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大事不妙了(12)
某個凝目間,我竟在人海中望見大師兄的身影。一身黑衣,策馬而過。
他走在萬人中央。
我揉了揉眼睛,是他,半分不假。隔得並不近,但我怎麽可能認錯人?我自小就熟識他,即使隻是——背影。
上次在皇宮裏擦身而過,這回不能再緣鏗一麵了,來不及多想,我推窗躍下,我要去找他——
撲通一聲,激起水花無數……
畫舫竟在不知不覺中駛離了岸邊,我一腳踩空,傻了。再一望,雲天已從舷窗探出頭,大驚失色地望著我。唉,我怎能又忘記了,我是會輕功的呀,當下不再遲疑,足尖輕點,向大師兄飛奔而去。
我在水麵上蹦達得很歡樂,這就是傳說中的一葦渡江踏雪無痕吧?我的身姿一定很帥,雲天該看傻了吧?
啊哈,監獄奇人,你是我的大恩公!
真的是大師兄莫念遠!我拖著濕漉漉的衣擺,一個急停,差點跌在他跟前,真懊惱。
他輕籲一聲,駿馬停住,入眼一望,立時道:“小師妹?”
多日未見,他還是我記憶中的樣子,寬肩長腿,剽悍幹練,像烈豹。他就站在我麵前,光華炫目,一笑傾天。我仰望著他,一如既往說不出話。
我的大師兄,他的目光瀲灩且疾如電光,像一個隻屬於前世他生的遙遠夢境。我被自己的思緒逼出淚水,但我一無所知。
“小師妹,師父師娘和老七都掛念你呢,你去了哪裏?”在臨海軒,我和大師兄相對而座,他問。
我知道他們都惦記我,那麽你呢?你呢?我夾了一筷子青椒,對他說起別後的際遇。我隱瞞了是為雲豹刀而入獄的,我不想讓他知道我因他受了苦,隻說不小心失手,出來後機緣巧合進了宮。
他仍在尋訪雲豹刀吧,但願我能比他快些,我想給他驚喜,我想為他做好這件事。
第四章:大事不妙了(13)
當我說到身在大內,做了二皇子的小廝,並定期替皇帝施施針灸時,大師兄麵色微變,隨即若無其事道:“小師妹孤身闖江湖,經曆頗為精彩。”
我問起老七,他沉默了一下:“老七傷得重,這陣子好了些,他說養好傷就繼續查你的下落,接你回去放煙花。”
老七功夫很不錯的,怎麽傷了?我急問:“他出事了?”
“不,他為了救你,去劫大獄,結果……”大師兄給我斟了一杯茶,換掉我的酒,“他說,靴子性子倔,被關進牢裏,肯定會捱刑,我不舍得。”
我和老七自小就很要好,比親兄妹還親,聽大師兄一說,我就坐不住了,站起身就想往外跑,我要回去看他,給他買好幾斤雞翅,他最喜歡吃這個。
大師兄摁住我的手:“老七能下地走了,既然你沒事,他會放心的……對了,你說邊陲有戰亂,要隨二皇子出征?”
“我想去看看,但不知他是否同意。”店堂沒掌燈,暮色中,他的右手摁著我的左手,我的心狂跳。
“邊關險要,回家吧。”夢中人勸我回家,嗯,我多想被他牽著手,提一盞燈,跟他回家。可是,不可以。雲豹刀還沒有拿到,我不能走。
我考慮過,該不該留在宮裏查訪雲豹刀的蹤跡,但顧皇後以此要挾我,自然是藏得隱秘。我得留在雲天身側,換取我所要的東西,被顧皇後牽製很不好受,但這是我惟一的機會。
“不,大師兄,我還不能回家,我想去戰場,多些曆練。”
“我的小師妹長大了,想要走出去看看了。”他舒了舒肩,滿是感喟,“沒想到,你的遭逢比起我和師父倒還跌宕些。”
這些年來,眼見大師兄變得更冷然深寂了,鎮日不見歡容。早幾年,有媒人上門提親,他一概拒之,同門裏的老五愛慕他良久,這是整個銷金窟都知道的事,大師兄萬般推脫,連師娘也勸過他,他撐著額問:“師娘,我能許給她一個怎樣的未來呢?”
第四章:大事不妙了(14)
沒多久後,老五死於一次行動。對方防備緊密,但我們早做了部署,最後連老十六都全身而退,憑老五的功夫更不在話下,但……
她是能活下來的,她隻是不想活下來吧。噩耗傳來的那天下了雪,我去看大師兄,他歪坐在門檻上,不言不語地看著斜飄的雪花,像一株湖邊的枯樹。
如果我是長袖善舞、八麵玲瓏的解語花就好了,可我不是。我隻能陪他坐著,給他倒一碗梨花白,這是我自己釀的,本是師娘的手藝,見他常喝,我就學會了。每年春天釀上數壇,埋在樹下,秋天就能喝了。
我的大師兄真孤寂。此後我總抱著酒去看他,並不多說話,對他來說,有酒就好吧,但於我而言,他在就好。他甚少說起什麽,隻有一年,是老五的祭日,我帶著酒去看他,他喝了好多酒,倦倦淡淡地問我:“小師妹,老五泉下有知,會怪我嗎?”
“不會,她會明白大師兄有苦衷。”
他詫異地看了看我,輕歎:“想不到小師妹懂我。”
我笑了。我不懂他,但為他開脫,替他找理由,我比誰都擅長。
那是個梅寒香冷的月夜,他喝光了一壇酒,倚在門邊睡著了,我不忍吵醒他,回屋拿了一床被子裹著他,自己抱住雙膝靠在他肩上,將腳偷偷伸進他的被子裏。
……大師兄,是否隻有這樣,才能與你同衾同眠?
那天他說了很多話,我都讓自己忘記了,隻除了一句,他說:“我的事還沒做完……這件事得在我手中了結,成不成就看我了,我不想將世世代代都拖進這個漩渦。所以眼下我不能答應任何人,以後……”
我不知道他想做的事情是什麽,但這句話我死死記住了。未來在將來,我不急,我什麽都沒有,但我的時間大把大把。我等得起,也願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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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大事不妙了(15)
出了臨海軒,我去逗大師兄的馬,靠在牆角曬太陽的算命先生揚手喚我:“你來!”
我最不信算命了,對你說好話吧,你得掏錢,說不中聽的話,你還得掏錢,添堵不說,還得掏更多錢。遠不如吃一頓客雲來的八珍鴨來得痛快,自出獄以來,我就吃過那一回,想得緊。
我以為算命先生是要討錢用,剛摸兜,那素衣葛袍、麵白微須的老者笑了:“這位……公子?姑娘?麵相好生富貴,你且將手掌拿給我瞧瞧。”
我想都沒想就伸出右手,又一想,哎呀我穿著男裝呢,一拍腦門,將左手遞給他。老者選了右手,握住看了一陣子。我扭臉去望大師兄,他倚馬而立,雙眉烏黑,眉心處打了個結,襯得那張英俊的臉愈發凝靜。我留意到不斷有姑娘朝他張望,哎,大師兄是我的驕傲,騎馬倚斜橋,滿橋紅袖招。
“姑娘天庭無暇,靈台清明,是貴極之相,日後必將母儀天下。”
我頭直暈,指著自己:“我?”
連大師兄也驚了,濃眉一挑地看過來。
大師兄往哪兒擺呢?好說,治國良相,舍他其誰?
可是……
我是皇後,大師兄是相爺,相思相望不相親……這也太慘了點吧,贏得了天下輸了他,這母儀天下也沒啥風光的。再說我把娘家人的勢力弄得這麽大,奸臣必會進讒言,說皇後家族外戚專權,接著就上演掐架和反掐架,監視和反監視的宮廷暗湧……
可這一來,跟跋扈的顧皇後哪有分別?她晚景淒涼著呢,連自己的兒子都不待見她,罷罷罷,我還是當大師兄的小師妹吧,明哲保身,安全第一。
這年頭誰不愛聽好話呢,拍馬拍到位了,打賞也多些,我在宮中可看了個透,笑著說:“老人家,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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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大事不妙了(16)
老者擺個“你羞辱我了”的表情,高深莫測地擺手:“姑娘的人生豐潤寬廣,可要記住老朽的話,好生珍惜。”
咦?動真格的?我起身欲走,腦中叮的一響,問出最關鍵的那句:“老人家,本朝有兩個皇子,各有各的好,你好人做到底,給個建議吧,我選誰才是一步到位?”
老者閉目假寐,不理我了。大師兄難得開句玩笑,曬道:“娘娘,請回宮吧。”
嘿,我要真的成了皇後啊,就大力提拔銷金窟的人。師父師娘不用說,皇親國戚朱門大院,這晚福是享定了;老七嘛,最少封個爵爺當當;老十一呢,生得真美,不當個貴妃就太埋沒了,跟我做個妯娌好了,我還能時不時去串個門什麽的,談個天喝個茶,我溫柔善良,發誓不搞後宮驚雲。
若能料到會偶遇大師兄,我就把夜明珠帶在身上了,十來年了,在銷金窟白吃白住的,也該作點貢獻了。所幸我會再回去的,帶著雲豹刀,帶著夜明珠,帶著金元寶,多好。
坐上大師兄的馬背,他帶我回家,像多年前。我在路邊稱了雞翅回去慰問老七,已有大半年不見,他仍是老樣子,跟我鬧得雞飛狗跳,但我一耍賴,他就求饒。
大師兄一回家就去找師父了,深夜才出來,我還坐在老七床邊吹牛。無非是宮廷秘聞,好一通天馬行空的胡吹,但他聽得興趣盎然。就這麽說著笑著,特意帶給他的雞翅,是被我吃了大半。他嚷開了:“我腿傷不能動,老大就四處尋訪你的下落,哪曉得你躲在皇宮裏,還當了個男人!沒少吃香喝辣吧?”他對著我就是一拳,“宮裏都是好吃的,你竟不放過我的雞翅!”
自家人,不用避嫌,呆到再晚也沒關係。但大師兄來敲窗戶了:“小師妹,師父有請。”
師父?我武功不高,師父幾百年都想不到我,更別提深更半夜了。我驚疑地出門,大師兄走在前,語調憂悒:“小師妹,明日早起吧,我將‘空花翻’教給你,你此去艱辛,多學點功夫好傍身。”
第四章:大事不妙了(17)
同門師兄師姐都是聞雞起舞,刻苦練功,但我懶,日曬三竿也不想起來,師父的責備被我當成耳旁風,他隻得放任自流。師父師娘無所出,師娘尤為疼我,絮叨了好些回:“靴子是你的關門弟子,我是當小女兒養的,等她成年了,尋個好人家嫁了去,兩家走動走動。”
我隻當她在說笑,老十一說過,咱這堆人,個個都是賊婆娘賊漢子,正經人家一摸底細,誰敢明媒正娶攀個親家不成?她老批評我,老十九,你別貪玩了,趁年輕多賺幾票,將來去個好地方,美美地度過後半生。
道理我都懂,但我自私自戀,不忍見自己太受苦,從小到大都沒什麽大智慧大才幹,就靠點小運氣小滑頭混日子,得過且過。除了詩集和《論語》,我不大看別的書,但某天無意間翻到了一句禪語,說是“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便醍醐灌頂地想,對啊,本來無一物,你拿青春換明天,但你換來了嗎?換來了又怎樣?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當然了,太多人都想不開,處心積慮地鑽營,那就讓他們鑽營去吧,我偷偷懶。人海茫茫,有些人背著生活趕著路,有些人躺在生活上睡大覺,且讓我們各安天命。老十一苦口婆心的教導我都聽著呢,但將來之事將來畢。
生活變數太大,值得提早謀劃的事不多,反正老天爺不會讓誰一生都坐享其成不勞而獲,我一隻螻蟻,憑什麽就該被哄著寵著萬事不操心啊?自力更生是遲早的事,好時光不多,先縱情了再說,該來的自然會來,急個毛。
老十一總怕我老了捱窮,但所謂富貴,並不是擁有的多,而是奢求的少,對我來說,餓不死凍不著就行了。嬰孩時的我被人遺棄在雪地裏,赤手空拳地活到了今天,得到的一切都像是白撿的,統統是賺,賺多賺少皆造化,多貪遭雷劈。在偷懶上,我的借口能用雲天的房子裝。
第四章:大事不妙了(18)
我最大的貪念,是大師兄,隻要看到他就滿心欣悅。他說要將他的絕技“空花翻”教給我,我激動得兩眼一黑,傻乎乎地問:“為什麽要教給我?本門隻有你才有資格學到師父的平生絕學啊……”
月光下,他回首,笑了笑。我那曆來冷肅的大師兄啊,笑意直如清歌宛轉。我很少見他笑,竟昏了頭,去拉他的手。他微掙了掙,想必認為此舉也不算逾份,也就由我去了。
“小師妹和別人不同,你心裏有驚馬怒奔,我盼你能走出去,看看大好河山,更盼你開開心心地歸來。”這是我頭一遭聽到大師兄訴及對我的感受,我聽得淚光閃爍,“我的小師妹是個能得到大快活的人,別讓一丈之地拘了你。先從小自在嚐起吧,縱不能體會縱馬殺敵的豪情,也不妨領略金戈鐵馬的景象。”
“大師兄……”他說我和別人不同,大師兄,在你心中,我也和別人不同嗎?是嗎?
“小師妹,你待我好,我是知道的,不能守在你身邊,你要多珍重了。”他把我帶到師父門前,深深地注視著我,“別忘了明早跟我練功。”
他有雙烈如刀鋒的眼睛,一望即知的堅定強硬。我從他手中抽出手,抹了抹眼淚,窘迫地笑了:“我會回來陪你喝酒。”
一燈如豆,窗欞的夜風如訴。師父倒沒同我說什麽,我就把宮內見聞大致說了說,談到我打算跟隨雲天去前線時,他問:“主帥是陳啟陽吧?”
“好像是,說是江北都督。”
師父細瘦的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麵:“拿擅水戰的江北人去打遼軍騎兵?朝中真是沒人了……小靴子,你此去堪憂哪。你師兄今日說起你要去邊關,我們都放心不下,你意下如何?”
“多謝師父關心,我……想去看看。”不管怎麽說,沒拿到雲豹刀,我就不想回銷金窟,可雲天不在宮中啊,我不是會被皇後整死,就是會被蚱蜢他們背地裏嘲笑至死。這怪可怕的,還是賴著他吧。唉,我真是個陰險小人,一邊算計著雲天,一邊還指望著倚靠他。
“師父不希望你去,你師娘若是知道了,還不得徹夜擔心?”
第四章:大事不妙了(19)
“師父,這回靴子可不是孩童心性,想去看看熱鬧而已。靴子不長進,武功不好,不能接受任務和師兄師姐出生入死,總得換個場合見世麵吧。”
師父捋著胡須笑道:“我們的小靴子,誌向挺大。可那場合猙獰著哪,小靴子不見也罷。你大師兄說,他勸了你幾回,但你太執拗。”
“連二皇子都不怕死,我這小命啊也會看得牢些的,師父別擔憂。”
燭光搖動,師父玄袍飄拂,親切地摸著我的頭:“你長大了,有自己的主張了。記住為師說的話,凡事多留個心眼,別莽撞,多多自保。”
送我出門時,師父不經意地問:“走哪條路?”
“目前還不知。”
“路線確定了,就通知家裏吧,臨海軒的掌櫃和我熟,你告訴他就行了。”師父喟歎,“你自小不愛習武,這一去就是幾千裏,為師和你師娘怎麽放心得了?還好,老三和老四正巧要去西北遼宮執行任務,若能和你同一段路,還能照顧一二。”
我武功糟爛,早就慚愧得不行,師父一說,我更是害臊:“師父,我跟在二皇子身邊,不會有事的,師兄們的任務重要,就別……”
師父隻是笑:“小靴子臉皮薄哪,老三老四也未必能和你同路,你自己多加小心才好。”
十多年來,我在師父師娘的庇護下過活,他們疼我,縱容我,我衣食無憂地長大,人生至痛苦的事也就是不能常常見著大師兄而已,他很忙。
師兄師姐都嫉妒師父師娘對我的偏愛,連任務都不派給我,容得我做米蟲,飽食終日。老七捏著我的鼻子笑罵我專寵無忌,老十一有次累得夠戧地爬回來,看到我在吃花生米,喝酒釀,氣得跳腳:“大兒鋤豆溪東,中兒正織雞籠。最喜小兒無賴,溪頭臥剝蓮蓬。小十九,你的命真好!”
嗯,命運待我是不薄,等我拿到了雲豹刀,就回銷金窟吧。師娘老了,我要多陪陪她,做她膝下一世的小兒無賴。翻來覆去睡不好,迷糊醒時,天光已大亮,惦記著和大師兄的約定,我一骨碌爬起床洗漱,就向庭院跑去。
第四章:大事不妙了(20)
早春的清晨很涼的,大師兄已在練劍了,見我來了,劍眉一展:“小師妹,時間緊,我先教你心法口訣,稍後再授你禦劍之術。”
武學方麵,我的基礎是豆腐渣,一下子過度到本門絕技,吃不消。但又不願失了顏麵,哼哧哼哧地學了七個時辰,大師兄就耐心地教了七個時辰,連午飯都沒吃。老七先是在簷角羨慕地觀摩了片刻,既而跑來把我拉到一旁:“你練功心切我能理解,但怎能累老大連飯都吃不上?”
“我是想偷懶啊,是他恨不得我一口氣吃成大胖子……”
老七賞我一記暴栗:“知足吧,你!本門誰不眼饞你好命?老大對你真好啊,傷還沒好,還……”本門隻有我和老五喊莫念遠為大師兄,別人都稱他為老大。
“傷?他受傷了?”關心則亂,一聽到大師兄傷了,我胸中驚慌陡盈。
老七遞給我一隻油汪汪的雞腿:“你昨天講的是大內密談,我還沒來得及說這茬呢……”向大師兄望去,“老大,我和靴子聊聊天,換你去吃飯!”
我咬著雞腿,老七將他和大師兄前後兩次劫獄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去年六月初三,我被擒,次日就被丟進了大獄,老七急得團團轉,想法買通了獄卒,打聽到我被關押的方位,正待行事,大師兄來找他,遞給他一份監獄地形圖。
幾日來,大師兄神龍見尾不見首,竟也是在忙營救我的計劃。明知將打惡戰,他們還是去了。卻不料情況比預想的還糟些,我被關在天字號大牢,也就是說,我被視為了甲級重犯,門外有重兵把守,齊刷刷足有數十人。
一經交手,連大師兄這等高手都大為意外,對方竟是一等一的身手。他倆合力抗敵,連挫對方二十餘人,本已有得手之勢,但救兵趕至,守衛越來越多,老七還受了點傷,他們不得不中途回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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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大事不妙了(21)
惦記著我在監牢裏會受苦,隔了兩日,老七的傷好了點,和大師兄再戰監獄。這回改為偷襲,盡量不驚動守衛,眼見逼近天牢了,突地火把齊燃,直將幾丈內照得如白晝。守衛們手裏的刀槍竟都換成了長弓短弩,霎時,萬箭齊發。大師兄記掛著老七有傷,替他左擋右擋,攜他如飛鳥般疾掠,總算逃離險境。
這一役的代價是,老七被射中了右腿,大師兄的右手臂也中了一箭。官府歹毒,那箭是鉤令箭,入骨後形成回鉤,連拔除都殊為不易。而且箭上浸了毒液,若不是師娘能解毒,銷金窟隻怕將連失兩大高手了。
為保護老七,大師兄的傷勢更重些,老七如今好得差不多了,但大師兄的右手恐是不如從前靈便了。老七刻意說得雲淡風清,可我能想象當時得有多驚心動魄。
老七和我好得像一個人似的,他救我是在意料中,換了我,我也會如此。但我沒想到,大師兄竟也……
我愛慕的人素以心思縝密見長,為救我,分寸大失,劫大獄,闖生死關,差點送了命,他為我做了這麽多,卻隻字不提,我的眼淚奪眶而出,抓過老七的手:“我……”
說不出一個字來。
老七呆了一呆,訥訥道:“靴子,我和老大百思不得其解,我們隻是去丞相府偷了一隻青銅葵花鼎,你沒走成,按理說也就是個小*****,他們何以大動幹戈,將你押到天牢呢?況且那些守衛個個出手凶狠,使出的全是奪命的招。等我的傷好了些,我和老大計劃著再去,卻打聽到你已越獄成功,再過一天就看到城牆上貼出你的畫像了,見官府在通緝你,知道你逃脫了,我反倒踏實些了……靴子,你在牢裏認識的那個奇人,行徑古怪,武功蓋世,來頭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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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大事不妙了(22)
是被官府的人知道了我在打雲豹刀的主意嘛。但我還沒弄到手,不能跟老七吱聲。但聽他一說,我更暈了,大師兄心心念念的雲豹刀背後大有蹊蹺,不然怎會連夜轉移到皇宮呢?我試著問過他,他以漫應對之,他既不願明言,我也不多問便是。我隻消知道,那是他向往的物事,我竭力弄到手就好啦。
我學了十來個時辰,照貓畫虎,磕磕巴巴地將“空花翻”的招數順了一遍。我愧不能言:“大師兄,我平時太懶了,這臨時抱佛腳的,還……”
莫念遠的聲音裏帶了絲笑意:“此番不能護小師妹周全,就多送一程吧。”他替我披上披風,又利落提了牛皮燈籠,“天色不早了,小師妹該上路了。空花翻啊,你要多練習,你去得遠,防身要緊。”
我思量過,不可直接回宮,近日大內宵禁,不巴結著雲天我可能進不去,皇帝那張臉還未必廣為人知呢,何況是小嘍羅我?雲天張揚得很,比他老爹出名,但願他昨夜留宿美人香閨才好。
大師兄把我送到了畫舫附近,我提著燈籠跳下馬,他挺拔似山嶽,黑衣舒展,取下腰中的劍:“下午見你使得順手,拿去用吧。以前每回見你舞劍,都想著要將它送你,但又不知會不會因此害了你……”
是他用了十來年的短劍,我見過幾次,但今日還是第一次使它。它的外觀很樸實,沒有任何裝飾,低調如大師兄本人。他接過我手中的劍,還劍入鞘,將劍扣係在我的腰帶上:“劍是要入鞘的。”
我呆呆地瞧著他,我愛著他,很多年了,我隻愛著他,我以為我隻能仰望著他,像仰望雪夜上空的星。我竟從不知,他會以絕技護我,以佩劍贈我,還為我出生入死,奔走阡陌尋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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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大事不妙了(23)
燈火中,大師兄凝目望著我,雙眼漆黑如潭,似能容納世間風雨,我的心猛跳,仿佛千萬人聚在心房裏擂鼓,好響。我是怯於靠近他的,但此去遙迢,不知歸期,也不知幾時能再見著這張端肅麵頰,我就又色眼昏花了,豁出去了,跳起來,瞅準他衣領間的頸項,突兀地親了上去。
不出所料,他身軀一震,我立馬慌了,但騎虎難下,索性自暴自棄,劈頭蓋臉一路吮吻,等停留在他的唇間時,便——呆住了。
莽撞如我,動真格時方傻眼了。然而下一刻,他炙熱的吻排山倒海而來,輾轉吮壓,是猶疑後的情不自禁。我摟住他的脖子,反纏上去,沉醉得像在水中穿行,甜美滋味無以倫比。
他放開我時,彼此都僵住了,窒息的默然後,他將手中的包袱遞給我,沉聲道:“你釀的梨花白和老七買給你的煙花,都在裏麵了。”目光觸及他的臉,我的心又不聽話的跳著,急急轉開眼去,“我走了,大師兄。”
說不清是何故,我心裏難過,竟不是喜悅,而是難過。我握緊劍鞘,他替我整了整衣領,頹然一歎:“去吧,小師妹。”
我提著燈籠,背著包袱,跌跌撞撞向畫舫跑去。我不敢回頭,我怕回頭是海市蜃樓。而我沒有回頭,也就無從得知他在深海邊站了多久。
我所仰慕的那高高在上,如虎如豹的男子啊,寶劍會入鞘,我終將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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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發生了一些很不開心的事情,嗬嗬,心裏有點複雜,生活上的矛盾反而比小說中更難解決,因為無法順著我的心意去控製。
各位看文的親親,你們都好嗎?
不知道你們對友情怎麽看,我和我最要好的朋友有點小矛盾,,
想想覺得心裏真難過,
寫文的時候也格外不開心,但為了你們的留言和鼓勵,我一定加油再加油!
希望你們都快樂,唉。
第五章戰神美人顏(1)
夜晚的畫舫更喧囂,燈火耀目,美人橫波。我憑記憶找尋雲天帶我去過的那間秀美的房子,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聽得一聲笑,我一望,風的入口正站著一個人,一襲皓白雲紋長衫,雙目英秀,不是雲天還能是誰?這個人啊,有性格缺陷是不假,但樣貌還是值得客觀公正的肯定的。
一想到我是不告而別,就有幾分理虧,火速表現出人生何處不相逢的欣喜:“哇,二殿下,你也來畫舫玩啊?”
“是啊。”他居高臨下地冷笑,“玩了一天一夜沒回宮,薛神醫也是?”
我心頭咯噔一下,心知我得罪他了。他隻有在最生氣的時候才這麽喊我,普通生氣時喊夜明珠……別的時候嘛,就是小奸妃了,羞。
初春的月光照耀著我倆,我討好地舉起包袱給他看:“我……我回家給你拿酒去了,我家裏種了滿院子梨花……”
他一步步下樓:“烽火連三月,時間頂萬金,你懂?路大將軍的時間就更值錢了,你懂?”
“所以要分秒必爭地泡在溫柔鄉?”他肯和我說話就好辦多了,我暗中鬆口氣。
他走近了,前傾著身子端詳我的臉,凝神瞧了一刻,神情頗為古怪,又伸出數指撫了撫我的眉毛,如有所思地自語:“怎麽會是你?”
他還在留戀佳人暖香吧?竟分不出幻境和現實,都認錯兩次了,真傷我自尊咧。我要真長得像綠袖就別無所求了:“在下的容貌讓殿下受驚了,抱歉。”
他似大夢初醒,回過神來:“昨天怎麽沒淹死你?你嘴真毒。”
“承讓承讓。”我抱出小酒壇,“你會美人,我當以醇酒助興,一急就忘了同你打招呼……路大將軍,你原諒我吧……”
我的諂媚功底深刻地折服了他,他大人大量,不和我計較了,接過酒壇聞了聞:“你回家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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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戰神美人顏(2)
“差點被淹死了呢,我哪兒知道誰偷偷地把船劃開了。”回想起我昨日的輕功,頓生豪情,“我功夫不錯吧?”
他的雙眸在暗影裏依然明亮,笑得很輕鬆:“堪比落水狗,堪比燙了手。”
這人錦衣上酒香撲鼻,桃花眼滋滋放著電,果真一宵風流了吧?我沒好氣地走在前,他卻是興致爆好,“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走,回宮去。”
我就等他這話了,聽到錢更是眼睛都綠了:“十萬貫?這麽多?你好有本事!”
這記馬屁拍得正點,他也不避忌,直言無諱。當然,之前被他普及了一通軍事知識,我以為打仗最重要的是天時地利人和,他告訴我是銀子,沒錢怎麽打仗啊,戰馬,糧草,軍餉,全都要用到錢,我再懶也明白,這是為數不多的值得提前謀劃的事。
古往今來,沒有哪個國家能風調雨順,百年太平,這幾年來他便防患未然,滿天下網羅能人,個個身負絕學,天馬行空地分頭撈錢。綠袖則是這個搞錢軍團的四號種子,她色藝雙絕不說,在搞錢領域,是響當當的骨幹。
綠袖職業特性使然,三教九流都能結識,藏匿身份和打探消息都是絕佳條件,因此還兼任雲天山莊的情報處處長。雲天也沒閑著,成天去結交有錢人,鹽商巨賈,地產大鱷之類的,人家見他是皇子,變著法結交,金銀珠寶少不了,他就行個方便,互通有無。
總之,他得到了錢,對方得到了政策便利。商人的生意做得越開,皇子的好處就越多,你好我好大家好。
這些錢他全攢著,替他爹保江山,而今用上了派場,他的自豪感油然而生,正需要一對崇敬的耳朵,我便恰到好處地扮演了聽眾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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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戰神美人顏(3)
聽起來,本朝皇子的創業之路堪稱千古絕唱嘛。我大惑不解:“你確定沒將自己美化之,拔高之?”
他瞪我,把胸脯拍得山響:“國庫空虛,都拿去賑災了,哪有餘錢?偏偏這節骨眼上遼人又來搗亂,戶部劉老頭子愁得想告老還鄉,去找我爹哭,我爹病歪歪地說,我還沒死呢,你咋能先快活上了?不行不行,生命不息,革命不止,邊關幾十萬人命,你掂量掂量吧!我當時忍得滿頭汗,真想跟劉老頭說,我拉你一把好了,拜托你以後少貪兩個行不行?”
銷金窟也是搞錢行家,但銀子們的用途我不清楚,雲天卻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剛認識時,我對他挺警惕和提防,熟了後,竟發現他金子般的外表下,還有顆火熱的心,真讓我有點小欣賞。
“將來打贏了仗啊,這軍功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他誌得意滿,“靜想閣裏的寶物們都被我拿去兌現了,其中就有陳思明送給你的那副棋。”
我們快步向宮裏走去,我驀地想起蚱蜢說過,在禁宮要夾著尾巴做人,知道得越多,越死得快。這話像箴言,我打了個冷顫:“你發家致富偷著樂就行了,這般隱秘為何說給我聽?”
他替我扛著包袱,猝不及防地側過臉,在我麵上親了親,旋放開,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闊步趕著路:“已經是我的人了,還這麽見外?再說了,宮掖秘辛你可沒少知道,那可全是我家裏的破事。”說著說著他嬉笑起來,“你是在撇清呢,還是在為我著想?”
我雖沒他口才好,但偶有小急智,頂他:“等你當了皇帝,天下都是你的子民,你也事無巨細張榜昭告天下?”
他捏捏我的臉:“知道我為何喜歡你嗎?你就這點可愛,蠢頭蠢腦的,我喜歡。”
這可不算在誇我,我最恨人說我蠢了,氣得口不擇言:“我蠢?我連天字號大牢都逃出來了,那是多高的智慧才辦得到啊!”
呃,單憑監獄奇人的武功就夠了……
“越獄?”他轉頭,麵上一沉,“去年秋天那個犯人是你?”我知名度這麽高?唉,做女人難,做名女人更難。我怎可忘了,大牢也是他家開的!我渾身直如墜冰窖,使勁想著該怎麽糊弄過去,他停下了,從上往下地打量著我,不住地搖頭歎息。
就衝老七描述的幾十個高手在看著我,怕我逃跑了,我也明白自己是朝廷要犯。雲天的目光真叫我心驚肉跳,他不會想和我玩官兵抓匪徒吧?我的血都涼了。
第五章:戰神美人顏(4)
莫非……還要累老七和大師兄再去劫獄?雲天不會直接把我送去砍頭吧?劫法場的難度更大了,太危險了,我得通知家裏人別冒險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
我警覺地觀察著他,急思對策,而他的臉越湊越近了,我被嚇懵了,不及多想,跳腳就跑——
我有輕功啊!我有大師兄的劍啊!我會空花翻啊!我有優勢的!
但再多優勢也比不上他的手快,他撈住我,扯到他眼皮下,聲音輕柔得很蠱惑:“你怕了?想逃?唉,你對我太沒信心了,就衝咱們的交情,我也沒那麽絕情吧?”
被他嚇傻了,半天緩不過來,我咆哮:“那你左看右看,還咋著舌做什麽?”
他忍笑忍得快抽筋了:“通緝令上的人半分不像你,衙門裏的師爺畫功太差了,也能混到飯吃?我看還不如介紹檳榔去。”隨手擰擰我的臉,“你這張大眾臉救了你一命。”
我氣結:“大眾臉?算命的說我是貴人之相,將來要母儀天下,就昨天說的,不信我帶你去問!就在臨海軒門口!”
他視若未見,施施然地走著:“哦?你這麽蠢的人也配做女一號?也隻有我肯要吧。不過,就衝你的經曆來看,你真是鄙國的傳奇人物,跟我還算珠聯璧合。”
我有我的大師兄,誰想跟你聯合了?我腹誹道。又想,就衝他隨便安排人當官的權力,我也不可老戧他。當皇後是無稽之談,但能提攜娘家人確是我的心願,若能把老七塞到哪個縣裏當個官,乖乖,三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比他浴血奮戰來得簡便多了。
想到這兒,我衝財神爺丟了個傾慕的眼色,裝作不在意地問:“檳榔是那個說話慢得讓人跳腳的小廝?你給他當個小官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吧……”
“小廝?哦,你以為他是給綠袖端茶倒水的小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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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戰神美人顏(5)
雲天自顧自地走,“他啊,是搞錢軍團的六號人物,但從小在番邦長大,故官話講得不佳。”
我來了精神,兩眼放光:“他在哪兒發財?”
“他是顧愷之的後人,家中藏有大師的作品無數,豪客們會慕名買走一兩幅顧愷之真跡。他自己呢畫技也不俗,人像、佛像和山水俱佳,價格也不低,在有錢人中供不應求。而小門小戶的,就求幾幅他的徒兒們畫作了,掛一掛也挺雅趣。”
這真是技術活,學不來,憑這個手藝,哪用得著當個小師爺。我泄氣了:“真人不露相,你的搞錢軍團不可小覷。”
他倒不自謙:“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鬼鬼地笑著,“蟹有蟹道,蝦有蝦道,將來你成氣候了,我就將你招安了。”
誰稀罕被你收編啊?我生是銷金窟的人,死是銷金窟的鬼。
雲天那張臉比令牌什麽的管用多了,他隻晃了晃,守衛就下樓開了城門。我是他的座下紅人嘛,負著劍也能進去。
卻不是回東宮的路,我問:“去哪?”
“找我哥敘敘舊拉拉家常,我明日申時就出征了。”
大皇子雲杉的住處清幽雅潔,老遠就聞到了梅香,雲天衝坐在庭院一角的人笑容可掬:“哥,我來向你辭行……”
雲杉穿的是一件重黑披風,華貴溫雅,就那麽坐著,已如美玉瑩光。早春時節的夜風涼,他將披風緊了緊,溫然笑道:“薛醫師也來了。”
仗著跟我熟,雲天損我不遺餘力:“咳,你叫她醫師真抬舉她了!就叫她夜明珠吧,傻不溜丟的,圓乎乎。”
兩大美人交相輝映,我心情大好,不跟他一般見識。宮中時常有人閑話,議起雲杉如何風儀醉人,此際月光的清輝下,佳人更見風致清標,我咦了一聲:“你今日沒穿白衣。”
雲杉不由得嘴角向上彎了彎,轉向雲天:“你這位小兄弟真有意思。”
第五章:戰神美人顏(6)
已有伶俐的小廝給我們搬來了椅子,我在雲天身側坐下,他往椅背一靠,慢悠悠道:“經年白衣?哪有那麽做作?”又來捏我的臉,我今天都已被他捏得麻木了,“白衣服洗起來麻煩,費水,費人力,我們現在窮,錢要省著用。”
雲杉坐直了身子,俊秀麵孔上現出笑容:“二弟昨天差人回宮報信,我便去找了戶部劉文磊和兵部翟明傑,他們已交待下去了,我派了專人盯著此事。還有,今日早朝上,群臣推舉戶部趙亮為此次征遼糧草轉運使。”
“趙亮……靠得住麽?我不大熟。”
“趙亮是四叔的人,二弟大可放心。”雲杉沉吟道,“若不是二弟早有準備,平遼就更艱苦了。糧草已從江北、皖南征調到了一部分,其餘的還在想辦法……今冬年景不好,旱災繼之雪災,各地冬麥荒了很多,連富庶的江南遇上這數年未遇的天災,也應對得捉襟見肘,戶部說,遍地餓殍,淒苦慘痛。下午我替父皇擬了旨,給江南所有百姓減賦三成。”
雲天靜了下來,目光凝定,像落在極遠的山脈上。我自幼混跡市井,對閑書野史還略知一二,政事卻全然不懂,他們說得我直打嗬欠,隻覺沉重,想到從家中帶了一壇梨花白,趕緊向雲杉獻寶:“殿下你喝酒嗎?我親手釀的。”
雲天垮下嘴角,連聲反對:“你親手釀的?喝它的話,太考驗膽量了。再說我哥在用藥,禦醫囑托不得飲酒。”
我怒了,瞪他:“連我大師兄都說好喝!你對我的醫術有意見我沒意見,你對我的梨花白有偏見,我很有意見!”話一出口我就頹了,我真是個癡情女子啊,一生統共隻會幾樁事,卻無一不是為了討好大師兄。
“被你繞暈了。”雲天打發小廝去拿杯子,雖是對我冷嘲熱諷,仍倒了一大杯,自語道,“我喝喝看。”
半天不吱聲。
我巴巴地望著他:“怎麽,二殿下有異議?”
他牽牽嘴角:“不敢。但……真是你釀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