13/2010 postreply 00:2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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