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劉黑胖 皇帝殿下與皇後娘娘終於功德圓滿

人群中,魚長崖和段雲嶂頹然而立。
有人出聲安慰,“魚大人,她那樣要相貌沒相貌、要氣質沒氣質的女人,又是別人用剩下的,何必這麽執著呢?”
“這位公子,大丈夫何患無妻,以你的條件,找個什麽樣的不好,何必非抓著個黑胖不放呢?”
魚長崖和段雲嶂誰都不出聲,仿佛還未從剛才的意外中回過神來。
不知過了多久,百無聊賴的看客們紛紛散去。
魚長崖驀然淡淡說了一句,“皇上,請治臣死罪,臣無怨言。”
段雲嶂神情複雜地打量他,“你不是要和朕以命相搏嗎?”魚長崖帶著些傷痛的口吻,“她不樂意,以命相搏又有何用?”
段雲嶂歎了口氣。
這時不遠處一人大咧咧地搖著扇子走過來,笑得一臉的不懷好意,“哎呀,侄兒,真是太狼狽了!為叔的都不忍看了。”
段雲嶂冷笑,“皇叔等著看好戲呢?”
段攏月捂唇,“可不是。”
“不過皇叔,先皇禦賜的‘月如鉤’為什麽會在黑胖手中?”
“咳咳,那是為叔的送給她防身的,怕她被別人欺負了。”
“皇叔好算計,到讓她用那彎刀來防朕。”
段攏月訕笑兩聲,“侄兒啊,皇叔我又不是故意的。這樣吧,皇叔透露一個秘密給你,權作補償。”
“什麽秘密?”段雲嶂挑起眉。
“侄兒你可知道那丫頭離開京城,是為了去哪兒嗎?”

從界州到昆侖山下,金鳳和永福走了三個月。
將永福安置在山下的一個小村中,金鳳備齊了衣物和幹糧飲水,改扮了男裝,準備上山。她覺得自己腦筋是有些不太正常的,可是既然走到這一步,也就管不了那麽多了。遠望連綿不絕、積雪如玉的峰頂,金鳳按了按胸口。
出發前,永福扯著她的袖子在眼皮上揩了揩,半響才說出一句話來,“黑胖啊,我覺得既然是真心喜歡的人,還是要在一起才好。”
金鳳恍了一回神,道:“也不盡然。有時候不在一起,反比在一起更好。”
永福思念著趙屠夫,恨鐵不成鋼地捶了金鳳一拳,“滾!”

金鳳爬的這一座山,名喚怒蛟山,是昆侖山脈中不高不低的一座。
《山海經》有雲:海內昆侖之虛,在西北,帝之下都。昆侖之虛,方八百裏,高萬仞。上有木禾,長五尋,大五圍。而有九井,以玉為欖。麵有九門,門有開明獸守之,百神之所在。
金鳳在昆侖山上沒有遇見參天木禾,也沒有遇到開明獸,更沒有 遇到傳說中的西王母或周穆王。
她在山下詢問了當地的獵戶,選了一條比較寬敞、人煙較密的上山的路。白天隻是趕路,餓了便拿些幹糧熏肉來吃,到晚上便和路上遇到的獵戶們燃起火堆驅趕蚊蟲野獸。一路上一心一意向上攀登,有時覺得恐懼,有時又覺得興奮,想想自己一介弱女子,能走萬裏路,見千山暮雪,已是死而無憾。
隻是想起段雲嶂時,又會有些悵然。那日在界州府一別後,原以為他會窮追不舍,不料卻再也沒有見到他的痕跡,想來是被她罵了一番傷了心,又或灰了心,對她絕了念頭,於是回京城了。
她想,有一天她想起此刻的作為,也許會後悔的。可是如果沒有作出這樣的決定,她是一定會後悔的。
她自幼家境捉襟見肘,從不敢奢求什麽,隻是隨遇而安。後來也曾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俯瞰蒼生,卻覺得內心更是貧乏,反不如自己踽踽獨行於這險峰之中更覺心胸坦蕩。
如果此刻那個人在身邊,與她攜手看這萬裏山河,該有多好,隻是他身上的重擔比她更甚,更加不敢有絲毫閃失。就像她不敢留在他身邊,為他增添昏君罵名,她亦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原因讓他失去百官的信賴,讓他的誌向和抱負難以實現。他該是決絕而智慧的君主,內心有一個柔軟的角落,卻並不把它放在身邊成為弱點。
何況,她亦有自己的小心腸。
多說無益,人本當一心向前。
再向上攀登,便是苦寒之地,連鬆柏這般堅韌的剛烈君子亦無法存活,隻剩茫茫一色的冰雪。
金鳳裹著厚實的棉衣,外頭套著一層羊皮襖,在冰雪中艱難的跋涉。山頂上的雪都結了冰,十分光滑,隻有一些不太平整的突出石塊可供下腳,但仍需以匕首插入冰壁,方可穩妥地向上攀登。所幸的是天氣十分晴朗,陽光明媚,山頂上倒也不像想象中那麽寒冷。

到了一方較平坦的空地,金鳳勉強站穩,長籲一口氣。仰望峰頂,那麽遠又那麽近。耳中有些悶,胸口也似壓了塊石頭,不過獵戶們說這是人到高處後正常的反應。
金鳳在平地上坐下,從身後包裹裏掏出幾片肉幹,夾在幹餅子裏,張大了嘴,啃了起來。那餅子在山上被凍得發硬,險些磕掉她的門牙。金鳳便將它握在手裏,妄圖掰成兩半,豈料用力過猛,那餅子非但沒有柔順的變作兩半,卻像暗器一樣橫空飛了出去,掉落山下。
金鳳呆住了,望著那餅子落下的方向,眼圈有些發紅。那是她身上最後幾片肉幹了。
有些依依不舍地舔了舔嘴唇,她戳著手站起來,正要離開,空地下麵驀然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似笑非笑,“天上掉餡餅這種事,原來真的會發生啊!”
金鳳一怔,未等她回過神來,一個熟悉的頭顱從坡下冒出來,挑著眉,帶著幾分揶揄地看著她。
“劉黑胖,”他揚揚手裏夾著肉幹的餅子,“你此刻心裏在滴血吧?看看,要是沒有我,你可怎麽辦?”
這是一個無論如何不可能也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段雲嶂!你怎麽會在這裏?”金鳳大叫起來。
“你既然能來,我為什麽不能來?”段雲嶂笑著攀上來,走進她身邊,將毫發無傷的餅子放進她手裏。
金鳳慌忙看了看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她瞪他,“堂堂一國之君,孤身一人來到這種地方,像話嗎?朝廷政事怎麽辦?太後怎麽辦?還有……”
嘴裏被塞了一顆什麽東西,甜的,居然是麻糖。
“劉黑胖,我發現你越來越囉嗦了。照這麽下去,很快會變成黃臉婆的。”段雲嶂雙臂交叉抱在胸前,想了想,又蹙眉道,“不對,看你這架勢,一輩子也不會變成黃臉婆了,隻能是個黑胖。”
金鳳怒,“你跟了我一路?”
段雲嶂一哂,“誰說我跟著你了。我想來著昆侖看一看,難道不行?”
“……”金鳳無言,誰能比得上她的皇帝陛下厚顏無恥啊!
“那麽草民不妨礙皇帝陛下您了。草民先行一步。”她氣勢洶洶地緊了緊包袱,轉身便走。
段雲嶂一把扯住她的包袱,將她拉回來,“我餓了。”
“你餓了關我什麽事?”金鳳揚起下巴,不耐煩地扯住包袱。
“剛才我救了你的餅子,你難道不該分我一半?”
金鳳看了看手中的餅子,“分你一半就分你一半。”她用力去掰那餅子,無奈餅子依舊巋然不動,金鳳索性把整個餅子往段雲嶂懷裏一塞,“全都給你。”
段雲嶂歎氣,又把她扯回來,“你就那麽想快點離開我?”
“是。”
他再歎,“就算不想看到我,一個人在山上,也該好好吃東西的,隻吃這幹餅可怎麽行?”
金鳳茫然不知其意,段雲嶂牽著她的手將她拉到一處舒適的地方坐下。
“你要幹什麽?”金鳳戒備地看了他一眼。
段雲嶂嘿笑,“黑胖,見過變戲法嗎?”
他拍了拍手,忽然神奇地從身後摸出一塊紫色的糕點來,“這是你喜歡吃的黑糯米糕。”
金鳳張大了嘴。
段雲嶂又拍了拍手,手上又多出一個桃子。
金鳳搶過那桃子,是真的,表麵還有小小的絨毛。
再拍手,居然是一個紙包的全油小烤雞。
金鳳目瞪口呆。
段雲嶂在她麵前盤腿坐下,“吃吧。”見她發呆,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別愣著了,吃完還要繼續上山。”
金鳳仔細打量手中的食物,終於抬起頭來,謹慎地問了一句,“你……真的是段雲嶂?該不會是什麽山鬼山神變了來戲弄我的吧?”
段雲嶂正啃著幹餅,聞言嗆得厲害,險些咳出淚來,“你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他陰森地貼近她,“連你的男人都認不出來?”
“誰是我的男人?”金鳳臉上微熱,當即變了臉色,扔下糯米糕,掉頭又要走。
段雲嶂見她又翻臉不認人,連忙上前,不由分說地扯住手腕,將她拽進自己懷裏。
臉頰緊貼著段雲嶂的胸口,隻覺滾燙的嚇人,金鳳連忙推拒,段雲嶂索性將她狠狠箍在懷裏。
“別走。”
他貼著她的發絲,“別離開我。我一路跟著你來到這裏,並不容易。黑胖,我沒有你是不行的,所以,別離開我。”

金鳳心中一悸。
“別再鬧脾氣了,好嗎?”他歎息,懷裏的女人別扭的可恨,卻又讓人愛不釋手。這三個月來,沒有她在身邊,他都不知道自己過得是什麽日子。
金鳳鼻子一酸,淚水便開始在眼眶中打轉,“我……”她吸一口氣,“我不是鬧脾氣。我和你在一起,那是不行的,你還不明白嗎?”
“什麽都別說,先聽我說。你怕你在我身邊,臣子們會反對,母後會不悅,民間會有不好的傳言,我知道;你想讓我成為一代明君,不想成為我的阻礙,我也知道。可是這些對我來說,都不是問題。我隻想為天下百姓做該做的事情,隻想成為我自己心中的明君,這就夠了,至於後世的史書如何寫,我不在乎,史書和你相比,不過是一疊廢紙。”
“你怕你讓我為難,讓我有弱點,讓我被詬病。而開始這些在我看來,都是小事,失去了你,才是最讓我為難的事。”
金鳳垂下眸子,“你不懂。你把這些說的太輕巧了……”
“我懂。”段雲嶂愛憐的撫上她的臉頰,“這些,都不是你離開我的最重要的原因。”
金鳳一凜。
“你離開我,是因為你不信我。”
“你……胡說什麽?”金鳳顫聲道。
“我沒有胡說。你自己心裏清楚你有多麽害怕。你怕你待在我身邊,會越來越不像原來的自己,你害怕將自己的未來和命運都交在我手中,所以你才會逃離。”段雲嶂繃緊了好看的劍眉,“在你心中,我就這麽不值得信賴嗎?”
金鳳驚呆了。心中,仿佛有一個血淋漓的傷口被撕開,她向來將自己保護得好好地,從來沒有以這樣脆弱的麵目來麵對過誰。
淚水一時間如泉湧出。
她用力揮開他的雙臂,倒退兩步,“如果你隻是一個普通的人,或者我隻是一個普通的人,我就什麽也不用顧忌。可是我們不是!有那麽多的誘惑,那麽多的猜忌,也許有一天,你會忘記你為什麽會愛上像我這樣的女子,可是你永遠不會忘記我是劉歇的女兒。我並沒有把握讓你這一輩子是愛我一個人,萬一你要納妃,我更加不能容忍。”
“如果我沒有愛上你,也許一切就沒有這麽複雜,我會努力去做一個好皇後。可是,現在不行了。”
“所以,你還是無法相信我。”段雲嶂按住胸口,仿佛胸中有什麽東西破碎了。
“我並不是不相信你。”金鳳無力地搖搖頭,“也許我們還不夠相愛,所以,沒有動力去變得更加勇敢。”她緩緩地抬起眼簾,虛弱地歎息,“回去吧。你是一國之君,三月不理朝政,京城會變成什麽樣子?”
段雲嶂沉默了。他的心就像這昆侖山上的積雪,緩緩結冰,而後,將終年不化。
金鳳轉身,眼淚掉落的更加厲害。她抹了一把眼淚,狠了狠心,繼續前行。
段雲嶂盯著她的背影,忽然看見地麵的冰雪驀地顫了一顫,他緊張地大呼出聲,身子也隨之向金鳳撲了過去,“小心!”
一陣刺耳的冰雪摩擦與重物墜地的響聲過後,金鳳發覺自己跪倒在冰冷的雪地上,腦袋一陣疼痛。
她連忙轉過臉來,段雲嶂卻已不見。
金鳳趕緊爬前幾步,忽然發現眼前是一個巨大的天然冰洞,而段雲嶂正躺在洞底,不知死活。
額角似乎有鮮血滴落下來,可她渾然不覺。方才是他警覺冰層斷裂,搶先將她撲倒,自己卻掉進了冰洞嗎?
金鳳大叫起來,反複呼喚著段雲嶂。
終於,冰洞下的段雲嶂抬起了頭,衝她微笑了一下。他動作緩慢地挪動著身軀,終於側坐起來。
“你還好嗎?有沒有哪裏受傷?金鳳問。
段雲嶂低頭檢查了一下自己,而後抬頭苦笑,“腿斷了。”
金鳳茫然地看著他,第一次感覺到如此不知所措。冰洞很深,他的腿摔斷了,肯定無法自行上來,而她身上既沒有繩索,也沒有鏟雪的工具,更無法幫助他上來。
“我……我下山去找人!”她從地上站起來,便要往山下跑。
“…… 別!”段雲嶂咳了一聲,連忙喝住她,“你現在下山,至少也要兩天兩夜才能到有人煙的地方,再領著人回來 ,我已近被冰雪埋住,凍死了。”
金鳳怔怔地看著他。
“黑胖?”段雲嶂吐了一口血沫,仰頭喚她一聲,以為她沒有聽到。

“那……該怎麽辦?”金鳳喃喃道。
段雲嶂被她問住。兩人都默然良久。
他們都不是習慣在江湖行走的人,從來錦衣玉食,什麽時候有過這樣的經驗,更加不曾處於如此孤立無援的境地。現如今真正流落到民間,就像兩人廢人,想不出任何辦法。
“那麽我來挖開冰洞,把你就出來。” 金鳳咬咬牙,開始用自己的手將冰洞邊緣的冰雪鏟開。
“你瘋了?”段雲嶂大驚。冰洞堅硬無比,她要在這冰洞中挖出一條道路來,無異於愚公移山。
金鳳手下仍不放鬆,口中卻挫敗的高喊,“那你說該怎麽辦?”
冰下久久無言。
金鳳緊咬下唇,繼續奮力挖掘。此刻她無暇去想他們是如何落到這般境地,無暇去想她和段雲嶂的愛恨情仇,她心中隻有一個念頭¬¬----要把他救出來。
挖了許久,不過才挖了半尺多深,金鳳的手指已腫的如棒槌般粗。
冰下忽然幽幽地道:“黑胖,別挖了。”
“為什麽?”金鳳喘著氣,手下並未停歇。
“再挖上幾個時辰,你的手就廢了。”
“我用腳來挖。”
“腳也會凍殘的。”
“我用嘴來咬。”
“……”段雲嶂沉默了一會兒,“黑胖,你這是何苦呢?為了一個泥不在乎的人。”
金鳳呆了一呆,沒有反駁他,反而挖的更加拚命。
段雲嶂歎氣,“你不用管我,還是繼續朝前走吧。”
金鳳停住動作,“你說什麽?讓我繼續往前走?”
“是。”
“你讓我拋下你,繼續往前走?”金鳳不敢置信地問。
段雲嶂一窒,半響,有些艱難地道:“黑胖,我知道你這麽遠趕來昆侖,是為了圓自己的一個夢。你以前從來沒有真正為自己活過,這是你的第一個夢,所以我一路上並沒有阻攔你,而是默默地在背後跟著你。如今都快到山頂了,你更不應該放棄了。”
“那你呢?你怎麽辦?”
“看如今的情形,我大概是活不成了。你下山以後,記得給京城捎個信,讓他們來尋我的屍首。”
金鳳無言。她看了看頭頂上積雪如玉的山頂,美得不似這世間應有的景致,此刻卻顯得殘酷而冰冷。
她說:“我不上去了。”
“為什麽?”段雲嶂訝然。
“我也不挖了。”
“黑胖……”
“雲嶂,我下來陪你。”她在冰上靜靜地對自己微笑了一下,然後,順著冰洞的邊緣,滑了下去。
段雲嶂怔忡地看著她如一顆球一樣的滾落在自己麵前,看著她緩慢而不雅地從地上爬起來,看著她動作有些呆滯的朝他走過來。
“劉黑胖,你真是瘋了是不是?”他驀然破口大罵。
金鳳渾然不覺他的憤怒,神情平靜地低下頭去。
“疼嗎?”她查看他受傷的腿。
段雲嶂哼了一聲,額上卻微微沁出冷汗來。金鳳伸手握住他的手,卻被他甩開。
“你這樣算是同情嗎?我完好無損時你要離我而去,如今我快要死了,你卻要和我生死相隨了嗎?”他冷笑。
金鳳又去握他的手,這一次她沒有讓他甩開,“別生我的氣了。”
段雲嶂惱怒地撇開臉,“你是白癡嗎?為什麽跟著往下跳?”
金鳳發了一會兒愣,而後靠著冰壁,坐在段雲嶂身邊,“總之我是要陪你一起死了。人家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信不信?”
段雲嶂冷淡的撇開頭。
金鳳笑笑,而後看著身邊男人俊逸的側臉,發起呆來。
“你看夠了沒有?看夠了就上去!”段雲嶂狼狽地罵她。
金鳳抱住他一條手臂,刷起無賴, “反正是上不去了。這麽小的一個冰洞,你是趕不走我的。”
段雲嶂無計可施。手臂上忽然傳來一陣暖意,段雲嶂低頭,看見金鳳把自己的臉頰貼在他的手臂上。
“雲嶂,我並不是不相信你。”她喃喃的道,“即使把性命交在你手上,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段雲嶂心中大受震動。
“你說我不夠愛你,那是錯的,我愛你的程度遠遠超過你所能夠想象的。我不是一個有勇氣的人,正是因為愛你,才漸漸有了勇氣。”
“有了勇氣,所以才敢離開我?”段雲嶂輕輕吐出一句話。
金鳳訕訕地笑,“那時候看起來,離開,似乎對你比較好呀!我不希望你的路走得太坎坷。難道,我真的錯的離譜嗎?”

“所以你就留了一封廢後詔書,跑到昆侖山來?”
金鳳低頭,“我想來看著這千裏昆侖是什麽樣子。不過,這並不是為了圓一個夢而已,這是我想念你的一種方式。”
段雲嶂劍眉微揚,漆黑的眸子漸漸轉深,“再說一遍。”
“什麽?”
“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金鳳臉上泛出些紅暈,“那麽多,哪裏還能再說一遍?”
“那麽你告訴我,這三個月來,你有沒有想念過我?”
金鳳垂下眸子,身子顫了顫,“每一天,我都在想你。”
話音剛落,滾燙的唇便落在她唇上,將她後麵得話語盡數吞下。
“劉黑胖,你這個騙人精!”他咬住她的唇瓣,在她唇齒間模糊不清的說,“你簡直是我這一輩子的克星。”
而她則柔順的承受他所給予的暴風驟雨,並勾住他的脖子,將自己毫無保留地送上,“彼此彼此。”她在他肆虐的欲望中婉轉低吟,她的身心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愉悅,這樣毫無顧忌,她甚至伸手去扯他的腰帶。
段雲嶂攔住她不規矩的手,目光森冷的盯住她,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金鳳點頭。
“這裏很冷。”他尚有顧忌。
金鳳側眉,“我不在乎。倒是你的腿傷……”
“不礙事,完全不礙事。”他拍著胸脯保證,臉上是百年難得一見的興奮。
金鳳微哂。
生死一線,這裏再也沒有擾人好事的宮人,沒有家國大事的後顧之憂,隻有一男一女和莽莽千裏昆侖。
千鈞一發的那一霎那,她神誌不清地問了一句,“你……還生我的氣嗎?”
段雲嶂淩厲地反問她:“你呢,還敢離開我嗎?”
她哭叫起來,“不敢了,永遠不敢了!”
至此,皇帝殿下與皇後娘娘終於功德圓滿。

三個時辰後,金鳳在鋪著香軟的羊皮毯子的馬車中醒來。
她看了看紅漆的車頂,密不透風的車門,炭塊火紅的暖爐,最後把目光停在車中央愜意地煮著一壺香茗的段雲嶂身上。
“這是在哪兒?”她喃喃道,驀地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我們……死了嗎?”
段雲嶂挑眉,“你說呢?”
金鳳饒頭,“不像是死了……”
段雲嶂笑笑,鼓勵似地摸摸她的頭,“我們在回京的路上。”
“我、我娘呢?“金鳳下意識的第一個想起娘親。
“她在後麵的馬車上。”
哦…… “金鳳放下心,忽然又覺得不妥。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此刻他們應該是在昆侖山上的一個冰洞之中。
“我們得救了?“她興奮地傾著身子。
“咳咳,”段雲嶂掩嘴,“也可以這麽說。”
“是誰救了我們?”
“大內侍衛。”
“……什麽?”
在金鳳逼視的眼神中,段雲嶂慢慢坐正了身子,“事情吧,其實是這樣的。你看,我就算出宮離京,又怎麽可能是孤身一人呢?事實上有二十名大內侍衛一直跟在我身後……咳咳,準確的說是跟在我們倆身後。我隻是放出身上攜帶的信號焰火,他們馬上便會趕來……”
金鳳的臉上漸漸變了顏色。
段雲嶂小心的窺著她的臉色,“事情嘛,就是這麽個事情。”唯恐她變臉,他連忙道,“你答應過永遠不再離開我的,可不能反悔!”
“我什麽時候答應過?”金鳳怒道。
段雲嶂嘿嘿一笑,“你不記得也沒關係啊,我們可以共同回憶一下當時的情景……”
“段、雲、嶂!”
驛道上,一輛馬車中驀地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駕車的侍衛們同時抖了一抖,都曉得是住在河東的某隻母獅子開始發威了。
後麵一輛馬車中,徐娘半老的永福喜滋滋地對鏡梳妝。京城的家裏,趙屠夫在等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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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不周山- 給 不周山 發送悄悄話 不周山 的博客首頁 (5208 bytes) () 04/28/2010 postreply 10:34:27

謝謝! -尕尕- 給 尕尕 發送悄悄話 尕尕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5/05/2010 postreply 07: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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