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誰的誰》作者:淳於流落

《誰是誰的誰》作者:淳於流落
文案
“為什麽你們都說她高攀了我?有誰了解我隱隱於心的不安?我很優秀,但這種優秀僅僅是為了追上她而存在。也許隻是一瞬間,她便消失在我前方,我再也追不上,這種隱隱於心的不安,有誰了解?永遠不要再說誰是誰的誰,我們隻是平凡的一對戀人而已。”
“為什麽大家都說我高攀了他呢……好吧,他的確很彪悍沒錯,但戀愛的雙方需要計較誰比誰優秀,誰比誰厲害這些嗎?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這樣的理由還不足夠?我是不在意誰是誰的誰,我所在意的,僅僅是今天我們是否快樂而已。”

內容標簽:情有獨鍾 天作之和

搜索關鍵字:主角:陳朝暉 周衛 ┃ 配角:楊景 梁樹頤 蘇靜 李雲蔚 ┃ 其它:


這算情變還是劈腿?

  “什麽時候有空,有事相談。”
  
  回到寢室樓下,剛開機,陳朝暉看到了楊景一個小時前發的短信。
  
  楊景難得如此鄭重,想想也好幾天沒見麵了,陳朝暉便立刻回複:“晚上有一節選修課,現在在食堂門口見?”
  
  她說的食堂,自然是離她比較近的三食堂,算是他們約會的老地方了。
  
  楊景很快就回複了,“嗯,十分鍾後到。”
  
  陳朝暉也不著急著去食堂,先回了寢室一趟,帶上晚上要用的課本和筆記。
  
  寢室裏隻有東燕一個人專心致誌地對著電腦奮戰著,其他兩個大概是吃飯去了。
  
  看到陳朝暉回來,東燕隻是快速地掃了一眼,手上的動作更是半秒也沒有停頓過,隨口說了一句:“你下課了?”
  
  陳朝暉對此早已麻木,應了一聲,拉開大背包,將裏麵的書拿出來放在書櫃上一一碼好,再拿上要用的書,最後習慣性地用手一攏,將鬆散的書立好。
  
  經常過來串門的同學曾用四季來形容她們寢室:春是小溪——桌麵上總是隨意擺放著漫畫和小說,青春活潑;夏是東燕——永遠亂糟糟的遊戲柄和光碟,活力無限;秋是靜靜——精心擱置的化妝用的瓶瓶罐罐,秋實華貴;冬則是她——任何時候都是一絲不苟的整齊,嚴格自律。
  
  這樣的習慣,從小就培養了,說不上喜不喜歡,別人大概會覺得很苛刻,陳朝暉卻一直堅持著。
  
  “小溪和靜靜呢?”
  
  東燕聳聳肩,表示不知道,繼續沉浸在遊戲的征戰與掠奪中。
  
  陳朝暉便跟她說了聲拜拜,帶上門,往食堂走去。
  
  到了食堂,找了個空桌坐下。沒多久楊景便到了,氣息微喘。
  
  “你趕著過來的?”陳朝暉笑著問。他自己懶洋洋,卻好意思經常笑她是慢郎中。今兒個有什麽事讓他這麽著急的?
  
  楊景猶豫,想了想:“先吃飯吧。”站起來就要去打飯,陳朝暉趕緊拉住他。
  
  還是現在說吧,心裏擱著疑惑,她可沒有胃口。
  
  楊景重新坐在她對麵,語焉不詳、閃爍其詞了好一會兒,才在她耐心的注視中小心翼翼地說出:“小暉,我們分手吧。”
  
  我們分手吧……
  
  我們分手吧……
  
  我們分手吧……
  
  陳朝暉腦子立刻懵了,往日覺得很溫煦的聲音此刻糾纏在耳邊,縈繞不去,化成一道難解的題,將她團團圍住。
  
  分手麽……據說都是兩人初戀的這段感情尚未到三個月便要倉促結束了。
  
  “小暉,我不夠好,不夠優秀,配不上你。”
  
  “不是這樣的,是我不好才是,我太笨了……希望你原諒我,再重新……”開始一段名副其實的甜蜜愛戀。
  
  “我會的,你也是……不過應該沒問題的吧,畢竟是你。”
  
  什麽叫畢竟是她就應該沒問題?陳朝暉終於從混沌的想法中回過神,楊景已經不在對麵,不知道是何時走的。
  
  發呆到上課鈴聲響起,陳朝暉還是弄不清楚究竟事情是怎麽發生的,就像當初楊景跟自己告白時不明白他喜歡自己哪一點。
  
  開始得始料未及,結束得莫名其妙。
  
  中間則是懵懵懂懂,似懂未懂。
  
  這是她對於這段勉強算是初戀的感覺。
  
  如果戀愛也可以標準量化,那她可以拿到幾分?
  
  溫柔體貼可以加分——可她不曾,每次見麵都是楊景約她,並努力著給她種種小驚喜,還要忍受她因經常關手機收不到邀請短信而失約。
  
  善解人意也很有人氣——她也不是,徹底的否定答案。對於戀情,她完完全全是蹣跚學步的小孩兒,常常做了很多讓他無可奈何卻又不得不原諒她的傻事。
  
  熱情奔放……嗯,也還是深受歡迎。如果對象是一大堆待解決的程序,她保證會以十二萬分的熱情去征戰去征服……
  
  算來算去,即使加上小小的私心分,她也沒能拿到合格。
  
  想起剛才楊景有勉強有不忍的樣子,她突然意識到,感情不是按部就班吃吃飯牽牽手就算完滿的,他原來並不快樂。到最後,他還是寬容地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讓她泛起一波又一波的愧疚。她應該要認真地對他說聲抱歉才行的吧。
  
  說到做到,陳朝暉立刻給楊景發了一條短信:“應該是我要說對不起的,真的很抱歉,一直做得不好。”
  
  等了很久,也沒有收到回複,陳朝暉心中就像留著一根小刺一般,始終無法安心上課,決定下課找楊景將事情做個更好的了斷。做不成戀人,還是可以做很好的朋友的,未做戀人之前,他們可是鐵一般的摯友關係。
  
  而這種想法卻被陳朝暉扼殺在經過落水橋時不小心看到楊景和一個女生親密相擁的那一秒。
  
  那個女生,林應宣,她認得,是大一剛進校時認識的老鄉之一。
  
  陳朝暉低下頭,默默地經過他們,邁著比踩棉花還輕的步子飄回寢室,洗頭洗澡洗臉洗衣服,收拾好東西,上床睡覺。
  
  過了好一會兒,有人拉她被子。
  
  “陳朝暉,你做什麽虧心事還不趕緊向組織交代?”靜靜站在下麵盯著她,一邊還以科學統籌時間的精神往臉上抹護膚液。
  
  “啊?沒有哇。”陳朝暉直覺搖頭否認。
  
  “嗯?”靜靜似有若無地哼出一個鼻音,陳朝暉居然發現自己無比清楚地注意到靜靜抹護膚液的動作頓了三分之一秒,她心裏突然發毛。
  
  “小暉暉,你覺得是你厲害,還是孫悟空厲害?”靜靜問。
  
  “呃……基本上,應該是他比較厲害吧。”
  
  人家猴哥會七十二變,拔根猴毛就是千軍萬馬,她就算再厲害也就是勉強會耍個猴拳,花花拳頭繡繡腿,連一根毛都比不過~~~
  
  “孫悟空尚且逃不過如來佛祖的五指山,你小小一個陳朝暉也想反抗我蘇靜?誰給你的熊心狗膽!”靜靜一記冷眼閃過來,陳朝暉立刻軟了。
  
  明明她的海拔位置比靜靜的高,可是為什麽她會有一種被人俯視的錯覺呢。
  
  還有,哪有美女會自喻為滿頭腫包的如來佛祖……而且,她也不是孫猴子啊~再而且,是熊心豹膽不是熊心狗膽。
  
  以上,都是陳朝暉的腹誹,她可沒有那個熊心豹膽跟靜靜說這話。
  
  蘇靜是A大計算機學院的院花,美女說話,分量自然要比一般人重很多,若反抗不力,非但達不到翻身做主人的效果,還有可能會發生可以編入A大出口傷人事件錄的慘案——以她跟院花相處的短短快一年的時間來看,這的確是有可能的,而且可能性絕對大於等於太陽從東邊升起的可能性。
  
  所以,人輕言微的陳朝暉同學隻能在頂級美女對付猥瑣色狼般犀利的目光中吞吞吐吐地將晚上發生的事一滴不漏地交代清楚。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哪!
  
  跟她們寢室的實際結合起來就是——寧可電腦被黑,也不可忤逆美女。要知道在A大計算機院裏,比生命還重要的真理可是“士可殺,人可辱,寶貝電腦不可黑!”
  
  以前她老聽別人說,有些美是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她隻用了短短一年,不,一個月的時間默默地領悟了這個大道理。
  
  所以在寢室裏,室長大人雖然是東燕,可是真正領導人民走科技富強道路的卻是院花蘇靜同學。
  
  “然後呢?”將手中的瓶子往陳朝暉桌上一擱,靜靜追問道。
  
  “然後……我就回來了。”
  
  結果慘遭三道極度鄙視的眼神來回掃射。
  
  數秒後,小溪問:“小暉,你打算怎麽辦?”
  
  東燕更是爽快:“要不我借你一圓月彎刀,將那對奸夫淫婦趕盡殺絕得了。”
  
  陳朝暉:……
  
  不必這麽血海深仇的吧?感情的事,散了就散了,勉強不得。雖然心裏是有點異樣的感覺,但她說上來是什麽。
  
  “竟然欺負到我們院裏來了,怎麽可以這麽輕易繞過他們這對雞和熊的同類?”靜靜柳眉一倒。
  
  雞=禽,熊=獸,雞和熊的同類===禽獸。
  
  …………
  
  陳朝暉囧,院花同學的名產=罵人不帶髒字卻絕對讓人吐血身亡,她一輩子也修不到十分之一。
  
  “就算你想雲淡風輕見麵說個hello再見亦是朋友,人家也未必肯。明天的高數,那個母的不就是跟我們同一節,等著看好戲吧。”
  
  看來靜靜對林應宣有所了解,連這個都記得。
  
  小溪的注意力卻關注在別的地方:“母的……美女,你故意的啊。”
  
  靜靜朝小溪拋去一個“你這不是白問的”眼神,再回頭給陳朝暉一個“你明天膽敢不爭氣就死定了”的狠辣眼神,施施然上床睡覺,留下陳朝暉和小溪兩兩相看。
  
  陳朝暉:……
  
  小溪:……
  
  東燕:“你們兩個!還不趕快給老娘關燈睡覺!”
  
  遵命,我的親娘~~~~
  
  躺下來剛要閉眼,陳朝暉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這算情變還是劈腿啊,這種情況。
狹路相逢勇者勝?
  不得不說,在某些方麵陳朝暉的的確確是一個遲鈍的人。
  
  第二天,她依舊在六點起床,晨跑兩千米後吃早飯然後上自習,完全將昨晚的事擱在腦海的備份文件中。
  
  等她走進上課的教室,發現全場一百多雙雪亮雪亮的眼睛直直看著自己,再瞄到教室居中位置的某一對熟悉的人影時,才將那些個記憶調出來。
  
  前段時間還是跟她出入成雙,現在卻和別人形影不離,任是誰都會好奇,更何況是在A大計算機和電氣兩個女生資源稀少的學院裏。(眾男生淚飆:男生資源本來就過剩了,為什麽還要發生兩女奪一男的慘案,更慘絕人寰的是,那個男的還不是他們學院的!)
  
  一邊是某兩個人親親密密的恩愛秀,一邊是靜靜觸目驚心的後娘臉,中間還有上百個等著看好戲的觀眾……
  
  卡在目光焦點的陳朝暉,進退維穀,甚至動彈不得。
  
  正在陳朝暉想著怎麽辦的時候,腦袋被人輕輕敲了一下。
  
  高數老師站在身後,拿著教案,一臉好奇。
  
  “這位同學,你這樣攔著我,是想說今天你要替我講課麽?”
  
  美女老師,感謝你~陳朝暉趕緊趁機跑到小溪旁邊坐下。
  
  “真沒出息。”小溪看著陳朝暉,認真地說,而靜靜和東燕已經完全不想說話了。
  
  看她剛才那副直想落跑的小樣,真讓人丟臉。
  
  陳朝暉:……
  
  腹誹始——這關有沒有出息什麽事?再說了,她很有出息的,要不然怎麽能考上這全國知名的大學中的強勁的專業呢?當年收到通知書的時候,周圍五百裏的人可都是把她當做神一樣來看待的啊,她怎麽會沒有出息呢——腹誹終。
  
  陳朝暉偷偷地看向楊景和林應宣那邊。
  
  他們倆坐得很靠近,認真地聽老師講課,不時地接耳交談,似乎在交流意見。
  
  以前,楊景也曾跟她上過一次課,說兩個人做筆記比一個人好。可是課後楊景看了她做的筆記之後,就決定不再跟她一起上課。
  
  “小暉,你隻是學計算機,並不是計算機吧?”他說了一句她到現在仍然感到莫名其妙的話。
  
  現在他卻跟別人一起上課一起做筆記。本來沒有被背叛感覺的陳朝暉同學心中突然有點酸澀,她跟林應宣差很多嗎?明明就是昨天跟今天的不同而已。
  
  “這算什麽?戰鬥值破萬?”東燕小聲地說。
  
  今天林應宣不僅RP爆發頻頻舉手回答美女老師的問題,答錯了也依舊笑得比桃花夭夭還要夭夭。
  
  小溪掃了一眼:“春風得意的女配角在愛情的滋潤下有如神助,情場失意的女主角獨自黯然失色甚至慘遭降角危機,真是狗血的劇情。小暉,關門,斷電!”
  
  陳朝暉:……
  
  計算機的女生……
  
  靜靜轉過那張風華絕代分外妖嬈的臉,對陳朝暉一笑,露出一抹耀眼的牙白:“小暉暉,你不覺得他們打狗沒看主人麽?”
  
  陳朝暉:……
  
  她不屬狗好不好?
  
  眼看林應宣又要搶答,院花慢悠悠地舉起一隻玉手,然後在全場雄性滿是紅心的眼睛中風情萬種地站起來,很冷靜很專業很有範兒地回答了老師的問題,引得同樣身為美女的老師的陣陣欣喜。誰說女人有臉就沒有腦的?瞧瞧吧,瞧瞧吧,這兒就有兩個既有美貌又有智慧的~
  
  “蘇靜,perfect!”美女老師忍不住讚出來,讓眾男生眼中院花女神的形象更加神聖更加閃耀耀。
  
  “謝謝老師。”美女惜美女,靜靜坦然接受,然後不動聲色將筆記本還給由於過於震驚還在發呆的陳朝暉。
  
  東燕:“大神,我服了!”
  
  小溪:“禦姐~~~~~~我愛你~~~~~~~~”
  
  陳朝暉默默地收回自己的筆記……
  
  “老師,我還有一個答案。”林應宣在眾人的驚異中再次炫了一把。
  
  林應宣這麽厲害?當然不是。靜靜幾個很有默契地看向林應宣旁邊低頭思考的男生。
  
  以前請客的時候,好像說過他是以G省理科前幾名考上A大。
  
  怎麽樣?林應宣朝這邊看了一眼,那一眼讓東燕差點就想掄起自己的手中的大刀——啊,不,是自動筆。遊戲玩多了,現實中也很手癢,隻得吞恨看向靜靜和小溪。
  
  兩人均是無計狀——其實辦法倒是很多,隻是在公共場合還是要顧及個人形象的。
  
  “這個方法也很好,這位同學也很優秀。”美女老師從國外修學回來,一向奉承愛的鼓勵的教學法。
  
  “老師,我是電氣的林應宣,剛才的答案是我男朋友幫我想的,不好意思哦。”林應宣有點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
  
  美女就是美女,連吐舌頭的時候也別有味道。
  
  林應宣旁邊的人開始哄鬧,男生愛慕她的容顏,女生羨慕她的幸運。
  
  “年輕真好啊,”美女老師也跟著笑鬧,“男才女貌,羨煞旁人,可惜離我太遠了。”
  
  “怎麽會呢?老師看起來還是很年輕很漂亮。”學生們也跟著開起玩笑。
  
  “看起來而已,實際上我都老了,哈哈,千萬不要問我多少歲,女人的年齡是比銀行賬號密碼還要秘密的東西哦。”
  
  “老師,那可以問你的男朋友麽?”又有人起哄。
  
  課堂的氣氛已經由專業學術轉到了娛樂八卦,美女老師似乎沒有發覺或是發覺了也沒有想要扭正的打算。而林應宣更是趁機跟老師拉近距離——顯然剛剛老師認識蘇靜不認識她的事實很讓她介懷——還不忘努力擺一擺自己的戀情,營造“好一對壁人”的形象。
  
  靜靜三個對此很無語,更讓她們無語的是,陳朝暉居然一點正常的反應都沒有,生氣、不屑、厭惡、痛恨什麽的都沒有,她雙耳不聞身邊事,埋頭運算什麽。
  
  小溪:“賭今晚的開水,小暉在幹嘛?”
  
  靜靜:“驗算。”
  
  東燕:“同上。”
  
  小溪淚,莊家自吞,擔當起今晚去打開水的重任。
  
  在八卦的話題進行到數學學院的哪個哪個老師中年謝頂所以他那一頭烏黑濃密的頭發其實假發的時候,一句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偏偏讓每個人都聽到的疑惑聲終止了八卦的繼續蔓延,所有人都看過來。
  
  隻見院花美女難得地掩不住自己的訝異,看著旁邊的旁邊的一個女生,說:“真的啊,小暉,你不是在開玩笑?”說完還在老師和林應宣之間看來看去,滿臉難以置信,猶豫不決。
  
  啊?陳朝暉一臉茫然地抬起頭,她一句話也沒說啊。
  
  “蘇靜,怎麽了?”美女老師很敬業地甩掉剛才說笑的念頭,嚴肅認真問,老師的責任就是傳道授業解惑也,學生有疑惑,做老師就得一馬當先就算前麵是刀山火海也要硬著頭皮上!
  
  “小暉說剛才林同學給出的算法有問題,怎麽可能嘛,說笑而已的吧,對不對老師?”靜靜看向身旁。
  
  東燕和小溪一邊在心中默念著蘇靜美女你夠狠夠陰一邊忙不迭地點頭認同。
  
  我沒說我沒說我什麽也沒說,陳朝暉頻頻搖頭。
  
  “能說出這樣的話,肯定有一定的理由,那個小暉同學你能給我們解釋一下你的思路嗎?”
  
  啊!!!!陳朝暉再度僵住。
  
  可是小溪根本不讓她有再發呆的機會,直接將筆記往她手上一塞,然後一腳把她踢上講台,她隻好硬著頭皮將自己的算法寫在黑板上,並用自己顫抖的聲線試著解釋:“基本上前五步的運算都沒有問題,但是第五步就會出現這樣……這樣兩種條件,所以要分兩步……這樣,然後這樣……然後驗算……逆命題是這樣的,所以同理可證……套上公式……所以,就是這樣了。”(原諒我,數學真的遠離我很久很久了……)
  
  她說完,背後卻一點聲響都沒有,回頭一看,每一人臉上都寫著不敢相信四個字。難道是哪裏算錯了?她撓撓臉,很丟臉地溜回位子。
  
  靜靜三人一臉複雜地看過去,雖然早知道她算出來了,可是這麽彪悍的運算,她真的跟她們一個年級一個專業一個寢室的?
  
  半晌老師才回過神來,咳了咳,說:“嗯,這位同學的思維很嚴謹,很全麵,考慮到了很多條件。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陳朝暉沒有回答,倒是東燕很拉風地說:“老師,陳朝暉,她叫陳朝暉。”
  
  “陳朝暉,關於你這個算法,下課交個總結上來,還有平時成績算你滿分,以後要是就算是逃課被抓,老師也會放過你一馬。”
  
  眾人一陣羨慕地叫起來。
  
  “羨慕?那你們就該好好向陳朝暉學習,如果你們每個人都能算到那一步,期末考試都不用考試直接給滿分。”
  
  眾人又是一陣嘩然,能得到這麽高的榮譽,誰與爭鋒?
  
  這下子,林應宣的臉色變得很古怪。
  
  “幹得好!給老娘長臉了!”東燕拍拍陳朝暉的肩膀,給了她一個長輩般慈愛的笑容。
  
  “就是一道題而已。”陳朝暉迷糊了,為什麽她們都是一臉深意呢?
  
  小溪:“……果然是天然係……”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豐功偉績的人,是幸福還是悲哀?
  
  靜靜:“無知者無罪,我們就寬宏大量原諒她吧。”
  
  不得不說,雖然陳朝暉是無意之舉,但是卻舉得極好的效果,看那個姓林的臉色,心情突然很爽。
  
  下了課,陳朝暉遵照命令將總結後的交給美女老師。
  
  靜靜三個在門口等她,看她跟老師說了幾句話,那位號稱氣質美女的老師便很不氣質地僵凍了。
  
  陳朝暉過來之後,小溪問:“你跟老師說了什麽?”靜靜和東燕也急切地等著。
  
  “我就說今天時間不夠,可不可以把其他的算法發到她郵箱上。”
  
  小溪:……
  
  東燕:……
  
  靜靜:……
  
  秒殺!絕對是秒殺!
  
  無知者無罪,老師,你就原諒這個天然遲鈍係吧。
  
  “小暉,”楊景走過來,先向其他三人點頭,然後才看著陳朝暉,“林應宣,你記得的吧?”
  
  “嗯,以前老鄉會見過幾次。”陳朝暉偏頭看他。
  
  楊景默了默,又說:“剛才,很抱歉啊。”
  
  陳朝暉不明所以:“什麽?”他沒有做什麽對不起她的事,為什麽要抱歉。
  
  楊景一愣,笑得勉強:“小暉,剛才那道題你還會其他算法吧?”
  
  陳朝暉點點頭:“要我傳給你嗎?”
  
  “你是不是在課上就想到那幾種算法?”
  
  雖然不明白為什麽,陳朝暉突然猶豫起來,但還是點頭。
  
  楊景一副“果然如此”的無奈而自嘲的表情,他的笑越來越無力,最後甚至連微微扯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一般。
  
  “你什麽時候才會長大呢,小暉?”他喃喃地說著,卻不等陳朝暉反應過來又說,“放假還是要一起回去的吧?那買票的時候記得喊我一聲。”說完就往走道另一頭等著他的人兒走去。
  
  看著楊景有點落魄有點失意的背影,東燕、小溪和靜靜的心情都微微改變了。
  
  小溪微微歎氣:“唉……男主角等候多年仍然無法攻破銅牆鐵壁隻好傷心離去琵琶別抱,又是一個狗血的劇情。”
  
  靜靜掃了一眼看著別人離去背影發呆的某人,說:“也不能說完全沒有改變,起碼還是滲透到內部了。無奈發送的郵件沒有標題附件又太新奇,防禦係統無法識別而把它當做垃圾郵件處理了。”
  
  東燕不以為意:“要我說,這個男太溫吞了。換作是我,拿大刀就砍,哪管她接不接受。感情的東西最煩猜來猜去了。”
  
  唉,造化弄人,怪隻怪我們的小暉同學愛情智商的空間全被其他部分占據了,沒有給楊景提供足夠的電量堅持下去,剛好另一個電源出現了,所以……說到底,這是什麽劇情?
  愛情,你總是讓人猜不透讀不懂啊。
  
  “本來我還想把剛才課上的那一段總結為‘狹路相逢勇者勝’,放到我的博客上。現在要換什麽標題好呢?”小溪提出疑問。
  
  東燕和靜靜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再看向還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某人。
  
  還能是什麽?無知者無罪!
  
  除了這個,別無他選了,絕對的。
周衛,他很厲害?
  人就算失戀後再怎麽傷心還是要繼續生活的,更不要說是連傷心都算不上、最多也就有點小失落小茫然的陳朝暉了。所以乖乖好學生的小暉同學在三位室友“哀其不幸恨其不爭”的眼神中繼續風吹雷打皆不動地背著手提電腦前往圖書館刷題。
  
  所謂刷題,有很多種意義,但在陳朝暉眼裏就隻有一個——程序設計,這也是陳朝暉課餘的三大愛好之一,另外兩個一個是運動(由她每天的晨跑就可以窺見一斑),一個是做英語題(實在是因為小暉同學的英語實在慘不忍睹的緣故)。
  
  為什麽她喜歡在圖書館刷題呢?本來寢室是她的首選,可是且不說有人走動、東燕玩遊戲喜歡聲音全開之類的,有女生就有八卦、有八卦就有聊天的情況她是如何也避免不了的。而自習室裏人員流動,那個門時不時被弄得砰砰響,很是煩人。再加上讓A大臉麵爭光的圖書館,不僅科技高(可以盡情無線上網反正是免費的)、藏書量大(上至天文地理下至狗仔娛樂包羅萬象無所不納)、座位多(一個愛占幾個位置占幾個橫著側著甚至躺著都可以),更主要的是每每看到館內同學專心學習的積極向上的勁頭,她心中就會湧起洶湧澎湃的刷題欲望。
  
  今天陳朝暉的戰鬥指數一直在低迷區徘徊不上,屏幕上很熟悉的數據根本看不進腦子裏,忍了又忍,試了又試,最後隻能歎歎氣,放棄做題,瀏覽幾個常去的網站。
  
  不得不說,現在的學生心思很多,不再是以前純真年代那些隻知道埋頭苦讀的讀書人了。當然,這些感想隻是感而已,對生活來說完全沒有任何實質的意義——前提是,那些改變沒有影響他——周衛忍了很久,還是忍不住皺眉看向旁邊那個女生。
  
  雖然不能要求別人跟自己一個標準,但是對於自己被打擾的事實他還是很反感:就算圖書館沒有禁止在館內玩遊戲,可是有點人性的人就曉得這是常識,更何況還是A大的學生。畢業年級的師兄師姐們都急著趕畢業論文,圖書館的人數劇增,看上去明明就是一個跟普通女孩子一樣安靜乖巧的女生,怎麽這麽厚顏霸占著兩個位置堂而皇之地玩遊戲!
  
  他當然不會正氣到去仗義執言,反正沒本事占不到位置的人不是他,關鍵是他被打擾了!尤其是他千載難逢地到圖書館的此刻,吃了虧自己吞這樣沒水平的事可不是他周衛的風格。
  他“啪”地將筆蓋在桌麵上,冷冷地看向那個還全力集中在電腦前的女生,絲毫不客氣道:“這位同學,打遊戲可以回寢室打,你吵到我了。”
  
  過了好久,久到他以為她沒有聽到打算再說一次的時候,女生才揚起臉,呆呆地看著他好幾秒,才慢慢地說:“不好意思哦。”然後輕手輕腳地收拾書包,拔了電源抱著電腦走了。
  
  “同學,你的包。”周衛喊住她,提醒她還有一個挎包忘了帶。
  
  那個女生疑惑著順著他的視線看過來,搖頭:“不是我的哦。”句末跟之前一樣帶著微軟的語氣,似是撒嬌,又似習慣。
  
  “大概是之前的同學忘了帶走了,我拿去招領處吧。”她折回來,有點笨拙地將挎包和電腦抱在胸前,慢慢地走下樓去。
  
  周衛一愣,掃了一眼剛剛空下卻很快被人占據的那兩個座位,心中閃過一絲奇怪的感覺,但很快他就忽略了,專下心學習。
  
  結果,事實證明他今天的運氣實在不怎麽樣,之後來的兩個人雖然也在學習,但大部分時間都在旁若無人地高談闊論。提醒了幾次之後,他都沒那個臉再去要求他們小聲一點,隻好收了東西,換個地方。
  
  逛了好多個樓層,隻有一樓人比較少,有幾本要借的書也在一樓,他就隨意找了個地方放下書包,然後去尋書。
  
  他要借的幾本法典,就是大部分人連眼光都不願意多停留一秒的那種書,自然擱置在角落的地方。好不容易找到了四本,還缺一本,他正打算要到查詢機去查詢,眼光卻掃到角落窗邊的一個人。是剛才那個女生,背影有點消瘦,電腦擱在窗台上,她自己則站著,手指在鍵盤上飛快跳躍。
  
  竟然迷遊戲迷成這樣?看到她這樣的狀況,不免讓人聯係到更深層次的社會問題。
  
  他有點不屑地經過她旁邊,眼睛往那邊看了一眼,想知道她玩的是哪一種遊戲,然後他愣住了,幾秒後才走回位子,步子不如平日穩健。
  
  屏幕上根本沒有什麽遊戲的痕跡,滿滿的都是數據,雖然他學的是法律,但仍看得出那意味著什麽:她不是在玩遊戲,而是在編程序。
  
  之後,周衛再怎麽努力也沒有看進去一個字,腦子裏塞得滿滿的都是自己剛才義正辭嚴的要求。他還以為她先前的呆呆的那幾秒是跟平常遇到的女生一樣,都是因為自己的臉,現在回想起來,她那時候應該是在想“那個人說的人是我嗎,可我沒有玩遊戲啊”之類的。
  
  真丟臉。
  
  她做得很認真,似乎忘記了自己是站著而不是坐著,毅力好得驚人。
  
  過了好一會兒,有一個帶著圖書館服務誌願者帽子的女生急衝衝跑過他,朝她奔過去。
  
  他坐得不遠,可以清楚聽到她們的對話。
  
  “小暉,小暉,你今天怎麽轉移陣地了?害我找半天,怎麽挑這兒啊,又不是沒有位子,你可是VIP啊,VIP。”戴帽女生拉住她,一邊細聲抱怨一邊催促她關電腦。
  
  “不會打擾別人嘛。”那個女生笑了笑,把關上的電腦塞到書包裏,背上,“找我什麽事?”
  
  戴帽女生瞪她:“還能有什麽事?你不來幫忙,中午我們沒法去吃飯了。”拉著她就往服務台那邊走。
  
  “那個係統啊,老是調不好,你趕快去看一下啦。”又是一句抱怨。
  
  “咦?老師們不是弄好了嗎?隊裏的師兄們呢?”
  
  “靠他們?都放暑假了。是不是老鄉啊你,是老鄉就任勞任怨地過來幫忙啊,說那麽多,大不了我請客咯。”
  
  陳朝暉笑,其實係統本身並沒有出什麽差錯,隻是使用的時候操作不合理,又不懂如何還原而已,說穿了就是小小小的問題。她再怎麽遲鈍也知道這句話不能說出來,隻能任勞任怨地被鍾眉苒拉去對付那個據說頻頻出故障的服務係統。
  
  眉苒狗腿地幫陳朝暉將背包放好,看著她認真地對著電腦的模樣,默了默,問:“小暉,你跟楊景怎麽回事?”
  
  陳朝暉移動鼠標的動作一頓:“分手了。”
  
  “昨天林應宣在群裏說了,大家都知道了。”眉苒看著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說。
  
  “哦。”陳朝暉淡淡應了一聲,手腳真是迅速啊。
  
  眉苒氣:“哦,就這樣?”自己的男朋友被搶了,情敵還放話宣告主權了!她就不能表現得稍微人性化一點麽!
  
  係統恢複了,陳朝暉很輕車熟路地就轉到台前,問等待了好一會兒的周衛:“同學,你借書嗎?”
  
  周衛很自然地將手中的書和借書證遞給她。
  
  “請輸密碼。”她示意。
  
  “陳朝暉,你就不生氣啊。被搶走的人是楊景,那個楊景哦。”眉苒真的有點急了,“那麽好的人,你怎麽不好好珍惜,隨便就拱手讓人?”
  
  陳朝暉一邊辦理借書,一邊回答:“我沒有拱手讓人啊。”她隻是不知道楊景在什麽時候在哪一段路上走岔了,最後還跟她分道揚鑣,她是真的很茫然,茫然到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心中的思緒。
  
  “可你表現得就是這樣。”唯有主動放棄的人才會這樣絲毫不在意。
  
  眉苒還要說什麽,卻被人打斷了。
  
  周衛看著顯示器上麵書已借滿的提示,又看看自己手中很想借的書,問:“可不可以預約?”
  
  眉苒隻能吞下嘴邊的話,隨意看了一眼那個借書的男生,真的隻是隨意的一眼,身形卻不受控製地頓了頓。她結結巴巴地回答:“可、可以啊,但是在同等條件下,我、我們會優先考慮館內的借閱需求。”
  
  Oh,my god!居然是周衛!法學院的院草,A大校草的有力爭奪者,人數極少的文科男生中極難得極難得的一株奇葩啊~~~~~~~她今天超lucky!
  
  “這樣啊。”周衛皺起好看的眉,苦惱著。
  
  啊~~~~~~皺眉的周衛也還是很夢幻很夢幻的!!眉苒幾乎就要衝動地說不要緊你是帥哥我給你優先考慮,無奈不遠處負責的老師銳利的鷹目緊緊地盯著她這隻沒有實權的小雞。
  
  看著周衛還是一臉不舍,眉苒伸手就去翻自己的包掏出自己的借書證,還沒獻寶就想起自己昨天剛借了好幾本娛樂八卦雜誌,滿了。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她要借那幾本沒有任何意義的雜誌?有什麽東西比得上周衛來得更讓人心跳加速呼吸困難?
  
  陳朝暉看著眉苒手忙腳亂的樣子,有點好笑地翻出自己的借書證,幫那個叫做周衛的男生刷了那本書,遞給他。
  
  周衛有點猶豫地看著她:“我要怎麽把書給你?”
  
  陳朝暉說:“直接還回館裏就可以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要不你還給這位同學也可以,她在這裏做服務誌願者。”
  
  對啊對啊,找我找我!!眉苒滿心泡泡地朝好老鄉飛了個感激不盡的眼神。
  
  周衛點頭,說了聲謝謝,拿著書出去了。
  
  看著他走遠了,眉苒半天才回過神來,哇哇大叫:“陳朝暉,你太不給校草麵子了,居然這麽若無其事這麽公事公辦,你還是不是女生啊。”
  
  陳朝暉繼續幫下一個同學辦理借書,說:“哦,原來他就是校草啊。”
  
  眉苒:“……他是法學院的周衛,你怎麽會不知道啊。”周衛還不算是校草,現在公認的校草是外語學院法語係的師兄,是一個很受歡迎的平民王子,比起周衛要平易近人得多。但是,很多人都很迷周衛身上那一種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若即若離又不失風度的清泠感,她就是其中一個骨灰級範兒。
  
  陳朝暉手上辦理借書的動作依舊,不解道:“周衛,他很厲害?”
  
  眉苒:……!!
  
  排隊等候借書恰巧偷聽到的眾人:……!!!
  
  眉苒:“……陳朝暉,你不僅不是女生,你還不是人!”居然、居然連周衛都不曉得!愧為A大學子。
  
  陳朝暉委屈:“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忘記拿寄存的包,沒走多遠的周衛折回來的時候剛好聽到以上那一段對話。不是他自戀,因為某件事,A大認識他周衛的人估計有95%,沒想到今天居然會遇到剩下5%中的一個,還是對自己的臉有很高免疫的一個。
  
  她,好像是叫陳朝暉吧。
周衛其人
  周衛,A大法學院大三學生,現任A大校學生會副主席兼任法學院院學生會主席,是經由A大BBS投票推選出來的“A大十大奇跡”之一。
  
  他長相驚人,有多驚人?問一下A大為之瘋狂的女生就知道了——如果你要一個一個訪問的話,請事先預備起碼一周的時間:人數龐大是其中一個主因,還要考慮到女生們對周衛的愛慕之心可能一小時或者兩小時的短時間之內是怎麽也抒發不完這個不可忽視的因素。
  
  他學習優秀,有多優秀?去問教務處吧!(一個枕頭pia過來!)抱歉抱歉……剛進校他就被評選為“A大十大新秀”,軍訓時被選為校級標兵,並獲優秀獎,大一至至今還包攬專業榜首,讓一直位居其後的人差點買凶除之而後快。他不光本專業學得好,其他方麵更是齊頭並進——圍棋業餘六段,全國英語演講大賽B賽區前三名,校運會100米短跑和跳高紀錄的保持者……
  
  據傳他家世背景雄厚,多雄厚?傳說中的比較可靠的版本是剛進校的時候副校長親自去迎接他……OTZ!傳說隻是傳說,現實中周衛和副校長都沒有就這件事召開過記者招待會,所以,大家就隻能YY一下。
  
  說起他最赫赫有名的事跡莫過於一年前,他幫本校同學奪回專利權那件事。學生參加競賽,讚助商從中抽取利益這種事司空見慣,但那次的讚助商抽得太厲害了,利益被侵犯的學生中有一個剛好是周衛的朋友,向周衛谘詢。周衛二話不說,立刻幫忙,研究法理,搜尋證據,援引案例,最後聯合一家無名的律師行一紙將讚助商告上公堂。讚助商開始還不以為然,一個大二的學生能成什麽氣候呢?但後來周衛憑借其強悍無敵的作風和完美無缺的作戰計劃將讚助商的辯護律師打得落花流水,讓讚助商不得不請求庭外和解,而那家無名的律師所也因此在以A大為中心的範圍內迅速名聲大振。這件事當時A大學生一直跟蹤報道,周衛的魅力自然就不可避免地煞到了A大,“校園偶像”的形象也就是在那時候樹立起來。
  
  他又怎麽怎麽……
  
  他還怎麽怎麽樣……
  
  (此處省略五千字)
  
  以上八卦來自《A大風雲會》第一篇,作者:高小溪。
  
  聽得雲裏霧裏的陳朝暉最後總結了一下小溪同學數小時的言論:“總之,周衛就是電腦中的至尊版。”
  
  絕對的、唯一的帝王至尊版!小溪朝她猛地點頭。
  
  這下子陳朝暉終於知道眉苒讓自己重修學分的原因了,她雖然知道學校裏有很多牛人,但是竟不知道還有這麽狂的……真是高山仰止啊……
  
  “不過還真是有點可惜,”小溪有點小傷感地說,“再怎麽優秀也隻能看不能吃。”
  
  陳朝暉不解:“什麽意思?”
  
  “你不知道的嗎?周衛不交女朋友的。”小溪有點小沮喪。
  
  長得這麽桃花的人,竟然是個法海轉世,對上門表白的女生絕不假以顏色。聽說曾有個女生彪悍到直接在課上大膽示愛,結果周衛隻是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反問她知不知道什麽是自由?該女的回答依舊彪悍,我喜歡你是我的自由,我向你表白是我的自由,任何人也阻止不了!周衛說什麽?他說,自由,是我不想做什麽就可以不做什麽,我一點兒也不想被你喜歡,這是我的自由,誰也不能幹涉。
  
  陳朝暉:……
  
  東燕:“周大神,帥!”
  
  小溪:“自由,是我不想做什麽就可以不做什麽,能說出這話的人怎麽會沒有個性,怎麽會不帥?”
  
  靜靜殘忍地:“那句話是康德說的,他一點兒也不個性,一點兒也不帥。”
  
  ……
  
  小溪囧!
  
  原來讓眉苒和小溪還有眾多女生心慌慌的周衛是這麽一個人啊,陳朝暉實在很難理解她們那種說到偶像就激動的心情。在她看來,他就是比一般男生要高一點要好看一點,也許還要能幹一點,就沒別的感覺了。若要深究,他做事的風格,尤其是毫不客氣地指出別人的過錯捍衛自己權益的堅決態度以及絕不吃虧的鐵血原則,簡直跟家裏的暴力虎和笑麵虎沒差別。十八年的生存經驗告訴她,這種人,還是少惹為妙,所幸她這尾小魚小蝦跟他那種深水蛟龍不會有什麽交集。
  
  所以很快的,陳朝暉便將周衛這個名字放到後備資源中,偶爾聽到別人提起的時候會調出來想一下,然後說:哦,是他啊。
  
  她真正關注的事有很多,例如某一道程序為什麽解決不了,例如離6月22號沒多久了又要考四級了如果這次還是剛好過了怎麽辦?再例如林應宣一直擺高姿楊景一直沉默她該怎麽辦之類的。
  
  她每天刷題時,習慣把手機關了,但相對的會把Q掛著,關掉提示音,專心做題。所以,別人以為她不知道,其實林應宣在群裏所說的每一句話她都看到了。
  
  暴力虎以前跟她說過,人生性就有爭奪殺戮的血性,很多人喜歡在爭奪中標顯作為人的榮譽感,難道林應宣也是這樣的人?
  
  她點開“G市老鄉群”的對話框。
  
  永恒的心:宣宣,看你跟你老公那麽恩愛,來來來,跟姐姐說一下有什麽秘訣。
  
  戀紫&青藤:害羞ing~~~~其實我也沒有多好啊,隻是運氣好一點罷了~~~~
  
  不說我愛你:表醬謙虛嘛,你可是我們G市之光~~~~快說快說!!不說就天天踩你校內,煩死你!
  
  永恒的心:9494!
  
  戀紫&青藤:女生嘛,就是要聽話一些乖巧一些體貼一些就好,每天給他一個問候,一個小驚喜,撒撒幾個驕就夠了。
  
  戀紫&青藤:這個可是我們家那位的看法而已,其他男生偶可就不能保證了,嗬嗬。
  
  永恒的心:騙人騙人騙人!楊景那麽好追?
  
  不說我愛你:就這點條件他就滿足?隨便哪個女生都可以了啊,那他幹嘛還要跟那個誰分手?
  
  (陳朝暉:……那個誰難道指是我?同是老鄉,好歹記下名字吧。)
  
  永恒的心:宣宣,你壞,你藏私了~~~~不幹不幹!
  
  戀紫&青藤:以上帝之名發誓,絕對不是假話,至於那個誰怎麽不及格了,那是她的事,跟我沒關係。
  
  永恒的心:你還真大度…………
  
  ……
  
  周王子和我說話了:靠!你神氣個鬼啊!搶了別人男人不以為恥,還在這裏賣乖!不要臉不要臉不要臉!!!!!!!!!!
  
  (陳朝暉汗,鍾眉苒同學你太有老鄉愛了。)
  
  戀紫&青藤:你說誰不要臉!
  
  周王子和我說話了:誰答應就說誰!!
  
  戀紫&青藤:那個姓陳的自己不敢來,幹嘛叫別人鬧?輸不起就輸不起,有本事就自己上啊,躲在別人背後算什麽?算什麽?算什麽?
  
  周王子和我說話了:我親愛的才不像你那樣,八八八八八八!!什麽輸不起啊,說不定楊景還是被甩的那一個呢,我親愛的可是淡定得很,得很!一點傷心也沒!有!
  
  戀紫&青藤:哼,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是酸的!
  
  周王子和我說話了:切!你把楊景當甜葡萄來看,別人可不定。
  
  周王子和我說話了:他有什麽啊,不就帥一點而已?能帥得過我們家周衛大人?哼,我親愛的連周衛大人都不感冒,別說你們一個那誰……
  
  ……
  
  陳朝暉默了,眉苒同學,其實你最想說的就是最後一句話而已吧?
  
  兩個人的吵鬧不休不止,最後甚至發展成群內大論戰。
  
  過了很久之後,眉苒給她發了一條信息過來。
  
  周王子和我說話了:親愛的,我在群裏幫你出氣了!那個騷包!可能會給你帶來麻煩,但是我不後悔!
  
  想了想,敲下幾個字。
  
  夜闌燈滅時:我看到了……
  
  周王子和我說話了:你在啊!!!那你幹嘛不發言?
  
  夜闌燈滅時:我覺得沒必要啊,我和楊景分手了是事實。
  
  周王子和我說話了:……
  
  周王子和我說話了:也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以後再找就找周大人那樣的!
  
  夜闌燈滅時:……與君共勉(其實陳朝暉更想說祝你早日實現白日夢)
  
  周王子和我說話了:鬧了一個下午,下了,做作業去!88888
老天總是不遂人願
  盡管陳朝暉跟眉苒說得那麽灑脫,不想去惹麻煩,可麻煩還是會自己找上門的。眉苒下了沒多久,老鄉群的群主,同時也是老鄉會會長的師兄就給她發了一條信息過來。
  
  霸王不霸:在啊,有事相談。
  
  陳朝暉看了足足一分鍾之後,關閉對話窗口,置之不理打算繼續刷題。
  
  霸王不霸:陳朝暉,我的QQ是可以看到隱身的。
  
  ……師兄,算你狠……
  
  夜闌燈滅時:師兄,有什麽事?
  
  霸王不霸:剛才群裏的消息看到了吧?你怎麽不出來冒句話,平息怒火?剛才林應宣找我投訴了。
  
  夜闌燈滅時:??投訴?
  
  霸王不霸:她說鍾眉苒對她進行人身攻擊,希望群裏將她趕出去,還說你是背後指使者,所以……
  
  人身攻擊?有點過分了吧?還有背後指使者,太抬舉她了。
  
  夜闌燈滅時:師兄怎麽回答的?
  
  過了一會兒,師兄在群裏發了消息。
  
  霸王不霸:希望陳朝暉和鍾眉苒能公開向林應宣道歉,澄清事實,解釋誤會。
  
  看著屏幕上顯示的一個個字,一股淡淡的卻如何也壓抑不住的怒氣漸漸升上來。難道這就是靜靜常說的“人善被人欺”麽?陳朝暉慢慢地敲下鍵盤。
  
  夜闌燈滅時:澄清事實,解釋誤會?
  
  夜闌燈滅時:我認為用不著大家都來關注我的私事,我又不是什麽名人。
  
  沒人回答。
  
  夜闌燈滅時:剛才林同學和眉苒的交流我的確看到了,師兄問我為什麽不回答?從頭到尾,她們都沒有說到陳朝暉三個字,我犯不著自己去冒認“那個誰”,我覺得我臉皮不算得很厚。
  
  夜闌燈滅時:我完全不明白師兄所說的人身攻擊和背後指使者的意思,給人安罪名是要講證據的,聊天記錄可以為我和眉苒作證。如果師兄的法律常識不好,我知道法學院有個教授課講得還可以,要不要我向你推薦?
  
  發泄完心中的不滿,陳朝暉直接設置屏蔽老鄉群的消息,然後下了Q,刷題去刷題去!敢問世間桃源何處有?題海是也!
  
  所以,陳朝暉並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一場好戲,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機在某一段時間之內被眉苒同學堅持不懈地重播了N遍!
  
  傳說中的男主角終於姍姍來遲了!好戲壓軸,怎麽能錯過?
  
  無欲則剛:大家若是對我個人的私事很有興趣,可以直接來問我,可以回答的我會毫不保留,但是請不要在群裏討論,我不想讓人以為這個群是我楊景的親友群。
  
  霸王不霸:也好,你們之間的三角關係自己去處理,省得我們這些老人看著心煩。
  
  無欲則剛:我從來沒有三角關係,我有且隻有過兩點關係,但我和小暉已經分手了,我不希望有誰拿這件事去打擾她,謝謝了!
  
  無欲則剛:我現在沒有跟誰在一起,歡迎各位給我拉紅線,再次感謝。
  
  天大的爆料!一直以現任自居的林某某竟然是單相思外加自我催眠?而男主角對傳說中的“舊人”仍然直呼其昵稱,可見其心仍念舊情,難道分手如同眉苒同學所言?或是另有內幕?
  
  八卦呀八卦,生活太過平庸,急需八卦啊~~可惜三個當事人就再沒上線了,留下這千古懸案無人能解,最後被引為反麵教材,警告群內同誌閑聊不要涉及個人情感糾葛,若真有不可抗力,那必須保證以認真負責和人道主義的精神將坑填滿。
  
  陳朝暉被這件事攪得心情很差,無法安心自習,便呆在寢室裏提高網編的修行,幫靜靜打造文藝部的網上平台。但乖寶寶的她還是敬業地去上課,包括那一節會遇上某人的高數課,雖然東燕覺得沒必要去因為老師已經給了她平時滿分的成績。可是又不是她的錯,為什麽要逃?小溪也頂她說做小三的又不是我們幹嘛心虛?結果反倒是林應宣逃課了,之後的小半個學期都沒在課上見過。
  
  事情就這樣平淡下來,陳朝暉雖然納悶,卻也不想深究,生活便回到日常軌道上,她繼續做平淡無奇的自己,不製造麻煩,也不想麻煩來找她。
  
  然而老天總是不遂人願滴。
  
  陳朝暉發現自己竟然借不到書,一本也借不了!詢問之後,老師告訴她有一本書超期未還,再查詢,居然是一本法典!
  
  OMG!周大神,您竟然沒有按期還書!
  
  按照圖書館一天一毛錢的罰款製度,她是不介意那點錢,可是她借不了書才是最痛苦的。
  
  沒辦法,隻能聯係周衛了。
  
  大神就大神,聯係方式都那麽寶貴,連小溪和眉苒這兩個“有問必答”都不知道,她又拜托靜靜從學生會那邊下手,得到的結果是大神的手機號碼是從不輕易向外人透露的,以免被人騷擾及糾纏不清……
  
  “切,難道別人問號碼前還得跟他簽訂保密協議?”想起問號碼時,同學一臉“你也要倒追周衛嗎”的曖昧表情,靜靜身心皆不爽,她蘇靜是誰啊,竟然淪落到倒追?開玩笑!
  
  陳朝暉垮了:“那我怎麽辦?隻能等啊?”這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任人宰割嗎?
  
  東燕從攻城戰中分出一秒鍾看過來,不經意般說:“你就不會到學籍科去看一下?”
  
  小溪、靜靜及陳朝暉嬌軀一僵。
  
  學籍科?!那不是學校的保密局麽,難道是要她……
  
  陳朝暉:“……不好吧?”
  
  東燕:“別說你弄不來。”那我絕對鄙視你!
  
  陳朝暉:“那倒不至於……但那就是違反校規了,萬一被發現……”校長很生氣,後果很嚴重的。
  
  東燕鄙視地:“你會被發現嗎?”
  
  陳朝暉頓了頓:“……不會。”
  
  東燕更加鄙視地:“那你怕什麽?又不是做壞事。嚴格說來,你這是自衛,如果不是周衛借了書不還,還不讓人知道手機號碼,你犯得著去查?看他學籍怎麽了!這是自衛,自衛!”
  
  小溪、靜靜和陳朝暉默了。
  
  東燕,你居然可以如此坦然地將謬論歪曲成事實,太彪悍了!
  
  “再說,難道你們……”東燕緩慢地誘惑地說,“就不想知道周大神的家世背景?”
  
  ——————————————三秒鍾的空白—————————————————
  
  小溪一個餓虎撲食般饑渴眼神橫掃過來,給我查給我查給我查!!!
  
  而靜靜則是一個白雪公主後媽式的媚笑,周衛,等我抓到你的秘密之後,嗬嗬。
  
  頂著雙重壓力的陳朝暉同學提心吊膽、心驚膽顫地敲下鍵盤。
  
  幾分鍾之後,她停止敲鍵盤,轉而拿起手機,對著屏幕撥號。
  
  “找到了?”小溪很興奮地拋下漫畫書,奔過來。
  
  “找到了,”陳朝暉回答,“在法學院的獎學金獲得者名單中找到的。”
  
  小溪嘔血!白白浪費了一個可以偷窺校草最大秘密的契機,下次就找不到這麽理直氣壯這麽冠冕堂皇的理由了,切!
  
  不理會其他三人投過來的哀怨或鄙視的眼神,陳朝暉專心打電話,她先撥周衛的手機,得到的是中國移動“對方已關機,請稍後再播”的冰冷女聲回複。她也是經常關機讓別人吃閉門羹的主,並不會太失望,直接播下他的寢室電話。
  
  響了幾下,電話被接起來,一個男聲懶洋洋地說:“喂?找誰啊?”
  
  “你好,可以幫我找一下周衛嗎?”
  
  那邊似乎頓了兩秒,聲音突然變得有點亢奮:“找周衛嗎?你叫什麽名字?大幾?哪個學院?是不是美女啊?不是美女勸你就直接掛機吧。”
  
  陳朝暉一呆,這不是……給大齡青年介紹對象時的排查戶口麽?
  
  “我找周學長有事,麻煩你告訴……”陳朝暉試圖告訴這位很激動很亢奮的青年她其實不是周大神的愛慕者而是討債者,可是實在敵不過那位青年的澎湃心情。
  
  “學長?這麽說你是學妹了?大二的,還是大一的?讓我來猜猜,大一的對吧?大二的已經不會這麽羞澀了。再猜猜哪個學院……喂!我還沒有講完,讓我……”
  
  電話被搶了,換上另外的人:“學妹啊,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我們寢室沒有那麽八卦的,千萬別誤會。”
  
  陳朝暉淚,她也不想誤會啊。
  
  那人又說:“對了,學妹你身高多少三圍多少……”
  
  陳朝暉被這個號稱不八卦的師兄徹底震住了,說了句麻煩讓周學長盡快還書謝謝了便匆匆掛上電話。原來大神的住的地方還是很有人類氣息的,這個得知讓她有點欣慰但更多的是滿頭黑線。
再怎麽大神也是人
  “掛了。”賈越拿著電話,聳聳肩,“被嚇到了。”
  
  “誰讓你這麽直接,應該像我剛才那樣委婉。”柏易一臉不滿,他都沒盡情跟小師妹交流交流呢。
  
  他往一旁坐著聽音樂的人看去:“恭喜你,又傷了一顆芳心。”落水雖有意,流水終無情,恨隻恨長得禍國殃民的周衛有一顆比千年寒鐵還冷比金剛鑽還硬的心。
  
  周衛還以一個“關我什麽事”的眼神。
  
  “你們猜,剛才小師妹說了什麽?麻煩讓周學長盡快還書,謝謝了哦。”賈越尖著嗓子說著,很具有喜感,引得柏易和於哲明哈哈大笑。
  
  “是她?”周衛卻出乎意料地皺起眉頭,伸手在書櫃上抽出一本書翻看,驚訝道,“原來都超期這麽久了。”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律師所實習,早出晚歸,一忙就把這件事給忘了。A大圖書館隻要有一本圖書超期不還就不能再借其他的,還真是對不住她了。
  
  “認識的人?”賈越奇怪了,認識的人都知道周衛從不接寢室電話這種沒有來電顯示也不能拒接的座機,有事一般會打他手機。
  
  周衛搖頭:“不算認識。”隻有一麵之緣,所以不知道她的電話,沒法回電。
  
  不認識還這麽關心?賈越三人眼神互電:有貓膩哦~~
  
  但當事人頭一扭,繼續翻閱法典,根本不給他們仨那有點顏色的思想豆芽有任何見光的機會。
  
  而這廂,陳朝暉像甩開什麽惡靈一般把手機丟得遠遠的,還瞪大眼睛盯了很久很久,久到在忙的三個人都注意到了。
  
  “怎麽了?周衛說了什麽?”小溪辛苦地壓抑著體內好奇基因的叫囂,勉強擠出關心的聲音問,居然能讓小暉暉這麽受驚,大神果然不是常人段數的。
  
  陳朝暉回頭呆呆地看著她,說:“他不在。”
  
  頓時很失望很失望地:“哦。”
  
  陳朝暉繼續呆呆地:“他的兩個室友分別接的,說了一些很……”
  
  有點小期待小期待地:“很什麽?”很X很暴力、很虐心、很HLL?還是很曖昧的類似“死三八,竟然敢跟我搶男人”的那種——她當然希望周衛是自己的男朋友,但實現率比彗星撞地球還低,所以……誰讓周大神長得那麽禍國殃民宜家宜室宜男宜女的呢?男生們其實也很沒抵抗力的吧,嘿嘿。
  
  陳朝暉嘴皮動了動,終於說出口:“很……學院……年級……三圍……很、很八卦……”她斷斷續續地講出自己的CJ心靈是如何被現實殘酷的寒霜凍蔫的過程。
  
  小溪靜靜和東燕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那已經不是八卦二字所能形容了,套句灰筍的話來說——
  
  “太雷人了!”小溪難以置信地望天,“周衛那一尊怎麽會生活在那種地方啊?有失身份,會降格的啊~~~~不要不要不要~~~~~~”
  
  東燕倒是有所感悟:“所以說,這個世界上沒有最雷人,隻有更雷人。”
  
  聽了那麽多周衛的豐功偉績後,陳朝暉很難相信帶著如此神聖外衣的他會跟這麽凡夫俗子的人住在一起……原來,再大神的人也是人啊……所以,大神借書超期不還,就不難接受了。
  
  所以兩天後,當陳朝暉如同往常一樣晨跑時不小心遇到從計程車下來顯然是剛從外麵回來的周衛時,心態就變得很平常了。
  
  “師兄早啊。”她停下來,穩了穩呼吸打了個招呼。
  
  豈料師兄半天沒回應,反而是垂著冷眼從高處看下來,腳下步子更是沒有停下半秒,研究般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三秒鍾後才收回,他才略微冷淡地說:“早。”
  
  陳朝暉囧,貴人多忘事,要周衛見過一麵就記住她這隻小蝦米好像太強人所難了。
  
  看著漸漸走遠的高瘦□背影,陳朝暉追了上去,為難地說:“那個、周師兄……”
  
  周衛停住,腳一轉,站在她跟前,問:“什麽事?”
  
  語氣很冷淡、很堅決、很……嚇人……
  
  陳朝暉嘴抽了抽,說:“我的書……能不能盡快還啊?我現在借不到書呢。”做個討債的,果然是需要極大勇氣的。
  
  周衛一愣,還書……認真地看了看站在跟前頭微低有點局促的女孩子,竟然跟印象中那個站在圖書館窗台前手指飛舞的消瘦背影聯係起來,想了想,方才她說話時尾音的確和記憶中一樣帶著一些微軟的語調。可,她是這樣帶著孩子氣的嗎?
  
  看她渾身難受的樣子,不知道的人指不定會以為他欺負她呢,殊不知債務人是他。
  等了很久,也沒有得到回答,陳朝暉淚,難道貴人再次多忘事,連借書的事也忘了?偷偷抬眼看上去,發覺貴人看過來的眼神很奇怪。
  
  周衛收回眼光,轉過身繼續走。走了幾步,回頭,皺眉:“還站著幹嘛?跟上。”
  
  “啊?”內流滿麵的陳朝暉抬起頭,傻傻地看著站在橋邊的青年。
  
  “不是說要還書?我最近比較忙,沒有時間去圖書館。”頓了頓,周衛說,“你跟我去寢室拿。”
  
  陳朝暉再次內流滿麵,還好他沒有忘記這件事,不然她估計將成為A大首個因為借書不還而被圖書館罰款罰到破產的人。
  
  趕緊屁顛兒屁顛兒地跟上去。走了幾步,掉在後麵,隻能小跑跟上,走了幾步,又掉,再次小跑……哀怨地瞪著前麵的青年,看起來明明是一副安然徐行的樣子,怎麽她就是跟不上!難道這就是腿長的人才有的福利?她隻能暗中加快步伐不讓自己掉後。
  
  周衛接了個電話後,他們倆繼續往宿舍區走去。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陳朝暉覺得他的步伐好像稍稍慢了一點點,跟得沒那麽吃力。
  
  “你在這兒等我。”周衛吩咐著,跟樓管大叔打了個招呼走進去,留下陳朝暉一個人站在大清早空蕩蕩的男生宿舍樓下,有點傻,也有點可憐兮兮。
  
  A大以理工科見長,自然地,男女比例有點失調,再自然地,男生們對異性的渴望指數遠比鄰校的要高那麽一點點。所以,當一個妙齡少女站在男生宿舍這種敏感區域,且不說這個女生身高長相如何,單看性別,就足以讓一大早起床抵抗力遠遠低於日平均值的男生們獸性大發。
  
  先是一兩個出來吃早飯的男生看到,發出一聲驚歎聲,接著,這個消息就像野火一般在整個寢室草原中迅速蔓延,靠這邊的窗口紛紛探出一顆顆腦袋。
  
  靠!竟然可以讓女生一大早就來等門,是誰那麽好運?小兩口待會兒是不是就手牽手卿卿我我地去吃早飯然後一起去上課,甜甜蜜蜜地度過這幸福的一天?礙眼啊礙眼,這讓光棍們更加發黴的幸福光芒。
  
  站在眾男生麵前的陳朝暉簡直就像熱鍋上的母螞蟻,又急又羞!比起現在淪落為A大男生探究的對象,她寧願自己被圖書館罰款罰到私庫破產,也不要跟周衛來拿書。窮死,也要比羞死強。
  
  等了好一會兒,終於看見周衛出來了,陳朝暉心裏的淚海早已經翻騰了。嗚嗚,大神,您終於出來了。
  
  眾男生看到男主角是周衛之後,先是哀怨自己的運氣——怎麽又是那個周衛,就不能分我一個女生!隨之是理解和欽羨——怎麽說也是傳說中的周衛,有女生等不足為奇;接下來便是濃濃的八卦X光透射眼神——竟然是那個傳說中的周衛!那個從來對女生都無暇以顧的周衛!何方神聖這麽勇猛竟可以攻陷那座碉堡?
  
  雙手接過周衛遞過來的書,陳朝暉趕緊說:“謝、謝謝!”她現在隻想盡快馬上立刻離開這個因視線過於集中差點焚燒起來的地方。
  
  謝謝?周衛好笑地挑眉,這句話應該是他說的吧,可眼前的女生太焦急了,估計連她自己說了什麽都不確定了。所幸他是一個擇善如流的人,便絲毫不愧疚地答曰:“不客氣。”
  
  “那……”她偏著腦袋,眼睛看向路口,暗示。拜拜?後會無期?打死她也不要再來這個地方了。
  
  周衛卻像不知道般說:“一起去吃個早飯,我請客。”
  
  那絕對不是問句,雖然周衛的聲音很低沉很難聽出語句中的波瀾起伏,但是陳朝暉可以以人格發誓,那絕對絕對絕對不是問句!
  
  “不用了吧?”她小小地拒絕,跟這樣的人在一起吃飯,那不是虐待自己無辜的心髒和胃麽?
  
  “你吃過了?”周衛眼神稍暗。
  
  一向不會撒謊的乖寶寶:“還沒,剛剛晨跑去了……”
  
  “我剛好也餓了,那就一起,就當我還圖書館的欠款好了。”周衛堅持。
  
  原來大神是這樣恩怨分明的。陳朝暉想了一下,試探地說:“那你直接把錢給我吧。”
  
  周衛好看的眼睛垂下來,看著她,沒有說話。
  
  被盯著看很久,陳朝暉隻能沒誌氣地說:“那,就去吧。”那個高度,那種眼神,那種氣場……(⊙o⊙)
  
  周衛滿意地收回目光,再往宿舍隨意一掃,一大堆腦袋迅速閃了回去,他從來不知道這種美名是好奇實質是八卦的流質(流裏流氣的氣質的簡稱)還會寄生在室友以外的男生身上。
  
  周衛走進A大這家以貴出名的館子時,陳朝暉就心痛不已;當他開始點餐的時候,坐在對麵看著餐單的她開始坐立不安;真正吃的時候,他吃得很愜意,而某人卻食不下咽;出來的時候,陳朝暉的身心都受到了嚴重的傷害:身體是因為不想浪費而拚命吃的後果,而心理則是——奢侈啊,兩個人竟然吃了一百多塊的早餐!那頓飯,讓陳朝暉內心的淚海掀起了驚濤駭浪。
  
  為什麽要吃那麽貴的啊,她理解中的早飯就是食堂裏的包子豆漿而已。周衛卻不解地反問:“什麽為什麽?既然要吃就吃最好的。”
  
  大神不都是很無欲無求,不在乎這些生活小事的嗎?這麽注重生活質量的大神……
  
  原來,再怎麽大神也是人啊。
  
  陳朝暉默默地望天,現在反而是她倒欠周衛58塊2毛……這要怎麽算呢?
7 回家
  給周衛發了條短信,說要還錢給他。
  
  周衛很久之後才回了短信,說,不用還了,要真算下去,還會有很多沒有算清的帳,不必在意。
  
  陳朝暉默,他當然不用在意,反正欠人家錢的人又不是他。不能貪別人的東西,是她從小就被教育的信條之一,欠債不還,她怎麽能做?
  
  不過,山不轉水轉,他不收,不代表她沒有辦法還,隻需稍稍努力一下下就完成了。
  
  很快到期末了,不管平時勤奮還是懶惰的人都紛紛埋頭苦讀,直麵慘淡的期末考試。與此同時的是暑假車票的訂購,也同樣是件令人痛苦卻不得不做的事。
  
  楊景打電話給她,商量一起買票的事。
  
  雖然陳朝暉直覺他倆之間的關係現在實屬尷尬,但是因為兩人的家相距實在近得不得了,又加上楊景先前已經跟她說過這件事,她沒怎麽猶豫就答應了,把學生證和錢給他拿去買票。
  
  對此,靜靜發表了一番見解:“你們倆還是做朋友算了,反正做情侶的時候也跟做朋友是沒什麽差別。”
  
  怎麽會沒有差別呢?陳朝暉不解,明明兩人的身份都不一樣了,關係怎麽還是不變呢?
  
  靜靜卻隻是笑得奇怪,沒有回答。
  
  “會不會楊景想在回家途中破鏡重圓,再奪美人心?”小溪滿是言情的腦袋閃過這樣一個劇情。
  
  “很狗血。”東燕嗤之以鼻,“楊景那麽喜歡被虐?你以為他是愚公的後代?還有,再奪?你確定他曾經奪過?更關鍵的是,誰說陳朝暉是美女?”
  
  三顆腦袋齊刷刷地看向滿頭霧水的某人,然後靜默。
  
  真是受不了!陳朝暉決定拋棄追問“楊景喜歡被虐”是什麽意思的想法,背上書包上自習去。
  
  “雖說不是個大美女,小美女也不是,但是起碼還是蠻秀氣的,怎麽……”東燕感慨啊感慨啊,翻翻書,終於忍不住手癢還是啟動電腦。複習啊什麽的,明天再開始吧。
  
  小溪也不無唏噓:“怎麽就是個感情障礙者呢?可憐的楊景……”
  
  靜靜美女卻很不美女地翻了個白眼:“哼,他怎麽可憐了?他才是可恨的,打著追求的旗號而來,試著相處幾下,發現沒有進展就撤了。就算小暉是再怎麽冷感的人,內心也會受到撩撥的吧?在努力喜歡上他的時候被甩了,你說誰更可憐?”
  
  唉,這情情情,難難難啊。
  
  室友的話,陳朝暉明白了一些,又還有很多不懂。分手後,她就再沒和楊景聯係,雖說還是朋友,可是要怎麽麵對呢?從B市回到G市的二十多個小時,她應該跟坐在身邊的楊景說什麽呢?她有點慌張也有點茫然。堅信“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的她立刻暫停複習的進度,認真地規劃以後要說的話。
  
  然而,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還沒等楊景買到票,陳朝暉就被一通急電召喚飛回家裏了,連期末考試都隻能申請下學期緩考。
  
  聽到陳朝暉在電話中急躁的說明,楊景沉默了一會兒,說:“一定會沒事的,你不要急。車票我會幫你退的,回家後我再找你。”
  
  “嗯,謝謝。”陳朝暉感激他的理解,掛了電話後急忙坐上出租車奔往機場。
  
  阿姨打電話給她說,奶奶病危,讓她趕緊回去。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一下子就傻了,等回過神的時候,眼淚已經濕了一臉。
  
  奶奶身體一直不好,中醫出身的爺爺就千方百計找法子,近幾年剛有一點起色。她以為這個好兆頭會一直延續下去,沒料到……
  
  下了飛機,坐著出租車直接到了市第一解放軍醫院。還沒走到病房,就看到李雲蔚靠在門邊,一臉憔悴。
  
  “大哥。”她撲過去,抓著他的胳膊,壓著嗓子緊張地問,“奶奶呢?怎麽樣了?”說完,眼淚再度不由自由地流了下來。
  
  李雲蔚趕忙摸摸她的腦袋,安撫道:“真是個小孩子,說哭就哭。外婆已經度過危險期了,醫生說好好休養就好了。別哭了,別人看了還以為真出了什麽大事呢。”
  
  “你說真的?”陳朝暉鬆了一口氣,眼淚依舊不止。
  
  李雲蔚頓時那個惱啊,這種事能說笑的嗎!在她心裏他有這麽不正經嗎?……雖然平時他的確有點喜歡欺負她。
  
  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眼淚,她擦擦臉,想進去看看奶奶。
  
  李雲蔚攔住她,解釋:“讓外婆好好休息,等她醒了再說吧。今晚我守夜,你先回去睡一覺,明天再過來換班。”
  
  “我還不累。”陳朝暉搖搖頭,向他一樣,背靠著牆,卻學不來他雖一臉悴意卻仍帶風度,“我今晚想在這裏陪著奶奶。”
  
  李雲蔚本想吼她一句,看到她異常緊張的臉色後,便任由她去了。
  
  這個妹妹,他比誰都要了解,又怎麽會不知道她此刻是怎麽想的呢?
  
  過了一會兒,陳朝暉突然問:“大哥,你上學時的理想是什麽?”
  
  “理想?”李雲蔚不明白她幹嘛要問這個,還是回答說:“多少年了,誰還記得那麽清楚?大概是維護世界和平之類的吧。”
  
  “是嗎?你的理想真是簡單的啊。”她的頭低著,似認真,又似隨意地說。
  
  “那你的是什麽?”他反問。
  
  “我的理想……今天以前有很多很多。”她抬起頭,看著他一笑,“現在還有以後就隻剩一個了,畢業後還是回來跟著你吧。”
  
  她那樣的眼神再認真不過了,李雲蔚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該說她這個人是叛逆,還是獨立自主好呢?他不清楚。家裏的決定她一般都會沒有任何異議地順從了,那是僅僅是因為她的計劃也如此而已。一旦與她的想法相悖,她也不會像他那樣大吵大鬧,而是會很平靜很冷靜地跟大人交流一番,並且是不達目的不罷休。
  
  像她選擇大學這件事,她事先完全沒有征求家裏人的意見就填了B市的A大。A大固然好極了,可B市是他們家最忌諱的地方,家裏人知道當然鬧翻了,尤其是她媽——他的小姨。小姨態度很堅決,讓她去改誌願。但她的態度更加堅決,去A大的意願堅定不移,甚至還放下話說,不讓去A大就不念了。兩方僵持不下,A大的通知書就來了,自然地,她贏了。
  
  去B市是她當初一肩扛下的選擇,任小姨怎麽刁難她也不曾退步半分,眼下她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可見外婆的病對她的衝擊。也難怪,自小她就跟在外公外婆身邊,外婆最疼的就是她,他這個孫子怎麽嫉妒也嫉妒不來。
  
  家人和理想之間,應該如何選擇?
  
  “這些事現在先別想那麽多,等外婆身體好些了,你心情好點兒了,再慢慢想好好想。我這邊是隨時歡迎,難得有A大的高材生願意回我們這些窮鄉僻壤地單位。”
  
  陳朝暉自然明白他是在開導自己,心裏一陣暖流。
  
  第二天,全家人都聚在奶奶床頭前。
  
  奶奶麻藥效果剛過,有些混沌,但整體上精神不錯,看到一幹兒孫圍在床邊關切地候著,說不欣慰是假的。
  
  “你們啊,不就是不小心病發了嘛,現在不就好了嗎?窮緊張。”奶奶笑笑說。
  
  窮緊張?明明是要把人嚇死好不好?眾人心裏不爽。
  
  “小暉,連夜趕回來辛苦吧?看你,都憔悴著這個樣子了,奶奶心疼啊,到奶奶這兒來。”
  
  陳朝暉趕緊擠進去,輕輕摟著奶奶的肩膀,說:“不辛苦,坐飛機很快的。奶奶,我請假在家陪著您,好不好?”
  
  這個問題,早上的時候已經跟爺爺和伯伯商量過了,學業固然重要,但是現在情況特殊,他們同意了。伯伯立刻給教務處打了電話說明原因,幫她請了假,辦了其他手續。
  
  奶奶沒想到陳朝暉會有這樣的決定。兩個女兒都是忙人,老伴雖然退休了也經常有事,她自然希望孫女在家陪著自己,可是學習怎麽辦?她猶豫地看向其他人,看到老伴向她點點頭,她也就不猶豫什麽了。反正朝暉這孩子,自小就讓人放心,沒讓她操過什麽心。
  
  “那我一定好好照顧奶奶,把奶奶養得白白胖胖的。”陳朝暉很高興地說。
  
  不料阿姨卻說:“到最後誰被誰養得白白胖胖的還不知道呢。”爸爸媽媽對這個孫女的寵愛是遠近出了名了,他們會舍得累著陳朝暉?她立馬改姓。
  
  “姨~”陳朝暉不喜歡被人這樣看不起。
  
  “要不我們來打賭好了。我坐莊,下注下注。我自然站在我老媽這邊。”李雲蔚很不正經地摟著自家老媽的肩膀。
  
  “大哥!!”
8 就這樣給賣了
  在醫生和家人的雙重照料下奶奶一個月後就出院了。
  
  大家都有工作,所以照顧爺爺奶奶的重任依舊由陳朝暉踴躍地承擔了。說照顧,未免太嚴重了,隻是做飯拖地洗衣服,然後陪兩老說說話聊聊天,跟平時在家沒什麽區別。
  
  所以,假期期間,陳朝暉的日程安排如下:早上六點起床晨跑順便買早餐,吃完早餐後監督爺爺下樓做運動,然後幫奶奶做全身按摩,再然後幫爺爺泡好茶。七點半出門去買菜。九點複習。十一點做午飯。一點午休。兩點到六點自由活動(一般都是被李雲蔚叫去當免費勞動力)。六點晚飯時間,然後陪兩老看電視,閑話家常。十點前拖地洗澡洗衣服,然後複習。十一點半準時睡覺。
  
  大致每天都這樣,雖然平凡,但是感覺很幸福,而且在極為嘴刁的爺爺的磨難之下,陳朝暉的廚藝由勉強可以入口升級為還可以的級別,這也算是一種收獲吧。
  
  靜靜她們給她發了期末考試的重點和試題,說是緩考的時候可能會用得上,還氣勢洶洶地威脅說,如果她膽敢掛科丟了305的臉就讓她好看之類之類的。
  
  連好意都表達得這麽別扭,真可愛,陳朝暉一邊做著題目一邊想。
  
  前幾天阿姨打電話過來讓她領著爺爺奶奶過去吃飯,聽到爺爺喊她,她趕緊關了電腦,挑了一件阿姨買的衣服穿上,走出去,爺爺奶奶已經開了門,在外麵等她。
  
  剛走到樓下,就遇到張家爺爺,他向爺爺打招呼:“老陳,一家子的,這是要上哪兒去?”
  
  “能上哪兒去?還不就是去海音家吃個飯。老規矩啦。”爺爺也笑笑說。
  
  “哦,是去大女兒家啊。說起來,也有好一陣子沒見過你們家那個小女兒,她幹嘛去了?”老張很奇怪的看向陳朝暉。
  
  “出國去了,單位安排的,要過大半年才能回來。走了走了,不然海音那孩子就該急了。”
  
  “張爺爺再見。”陳朝暉打了個招呼,就跑在爺爺奶奶前麵,打開後車門,讓他們進去。她剛想坐進駕駛座,就聽到背後有人叫她。她回頭,就看到楊景,拖著行李箱,一臉詫異。
  
  “我過去一下。”她跟爺爺說了一聲,走過去,說:“你回來了?”學校這麽早就放人回家了?真是難得。
  
  “嗯。今年考試比較早。”他頓了頓,“你要出門?”
  
  “去我阿姨家吃飯。”她突然想起了什麽,問,“你一起去吧?”楊景和她住一個單位大院,高中的時候還是同一班的,兩家人的關係還可以。
  
  “不了。”看到車子裏的人朝這邊招手,他趕緊說:“你過去吧。我們、我改天再找你。”
  
  “哦。”她朝他擺擺手,便跑過去。
  
  “小暉。”楊景又喊住她,“你,開車好像不太好吧?”
  
  “怎麽了?”她不解,什麽不好?形象不好,影響不好,還是什麽?
  
  “開車需要駕駛證的吧?”楊景更是奇怪地說。
  
  “是啊,然後呢?”她徹徹底底不解了,開車需要駕駛證這種事人人皆知,她不明白楊景為什麽要一臉鄭重地說給她聽。
  
  “你沒有駕駛證不能開車!”楊景終於爆發了。
  
  呃……陳朝暉被楊景前所未有的爆發力震住了,久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寒假的時候已經考了駕照的。”18歲生日剛過,大哥二哥就拖著她去練車,逼她考了證。
  
  阿姨家離得不太遠,開車二十分鍾左右就到了。熟悉地把車停在阿姨家樓下,陳朝暉從尾箱裏拿出大包小包,提在手裏,跟在爺爺奶奶後麵上樓。
  
  “剛才那個,不是楊家那個小景嗎?他跟你一個學校的吧?”等電梯的時候,奶奶突然冒了一句。
  
  “嗯。”
  
  “一年不見,個兒長高了不少呢,哪天叫他上家裏來吃頓飯,聯絡聯絡感情。”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一個女孩子隻身在外,要跟同鄉好好打好關係。
  
  “啊?”陳朝暉有點傻了。跟楊家又不是不熟,沒有必要這麽隆重的吧?還聯絡聯絡感情呢……她還沒有跟家裏人說過她和楊景的事,原本是想等兩人感情穩定後給家裏一個驚喜的,可眼下,要怎麽開口跟家裏說呢?
  
  含含糊糊地回了一句,進了阿姨家後便要溜進廚房幫忙。
  
  “小暉,過來一下。”伯伯坐在沙發上看著什麽文件,眼睛也沒抬一下。
  
  到這裏,有必要交代一下小暉同學的家庭成員關係。爺爺——嚴格說來,應該是陳朝暉的外公陳維意有兩個女兒。大女兒陳海音嫁給了李立嚴,生了一女一子,李星漸和李雲蔚。小女兒陳海媛,也就是陳朝暉的媽,很年輕的時候就離婚了,一心關注事業,目前在美國遊學。
  
  陳朝暉自小就跟表姐表哥一起長大,李立嚴和陳海音一直都把她當小女兒對待,她也把他們當父母來看,所以她喊李立嚴伯伯而不是姨丈。在她眼中,李立嚴代表著絕對正義和絕對權威。
  
  她走過去,在李立嚴身邊坐下,等著。
  
  “暑假是放兩個月吧?”李立嚴終於放下手中的資料,端起茶幾上的茶,抿了一口,“你有沒有什麽打算?”
  
  “基本上……沒什麽。”除了在家洗衣服做飯,沒了。
  
  “今天你哥單位的領導問我了,說這個假期能不能借你一用,你的意見?”
  
  市公安局的領導?陳朝暉詫異地看向李雲蔚,詢問他怎麽回事。李雲蔚聳聳肩,表示與自己無關。
  
  “前幾天你幫雲蔚做的那個係統,他們局裏反應不錯,不知道怎麽的就傳到張局長跟前去了。昨天飯局的時候碰上他,他就這麽跟我說。我不知道你假期是怎麽安排的,也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就沒給他回複。看你決定吧。”李立嚴將問題拋給了陳朝暉,自己則閑閑坐一邊喝茶看報紙等著飯菜上桌。
  
  伯伯依舊狡猾無比,明明就想讓她去幫忙,賣個麵子給張局長,順便幫大哥拉拉關係等等,卻說得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奸商啊奸商。可偏偏她不得不揣摩他老人家的意思,遵從聖意。
  
  “去幫忙有沒有補貼或獎勵什麽的?”她無奈地問,總不會讓她當白勞吧?
  
  “有有有!怎麽會沒有呢?”聽她這麽說,李雲蔚立刻貼上來,討好地說,“開玩笑,我小妹肯去幫忙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怎麽好意思讓你那麽辛苦呢?”
  
  陳朝暉不得不給記憶力爛到極點的某人一個白眼,幾天前不知道是誰很好意思地壓榨她,讓她在兩天之內搞定那個係統的。
  
  李雲蔚繼續樂他的,完全不理會她的白眼,看樣子應該是跟局裏要了什麽好處。
  
  “那好,我待會兒就給張局長打給電話,明早你就過去幫忙。”蓋棺,釘板。
  
  就這樣給賣了,陳朝暉的暑假。
  
  吃晚飯,打道回府之前被李雲蔚拉住:“明早八點過來接我。”
  
  “哈?”陳朝暉傻了,“為什麽要我接你?你自己有車。”
  
  “你傻了啊!”李雲蔚一個蒲扇大掌就pia過去。他當然有車,可那輛寶馬實在太招搖了,一般上班的時候他都是騎摩托車去的。但畢竟兩輪的始終沒有四輪的舒服,更何況還有私人司機。
  
  “少羅嗦!我這是磨練你的駕車技術。有我這個厲害的師傅指導,不知道感恩就算了,居然還嫌棄!”
  
  就這樣,陳朝暉不僅被賣了,還順便當起了李雲蔚的私人司機。
9 無關緣分
  去公安局報到後,陳朝暉領到了一塊臨時的工作牌,是進出機要部門的憑證。拿到的那一刻,她心裏那個狂喜啊!小時候李雲蔚說長大後要當警察,她也說要當警察,結果卻被他們狠狠地笑話了。她終於可以狠狠地笑回去了,哼,她長得小又怎麽了!她力氣不大又怎麽了!她愛哭又怎麽了!現在她也算是警察隊伍中的一員了——雖然隻是臨時的。
  
  張局長說的幫忙,實在是太客氣了!明明就是把她當老黃牛來使喚的說。整個部門的門戶網站的建設,檔案係統的升級和完善,總部和分部之間的信息交流渠道的維護等等……好累。幸好局裏的同事都很親切友好,給她很多幫助,反倒是李雲蔚那個家夥,一天都不見得會遇上,偶爾在食堂裏一起吃個飯而已。
  
  “小陳,你跟李隊長是什麽關係啊?”同事的小蘭姐偷偷地問她,臉上飄著一絲羞怯。
  
  正在吃飯的陳朝暉呆了呆,腦海裏閃過N種回答,最後決定還是按照家裏給的標準答案:“有點親戚關係。”
  
  小蘭姐對這個答案有點失望,又問:“那你知道李隊長他有沒有……對象?”
  
  就知道會這樣!陳朝暉在心中怒吼:李雲蔚,你的爛桃花!
  
  從小到大,不知道多少個女生被李雲蔚那張臉皮騙了,死命追著他捧著他,全都把他當白馬王子來看。可事實上,他哪是白馬王子的料,明明就是一頭暴力虎!跟他講道理完全沒意義,直接掄起拳頭上去幹一場還痛快一點。這種人……當年怎麽會被評為校草呢?難道就沒人有幸得以一窺他黑暗而暴力的一麵?
  
  陳朝暉很習慣地跟小蘭姐打起太極,做了無數次的事,特別順手。
  
  看著小蘭姐漸漸沮喪的樣子,她覺得有點奇怪。一個人,怎麽會為了一個跟自己毫無關係的人而日思夜想,而牽腸掛肚,尤其是小蘭姐之於李雲蔚,眉苒之於周衛這種隻看到表相,完全不了解其內在的情況。
  
  這就是愛情嗎?她曾在網絡上搜尋愛情的定義,答案自然包羅萬千,印象比較深刻的一段話是這樣的:愛情是非常抽象的東西,是一種雙向性的情感交流,是兩顆心的傾慕,是兩情相悅,是一種靈魂與靈魂碰撞的火花。既然愛情是靈魂層麵的交流,為什麽大部分人都要追求那一層表相的麵皮呢?
  
  或者說,她的愛情智商,低到難以啟齒。這段時間她想了很多,隱隱約約明白了靜靜她們頻頻對自己歎氣的原因,也大概明白了楊景那句問她什麽時候才會長大的話的含義:一個人,一個女孩子,麵對剛分手一天的前男友和新歡恩恩愛愛,卿卿我我,竟然毫無感覺,竟然還能平靜而高效率地破解數學難題。這樣的人,要麽是冷感,要麽是對那個男生沒有感覺。
  
  她是哪一種?她也不清楚。
  
  吃完午飯就收到眉苒的短信:“親愛的~~~~我今天下午5點48到站,方便來接我嗎?順便讓我住一晚吧?”
  
  鍾眉苒家裏不在市區,晚上沒有車回去,隻能第二天再回家。
  
  很快回了一條:“OK,行李多不?需要開車去不?”
  
  “要!!!開一輛寶馬……牌自行車來吧。”
  
  寶馬啊……也不是不可以,隻是還要回家換車,太麻煩了。陳朝暉給李雲蔚發了一條信息,讓他今晚自己回家,然後再給爺爺打個電話說明情況。
  
  結果,不得不再次感慨,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李雲蔚急件出車,順手就把車子開走了,半天之後才來短信讓她自己找車去。沒辦法了,陳朝暉隻好接受張局長的建議,開著警車去火車站接人,條件是明天要加滿油。
  
  所以,陳朝暉同學的出場讓鍾眉苒同學徹徹底底地雷了一把,哇靠!你是來接我的,還是來押我的?
  
  而陳朝暉也愣住了,因為她看到楊景和林應宣就站在眉苒的旁邊。
  
  經過眉苒的一番講解後,陳朝暉終於明白了狀況。眉苒和林應宣的票都是同一個老鄉幫忙買的,而且就隻有她們兩個人今天回來,自然不可避免地成為淪為臨時車友。楊景是來接林應宣的……最後,就是這樣了。
  
  詭異的氣氛蔓延在對峙的四個人之間,誰也沒有說話。
  
  半晌,還是陳朝暉先開口:“楊景,你怎麽來的?”
  
  “公交車,然後打車回去。”楊景如此回答。
  
  嗯……陳朝暉點頭:“那就一起回去吧。”
  
  楊景也點頭,然後動手搬行李,留下眉苒和林應宣兩兩呆望。
  
  “原來你們兩個住那麽近啊。”眉苒一臉不可思議,這下子怎麽得了?低頭不見抬頭見,好難堪哦。還有,那天楊景在群裏說得那麽決絕,本來還以為是林應宣一廂情願,現在又是什麽狀況?
  
  楊景和林應宣坐在後座,本來一直看著窗外,回頭問:“你家的車呢?”
  
  “被大哥開走了,趕時間就直接開警車來了。”陳朝暉擰著眉說,今天的路況有點不佳。“楊景,我奶奶說……”
  
  右後方那輛車不知道怎麽回事,斜地裏突然衝過來,車上的幾個人嚇得甚至來不及驚叫,就看到陳朝暉無比鎮定地轉動著方向盤,腳下的動作也準確到位,一個漂亮地拐彎就輕鬆解除警報。
  
  鍾眉苒正要讚她一句,陳朝暉已經停下車,抓起工作證,下了車:“你們等我一下。”
  
  陳朝暉往後麵那輛車走去,早她一步的交警已經將車主請下車,而那位車主顯然不甘心,麵紅耳赤地跟交警爭辯著什麽。
  
  他們坐在車內,聽不清楚外麵的爭吵。隻看到陳朝暉走過去後,朝交警敬了個禮,然後跟車主說了什麽,那位中年大叔的臉就抽搐得特別厲害。然後……在他們瞪大的雙眼中,一向以溫和著稱的陳朝暉同學很囂張地狠狠地一腳踩在人家鋥亮鋥亮的輪胎上!再然後……中年大叔極其溫順極其討好地掏出了自己的駕駛證,接了罰單。
  
  “小暉……你太英勇了。”鍾眉苒半天才擠出這句話。想不到,綿羊般的小暉也有如此強悍地一麵,更神奇的是……難道覺得那幅畫麵很協調一點兒也不突兀的人就隻有她麽?淚……
  
  陳朝暉想起自己做了什麽後,尷尬地笑了笑:“我哥教的,不能讓剛上路的新人太好過了,要讓他們知道駕駛的世界不總是平坦的。”畢竟,有壓力才會有動力嘛。
  
  鍾眉苒:“……總有一種‘媳婦熬成婆’的感覺。”說穿了就是自己當初被欺負了,反過來欺負新人就是了,不必說得那麽堂而皇之。
  
  陳朝暉默,她可以解釋嗎?
  
  回到家,陳朝暉把奶奶的話跟楊景說了,楊景沉默了一下,就帶著林應宣上她家去吃飯。由於陳朝暉爺爺奶奶的熱情好客,由於鍾眉苒同學的積極善動,更由於大家直接將某段記憶忽略不計,這頓飯吃得還算歡喜。
  
  飯後陳朝暉自然而然地接手洗碗大業,眉苒本來自告奮勇前去幫忙,楊景卻說:“我去吧,順便……我也有些話要跟小暉說。”
  
  眉苒看了看已經轉頭看向別處的林應宣,沒說話。
  
  楊景走進廚房,見陳朝暉麵有驚訝,說:“我來幫忙的。”
  
  “哦,謝謝啊。”她挪了個位置,塞給他一塊幹布,讓他擦幹。她就是不知道要跟他和林應宣說什麽好,才找事情做的,沒想他還跟進來,這下子,她不就成了、成了貴州的驢子……黔驢技窮啊。說什麽好呢?還是什麽都不說?這個時候,她非常痛恨自己偶像劇沒看過幾部,一點理論經驗都沒有。正當陳朝暉在腦海中掙紮著說還是不說的時候,她聽到楊景問了一句。
  
  “小暉……你有沒有想過複合?”
  
  手中的盤子立刻滑落到水裏,陳朝暉慢慢地看向楊景,眼裏盡是狐疑與震驚。
  
  “你是不是在想,我太隨便了?”楊景沒有看她,低著頭慢慢擦著手中的瓷盤,仿佛那是一件稀世古董,“說分手的是我,現在想複合的也是我。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是吧。可我多希望,說複合的那個人是小暉你,我會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然後告訴你我心中所有的感情。”
  
  陳朝暉的腦袋被這壓抑而沉重的氣息攪得一塌糊塗,心中萌生了很多無法道清的情緒,但她強忍著,沒有打斷楊景的話。
  
  “先告白的人果真比較辛苦。”楊景又說,“小暉,手機關機的時候一般你都在想什麽?”
  
  “做、做題。”她小心翼翼地說著。
  
  “做題的空隙不曾想過我?”楊景的話中帶著笑意。
  
  “呃……嗯。”無比心虛的聲音。
  
  “我明白了。”笑意更濃,卻也更顯悲楚,楊景拿起擦得幹幹淨淨地盤子,看著自己的映像,“大概我和小暉真的沒有緣分。嗯……出生在同一座城市,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學,怎麽會沒有緣分?開始隻是以為,隻要先霸占著你,總會有一天小暉也會喜歡上我的。甚至還做了一些想讓小暉吃醋、重視的傻事,實在是太傻了。要是提出複合,我想以小暉這種性格應該不會拒絕,可是今天我才發現,我對小暉其實完全不了解,還談什麽要繼續的話?”
  
  “也許無關緣分,隻是純粹的我不是小暉喜歡的類型而已。”
  
  陳朝暉機械地翻著書,腦袋裏一直回響著楊景的這句話。說一點兒也不心痛,那是假的。但要她相信,那種看著楊景痛苦表情時心中隱隱的波動就是愛情,實在太勉強了。況且,她喜歡的類型……她也不知道是哪一種,因為,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至今她還不懂得。
  
  “多好的一個人啊,就被你白白錯過,讓林應宣糟蹋去了。”眉苒滿心感慨啊感慨。她不明白楊景是看上了陳朝暉哪一點了,分手了還念念不忘。剛才吃飯的時候,楊景時不時看向小暉的眼神那個深情啊,深情到讓林應宣臉都綠得可以打油漆廣告了,可小暉這個絕緣體硬是沒發覺,看得她差點就掀桌子吼她一句:“陳朝暉,你這個大笨蛋。”
  
  可是,說得再多,她終究隻是個外人。
10 謠言四起
  每天去局裏幫忙,參加了兩次同學聚會後,暑假很快就結束了。臨行前,奶奶硬是給她的行李箱塞了很多東西,生怕她在學校少了吃的,缺了用的。爺爺本來是讓她買飛機票的,但伯伯認為年輕人不能太嬌慣了,堅持讓她買了火車硬座。所以才會出現她一個單薄弱女子背著一個大背包,拖著一個大行李箱滿頭汗水地擠進火車站的場麵。
  
  “好好念書,再過幾個月哥去看你。”李雲蔚空著兩隻手,跟在後麵悠哉地說。
  
  “你要去B市出差?”陳朝暉好奇了,他不是一向不接有關於B市的案子的麽?
  
  “誰說是我來著?你就隻有我一個哥啊?”
  
  陳朝暉立刻驚恐了:“你是說二哥!他B市幹嘛?”不對,整個假期都沒有看到他,之前說什麽來著,他去麵試了。該不會……“他考上中科院了啊?”
  
  “聰明!他大概十月份就會去那邊了,到時候就有人罩著你了,家裏人也就放心了。”
  
  家裏人很放心,可是她很揪心!那個人是誰?她親愛的大哥的堂弟,李暮辰,那個笑麵虎!如果說李雲蔚是看著很優雅、行動很粗魯的純暴力分子,那李暮辰就是表麵看似很高貴、行動貌似很正派、手段卻異常陰險狡詐刁鑽毒辣的笑裏藏刀型。非要她做一個選擇的話,她寧願死在李雲蔚的拳頭下,也不要被李暮辰拿來耍著玩,那絕對絕對是肉體和精神的雙重恥辱,甚至多半時候,你明知道他賣了你,但是還要笑著幫他數錢。一想到這個二哥,就會情不自禁地想到去年寒假練駕車時,自己是如何如何跳進他設計的種種圈套,被迫簽下種種不平等條約的悲摧慘況,她心裏毛一陣毛一陣的。
  
  這麽一號腹黑男,竟然是未來中科院的中流砥柱之一,光是想想嘴角都停止不了顫抖。至於即將被他摧殘的未來,她已經不敢去想象了。陳朝暉突然萌生了轉學的念頭,不知道大學可不可以轉學,回去認真研究研究。
  
  終於回到了學校,剛開門,一根毛巾就飛過來,陳朝暉慌忙接過。
  
  “就差你一個了。”東燕拿著掃把對她說,“人齊了,大掃除開始咯。”
  
  靜靜和小溪各自拿著工具看著她,笑得詭異,小溪更是熱情地對她拋媚眼:“歡迎哦,大名人。”
  
  大名人?她警惕地四處掃視。如果說話的對象是東燕或靜靜,倒沒什麽,若是小溪同學……諸多事實告訴大家,謹慎不會有錯。
  
  “喲,傳說中的女主角,看樣子你還不知道現在你在學校的危機情況呢,來來來,小溪姐姐給你解答疑惑。”小溪擺出一副知心姐姐的架勢,讓陳朝暉直覺反思自己回來的不是時機,應該等她們變正常了之後再回來。
  
  看到小溪的眉毛已經孤單地挑了很久,陳朝暉立刻很狗腿地問:“不知道小溪姐姐可以幫我解答什麽疑惑呢?”
  
  這還差不多,小溪又拋了一個媚眼,娓娓道來。
  
  某一天,A大的BBS上有人發出這一樣的一個帖子——《傳說的女友終於出現了!!!》估計樓主自己都沒想到他隻是隨便感慨一下,竟然引起A大BBS某一塊版區因為服務器過於繁忙而不得不暫停開放的局麵。不得不說,樓主的那三個歎號用得絕佳,十足代表了A大無數女生的難以置信的情緒及灑了一校園的心碎。
  
  帖子的內容大概是這樣的:某天早晨,經寢室集體猜拳決定,由樓主起床去打早飯。這本來是一件悲慘的事,卻讓他有幸見證了那奇跡的一刻。他竟然看到法學院的周衛跟一個女生走回宿舍樓下,然後周衛回寢室拿東西,佳人則焦急地原地等候。周衛出來,兩人交換了情書(據樓主的意思推敲,應該是定情之書的簡稱)後便攜手前往A大最豪華的餐廳吃飯。依樓主之見,兩人真是甜甜蜜蜜、恩愛有加之類雲雲。
  
  此貼一出,猶一石入水,激起千層浪。有N多人回帖並上傳了周衛與該女生宿舍相約的照片或視頻,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將帖子頂上了首頁,並引發了更多的帖子,如《再見了,我令人悲摧的暗戀》、《為一顆明星的隕落而惋惜》、《周衛沒了,終於是我的天下了》等等。更值得一提的是,經過某幾個熱心同學長達十天的人肉搜索後,女當事人的身份終於水落石出,該女生是A大計算機學院大一的陳朝輝,學號:XXXXXXX,生日:YYYY年YY月YY日,身高:ZZ,體重:SS……該女生身份曝露的第二天,又有人上傳了名為《A大最華麗的劈腿事件》的帖子,引出該女生與某學院楊姓男生的不為人知的故事,以及兩人與另外一個林姓女生之間的感情糾葛問題,將此次事件推向了頂峰:究竟這是三角戀還是四角戀,看起來很樸實的陳姓女生究竟有何能耐在兩大帥哥中間斡旋?由於該女生不在學校,而周衛並未對此事作出任何表示,此案暫時歸為無頭案,靜候高人破案。
  
  新聞轉載《A大風雲會》最新一篇,作者:高小溪。
  
  一個一個帖子點開,陳朝暉由難以置信到惱羞不止,再到無可奈何,最後一臉麻木。
  
  世界上速度最快的原來不是光,而是謠言啊,謠言。
  
  她已經由計算機學院的一棵默默無聞的小草成長為全校知名的女生公敵,感謝上帝,感謝周衛大神!
  
  “小暉暉,看了這麽多同學們的心聲,你有什麽感想嗎?”小溪一副很專業的小報記者的嘴臉,讓陳朝暉的嘴角忍不住地抽搐。
  
  “怎麽還沒完啊……”她隻能在心裏哀怨。書已經還給圖書館了,欠款也清了,就連早餐吃了周衛的錢也還了,怎麽還沒完?一般學法律的人維權意識不都是挺強的嗎?可事情都從上個學年延綿到這個學年了,也不見周衛出來吱個聲。這種感覺,很像是他默許了……她是哪裏得罪了他啊,竟然這麽狠心要將她推向這風口浪尖~~~
  
  “你跟周衛有仇?”靜靜問。
  
  陳朝暉搖頭:“絕對沒有。”
  
  靜靜沉思,又問:“莫非,他真的喜歡你?”
  
  陳朝暉、小溪和東燕同時:“不可能!”說完,三個相互對視——陳朝暉驚訝她們的肯定,小溪、東燕則一臉心虛。
  
  靜靜:“我也覺得不可能。所以,我想,周衛應該是不知道這件事,或者是知道了,但是基於某種原因而不能澄清這件事。”
  
  陳朝暉囧了,說跟沒說一樣。
  
  “那我要怎麽辦?”她慘了,明天會不會有人直接衝到她麵前跟前質問?這個場麵,讓她想到了一個無比淒涼悲壯的場麵:一群饑餓已久的流浪狗,眼睛發出陣陣綠色的幽光,緊緊地圍著著一個勢單力薄的小女生,而她不幸地就是那位小女生——手中的肉骨頭。
  
  “怎麽辦——看著辦唄。”靜靜微笑,可比天仙,眼神中卻藏著一絲看好戲的狡猾。
11 擇偶條件
  朋友都說他眼光太高,有精神潔癖,一輩子打光棍的可能性非常的高。
  
  每每聽到這樣的評價,周衛但笑不語。說什麽精神潔癖,純屬謬論。針對擇偶這件事,從頭到尾他隻說過一句”沒什麽要求,看得順眼就好”,根本沒有提過對方一定要富可敵國貌似天仙之類的要求。這句話傳出去再傳回他這裏的時候,已經完全不具任何可比性:找女友的標準已經變成征求一個全功能、全方位、高科技、賣相好、性能佳的機器人保姆的標準了,這直接導致他自此對女友之事絕口不提。
  
  以前說這話的時候,覺得自己其實要求不高,隻要感覺對了就好,可再過三年後的現在,他不得不說,那個順眼即可的要求已經是最高的要求了。大學的前三年,他不是沒有試著去接觸女孩子,期望能找到屬於自己的那一根肋骨,哪怕遇上錯的人,曾經擁有也比空白好。可偏偏他怎麽也遇不上一個,曾經有很好的女孩子跟他表白,相處了兩次他就放棄了。起碼得找一個能正常麵對自己的人吧?不然,以後每一次相處都得忍受對方對著自己的臉頻頻發呆,甚至在自己的注目下屢屢出錯。
  
  不能怨父母將自己生得這麽妖孽,那就隻能選一個能夠抵擋美色的。所以,周衛的擇偶條件第一條就是對他的臉能夠正常反應。這個正常,指的是不能太激動,但也絕不能毫無反應——毫無反應的人,估計要麽是腦癱,要麽是麵癱。
  
  第二個條件是關於長相的。他是個身心正常的男人,自然對未來伴侶的長相有一定的憧憬,但是要求不高,中等偏上即可。追求美色,直接對著鏡子就看到。而且,切身經驗讓他深覺男生長得不用太漂亮比較好,這個願望的實現隻能通過另一方來配合。
  
  第三個條件,是希望對方跟自己一樣,是一個有原則的人。他不喜歡別人對自己一味地順從,可以說,他比較欣賞獨立的女生。前提是,對方的原則性不能太強,兩個人有矛盾的時候能夠考慮他的意見。
  
  一番分析後,周衛突然覺得自己相當欠扁,要是真能找到符合這三個要求,並讓他有感覺的人,真奇跡了。
  
  但是現在,距離這個奇跡僅有一步之遙的人,叫做陳朝暉。
  
  初見她的時候,她不認得他,對他強加於她的要求也沒太在意,完完全全就把他當做一個普通的陌生人對待。她安靜,體貼,樂於助人,也許還有點善解人意,卻始終堅持著自己的原則。在圖書館的時候,他指責她玩遊戲影響別人學習,她被誤會仍是道歉了,然後換一個不會影響他人的地方做自己的事。後來就歸還圖書欠款的問題上,她也很順從地接受了他的道謝方式。
  
  本來一切都該完結了,她編她的程序,他背他的法理,再無瓜葛。
  
  某天他翻出久未使用的飯卡去食堂買飯的時候,發覺餘額似乎比記憶中多了不少,一番回憶後,他去管理中心谘詢,得知最後一筆存款為58塊2毛,時間是他請客後的下午。沒有飯卡,她是怎麽把錢存進他卡上的?幸好值班的同學跟他關係不錯,他得以查看她的賬號,發現同一時間她那邊少了58塊2毛。
  
  這無形中讓他認為,突破學校係統,輕易修改數據這種事對於A大計算機的學生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他一邊對她挑戰法律的行為搖頭,一邊對她還錢的方式感到好笑。一般人,如果對方說了兩次以上的不用還錢,就會算了,這種還了別人還未必會知道的事更不會有人願意做。當初他回她短信時說不用還錢,就是希望不要什麽下文,不料,她竟比他還幹脆。
  
  能夠平常地麵對他,相貌中等偏上,有原則但不會過於強勢,三個條件她都符合了,就差一個讓他心動的理由。
  
  若是讓別人知道他這種衡量感情的方式,肯定會有很多人反對,甚至不齒。但他是一個很現實很理性的人,與其期待所謂的一見鍾情或怦然心動,還不如根據自己的要求找一個合適的對象有重點有針對性地培養感情。發射丘比特之箭之前,總得先有個中箭對象吧,況且古人都說“有的放矢”呢。
  
  現在,就看他和她,有沒有緣分。但他絕不是那種完全靠老天決定命運的人,他給這段可能性留了一個萌芽的機會,對於BBS上鬧得滿城風雨的多角戀事他才選擇沉默。聰明的獵人知道給怎麽讓獵物自動送上門。
  
  連日來N多熟人、陌生人的詢問或騷擾讓陳朝暉不堪其擾,幾欲抓狂,每每聽到別人問起她和周衛的關係時,她真想大吼一聲“誰跟他有關係”,每每她都忍了下來,然後心平氣和地解釋。等到眉苒都忍不住來問她的時候,室友們看她的眼神飽含著的同□彩立刻升級到無以複加的地步。
  
  事情惡劣的狀況超乎她的想象。走在路上經常會有人對她指指點點,竊竊私語,這已經是很平常的等級,嚴重點就是排擠,再嚴重一點就是人身攻擊。現在陳朝暉簡直就是過街的老鼠,非不得已,絕不出現在公共場合,就連專業課都極少去。但有些老師是含糊不得的,教數據庫原理的張軍老師就是其中一個,別看他平時很年輕很幽默很貼近學生,考勤和考試的時候他絕不手軟,據傳上兩屆的前輩們有很多人在他教的課上倒下,加上本專業的女生少得可憐,她隻好厚著臉皮去上課。
  
  居然就真的抽到她上去做題,陳朝暉一邊感謝自己來上課的好運氣,一邊哀怨被抽點的壞運氣。她很快就做完了,張軍看了一下,說:“還不錯,夠簡潔。”拿起花名冊做了標記,又說,“陳朝暉,聽其他老師說你專業科目緩考的成績都在90分以上,不知道我這一科你能拿幾分。”
  
  這不是赤果果的放話嗎!聽說被這位傳奇老師放話的學生,要麽是被刁難成最後一名,要麽是被磨礪成榜首。陳朝暉烏龜地不去看其他人什麽表情,低頭默默地替自己唱上一首安眠曲。張老師麻煩去找棵能招風的大樹摧殘吧,她隻是一棵小草,腰板一點兒也不硬朗,一點兒也不想招風。
  
  “真看不出來,她這麽厲害。”周圍的竊竊私語傳過來,讓陳朝暉的神經倏然一緊,什麽世道啊,竟然連男生也這麽八卦。
  
  “沒有一點本事,怎麽能同時勾搭上周衛和楊景?這種勾當也是需要技術含量的。”
  
  右手被人握起,陳朝暉看著靜靜。
  
  “別聽那些狗亂吠。”靜靜說,看往後麵的眼神無比銳利。她和小溪一開始是抱著看戲的態度旁觀,企圖推波助瀾,將周衛拉下水。可現實已經超過她所能忍受的範圍,小暉越來越壓不住脾氣。別看小暉平時一副認人欺負的樣子,真要認真起來,那就不是一個恐怖得了(起碼也要兩個)。
  
  “狗可比狐狸精高尚,我們滿足吧,我們可不是那塊料。”人家的回答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啪!陳朝暉清清楚楚地聽到自己最後一根忍耐神經崩斷的聲音。她猛地站起來,掀起座位,拿起東西就往外走,根本不顧還在上課。後麵的男生看她的架勢,愣住了,沒提防就被她絆了一腳,很滑稽地就從座位上摔出去,順帶將桌上的東西刮了一地。
  
  “不好意思。”陳朝暉居高臨下地俯視他,伸手去拉起他。
  
  女生細膩的觸感,輕易讓男生臉紅,他甚至忘記了自己先前對人家的冷嘲熱諷。
  
  陳朝暉拿起一支鉛筆,舉著,說:“做人一定要行得正坐得穩,你父母教過你的吧。還有,我生平最不喜歡的,就是狗。”
  
  哢嚓!清脆的聲音在安靜的教室響起,眾人回過神的時候,才發覺那是從陳朝暉手中傳來——ho!那根鉛筆生生就她單手斷成兩截!警告的意味很明顯:如果你想跟這支鉛筆一個待遇,你就盡管說。
  
  大家的嘴巴都圓得可以塞下雞蛋了。
  
  靜靜她們同樣震驚,莫非……這就是小暉以前說的那個不見的人的特長?那也太見不得人了,才見一次就足以讓她們的小心肝蹦出來了,若是再見多幾次,豈不是要了她們的老命?
  跟張軍老師示意了一下,陳朝暉就提前下課。
  
  圖書館她已經是不敢再去,宿舍也不想回,深呼吸了好幾下,將胸中那口惡氣吐出來,她決定找一間人少的自習室,大不了拿東西擋住臉。
  
  剛做這樣的決定,電話就震動了,是楊景打來的。
  
  “小暉,有空嗎?”楊景和煦的聲音如舊,她心裏一陣溫暖。
  
  “嗯,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算不上什麽事,我隻是……”楊景頓了一下,說,“你最近還好吧?”
  
  等清醒過來,陳朝暉才發覺自己居然掛了電話,什麽話也沒有說。連楊景都坐不住打電話來關心,她真的已經忍不了了,手指動了動,她心裏一股衝動越來越強烈。
  
  “你在做什麽?”很清冷的一聲問話在耳邊響起,沉穩的腳步聲停在自己麵前。
  
  陳朝暉睜開眼睛,周衛那張禍國殃民的臉正妖孽地對著自己。
12 綿羊也會咬人,況乎狼?
  她還真沉得住氣。
  
  看完案卷,端著杯子找水喝的周衛看到寢室其他三個人圍在一起,對著電腦,一臉投入。
  
  “你們在幹嘛?”他湊過去,三人驚咋地閃開。
  
  電腦屏幕上,是學校BBS上一個又一個的帖子。周衛垂目而視,這群家夥,難道離開八卦就真的活不了?
  
  “我們隻是……問你什麽也不說,我們隻好寄望於這些胡說八道的東西。”柏易看到他眼中的鄙視,立刻解釋,“我們可是你的好室友,可你居然一點內幕也沒有透露,太沒有兄弟義氣了。”
  
  “從一名受害者的立場來說,我的確沒有什麽內幕可以跟諸位分享。”周衛一一瀏覽了眾多有關於那場愛戀的帖子。公眾對於名人隱私的窺視欲,他可以理解,可被窺視的對象變成他,心裏多少覺得不舒服,但更多的是驚訝:原來A大有如此大的八卦潛力,以前沒有發現,敢情隻是因為沒有機會爆發而已?
  
  “那個陳師妹還真是很忍得,居然什麽也沒有傳出來。”於哲明納悶道,別的女生,不說趁機賴上,也早就設法聯係共商大事了。
  
  “我的魅力沒有你們想的那麽大。”周衛哼了一句,不再理會他們。
  
  “你們覺得,他那句話是不是在笑話我們?”賈越瞪著某人背影,咬牙切齒地。
  
  柏易、於哲明:“絕對的!”
  
  雖然柏易他們廢話很多,但是這次他們說中了周衛的心思。陳朝暉,難道你是勾踐轉世,忍功十足?
  
  所以,當周衛看到陳朝暉的時候,心裏立刻升起這樣的想法:君不來,我便過去,要比忍功,我周衛可不見得會遜色於你。
  
  陳朝暉瞪著眼前那張明顯順意過頭的臉,心中的惡氣更加強烈:憑什麽她這邊被煩得焦頭爛額,而他,卻一副好整以暇?
  
  明明有能力並且有義務解決的人卻保持沉默,助紂為虐,這種人真是太過分了!
  
  “的確,我是有點過分,卻在情理之中。”周衛在她旁邊坐下,開口說。
  
  陳朝暉看著他,等著他的解釋。
  
  周衛側過臉,對著仰視著自己的一雙微微上挑的杏眼。
  
  “就我個人而言,我不常上學校的BBS,杜撰出來的愛情故事與我毫無關係。既然大家缺乏娛樂,不妨就給他們一個機會,反正我沒有受到什麽實質的傷害。”
  
  陳朝暉頓時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人怎麽可以這麽自私!“你當然沒有,因為沒有人敢去惹你,可我、可我……你就不能考慮其他人的感受?”
  
  聽了她的軟性譴責,周衛笑了:“恕我直言,陳朝暉,我並不認為在這件事上你會有任何困擾。”
  
  “我的困擾是你不能想象的,好不好?”陳朝暉鬱悶了。
  
  冷待、排擠,甚至人身攻擊,這些我早已猜到,我沒想到的是你的態度,周衛心裏想。
  
  “一名優秀的律師,行動的依據隻會是事實。你沒有對外表示過你的困擾,我自然不會自以為是地去英雄救美。而你,有我的手機號碼,隻需要動動手指,就可以找到我,但是你沒有,說明什麽?”
  
  那是因為她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的聯係,以免牽扯更多離譜的事。
  
  周衛繼續說:“況且,即便我了解你的感受,又怎麽樣?發個帖子,說我跟你之間絕無任何發展的可能,請大家不要再談?你猜後果將是什麽?”
  
  陳朝暉:……
  
  毫無疑問。
  
  八卦仍將繼續,並且會朝“他和她為什麽不可能”的方向發展,而結論不用想也知道,絕對肯定及一定是由於她身材不好相貌不佳氣質不優等等等等。
  
  無論周衛肯定或否定,她的下場都不會太好,相比較之下,現在的結果也許還好一些,至少她還“擁有”了周衛不是麽?
  
  OMG!難道她就隻能讓時間來解決這一切嗎?
  
  “我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她沮喪地說。
  
  “沒有人回喜歡,我建議你,當忍則忍,不當忍的……沒有人勉強你接受。”
  
  陳朝暉慢慢地抬起頭,看著他,而周衛則麵無表情地看回她。
  
  ……………………………………五秒鍾的對望……………………………………………
  
  陳朝暉翻出筆記本電腦,打開,立刻著手。
  
  在周衛微訝及無語的注目下,陳朝暉打開了學校BBS的網站,隻是隨手按了幾個鍵(就他看來),就把任何關於那件事的帖子一個一個地隨隨便便地輕輕鬆鬆地黑掉了(就他看來)。
  
  這不是周衛的期待,他原本是想誘導她對外說出“我和周衛有曖昧又怎樣”類似的話,沒想到……他需要重新評估這個看起來很無害的小師妹。
  
  “你不覺得……這樣做,很明顯?”周衛看著黑網頁黑得正爽的小暉同學,好心地提醒,無論從動機,還是手段上,她絕對會成為大家懷疑的頭號人物。
  
  “嗯……那這樣如何?”她弄了幾下後,把電腦轉向他這邊。
  
  屏幕中,原本該是一篇文情並茂的小道八卦,現在是一片黑屏,上麵還有一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字:“有任何法律疑問,請致電XXXXXXXXXXX,周衛。”
  
  周衛愣住了,該不會這丫頭反擊的對象不是A大的八卦團,而是他周衛?在學法律的他麵前堂而皇之地黑網站並栽贓陷害於他,她實在太自信了。看來,A大學生內心的小宇宙不是不會爆發,絕對絕對是還沒有爆發而已。
  
  他垂下好看的眼睛,說:“見死不救的罪名足夠讓你陷我於水深火熱之中?”
  
  “當然足夠。”陳朝暉繼續自己的栽贓大業,“除非你能解釋,為什麽發第一個帖子及第一個上傳視頻的IP地址都是你們寢室。周師兄,我不過是有一報還一報而已。”
  
  那三個禽獸!別人做的,他可以不計較,但是居然是他們三個,還說什麽兄弟義氣,兄弟就是拿來出賣的!他要抽死他們!
  
  “我也會讓他們明白什麽叫有一報還一報。”周衛平靜地說,卻意外地讓人寒磣。
  
  果然,這個人跟李暮辰很像。陳朝暉直覺就想離開,她立刻收拾東西,手腳匆忙,不小心把書包裏的書本弄掉。
  
  周衛幫她拾起來,並“不小心”瞄到封麵。
  
  “……《王長喜英語四級模擬題1000解》?”句末微微揚起的語氣陳朝暉聽起來總有一點難以置信的味道。
  
  “沒有人規定A大的學生大二的時候必須過四級吧。”陳朝暉有點狼狽地接過那本書,一把塞回包裏,“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我們就此再見吧。你走那邊吧,我走這邊,再見。”
  
  他的話並沒有什麽深意……她不必走得那麽匆忙。
  
  果真他的魅力不夠大,即便這樣,周衛還是笑了。
  
  今天要去律師樓參與一個棘手案子的討論,不想在這裏遇到她,耽擱了不少時間,鐵定遲到了,還是做好被修理的準備。
  
  沒走幾步,就聽到背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陳朝暉快步走過來,呼吸有點急促。
  
  “還有事?”他不覺得她會有什麽話要跟他說。
  
  “感謝師兄的建議,我鬆了一口氣。”她一笑,“我忘了還有一點事,我也走這邊,哈、哈。”
  
  看了看比剛才匆忙得多的背影,默了默,回頭她方才走過的路。若不是她那個極其勉強的笑,若不是她後麵那兩聲傻子也不會接受的哈哈,他也許會相信她的話。
  
  那條路上,沒什麽特別的,隻有幾個行跡匆匆的學生和一對遛狗的散步老夫妻。
  
  究竟,她遇到誰,讓她落荒而逃。
  
  再度看了看,他心中突然升起一個想法,隨即又被自己的猜想逗笑了。
  
  晚上,A大某男生寢室突然傳來三聲極為痛苦極為撕心裂肺的尖叫,震驚了整幢寢室樓。大夥兒以為發生了什麽不幸,趕緊前去敲門。
  
  過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門終於開了。周衛一臉納悶地看著大夥兒,問:“發生了什麽事?”
  
  這才是他們要問的吧?大夥兒心裏想。
  
  “尖叫?……哦,我們剛才在玩真心話大冒險,太激動了。打擾到大家,抱歉。”周衛很誠懇地說著,讓開半步,讓大夥兒看到裏麵的一臉幹笑的三個。
  
  大夥兒雖然覺得奇怪,但是既然沒有什麽,聊了幾句便打道回府。
  
  “我們繼續。”周衛關上門,嘴角閃過一抹冷笑,“不要太激動。”
  
  “老大,我們錯了,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小的們吧。”三道哀切地聲音同時響起。
  
  “你們覺得,我是一個說到做不到的人麽?”周衛一字一字地說道。
  
  救!命!啊!
  
  第二日,大夥兒看到柏易、賈越和於哲明三個人一人拿著一個黑色塑料袋,一臉萎靡。
  
  “三位這是要幹嘛去啊?”看起來,很像是要去哪兒撿垃圾似的,可沒聽說他們仨加入了環保協會啊。
  
  “報恩。”柏易悲摧地提了提手中的垃圾袋。
  
  “報恩?報什麽恩?”
  
  “回報周大人原諒我們的大恩大德。”賈越仰天長歎,“兄弟,你覺得周衛是一個好人吧。”
  
  “大大的好人,怎麽了?”
  
  於哲明哈哈大笑,一如“風蕭蕭兮易水寒”般的悲壯:“兄弟,哥的經驗,好人才吃人不吐骨頭。”
  
  連陳師妹那種看起來很柔弱很無害的綿羊也會咬人,況乎周衛這種披著人皮的狼?一定要記住啊。
  
  這件事不知道怎麽地就傳開了,柏易他們三個死也不開口,而周衛被問到時也隻一笑而過,後來竟成為A大新詭異事件之一。究竟,周衛為什麽又是以什麽手段整治了室友,這永遠是個謎。
13 三十六計之禮多人不怪
  學校BBS被人黑了!可想而知會引起多大的轟動,全校幾乎都瘋了,不光是因為那對法律校規的藐視,更是由於那個觸目驚心的落款——竟然是周衛!這不是明法犯法麽?
  
  這下子幾家歡樂幾家愁——歡樂的是,終於知道周衛的手機號碼,愁的是,電話永遠在占線。
  
  陳朝暉本來以為周衛的插手會導致生活的熱鬧程度更上一個台階,結果沒有,她原本的困擾仿佛一下子沒了。不安許久,才從小溪那裏得知原因,原來是周衛說了一番話。他說,雖然我還不知道另外一半是誰,但她絕對不會八卦。
  
  ……
  
  感覺很像是一個身材苗條的美女對著一群噸位過重的恐龍說,雖然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保持身材的,但我從來不吃油炸……很具煽動性。
  
  不管怎樣,反正自己得以解脫困境,還是要感謝他,至於先前的那些有的沒的,再計較也沒意思。
  
  “小暉,其實網站是你黑的吧?”靜靜一臉“絕對是這樣”的表情,“周衛再厲害也就能玩玩在線遊戲,黑網站,他還嫩著點兒,更不要說把手機號碼公開這種損己利人的事……”
  
  這樣也能猜出來?真是太厲害了!陳朝暉由衷地佩服。
  
  “你就不怕他知道了投訴你?人家可是法律的高材生。”靜靜語氣不善,還惦記著上次問電話號碼的委屈,雖然得罪她的不是周衛,可歸根結底還是他的錯。
  
  “應該不會,他當時都沒說什麽。”陳朝暉回憶,他要真有意見,按照她對他淺薄的了解,應該早就翻出手機拍照,來個人贓並獲了。
  
  靜靜一愣,隨即很有氣質地高一個八度:“當時!?你說你當著周衛的麵黑了網站,還留了他的手機和名字?”
  
  “啊……”陳朝暉看著靜靜怪異的臉色,遲疑地點頭。
  
  靜靜和小溪麵麵相覷。
  
  “小暉暉,你跟周大神真的沒有任何JQ?”小溪靠近陳朝暉,臉上赫然浮現“我是後娘,我要虐待白雪公主”一行大字。竟然背著她們,跟周衛做了這麽多會被浸豬籠的事,嘎嘎,她要逼供!
  
  怎麽了!!陳朝暉驚恐,她又說錯了什麽嗎?
  
  在陳朝暉再三的對天發誓後,大家終於相信了她的清白,並警告她以後有任何風吹草動脈動一定要如實向組織交代,才放過她。
  
  陳朝暉心想這下子總算是過了一關,終於恢複了無名小草開開心心的生活吧。
  
  可上帝大爺似乎不是這麽想的,因為張軍老師一個電話過來要召見她。可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張軍老師雖然沒有來,讓她去也是一個道理,她有不祥的預感。
  
  到了辦公室,陳朝暉發現除了張軍老師,還有三位不認識的師兄在場(問:既然不認識,又怎麽會知道是師兄呢?暉:難道你讓我說老師好,師弟們好啊?),她開始推想:究竟是師生共討陳朝暉大會呢,還是教導主任力克四名問題學生?兩種情況都是一比四,她屬於一還是四呢?
  
  “找你來,是因為維護學校網站的餘傑學長有點事情要請教你。”張軍指了指旁邊一個很高的男生說。
  
  “師兄好。”猜到了接下來要談論的內容,陳朝暉麵上還是鎮定地打招呼。
  
  “陳朝暉你說,攻擊學校網站要受什麽懲罰。”餘傑開門見山地說,一如他北方男兒 的直爽。
  
  “我沒想過。”陳朝暉據實以答。
  
  餘傑本來就因為網站被黑之事惱火得要命,哪知肇事者居然還一臉坦蕩無愧,心中頓時火燒火燎起來,臉也鐵青了大半。
  
  “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頭,你信不信我讓學校開除你!”學校施加的壓力和外界對他能力的質疑讓他口不擇言。
  
  “我相信,餘師兄不會做誣陷人這樣的事。”餘傑的氣勢並沒有給陳朝暉帶來任何壓力,她依舊心平氣和。
  
  “我何必誣陷。”餘傑哼了一句,繼續玩心理戰。
  
  陳朝暉眉都沒有皺一下,直視他:“餘師兄有證據嗎?”
  
  餘傑牙一震,要是有證據早將她踢出A大了,哪裏還能讓她在這裏擺譜!靠!她的自信到底是哪來的?她就這麽堅信他們抓不到她的把柄——的確,他抓不到,甚至在第一個帖子被黑的時候他就得到通知,試圖阻攔,然而……心有餘而力不足,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在他的地盤上肆虐,這種感覺,比偷了他老婆還叫他憤怒!
  
  張軍在一旁看得好笑,一個顯然已經瀕臨抓狂的邊緣,另外一個卻依舊一臉“跟我沒關係”。餘傑跟他說,要玩一玩心理戰,企圖讓陳朝暉不打自招,沒料到小丫頭心理素質不錯,不過那是當然的,做得這麽漂亮,連他都挑不出什麽毛病。做得太漂亮了,他心中不免會有疑問:這些,都是學校老師教她的?很多計算機的學生私底下會在網站或其他途徑豐富自己的能力,而她呢?
  
  剛想開口,卻被門口一抹高瘦的身影吸引了。
  
  “張老師,我來接陳朝暉。”周衛絲毫不覺自己的出現有任何突兀,很理所當然地說。
  
  陳朝暉愣了愣,半天才說:“你又想幹嘛?”這個人,還嫌她撇得不夠清?
  
  有JQ!一幹觀眾內心的小宇宙一下子熾熱了。
  
  周衛看著她一臉提防、嫌棄的樣子,有點好笑:“你上次落了東西,我來還你。”
  
  她沒有掉東西,陳朝暉百分百肯定,可周衛卻不像說笑,他似乎別有深意……
  
  “走吧。”周衛推她往外走,餘傑上前阻攔。
  
  “兩位別忙著卿卿我我,我們先把網站的事解決了。”餘傑沒料到周衛會出現,出現了更好,一並解決。
  
  周衛看向餘傑的時候,俊朗的臉不見方才的隨意,目光清泠,已然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很高興在這個問題上我們能夠達成共識。友情讚助您一張的名片,有任何問題請致電上麵的號碼,我相信您會得到所需要的法律幫助,然後再來探討貴網站要支付多少代言費給我們這個問題。”
  
  “代、代言費?”餘傑驚愕得眼睛都突了,怎麽會扯到代言費這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上?
  
  “作為一名準律師,個人形象塑造對我而言十分重要,貴網站未征求本人的同意便擅自散播一些有損我形象的不實信息,我不想追究你們的法律責任,隻能選擇一個對雙方都有利的方案,有什麽問題?”周衛認真的表情就像在解決哥德巴赫猜想。
  
  “當然有問題!學校網站是同學們交流的平台,他們交流的內容我們不能隨意幹涉,我們又不是故意……”餘傑急忙辯解。
  
  “所以你們就放任事態的蔓延,無視我們這些受害者的感受?想必你們已經做好跟我打官司的心理準備,既然如此,我怎麽好敗興?煩您靜候法院的傳單。再見。”話題又是一個急轉彎,不待餘傑辯駁,周衛已將陳朝暉帶出辦公室。
  
  法院傳單……什麽時候又轉到這個問題上了?
  
  …………
  
  “有何感想?”張軍問身後的兩個人,並看著欲言又止的餘傑,有點同情,可憐的孩子,估計他到現在還不明白隻是三句話而已,怎麽就跟坐過山車一樣驚心動魄之餘完全抓不住方向?
  
  QM笑了:“一個攻得漂亮,一個守得精彩,很默契的一對夫妻檔。”
  
  “說他們沒有JQ,哼。”阿海也讚同道。
  
  “合格沒?”張軍問。
  
  “誰知道呢,再說吧。”QM不甚認真地說。
  
  這短短的一麵,也僅算是驚鴻一瞥,看不出什麽門道。
  
  走在周衛旁邊,陳朝暉忍不住偷偷地瞄了瞄身邊的人,還是覺得難以置信。難道做律師的人都像他那樣巧舌如簧,三言兩語之間便可顛倒黑白?可憐的餘傑師兄,氣勢洶洶地前來問罪,而她本打算來個死不認賬,結果他一來……討債方一下子變成被討的一方,這種感覺她上學期就嚐過了,在同一個對象身上。她在心中偷偷地將律師放到“不能得罪”的名單首位。
  
  走了好一會兒,陳朝暉察覺到身邊之人沒有主動開口之意,便主動虛心問教:“周師兄,請問我落下什麽東西啊?”
  
  “叫我名字就好。”周衛從挎包裏翻出兩本書,遞給她。
  
  是兩本英語輔導書……不是她的,她翻開,看到上麵有使用過的痕跡,疑惑地看向周衛。
  
  “是我以前用過的練習材料,對你應該有幫助,你先做著,有什麽不懂的再問我,雖然我的英語也不怎麽樣。”周衛麵色自然地說。
  
  什麽話!全國英語演講大賽B賽區前三名的人竟然還說英語不怎麽樣?太謙虛就假了。不對,重點不是這個,而是……不是說她掉了東西,他來還她的麽?看他還的是什麽?兩本寫有周衛大名的書……為什麽?
  
  聰明如周衛,豈會看不出她唇邊吐不出的話?他選擇沒看見,繼續說:“複習的時間還很多,可以慢慢來,我製定了一張計劃表,夾在書裏了,你回去看一下,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調整。”
  
  哈……她的英語想扶上牆是困難了點,可她從來沒言棄,每天都在練習,幹嘛他要幹涉她的計劃,雖然,雖然前輩的成功經驗很值得借鑒沒錯。
  
  “我還有事,先走了。要認真做題,我會不定時檢查。”周衛說完就要走,陳朝暉趕緊拉住他的袖子,想問卻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周衛想了想,說:“放心,我沒有什麽陰謀陽謀,隻是單純地覺得同是校友,幫一下忙也是應該的。”
  
  “四級我已經過了,我隻是想再考一次而已。”陳朝暉有點小委屈,不希望被他“狗眼看人低”。
  
  周衛垂視她,美眸裏滿是真誠:“所以,請接受我的心意。”
  
  不知道是當時的氛圍太好,還是周衛眼裏的真誠太熱切,陳朝暉輕易點頭。殊不知,就在點頭的那一瞬間,她已經踏上了一條她極度避免的路道,一條通向周衛彼方的道路。
  
  當然,小暉同學很快就清醒了,當下懊悔不已,恨隻恨自己意誌不堅。
  
  而另一邊,周衛心情無比愉悅地離去。所謂禮多人不怪,他這一招算不上高招,但是效果十足,陳朝暉,我看你還怎麽擺脫。
  
14 三十六計之乘勝追擊
  不得不說,這麽多人吹捧周衛不是沒道理的。看著手中那一張字跡遒勁、考慮周備的複習計劃表,陳朝暉暗暗下了決心,自己還是做一根無名小草吧,大神的世界離她太遠了,高攀不上啊~~他居然給她建了一份模板,分聽力、詞匯、語法、閱讀、寫作五個部分,每個部分的重點及練習方法,讓她根據他的提示組合,組成她所需要的最佳練習計劃……心思縝密得讓人發指,試想,如果這份心思用在不好的方麵……
  
  而他友情讚助的那兩本資料……也好得無法挑剔……好用得讓她對網絡無語,當初她可是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來搜查哪一種資料比較好的說……
  
  所以,當周衛真的打電話來監督的時候,正睡得迷迷糊糊的陳朝暉沒有驚訝。
  
  “你在睡覺?”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迷糊。
  
  “嗯……我發誓每天都嚴格遵守計劃表上的規定按時按量來做,絕對沒有偷懶啊。”
  
  “你發誓我就信了?起床了到上次吃飯的地方對麵的咖啡館,帶上書,我等你。來之前打個電話。”
  
  隨口應了一聲,陳朝暉放下電話繼續睡。睡著睡著,突然驚醒,她方才是不是答應了什麽恐怖的事?
  
  手忙腳亂地摸出手機翻看通話記錄,原來不是夢啊……糟糕了!她急急忙忙下床梳洗,收拾東西,匆忙出門。沒幾下,跑回來拿手機又出去了。
  
  “搞什麽啊?急著去投胎呢。”東燕對著門喃喃道。
  
  “你起床了?嗯,不急,我等你。”掛了電話,周衛將手中的香煙往煙灰缸一按,並對旁邊的人說,“滅了。”
  
  “再吸幾口,人不是沒到?”老張抱怨,周衛立刻冷眼橫過來,他隻好乖乖將煙滅了,“至於麽?怕人家看到你抽煙的樣子,破壞你在人家心目中的形象?”
  
  周衛給他一個鄙視的眼神:“你沒有任何權利讓別人抽你的二手煙。”
  
  嘖,老張撇撇嘴,你就裝吧,以前怎麽不見你對女性當事人有這麽體貼的一麵。
  
  沒多久,就看到陳朝暉出現在門口,煙味已經散得差不多,周衛揚揚手示意她。
  
  “這位是我的同事,老張。”招呼她坐下,周衛把點單遞給她,“我跟他談一些事,你等一下。”
  
  “您好!”陳朝暉朝老張打了個招呼,點了一杯奶茶。老張才三十出頭,離老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周衛並沒有介紹陳朝暉的打算,繼續跟老張的討論,無視老張N次拋過來的暗示,而陳朝暉似乎也不在意自己被閑置,自顧悠閑地品嚐奶茶。
  
  好不容易打發了老張,周衛這才看向陳朝暉,問:“書呢?”
  
  陳朝暉乖乖遞上自己多日的成果,靜候批鬥。多久了……大概要追溯回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吧,她坐在語文老師麵前,等著他閱完作業後的語重心長。沒想到,時隔十年的今日居然有幸重溫舊感。
  
  認真地看過她做的題目,周衛斟酌用詞:“你……還有很多努力的空間。”
  
  嗯嗯,明白,她的英語的確糟糕透了,陳朝暉很感激他沒有說得直白。
  
  “書我拿走,今晚看過了再給你意見。”周衛慢慢地抿了一口茶,繼續說,“現在我們來聊天,用英語。”
  
  陳朝暉嬌軀一震,手中的奶茶差點摔落,“咳咳,什麽?”
  
  “So, talk about something.”周衛一開口就是很地道的美式英語,讓陳朝暉的心慌亂無比,她,完全不行啊……
  
  “說什麽呢?”她勉勉強強地開口,當然是用英語。
  
  “什麽都可以,說說你平常的愛好。”周衛鼓勵地說,卻沒有表現得太急促。
  
  “啊……愛好?也沒有什麽愛好……”陳朝暉開始結結巴巴地用自己貧乏的英語詞匯交代了一番自己的愛好、生活習慣等。她本就不是善於言談的人,何況用的是英語?每一句話都要絞盡腦汁,往往搜索枯腸半天也想不出一句流暢的話,這使得她很焦急,越是焦急就越說得不好,一個小時下來,她已仿佛曆經一世。
  
  幸好周衛耐得住性子,沒有催促,甚至當她一句話推倒重說第三次時也隻是微微挑了一下眉頭而已。即便他如此“海涵”,陳朝暉還是不願意再有下次。有些事,一次是經驗,兩次就是噩夢了。
  
  “其實你說的還可以,就是缺乏開口的勇氣而已。今天是一個好的開始,以後說多了就沒什麽緊張的。”周衛見她一臉萎靡便安慰。
  
  “承你吉言。”陳朝輝有氣無力地喝下第三杯奶茶,“其實你也不用這麽費心,我的目標不高。”隻要擺脫現在這種低空飛過的分數就好了。
  
  “那你不用考了,反正過了就是過了,分數是多少根本沒有意義。”周衛對她這種做法很不以為然,“你是不相信自己,還是不相信我?”
  
  她哪裏敢不相信他?光看他今天一絲不苟地表現就足以知道他做事的原則,他是那種不做則已,一旦要做誓必爭取完滿的人。
  
  “你的發音英式和美式交叉,不純正,以後注意一下。”他說著,在自己的記事本上寫了幾句。
  
  “你……該不會是把這個也記進去了?”陳朝暉瞪大雙眼。
  
  “不可以?”周衛反問,可美型過頭的眼睛裏卻是不容置疑。
  
  …………
  
  “……辛苦您了。”陳朝暉將自己哀怨的小臉埋入手臂中,看他的架勢,她是不指望能夠蒙混過關,她怎麽這麽不幸給自己找了一個管家?“那我說的是英式的多一些,還是美式的多一些?”哪方的多一些就學哪一方的。
  
  “我說的是美式。”周衛如此說。
  
  陳朝暉自然明白他的潛台詞,不再說什麽。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才分開。
  
  身心俱疲的陳朝暉一回到寢室就看到目露精光的小溪,知道逃不掉,幹脆先招了。
  
  “如此這般,我回來了。”陳朝暉動了動有點僵硬的身體,收拾衣服洗澡去了,留下若有所思的三人。
  
  “你們說,大神會是這麽熱心的人?”小溪不解。
  
  靜靜沒說話,隻是從鼻子裏發住一個令人遐想的鼻音。
  
  “什麽熱心,說白了就是雞婆。”東燕切中要害,“不像是周衛會做的事。”
  
  “所以呢?”小溪虛心請教。
  
  有貓膩唄……難道周衛想趁機報複小暉當日栽贓之仇?應該不是,周衛大人應該是氣量很好的人。或者……難道他也發現了小暉罕為人知的過人之處?
  
  周衛的批閱很快就打回來了,陳朝暉看著寫了滿滿兩大頁的建議,嘴角抽啊抽啊,這周衛,還真把自己當成她的英語輔導老師了。
  
  一邊哀怨一邊認真地做題,再拿去給周衛批閱,打回來再修改。陳朝暉已經十分習慣一接到周姓男子的電話,飛入耳中的濃醇的美音,也不再羞於開口秀自己的一口爛英語。
  
  但她還是很難習慣周衛經常性的心血來潮。
  
  比如今天,她剛下課就接到他的電話,問她周六下午有沒有安排。
  
  “嗯……暫時沒有,怎麽了?”該不會又去英語角吧?前幾天他事先也沒說一下,就把她拖到一堆外國友人麵前,讓她自生自滅,讓她死了很多腦細胞。
  
  “拿到了幾張免費的電影票,一起去看,順便讓你認清什麽是美式發音,什麽是英式發音。”
  
  陳朝暉想不出什麽拒絕的借口,便答應了。
  
  周六下午,她準時到達電影城門口,周衛已經在那兒等著。
  
  “真是免費的票?”陳朝暉覺得還是事先問清楚比較好。
  
  周衛把票掏出來,讓她看上麵的說明。
  
  “要看什麽?”陳朝暉問,她平常不愛看電影,對時下上檔的電影更是知之甚少。
  
  周衛看了她一眼,見她不是客氣的話,而是真的不知道選什麽,便翻了翻電影宣傳冊,選了兩部。一部美國恐怖片,一部英國溫情片,很極端。
  
  陳朝暉沒什麽意見,周衛去劃票的時候,買了可樂和爆米花。
  
  他們先看了美國片。周衛鬱悶到了,不光是這部片子品質之粗俗,起碼的恐怖橋段也隻是差強人意。陳朝暉在看到一半的時候就無聊到昏昏欲睡,最後竟然幹脆閉上眼睛,隻聽聲音……他原本是想趁機做點什麽的唉。而接下來的英國片更是讓他無語,就在女主角第三次對男主角咆哮說要分手的時候,陳朝暉真的靠在他的肩上睡著了。他默默地在心裏刪掉某一條追女法則,沒經驗的人就是這樣,完全是摸著石頭過河,不得其門。
  
  電影散場時,陳朝暉一臉羞愧難當,主動請周衛吃飯,謝禮兼賠罪。
  
  “你就沒有什麽喜歡的?”周衛忍不住還是問了。
  
  想了好一下,陳朝暉才回答:“我沒有什麽特別喜歡的,劇本好,演技好的,我都喜歡。”那些被稱為經典的電影,她滿喜歡的。初三的某一個午後,她一個人在家花了三個多小時看完了《亂世佳人》,眼淚嘩啦啦地停也停不住,把李雲蔚嚇到僵住,而他可笑的樣子讓她一時之間便笑出來,被電影所牽引的感傷立刻煙消雲散。
  
  原來是影片沒選好,周衛默默地記下。
15 supergirl也會有弱點
  吃完晚飯,周衛不顧陳朝暉的再三婉拒,堅持要送她回寢室。陳朝暉倍感無力,他難道不知道這會給她帶來麻煩?
  
  兩人就這麽沉默地走著,誰也沒有開口的意願。
  
  他長的很高,陳朝暉偷偷地抬了抬眼角看上去。身形挺拔,麵容如玉,深眸似墨,而他獨具的清泠氣質更是讓人難以偏目,難怪一路上惹來頻頻注目。不像她渾身難受,他似乎早已習慣這種熱度的眼光,依舊走得安然自得。
  
  這個季節,B市夜來得早,路燈早已亮起來。走到一個拐角處,迎麵突然殺出一個身影,後麵還傳來一個女聲的驚叫“抓小偷!抓小偷!”
  
  那個瞬間,周衛腦海裏閃過無數種想法,手上的動作更是迅速,立刻拉過陳朝暉躲到他身後。無論怎樣,還是先保證人身安全再圖他法。
  
  可身邊的人絲毫沒有體會到他的用意,一甩手就掙脫了他的掌控。然後,電光火石之間,周衛看到陳朝暉上前兩步,細腿一踢,將小偷踢倒在地,然後一腳狠狠踩在小偷的手上,並脫下外套一把套在小偷頭上,用力一擰。
  
  追命索?周衛很難得地呆了呆,快步上前幫忙製服小偷。
  
  兩人聯合其他人將小偷交給了附近的派出所。
  
  “你在生氣啊?”陳朝暉發現周衛出了派出所之後特別沉默,忍不住問了一聲。
  
  “不是生氣,是在思考。”周衛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
  
  “思……考什麽?”如履薄冰地繼續問。
  
  周衛停下,看著她,然後突然伸手推她。陳朝暉靈活一閃,避開,而他又是一個狠抓,她腳底一轉,再次避開。
  
  周衛這下子才終於停下來,雙手插進兜裏,別有深意地說:“原來你是supergirl。”
  
  陳朝暉囧,說什麽supergirl……“我有一點點武術基礎,一般人傷不到我的,不用擔心。”
  
  “擔心?一開始的確有點擔心,可是看過你的英勇表現之後,我擔心的就是你一個失手把人打傷打殘。”周衛不痛不快地說。
  
  陳朝暉更加囧了,這番話聽起來,怎麽這麽酸呢……一定是錯覺。
  
  “一般女孩子很少會去學武術。”對於自己一個大男人沒派上用場,周衛還是不能介懷,他現在才發現,骨子裏他還是有點大男人的,他生氣的是自己。
  
  “我覺得自己能保護自己是一件好事,而家裏人也讚同。”陳朝暉笑笑說,“別看我這樣,其實我從小學六年級就開始跟班習武,道行高深,以後如果又需要我可以幫忙。”
  
  周衛默,選擇沒有聽見後麵一句話。
  
  “你六年級的時候就這麽有想法,佩服!”
  
  陳朝暉沉默了一下,才笑道:“因為我以前被綁架過啊。”
  
  ……………………………………可怕的沉默……………………………………………………
  
  周衛咳了咳,在她腦瓜上輕輕一拍:“吃一塹長一智,聰明的孩子。”
  
  “謝謝老師的讚賞。”陳朝暉虛心接受。
  
  那件事就這樣過去了,周衛又說:“雖說一般人傷不了你,可畢竟你還是女孩子,以後遇到這種事還是盡量少出手的好。”
  
  “這跟我大哥說的完全相反,他說,遇到一個就要狠狠地收拾一個,絕不姑息。”
  
  周衛半晌才問:“敢問令兄的職業是……”
  
  “警察。”陳朝暉露齒一笑,杏眼裏盡是驕傲。
  
  好吧,既然是人家大哥說的話,他還能說什麽呢?周衛想了想,不著痕跡地帶著陳朝暉往平常不常走的路走去。
  
  進了A大東門,就是教職工生活區,夜間有很多小販叫賣,相當熱鬧。陳朝暉則一臉新奇,仿佛第一次知道A大有這麽一個地方。
  
  “你和楊景沒來過?”周衛幫她買了一串燒烤,問,他記得某個學院的男生就住這邊。
  
  吃得正歡的陳朝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反問:“來這裏幹嘛?”家裏人不怎麽喜歡吃路邊攤,她很少品嚐的機會,原來吃起來是這種味道,味道很好嘛。
  
  “那你們一般約會的時候會去哪裏?”周衛絕不是一個愛探究別人隱私的人,可這句話就這麽自然地就出來了,連他自己都被嚇到了,更何況是被問的人?
  
  可陳朝暉卻沒有被侵犯的感覺,甚至還認真地思考了一番:“食堂,自習室,逛逛校園之類的。”
  
  這個時候,周衛不知道是該慶幸陳朝暉的粗神經,還是該同情楊景的不幸。
  
  酒足飯飽之後,兩人繼續歸巢之行。路經A大有名的散步聖地,可疑目標終於出現,周衛不動聲色繼續往前走,順便偷看右側方。
  
  果然不出所料。
  
  陳朝暉這個號稱一般人傷不到的supergirl很明顯地僵了僵,甚至有可疑的轉身逃跑傾向。她焦躁而略帶驚慌地看了看前方某個目標,吞吞口水,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越來越近了!怎麽辦?陳朝暉發覺自己的腿在顫抖。
  
  越來越近了!心跳加快,周衛發現自己竟然充滿了期待,真是罪過。
  
  目標就在眼前了!陳朝暉下意識就想轉身狂奔,周衛仿佛料到她會這樣做一樣,穩穩地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走。
  
  “於教授,出來散步啊。”周衛將陳朝暉拉在身後,主動跟於教授打招呼。
  
  於教授是A大有名的嚴師,對自己對學生都極度嚴格,很受敬重。
  
  “年輕人在約會?嗬嗬。”私下的於教授多了一份和藹可親。
  
  對這個問題周衛不置可否:“於教授,您的狗很可愛,是什麽品種的?”
  
  於教授摸了摸愛犬的腦袋,說:“是牧羊犬。”
  
  周衛又趁機跟於教授交流養狗心得,完全將身後那個急於擺脫的人忽視。直到於教授心滿意足地離開之後,他才放開她,揚眉說:“supergirl也會怕狗?”
  
  陳朝暉瞪他,別扭道:“又怎樣?”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她這個致命弱點,她沒跟誰說過,也極力避免讓別人知道。
  
  “不怎麽樣,隻是覺得……”很好笑。周衛終於忍不住還是笑了,他還沒有見過有人怕狗怕到相隔數十米便落荒而逃的,上次的猜想果然沒錯,她真的怕狗,連一隻很小很小的貴賓犬也怕。
  
  被笑得臉紅紅的,陳朝暉簡直無地自容。她隻是怕狗而已,又不是犯了什麽不可饒恕的罪,他幹嘛笑得那麽誇張?
  
  “被狗咬過?”周衛終於停下笑,依舊春風滿麵。
  
  “是我哥被咬了。”她悶悶地說。
  
  周衛看著她低垂著的臉,伸出食指在她額上輕輕一點。她抬起臉,微微上挑的杏眼在燈火的輝映下泛著奇異地星彩。
  
  “不愉快的事不要再想了,傻瓜。”周衛用著自己都不熟悉的溫柔對陳朝暉如此說,讓陳朝暉在很多很多年後,仍然會清楚地記得,那一夜,路邊的燈火,喧囂的叫賣,還有……那個嘴角微揚、雙眸如墨的青年和他暖入心脾的話。
  
  “這位小姐,怎麽辦呢?我抓到了你的弱點。”
  
  那一刻,陳朝暉隻有一種感覺,她的弱點被他抓住了,她被他抓住了……
  
  如果前一刻陳朝暉存有什麽浪漫的想法,此刻也早被現實的殘酷打飛到九霄雲外。她怎麽會忘了,周衛本質上就是一匹擅於掠奪的狼,要他不拿她怕狗的事來做文章,那絕對要等到黃河逆流。所以,她割地賠款,應下很多不平等條約才讓周衛選擇性失憶。
  
  肉食動物是不可能會吃素的,陳朝暉深深體會到了。
  
  周衛完全沒有見好就收的習慣,依舊拿陳朝暉開心:“你說,如果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你的武功能夠對付幾條惡犬?”
  
  “一條。”她別有所指地說,就是眼前這條哎。
  
  “如果你有勇氣的話。”周衛看著她平靜地說,完全不在意“狗急跳牆”的顧慮。
  
  她當然沒有這種勇氣膽敢挑戰周衛的能耐。學校方麵已經不再為網站的事來找她,而其他人仿佛約好了一般,也沒再找她的碴,即便她和他經常一起出沒在人前。他沒向她提過,但是她知道是他做的,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
  
  女生宿舍樓下,這個多少光棍男生向往的聖地,恩愛情侶卿卿我我的最佳地點,一向是令人關注的地方。今夜,讓這個地方更加神化的是周衛的到來,多少恩愛的情侶因看到不可能出現的人而忘記了擁吻。
  
  “這裏還有幾張電影票,跟朋友一起去吧。”周衛將幾張電影票放到陳朝暉手中,“上去吧。”
  
  陳朝暉拿著電影票,走了幾步,回頭說:“謝謝啊。”
  
  “客氣。還有……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周衛說著隻有兩人才懂的話,嘴角抿出一個令見者心潮澎湃的笑。
  
  陳朝暉沒有回頭,隻是揮揮手,因為不用回頭她也知道,人影幢幢,他顯得那樣出眾。
  
16 誰比誰NB
  時間在日複一日中來到了A大一年一度運動會。陳朝暉不是很喜歡運動會,原因無他,她實在不明白運動會的時間為什麽非要在秋末冬初。真的好冷啊,尤其是北方的冬天,又冷又幹,寒風吹在臉上簡直跟被小刀刮了一樣,疼得厲害。這個時候穿著短衣短褲去運動,誰會喜歡?
  
  可偏偏她所屬的學院式計算機學院,女生少得慘不忍睹,每個女生都得上場。上個月報名的時候,她本來隻是報了3000米長跑和4*400接力,結果女生項目還缺人,經過抽簽和組織討論決定,她還得參加400米仰泳的比賽。大冬天的還舉辦遊泳比賽,變態吧?A大就是這麽變態的學校。
  
  誰讓自己曾經不小心跟東燕說過自己特別喜歡仰泳,而又那麽巧,東燕跟體育部部長剛好是老鄉,更巧的是,雖然每個人限報兩個項目,但接力賽不算入其中……東燕說是天注定的,她跑也跑不掉。
  
  為了練習自己的泳技,陳朝暉修改了自己的時間表,將課餘時間都拿來遊泳,就連周衛的檢閱也推到後麵去了。
  
  “周師兄不生氣啊?”小溪別有用心地打探。
  
  “他生什麽氣?我又不是不做,而是延到下一周做。”陳朝暉理所當然地說。跟周衛說的時候,他也沒有說什麽,還介紹她去哪裏買泳衣,畢竟這個季節沒有幾個地方會賣泳衣。
  
  小溪鬱悶到了,周衛大人究竟在謀劃什麽?說他在追求小暉,證據明顯不足,可也不能很武斷地說不是,總歸一個詞:曖昧。超級曖昧!他們倆不是在談戀愛,可每天都會通電話,雖然說的多半都是有關學習工作的話題,小暉跟楊景談戀愛的時候偶爾還會關機做題,可是現在……小暉的手機一響,大家直覺就是周衛大人,事實證明,有百分之八十確實是來自周衛。這種情況究竟算什麽?友達以上,戀人未滿?可是,看小暉的樣子,似乎完全沒有開竅。
  
  陳朝暉完全不懂得小溪的苦惱,一心放在遊泳練習上。
  
  到了運動會當日,浪費人力物力財力腦力的開幕式之後,終於開始了激烈的爭奪。(順便插一句,開幕式的時候,靜靜同學不愧為院花,一出場便迷倒眾生。)
  
  接力賽是第一天下午,3000米長跑是第二天下午,仰泳是第三天上午。陳朝暉在學院休息等待比賽的開始,順便幫即將上場的同學做準備運動。
  
  “緊張嗎?”靜靜問她,順便朝一個準備參加400米的男生送去鼓勵一笑,將對方迷得暈頭轉向後完全忘記怯場,一心朝冠軍殺去。
  
  “還好,我不是非冠軍不可。”陳朝暉淺笑。
  
  靜靜瞄了一眼,哼,那就是說,不一定是冠軍,但是一定會拿獎牌。她沒什麽好在意的了,小暉同學別的優點不說,說到做到是眾所周知的。
  
  果然,4*400接力賽陳朝暉跑的是第一棒,槍聲一響,她就一反平日的安靜,一如駿馬般往前奔馳,領先其他人很多距離交棒。
  
  “咦!陳朝暉跑得很快嘛,真看不出來……她怎麽不參加短跑?”有人驚訝地問,如果她參加短跑的話,說不定能拿到獎牌呢。
  
  靜靜撇撇嘴,說:“因為沒人參加3000米。”更重要的是,那才是小暉擅長的。
  
  “咦!!她參加3000米了!她行嗎?”更加驚訝了!不會吧,陳朝暉看起來瘦瘦弱弱的,怎麽能跑3000?
  
  不行?那就等著瞧吧。
  
  第二日下午,周衛出現在田賽場地,引來一陣騷動。
  
  “A大體育界的傳奇人物,你不是退休了麽?”體育部的一個熟人拱拱他,還故意說得很大聲,“還是說,有什麽人值得你特別關注的?”
  
  周衛一向是運動會的焦點,可惜今年大四的他忙於保研及工作的事情,主動將表現的機會留給年輕的一輩,他今天出現在這裏並不意外,卻不免讓人想到已經流傳了大半學期的流言。待會兒就有那個女生比賽的項目,不會那麽巧吧。
  
  “我的記錄呢?”周衛不回答反問,讓一幹偷聽的人失望了。
  
  “100米的記錄還保持著,跳高決賽還沒進行。”
  
  周衛應了一聲,隨意坐下,看著不遠處3000米長跑起點正在活動筋骨的某個身影。
  
  陳朝暉不幸抽到一個不受歡迎的號碼:44號,她不以為意地戴在胸前。3000米對她而言不算難事,難就難在今年參賽的人有一組很厲害的搭檔,有點棘手。
  
  正如所料,槍聲一響,那對搭檔中短發的8號便緊緊地貼著她,把她當做目標,寸步不讓,蓄意挑戰,而長發的9號則按照自己的步驟來跑。
  
  真狡猾!她們打算犧牲一個人來拉住陳朝暉,另外一個人全力衝刺,至少保住一塊獎牌。陳朝暉倒不是介意這種舉動,她納悶的是她們是怎麽知道她的實力的,去年她並沒有參加運動會啊~~陳朝暉哪裏想到,經過上次的人肉搜索後,她的生活就如同搬上屏幕一般曝露在世人麵前,自然地她每天早上風雨無阻的2000米晨跑也被有心人盯上,並製定出現在這個克敵方案。
  
  被旁邊的人幹擾得很是徹底,陳朝暉無語了,這兩個人是不是認為隻要牽製了她就穩拿冠軍了?那也要看其他人願不願意啊,看前麵那個15號,神勇無比,跑了四圈(一圈400米)還是呼吸如常,腳步沉穩,有前途,看得她連連佩服。跑著跑著,15號越來越往前,她們越拉越後,8號頻頻看向跑道外麵,等待指示。
  
  陳朝暉很懷疑她還能看清別人的手勢,畢竟都跑了五圈了,腦袋早就暈了,不過8號還是很快就放棄了她,加快速度趕上15號。
  
  可8號哪裏是15號的對手?畢竟實力明顯有差距。還有一圈半的時候,陳朝暉深呼吸,加速,開始衝刺。六百米的衝刺距離是有點勉強,可不這麽做,到後麵被人夾攻,獎牌就有危險了。
  
  她很快超越了8號、9號,最後與15號並列齊驅,一同全力往前方奔去,很快就將後勁不足的8號、9號甩得遠遠的。獎牌已經拿到,但她不甘心隻拿銀牌,尤其是遇到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她牙一咬,丹田一沉,釋放最後的力量,在最後30米的時候超越15號,衝過終點。
  
  全場嘩然!剛才的廣播上說了,15號可是校隊長跑的二號種子,將其比下的人,豈不是有著全校最高的水平?
  
  計時員將最終結果一公布,又是一陣嘩然!冠亞軍的成績都超過了上屆記錄,創下了新的校園記錄。
  
  “利用了你,抱歉啊。”陳朝暉穩著氣,跟15號拍掌。她覺得自己有點卑鄙,如不是習武,肯定贏不了。
  
  “這也是實力的一部分。”15號不以為意,還坦誠地祝賀她。
  
  “謝謝……”收到不在預期內的祝福,陳朝暉開心地笑了,然後向15號告別。
  
  看著陳朝暉的背影,15號嘀咕,剛才怎麽一瞬間覺得陳朝暉的笑,很吸引人?一定是劇烈運動導致的眼花,一定是。
  
  “陳朝暉拿了冠軍。”體育部的某人提醒周衛。
  
  “我知道。”周衛一臉奇怪看回他。
  
  “你怎麽沒有一點興奮的樣子。”再怎麽說陳朝暉也是他的緋聞女友,他還特意過來看她比賽了,為什麽還吝惜一點點表示呢?
  
  周衛失笑:“為什麽興奮,那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某人默…………
  
  3000米火了陳朝暉,也讓參觀遊泳比賽項目的觀眾創曆史新高,大家紛紛猜測著陳朝暉這次會不會再製造奇跡。
  
  前來觀賽的人多了,比賽選手有的高興,有的則否。
  
  “哼,什麽啊,就那樣的身材。”某個女生挺了挺自己傲人的身材,再看看一旁熱身的陳朝暉,不明白一塊平板怎麽會吸引周衛,這麽一想,眼光變得更加挑剔,“那是什麽年代的泳衣,這麽保守?”
  
  陳朝暉愣了愣,才知道那人是在說她,便解釋:“他們說這種泳衣抗阻力很好,不過,你的泳衣很適合你,很好看哎。”
  
  沒想到她會這麽不吝讚美,那個女生被噎住了,哼了一聲轉過臉去做熱身。
  
  陳朝暉沒有讓為她而來的觀眾失望,她很輕鬆地拿到了400米仰泳的冠軍,這當然不是因為她實力超群,而是因為參賽的選手本來就不多,水平也參差不齊,甚至很多人沒有遊完400米。然而所有人都會不得不承認,看過她遊泳是一種享受,因為她的泳姿很標準,一個多餘的動作都沒有,如遊龍般在水裏滑過,泛起一陣陣令人炫目的水花。
  
  運動會結束,計算機學院勇獲前三,陳朝暉則斬獲兩金一銀,還創下A大女子3000米的新紀錄。
  
  沒多久,一片死灰的A大BBS終於又迎來了它的第二春,因為有匿名者發表了一個名為《誰比誰NB》的帖子,分別列舉了周衛和陳朝暉入學以來的成就。周衛就不必多說,隻要是A大的學生幾乎都耳熟能詳,而陳朝暉卻驚破了全校人的眼鏡。入學後每次作業都拿到A加,大一專業成績排名全班第一,大一上學期就通過了全國計算機等級三級的考試,還獲得“金特杯網站設計大賽”的冠軍,還是學校XX電腦工作室的核心人物,再加上運動會的表現……這兩人,誰比誰NB?一時眾說紛紜。
  
  柏易看了那個帖子後,慢慢地轉過頭,以看到史前怪物的驚恐眼光看著周衛:“這也行?”
  
  周衛挑眉詢問。
  
  “假的吧,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陳師妹這麽NB?”
  
  周衛回以一個“少無聊”的眼神,說:“你當我算命的?”
  
  他事先真不知道?柏易更加鬱悶了,那不是明擺了說他運氣好,隨隨便便撞上一個都是絕世奇葆。
  
  周衛想了想,相當欠扁地說:“大概是人品問題。”
  
  柏易:……
17 小暉的審美觀
  運動會的成功沒給陳朝暉帶來多少喜悅,因為她感冒了,健康寶寶難得生病,一生病便來勢洶洶,好不難受。
  
  “你一個人在寢室真的沒問題?”東燕關心地問,今天她們三個都要去上課,可是小暉的感冒實在是太嚴重了,發燒不說,還拚了老命地咳嗽,好像要把一輩子的份量全放在這次上了。
  
  陳朝暉從厚厚的被子中伸出一隻爪子,無力地朝東燕晃了晃,小聲地說:“沒事……咳、咳,我睡、咳咳、睡一覺就好了。”
  
  東燕拿出她嘴裏的體溫計,證實體溫沒有升高後才放心去上課,並囑咐她有什麽事要及時打電話。
  
  東燕走了之後,陳朝暉迷迷糊糊又睡過去,直到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號碼,她接過,喂了一聲,卻沒有人回答。等了好幾秒,她剛想掛電話的時候一個醇厚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小妹,你生病了?”
  
  “二、咳咳咳……二哥?”陳朝暉有點驚訝,李暮辰很少打電話給她。
  
  “本來是想問你最近還好吧,不用問了現在。”
  
  “感冒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陳朝暉忍住咳嗽,極力讓李暮辰相信她沒什麽事。
  “我這邊還有點事要忙,過幾天去看你吧。”李暮辰頓了頓,又說:“到時候叫你的朋友出來一起見個麵,吃個飯,認識認識。”
  
  “不要吧,麻煩……”陳朝暉拒絕,二哥是個難以猜測的人,不知道他會對大家說什麽亂七八糟的話,還是別見麵好了。
  
  “你說什麽?”李暮辰輕輕地說了一句。
  
  陳朝暉全身的雞皮疙瘩就這麽冒出來了,不敢不從啊……
  
  應付完李暮辰,陳朝暉下床吃了藥,昏昏沉沉地上了床又睡過去。期間好像還接了另外一個人的電話,說了什麽話,她記得不是很清楚,隻是一直覺得熱。等她醒來已經在醫院的病床上,打著點滴。咦?轉頭一看,旁邊竟然坐著周衛,他雙手環胸,閉著眼睛,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思考。
  
  這是怎麽回事?她不是在寢室……她抬起手,慢慢地坐起來。
  
  “醒了?”周衛睜開眼睛,伸手過來扶她起來。
  
  “嗯……師兄,這是怎麽回事?”陳朝暉將被子拉高,不好意思地問。
  
  周衛摸摸她的額頭才說:“記得我給你打了個電話吧?你說你體溫上升了,寢室裏沒人,我又沒你室友的電話,隻好跟樓管破門而入,帶你來醫院,就是這麽一回事。”
  
  哇,那個、那個,他剛才試探體溫的動作會不會太自然了,讓她的不適應顯得很沒道理,她更加難為情了:“我真這麽說了啊?”
  
  周衛沒有回答,給她倒了一杯水。
  
  要他怎麽跟她說呢?他聽說她生病了,便打電話給她,沒料到竟聽到她那有氣沒力的聲音,甚至電話都沒掛就沒聲音了,他當下便直奔她寢室,小心翼翼地將她從床上抱下來,送往醫院。她怎麽會知道,在醫生跟他說基本上沒什麽大問題之前,他的心就一直沒放下。
  
  這些話,他是不願意講的,至少現在不能講,也沒辦法講。她總是理所當然地認為師兄在幫助師妹,從來沒有往其他方麵想,叫他怎麽跟她解釋自己的心慌?
  
  陳朝暉喝完水,剛想道謝,周衛的電話卻響了,她把話又吞了回去。
  
  周衛接完電話說他有急事,不能在這裏陪她,讓她通知寢室的人,然後急衝衝地走了。
  
  結果,道謝的話還是沒有說出來,下次吧,陳朝暉心想。
  
  得知是周衛送陳朝暉來醫院的,小溪眼睛都冒泡泡了,這不是童話才會發生的浪漫的事嗎?嬌弱的女主角不幸染病,高大英俊有型魅力無邊的男主角在危機關頭果斷英勇地來個公主抱,將女主角送入醫院,然後兩人深情對望,譜出一曲愛的讚歌……
  
  陳朝暉呆呆地看著小溪陷入粉色狂想的世界中,無語了……
  
  “你這是……羨慕我呢?”她都病成這個樣子了,還拿她說笑,太不人道了。
  
  “當然羨慕啊。”小溪白了她一眼,怪她打斷自己的幻想,“我願意用一次感冒換周衛的一次擁抱。快說說,周衛抱你的時候什麽感覺?會不會心跳加速,他的臂膀是不是特別有力,他的胸膛是不是特別溫暖寬厚?”
  
  “等我去問過樓管阿姨再告訴你。”陳朝暉回答。
  
  “關樓管什麽事?我問的是你……”小溪嚷嚷。
  
  原本默默無語地削蘋果的東燕開口替陳朝暉回答了這個問題:“她都暈死過去了,還有心情去體會男色?你當小暉是你啊?”
  
  小溪被這個答案噎住,愣了半天,又說:“小暉,你好不正常。抱你那個人是周衛,周衛哎,你怎麽也沒一點興奮?”
  
  陳朝暉才是滿腦疑惑:“我才想問你們,周衛是不是有特別的地方讓你們這麽重視的。”
  
  …………
  
  小溪麵無表情地看了她幾秒,然後轉頭跟東燕、靜靜說:“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你們覺得呢?”
  
  東燕、靜靜:“同感。”
  
  她們說的周衛確實是那個周衛沒錯,而小暉神誌清醒,沒有混亂的傾向,那究竟是哪裏不對呢?
  
  靜靜想了想,問:“小暉,你覺得金城武很帥吧?”
  
  “對啊。”陳朝暉如實回答。
  
  “那你覺得那個人怎麽樣?”東燕指著窗外一個男生問。
  
  那個男生長得實在太對不起國家人民了,滿臉絡腮胡子,一個紅紅的酒糟鼻,兩頰都是痘痘,他張開大嘴,打了個嗬欠,露出一口黃黃的牙齒……
  
  “呃……”陳朝暉一臉難受的樣子已經告訴了她們答案。
  
  “審美觀很正常。”輪到小溪,“我覺得周衛是我們學校裏最有型最耐看最俊美的男生,你覺得呢?”
  
  陳朝暉想了想,她還真沒有在A大見過比周衛的臉還要妖孽的臉,點頭同意。
  
  審美觀完全正常,那究竟是什麽問題?
  
  “你難道不覺得,麵對如此妖嬈的臉,自己會不自覺的小鹿亂撞、心笙搖動?”
  
  哈?陳朝暉呆滯地看著三雙緊盯著自己的眼睛,小鹿亂撞?心笙搖動?
  
  “怎麽會……”她疑惑地回憶,跟周衛在一起,一開始是有點戰戰兢兢,擔心再次發生以前的慘況,可接觸久了,就覺得他這個人很有原則,很會計劃,可以說做什麽事都是高瞻遠矚的,隻要不犯及大錯都很好相處,可以說他是一個很好的師兄。可是小鹿亂撞?哪跟哪?
  
  小溪、靜靜和東燕相互看了看,默默地在心中為周衛投上同情的一票。
  
  即使周衛對小暉不是那種意思,但是個人魅力打折,還是一件鬱悶的事。
  
  陳朝暉覺得自己真病得有點嚴重了,不然她怎麽會在她們三個的眼光看到同情而惋惜的眼光?
  
  小溪看著吃了藥後又睡下的陳朝暉,心中止不住地想,一直以來,陳朝暉在大家麵前都是溫和的,從不發脾氣,但這也代表著她不會將心底最真實的感受告訴別人,即使是最靠近她的她們,這就意味著她很神秘。她在很多方麵都有涉獵,但卻很自謙;她喜歡穿名牌的運動服,但絕非那種全世界都穿的名牌;她有很好的餐桌禮儀,吃飯的時候極少講話……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家裏肯定不止小康,但她在課餘還是要找兼職來掙自己的零用錢……小暉暉,你已經集A大神秘之最了。
  
  如果硬要一組詞來形容小暉,那絕對是“家教好”這三個字。會不會就是因為家教太好,讓她不能對異性作出很直率的評論?就像古代有錢人家的小姐,喜歡一個人是不會直說的,對,一定是這樣。
  
  就說嘛,怎麽會獨獨陳朝暉對周衛無邊的魔力有免疫?那是不可能的嘛。這樣一理解之後,大家都舒坦了。
  
  “那小暉對楊景是怎麽想的?”小溪小聲地問,如果小暉是那種愛你在心口難開的類型,那她對楊景的感覺又是怎樣?是心裏有情卻難以啟齒,還是一如先前的猜測?
  
  “誰知道呢?”靜靜同樣不解。
  
  她們的一係列猜測都沒有向陳朝暉谘詢就認定了,豈知就是不久的幾天後,她們的一番揣測全被驚人的事實華麗麗地擊潰了。
  
  那個事實,始料未及,就算有人說周衛其實是個女的也不比這個事實讓人震撼。
  
  
18 當妖孽遇到妖孽
  經過幾天的被人輪流參觀之後,陳朝暉出院了。
  
  楊景也來探病,帶了一束百合給她。她歡欣地接受了,卻找不到花瓶,便讓靜靜拿到文藝部活動室去擺放。
  
  楊景倒沒有說什麽,還幫靜靜整理好,隻是笑得有點澀意。
  
  兩個人聊了幾句,就不知道說什麽了,有點尷尬。
  
  “過兩天我二哥要來看我,一起吃個飯吧。”陳朝暉突然想起這件事。
  
  楊景當下便想起一張令人發怵的臉,不由自主地一陣寒,李暮辰的英勇事跡他略有耳聞,但他知道的那部分就足夠令人……發抖了。不過那是很多年前的記憶了,現在他好歹已經是一個將要有大作為的青年了,不會被一個人嚇到吧。
  
  大概。
  
  當陳朝暉跟靜靜她們說,二哥要請大家吃飯的時候,大家心想跟同學的哥哥吃飯很普通很正常,就很直爽地答應了。後來才證明那就是錯誤的第一步,一步錯,步步錯,錯得離譜。
  
  等到陳朝暉說到了的時候,東燕、靜靜、小溪、眉苒和楊景都傻了:眼前這個金碧輝煌的氣派非凡的餐廳就是他們今晚吃飯的地方?搞錯了吧?他們怎麽吃得起,待會付不了帳豈不是要賣身在這裏刷盤子?
  
  不待他們回神,陳朝暉已經走進去了,大家隻好硬著頭皮跟著進去,順便偷偷地算一下自己帶了多少錢,而眉苒更是下定決心待會兒就點一杯白開水就好了。
  
  更嚇人的是,居然訂的是包間!大家的腦門上就隻有錢嘩啦啦飛走的景象。
  
  這一切的慌亂都在看到李暮辰的那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啊~~~~~~~這個世界上怎麽會人長得這麽的好看,這麽的賞心悅目,這麽的毒害心靈?精致的五官,含笑的雙眸,儒雅的氣質,oh~~眾女生心中響起一陣呻吟,傾國傾城的一笑呐,怎麽辦?淪陷了……就連靜靜這樣閱盡美色的人也不可避免。
  
  “大家好,我是李暮辰,陳朝暉平時受大家照顧了。”李暮辰招呼大家坐下,含笑的眼睛一一將眾人電得暈乎乎的(當然是指眾女,楊景則是被電得掉了一地雞皮)。
  
  小暉跟眼前這個潘安在世的男子真的有親戚關係?一點兒也不像啊……大家的視線一直在陳朝暉和李暮辰之間來回搖擺,企圖尋找一點相似的蛛絲馬跡。
  
  對此,陳朝暉滿頭霧水,而李暮辰則了然於心,他再度一笑,說:“小暉跟我其實一點血緣關係也沒有。”他是小暉的阿姨的丈夫的弟弟的兒子,僅此而已。
  
  這個人,怎麽還要笑?傾完國傾完城還不夠,難道還想把這座豪華餐廳也順便傾了?還好,還好,小暉一點也不像他,不然她們的心靈早就被摧殘了。
  
  “你們大概沒有見過我們的全家福吧?”李暮辰緩緩地說。
  
  不意外地,眾人(楊景依舊排除在外,問:楊景,你來這幹嘛?一點兒也不配合。楊:吃白飯的……)眼中滿是期待,想看想看!
  
  “小妹。”李暮辰看著陳朝暉,眾人也看著她,陳朝暉不堪重負,磨磨蹭蹭地掏出皮夾。
  
  ……………………………N多下巴掉到地上再被撿回裝上的時間………………………
  
  這!這!這真的是一張全家福,而不是一張明星的合影?再怎麽擦眼睛,陳朝暉依舊站在照片的右角裏對著他們笑,讓他們了解,這絕對絕對是一張全家福沒錯,可是,誰能告訴他們,為什麽這一家子都這麽驚為天人?妖孽的李暮辰站在裏麵竟然如此的……適合,反倒是小暉顯得太太太平凡了。他們這一家真的不是狐狸精轉世?小暉會不會是抱養的,不然就是投錯胎了……
  
  原來,這就是小暉對周衛完全免疫的原因,換是他們,天天麵對著這種等級的美色,再怎麽澎湃的心靈也會麻木,自然不會大驚小怪。
  
  再次對上無時不散發著費洛蒙的李暮辰,眾女在心中深深地懊悔自己出門前怎麽沒有好好打扮自己,都怪小暉事先沒打招呼,讓他們在如此美人麵前失禮了。不過,正常人也不會說“我哥哥長得很天仙,你們要好好準備”這樣抽風的話,怪隻怪小暉長得太有益健康,沒人會想到她二哥會是這麽一株妖豔的曼陀羅。
  
  “上菜吧。”李暮辰看看時間差不多了。
  
  “還缺一個人。”陳朝暉看著自己身邊的空位,“你們先吃,我出去打個電話。”
  
  還缺誰啊?小溪對靜靜擠擠眼,靜靜搖搖頭。
  
  過了十幾分鍾,菜上齊了,陳朝暉也把人帶進來了。
  
  看到來人,小溪將一口鐵觀音噴了出來,其他人也是目瞪口呆。天!竟然是周衛!又來了一個,今天是妖孽活動日嗎?
  
  直到周衛坐下,跟大家道歉,大家的目光才由呆滯變為激動,周衛真的來了……傳說中的人物就活生生坐在眼前,還自己同桌吃飯,大家的心髒都因為受寵若驚和難以置信而負荷。
  
  看到周衛李暮辰和楊景的表情也稍稍變了,前者略帶了然和玩味,後者有點黯然。
  
  眉苒和小溪這兩個A大有名的“知無不曉”就坐在陳朝暉對麵,八卦的探測天線探得老長老長,靜觀其變,以便獲得第一手消息。
  
  右邊是家長,左邊是現任緋聞男友,再加上前任男友……哇,這不是八卦是什麽?
  
  “周師兄,聽小暉說這段時間受你照顧來了很多,真是太感激了。”李暮辰笑得超級燦爛,看著周衛,“你真是一位值得後輩學習的好前輩。”
  
  陳朝暉趕緊低頭吃飯,這個笑容她很熟悉,經驗深刻地告誡自己為了生命著想,一定要逃得遠遠的。
  
  周衛是什麽人?他不慌不忙地給陳朝暉夾了一塊排骨,說:“應該的。”
  
  不知道他說照顧陳朝暉是應該的,指的是師兄的身份,還是其他……或者是一語雙關。
  
  陳朝暉繼續全力埋頭吃飯,她什麽也沒有聽到,什麽也沒有聽到。
  
  哼!李暮辰笑意不變,也給陳朝暉夾了一塊魚,言意切切地囑咐:“小妹,多吃魚,對身體好。你這次生病,家裏擔心極了,以後要多鍛煉身體,千萬別偷懶了。”頓了頓,又道,“學校那邊的事基本上都弄好了,以後我就有時間了,你有什麽事就來找我,別再去麻煩別人,那太失禮了。畢竟不是家人,不好太過麻煩,對吧,周師兄?”
  
  所有人都停止了進食,等著周衛的回答,而陳朝暉也抬起頭,好奇怎麽這麽安靜。
  
  慢慢地將口中的食物吞下後,周衛才回答:“家人永遠是家人。”
  
  家人永遠是家人,除了家人就不再是什麽,這種關係不會再改變。而他,雖然現在隻能算是師兄,可未來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可以變成家人,愛人,孩子的父親,甚至是生命的另一半,不必為這種程度的挑釁動氣。
  
  這種回答太驚人了!無異於接受了大舅子的挑戰,好感人哦……周衛在小溪和眉苒心中的形象更加光輝了好幾分。
  
  周衛沉穩冷靜的表現也取悅了李暮辰,他沒有繼續放刺,但止不住地笑了,那笑狡猾而詭異。家人永遠隻能是家人嗎?太天真了……
  
  後來不再談論那些刺激神經的話題後,大家吃得很歡,不愧是有名的館子。到了買單的時候,陳朝暉看著李暮辰,而李暮辰看回陳朝暉,都在等著。
  
  “二哥,不是說你請客?”陳朝暉催促。
  
  李暮辰四兩撥千斤:“我說大家一起吃個飯而已,都是你同學哦。”
  
  陳朝暉皺眉,萬般不情願地掏出自己的信用卡。
  
  “不就是一頓飯錢,幹嘛這麽小氣。”李暮辰取笑。
  
  “那是我自己掙的,我當然不舍得。”陳朝暉心痛地收回卡。
  
  李暮辰被她守財奴的模樣逗笑了,隨後正色道:“最近花銷很大,借點錢給我吧。”
  “多少?”
  
  李暮辰比出一個十字,陳朝暉立刻瞪大雙眼,雙手緊緊地握著自己的皮夾:“十萬!”不借!打死也不借!
  
  “嫌少啊?那我借五十萬好了,半年後還你。”李暮辰就像他隻借五十塊那樣說道,“我知道你大伯給了一張無上限的卡,還有你從小就存下來的壓歲錢……”
  
  “五十萬,太多了……”陳朝暉心痛,那幾乎就是她的老本了。
  
  “三十萬好了,真的有急用。”
  
  還是很多啊……她好舍不得哦,他幹嘛不回家問?
  
  “那就十萬好了。”
  
  陳朝暉心不甘情不願地將將一張卡遞給他。
  
  李暮辰笑顏大開,奸計成功!這種把戲他和李雲蔚屢試不爽,小暉跟小時候沒兩樣,根本學不會自私,真是一個好妹妹,叫他怎麽舍得讓給別人?
  
  而這邊,大家都呆了。剛才那對兄妹說的,真的是人民幣,而不是越南幣或冥幣之類的?數以萬計的人民幣……那簡直是他們想也不敢想的天價,小暉竟然是深藏不露的一條大魚,很大很大的一條……她家裏該不會是G市的首富之類的吧?可是以前看過她的履曆,很平凡,外公外婆退休,單親,母親是軍醫,僅此而已,哪裏來的橫財?
  
  楊景也被嚇到了,他以前曾經聽聞陳朝暉的親戚裏有一些大人物,但聽說是教育部還是什麽的,沒聽說有這麽有財力的。
  
  倒是周衛一臉鎮定,仿佛沒有聽到剛才的話。他本人家世來曆本來就很神秘,想必也是大有來頭,自然不會對這種事大驚小怪。
  
  一行人,抱著純粹吃飯的念頭而來,滿腹心思而去。
19 誰說我表白了
  沉重的氣氛在寢室盤旋三天後,小溪同學終於爆發了。她將正要上床休息的陳朝暉拉住,開始了三堂會審。
  
  “小暉,你單親,跟外公外婆還有媽媽一起住,是吧?”
  
  陳朝暉點頭。
  
  “外公外婆都退休在家,你媽是醫生,對吧?”
  
  陳朝暉再度點頭。
  
  “那麽,你告訴我,你哪來的五十萬?”小溪幾天的疑惑一下傾瀉出來。
  
  “啊?”陳朝暉愣了愣,才想起是哪個五十萬,“大伯……就是姨丈是做生意的,掙了挺多錢的,每一年都會給我很多壓歲錢和生活費。而我自己也賺了不少錢,所以就把他給的錢存下來,加上其他親戚給的,就存了這麽多吧。”
  
  五十萬的壓歲錢……汗……
  
  “所以,是你親戚家有錢,不是你有錢?”小溪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為自己寢室裏住了一位千金大小姐呢。
  
  陳朝暉想了想,問:“五十萬還不算有錢?”
  
  小溪被問到了:“呃……”
  
  “你們問這個幹嘛?要借錢嗎?”陳朝暉好奇。
  
  小溪再度被問住了,要她怎麽回答?說她們一下子不習慣她是個有錢人,心裏難受?小暉多麽無辜啊,就算她真的是億萬富翁的千金也不會改變什麽,她還是小暉……可是人就是這麽奇怪的動物,自己給自己尋煩惱……
  
  東燕掃了一眼正在絞盡腦汁想怎麽回答的小溪,問:“小暉,你說你自己賺了一點錢,怎麽賺的?”
  
  這下陳朝暉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就是在網絡上隨便玩玩。”
  
  東燕臉色立刻大變:“你黑人家的銀行了?”
  
  陳朝暉大囧……
  
  “我是這樣的人嗎?”她幽怨地看著東燕,不敢相信自己在東燕眼中竟然是這樣不顧法紀的人,“我隻是在遊戲中開了一些店鋪,賣賣東西而已。”
  
  哦,原來是遊戲商人,東燕訕訕地笑了,誰讓她黑學校網站黑得那麽順手呢?說到遊戲,東燕又有疑問了:“平時也不見你玩遊戲的啊,你怎麽賺錢?”
  
  “我是高中的時候玩的,之後為了高考就雇了兩個夥計幫忙,後來他們做的很順手,我也懶得去管,收錢就好了。”陳朝暉解釋。
  
  東燕呆了,甩手掌櫃,真是安逸,她真有生意頭腦……
  
  “一個月賺多少呢?”靜靜總是切中要害。
  
  陳朝暉說了一個數目,三個人震了震,然後異口同聲地說出三個字:“有錢人!”
  
  東燕又問她所在的遊戲是什麽,陳朝暉回答了她一個熟悉的名字。
  
  “那不就是我現在正在玩的那個!?店是什麽?”
  
  “闌燈閣。”陳朝暉輕輕吐出三個字。
  
  “闌燈閣!”東燕氣急敗壞吼出來,靠!竟然是本服前三的裝備店家!真浪費啊,她竟然花了這麽多錢去買裝備,身邊有個資源居然錯過了。“以後我去你的店,要給我七折!”
  
  陳朝暉笑笑,說:“五折好了,再低夥計就要跟我急了。”
  
  “小暉,我愛你!”東燕感動得一塌糊塗,立刻開電腦上遊戲。
  
  陳朝暉不是富二代的事實上大家大大地鬆了一口氣,而她本人卻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隻是覺得莫名其妙,心想女孩子的心情果然跟這天氣一樣變幻莫測,壓抑了三天立馬多雲轉晴了。
  
  陳朝暉更不知道的是,楊景找上了周衛。那頓飯之後,楊景察覺到了一個周衛與他極大的不同,他思考再三還是覺得要跟周衛談談。
  
  “我希望你不要傷害小暉。”楊景開門見山就說。
  
  周衛眉一挑,問:“何出此言。”不是他故意文縐縐,他隻是覺得有點滑稽,楊景居然要求他不要傷害陳朝暉,傷害過陳朝暉的究竟是誰?
  
  “我的確做錯了,不應該拿小暉的感覺來賭博。”楊景的眼裏盛著滿滿的痛心和懊悔,“正因為我錯了,我才希望你不要傷害小暉。小暉在感情方麵還是個孩子,根本不曉得該怎麽回應你的追求,如果你不是抱著堅持到底的想法,請你現在就放棄,不要因為遲遲得不到回饋就中途放棄,小暉已經經曆過一次……不要讓她再遇到第二次……”
  
  看著對麵那個明顯陷入回憶的男生,周衛沒有憐憫的想法,冷冷地問:“既然你這麽保護她,幹脆自己再追求她好了。”
  
  “小暉,小暉不像表麵看起來那樣不計前嫌,她其實比任何人都要敏感。所以,請你……”
  
  周衛將杯中的茶喝盡,從皮夾中拿出一張錢放在桌上,付了自己的帳,站起來然後說:“你千萬別誤會了,我可從來沒有說過我要追求陳朝暉,這種高帽我戴不起。還有,你說陳朝暉在感情方麵是個孩子,可比起我,她的經驗還是多了一次,不是麽?當然,那是你和陳朝暉的事,與我無關,不必跟我說。”
  
  楊景看著周衛瀟灑離開的背影,心中一時百味雜陳。那天他就發現,周衛絕對是一個不達目的不罷手的人,小暉若跟這樣的人在一起,不知道是幸或不幸。周衛說的沒錯,他和小暉的過往已經過去了,跟現在一點關係也沒有,他現在隻能祝福啊。
  
  周衛憋著一口氣走回寢室,不想承認此刻的心情就是所謂的“吃醋”。那個楊景,還真是了解陳朝暉,不過那是當然的,人家畢竟是前男友。說什麽請不要傷害小暉……他何嚐沒有發現陳朝暉貌似無害的個性中隱藏的這一點?
  
  楊景說她敏感,實在是太……溫和了,陳朝暉豈止敏感,簡直是惡劣,隻要傷害過她的人都會被她打入冷宮,永無翻身之日。雖然這段時間在他的刻意安排之下,陳朝暉好像跟他很熟了,其實不然,他時不時能感覺得到她的隔閡。舉個例子,今天如果是他付的飯錢,那麽她必定會用其他方式還他的錢,一如當初那頓早飯……或許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一直想把他們之間的停在最初認識的關係上,不想有任何進展。
  
  連機會都不給,他能怎麽傷害這樣的她?明著來或是像她二哥那種陰著來的,他都能見招拆招,可是她偏偏躲在象牙塔裏讓人愛恨不得。
  
  你有金鍾罩,我就不能有鐵頭功麽?周衛恨恨地想著,掏出手機撥下最近經常在撥的號碼。
  
  電話剛接通,他還沒開口,陳朝暉有點慌亂的聲音就傳過來:“你、你在哪兒?”
  
  “回寢室的路上。”周衛心中一憂,語氣冷靜地回答。
  
  “那、那你可以過來一下嗎?我在XXXXXX。”
  
  她語氣的慌亂、急促讓周衛有點在意,轉了個方向,很快便到了她所說的地方,結果啞然失笑。
  
  原來陳家姑娘上完自習,想去吃飯,下樓時卻被一隻可愛的京巴狗攔住去路。
  
  看到她望眼欲穿的樣子,周衛突然很滿足這種被她需要的感覺,但是對於她的畏懼,他真的無法恭維,不就是一隻京巴狗,至於怕到抖成篩糠米一般?
  
  看她臉色都變了,他才走過去,假裝不知情問:“怎麽了?”
  
  “狗……”陳朝暉飛快地揪著他的下擺,一手顫啊顫啊地指著外麵那隻正在齜牙咧嘴的狗。
  
  周衛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說:“看到了,很可愛。”
  
  陳朝暉沒有料到他會這麽說,一愣:“可愛?!你不覺得它看起來有點嚇人有點激動有點憤怒有點想咬人的樣子?”
  
  “不覺得。”周衛忍住心中的笑意,佯裝平靜,天知道,她平時說話絕不會尖嗓子的。
  
  陳朝暉急了:“既然這樣,難道你就不想去逗逗它,順便遛遛它之類的?”
  
  “完全不想。”周衛心中一笑。
  
  陳朝暉張張嘴,不曉得該說什麽,她真的好怕啊……
  
  不得了,她要哭了!周衛也意識到自己玩過頭了,趕緊拍拍她的腦袋:“我開玩笑的,千萬不要哭啊。”
  
  “我沒有哭!”
  
  她是沒有哭,她隻是差點要哭而已。
  
  周衛沒有揭穿她,很自然地將手放在她的肩上,說:“我們走吧。”這種感覺真是……太舒服了,怪不得街上那麽多男的喜歡摟著女伴,原來將一個人摟在自己的懷抱中,是如此充實的感覺。
  
  “我害怕!”陳朝暉腳底像生根一樣,不願意往前挪半分,她根本無暇顧及他們的姿勢是否有礙觀瞻。
  
  唉,不要怪他太放浪,周衛低頭將陳朝暉輕鬆抱起來。
  
  “……師兄?”陳朝暉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怔住了,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正一步一步往外“移動”。
  
  周衛回以燦爛一笑:“這樣比較有效率。”
  
  陳朝暉:“……可以放下來了。”已經走很遠了,很多人看著……
  
  周衛對她的提示置之不理,繼續抱著她,臉不紅氣不喘地說:“你不重。”
  
  陳朝暉默,那不是重不重的問題吧?
  
  “你不覺得……我們這樣很怪?”
  
  周衛看了看周邊將他們視為怪物的同學,將陳朝暉放下,鄭重其事地說:“我是男人,抱自己的女人有什麽怪的?”
  
  陳朝暉華麗麗地被這句話擊潰了……
  
  咳,他說了什麽……
  
  “……師、師兄?”陳朝暉腦袋一片空白,不由得結結巴巴起來。
  
  “都快12點了,去吃飯吧。”周衛竟然話題一轉,仿佛剛才說的隻是“今天天氣很好”一樣。
  
  “你……剛才是不是表白了?”陳朝暉雖然覺得很難以置信,但是凡事認真的個性讓她無法假裝沒有聽到,厚著臉皮問清楚。
  
  周衛垂目看著她,說:“誰說我表白了?我不會向任何人表白的。”表白,是向愛慕的對象傾訴自己內心的情感,等待對方的答複,決定權在對方,這種事他是不會做的。這麽難得他對一個女孩子感興趣,怎麽會允許有被拒的可能存在?剛才的話,不是表白,而是宣告,宣告周衛正式向名叫陳朝暉的城堡發動攻擊。
  
  “哦……”陳朝暉看著他比平日更認真嚴肅的表情,心中既釋然又有點莫名的失落。既然他說不是,她就很烏龜地相信了他的話,不再考慮這些令人喜令人憂的情絲。
  
  愛情,一向是麻煩的東西,還是不要接觸的好。
20 兩美相爭,必有一傷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周衛覺得自己追女朋友也應該要好好製定一個有實效的計劃,為此,他特意花了幾天時間,集思廣益,博采眾長,製訂了一份讓任何不幸看過一二的人都會做噩夢的持久作戰計劃。
  
  賈越看了之後,頗有感悟地拍拍於哲明的肩膀,說:“明子,我們應該欣慰了,幸好當初整我們的時候他沒有做什麽計劃……”
  
  這哪是什麽追求大計,簡直應該叫“陳朝暉全攻略”才對。在這份牛B的計劃麵前,任何障礙都形同虛設,不說一個陳朝暉,就是八個九個還不是手到擒來。
  
  A大某女生寢室裏,正在上網的陳朝暉莫名其妙地打了一個寒戰。
  
  周衛直保A大研究生的事已經全部弄好了,他隻需要等著交畢業論文就可以順利畢業了。這個時候無疑是大學裏最接近天堂的時刻,一般人要麽去旅遊,要麽去賺錢,而周衛反而比以前更忙了,他更加投入到律師樓的業務中,每天早出晚歸的,很少能在學校看到他的身影。
  
  少了周衛的監督,陳朝暉多少有點寂寞,但是她也沒有寂寞多久,因為又是一年元旦,又是一屆元旦晚會。
  
  在A大,元旦晚會有兩層含義:迎新年、迎新生。照理說,這種文藝表演的事跟陳朝暉八輩子也打不著關係,但意外的事就這麽發生了。
  
  靜靜是計算機學院文藝部的部長,晚會的事原本是由她一肩扛下,但是靜靜的高人氣一直讓前任部長蘭靈師姐很不舒服,她向老師請求自己安排一個節日,暗示著要跟靜靜一比高下。一開始靜靜並不放在眼裏,可是等節目初擬出來時,棘手的事就發生了。跟靜靜交情比較好的有經驗的人都很巧地有節目了,而沒有安排的人要麽沒有這方麵的才能不願意上台表演,要麽就是交情不深根本不願合作……
  
  不能認輸,靜靜被逼無奈之下便打起寢室其他三個人的主意。經過一係列壓迫、反抗、再壓迫、再反抗後,最終結果是東燕和小溪合唱一曲,而靜靜和陳朝暉則是舞蹈表演。
  
  靜靜選擇舞蹈,因為蘭靈也是舞蹈,她要在同一個項目上戰勝對手。從小就積累很多表演經驗,靜靜很有自信,然而這種自信卻讓首次登場的陳朝暉感到莫大的壓力。靜靜絲毫不擔心被拖後腿,不知道她是哪裏來的信心。
  
  於是,距離晚會還有兩個星期,陳朝暉便在靜靜同學的絲毫不馬虎的諄諄教導之下,打開了自己的舞蹈大門。
  
  “美女,你和小暉的節目進展如何?”好不容易看到忙得團團轉的靜靜回寢室,小溪問。
  
  靜靜一愣,像是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說:“我的方麵早就OK了,至於小暉,她的部分比較麻煩,現在還在努力。”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她笑了,“不過,小暉真是一個乖孩子,她很快就學會的。”
  
  小溪一驚,那個笑是什麽意思?怎麽會有一種淩虐之美呢?
  
  “那你和東燕怎麽樣了?我可是押了很大的本錢在你們頭上。”
  
  小溪朝靜靜比了一個OK的手勢,說:“絕對給大家一個驚喜,我都沒有料到跟東燕這麽合拍。”
  
  靜靜也笑了:“我和小暉也會給你們一個大驚喜。”
  
  等晚會最終的節目單拿到手後,蘭靈笑了,她一番心思果然沒有白費,蘇靜現在已經黔驢技窮了,隻能讓同寢的人給她撐撐門麵。哼,幾個沒才沒貌的人能成什麽氣候?小魚也想學蛟龍呼風喚雨,稀奇了!就算蘇靜再怎麽厲害,也頂多能靠著麵皮稱個美女,要說能力手腕哪是她蘭靈的對手?連彩排的時候都沒來得及參加,可見她們準備得多倉促,她就等著看她們的精彩表演。
  
  元旦晚會終於登場了。靜靜作為計算機學院難得一遇的美女,主持人自然少不了她,豔麗的麵容,大方的台風,悅耳的嗓音,計算機難得招進一個如此冠壓群芳的大美女,無不讓本學院的男生得意洋洋地對外學院的同學炫耀。
  
  蘭靈的熱舞是在中段的時候登場的,好像是集結了計算機可以說出名字的美女一般,台上的一群勁爆美女讓底下眾多饑渴已久的男生的情緒一下子狂熱到極點。煽情的音樂,火辣辣的舞姿,還有滿滿一場的媚眼勾兌,男生們的魂兒全都被勾去了,效果極為轟動。
  
  底下就有一個外學院的男生不爽了,平時老是聽計算機學院的哥們兒說自己學院都是和尚,漂亮的女的三年也找不找一個,敢情是怕外學院的男生過來跟他們搶啊,真是太卑鄙了太卑鄙了。
  
  之後的節目觀眾的反應就差多了,這讓蘭靈很高興,心想在理科學院裏想要人氣,那絕對要打美女戰術,不可能再有比這還吸引人的了吧,她絲毫不掩得意地瞟了一眼蘇靜。
  
  靜靜淡淡地掃回她一眼,然後微笑,走上台,宣布下一個節目:“……下麵‘東西樂隊’將給我們帶來他們對音樂的激情……”
  
  東西樂隊?
  
  東燕、小溪的簡稱……
  
  鼓手(外援)和鍵盤手(同樣是外援)都準備好後,東燕——貝斯手、小溪——吉他手也上場了,她們兩個一改往日的裝扮,打扮得很英倫式的頹廢風。
  
  眾人屏息,鼓聲響起,東燕中性的女聲開始低吟,唱出令人難以掙脫的窒息。節奏由緩漸漸過渡到快,東燕的嗓音也隨之提升,一陣滑音過後,小溪清亮的聲音突然插入,變成女聲二重唱——或者說男女合唱更為合適。兩人配合無間,一個低沉壓抑,一個歡快輕鬆,主歌副歌處理得很好,在□部分,兩個人一齊唱出了共同的心聲,吸引著台下的觀眾隨之律動,並沉浸在她們讓人感動的歌聲中。更精彩的是小溪的吉他個人秀部分,簡直令人咋舌,幹脆利落的指法讓人難以相信那台上正在揮灑激情的人竟然是平日那個八卦團團長。
  
  “感謝大家喜歡我們的演出,雖然我們隻準備了短短的兩個星期,但是能給大家帶來快樂,我們很滿足。感謝我們的爸爸媽媽,同時,也要謝謝我們的靜靜美女,沒有她的愛的鞭策,我們東西樂隊也不會誕生,感謝她~~~感謝A大~~~~感謝TVB~~~”小溪不忘本性地結尾,讓大家又是一陣歡笑。
  
  當其他主持人特意提醒大家蘇靜的表演開始時,底下的男子漢們便按捺不住心底那一股衝動,方才的表演已經夠撩撥男心的了,不知道院花的表演將是何等的風華。
  
  悠揚的印度舞曲慢慢響起,舞台上升起濃濃的煙霧,一抹鵝黃衝出煙霧來到觀眾麵前。那是蘇靜,一個明眸皓齒、清純可人的印度少女,她在舞台上翩翩起舞,柔美而不失高貴的舞姿讓大家幾乎忘卻了呼吸,腦海裏隻有婀娜多姿的她。
  
  燈光變暗了,音樂加快,另一抹鵝黃也慢慢地轉出來,那是一個顧盼生輝、清靈無比的少女。她輕盈地跳著,繞著蘇靜舒展著自己腰身,向大家展示著青春的快樂和憂傷。
  
  然後,兩位少女共舞,當蘇靜在背後猛地一推舞伴,讓她單手打了個筋鬥的時候,大夥的眼睛幾乎突出來了。
  
  當兩人華麗麗地一個下劈起來後,又是一段堪比水還柔弱的時候,大夥的心都癱了。
  
  當蘇靜被舞伴輕甩出去,然後被完美地拉回來的時候,大家的呼吸都停止了。
  
  當她們合掌結束的時候,大家都才發現,自己的魂真的丟了。
  
  五秒後,響亮的掌聲終於響起,蘇靜嫣然一笑,再次博得一陣狂熱的歡呼。
  
  如果說“東西樂隊”讓蘭靈的臉隻是扭曲了一下下的話,那麽靜靜的印度民族舞蹈就讓那張原本長得很不錯的臉徹底扭曲了。“那個人是誰!”她咬牙切齒地問身邊的人。
  
  “呃……我看看,哦,原來是那個陳朝暉……奇怪,她這麽漂亮麽?”喃喃自語。
  
  “怪不得,原來是那個小狐狸精……難怪一陣騷味。”蘭靈氣急攻腦,口不擇言。
  
  黑暗中,旁邊一個高瘦的人站起來,往外走。燈光一亮,蘭靈看到周衛垂著冷眼若無其事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卻是不屑地揚著,說:“我倒是聞到一股酸味。”
  
  蘭靈頓時一僵。
  
  蘇靜下台後,一幹後台人員立刻迎上來噓寒問暖,而陳朝暉朝萬般無奈的靜靜打了招呼後,便拿了衣服偷偷溜了出去。
  
  元旦晚會圓滿成功,靜靜作為策劃人獲得了學院領導的高度好評。
  
  “老師,您覺得我們的那個舞蹈還不錯吧?”蘭靈向相熟的老師詢問,想給蘇靜一個炫耀。
  
  “確實不錯,大家都很努力,反響也很好……不過,那個印度舞真是出乎意料地扣人心弦,真是有爆發力。”
  
  蘭靈的臉抽了抽,勉強地維持著難堪的笑。
  
  心中大喜,靜靜卻一臉謙虛:“哪裏。多虧了蘭靈師姐和大家的協助,不然我都忙得沒時間去編舞了。”
  
  領導聽了,對靜靜的辛苦又是一陣佳評。
  
  蘭靈已經笑不出了。
  
  知曉內情的人無不在家感慨,兩美相爭,必有一傷啊……
  
  深夜的冷風刺骨,陳朝暉打著哆嗦往寢室奔回去,剛剛出了會場,她便停住了。
  
  前方,周衛側立於自行車邊,看著她,說:“跟我來。”
21 打蛇打七寸,追女對要害
  周衛讓陳朝暉裹上外套,載著她很快就到了學校外不遠的一個小區裏。
  
  上了樓,掏出鑰匙開了門,周衛先等了一下:“剛搬進來,通通氣。”
  
  周衛告訴陳朝暉,他現在每天早出晚歸,影響寢室同學的休息,搬出來比較方便。這是他朋友的房子,出國了便借給他住一段時間。
  
  房子不算大,兩室一廳,東西不多,有點空,看得出主人沒有長期入住的打算。若是能好好裝點裝點,肯定頗有小家的的感覺,陳朝暉閉上眼睛就能想象那一幅溫馨畫麵。
  
  周衛翻了老半天終於翻出一條新毛巾,遞給陳朝暉,有點難為情地說:“浴室在臥室裏,你去泡泡熱水,暖暖身,浴缸剛消過毒……還沒用過……”
  
  他漂移的眼神讓陳朝暉的臉也微微紅了,她說了聲謝謝低頭進房。
  
  周衛說剛搬進來,她不想相信都難,因為浴室實在是幹淨得過分,甚至連沐浴露洗發水都還沒有拆包裝。
  
  陳朝暉臉紅紅地拆開洗麵奶的包裝,倒出洗麵乳,慢慢卸妝(小暉暉是迫不得已,大家卸妝時一定要用卸妝專用品啊~~~)。家庭裝……沐浴露、洗發水都是家庭裝,她以為周衛會選擇專門為男士設計的那種,真是出乎意料。
  
  洗完澡出來,周衛也剛好從外麵回來,提著兩個飯盒。看到陳朝暉,他招呼她到客廳的茶幾來:“我買了點吃的,你也吃一點吧。”
  
  陳朝暉看看電視機上的鍾,再看看飯盒裏飄著熱氣的食物,心裏覺得好奇怪:都十一點半了,怎麽還有得賣?半晌,她才走過去,坐下,說:“一般晚上過了九點我就不吃東西了。”一來是外公的養生法則,二來是她平常對食物也沒有太大欲望……今晚,她為了化妝早早進食後連一口水都沒有喝到,還穿著薄如蟬翼的衣服在蕭蕭寒風中消耗了很多體力,而眼前的食物看起來又特別的親切……
  
  周衛瞄了瞄她掙紮的樣子,一笑:“平常我也這樣,但總會有特殊的時候,比如同學生日晚上請客,你能不吃?”
  
  嗯……有道理,以前怎麽就沒有想過呢?她傻傻地想著,很自然地張開嘴含下遞到嘴邊的雞肉,嚼了幾下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喂食了……
  
  將另外一雙筷子擱在已然愣住的陳朝暉手中,周衛臉色如常,絲毫看不出剛才做了一件驚世駭俗的事——高高在上的周衛竟然會給人喂食,這還不夠驚世駭俗麽?
  
  “你跟那個蘭靈有過節?”他慢條斯理地吃著,邊問她,並不看向,大概是曉得她現在又羞又懊惱。他記憶力還不錯,跟那麽蘭靈合作過幾次,有點印象,感覺是一個心底很有想法的女孩子,他不希望陳朝暉跟那種人交惡。
  
  蘭靈?陳朝暉想了想,說:“不是我。”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跟他說了一遍,並偷偷地覷到周衛的眼神越聽越冷。
  
  “輸不起。”周衛聽完之後麵無表情地說了這三個字。
  
  陳朝暉納悶地想,蘭靈師姐沒有輸吧,她那個節目多轟動啊,她在後台都被觀眾的叫好聲嚇到了,她哪裏知道周衛說這句話是針對蘭靈對她的那句尖酸刻薄的評價。
  
  吃完宵夜,收拾東西時周衛說:“房子的鑰匙,你拿一把吧。”
  
  陳朝暉差點被自己的唾沫嗆死。
  
  無視這廂的慌亂,周衛又說:“我最近很忙,中午沒有時間回來,就得麻煩你了。”
  
  麻煩她?什麽麻煩她?陳朝暉疑惑的杏眼在周衛從廚房裏抱出一隻小東西後瞬間瞪得圓圓的。
  
  那是……狗?!
  
  蹬蹬蹬,陳朝暉以驚人的速度退到門邊,大有周衛上前一步便奪門而出之勢。
  
  “你……”周衛被她如臨大敵的備戰之態弄得忍俊不禁,也有點哭笑不得,他手中的小狗狗才不過三個月大,她怕什麽!
  
  知道逼迫不得,周衛沒有勉強她,坐下沙發上,輕輕地撫摸著小狗狗的身子,讓它在自己的臂彎中安睡。
  
  “這隻小狗是我昨日在公園發現的,才出生沒多久就被拋棄,老天還要下雨,真是生不逢時,又餓又冷,真是好不可憐。我想我雖然沒養過狗,但總可以學吧,便撿回來了。哪知道,可憐的小狗,你竟然還是難逃餓死的悲慘命運。”
  
  周衛這些話好像是自言自語,可陳朝暉知道他的泳衣。她放在胸口的手按了按,按下心中的畏懼,舉步維艱地靠近一些,怯生生地偷看他手中的那隻小東西。
  
  “你不要怕,它睡著了。”周衛壓著嗓子,彷佛怕吵醒小狗。
  
  陳朝暉又靠近了一點點:“它、它、它真的睡了?”
  
  周衛嘴角一抿,笑意霎時展露,燦爛得讓陳朝暉目眩,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手已經被周衛輕穩地握著,拉過去。
  
  嘭嘭嘭!陳朝暉口幹舌燥地發現自己無法收回手。嘭嘭嘭!心跳好快!看看疊在一起的手,再看看離手越來越近的小狗……不,應該是離小狗越來越近的手……她腦袋暈了,不知道是緊張、畏懼還是害羞……
  
  霍!摸到了!陳朝暉的手終於放在了小狗如緞般的肌膚上,手中傳來的前所未有的觸感讓她放鬆了不少,在大手的引導下,她的小手輕柔地撫摸著小狗……嗯,憑良心講,這種感覺其實……還不賴。
  
  陳朝暉的反應讓周衛不小心笑出聲,她訕訕地解釋:“原來小狗的皮膚是這樣的,很光滑很好摸。”所以她才會不舍地又摸了幾下。
  
  周衛挑眉,壓住她的手,不懷好意地說:“人的肌膚更是光滑更是好摸,要不要摸?”
  
  要不要摸……
  
  陳朝暉一下子甩開他的手,“蹬”地站起來,臉一下子憋成紅番茄:“你、你、你……胡說什麽!”
  
  周衛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麽,手中的小狗被她有點尖銳的叫聲嚇醒,睜開眼睛,汪了一聲。
  
  陳朝暉倏然一僵,大氣都不敢喘,死死地盯著小狗。
  
  周衛趕忙安撫小狗,很快讓其睡下。
  
  “看你大驚小怪的。”他責備地掃了她一眼,把小狗嚇醒他是無所謂,可她不是自找麻煩麽?
  
  她大驚小怪?陳朝暉頓時啞口無言。誰讓他說這麽奇怪的話,讓她大驚小怪!
  
  “中午的時候你過來給它喂奶,飼料它還吃不了。”周衛說,直接將剛才的詭異忘記了。
  
  沒有人家厚臉皮,陳朝暉隻能忍,她說:“每天?喂多少?”
  
  “你可以隔天不吃午飯?”周衛反問,又說,“奶粉就在櫥櫃裏,我會把說明放在奶粉旁邊,你照著辦。”
  
  陳朝暉看看那隻好命睡著大覺的小狗,估計著它的傷害值,勉強同意。
  
  “你說,該給它起什麽名字呢?”周衛突然想起這件大事,總不能老是小狗小狗地叫,眼前的姑娘似乎就不樂意聽到“狗”這個字。
  
  “小白兔。”陳朝暉直覺就想到這個名字。
  
  周衛默。
  
  “……它是金色的。”這個姑娘,該不會是想叫人家小白兔,人家就真的像小白兔那樣無害吧?
  
  “……那叫小金兔。”從善如流。
  
  周衛歎氣:“不是顏色的問題。它是狗,不是兔子,更重要的是,叫它小什麽的當然可以,但你不要忘了它是會長大的。”
  
  陳朝暉沉默了半天,嚅了一句:“……那叫獸獸?”夠名副其實了吧。
  
  “壽命的壽?”周衛白牙一閃,笑得很故意,“好名字,壽壽,好壽壽,周壽壽。”
  
  陳朝暉默……這個人肯定是故意的。
  
  “壽壽,乖兒子,爸爸抱。”周衛笑得不亦樂於。
  
  而陳朝暉徹底石化,兒子?爸爸?這、這……實在是太相稱了,一個禽獸兒子,一個比禽獸還讓人恐懼的老爹……
  
  好不容易將小狗的事告一段落,周衛看看表,對陳朝暉說:“今晚你就住下吧,現在太晚了。”
  
  然後也不讓陳朝暉有抗議的餘地,就把她推到臥室裏,自己則宣稱要在書房研究明天要上堂的案子。
  
  起碼要讓她說句話吧……陳朝暉無語地看著房門。
  
  門突然開了,周衛走進來,說:“牙刷就放在下麵的櫃子裏……你在幹嘛?”
  
  “沒有、沒有,謝謝……”陳朝暉慌忙往浴室奔去。
  
  周衛看了一會兒,慢慢關門離去,剛才他好像忘了敲門……
  
  陳朝暉找出牙刷,滿腹心事地刷著牙。說什麽不要客氣,怎麽能不客氣呢?就算是周衛,也還是陌生的男子……讓她睡在一個陌生男子的臥室裏,她怎麽睡得著?
  
  正想著,手機響了,她拿起來一看,是一條信息。
  
  “記得反鎖,晚安!”
  
  周衛的短信……
  
  手動了動,給他回複:“你也晚安!”
  
  這個人,必定知道她心中的不安……她好像更加難以入睡了。
  
  臥室的燈滅了,裏麵的人應該睡下了,周衛暗笑。明天哪裏有什麽上堂的案件?不過是留她的借口。如果她是高強厚壘的城堡,那他就是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的細雨,看她怎麽攔……打蛇打七寸,追女對要害,他就不相信他這一招沒有用……唉,不過那是後話了,現在他的首要難題是要怎麽度過這溫香軟玉在旁,自己則喝咖啡提神的漫漫長夜。
22 人犬大戰
  陳朝暉徹夜不歸,寢室裏的三個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可以光明正大嚴刑拷打的機會,可心中上演千萬遍的刑求大計在看到陳朝暉身後的那個人頓時灰飛煙滅——當著周大律師的麵動用私刑,誰敢啊,要做也回了寢室再做。
  
  原本隻是在去食堂路上的偶遇,現在卻變成了餐廳裏很有男朋友與室友見麵會味道的早餐會。
  
  若是平常,大家早就鬧起來了,可眼下旁邊坐著一尊不熟且得罪不起的大神……
  
  小溪敬畏之餘很是激動:沒想到居然有機會跟那個周衛一起吃早飯,而且是如此近距離接觸,不行,不行,我要冷靜我要冷靜,不能表現得太花癡。
  
  東燕敬畏之餘很是好奇:沒想到居然有機會跟那個周衛一起吃早飯,真想好好較量一番,看看這個人到底厲害在哪裏,別衝動別衝動,免得被他誤會成花癡。
  
  靜靜敬畏之餘很是不滿:沒想到居然有機會跟那個周衛一起吃早飯,早知道該好好打扮打扮蓋過他,看他還囂張,沉住氣沉住氣,我也是響當當的美女,可不是花癡。
  
  陳朝暉納悶之餘有點慶幸:沒想到大家居然有機會一起吃早飯,雖然沒人說話氣氛很沉重很古怪,但是那證明在周衛麵前絕對不是隻有她一個人被他壓得死死的……
  
  周衛不動聲色地看著心事各異的四個女生,拿起餐巾紙擦擦嘴,說:“昨晚你們的節目很精彩。”
  
  小溪很驚喜地看過來:“真的嗎?師兄你也看了啊?”
  
  見周衛點頭,小溪心中的甜蜜更多了,怪不得昨晚她感覺這麽好,原來台下坐著她一直崇拜的人……
  
  靜靜鄙視地看了一眼飄飄然的小溪,驕傲地說:“那是自然的,好歹也是我一手策劃出來的。小暉,我們的節目反應極好,好幾個學院的負責人都想讓我們去援助援助。”
  
  陳朝暉呆了,不是吧,她那麽拙劣的表演居然有人看好?
  
  “怎麽樣?要不要去?”靜靜一臉期待地看向陳朝暉,哼,她要在全校來個巡回演出,看那個蘭靈囂張個鬼!
  
  陳朝暉猶豫了一下,剛想點頭,周衛卻搶先替她回答了:“當然不去。”
  
  靜靜惱了,柳眉一提:“為什麽不去?”
  
  陳朝暉也看著他,是啊,為什麽她不去?
  
  周衛給陳朝暉的杯子裏續滿茶,說:“別人的私人恩怨,你插什麽手?”
  
  他的話陳朝暉沒明白,可靜靜的臉卻一下子變了。
  
  周衛繼續說:“寧願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女人,更不要得罪有想法的女人。要說真對上那個人,我倒不是怕了,隻是覺得太麻煩了,懂吧?”
  
  陳朝暉當然不懂,反正有人懂了就好,周衛看看表,說:“那我先走了,你們慢慢吃。”
  
  他一說這話,陳朝暉直覺地將桌上的賬單撈進懷裏,周衛也早習慣她的舉動,很自然地將手平展在她眼前,說:“給我。”
  
  陳朝暉搖頭,她這次一定要護下賬單,打死也不讓。
  
  周衛也沒什麽表情,隻是淡淡地說:“今天很忙,再不去工作不知道今晚什麽時候下班,家裏的愛犬該怎麽辦才好?”
  
  陳朝暉迅速地將賬單放在他手中,催促道:“你快走吧。”她才不要晚上也去做狗保姆。
  
  周衛這才得意地結賬去:“中午別忘了過去。”
  
  旁邊的三個人呆了呆,看著陳朝暉。
  
  “小暉暉,”小溪既羨慕又失落更難以置信地說,“你和大神同居了?”
  
  噗!陳朝暉噴出了一口茶……
  
  好不容易讓大家明白她的清白絕對是比白雪公主還白的,陳朝暉累得半死,結果已經到上課時間,她趕忙奔赴教室,心中暗憂自己的解釋是否有力地讓大家相信。
  
  “怎麽辦?”東燕看著靜靜,問。
  
  靜靜歎氣:“家長都發話了,我還能怎麽辦?”周衛說得沒錯,這是她和蘭靈的事,跟小暉一點關係也沒有,不能把小暉也扯進來。但她很不爽的是,小暉暉明明是她的人,那個周衛憑什麽要以擁有者的口氣發話!氣死人了!
  
  時間過得飛快,已經是中午了。
  
  陳朝暉站在門外,拿著鑰匙的手掙紮了十分鍾,終於深進孔裏。她先探進一個腦袋,看了看,沒有發現任何具有威脅性的東西。OK,大概是在廚房,她小心翼翼地關上門,輕手輕腳地換了拖鞋,將書包輕輕地放在沙發上。
  
  她提提氣,慢慢地挪進廚房,順手抓起桌上的煙灰缸,小心為上嘛,萬一、萬一那狗突然發狂,她總不至於手無寸鐵。
  
  站在廚房門邊,伸長脖子四下搜尋,看到了!那隻小狗正蜷縮在一個棉做的“床”裏,閉著眼睛,尾巴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很是安逸。
  
  好像是感受到她的注視,小狗動了一下,慢慢地睜開眼睛,趴起來,盯著她。
  
  陳朝暉寒毛倏然一立,僵僵地扯出一個假笑,顫著嗓子說:“壽壽,你、你醒了?”
  
  “汪!”壽壽叫了一聲,她退了兩步。
  
  “那個,壽壽,我、我們來作個交易吧,我來喂你,你不要叫,也不要看著我,更加不要過來,好不好?”
  
  “汪!”
  
  “你是同意了吧?那……我過去了哦,你不要過來,千萬不要過來,我手中可是拿著武器的……”
  
  “汪!”
  
  很好,看來協議達成了。陳朝暉壯著膽子,走進廚房,打開櫥櫃,然後,傻掉。
  
  哪裏有什麽奶粉的蹤影,隻見一張大紙上依舊是遒勁的字跡寫著:昨晚忘了,壽壽已斷奶,需要普通食物。接下來是所謂的“普通食物”的清單……肉多少克,高蛋白質的食物又多少克,維生素又怎樣怎樣……
  
  原來,她不僅僅是狗保姆,還是廚娘!!
  
  認命的陳朝暉隻能乖乖地拿出廚具,根據餐單整出一份狗糧。
  
  將從冰箱裏拿出的一塊豬肉放在案板上,陳朝暉慢慢地操起菜刀,心想是要來個“大卸八塊”呢,還是“五馬分屍”的時候,腳踝處的汗毛突然豎直,一種熟悉到不能再熟的恐懼感爬滿上了她的頭皮……
  
  “汪汪汪!”清脆而刺耳的吠聲在腳邊響起……
  
  哇!
  
  一陣地動山搖。
  
  周衛回到家,很自覺地在房子裏視察一番。
  
  很好,壽壽還活著,安然在窩裏搖著尾巴,看到他回來立刻興奮地撲過來。但是……很明顯地,客廳和廚房裏所有物品的位置都動過,地板也異常地幹淨,還有……菜刀的刀刃似乎卷得詭異,煙灰缸也不知所蹤。
  
  不能要求太高,他想,還是要一步一步來。
  
  第二日。
  
  情況還好,煙灰缸補回來了,也多了一把新的菜刀,隻是冰箱裏的食物消耗驚人,讓人不得不懷疑壽壽的胃口。
  
  不知道她做了多少遍才成功。
  
  第三日。
  
  活動的場所已經蔓延到客廳,因為沙發有移動的痕跡。她離去得匆忙,因為課本忘記帶了。
  
  壽壽變得活潑了,他想。
  
  第四日。
  
  基本上應該還算好的,隻是他的沙發套拿去洗了,玻璃杯也換了一組。
  
  第五日。
  
  咦?壽壽不在家?她終於忍不住狠下毒手了麽?
  
  周衛疑惑著陳朝暉打電話,卻發現她的手機丟在家裏了。
  
  搞什麽?正奇怪著,門開了,一臉無精打采的陳朝暉手裏抱著一臉病怏怏的壽壽走進來。
  
  “怎麽了?”周衛接過壽壽,扶累慘了的陳朝暉坐下。
  
  “沒事。”陳朝暉有氣無力地回答,“它病了,我帶它去看醫生了,哪知道寵物醫院這麽遠,人那麽多?結果它還不配合,不乖乖地讓讓醫生打針,折騰我折騰了半天。太過分了你,”她坐起來,指著壽壽的腦袋,“怎麽這麽貪生怕死,不就是打個針,也怕成那樣?有損你的狗名,知不知道?”
  
  壽壽從周衛的臂彎中探出腦袋,可憐兮兮地應了一聲。
  
  “原諒你。”陳朝暉說著,又躺了下去。
  
  原來已經這麽親密了,周衛看著這一人一狗,笑。
  
  “醫生說了什麽?”
  
  “消化不好,這兩天要吃清淡的東西。”陳朝暉從兜裏摸出一張單子,遞給他,“這是注意事項。”
  
  周衛看著她拿著靠枕抱在懷裏,閉著眼睛休息,眼裏多了一份寵溺。
  
  她是克服了多大的心理障礙才抱著壽壽出門,還跑到全是小狗的寵物醫院裏去?光是想著,他就覺得心裏很暖,這個女孩子,真是貼心。
  
  “謝謝。”
  
  陳朝暉仿佛被雷劈了一般看著他,很難相信剛才自己聽到的那兩個字。
  
  周衛當然不是第一次說謝謝,但是,他的確很少說謝謝,尤其是在她見識到他的厚臉皮及土匪本質後,這個謝謝來得太驚人了……
  
  “竟然讓你感動成這樣?”周衛挑眉,“你是在暗示我太苛刻了?”
  
  有殺氣!
  
  陳朝暉直覺地搖頭搖頭。
  
  她哪裏敢說他苛刻,即便她要說,也隻會在心裏偷偷地說。
  
  
23 新好男人
  又是一年的十二月下旬,陳朝暉考完四級出來,給自己買了一個蛋糕慶祝。
  
  “就這麽有信心考得很好?”周衛古怪地看著她。
  
  “嗯。”陳朝暉點頭,“就算沒有靠的很好,下次我也不考四級了。”切了一小份蛋糕放到壽壽的飯碗裏,周衛又不喜甜食,她就自己享用了。
  
  周衛坐在一旁,喝著茶,看著正大快朵頤的她。
  
  “唔,我想了想,好像我應該感謝師兄你的哦,你說我該送什麽東西給你呢?”
  
  一種念頭隨即升上腦海,周衛放下杯子,提議道:“我缺一雙球鞋。”
  
  ……陳朝暉慢慢地轉過頭,呆看著周衛……
  
  就這樣,陳朝暉陪著周衛去逛離學校很遠的百貨商場。為什麽非要去離學校很遠的,因為周衛說難得她送禮物,一定要挑好的,更重要的是,他手上有很多那家有名的百貨的代金券,他可以跟她兌現……
  
  比起女生來說,男生買鞋實在是神速,尤其是運動鞋,固定喜歡的牌子,在網上相好的款式,賣場上一試,OK,買了。
  
  付完帳,陳朝暉提著購物袋,無語向青天,他們跑這麽遠就隻為了這十分鍾?
  
  周衛好笑地接過袋子:“怎麽看你一臉不盡興?”
  
  “再逛逛,指不定還有什麽需要的。”她建議。
  
  “你知道嗎?一般人購物時有80%其實是他們不需要的,而是隨便逛逛的時候情不自禁買的。”周衛擺出一副很理性的姿態,拒絕。
  
  陳朝暉翻了一下白眼,沒好氣地問:“先生,你是不相信你自己的自製力還是不相信我的?”
  
  周衛默,認真地考慮。半晌,他終於接受她的建議。
  
  兩人首先是逛男裝部,這個周衛一點興趣也沒有,他的衣服已經夠多了,不想再買回去擠衣櫃。陳朝暉本來也沒有興趣,她從來沒有給別人買過衣服,更別提男裝了。可當周衛不小心站在某一件衣服麵前,她就會不自覺地發揮空間想象力,在腦海中模擬周衛穿著那件衣服的樣子……嗯,很適合啊。事實證明,真的很適合。
  
  等他們走出男裝部的時候,周衛手中多了幾個袋子,分別是兩件T恤,一件大衣,兩條褲子,一根領帶……
  
  等到了女裝部,風水輪流轉,周衛好像要報複一樣,猛地挑衣服讓陳朝暉去試穿,讓她知道大冬天脫來脫去是什麽滋味。
  
  試了一身新衣出來,陳朝暉有點不好意思地扯扯衣服,這身衣服實在是實在是……
  
  “太性感太漂亮了!”百貨小姐熱情地讚歎著,“這位小姐實在是太適合這套衣服了,穿出去,那肯定是人人回頭,人人眼花花啊。”
  
  “……是嗎?”陳朝暉吞吞口水,當然會眼花花啊,都是亮片嘛。
  
  百貨小姐熱情地說服:“那是自然地,這套衣服可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呢,剛上市不久,您一眼就看中了,真是太厲害了。您瞧瞧,您穿上了之後是不是整個人都換樣了?是不是變得很耀眼了?那是您以前那身衣服比不上的啊~~~~~~~”
  
  “是不能比。”審視了半天,周衛終於發話,“還是以前的看著比較順眼,穿這身,簡直是衣服穿你,而不是你穿衣服,太奇怪了。”
  
  陳朝暉鬆了一口氣,她真怕他被百貨小姐的舌燦金蓮給說服了。
  
  而百貨小姐則一時尷尬,不知道說什麽好。情侶一向是最好說服的顧客,男的一般不是很喜歡看自己的女朋友穿得漂漂亮亮地被別人稱讚的麽?怎麽這一對這麽特別?
  
  周衛看了看,挑了一件棕色的夾克給她,換下那件收腰上衣,再讓她脫下長靴,換了一雙短靴。
  
  唔,效果還不錯,剛才那一身性感有餘,顯得她過於嬌弱,現在則是軟硬適中,剛柔適度,跟她本人一樣……
  
  結果,陳朝暉當然也買了不少……足夠滿足周衛喜歡的幾種風格。
  
  真正讓人不可思議的是,等到家具賣場的時候,陳朝暉的購物欲前所未有地膨脹了。
  沙發,床罩、窗簾、茶幾……每一件她都好想買好想買,這件不錯,那件也不錯……
  
  “這種床罩很實用,隻要這麽一罩,然後把四個角的拉鏈一拉就可以了,歡喜很方便。而且,你不覺得它摸起來很舒服?睡起來更加舒服?”陳朝暉抑製不住衝動地說著。
  
  周衛直覺就想避開她過於閃亮的視線……太刺眼了,刺眼到本來還跟在旁邊的導購員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慚愧地離開了——自己的台詞都被顧客說完了,還有什麽臉留在這裏?他從來不知道她熱血起來是這樣地……難以自抑。
  
  但是,作為實際的使用者,他覺得有必要伸張一下自己的權利。
  
  “我覺得這個布料有點……咳,滑,我可能用不習慣,更重要的是,不知道床的尺寸,買回去可能用不著。”
  
  哪知道陳朝暉一笑,說:“我知道啊,不會買錯的。你過一段時間就會習慣的,真的很舒服,一定要試試。服務員,麻煩過來一下。”
  
  “不、不是……”周衛阻攔不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服務員滿臉堆笑地跟一臉幸福的她討論細節問題。唉……
  
  有一必有二,有二必有三,有三嘛……周衛開始懷疑今天出來購物的提議是不是太魯莽了,他應該事先了解一下陳朝暉的購物習慣,而不是想著要體會一番男女購物的快樂就傻傻地來了。
  
  等到最終結賬的時候,周衛的代金券都用完了還不夠,陳朝暉搶先掏出了自己的信用卡補上了。看到賬單之後,周衛無語了,遞給陳朝暉,陳朝暉也無語了。
  
  想起先前說的那番關於“自製力”的探討,兩人真的真的無語了。
  
  周衛心想,如果自製力可以打分,他絕對可以拿十分,怎麽今天就失了水準?他默默地看向旁邊的人……的頭頂,以後跟她出來逛街一定不要帶那麽多錢也不要帶那麽多代金券。
  
  陳朝暉心想,如果說購物欲可以打分,那她的絕對絕對隻能打3分,怎麽今天就這麽有爆發力呢?她默默地看向旁邊的人……的鞋子,以後跟他出來逛街一定一定要記得先訂個購物表。
  
  兩人好不容易回到了家,陳朝暉一掃先前被事實打擊的沮喪,很快樂地翻出今天的成果,躍躍欲試。
  
  周衛不想讓自己變得這麽地……不正常,便找了一個做晚飯的借口溜去了廚房。
  
  然後,陳朝暉便一個人開始動手改造房子。第一次走進這個房子,她腦海裏就想象出一幅很溫馨很甜蜜的小家畫麵,今天她終於有機會將那幅畫麵變為現實了。
  
  於是,沙發換了個位置,茶幾穿上了新衣服,窗簾也換了,來多了很多很多東西……
  
  周衛將第一道菜端出來的時候,他嚇到了,被自己的房子……這種驚嚇跟網上那些所謂的美女上妝與卸妝後帶來的震撼效果是一樣的,如果某一天朋友突然回來,會不會懷疑自己拿的其實是別人家的鑰匙?他應該事先照相,證明自己印象中的房子不是幻想出來的。他記得是買了很多東西……可是,有這麽大的效果麽?他滿腦震驚兼疑惑地轉回廚房。
  
  等所有的菜都上桌了,陳朝暉也快手快腳地把所有的布置都弄好了。
  
  “還好今天我在家。”周衛感慨。
  
  陳朝暉不解地看著他。
  
  “不然我回到家還不以為走錯了門?”
  
  陳朝暉被逗樂了:“你不覺現在很好?”
  
  好,當然好了,他之前不明白她說的很有家的感覺是什麽意思,現在終於知道了,實在是……太居家,居家到他明天下班回家進門時恐怕要遲疑了,從緊張嚴肅的律師樓到家裏,需要適應。
  
  “這事上,你倒是積極得很。”周衛一邊幫她收拾碗筷,一邊說,要是某些方麵也這麽積極,他就幸福了。
  
  “那可是有關於客人的福利。”陳朝暉理直氣壯地說著,然後快樂地去洗碗。
  
  客人?周衛玩味地考究這個詞,他可從沒有把她當客人來看,而她……似乎也沒有客人的自覺。
  
  洗完澡,陳朝暉一頭紮到床上,滾啊滾啊滾床單,隻差沒喊“好幸福好幸福”了。
  
  看著把床單卷得很奇怪的某人,周衛忍不住問:“就這麽舒服啊。”
  
  “要不要試試?”陳朝暉裹著被子艱難地坐起來,好心分享。
  
  嘖嘖嘖,客人?周衛搖搖頭,有哪家的客人會“客氣”到這種程度?
  
  按照慣例,陳朝暉洗完澡後,周衛便送她回了寢室。
  
  返回家的途中,接到老張的來電。
  
  “後天的案子你看得怎麽樣了?”老張問。
  
  “沒有看。”周衛老實回答。
  
  “什麽!”老張尖叫,“這麽重要的案子,你居然沒看,今天一天你都幹嘛去了?”
  
  “當新好男人去了。”
  
  “啊?”
  
  “送老婆去考試,陪老婆去購物,看著老婆布置房間,給老婆做飯,然後送老婆回寢室,這不是新好男人是什麽?”
  
  老張這邊就懵了,他說這話是是埋怨還是愉悅啊?周衛那個人應該不會喜形於色吧,肯定是埋怨,肯定是。“你是不是覺得當好男人就得乖乖把人送回寢室,不能留過夜?”
  
  周衛默……這個人,腦裏就不能想點幹淨的麽?他難得一次感性,就這麽被他扼殺了,真不值得。
  
  “猜錯了?該不會是因為你要做飯還要洗碗,所以不痛快了?”
  
  周衛再默,這個人還真認定了他不痛快了?
  
  他們一向是誰做飯,另外一個人就洗完,這有什麽不痛快了嗎?這老張,肯定是被家裏的欺負慣了,才會這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24 想念是理所當然的
  考完試,一個學期就這麽過去了,春假也開始了。
  
  35天的分別,按照計劃,周衛是完全不必擔心的,可真到分別的一刻,不免還是要胡思亂想一番。最主要的是陳朝暉根本沒有這方麵的自覺,遲鈍得讓人抓狂,可又不能說她完全沒有反應,至少,她對旁人沒有這麽隨意,就連前男友也沒有享受到這種待遇。送她去火車站的時候,候在進口處的那個小夥子立馬就變臉了,可某人還是很沒心沒肺地問人家天氣這麽冷怎麽不進去坐著,如果他是楊景,隻怕現在就躺在醫院裏輸血了——因為吐完了。
  
  陳朝暉回家幾天後,他也收拾東西,帶著壽壽回家去了。雖然學校離家沒多遠,平時卻不怎麽回家。因為家裏未必會有人,老爸經常外出公幹,而老媽則喜歡在親戚朋友家廝混,他一個在家,麻煩得很。家裏有人的時候也很麻煩,老媽整天會因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來煩他,讓人不勝其擾。還好這段時間他工作比較忙,老媽大概也了解了他的疾苦,沒怎麽理他,耳根子清淨了不少。
  
  才分開幾天,他就時不時會想起她,吃飯的時候、和壽壽玩兒的時候、工作的時候……
  
  思念也傷人呐。
  
  陳朝暉也很無聊,南方的冬天也很冷,沒什麽出去的欲望,隻能窩在家裏發黴。
  
  陳家爺爺觀察了幾日,跟老伴說:“那孩子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你也看見了?”陳家奶奶看著靠在沙發上抱著抱枕,頻頻換台的陳朝暉小聲地說。
  
  這孩子,要說有什麽不對勁他們真說不上來,可是總覺得她雖然每件事都做好了,就是少了一點兒精神,少了一點生氣。
  
  “你拐個彎問問。”
  
  “問有什麽用,那孩子是個悶葫蘆,什麽心事都放在心裏。”陳家奶奶想了一下,又說,“該不是海媛又說了什麽讓她不快的話了?”
  
  唉,這對母女,上輩子不知道是不是仇人,從來沒有合得來的時候,一見麵就鬧別扭。還好小暉是一個不會吵架的人,不然家裏更有得鬧,可有時也因為吵不起來,關係變得更僵。
  
  海媛好不容易從美國留學回來,本以為母女倆因為久別而有所緩解,哪知板凳還沒有坐熱,就因為一個問題而陷入僵局。
  
  陳海媛問:“聽說B市到處都是當大官的,你有沒有傍上一個?”
  
  殺傷力十足……埋頭吃飯的陳朝暉慢慢地抬起頭。
  
  兩位老人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麽緩衝的話,陳海媛又說:“沒有傍上?我想也是,一個黃毛丫頭而已。”
  
  “黃毛丫頭也是你生的。”陳朝暉淡淡地回了一句。
  
  “哼,我的基因其優無比,隻怕是遺傳到別人那些劣等的。”陳海媛一臉厭惡。
  
  陳朝暉早已習慣母親說到那個人的表情,卻還是有點不滿:“別人是誰?”
  
  同樣是一句話而已,讓這頓團圓飯變得難以下咽。
  
  唉,兩老回想起來也隻能長籲短歎呐。陳維意正打算找孫女好好談談,開導開導她,她的電話就響了,他隻好等下再說。
  
  “我是陳朝暉。”隻見陳朝暉懶洋洋地接過電話,手上持續換台的動作沒有停頓。
  
  那邊靜了兩三秒才傳來一個早已熟悉的清泠聲音:“你又在睡覺?”
  
  陳朝暉立刻打了個激靈,手中的遙控器也摔了出去……呼,還好接住了。“沒、沒有啊……我在看電視呢。”她急急忙忙地說,現在可是下午4點,睡覺?
  
  “聽起來很像。”她難得的懶懶的嗓音,周衛聽到過幾次,多半是在中午的時候,所以他猜想那時她是在睡覺。
  
  “嗯……找我有事?”陳朝暉不想解釋,直接轉移話題。
  
  “沒事就不能找你?”周衛反問得極其理直氣壯,讓陳朝暉當下無話可說。
  
  “其實還真是有點事。”周衛笑了笑,說,“辦公室的電腦出了點問題,之前都正常,就剛才突然就黑屏了,重啟之後有一下沒一下,一閃一閃的,試了幾次都不行,有份材料在那台電腦裏,助理忘記備份了,很急。”
  
  “附近有電腦維修點吧,沒有的話,我可以提供……”陳朝暉理性地建議。
  
  “沒用,”周衛很直接地去掉這個可能,“找了三個了,都一籌莫展。”
  
  陳朝暉想了一下,問:“開機正常?”
  
  “很正常,旁邊的三位專業人員可以保證。”周衛很可刻意地強調專業人員四個字。
  
  陳朝暉聽出他咬牙切齒地感覺,有點想笑,這個情商極高的人居然也有抓狂的傾向,看來這份資料真的很重要。
  
  “顯示器呢?”她又問,“是台式電腦吧?”
  
  “是台式,顯示器也沒有問題,拿另外一台主機試過了。”
  
  “嗯……內存呢?運行的時候有沒有聽到嘀-嘀-嘀的響聲?”她又問。
  
  等了一下,電話換到另外一個人,有點氣急敗壞:“我是XXX電腦城的一號維修員YYY,主機很正常,顯示器正常,我們每一項可以測試的都測過了,一切都很正常,就是莫名其妙地黑屏,你不相信我們的專業知識?”
  
  陳朝暉一怔:“呃,謝謝。”
  
  周衛冷著臉接過電話,他當然知道向一個學生求助,三位維修人員的自尊心受到了挑戰,可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他給了機會,他們卻表現不佳。
  
  “怎麽樣?”他問。
  
  陳朝暉拿了一個蘋果,狠狠地咬了一口:“嗬嗬,基本上我猜到答案了。”
  
  “答案是?”
  
  “電源。”她又咬了一口,“不是主機裏麵的電源,而是插座電源不穩,供電量不足,我想你們把插頭按緊或換個插頭就好了。”
  
  周衛:“……”
  
  掛了電話,陳朝暉淺笑著咬蘋果,想象著周衛那邊的情況。
  
  陳維意和老伴麵麵相覷,怎麽一下就高興了?年輕人,心緒變得太快了。剛才那個電話,應該是好朋友打來的吧?希望能經常打來呢。
  
  掛了電話,周衛掃了一眼在場的三位很明顯挑釁著的維修人員,彎腰把插頭拔出來,穩穩地插好後,輕輕地按下啟動鍵。
  
  兩分鍾後,所有人都呆滯了,這個……也太人品了吧。
  
  這下子大家終於明白了剛才周衛的那一眼,叫做無語。
  
  “哈哈,也算是長了一次經驗了。”老張打圓場,可是越發顯得那三個人技術有限,讓人家更加窘迫。
  
  送走了人,老張抹了一頭冷汗:“剛才看到沒,那三位的表情可真豐富。”
  
  周衛沒說話,認真看資料。
  
  “周衛,你的朋友很厲害嘛。”林爽讚歎地說。
  
  “不隻是朋友哦~~”老張很八卦地說。
  
  林爽看到了一種粉色的氣氛,驚訝地說:“周衛原來有主了?真是可惜了,很多漂亮美眉找我當媒人呢。”
  
  “可惜個鬼,他有主了,機會不是留給你了麽?”老張擠擠眉,又說,“周衛,那個陳師妹什麽時候回來?以後我們就有福了,反正是自己人,就不用那麽客氣了。”
  
  周衛從百忙之中分出一秒鍾睨了他一眼,說:“在我們家,經濟是獨立的。”
  
  什麽意思?老張看向林爽。
  
  林爽想了想,說:“大概是說,如果律師樓需要幫忙的話,還是要支付費用。”
  
  心真是狠……老張心中垂淚。
  
  晚上,網上視頻中。
  
  “說吧,你遇到什麽不快的事?”周衛一點兒也不懂得委婉的藝術。
  
  “沒有什麽不快的。”陳朝暉否認得也很直接。
  
  “那聲音怎麽聽起來悶悶的?”
  
  陳朝暉瞪眼,不想問他怎麽聽出來的,反正他有他的過人之處,她問了也不明白。她不想說,已經發生了,說得再多也沒有意義,況且,她覺得……
  
  “你沒有聽我抱怨的義務。”她提醒他。
  
  周衛聽了,低頭輕笑,通過信號傳過來的模糊影像依舊讓人覺得心動,他說:“我是沒有這個義務,但是,陳朝暉,向朋友發發牢騷是在正常不過的,你介意什麽?”
  
  朋友?
  
  陳朝暉被這個熟悉的字弄得一愣,他們原來已經是朋友了啊。有心事,對朋友傾訴,確實很平常嘛。
  
  “難道你信不過我,怕我說出去?”周衛又是一記追擊。
  
  “當然不是……”陳朝暉猶豫著,斷斷續續地向他剖開自己的心。
  
  她當然不是從小跟媽媽關係就這麽差,大概是小學一二年級的時候吧,她經常會問媽媽關於生父的事情,開始媽媽還是會很理性地回答她,可久了就不耐煩,甚至暴躁。而媽媽是一個事業心很重的人,沒有多少時間陪著她,母女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大,最後當她選擇了A大後,媽媽的情緒也到了極點,不光是百般阻撓,阻撓不成便冷嘲熱諷,甚至口不擇言。有時候,她真的很懷疑,媽媽這完全是遷怒,將對生父的恨意轉嫁到她身上了。
  
  “這麽說,你生父就在B市了?”周衛問。
  
  “嗯,我知道他在哪裏。”陳朝暉很平靜地回答,“當初是想見他一麵,看看給我一半基因的人長什麽樣,現在卻沒有什麽想法了。對我來說,現在的家人足夠了,他存不存在,其實都不重要。”
  
  這個想法是奶奶病發了之後才有的,珍惜眼前擁有的,比什麽都重要。
  
  “還不足夠,將來你會有更多的家人。”她會有丈夫,孩子,自己的小家。
  
  “也許吧,我大姐最近要結婚,我要當伴娘。”說到這裏,陳朝暉終於有點笑意了,“我有點期待。”
  
  “恭喜啊,開學後帶照片回來給我看。”
  
  “好啊,不過你不能期望太高。”陳朝暉頓了頓,說:“謝謝你,周衛。”
  
  “朋友之間,謝什麽?”周衛回答,語氣突然變得低沉,“其實,我有點想你了。”
  哈?陳朝暉一怔,臉上紅雲遍布。
  
  “壽壽也很想你,是不是,壽壽?”接下來是兩聲興奮的犬吠,“你呢?有沒有想你我們兩個?如果沒有,你這個朋友也真是絕情。”
  
  “我、我……當然也想你們。”陳朝暉臉紅紅地說著。
  
  “想念是理所當然的,不用害羞。”周衛一副教育的口吻。
  
  理所當然嗎?……比起這個,她覺得輕易將想念說出口的人,臉皮真是厚……
  
25 入隊訓練
  陳朝暉帶著自己當伴娘的照片回學校,看的人都被那無與倫比的美色驚呆了。那個美色自然不是陳朝暉,陳朝暉最多就是一朵青春小百合,出水鮮芙蓉,最佳伴娘。新娘那才叫美不可方豔,一笑一顰都將眾人的目光緊緊地吸引住,讓人不得不感歎造物主的神工鬼斧(太誇張了)。
  
  “小暉,你姐也太妖孽了吧,簡直是殺遍美女場絕無對手。”小溪咋舌。
  
  “對比之下,新郎就遜色了點兒。”同是美女的靜靜不無惋惜。
  
  “大姐重才不重貌。”伯伯的公司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接班人,李雲蔚無心接手,而李星漸雖然有這才幹,但女子的身份讓其他人有所顧忌,而姐夫的出現剛好彌補了這一點,所以大美女才會這麽賣力地去倒追一個長相一般的人。雖然陳朝暉一直對大姐至強至賤的追人手段很不以為然,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們真正是“男才女貌”。
  
  周衛也看了照片,但對李星漸卻不怎麽在意,他關注得的是當伴娘那個人。他人都說,這樣的女伴於他太平凡。怎麽會平凡呢?雲英如絲,低眉淺笑,盈盈秋水,即便是穿著運動服的現在,她依舊是體態靜儀,蕙質蘭心,如何不讓人心湖蕩漾?
  
  “你在家穿的風格不太一樣。”周衛看了好幾張生活照,發現她在家穿的都偏於休閑,而不是運動,更顯女兒氣。
  
  “早上跑完步懶得回寢室換衣服。”陳朝暉老實回答。
  
  周衛默默地在心裏翻了一個白眼,因為懶得換衣服,每天都穿運動服的女生在這個世界上居然存在?愛美是女孩子的天性,雖然他不希望她招來太多人的關注,可她起碼也要有點女生的自覺吧。
  
  “這樣好了,衣服放我這邊,早上你跑過來,換了衣服再去上課。”周衛想到一個很完美的解決方案,這樣就不用找什麽借口也能天天見麵。
  
  陳朝暉仔細想了想,問:“那第二天要穿的運動衣服怎麽辦?”
  
  “晚上換了再回去,換下的衣服就在這邊用洗衣機洗了。你不是說這個學期比較忙,沒有什麽時間過來帶壽壽,就利用早晚的時段過來好了。”
  
  陳朝暉想了想,覺得這個方法挺好的,沒有多想,自然也沒有發現周衛臉上得逞的笑意。
  
  然後,陳朝暉便把壓在箱底許久始終沒見天日的漂亮衣服搬到了周衛臥室的衣櫃裏,再然後,A大西門外麵的路上,每天早上六點多都會看到一個女孩子慢跑的身影,再再然後,有心人都發現陳朝暉的穿衣變化,再再再然後,周衛每晚出現在計算機學院女生宿舍樓下的護花身影徹底讓大家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夜路走多了會遇鬼,謠言說多了會成真。
  
  還是有很多人難以相信這個事實,畢竟在大家眼中,周衛那是無可替代的高貴存在,而陳朝暉在多得像螞蟻一般的平凡大學生中是有點小才,雖然元旦晚會上她讓大家都曉驚豔了一把,但還遠不是周衛那一等級的,光是想著這兩人站一起的畫麵,就不舒服啊……不管怎樣,大家再不舒服也隻有吃酸葡萄的份了,人家小兩口一個安心等畢業,一個更是情場得意,學場也瀟灑。
  
  陳朝暉依舊是專業排名第一,尤其是英語的成績提高得驚人。不僅如此,她甚至還大跌眾人眼鏡地被邀請進入A大ACM國際大學生程序設計大賽的訓練組,要知道,那個訓練組一向是A大計算機精英中的精英才能進的,一般都要上了大三才有資格,陳朝暉是僅有的兩名大二中的一個,而且是唯一的一個女生……
  
  帶隊的老師是陳朝暉很熟悉的張軍,一看到這位老師,就會想起上學期的考試。此君果真跟傳說中的一樣與眾不同,考試的內容就是在一個小時之內解決一道編程問題。眾人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他還對大家說:“時間還有58分。”真是太有個性了,還好那道題也不是很難,她花一半的時間就解出來了,然後在眾多既羨慕又嫉妒的目光中沙揚娜拉。
  
  訓練隊的隊長是大三的QM,江湖中沒有太多的傳聞,能找到的隻有N多獲獎記錄以及同樣多的曠課記錄。幾日的觀察,陳朝暉覺得他是一個思維敏捷、觀察銳利、語言犀利的人,換言之,就是得罪不起的主,陳朝暉度量了半天決定將他放在危險人物名單的邊緣上。
  
  訓練沒有固定的時間,大家根據自己的課行填一個表,按照按照表上的時間到訓練機房做題就可以了。陳朝暉去訓練的時間不多,跟隊員們見麵的時間不多,算不上很熟,不像隊長和他的好拍檔阿海幾乎時時都在,因為無論她什麽時候去,都遇到他們。對他們這種為事業而不顧一切的專業精神,陳朝暉隻能望塵莫及。說真的,她有點怕那個隊長,因為他那一雙鷹眼總是有意無意地審視她,好像她做錯了什麽一樣。
  
  “你想太多了。”周衛卻這麽說。
  
  “希望如此,可我還是被盯得很不自在。”陳朝暉拿著一個火腿腸逗著壽壽,歎氣,“怎麽就隻有我一個女生呢,真的很不好意思。”
  
  周衛揉了揉她的頭發,不想告訴她,那位隊長嚴厲的目光其實是對她有很高的期待,他不想讓她知道了產生壓力。
  
  陳朝暉不知不覺已經習慣他這種過於親昵的動作,拒絕再多也沒有,便由他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問:“你有什麽秘密嗎?”
  
  “秘密?”周衛不解地問。
  
  “上次我不是把我的秘密告訴你了麽?家裏人都不知道其實我已經知道那個人的事,我可是告訴了你,你不是應該禮尚往來也告訴我一個秘密麽?我們可是朋友,朋友之間要平等哦。”陳朝暉睜著微微上挑的、充滿期待水光的杏眼看著周衛。
  
  周衛看著看著,有點出神。
  
  “秘密。”她又催促,依舊仰看著他。
  
  “秘密啊。”周衛頭微微一偏,想了一下,蹲下來,在她耳邊小聲地說了一句話。
  
  “……我不信。”陳朝暉臉紅紅地瞪著他,最近她老是臉紅,對象還都是同一個人。
  
  “不信就算了。”周衛笑,“我說的是實話。”
  
  周衛的秘密究竟是………
26 所謂秘密
  不可能。
  
  陳朝暉打死也不相信周衛說的那個秘密,她想了又想,還是覺得周衛又在捉弄她。可是……他說得那樣煞有介事,不像說假的,但,那怎麽可能呢?
  
  這種事還不能跟別人討論,憋得她好難受。
  
  周衛很得意極了。
  
  陳朝暉幾天來看見他都是一副難以相信、欲言又止的表情,他隨便一句話而已,就讓她耿耿於懷在心,非要弄清楚不可。這種被人關注的感受,真的很爽,所以,他沒打算那麽早讓她解脫,誰叫她最近忙得一起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了。
  
  哀憐政策對周衛無效,陳朝暉隻好自己去鑽牛角尖。
  
  “小溪,你覺得你的初吻會怎麽發生?”她托著腮,期待地看著傳說中言情一把手的小溪同學。
  
  小溪從兩位美男旖旎的攻受世界中抽身出來,想了想,說:“我的初吻?那自然是要在一片春光美色中,N個絕色小受圍繞著我,我一邊欣賞著動聽的音樂,一邊喝著醇酒,一邊撫摸著美男們光滑的肌膚,一邊看著淚光漣漣的小臉蛋兒……”
  
  “你能同時做好多事哦。”陳朝暉驚訝。
  
  “我還沒說完,”小溪白了她一眼,繼續幻想,“重點是那一雙雙飽滿嬌嫩而紅豔的唇,親一口,那該有多銷魂啊。”
  
  陳朝暉順著想象了一番:“小溪……你的初吻,要給多少個人?”
  
  小溪:“……”
  
  意境全無,真是敗興。
  
  小溪惡狠狠地瞪著這個沒有絲毫文藝細胞浪漫情懷的電腦狂,問:“你怎麽會問這個?”
  
  “如果有個人說他能預測自己初吻的對象長什麽樣子,你相信麽?”
  
  小溪差點摔下床,這種連小孩都騙不了的話,小暉居然這麽一本正經地說出來,真是……太詭異了。有個人?那個人該不是……
  
  “周衛說的?”小溪問。
  
  陳朝暉立刻搖頭,既然是秘密,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能說出去。
  
  在小溪縱橫言情界耽美界的深厚經驗下,陳朝暉那點兒演技自然無所遁形,小溪拐了彎問:“那個人怎麽說的?”
  
  “他說,他能預測到他的初吻對象是誰,而且對方的初吻也是他,你說,這是不是騙人?”陳朝暉想起周衛說這話的表情,不禁抖了抖,太妖孽了。
  
  小溪立刻變得很感興趣,問:“小暉暉,你和楊景KISS了沒?”
  
  “……沒有。”陳朝暉臉紅地瞪著她,不明白她為什麽問到自己身上。
  
  “哦~~~~”小溪曖昧地說著,眼光在陳朝暉身上來回掃視,“我想,你那個朋友說的話是真的吧。”
  
  “你怎麽知道?”陳朝暉問。
  
  “我就是知道,不知道的人是笨蛋。”小溪留下這一句,繼續重操舊業。
  
  唉,小暉真是笨得可以,這麽明顯的暗示竟然沒有聽出來,難道她的愛情智商是零?更沒想到的是,周衛大神的初吻竟然還珍貴地保存著,簡直比萬年小受反攻還要難得啊~~~小暉上輩子真是積福積多了,好羨慕啊~~~~~
  
  陳朝暉看著不理會自己的小溪,有點委屈,她就是不明白啊,解釋一下會怎麽樣,真是的。連小溪都說是真的,那大概就是真的,可是,他怎麽預測得到呢?她就完全不能想象對方是誰,長什麽樣,個性是怎樣的……
  
  她想,她這麽久還沒有弄明白,他肯定在笑話她。
  
  “我沒有笑話你。”周衛信誓旦旦地保證,但是陳朝暉還是一臉不相信。
  
  “既然如此,你就告訴我答案吧,你怎麽能預測呢?”陳朝暉輕輕地將手放他的琵琶骨上,大有他不說她就動手的威脅意味。
  
  “不是我不想說,”周衛笑著拉開她的手,“而是說了就失去魔力了。”
  
  失去魔力?陳朝暉暈了。
  
  “你在說童話嗎?”她問。
  
  “應該說是一種信念,越是想著成功,成功的概率就越大。”周衛又去揉她的頭發,把她綁好的頭發都弄散了,“這就像吹生日蠟燭前的許願一樣,埋在心底,然後激勵自己努力去實現。說出來如果被頑皮的小天使聽見了就有危險的惡作劇了,不是麽?”
  
  陳朝暉:……
  
  原諒她沒有一點文藝細胞和浪漫情懷,完全想象不出來。
  
  “以後你總會知道的,不用著急。”周衛說,“每個人都會不止一個的秘密,你不能每一個都要去追根究底,我也不想讓你那麽早就弄懂。”
  
  “為什麽?”她警惕地看著他。
  
  “因為那樣生活就少了很多樂趣。”周衛朝她妖孽地笑著,眼神是算計的。
  
  “你……”陳朝暉無語了。
  
  這個人,果然在捉弄她。
  
  一般ACM的訓練都是提前一年開始,然後9-12月參加區域比賽,次年的3-4月參加決賽,所以陳朝暉不是很明白為什麽隊裏現在邀請自己入隊。
  
  好奇殺死貓,她不想做那隻慘命的貓,所以堅決不問。
  
  可是,不問不代表別人不會挖好陷阱等著她跳下去……
  
  今天的課因為老師出差放掉了,無事可做的陳朝暉便決定去機房刷題。看到她,QM意外了僅僅一秒鍾後,便打開一個文件,讓她做上麵的題。
  
  陳朝暉也很意外,因為隊長平時不會主動指導,而是等你做上手後便在背後狠狠地詭異地死盯著你,不時還發出一兩聲配合表情的陰森冷笑,讓人如芒在背,如坐針氈……比起這個,突然變得和藹可親的隊長更是讓人恐懼……
  
  陳朝暉的直覺一向很準,這次也料中了……果然是笑得越燦爛的美女心地越是毒辣(因為靜靜常常如此,大姐也是),隊長越是和藹題目越是刁鑽——她都做了三個小時了,又繞回了第三步,第NNNNN次……
  
  “陳朝暉。”坐在對麵的QM抬起頭,突然說,“你知道你現在做的那道題是什麽嗎?”
  
  “隊長的陷阱……”陳朝暉不滿地說,引得阿海一陣狂笑。
  
  哈哈哈,說得太對了,的確是陷阱,居然有人敢當著QM的麵說出來……
  
  “你要這麽說也可以。”QM不理會那個笑瘋了的阿海,依舊盯著陳朝暉,“正確說來,那是我們隊裏的秘密武器之一。”
  
  秘密武器……秘密?!
  
  “你想知道其他的秘密武器嗎?”QM誘惑地灑下魚餌。
  
  又是秘密……到處是秘密啊?陳朝暉直覺地搖頭,說:“既然是秘密,就繼續秘密下去吧,我還是繼續做這一題好了。”
  
  QM和阿海兩兩呆望,一片無語。
  
  這個……劇本要怎麽接下去呢?按照計劃,陳朝暉已經被秘密武器俘虜了,然後開始洗心革麵,從此將自己的人生、精力都奉獻給尋找下一隻因為好奇而跳入陷阱的貓,不是麽?他們原來就是這樣被師兄們騙入門的,怎麽她可以幸免?
  
  人,不都是會好奇別人的秘密的嗎!!
27 大事沒有,小事不斷
  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陳朝暉基本上已經通過了隊裏的考核,跟同級的兩個男生組成一個team,參加今年的比賽。兩個男生,一個跟周衛同班,叫江新,一個是其他班的,叫馬卓成。兩個人陳朝暉都不熟,戰友情誼隻能靠日後培養了。
  
  江新和馬卓成以前跟另外一個師兄組隊訓練,有很多實戰經驗,考慮到明年師兄不參賽,才特意找一個替補,然後張軍推薦了陳朝暉……說實話,開始誰都不願意,不光是信不過她的技術的問題,還因為她緋聞不斷的關係,做程序的就要沉得下來,像她這樣一天一個新聞那還得了,還有什麽心情來刷題的?到後來,能力擺在那兒,大家都沒什麽話說了。
  
  他們的team應該算今年的後備團隊,是明年的種子團隊,需要一個響當當滴一說出去就嚇到一群對手的名堂。為此,隊裏還特意舉行了一次盛大的取名探討大會,轟轟烈烈了一番。
  
  有人建議叫什麽“一鳴驚人”啊,“嚇死你不償命”啊,“高手極了”之類的。
  
  陳朝暉:“……”就算是計算機學院的也不要這麽沒內涵吧?
  
  還有人建議什麽“永遠的第一”“我非不二”“讓你避退三舍”……
  
  陳朝暉再次默……
  
  QM想了想,也說了一個:“逆行者”。
  
  嗯……感覺還好。
  
  其他人也紛紛提出自己的意見,江新看了看一言不發的陳朝暉,問:“喂,你有什麽想法沒,你可是主要人員之一。”
  
  正在討論的眾人也停下來,轉頭看著陳朝暉。
  
  陳朝暉頓時覺得難受,大家的眼光過於熾熱,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變成了RMB。
  
  她剛想開口,電話卻響了,她便在大家依舊熾熱的視線中接聽了電話。
  
  是周衛的電話,他說:“我去青海參加一個研討會,為期三天,家裏就麻煩你了。”
  
  “什麽時候出發?”
  
  “今晚的飛機。要好好照顧我兒子,它晚上會害怕,你過去陪它吧。”
  
  狗也會怕黑?陳朝暉無力地說:“你的意思是叫我留過夜?”她不但是狗保姆、廚娘,還外加看護員?他真應該從事人力資源才對,不充分挖掘人才的潛能然後將其壓幹榨幹的本事太浪費了。
  
  過夜?光明正大偷聽的眾人閃爍著八卦的光芒,是跟周衛通電話吧,居然已經到這種地步了,獨家啊獨家。
  
  “聰明。答對了有獎,想要什麽,我順便帶回來?”周衛慷慨地說著。隻要不是太難帶太難找的東西,他都可以幫她買回來。
  
  “一個名字。”陳朝暉回答。
  
  “什麽名字。”對她這種經常不在說話範圍內的發言早已習慣到麻木的周衛一點兒遲疑都沒有地問。
  
  “我們隊需要一個很厲害的隊名,你給起一個唄。”陳朝暉懶得想,更主要的是她覺得反正自己也不擅此道,剛好周衛這麽說了,不利用白不利用。
  
  陳朝暉掛上電話,對著因為她過於投機而傻掉的眾隊友說了一個名字。
  
  Archer。
  
  射手或者劃破長空的利箭。
  
  ………
  
  最後,“Archers”成為陳朝暉那一組的隊名。
  
  既是意誌堅定的高貴射手,又是劃開陰霾夜空的破魔之矢,多麽有寓意……周衛那個整天隻知道拽的家夥還是有點厲害的嘛,一下子就想到這個。
  
  而周衛這邊,畢業論文已經二校,就等著畢業答辯。他跟自己研究生的導師聯係,提前參與到導師的項目中,在律師樓也基本上奠定了他未來的主要負責方向。
  
  至於小風波嘛,還是有幾次,都是一些想都想不起來的事,值得一說的好像隻有那麽一件。
  
  話說,我們的東燕同學是一位表麵冷靜內心火熱,在遊戲裏縱橫天下睥睨群雄讓所有男兒都黯然失色的烈性女子,但機器都會生鏽,更何況是人?東燕同學竟然做了一個讓她這輩子都抬不起頭的丟人丟到太平洋的事。
  
  東燕和外校的幾個高中同學聚會,其中有兩位同學是一對兒的。別人是不是一對,本來跟東燕沒什麽關係,但偏偏那個男生曾經是東燕好朋友的男朋友,而她又不小心想起好朋友曾經對自己的哭訴,再加上那對情侶旁若無人地卿卿我我的惡心畫麵,體內的血壓一路飆升,戰鬥欲升達曆史最高值。
  
  糾紛就從東燕貌似無心的一句“喂,你們倆是什麽時候勾搭上的?”開始的。
  
  那個女生捍衛愛情的態度猶如母狼護小狼一般,她情緒激昂地發表了一番真愛無敵的演說,企圖讓大家跟她一起沉醉於她的偉大愛情之中。
  
  東燕瞟了一眼懦弱躲在女生背後的男生,酷酷地說:“小三也很喜歡把愛情擺在嘴邊。”
  
  …………
  
  大家愣住了,那個女生的臉扭曲了,那個男生的臉綠了。
  
  糾紛變成口水大戰。
  
  “我是搶了又怎麽樣?誰讓她沒本事留住人?物以類聚,你的好朋友都跟你一樣,一輩子也找不到好男人,嫉妒的狗吠得更響。”
  
  好男人?嫉妒?東燕麵無表情地看著,心中的火焰卻燒得更猛烈。就那等貨色,隻有沒長眼的人才會拿他當寶,好友以前因為年少無知而誤入歧途,幸好現在解脫了。
  
  既然人家挑釁了,不應戰好像太不尊重敵人了。
  
  然後,東燕做了一個讓她日後回想的時候都祈禱著自己沒做過的動作,她掏出手機,按下一個存了號碼後一次也沒有打過的電話。
  
  “是周衛師兄吧,我是東燕,你能過來一趟嗎?”
  
  結果不必多言。
  
  當周衛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大家的眼睛都瞪大了;等他在東燕旁邊坐下的時候,大家的嘴巴已經足可以放進一個雞蛋了,女生們莫不是又羨慕又嫉妒的蠢蠢欲動。天啊,太極品了!
  
  周衛的紳士表現更是讓女生們內心的口水哇哇哇地直流,這個男的,簡直是專門誘惑女生墮落的優質惡魔,他竟然體貼地跟東燕換位置,隻是因為東燕那個位置經常有人走動。啊~~~惡魔啊,為什麽世界上隻有你一個?
  
  “哇,你的男人很讓人垂涎。”一個同學偷偷地跟東燕說。
  
  東燕絲毫不掩得意地朝那個氣勢被壓下去的女生冷笑,說:“周師兄是我室友的男朋友,雖然不是我的,但是每天看著這麽優秀的人,其他人都不堪入目。可憐的我,以後真找不到男朋友怎麽辦?師兄?”
  
  在場的“其他”男生都鬱悶了,尤其是某一位。
  
  周衛一笑,說:“沒關係,到時候我可以介紹更優秀的給你。”衝著她那句“室友的男朋友”,他就再賣力地幫她好了,討好周邊的朋友,似乎是追女的高招之一。
  
  眾女羨慕,眾男汗顏,東燕則有點受寵若驚,周衛是這麽好商量的人?
  
  東燕給自己爭了麵子,可事情不小心敗露之後她卻被大家狠狠地鄙視了一番——美男計一向是她自己最不屑的手段,她卻用得那麽爽……一世英名,終此毀於一舉。
  
  陳朝暉卻長了經驗,原來周衛還可以這麽利用,她學到了。
  
  周衛則是在《陳朝暉全攻略》記下東燕的名字——敵方陣營中的棋子已有效控製一顆,獲得了戰略性的局域勝利。
  
  攻防對抗戰,仍在繼續。
28 被當媽了(上)
  初夏,A大的荷花池裏已有小荷尖尖。荷花池邊,依舊有眾多晨讀的學子,還多了個陳朝暉,她除了晨跑,還多了一個任務——帶著壽壽一起慢跑。周衛說8個月大的狗應該適當地運動,而他一向隻在健身房運動,所以教練這個光榮的職位就落在她身上了。壽壽究竟是誰家的兒子?陳朝暉很想問他一句,可是每天早上看到壽壽坐在門口可憐巴巴的雙眼,她投降了。
  
  有時候真的覺得周衛太厲害了,連她早上多少點起床,起床後會幹嘛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真懷疑他是不是在她身上裝了追蹤器。
  
  東燕一聽陳朝暉的抱怨,心中更是慚愧了……她就是周衛安在小暉身邊的間諜啊……真是悔不當初悔不當初啊,一失足成千古恨……就說周衛哪有這麽好商量的?要付出場費的——要時時給他通風報信。她也不想沒有姐妹義氣,可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啊……律師都是心狠手辣不許講價不許還價的啊……
  
  壽壽是一隻純種的聖伯納犬,陳朝暉後來才知道的。開始她隻是好奇原本隻有那麽一丁點兒的小狗狗,怎麽不知不覺間就長到了六七十厘米高呢?然後周衛就告訴她,聖伯納犬本來就是大型犬,而且壽壽還是隻公的,自然長得彪悍,以前那麽小,估計是因為營養不良……
  
  有著高大體格的壽壽並不令人生畏,在狗群裏反而顯得出眾,頗有鶴立雞群之感。每天帶它去運動的時候,總會有大批漂亮姐姐被它光亮的金毛和憨厚可愛的表情吸引過來,逗逗它,抱抱它,而它也特別喜歡人的親近,每天都跑得特別帶勁兒。
  
  看著壽壽由一丁點兒長大成犬,周衛很有當父親的欣慰感……陳朝暉聽了雖然汗,還是不得不認同,因為她才是含辛茹苦把壽壽拉拔長大的那個人……壽壽的成長,陳朝暉絕對功不可沒,而她也跟著壽壽一起成長——想想以前千米之外有條小哈巴都會繞道走的人,現在居然可以吆喝著一條大型聖伯納去叼飛碟,多大的成長啊。
  
  就連李暮辰都驚愕到了,他看到陳朝暉跑在前,壽壽追其後時,還打算來個“護妹情深”的橋段,陳朝暉卻回頭和壽壽抱住一團……
  
  許久之後,李暮辰隻說了一句:“原來我輕敵了。”周衛那小子還真不能小瞧,居然能把小暉畏狗的毛病給治好了,潛移默化,根本不讓小暉有反感的機會,更能借此機會加深兩人的親密度……這個人,城府夠深,很得他心,改天應該好好討教討教。
  
  如果李暮辰有機會知道陳朝暉接下來將要知道的,相信他的討教行動不會延遲到改天,而是立馬進行……可惜,他不知道,所以我們大家也錯過了一場精彩絕倫的妖孽對抗賽。
  
  李暮辰回去的兩天後,周衛拿著自己的筆記本電腦讓陳朝暉幫忙優化。陳朝暉欣喜答應,一直以來,周衛不讓她碰他的電腦,她好奇已久了,這麽好的機會擺在眼前,她自然不會放過。
  
  一邊優化,一邊教授周衛一些常用的電腦係統處理的簡單操作,陳朝暉留心地查看周衛電腦裏的使用痕跡……果然,這個人就連上網上得最多還是有關於法律的網站,她不該抱太大的期望。咦?這個網站訪問頻率蠻高的,好像是博客。他經常會去踩的博客是誰的?
  
  打開就呆住了……
  
  “這個……”不是壽壽的圖片麽?陳朝暉呆呆地轉頭看著周衛。
  
  周衛抱著壽壽,一人一狗很無辜地看著她:“被你發現了?那是我寫的養*****記,本來是寫來向有經驗的人請教的,結果寫著寫著,就變成了壽壽的成長日記了。”
  
  陳朝暉默了。披星戴月風裏來雨裏去看起來很忙很忙忙得不可開交的人竟然有時間來寫養狗心得,真是沒天理了,更沒天理的是,踩的人還不是普通的多……
  
  默默地瞄了一眼旁邊似乎很高興的一人一狗,陳朝暉點開博客。壽壽高興是因為周衛終於有空陪它,那周衛高興的原因呢?因為壽壽陪他玩?
  
  第一篇日記——
  
  “狗狗第一天來到家裏,有點悶悶不樂。喂的東西都不吃,特意買的狗窩也不喜歡,一直嗚嗚叫。弄了一個晚上,才知道它怕孤單,隻好把它帶進臥室,陪它一個晚上。真像一個嬰兒,什麽都需要你照顧。”
  
  陳朝暉偷偷看了看旁邊玩得很high的壽壽,實在很難想象它以前害怕得嗚嗚叫的樣子。
  
  第三篇日記——
  
  “工作很忙,沒辦法像前麵的網友建議的那樣經常陪它,迫於無奈,隻能將這個重任委托他人,還好有一個既有愛心,又有耐心還有時間幫忙的人。結果我高興過頭,忘了她跟犬類之間的曆史遺留問題……幸好,她一如所料地有愛心有耐心並且樂意幫忙照顧我那年幼無知嗷嗷待哺的兒子,還給它起了名字。周壽壽,大家覺得怎麽樣?”
  
  陳朝暉:“……”她才是“迫於無奈”的那個人吧?就算再怎麽追捧她,也掩蓋不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接下來的幾篇——
  
  慘不忍睹啊……都是寫那位“既有愛心有耐心並且樂意幫忙”的好心人跟那隻“年幼無知嗷嗷待哺”的狗兒子是如何解決曆史遺留問題並化敵為友的過程。而回帖的群眾中有很多人都問到文中所說的那個“她”是誰,周衛並沒有明確回答。
  
  很好,她有幸頻頻出場,不知道該不該跟某人索取出場費,陳朝暉心中不知如何感想地點下下一篇。
  
  第N篇——
  
  “壽壽六個月大,正是換牙好光景,遇物之時又牙尖。家裏的桌子椅子,盤子杯子都被它拿來當磨牙工具。苦笑,卻不忍責備,你能跟一個什麽都還不懂的小孩子認真計較?可今天下班回家時,看到壽壽垂著腦袋,一臉可憐兮兮,而她則黑著臉坐在沙發上,一直按遙控器換台。她心情不好一向這麽做,感謝家裏遙控器的質量。問她怎麽回事,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壽壽——好吧,充其量也就是嚴肅了一點點,她的眼睛似乎永遠不能用瞪這個動詞來形容——然後拿出一根麵目全非的線放在我麵前。我眼拙,看不出來那是什麽。她說是網線……嗯,我承認我不應該也跟著發火了,可是沒有網線,今晚博客怎麽更新?可憐的壽壽就這麽被狠心的父母罰站,麵壁思過,同情。”
  
  陳朝暉眼角抽了抽:父母……?手太快了錯把“父親”打成“父母”了吧,她一向溫善謙遜,跟狠心無緣,跟她沒關係,沒關係。
  
  
29 被當媽了(下)
  陳朝暉努力地不讓自己轉向旁邊詢問,繼續點擊。還是不要冒險問的好,那個人那麽奸詐,萬一又傻傻地中了陷阱就真的是傻了。
  
  第NN篇——
  
  “今天難得休息,決定盡盡做爸爸的責任,帶兒子出去逛逛。壽壽輕車熟路地在校園裏散步,到處招蜂引蝶,還絲毫並滿足,看來校友們是慣壞了它。途經校園裏小有名氣的包子鋪,壽壽聞香識美食,跑到店門前搖著尾巴看我,眼光裏有說不盡道不明的乞求。縱然自命鐵石心腸如我,還是抵擋不了這種眼波的衝擊,心下一軟,便掏出皮夾要給它買包子。壽壽自然是歡欣無比,繞著我歡叫。豈料,購買之意尚未開口,老板娘卻說:‘你們家那位說怕它養成不好的飲食習慣,不吃正餐,一直沒給買。’我一時無語,壽壽居然已有前科……原來在幼兒教育方麵,我們家是父慈母嚴的……可憐的壽壽,今天也注定了吃不到有名的美味包子了,你就多聞幾下吧。”
  
  父慈母嚴……陳朝暉極認真極認真地盯著這四個字,希望自己眨一眨眼睛它們就消失不見,但是眨了很多下,它們依舊屹立不倒,她的心莫名地跳得飛快,點鼠標的手也有一絲顫抖。
  
  第NNN篇——
  
  “最近不再像之前那樣忙了,在家陪壽壽的時間也多了,反倒是她開始忙起來。大二的課程本來就多,課外之餘還要參加訓練,可憐的壽壽都好久沒有跟媽媽一起騎自行車去兜風了。跟她抱怨過,她說現在還好,等到要參加比賽時才是真正的恐怖。我鬱悶了,壽壽更是,這幾天都是我煮飯,胃口被養得很叼的壽壽一點麵子也不給,苦著狗臉一副難以下咽的樣子。我納悶了,以前做飯都是兩個人輪流著來的,也沒聽她有什麽微詞,沒想到我竟然被狗狗嫌棄了……難道久不下廚,手藝會變菜?不解。”
  
  ……
  
  陳朝暉抖著一根食指,指著屏幕上的一張名為“壽壽與媽媽”的圖片,抽著嘴角,瞪著周衛:“這……是這麽意思?”
  
  雖然圖片上的主角是壽壽,她的臉也隻拍到了下巴往上一點兒,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個“媽媽”是她。
  
  “壽壽和媽媽。”周衛順著她的手指念出來。
  
  “不是這個……”陳朝暉又瞪,手指更是抖得厲害,“我不是它媽媽,它不是我的孩子。”
  
  周衛一臉不解:“我當然知道它不是你的孩子,你又沒有生它。隻是覺得小狗也需要親情,剛好我們倆能充當這個角色而已。如果我是爸爸,那跟它最熟的女性,你自然就是媽媽。”
  
  陳朝暉:“……”
  
  她忘了他是擅長詭辯的律師。
  
  “我不要當壽壽的媽媽。”她別扭道。
  
  “為什麽?”周衛把壽壽往她這邊推,“壽壽很喜歡你。”
  
  壽壽像是聽懂了一樣,立刻在陳朝暉腳下親昵地磨蹭。
  
  “我也很喜歡它。”陳朝暉更加別扭了,“可是當了媽媽,跟你的關係不就很奇怪?”本來他和她之間的關係就亂得可以,不是情侶也不是親戚,卻每天黏在一起。她自然也很介意這種混亂,可心裏又覺得隻要自己無愧於心,做喜歡做的事就可以了,隨心就好。可現在……她當然看到,跟帖的人大都留言祝福他們“一家三口”幸福。一家三口!!!這四個字讓她有種被人活生生剝了一層皮的感覺……不願意這樣,不願意這樣地赤果果。
  
  周衛看著她變了又變的表情,心中無力地歎了一口氣,麵上還是平靜無比的說:“從邏輯學的知識來看,我跟壽壽有關係,你跟壽壽有關係,這並不能推出我和你必然有關係。”
  
  “可是,你是爸爸,我是媽媽……”陳朝暉不高興了,他真的以為他的詭辯天下無敵?
  
  “你有爸爸,也有媽媽,可是他們兩個從法律上從現實上都沒有事實關係。”
  
  默……好像是這樣,那兩個人。
  
  周衛看著陷入沉默的陳朝暉,又歎了一口氣。他並非故意提她的傷心事,可是她一心拒絕的態度讓他急了。他和她,除了名義上沒有正名,實質上跟別的情侶有什麽區別?情侶有的感情,他們有了,情侶該有的信賴和默契,他們也有,差隻差沒有更進一步的親密而已。她為什麽就不願意正視,接受?明明是情侶,硬要他說是朋友,他已經忍了幾個月,假裝朋友這種遊戲還要他陪她玩多久?
  
  “我說讓你當壽壽的媽媽,是因為你是壽壽最親近最熟悉的女性,隻是表達一種關係,換其他的稱謂也是可以,就像我叫你陳朝暉,你寢室的叫你小暉、小暉暉是一個道理。”周衛繼續發揚詭辯的精神。
  
  陳朝暉無法辯駁。
  
  “叫姐姐如何?”周衛又說,摟著壽壽對陳朝暉喊:“姐姐。”
  
  壽壽沒有反應。
  
  “叫姐姐,壽壽。”周衛又是催促。
  
  壽壽依舊沒有反應。
  
  陳朝暉有點難過,虧她每天每天給它做牛做馬,它竟然對她無動於衷,看她明天怎麽克扣它的狗糧。
  
  停了好一會兒,周衛說:“壽壽,過去跟媽媽玩兒。”
  
  壽壽叫了一聲,從他手中掙脫,將陳朝暉華麗麗地撲倒在地,一個勁兒地舔她的臉。
  
  陳朝暉淚……怎麽會這樣……
  
  周衛欣慰地看著眼前母子和睦的情景,心中更是欣慰,他每天拿著照片對著壽壽念叨的功夫果然是值得的,沒有浪費。陳朝暉,不是我逼你,連上帝都認為你應該當壽壽的媽媽,你還逃,逃去哪兒?
  
  陳朝暉內流滿麵,上帝大神,你不能這樣玩小的啊,不能啊……她不要被當媽,不要啊……
  《壽壽成長日記》最新的一篇——
  
  “今天壽壽被媽媽嫌棄了,因為它很不識相地做了一件很讓媽媽不開心的事,結果媽媽哭笑不得,隻能生自己的悶氣。壽壽百般討好卻不得其法,隻能轉而求我,我也無奈。要怎麽跟壽壽說才讓它明白,媽媽不開心不是因為壽壽,而是她在生爸爸的氣?”
  
  附圖:我錯了,不要不理我。
  
  一隻大型金色聖伯納犬直坐著,前肢撐在地上,頭低得低低的,對著一個同樣坐在地上的女生的後背,好不可憐,頗為讓人同情。
番外一 小暉與狗的所謂曆史遺留問題
  N年以前,小暉童鞋是完全不曉得狗狗的可怕之處滴,因為動畫片裏的小狗狗們都是粉可愛粉可愛滴,她每次看到都特別想要一隻小狗跟她一起睡覺,可是奶奶有哮喘,不能養狗。所以,小暉小盆友每天都會跑到公園裏去看喂狗狗。
  
  結果那一天,小暉小盆友不幸遇上了惡狗搶食,一隻沒有得到食物的惡犬聞到小暉身上的食物味道,撲了過來……
  
  年約6歲的小暉小盆友完全不具備今日的敏捷思維及不凡身手,嚇傻了……
  
  在這千鈞一刻的時候,十歲的李雲蔚衝出來擋在小暉麵前,被惡犬當作食物咬住了……
  
  最後,惡犬被拉走了,李雲蔚被送到醫院了,而小暉暉被嚇得哭都哭不出來。
  
  這件事,改變了兩個孩子的人生——
  
  傷好的李雲蔚,對流浪狗有著強烈的恨意,每每看到總要舉報直到收容所處理為止,這種情結發展到後來讓他變成了一個嫉惡如仇的人民警察。
  
  而沒有被咬到的陳朝暉自此談狗色變,仿佛當初被咬的人是她一般,凡遇狗無論大小皆繞道而行。最後甚至被有心人發現了這個弱點,並大加利用,隻用一隻三個月大的小狗就套住了她的一生……同情……
  
  ………………………………………………………………………………………………………………………
  
  番外二 楊景的愛情故事
  
  我叫楊景。
  
  談過一場戀愛,對象是住在同一個大院的高中的同學。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喜歡上小暉的,隻是當我意識到的時候,眼睛已經離不開她了。雖然都住一個大院,但和小暉真正認識是上了高中之後,以前大家都不在同一個學校,她也不常出來玩兒。
  
  喜歡看她做什麽事都認真的樣子,喜歡她開口前習慣性地偏頭思考,喜歡她微微上挑全然看著你的杏眼,喜歡她偶爾傻傻的表情。喜歡到後來在一起了卻等不到她感情的回應時心裏會隱隱作痛……
  
  這個時候,林出現了。她說喜歡我,願意等我。
  
  我承認自己很惡劣,利用她去試探小暉的感情。但是,我真的無法忍受自己的貪念,做男朋友跟做朋友是一樣的待遇……難道我真如電視劇裏的男配角一樣,即便在一起了也注定無緣?
  
  林說,不介意被我利用了,因為就算隻是利用,她也擁有了我。我想我應該感動的,可是看到她在群裏那樣影射小暉,我生氣了。
  
  林問我,為什麽還要維護一個不能善待你的人?
  
  我該怎麽回答呢?小暉不是不能善待我,而是不能善待她自己,她隻是不願意自己擁有愛情。
  
  我看著林,心痛,本質上我和她都是一類人,等著自己所喜歡的人施舍愛情,我沒有任何權利輕視她的感情。
  
  然後,周衛出現了。雖然他一直都存在在認知裏,卻突然出現在我的生活裏,讓我震驚。那樣優秀的人,那樣驚人的做法……如果他對小暉無意,何必拖泥帶水?
  
  我不願意別人俘虜小暉,卻隻能羨慕別人強硬的作風,也希望小暉能得到幸福,周衛甚至沒把我和小暉之間的關係放在心上……我真是一個矛盾的人,但矛盾的,又何止我一個?
  
  林說,她會一直等著我,等我回頭看她。
  
  我真是傻,但還有比我更傻的女孩兒……
30 吻上誰的心
  天氣漸漸熱起來,無論是南是北,全國人民都在同一個豔陽下,共享同一份炎熱。校內裏年輕女生裙角被和風吹揚的時候,畢業生穿著學士服到處在校園留過回憶的各個角落留影紀念。陳朝暉應邀參加了周衛的畢業式,並跟他的室友們合影。跟一群不認識的人一起起哄,有點傻,她覺得,卻不明白柏易他們的歡喜心情——有了嫂子的親密照,以後要找周衛辦事也有點底氣。
  
  陳朝暉不喜歡夏天,熱得讓人受不了,教室寢室裏電風扇吹出來的風都是熱的,真讓人惱火。晚上睡覺,剛躺下沒多久,底下的席子就巴巴的粘起來,翻身,也很快就熱熱的……一夜輾轉,悶著悶著就天亮了,起床的時候滿身都是黏黏的汗……真是抑鬱。
  
  所以她往周衛那兒跑得越發勤快了,為了他們家的空調。午休的時候特別幸福,席子上一躺,棉被一抱,空調裏吹來徐徐沁人心脾的涼風——為此,周衛沒少笑她,居然有人蓋著棉被吹空調。這有什麽奇怪的?她一直都是這樣的,家裏人都沒說什麽。要說奇怪,他才是呢,睡前喝咖啡,說什麽第二天早起不會犯困……
  
  周衛看著很光明正大很理所當然地霸占著他的書桌和網線的某人,想起前幾天的事,關於“媽媽還是姐姐”這個話題之後,她好幾天都沒過來,說是很忙很忙——忙到他快怒火中燒。那天,他中午回家,開門就愣住。她在,他有這種感覺,打開鞋櫃果然看到她的拖鞋不在。放下東西,先往廚房看去,不在,也不在書房。輕輕地推開臥室的門,就看到壽壽蜷縮著睡在床下,而她抱著從櫃子裏翻出的棉被在床上睡得安穩。
  
  她睡得很安然,如同睡在自己的床上,他也絲毫不驚訝。這樣地理所當然。他心一動,關上門,外套一脫,摸了摸聽到動靜而醒來的壽壽,輕手輕腳地在她身邊睡下。
  
  這樣的感覺叫不叫幸福,他不知道,隻覺得此刻心很平和,平和到可以聽見自己砰砰的心跳聲,感受得到自己活著的證據。
  
  陳朝暉一邊在網上跟QM交流這幾天的成果,一邊偷偷覷著旁邊的人。他今天似乎很清閑,因為他就一直坐著,什麽也沒做,淨看著她。
  
  她今天有什麽不同的?陳朝暉在心中打了一連串的問號。經過上次那件事後,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嚴肅認真謹慎地理清自己心中的感覺,所以借口很忙沒有過來,結果真的被她不行說中了,真的很忙很忙,忙到連吃飯的時候都要對著電腦刷題……隊長上輩子肯定是那個半夜裝雞叫讓長工幹活的周扒皮……她終於通過了最後的考驗,留在隊裏,立刻過來道歉,他卻不在家。她本來隻是想逗逗壽壽就走的,然而,空調風太舒服,他的床單又太舒服,而她也很困……醒來的時候,看到周衛長長的翹翹的睫毛在自己眼前一顫一顫的,她傻看了很久才想起要起來,剛好他也醒了,兩人相顧無言……
  
  相顧無言啊……還好,還好,她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QM回複說,最後隻剩一組key今天的任務就完成了。
  
  “a set of keys.”她念著QM的原話。OK,隻需要換一下算法……
  
  “剛剛,你說什麽?”周衛突然開口。
  
  陳朝暉看他:“a set of keys,怎麽了?”她是這麽說沒錯,幹嘛他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
  
  周衛直直地看著她,問:“你確定你的發音對了?”
  
  “對了啊。”陳朝暉再次確認,肯定地說,但是目光觸及他嘴邊那抹越來越明顯的奸計得逞的壞笑,就不敢那麽肯定了。
  
  “你說的是,a set of kiss ?”周衛重複,緩緩地縮減兩人之間的距離。
  
  陳朝暉愣愣地看著他放在她肩上的雙手,再看看屏幕上的對話框,遲疑地點頭。
  
  “你確定是……”周衛清俊的臉靠近,美眸裏是瀲灩如極光般的濃情,“這個?”
  
  貼住了。
  
  他涼涼的唇穩穩地貼住了她的。
  
  一陣酥麻酥麻的感覺伴隨著冰涼的觸感傳遞到陳朝暉腦袋裏,霎時間又蔓延至四肢百骸。瞬間,她僵住了,腦袋被蜂擁而上的一股強烈感覺炸開了。
  
  周衛一手扶著陳朝暉的背,一手輕輕地抬起她的下巴,用唇描繪著她的唇的輪廓,久久才離開。托著她下巴的手,趁機滑上她清秀的臉,流連忘返,並順勢而下,一路撫摸過她細膩的頸項,鑽進衣服裏,落在她光滑而纖細的肩膀上。
  
  她的杏眼失神地看著他,臉上泛著因為呼吸不暢而產生的紅暈,看得他心難自已。
  
  “如果發音沒錯,那語法就錯了,應該用複數。”他說著,再度將她摟在懷中,吻著,交換彼此的心跳。
  
  氣息紊亂,分不清是她的還是他的,陳朝暉覺得自己應該要掙紮一番,可是全身軟軟的,沒有一絲力氣,仿佛被他的唇施了法一般。複數……kisses……他以前曾經說過她的長音短音有些混亂,她沒想過是這樣混亂,連“keys”和“kiss”都分不清楚。好混亂啊……為什麽他要吻她……為什麽吻是這個樣子,有點涼,有點麻,有點甜,有一點混混沌沌,還有更多的不滿足……
  
  迷糊中聽到周衛的聲音:“是用複數的吧?”
  
  複數?A set of 後麵如果接的是可數名詞應該用複數,kiss是可數名詞,嗯……她點頭。
  
  “包括以後的吧。”周衛又問。
  
  包括以後的……什麽?陳朝暉呆呆地想,看到周衛春色無邊的臉,瞬間清醒。
  
  “你、你……”她紅著臉,指著他,抖抖抖。
  
  周衛大方地任她指,笑著說“我說我可以預測我的初吻對象,還記得吧?”
  
  “我、我……”陳朝暉指著自己,抖抖抖。
  
  周衛拉下她的手裹在掌中,說:“剛剛發生的就是我預見的,雖然如此,可我沒想到感覺是這樣的好。不要忘了你剛才說的,是複數,複數。”他強調著,滿意地看到陳朝暉由一臉呆樣,到不解,到了然,最後變成震驚。
  
  複、複數!他的意思是以後還要……吻她?
  
  “你說過,我們之間的關係不是這樣的。”陳朝暉小聲地提醒他。
  
  他什麽時候說過?周衛發揮自己超凡的記憶力,終於想起不久前的某一幕,說:“我是說,由我是壽壽的爸爸,你是壽壽的媽媽,這兩個條件不能必然推出我和你是那種關係。那跟隻談論我們的關係是兩碼事。”
  
  ……她又忘了,他將來必然是一名優秀的律師,辯才自然非凡。
  
  “為什麽要吻我?”陳朝暉垂著臉,無力地問。吻她,就意味著兩人的關係真的不一樣了,跟這個人在一起,她可以預見自己的人生將會偏轉很大很大的方向。
  
  周衛握著她的雙手,說:“因為我想吻你,就這麽簡單。”
  
  腿軟了……
  
  “那……為什麽想吻我?”其實她真正想問的是,為什麽那個人是她?
  
  “我想的可不僅僅隻是吻,我想要的更多,你確定要聽?”周衛挑眉看著她。
  
  轟!陳朝暉覺得自己的臉已經燙熟了……
  
31 確定關係
  周衛是一個男人,陳朝暉再沒有比此刻更清楚了解到這個事實的時刻。
  
  他什麽都沒說,隻是看著她,但她知道他正在等她的回應。
  
  也許,從很早以前她就隱隱察覺到兩人必然會到今日,所以沒有太過吃驚,也沒有抵觸的意思,如果要說驚訝,那也是因為缺乏經驗而致。他們倆,算水到渠成吧。
  
  “我不想做你女朋友。”陳朝暉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他天生就是一個不平凡的人,再怎麽自律也難免招惹麻煩,若是普通朋友,還可以拿此來打趣說笑,若是女朋友,不得不說有點自找麻煩的感覺。
  
  周衛明白她此刻的想法,說:“女朋友什麽的都隻是一個稱謂而已,我隻是希望你能把心交給我。”
  
  把心交給他?陳朝暉看著他桃花極盛的臉。
  
  “把心交給我,我會將它擱在最安全的地方,不讓它受一點點傷。”周衛保證,“我也把我的心交給你,任你主宰。”
  
  交心嗎……
  
  “你願意麽?”周衛低低看著她,問。
  
  她願意麽……
  
  她能不願意麽!!陳朝暉憤憤地想。
  
  他深情款款而又不失真誠的模樣,電力十足,讓她腿軟心慌,口幹舌燥,幾乎暈厥。正想回答,他卻立刻翻臉了。
  
  “很難答複?”周衛問,似笑非笑。
  
  “不是。”被他的笑刺激得立刻清醒的陳朝暉馬回答。
  
  “答複是?”他挑眉等待,頗有舊社會逼良為娼的氣勢。
  
  “答複是……”剛才的回答純屬條件反射,真正的想法她還沒理清楚……
  
  “你覺得你有拒絕的餘地嗎?”周衛居高臨下,俯視她,“如果你拒絕,你就要做好心理準備。”
  
  “什麽準備?”她虛心指教。事跡敗露,被他狂熱的粉絲群毆?時刻提防他利用專業知識給她設圈套挖陷阱?還是來個魚死網破……
  
  “你要記得隨時帶上護唇膏。”
  
  護唇膏?什麽意思?
  
  “如果你拒絕,我會一看見你就親你,親到你同意為止。”
  
  …………………小暉的魂魄被嚇到去了一趟九重天外又回到自己身體的時間…………
  
  先禮後兵,披著知禮守法的律師的馬甲,本質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強盜,說的就是周衛啊周衛……
  
  嚇得摔下椅子的陳朝暉被周衛拉起來,又是親密一吻,問:“你願意了麽?”
  
  回到寢室的陳朝暉還是神情恍惚,七魂少了三魄一般。
  
  靜靜捏捏小暉的臉,嗔罵:“有異性沒人性的家夥,回到了寢室還念念不忘,當我們是空氣啊。”
  
  “說也沒用,要是她一點兒也不念念不忘,我們就該愁了。”東燕安撫靜靜說。
  
  小溪感慨:“嫁女兒就是這樣,嫁不出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真嫁了卻又有點不舍。做母親的,都是矛盾的集合體啊。”
  
  陳朝暉默了默:“你們說的是什麽啊?”她怎麽聽著這麽糊塗咧?
  
  靜靜對著她的小臉又是狠狠一捏:“我們正在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自從你被周衛拐了之後,胳膊肘就往外拐了,整天神不守舍的,讓我們看得很不爽。”
  
  陳朝暉囧,她哪裏有神不守舍的?再說,誰的胳膊肘不是往外拐的?
  
  “雖然周師兄很英俊很聰明很有前途,做事也很踏實,能力也很強,人品更是沒話說……咳咳,但是你也不能這麽沒日沒夜地想著他。”被靜靜“虎視眈眈”了一番,小溪終於將意思表達了清楚。
  
  陳朝暉想了好一會兒,問:“你們幹嘛那麽在意他的事?”
  
  靜靜、小溪和東燕互視。
  
  東燕說:“這是給你麵子,好不好,如果不是你男朋友,我們才懶得理。”
  
  小溪點頭,就算是周衛,如果不是跟小暉扯上關係,她才不管他多帥多大神呢。
  
  陳朝暉用眼神向靜靜詢問,得到肯定的回答後,頓覺沮喪:原來,不管她同意與否,周衛還是得逞了……
  
  沒是他女朋友就被他捉弄了這麽多次,真是他女朋友了,不知道要變得多慘……
  
  “幹嘛一副天塌下來的表情?”小溪好奇地問。
  
  陳朝暉抽了抽,說:“沒……周衛說要請大家吃個飯,問什麽時候有空。”
  
  小溪、靜靜和東燕都是一愣:請客……已經正式建交了?喜事啊,嘿嘿,要怎麽宰這一對苦命的小鴛鴦呢,嘿嘿。
  
  陳朝暉看著眼前麵露壞巫婆式微笑的三人,心中不知道怎麽地閃過一絲不安。
  
  老張最近很納悶,不是因為律師樓的官司打砸了,事實上最近公事上他順風順水得不得不了。他鬱悶的是,周衛那小子最近總有一種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感覺,待人特別親切,一改往日的臭臉,連連讓幾個女性顧客失了神。問他,他卻笑得神秘,有貓膩啊……
  
  問了問同在實習的賈越。
  
  賈越想了想,看了看離得蠻遠的當事人,低聲說:“估計是嫂子那邊做了什麽吧。”
  
  “嫂子?”老張挑眉,“搞定了?”
  
  賈越點頭:“已經請客吃過飯了。”
  
  手腳很快嘛,老張嘀咕,陳朝暉他是見過的,眉目雖淡,卻是一個不好擺平的主。
  
  “什麽請客?”林爽插進來問。
  
  “周衛跟陳師妹已經確定了革命關係。”賈越解釋。
  
  林爽“啊”了一聲,又問:“那陳師妹長什麽樣?”
  
  “白白淨淨的。”賈越回憶。
  
  “安安靜靜的。”老張補充。
  
  林爽又“啊”了一聲:“原來周衛喜歡文靜的類型,不早說,我這邊有很多存貨可以推薦。”
  
  文靜?不見得。老張想起有一次周衛下班去超市購物,買了一大堆東西,他順便送他回家,到了樓下,陳師妹已經等著,卸東西時候,那個小小個的女生麵不改色地從他手中接過一箱沉重蘋果。他呆住了,而周衛什麽表示也沒有。
  
  文靜?不見得。賈越想起了陳師妹運動會上的英勇表現,默默地汗一個。又想起那天請客吃飯,陳師妹在樓下等著,他先到,想開個玩笑,便躡手躡腳地走過去,突然一拍她的肩膀,想嚇嚇她,結果——太丟人了……他被看似無害的陳師妹狠狠來了一個過肩摔……後來,周衛才警告他們,不要輕易嚐試對陳師妹做一些危險的動作,後果永遠隻有四個字——自作自受。
  
  而這邊,周衛看著剛收到的短信,笑,讓旁邊的助理小姐看傻了。
  
  “今晚訓練,晚,不過去。”
  
  想了想,回複:“需要送夜宵否?”
  
  “否。公費請外賣。”
  
  他和她都不喜歡打字,都喜歡直接打電話,所以短信都是言簡意賅。
  
  他笑,明明是剛剛開始的情侶,卻有一種老夫老妻的感覺。
  
  
32 表妹登場
  
  陳朝暉與周衛的交往異常順利,小兩口的感情越來越甜蜜,這可以從陳朝暉每天接電話時的笑意看出來。
  
  小溪看著如沐春風的陳朝暉,心裏有時候蠻同情楊景童鞋的:我們家的小暉暉原來不是感情智障,隻是沒遇上對的人……楊景,你不姓楊,你該姓萬,萬年男配。
  
  陳朝暉自然想過兩次戀愛的不同……她當然沒什麽不同,依舊每天跑步,上課,做題,現在甚至忙得多。隻是,感覺不一樣了。每天做題時還是會關機,可下了機之後就會記得開機查看有沒有他的短信;晚上九點半不管忙什麽都會收拾東西去他家,即使她偶爾忘記了,他也會打電話提醒她;不經意間記下他的生活作息,他喜歡的咖啡牌子,他的衣服尺碼……甚至,在他欲言又止的時候,她已經知道他唇邊的話。這種契合,發現的時候已經無法自拔,還有點隱隱地歡喜。所以,她問他:“小溪她們說我們是天生一對,好奇怪吧?”
  
  周衛不以為然。他從不相信什麽天生一對的胡話,若真有天生一對,那就不會有“清官難斷家務事”這樣無奈的話。外人隻看到他倆的甜甜蜜蜜,並不知道他為這段戀情費了多少心思下了多少計謀。她麵上溫順,本質難搞得要死,他不僅要裝可憐裝無奈裝霸道來鎮住她,還要每天猜測她的時間給她電話,提醒她,更要千方百計將她身邊可以利用的人納為己用,為自己說話,傳信。如果楊景有他一半的用心,她也不會因為他一個吻一個擁抱就羞怯萬分,比他還稚嫩。
  
  他追老婆的經驗簡直可以著書立說,讓世人敬仰了。但是,他不會說的,既然世人皆逃不過“天生一對”的魔力,他不妨就給她一個“天生一對”吧。
  
  大三開學,陳朝暉坐鎮電腦工作室,人生何其的忙,忙著迎接新生,忙著社團招新……
  
  周衛拖了一個小妹妹到她社團招新點,跟她說:“我表妹,方怡,以後幫忙照顧一下。”
  
  長得很乖巧很乖巧的方怡,看看自家表哥,再看看眼前這個明顯有點回不過神的師姐,笑笑說:“師姐好,以後就麻煩你了。”
  
  “哦,不客氣。”陳朝暉從受寵若驚中回過神。他家的親戚……有點不好意思。
  
  介紹完,周衛理所當然地走人,留下兩個不熟的女生相顧無言。
  
  陳朝暉不是那種跟陌生人都能聊得來的人,但是作為師姐,她還是開口:“方師妹,你想參加什麽社團麽?”
  
  “叫我方怡就好。”這位師姐,咳咳,雖然看起來嫩得不太像,跟自家那個有本錢在女生中吃香喝辣的卻從來不屑一顧的表哥貌似很熟,想必是有她的過人之處。她看看四周正在賣命向新生們宣傳的師兄師姐,心頭一片茫然。
  
  “要不你先去逛一圈,有感興趣的社團先留意著,回頭我幫你問一下。”陳朝暉建議。
  
  嗯,好建議。方怡便帶著質監局工作人員的審查目光出發了。繞了一圈,拿了幾分宣傳冊回到XX電腦工作室的招新點。
  
  陳師姐正在和一位很高挑的師姐說話,看到她,便點頭打了個招呼。高挑師姐見狀轉過臉看她。
  
  哇哇哇……美人!絕對的美人!方怡心中升起一串驚歎號,這位美人師姐跟表哥有得一拚哦,真是太驚豔了太驚豔了……
  
  “老鄉?”靜靜挑眉看著一臉口水的小妹妹,問。
  
  陳朝暉無語:“周衛的表妹。”
  
  該說什麽好呢?看慣周衛美色的人,審美神經不是早就應該麻木了麽?
  
  “哦,原來是自己人。”靜靜意味深長地看著某人說。
  
  陳朝暉很不爭氣地紅了耳根子。
  
  方怡終於回過神,湊上來,熱情地跟靜靜打招呼:“美女師姐,我叫方怡,是西班牙語係的新生,好高興好高興認識你。”
  
  嗬嗬,靜靜無比愉悅地回答:“我叫蘇靜,跟小暉一個班,有空找我玩。”說完,跟旁邊人施施然走了。
  
  方怡暈乎乎地問:“師姐,你是學什麽的啊?”好有氣質啊,怎麽看怎麽舒服,隻有學文學之類的才能有這等氣質吧。
  
  “計算機。”陳朝暉回答。
  
  方怡囧……原來,這種氣質是天然的,怎麽學也學不到。
  
  “學計算機的,遊戲是不是都玩得很牛B?”方怡好奇地問。
  
  “不一定吧。”陳朝暉老實回答,“大部分還是蠻厲害的,我們寢室就有一個玩得很好。”誰人也,東燕是也。
  
  “真的嗎?”方怡兩眼放光。她超級喜歡玩遊戲,超級超級崇拜玩得好的玩家。
  
  “以後介紹你認識。”陳朝暉笑,小師妹跟他的表哥還真是天差地別,什麽心事都寫在臉上,表情很生動,很逗人。
  
  “小暉暉~~~~~”人未到聲先至,小溪遠遠地跑過來,手裏拿著一遝社團的宣傳單,“好渴,我要喝水~~~~”
  
  咕咚咕咚喝完一瓶水,小溪終於發現一個生麵孔,問:“這位可愛的美眉是?”
  
  “周衛的表妹。”陳朝暉說。
  
  “自己人啊。”小溪興奮地拉起方怡的手,熱烈地問:“小師妹,加了社團沒?沒有?那有沒有什麽感興趣的?天文社?沒意思。書法社?很枯燥的哦。美術社?小兒科啦。看你長得這麽乖,這麽有扮弱質女流的天賦,幹脆,加入我們的cosplay吧。來來來,我們去報名……”
  
  被激動的小溪拖著走的方怡看著陳朝暉:“師姐……救命……”
  
  同情……陳朝暉無奈地揮揮手。
  
  “所以,方怡跟你們寢室的都見過了?”周衛笑。他這個表妹一向是家裏人的寶貝,打不得罵不得,慣得她有點嬌氣,沒想到這麽快就跟她們寢室的打成一片。
  
  陳朝暉也笑。被迫加入社團的方怡跟著小溪回到寢室,看到正在電腦前奮戰的東燕,什麽委屈都烏雲散了,立刻拜師求經,兩人一拍即合,成了親密好友。
  
  “是不是意味著,我可以放心地把表妹交給你?”周衛摟著她的腰,將她拉到自己懷中。
  
  “交給我幹嘛?”陳朝暉臉紅地瞪他。哎呀呀,以前她根本不會這種又愛又恨的小女兒嬌態,自從遇上他,這種表情出現得越來越多。
  
  “你不是她表嫂麽,自然要多照顧著點兒。”周衛笑。他也可以照顧,但是研究生跟本科生的教學區生活區不在一起,能照顧的實在不多。
  
  陳朝暉惱了,手肘捅了他一下:“誰是她表嫂……”
  
  這個人,一有機會,不管口頭上還是行動上都要占她便宜。
  
  “別惱。”周衛又是輕輕一笑,“我是有計劃的。你先跟方怡接觸接觸,然後再慢慢認識我們家人,這樣你就沒那麽辛苦了。”
  
  陳朝暉徹底臉紅了,他居然已經想到讓她認識家裏人的程度了,真是太……太……無語了。
  
  想起方怡今天得知其實她是周衛的女友時的表情,她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怎樣。
33 消滅情敵於無形
  
  “哥,你能不能跟我媽說不要整天打電話給我了,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方怡一邊逗著壽壽,一邊抱怨,“今天吃了什麽啊,交了什麽朋友啊,老師態度怎麽樣啊,有沒有受到委屈啊……煩死了!”
  
  “小姨也是關心你。”周衛很客觀地評價。
  
  “站著說話不腰疼,”方怡白了周衛一眼,“大姨管不著你,你當然可以這麽說。”
  
  “OK,我道歉。”對於這種家長理短的事,周衛一向不願意幹涉其中。
  
  “那就幫我。”方怡擺出一副央求之態看著表哥。
  
  周衛突然笑了。她那副表情跟壽壽每次經過包子鋪的表情簡直如出一轍……“我想,這個問題你可以跟你師姐交流,她也是過來人。”周衛說著,朝坐在書桌前認真學習的人看去。
  
  方怡看了看陳朝暉,又看到表哥眼中無言的鼓勵,便走過去跟陳朝暉說了這件事。
  
  陳朝暉想了一下,說:“不知道我的經驗可不可以幫上忙。剛上大一的時候,家裏很不放心我一個在外,一天三個電話問候,說實話真的有點吃不消。但是我爺爺奶奶年紀大了,不能說重話,所以我就主動給他們打電話,跟他們說我做了什麽,有什麽感想,久而久之,他們就習慣了等我主動匯報,如果我不打電話就代表著沒什麽事。”
  
  方怡一呆,這樣也行?嗯……不過,化被動為主動,即便不能治本,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謝謝哦,師姐。”她笑笑,又問,“我可以玩一下你的電腦吧?”
  
  東燕師姐告訴她,小暉師姐是自家表嫂的時候,當時她好像是呆住了。一開始,靜靜師姐說“自己人”的時候,她還期望著靜靜師姐和表哥是一對呢,沒料到……不過,回過神後她竟然很坦然就接受了這個事實。按照表哥的那三個“擇偶標準”,靜靜師姐顯然是不符合的,而自從知道了以後,小暉師姐怎麽看就是唯一的那個人。後來,師姐們還跟她說了很多小暉師姐的豐功偉績,她隻覺得這個表嫂是那種很會讓敵人吃虧的人,剛對峙時,還以為自己遇到了菜鳥,結果打起來了才知道自己遇到了大神,隻能懊悔自己狗眼看人低。現在她隻慶幸靜靜師姐不是表哥的對象,不然兩個架子都很大的人碰在一起,擦出來的絕對不是愛的火花,估計是爆炸的火花。
  
  方怡習慣性地點開某個遊戲圖標,登陸之後才意識到,師姐原來也在玩這個遊戲,不知道她是誰,玩的是什麽職業,玩得怎麽樣。師姐正在學習,她不好意思去打擾,就擱著沒問。不知道表哥家用的是什麽網,感覺速度快很多,玩得很爽,以後要經常過來,不能浪費資源。
  
  “今天的任務完成了?”看見陳朝暉從書房裏走出來,周衛拍拍自己旁邊的位置,讓她坐下,摟住她。
  
  陳朝暉鬆鬆脖子,懶洋洋地說:“嗯,今天的題不多。下下周去B大參加比賽,現在主要是鞏固而已。”
  
  “有信心吧?”他問。這一段時間她忙得跟陀螺一樣,休息的時間少了很多,眼下有了淡淡的陰影,他看見就心疼,恨不得立刻讓她退出。然而,他也深知她的脾性,除非她不喜歡,沒人能動搖她的決定,即使是美男計也沒用,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陳朝暉靠在他胸前,習慣地磨蹭著,直到他忍不住癢按住她不安分的腦袋,她才笑著說:“沒參加過,說不上來,可總覺得那麽快就閑下來的。”
  
  “你的隊友去年參加過訓練,他們怎麽說?”
  
  “他們很有自信,對我也很信任。”她閉上眼睛休息,真舒服,好想就這樣睡過去,“江新說我的實力應該在隊裏的前幾名,不過大家沒有切磋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幸好馬卓成經常輔導我。”
  
  “馬卓成?”他撫摸著她頭發的手頓了頓,腦海中浮出一張有點憨厚有點靦腆的臉。他去接她的時候,見過,好幾次都看到馬卓成站在她身邊,指點著什麽。
  
  “對啊,他人真好,隊長給的題如果太刁鑽了,做不出來,他都會幫我說話,課餘時間他也經常抽空指導我。唉,我真怕拖他們後腿。”
  
  周衛心裏哼了一聲,拖後腿?這個小丫頭恐怕還清楚自己的實力,如果她真的很弱,QM也不會這麽關照她,更不會讓她跟其他兩個種子選手組隊。隻怕有些人無視他這個男朋友的存在,利用公職之便,想挖他的牆角,隻有傻成她這樣才會蒙在鼓裏。
  
  “改天,我們一起請他吃個飯好了。”他順手推舟道。
  
  “請客?也可以,順便也請江新和隊長好了。”陳朝暉不知道他的心思,滿心同意。
  
  當天晚上,他們就在學校某個餐館裏聚餐。
  
  方怡也不甘寂寞跑來湊熱鬧,結果卻後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該貪小便宜,想著趁機痛宰表哥一頓,沒想到……原來是情敵消滅餐……拜托,表哥不要笑得那麽燦爛那麽詭異嘛……胃口都沒有了……
  
  “馬學弟,陳朝暉經常說你很照顧她,來,我這個做男朋友的敬你一杯。”周衛倒了滿滿一杯,遞給馬卓成。
  
  馬卓成拒絕不過,硬著頭皮接過,仰頭喝盡。
  
  陳朝暉納悶了,她經常說?好像隻說過一個而已吧?周衛用得著如此感恩戴德嗎?他實在……太重視她的事了,這麽想的她不得不臉紅耳熱啊。
  
  “你們專業上的事,我不是很懂,陳朝暉也不怎麽跟我說。”周衛說著,又給馬卓成滿上,“比賽就要開始了,如果遇上什麽事,學弟你給多多顧著點,我也好放心一點。”
  
  馬卓成心裏苦笑著,又幹了一杯,沒辦法,人家都笑成那樣了。
  
  “馬學弟你也知道陳朝暉是個悶葫蘆,受了什麽委屈也不會跟我說,我瞧你跟她比較熟,以後要真遇上什麽事,能不能麻煩你告訴我?”
  
  馬卓成心中的滋味恐怕隻有他一個人知道了,麵上他還是爽快地答應了,又幹了一杯,然後醉倒了。
  
  QM冷眼看著一口都沒喝的周衛,說:“把我的人弄醉了,讓他明天怎麽訓練?”
  
  “既然如此,就更該專心訓練,不要整天覬覦別人的東西。”周衛也絲毫不客氣。
  
  江新無奈地看著趴在桌上的馬卓成,一片同情。兄弟,不是哥說你,誰不喜歡偏要喜歡一個有男朋友的,那個男朋友還是周衛,更主要的是,恐怕你被光榮地消滅了,人家女生還不知道你暗戀她的事。
  
  陳朝暉自然不知道,所以她聽得滿頭霧水,偷偷地問方怡:“怎麽回事?感覺氣氛不太好。”
  
  你總算感覺出來了?方怡無語地翻白眼,現在她總算明白了為什麽師姐們會說表哥的愛情之路走得十分的艱難崎嶇了,喚作是她,碰上這麽遲鈍的人,隻怕早都上西天取經了。
34 比賽告捷
  消滅了潛在的情敵,周衛心情大好,但一想到今後也許還會有哪個不長眼的,心計一轉,便直接找上QM。
  
  OM是個極具個性的人,對周衛明顯的收買舉動壓根不屑一顧:“想不到你也是俗人一個。”
  
  周衛冷笑:“人在俗世,豈能不俗?不知道這份大禮能不能讓你紆尊降貴。”
  
  QM看到周衛遞過來的票子,自我唾棄了三秒,麵不改色地接過,說:“你贏了。”
  
  那是B市最大的計算機同好會最近一期聚會的入門券,隻有電腦白癡才會拒絕。
  
  自此,計算機學院內再無人敢打陳朝暉的主意,周衛離高枕無憂邁進了一大步。
  
  周末周衛回家,老媽煮了一桌子的大餐,要好好地彌補他和方怡。
  
  “怡怡,你不是愛吃糖醋排骨麽?多吃點兒。”周母拚命給方怡夾菜。這孩子家裏寶貝得很,肯定吃不慣學校食堂的飯菜,真讓人心疼。
  
  “謝謝大姨。”方怡瞟了一眼周衛,硬著頭皮吃。唉……天天去表哥那兒蹭飯,吃慣了師姐清淡而不失豐盛的手藝,回家吃大姨煮的,總覺得有點膩。偏偏表哥說還不能跟家裏說,不然她就不用假裝饑餓的小孩,勉強自己的胃。
  
  “小衛,你爸下午要去你梁叔叔家,你也過去吧。”周母說。
  
  周衛抬起頭,看了看一言不發的父親,問:“爸去談公事,我去幹嘛?”
  
  “去串串門。你梁叔叔前幾天還嘮叨著很久沒見你了,剛好樹頤也在家,過去玩玩兒。”周母一臉熱切。
  
  周衛剛想點頭,卻看到自己表妹很用力很用力地看著自己,於是說:“不了,我和方怡還有事。”
  
  周母一臉奇怪:“什麽事?”他以前不是最煩方怡纏著他麽?
  
  “正事。”周衛一臉嚴肅地說。
  
  周母看他這樣,也不好說什麽,轉而看向方怡,方怡拚命埋頭吃飯,不置可否。
  
  吃完午飯,表兄妹兩個便溜進房裏,不知道在搞什麽鬼。
  
  過了很久也不見兩人有什麽動靜,周母覺得奇怪,便敲門,也不見答應。推門進去,差點沒氣壞,兩人說什麽正事,竟是在玩遊戲。
  
  “您別氣啊,這不是時間沒到麽?”方怡討好地說,然後催促周衛說:“時間快到了,快關機快關機。”
  
  周衛看看表,蓋上電腦,跟著方怡走到客廳,打開電視,調到某個當地電視台。
  
  周母更加納悶了,敢情他們說的正事就是看電視?真是稀奇了,周衛很少關注當地消息,極少會看當地電視台。
  
  等了好會兒,方怡興奮地叫起來:“表哥,開始了開始了。”
  
  什麽開始了?周母好奇地看過去。原來是一個新聞采訪,好像是學校的什麽比賽之類的。
  
  周衛如同其他關注在B大舉行的ACM區域賽的人一樣,緊張地等待著。
  
  比賽已經進行了四個半小時,隻剩下最後半個小時,看最後那一組用用最短的時間解決最多的問題。攝像機掃過所有的參賽選手,他們有的冥思苦想,有的絞盡腦汁,有的甚至不停地揪著頭發,真是無聲的激烈。
  
  比賽結束,過了好一會兒,晉升的團隊名單出來了。A大有三支隊伍晉升,獲得參加全國大賽的資格,那三支隊伍中有了兩支是大三學生組隊,還有一支是陳朝暉所在的“Archers”。
  
  “好厲害哦。”方怡滿心崇拜。雖然她不是很懂那個什麽ACM的,可是光看B市那麽多高校的高材生廝殺之後隻剩十組人馬,就知道比賽有多麽激烈。有時候呆呆的師姐居然輕輕鬆鬆就以第五的成績出線,可想而知有多厲害了……
  
  周衛看著電視中幾家歡樂幾家愁,心中一片暖意。她通過了,真是有點興奮,但同時免不了有點想歎氣的衝動……以後她更忙。
  
  到了采訪環節,記者訪問了獲勝者的感受。
  
  問到QM此刻有什麽感想的時候,QM冷眼一瞟,說:“一如所料,毫無驚喜。”
  
  記者汗……您老也忒自信了吧?
  
  問到“Archers”時,隊長江新很中肯地說了一些感激的話,差強人意。記者又特別關注陳朝暉,問:“請問作為獲勝組隊中唯一的一位女生,你有什麽特別的感想麽?”
  
  陳朝暉習慣地偏著腦袋想了一下,笑道:“沒有啊。”
  
  “怎麽會沒有呢?你可是唯一的一位女生,如此殊榮,怎麽樣也會有點受寵若驚吧?”記者不甘如此搶眼的話題就這麽被一言帶過。
  
  陳朝暉又想了一會兒,問:“那您對於女性生孩子這件事有什麽想法?”
  
  記者一愣,說:“那是很自然的事,沒有什麽特別的。”
  
  “跟女性生孩子一樣,選手參加比賽獲勝,都是本職能力,沒有什麽特別想法。”陳朝暉平靜地說。
  
  記者徹底無語了……A大的學生怎麽一個比一個難搞?
  
  方怡也無語了……如果師姐這是故意的,那叫有個性,可是她根本沒有意識到這樣做有什麽不對,純粹是天性使然……天然係啊……
  
  這就是她很特別的地方了,周衛笑,天然的難搞啊。
  
  “你們認識?”周母看他們兩個喜形於色的樣子,試探地問。這個女孩子,還真是有點特別。
  
  周衛看過來,眼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意味,倒是方怡看了看,說:“是一個很好的師姐。”
  
  多好的師姐啊,任勞任怨,菜做很好吃,遊戲玩得很好,還免費幫忙維修電腦。當初她還以為是表哥那裏的網速快,還興衝衝地抱著自己的筆記本去霸占網線,結果……
  
  表哥冷笑,問她知不知道師姐的電腦配置。她當然不懂,師姐跟她解釋了一番還是聽不懂,隻知道同樣的網速,師姐的電腦要比她的起碼快三倍……她還SB地問什麽牌子的電腦這麽好用。師姐想了半天,才說表麵上是XX牌子的,裏麵的東西都是自己配的,再加上一些專業的軟件……
  
  還好,師姐後來幫她弄了一個加速器,不然她真的覺得自己死得一點價值也沒有。(問:怎麽死的?——傻死的。)
  
  周母隱隱覺得有點不一樣了。周衛那孩子,一向穩重,心裏算計著什麽也不會讓她知道,可是今天他似乎有點高興呢。看他和方怡眉來眼去的,不知道背著她做什麽壞事。
  
  孩子大了,就嫌娘不中用了。
35 兩人的浪漫
  正式交往一個月的時候,周衛給了陳朝暉一個驚喜。
  
  他頭一天發短信說明天很忙,讓她中午過去帶壽壽。
  
  陳朝暉不疑有他,中午下了課便過去,卻沒看見壽壽的蹤影。四下尋找,發現壽壽的飯碗上貼著一張紙條:“生活太無聊,我們都需要一點波瀾。S開頭的物品的M開頭的物品。”
  
  陳朝暉呆了呆……他果然是太無聊了。想了想,跑到書櫃邊看了看,找到一本《民法通論》翻開,找到第二張紙條:“離不開你,天天抱著你,壓著你,我感覺很幸福。”
  
  ……他說的是虐戀麽?
  
  陳朝暉無語地翻開枕頭,找到第三張提示:“你喜歡迷迷糊糊地走向我,讓我看到你最真實也最朦朧的一麵。”
  
  真實又朦朧?陳朝暉想了半天,才在浴室的洗漱鏡旁邊找到第四張:我喜歡你偶爾的小脾氣,有點悶也有點小可愛。”
  
  ……遙控器。
  
  陳朝暉在電視機下找到了第五張:“我屬於遠方的友人,屬於青春朦朧的愛戀,也屬於不曾見麵的神秘情人,而你屬於誰?”
  
  這個把陳朝暉難倒了,她想了很久都沒有想明白是什麽東西。遠方的?青春的?不曾見麵的……電話?網絡?都沒有啊……有什麽東西可以聯係不見麵的兩個人?啊……信箱。遠方朋友寄的信,少年告白的情書,還有不見麵的情人的密語……好冷啊,陳朝暉抖了抖。
  
  下了樓,打開信箱,一張大紙:“往右看。”
  
  陳朝暉無言地抬起頭,慢慢地往右看。
  
  入口處,壽壽慢慢地走出來,坐下,看著她,嘴裏叼著一支鮮豔的紅玫瑰。
  
  陳朝暉呆……
  
  她訝然地在N多好奇的眼光中接過玫瑰,不知所以然。壽壽站起來,拱拱她的腳,走出去,不時地回頭看她。
  
  陳朝暉跟著壽壽往外走,就看見俊逸的周衛拉著一大束氣球,等著她。
  
  “你……”她說不下去,不知道是因為太震驚還是太感動。
  
  周衛走過來,牽起她的手,在她頰上輕輕一吻,說:“很感謝你給了我這麽甜蜜的一個月。”
  
  原來是交往一個月的紀念啊……陳朝暉迷迷糊糊地想,原本跳得極快的心也像手中的氣球一般飄乎乎的。仔細一想,剛才那些提示的話語都變成了他對她的甜言蜜語,腦袋更暈乎乎了。
  
  暈了一個下午,陳朝暉專門弄了一個超級巨無霸的涼糕回贈他。
  
  周衛很給麵子地吃完,說:“以後你隻能做涼糕給我。”
  
  “為什麽?”她不解。
  
  “那可是我們的定情之物,怎麽能給別人嚐?你想爬牆?”他理直氣壯地說。
  
  陳朝暉囧……定情之物……她還以為壽壽才是呢……
  
  交往三個月。
  
  陳朝暉一天的課,下完課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周衛在教室門口等著她,看見她出來便拉著她走。走到運動場,他從背包中拿出一雙溜冰鞋讓她穿上,並牽著她繞著運動場溜了一圈又一圈。
  
  她曾經跟他說過小時候學溜冰時摔了腿,家裏人就不準她再穿溜冰鞋的事,他居然記得。
  
  遠處昏暗的路燈射過來,她看入他泛著星輝的眸子,和他分享著濕熱甜蜜的吻。
  
  交往半年。
  
  兩人都忙,陳朝暉去比賽,而周衛剛好出差,錯過了。
  
  從外校回來,已是深夜,陳朝暉不想回寢室打擾,便在眾隊友曖昧的眼神中去了周衛家。
  
  睡到迷迷糊糊,模糊察覺到有人掀開被子,躺在旁邊。
  
  她想睜開眼睛,一股熟悉的味道撲過來。
  
  “別起來,繼續睡。”周衛沙啞中帶著疲憊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她覺得不妥,翻身要爬起來,卻被周衛緊緊地壓著不動。“我都累成這樣了,還能做什麽?”他保證著。
  
  嗯……她迷迷糊糊地又睡去了……怎麽剛才聽他的語氣有點可惜的感覺呢……
  
  兩人睡了個大天光。
  
  陳朝暉是被舔醒的,她扯過被子蓋住臉。一陣輕笑後,被子被拉開,又是一陣擾人清夢的觸碰。
  
  她惱了:“周衛,你就不能把你兒子拉走?”
  
  她居然以為是壽壽……周衛又是輕輕一笑,低頭給她一個密吻,存心跟搶空氣。
  
  漸漸的,玩笑的吻在兩人的熱力中變質了,越來越趨向不可控製的方麵。怎麽越來越熱呢……陳朝暉半睡半醒地想著……脖子上又酥又癢的,有點難受……睡衣似乎被掀起了,涼涼的觸感沿著腰際往上蔓延,停在了……她沒有穿內衣,所以……
  
  喝!陳朝暉瞬間清醒,看見周衛趴在自己身上,嚇了一跳,沒控製好力度便把周衛踢下床。
  
  “你、你……太過分了。”她漲紅著臉,結結巴巴地說著,手忙腳亂地將睡衣扣好。
  
  雖然他們是情侶,雖然、雖然他們的感情似乎真的很好,真發生那種事再正常不過,可是……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周衛站起來,有點好笑地抹了抹臉,說:“我去洗一下臉。”走了幾步,又回頭,捂著胸口,一臉哀切:“老婆大人,下次腳下留情,不然你老公我遲早要吐血身亡。”剛才那一腳,實在是太犀利了……
  
  一個枕頭飛過來。
  
  陳朝暉惱了,誰是他老婆?還有,什麽叫下次?
  
  “是什麽?”周衛好奇地看著放在自己手上的小盒子,問。
  
  “禮物。”陳朝暉別扭地不看他,“半年的禮物。”
  
  周衛沒說話,小心翼翼地拆開,是一台最新款的掌上電腦。
  
  “你不是說你那台有點老了嗎?剛好我認識一個人是賣這個的……”陳朝暉緊張地解釋,不想讓他覺得自己太花錢,“他給了我很好的折扣……”
  
  周衛撫摸著手上的禮物,垂下眼睛,略有愧意地說:“相比之下,我準備的禮物就黯然失色了,希望老婆不要嫌棄。”
  
  “怎麽會嫌棄呢?不會的不會的。”陳朝暉忙著表態,忘了否認那個老婆的稱呼,也忘了陰險狡詐如周衛者怎麽會因為這點小挫折受到打擊的事實。
  
  “既然這樣,穿上給我看吧。”周衛拿出自己的禮物。
  
  陳朝暉頓時有一種想自殺的衝動……她可不可以收回剛才說的話?她很嫌棄,嫌棄得要命啊……雖然是她很喜歡的摸起來很舒服的絲質,雖然顏色也是她很喜歡的看起來很舒服的素色,可是……布料太少了,太暴露了……
  
  “不喜歡這件睡衣?”周衛繃著臉,問。
  
  陳朝暉看看他,又看看手中的睡衣,吞吞口水:“沒、沒有……”
  
  “那去換上,讓我看看。”周衛緊緊地看著她。
  
  啊……怎麽可以!她的睡衣一向都是最保守的那種,一下子換這種性感型的……而且還要在光天化日之下穿給他看,滅了她吧!
  
  覺得自己捉弄夠了,周衛才拉她坐下:“我逗你的。前兩天去百貨買襪子,剛好經過睡衣專賣。本來也沒想買這一款,可是摸了很多件,隻有這一件是你喜歡的料子。”
  
  衣服是他買的,他愛怎麽說都成,陳朝暉委屈地想。
  
  周衛又說:“留著以後願意了再穿給我看。”
  
  陳朝暉瞪了他一眼,恨恨地把衣放回袋子裏,塞到衣櫃裏。
  
  穿給他看……好像還很久吧……她也不是很確定,因為她對他越來越眷戀,越來越迷戀。
  
36 糟糕的見麵
  選擇A大,陳朝暉初衷很簡單。大家都以為她不知道生父的事,其實很早以前,她就通過某些渠道得知她的生父在B市,所以她選擇了B市,隻是想見他一麵。她想象過很多次二人見麵的情景,卻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見麵。
  
  話說,陳朝暉和被作者埋沒許久的鍾眉苒同學相約奶茶店敘敘老鄉情。說是相約,其實是眉苒同學在校內某奶茶店兼職,需要拉動業績……眉苒同學的算盤是這樣算的,她請小暉喝一杯奶茶,那小暉自然要有福共享地買一杯給自己的男朋友周衛,而周衛愛屋及烏地請小暉的三位室友,然後同理可證小暉也會請周衛的三位室友……哈哈……
  
  “一共七杯,請付錢。”眉苒樂嗬嗬道。
  
  陳朝暉無語地看著眉苒童鞋,翻出皮夾……那個,老鄉見老鄉,不是兩眼淚汪汪麽?怎麽到她這兒就變成宰人快得荒?
  
  也許大家還不知道,我們的眉苒童鞋長得其實很秀色可餐,尤其是在奶茶店這種拋頭露麵的地方,被人調戲被人視J的事經常發生,而這些襯托主角品性高雅的炮灰們是無所不在的……例如此刻。
  
  “老板,今天生意不怎麽樣嘛,需要我們幫襯嗎?”炮灰甲如此說。
  
  眉苒柳眉一豎,刻意大聲地對陳朝暉說:“同學,您要的七杯奶茶,請稍等。”
  
  陳朝暉不語。
  
  炮灰甲一愣,沒料到開門炮就啞了,什麽人竟然敢在他大爺麵前喝七杯奶茶?他又很囂張地說:“我要十杯。”
  
  眉苒眼也沒抬一下,說:“請稍等。”
  
  “稍等是什麽意思?”炮灰乙不滿了。
  
  “我們先給先來的這位同學服務,請你們稍等一下,可以吧?”眉苒敬業地說。怎樣,就算你買一百杯也還是要等在後麵的。她偷偷地給同事一個眼神,讓他手腳放慢些,急死他們!誰讓他們那麽煩,天天來吃人豆腐!
  
  等了好一會,不耐煩的炮灰們終於意識到自己被冷落了……
  
  於是就有人上前動手動腳,眉苒很自然地退回店裏,讓老板出來應付。老板也鬱悶,這幫人,把他們像皇帝一樣供著,會得寸進尺,稍有怠慢,又會趁機鬧事……真是煩不勝煩……
  
  老板好說歹說,那幫人還是不肯息事寧人,炮灰甲甚至越過櫃台,一把抓住眉苒,想把她拉出來,同是員工的一個男生義勇當前阻攔,卻被推倒在地,眼鏡都被打碎了。
  
  “喂!”陳朝暉大喊一聲,拿出手機:“需要我報警麽?”
  
  報警?一群人笑翻了,老板臉黑了,眉苒難堪了。
  
  “歡迎你報警。”炮灰乙得瑟地抖了抖衣服,說:“不過事先提醒你,警察局是我們家開的,你可先要考慮清楚,關不住我,明天就來把這裏砸了。”
  
  “你這是恐嚇我?”陳朝暉冷靜地問。
  
  “對,我就是恐嚇你。你敢報警我就先把你送進醫院,順便把這裏砸了。反正警察局是我的地盤,進去住一夜,就是享受五星級賓館待遇一樣。”
  
  陳朝暉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慢慢地按下110,在所有人驚愕的眼光中將手機放到耳邊:“喂,警察局麽?我現在在A大XX校區某某處的某某奶茶店,有人打架滋事……”
  
  “喂!臭娘們!”有人大喊一聲,炮灰甲及炮灰乙都立刻醒悟,撲過來要躲手機。
  
  陳朝暉靈敏地避過,將手機放進衣兜裏,說:“反正你們也不介意報警,不妨等警察過來。”
  
  她還真報警啊……一般人不都會忍氣吞聲麽?炮灰們難以置信,現在反倒是他們不曉得該怎麽辦了,剛才那些話其實有點托大……
  
  一群人麵麵相覷。
  
  “靠!你們還真怕了這個女的!”一直站在身後的一個男的大吼道,狠狠將一把椅子摔出去。
  
  陳朝暉記得這個就是剛才說“臭娘們”的聲音,估計他是領頭。
  
  果然,他一席話之後,炮灰們便劣性大發,手腳發癢。
  
  周衛接到電話的時候,震驚無比,甚至一度懷疑自己的聽力出現了問題。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要去警察局保釋陳朝暉,甚至理由是打架滋事……
  
  等他既擔心又氣急敗壞地趕到警察局時,陳朝暉正悠哉悠哉地坐在警察局裏玩電腦。
  
  “有沒有怎麽樣?”表麵上沒看到傷痕,不知道有沒有內傷之類的,他還是放不下
  心。
  
  陳朝暉理了理頭發,搖頭,發圈不小心掉了,她現在隻能披頭散發。
  
  “可否解釋一下來龍去脈?”周衛受不了她的一派自然,內心有點抓狂!敢問全國的律師們,有誰想過接到自家老婆的求救電話,十萬火急地趕到警局後會遇到這種狀況?她以為在拍女強人的偶像劇麽?
  
  恕陳朝暉接收器做工不夠精良,沒有發覺男友的怒火,簡單地將事情的經過交代了一番。
  
  周衛聽了,半晌問:“所以你打算要上訴他們?我猜想,證據你已經收集好了吧?”
  
  “那是自然。”陳朝暉甩甩手機。她一開始警告他們說要報警的時候,其實已經開始錄音了,而且,多虧警察叔叔們沒有限製她玩電腦,她又拿到一份很有利的證據——奶茶店旁邊有家銀行,銀行門口裝有攝像頭,她剛剛截了下來……哼,警察局是你們家開的又怎麽樣?等著蹲監獄享受五星級待遇去吧。
  
  周衛也很幹脆,直接去跟負責的警察溝通。
  
  然後,周衛的身份由保釋人升級為原告律師……
  
  “我們其實收到了很多群眾的線報,但是一直沒有人站出來說話,也沒有證據,我們也不好下手。”王警官對周衛說,“你們算是幫了大忙了。”
  
  “可他們說警察局是他們家開的。”陳朝暉隨口一說。
  
  她沒有什麽深意,王警官卻打了個哆嗦。他還記得趕到A大時,奶茶店已是一片狼藉,每個人身上、臉上都是淤青,可唯獨她,一身氣場,雙目如豹子一般狠烈,將另外一個女生完好無缺地護在身後,深藏不露,令人駭然……
  
  等了好半天,警局終於立案偵查,而陳朝暉則在那群炮灰們仇惡的目光中,冷靜離場。
  
  “你小心不要再讓我們遇上!”那個領頭放了一句狠話。
  
  陳朝暉回頭看他,無語……
  
  “您這是恐嚇我麽?”她今天第二次問。
  
  那個男生頓時噎住,現在可是在警局,他再傻也不能點頭。
  
  這時候,走進兩個人,一個中年男人和一位年輕人,他們先是向一位警官詢問了幾句,便向他們看過來。
  
  察覺到視線,陳朝暉隨意看了一眼,然後呆滯。走在身邊的周衛不解,也隨著她的視線看去,心下了然。
  
  盡管她從沒給他看過那個男人的照片,或許她本人也從來沒有見過,但是那副麵孔竟是如此的熟悉。
  
  那個男人顯然也愣了愣,隨後走過來,說:“我是黃漢文的父親黃玉培,可以跟你們談談麽?”
  
  黃玉培……陳朝暉低下頭,動了動,不自覺地握緊身邊的人的手。
  
  “您要談什麽?”周衛冷靜地問。真是不得不感歎造物主的神奇,這張臉,這雙眼睛……
  
  “我們出去談。”黃玉培看看兒子(就是那位領頭啦),又看看低頭不語的陳朝暉,“請問這位小姐貴姓?”
  
  沉默了很久,陳朝暉緩緩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說:“我姓陳。”
  
37 沒有如果
  “陳小姐,我希望你能高抬貴手。”黃玉培打破許久的沉默,說道,“鄙人教子無方,願意全力賠償你們的損失。”
  
  聞言,陳朝暉看著他,似笑非笑。
  
  黃玉培莫名一驚,隨即覺得很諷刺,沒想到在別人臉上看到自己慣有的表情是這樣令人恐懼。那小子很久都沒跟他說過話了,即使出了什麽事也是自己扛著,所以剛才接到電話時才會這麽慌張——生怕那小子做了什麽無可挽回的事。原來……是因為眼前這個人……
  
  坐了僅一會兒的功夫,陳朝暉腦海裏卻是翻了幾翻,想了很多東西。她緩緩地呼出一口氣,正視黃玉培,眼裏已不見慌亂無措:“你們本就該全力賠償。”
  
  “我的意思是……你們盡管開口,我會盡量滿足你們的要求。”黃玉培以為她沒有聽明白,耐心地解釋。
  
  陳朝暉低頭喝了一口奶茶,說:“我的意思也說得很明白。”
  
  “你……”黃玉培沒有想到她態度這麽堅定,“不必急著回答我,可以慢慢考慮。”
  
  陳朝暉輕輕地摸著瓷杯,沒有說話。
  
  “黃先生,您不覺得正是因為您這樣的態度才會導致令郎今日的個性麽?”察覺到陳朝暉不想多說的心態,周衛開口說。
  
  “我什麽態度?”麵對周衛,黃玉培的忍耐力顯然沒有那麽好了,他的口氣甚至有點衝。
  
  周衛沒有介意,說:“縱容的態度。”
  
  “我對我兒子的態度不用外人來管,你們隻要說你們想要多少錢好了。”陳朝暉一直沒有說話,也沒有抬頭看他,黃玉培覺得有點急躁。
  
  “顯然您還沒有明白我當事人的意思,我們隻要一個公理。”周衛依舊冷靜。
  
  “公理,值幾個錢?”黃玉培嗤之以鼻。
  
  “是不值幾個錢。”周衛笑了,“但是,你拿再多的錢也換不來我們的公理。”
  
  周衛態度有點變了,陳朝暉默默地想,已經由“您”變成“你”了,而且,那一聲笑裏包含了多少冷意啊,她真痛恨這麽清楚地捕獲到他的一言一行的自己。
  
  黃玉培看著依舊低頭喝奶茶明顯不想多談的女生和一臉冷毅且沒有任何妥協之意的男生,一口氣堵在胸口,悶了悶,他問:“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麵子上……”
  
  那個你,雖然沒有明示,三人都了然。
  
  陳朝暉終於抬頭看他,說:“請問您的麵子,值幾個錢?”
  
  黃玉培頓時哽住。
  
  回去的路上,陳朝暉一言不發,靠在周衛的肩上睡覺。
  
  回到家,她直接就進房間睡覺,周衛沒有管她,又回去上班了。他知道,這時候別人是幫不上忙的,隻能讓她自己想清楚。
  
  下了班,周衛回到家時,陳朝暉已經起來了,正在做飯。
  
  “生氣嗎?”他走進去,站在她背後看她炒菜。
  
  “生什麽氣?”陳朝暉沒有回頭,“隻是覺得很不可思議……竟然為了這樣的人,跟我媽吵吵架,還千裏迢迢跑來這邊來念書。真是荒謬!”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也理解他的做法,誰都不願意自己的孩子受牢獄之災。”
  
  “打架滋事的罪名並不會讓他受很大的苦,OK?”
  
  周衛想想又說:“不過你跟他長得還真像,嘖。”竟然敢頂著那張臉說那麽過分的事,想著就氣憤……感覺就像是在對付自己的老婆一樣,真惡心。
  
  “也難怪我媽一見我就心煩了。”她突然歎氣,“我剛剛看著他,也特別窩火,真想給那張臉一個耳光。”
  
  周衛無語……“你可別打我老婆。”她有暴力傾向……
  
  她捶了他一下,又說:“真是不可思議……那個黃漢文竟然隻比我小8個月,意思就是說我媽大腹便便的時候,他媽也有喜了……”不得不說,那個男人實在是太厲害了!
  
  “你怎麽知道?”周衛警惕地問,該不會她又……
  
  果然!
  
  “我剛才查了一下,他的曆史還蠻光榮的。”陳朝暉完全不了解男友的無力,還很興奮地爆料,“他還真是地地道道的問題學生,居然還考上了A大……結果居然是用錢鋪路來的。唉……腐敗。”
  
  周衛告誡自己,她今天心情不好,不要衝動不要衝動……但是,天知道!剛才他看了她說的證據的時候,差點沒氣死!這位姑娘,居然闖進了人家銀行的保安係統裏麵複製了那段監視錄像,那簡直比打架滋事嚴重得多……她的證據當然不能用了,隻能向銀行方正式請求協助了。這還不算什麽,看完那段錄像的同事們臉都變了,他也終於明白那時王警官的表情是什麽意思了。她當初隻是說自己練過一陣的的武術而已,他也沒有多想,隻是以為她隻會一點保護自己的招式而已……可是,錄像裏,她清清楚楚地明明白白地怎麽看怎麽是一個……悍婦!對,悍婦,強悍到隻用一兩個招式便將人打到動彈不得……從此,同事們看向他的眼神皆是矛盾而複雜的,還有不可錯認的同情……家有悍婦……
  
  “哪有這麽誇張!”陳朝暉抽搐道,“我隻是專門往他們手上的麻穴打,讓他們一時半會兒使不上勁兒而已,你當我是武林高手啊?”這隻是一般的武打技巧而已。
  
  “麻穴?”看吧,這麽專業的術語都出來了,還不是武林高手?一般人會用得著這個這麽具有大俠風範的詞?
  
  “就是這樣。”陳朝暉握住他的手腕,用力。周衛頓時感覺到手肘處一陣發麻,隱隱有一陣痛感,一點力氣也用不上。
  
  唉……她隨便弄一下他就毫無反抗之力了,以後注定要活在她的yin威之下了。
  
  因為陳朝暉的態度很堅定,而且人證物證俱全,黃漢文一幹人便被攬入了法律母親的懷抱接受母親的教導去了,為此,學校方麵也作出了相應的教學處罰,給予他們幾個人留校察看的處分。
  
  處分下來後,陳朝暉跟黃漢文有過一次交談。
  
  “切,沒想到你們兩個長得像就算了,連絕情的個性都很想。”黃漢文諷刺地說。
  
  陳朝暉不以為意,說:“我跟你沒有什麽交情,不過是依法辦事,談不上絕情。”
  
  “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好過。怎樣?父女相認的滋味很好受吧,以後還有你好受的,等著吧。”黃漢文惡言惡語道。
  
  陳朝暉默……為什麽壞人沒落前總要習慣性地放話一番?
  
  “我想我讓你失望了。”她平靜地說,“如果你真的期待過會有什麽感人肺腑的父女相認的事的話。至始至終,我都姓陳,家裏人從來沒有告訴過我關於我父親的事,我也沒想過自己會有一個父親。你犯不著遷怒於我,你和令尊之間原本就跟我沒關係,以後也不會有。”
  
  假如還是三年前的她,也許黃漢文就能傷到她了。隻是這是世上沒有如果這回事,經過奶奶病重,遇上周衛這些事,她成熟了很多,所以,她還是陳朝暉。
38 情海生波
  世間哪段戀情不受挫?尤其是中國這個曆來有苦情傳統的國家。證據?當然有,牛郎織女是不是?梁祝是不是?白蛇傳算不算……更不要說曾經紅透大江南北的窮搖悲情劇……
  
  所以,即便是契合如周陳者,也是要經受挫折的考驗滴,誰讓作者太狠心了……
  
  作為這件慘案的引發者,方怡後悔莫及,她實在不應該問那個該死的問題。
  
  什麽問題?
  
  ——“師姐,畢業後你跟表哥還是住這裏吧?”這樣就好了,她可以天天過來蹭飯&蹭網線。
  
  陳朝暉、周衛對望,沉默數秒。
  
  對於未來,他們似乎從來沒有討論過,更別提統一思想。
  
  周衛先開口:“我那時還沒畢業,自然是要住這裏的。”他已經表態了,就看她怎麽說了。
  
  陳朝暉想了想,說:“我想,可能我會回家吧。”
  
  爺爺奶奶身體不比從前,她也曾答應過畢業後要回G市,當時哪裏料到周衛會出現在她的生命裏?最近和奶奶通電話時,察覺到她語氣中想念的味道越來越濃。
  
  “你回家了,我們怎麽辦?”周衛認真地看著她。
  
  他的“我們”自然不是指他和方怡,而是指他和她之間,陳朝暉很明白,卻不能給他一個答複。
  
  一開始,她並沒有想過自己會喜歡上周衛,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他時,已經走在路上,回不了頭。愛情的甜蜜排除了所有不安的因素,她單純地覺得跟他就這樣一直走下去就好。一直走在康莊大道上,她哪裏想到今日居然要麵對一條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洶湧的大河,不小心則葬身魚腹。
  
  “方怡,你先回去。”周衛覺得他們兩個需要好好談談。
  
  方怡懊惱不已,卻隻能擔心地離開,她這張烏鴉嘴,什麽不好問,偏偏問這個——可是她怎麽知道這問題是地雷啊……
  
  “留在這邊。”周衛定定地看著她,美眸中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嚴肅,“留下來,陪我。”
  
  陳朝暉了解他的急切,可是她心中的矛盾有該怎麽辦?一邊是愛人,一邊是家人,她心中的天秤失去了平衡點,動搖不定。
  
  “我、我答應過家裏……所以……”她該怎麽說,說什麽?
  
  “先不說這個,你想不想留下來。”他問。
  
  她點點頭:“想。”
  
  “想就留下來。”他擁她入懷,在她耳邊低喃,“留下來陪我,等我碩士畢業我們就結婚。”
  
  “家裏怎麽辦?”她不爭氣地窩在他懷裏尋找溫暖。
  
  “我每年都會抽時間陪你回家,坐飛機其實也沒多遠。”
  
  “但我要怎麽開口呢?”想到每次回家時爺爺奶奶掩不住的歡喜,回校時又無法遮蓋的不舍,她實在無法開口。
  
  周衛勸她說:“孩子大了總是要飛的,難過是必然的,習慣了就好。”
  
  他不說還可以,一說到難過陳朝暉就急了:“你說得輕巧,反正難過的那個不是你們家。”
  
  “幹嘛這麽說?”周衛也不高興了,他沒想到她也有這麽衝的時候。
  
  “不然說什麽?”她把他推得遠遠的,“為什麽一定是我留下來而不是你跟我去?”
  
  “我還沒畢業,而且G市我又不熟。”周衛努力冷靜地說。
  
  “反正你就是不可能跟我回去就是了。”
  
  沉默數秒,周衛問:“你現在是想跟我吵架嗎?”
  
  陳朝暉也冷著臉,轉身摔門離開,還差點撞上在門外偷聽的方怡。
  
  於是乎,冷戰開始……
  
  不知道別人生氣是怎樣,陳朝暉什麽事都沒有耽擱,甚至精神更加集中。小溪幾個納悶地觀察許久之後,得到一個結論:陳朝暉的腦袋結構堪比電腦,不想理會的人或事直接放在後備處,前台操作絲毫不受影響。
  
  周衛這邊也不見任何風吹草動,依舊上課,上班,很正常,隻是不再出現在女生寢室樓下。
  
  急的人似乎隻有方怡小盆友,但她也隻能幹急,什麽也做不了。勸表哥,表哥說沒她的事,讓她少管。向師姐道歉,師姐卻兩三句話便把話題饒得遠遠的,師姐走人了才發現她想說的話一句也沒提。
  
  在這期間,黃玉培找到了陳朝暉,兩人約在了校外的咖啡館見麵。
  
  年輕的陳朝暉不曾經曆父母之間那段恩怨情仇,也尚未為人父母,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找不到理解黃玉培的理由,所以整個會麵她大部分時間都保持緘默。
  
  黃玉培說到他和陳海媛的過去,言語依稀有點懷念。兩個人是青梅竹馬,並且一同到B市求學,並一同分配在B市的單位。然後兩人結了婚,生活的瑣碎磨掉了兩人的理想,柴米油鹽之類的事讓他們不斷地吵架。最後兩個人離婚了,他當時並不知道陳海媛已經懷孕了,是過了很多年之後才知道陳朝暉的存在,但是礙於很多原因,沒有跟她見麵……
  
  陳朝暉任由他沉湎在自己的回憶裏,沒有撕破他的謊言。其實也算不上謊言,隻是時間抹掉了他做錯的一麵,隻留下美好的一麵。她很早就知道,黃玉培和媽媽並不是和平離婚的,而是媽媽想回家工作,但是他不肯,兩人有了分歧,剛好某個大官的女兒垂青於他,向他發出愛的訊息,然後他選擇背叛了自己的婚姻。想陳海媛是何種人,得知此事之後便立刻將那個大官的女人羞辱了一番,然後主動離婚,請求單位調回G市……
  
  曾經她對這個分歧的原因很不以為然,覺得在哪裏生活有什麽區別的?可是她和周衛現在也麵對著同樣的問題,真是可笑。難道每對戀人都要麵臨這些難題?或者,從他一提出交往的時候,她就想到這個問題,害怕最後的答案,所以一直沒有想過這件事。也許,在潛意識裏,她一直都認定了麵對這樣的選擇,戀人遲早都會分手。
  
  黃玉培邀請她到他公司去實習,可以照顧她。
  
  她知道他的公司,很有名的一個遊戲公司,但她拒絕了,因為她還有ACM的比賽,抽不出時間。
  
  臨走前,黃玉培說:“漢文他媽想見見你,什麽時候有空大家見個麵。”
  
  “再說吧。”她婉拒。
  
  “你……”他猶豫了一下,問:“你不叫我一聲爸?”
  
  她奇怪地看他,問:“我叫不叫,有什麽意義嗎?”
  
  陳朝暉不是小孩子,不會單純到相信黃玉培會幡然悔悟,想要彌補她二十年缺失的父愛一個明知她存在,卻從沒有出現過的人突然大獻殷勤,不是別有居心就是做了什麽虧心事。她給李暮辰打了個電話,說了這件事。
  
  “我過去,到了再說。”李暮辰也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尤其是在陳朝暉堅持上訴黃漢文的情況下,黃太太居然還這麽友好,太蹊蹺了。
  
39 最後的表態
  周末,周衛接到梁叔叔打來的電話:“周衛,很久沒跟你下棋了,明天過來切磋切磋。”
  
  周衛拒絕不得,隻得同意,原計劃要進行的某件事隻能延後進行。
  
  於是,周家舉家到梁家做客,方怡自然也一起。
  
  再於是,方怡終於有幸見到大姨口中經常念叨的梁樹頤姐姐的真麵目。
  
  梁樹頤其人,女承父業,在他們那個圈子是相當有名氣的一位奇女子,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家世有家世,要手段有手段,簡直是十項全能無所不精的金剛芭比一個……咳咳,但再怎麽厲害也還是芭比,而不是金剛啊……眾所周知,女強人往往都有致命的弱點,而此梁姓女強人的弱點就是周衛。落花雖有意,流水終無情,無論她放低姿態,機關用盡,周衛就是看不上她。兩家人雖然都有這個意思,無奈周衛軟硬不吃,讓他們的心思一次又一次地打了水漂。
  
  “最近我可研究了好久,絕對要讓你認輸。”老梁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似乎真的下了苦功。
  
  周衛手執黑子,認真看著棋麵,說:“那我可要打起精神了。”
  
  老梁笑著,心中卻是另一番滋味。周家這孩子長得實在俊俏,也難怪自己的女兒對他癡心不改,死活纏著讓他邀請周家過來。不是他自誇,自己的女兒配周衛,絕對是誰看都說合適的,怎麽周衛……聽說因為這件事,老周跟兒子的關係更加淡了……唉,可憐天下父母心啊,他也是為了自己的孩子。
  
  “周衛,你就不能讓一下我爸?每次都是你贏,有什麽意思?”梁樹頤坐在一旁說。
  
  老梁笑罵:“你這孩子,亂說什麽?”
  
  梁樹頤不滿了,說:“我可是為您說話呢,哪是亂說。”
  
  “梁叔叔是個高手。”周衛臉也不抬,說:“我讓子就是不尊重他了,這是棋手起碼的素質。”
  
  梁樹頤聽得出周衛語氣中的批評,沒有說話。
  
  在場的大人都在心裏歎氣,又來了……
  
  不出所料,周衛完勝,老梁隻能又佩服又扼腕。
  
  “下棋你是高手,過招你就弱了。”老梁拍拍周衛的肩膀,“老周的一身好功夫,後繼無人啊。”老周到現在還氣著他沒有報考軍校,而是去當什麽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律師。
  
  老周抽煙不語,而周衛笑笑說:“我繼承不了,不是還有我兒子麽?”
  
  “到時候誰教?讓你爸老將出馬?”周母白了他一眼。
  
  周衛隨口說:“我老婆自己教不行?”
  
  所有人一呆,隨即恍悟,梁樹頤更是樂了,難得啊,鐵樹終於開花了?正所謂,隻有功夫深,鐵柱磨成針啊……不不不,應當說,英雄難過美人關,這是曆史潮流所趨,周衛區區一個肉體凡胎又怎麽能逆流而行?
  
  “這樣的話,孩子繼承的可是我爸的功夫。”她嬌羞地瞪了他一眼。
  
  周衛默……他說了什麽讓人誤會的話麽?確實沒有。
  
  “我沒說是你。”他不知道人可以自戀如斯,他早就表示得很明白,他和她是百分百不可能的,怎麽她還抱有這種念頭?
  
  梁樹頤一愣:“不是我是誰?”他剛才明明說,讓自己的老婆叫孩子功夫,那個人不是她是誰?
  
  周衛一臉奇怪,反問:“全世界隻有你一個女的會功夫?”
  
  梁樹頤頓時無話可對。
  
  父母們再度歎氣,原來……他們又失望了……實踐再度證明,周衛肉體上雖然到處是漏洞,可精神卻是銅牆鐵壁。
  
  方怡偷偷地跟周衛說:“師姐現在還跟你冷戰呢,你就想要遙遠的未來了?想象力真是豐富啊你,還不趕快去求人家原諒你,不然你自己生孩子去?”
  
  周衛淡淡地睨了拖自己後腿的表妹一眼,說:“我做事一向憑計劃,不靠想象。”
  
  他就不相信了,人都追到了,煮熟的鴨子還會因為這麽一點分歧就飛了。陳朝暉的個性他是掌握得純熟無比,她不理,他就纏上去,她強硬,他就來軟的,看她怎麽擋。
  
  方怡被周衛眼中一閃而過的凶光狠狠地嚇到了,默默默默地退到安全範圍,再默默默默地同情小暉師姐……得罪老爸?哭哭就可以了。得罪老媽?撒撒嬌就OK。得罪姨丈大姨?裝裝可憐就pass。可是,得罪表哥……至今為止,她從來沒有在他手中逃脫過,唯一的安全妙法就是——不要去招惹他。
  
  在梁家吃了一頓氣氛很怪的飯後,周衛隨著父母回家。
  
  “好不容易回家一趟,還整天看手機,你那麽忙?”周母不高興道。
  
  今天還是沒有來電沒有短信……周衛默默地收起手機,認真聽訓。
  
  “你這孩子,幹嘛那樣說話,也不給你梁叔叔麵子。”周母心中氣啊,周衛把話說那麽過分,以後都不好意思去串門了。
  
  周衛不在意地說:“大不了以後不去唄。”
  
  “反了你,越長越糊塗了是不是?怎麽說這些不負責任的話,你梁叔叔家跟我們家是什麽關係,能說不去就不去?”周母更氣了,罵得更凶。
  
  “我們家跟他們家是什麽關係?上輩子欠了他們幾條人命,還是這輩子欠了他們幾千幾億?你們硬要逼我娶梁樹頤不可。”周衛倔強地問,非要一個答案不可,他不想日後還要為無關緊要的人傷腦筋,更不想日後自己在意的人受到傷害。
  
  周母頓時說不出話。
  
  沉默了許久,老周才開口說:“老梁以前救過我一命。”他何曾不知道自己兒子有多反感這件事,可是老梁都拉下臉來求上門了,他怎麽好拒絕?而且他覺得樹頤那個孩子挺有傲氣,在軍部很吃香,很得他心。
  
  半晌,周衛說:“父債子償,我沒有意見,就當我周衛欠了他們梁家一個人情,以後用命還都可以,但是要我以身相許,那是絕對不可能。”
  
  他看著父母,嚴肅地說:“這是我最後一次說這件事,以後再也不想聽到任何有關這件事的話。難得回家一趟,也不讓人休息,還回來幹嘛?”
  
  周母看著兒子的背影,歎歎氣,跟老伴說:“看來這件事是沒戲了,回頭你跟老梁好好說說吧。”交情再好也還是外人,不能為了外人的事跟自己的兒子鬧翻。
  
  老周半天開口說:“隻能這樣了。”當年硬要兒子改誌願,父子的關係已經大傷元氣了,如果再逼,隻怕以後父子就要形同陌路了。
  
  “嗚嗚……”一旁的方怡突然哭得好不淒慘。
  
  “怎麽了?不舒服嗎?”周母焦急地拉著她問。
  
  “嗚嗚……”方怡哭著說,“大姨,我好怕你們要逼表哥哦……那樣,你們就跟電視上那些破壞男女主角姻緣,狠心棒打鴛鴦的壞心父母一樣了……嗚嗚……我不要這樣的大姨和姨丈……”
  
  老周夫妻倆徹底無語……現在的孩子啊,咋地這麽難溝通咧?
  
  
40 被強迫地和好了(上)
  
  陳朝暉最近有點煩……
  
  黃玉培一直電話不斷,好說歹說想讓她去他的公司實習,不僅如此,他的夫人更是頻頻出現在A大跟她大玩貓捉老鼠的遊戲。誰是老鼠——自然是陳朝暉了,誰讓她不想見人?她好希望自己是《貓和老鼠》裏麵的那隻老鼠,可以把貓玩得死死的,當然,她隻是隨便妄想妄想。
  
  這個隻是一部分原因,不想聽電話,關機就是了,不想見某些人,躲就是了。更讓她煩惱的是,周衛一直沒有打電話來……有點不忿,也有點失落。
  
  “哎呀呀……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都好多天不見了,皇上,臣妾心中怎一個苦字了得啊?”小溪捂著自己的心口誇張地對著東燕說。
  
  東燕極力忍下想上前抽她一頓的衝動,問:“一個苦字不夠,哪要幾個才夠,愛妃?”
  
  “噢!起碼要三個啊,臣妾得不到皇上您的寵幸,心中苦苦苦啊……皇上~~~~”小溪衝上前跟東燕摟作一團。
  
  靜靜別過臉。太無語了……眼不見為淨。
  
  陳朝暉嘴角抽了抽,她當然知道她們說的是她……是啦!雖然沒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麽誇張,她確實有點想念周衛,可是她也有自己想堅持的東西,不能輕易放棄。
  
  想起那天,李暮辰聽說了以後,嗤之以鼻,說:“這樣的人,分了就分了,沒有什麽舍不得的。”
  
  陳朝暉鬱悶到了……她沒有說分手啊,隻是冷戰而已。
  
  “還沒有分手?”李暮辰挑眉,“分了分了,二哥我給你介紹你一個更好的青年,比那姓周的好山百倍。”
  
  陳朝暉再度鬱悶了……不是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麽?雖然她和周衛還沒有結婚,可是他也不要表現得那麽麵目猙獰吧?
  
  唉……沒有預兆地就冷戰了,也可以沒有預兆就和好麽?手機功能齊全又如何,不能帶給她想要的訊息……哦,有短信來……
  
  ——“師姐,我是方怡。我們班下午有個活動,需要借一下壽壽。小的在此向您請示一下,可以帶壽壽出場表演?保證沒有暴力沒有虐。”
  
  奇怪,怎麽問她?陳朝暉回複:“可以吧。”壽壽很喜歡人多的地方,平常在家有點孤獨,出去轉轉也好。
  
  ——“謝謝師姐,你現在有空嗎?”
  
  ——“有,怎麽了?”
  
  ——“幫我把壽壽帶到XXX處,表哥不在,小的沒有鑰匙。”
  
  …………冷戰中的情侶還可以到對方的住處?陳朝暉看著電梯不斷上升的數字,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電梯開了,她抓緊手中的鑰匙,走出電梯。
  
  迎麵走來一對夫妻,她隨意看了一眼,覺得有點麵善,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她再看一眼,發現對方也剛好看過來,頓覺失禮,有點不好意思地朝他們點點頭,然後側身經過他們。
  
  這邊隻有兩個住戶,她一直沒看見過對麵的人,不知道是不是這對夫妻。她好奇地回頭再看一眼,卻發現他們眼睛瞪得老大老大的,她正想看清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電梯門卻關上了。
  
  怎麽他們驚愕得好像看見外星人一樣?可能是看錯了吧。她開了門,帶上壽壽。
  
  電梯剛好在這一樓,打開,她又是一愣,居然還是那對夫妻,他們不是下去了麽?她朝他們笑了笑,奇怪地想,難道電梯出了問題?
  
  壽壽看到他們似乎很興奮,歡快地朝他們叫了幾聲。
  
  “壽壽,乖,不要叫。”她安撫著壽壽,將它拉到另外一側,抱歉地對那對嚇壞的夫妻說:“不好意思,它其實沒有惡意的。”
  
  那位太太先回過神,擠出了一個笑,說:“哦,這個我們知道。”
  
  見她這麽說,陳朝暉才放下心,彎腰摸了摸壽壽的脖子,教訓它:“今天怎麽這麽沒有禮貌,嚇壞了別人叔叔阿姨了……”
  
  那對夫妻推推搡搡了一下,那位太太又問:“這是你的狗嗎?什麽品種的啊?”
  
  “嗯……”壽壽也算是她的吧?她點頭,“我記得好像是聖伯納犬吧。”
  
  “那麽大的狗,養著很辛苦吧?尤其是你像你這種單身的姑娘,你還沒結婚吧?”那位太太又說。
  
  陳朝暉臉紅地笑了笑,說:“這狗其實不是我一個人的,但是養著確實不麻煩,您如果感興趣的話,可以去寵物醫院谘詢一下比較好。”
  
  到了樓下,陳朝暉跟那對夫妻道了再見,然後跟小區保安處的值班員打招呼:“老宋,先走了。”
  
  老宋探出腦袋,笑道:“帶兒子去散步啊?今天不用上課?”
  
  “算是吧。”陳朝暉揮揮手,騎上自行車,招呼壽壽跑起來。
  
  “哎,真是幸福的小兩口啊。”老宋感歎。
  
  旁邊的一對夫妻聽了,雙雙呆滯。
  
  “老周,我怎麽覺得有點暈呢?”那位太太抓著自家先生,恍惚地說。
  
  那個男的扶著自家太太,說:“別說你,我也有一點。”
  
  太震驚了……沒想到心血來潮想關心關心兒子的“單身生活”,沒想到居然讓他們發現這個一個震驚的事實……他、他瞞著他們暗度陳倉多久了?
  
  騎著車,帶著壽壽,陳朝暉很快到達了方怡說的地方。壽壽戰績輝煌,這次也不例外,憑著其強悍雄偉的身軀、金光閃閃的毛發以及憨態可掬的表情,它很快虜獲了一大票女生的心。
  
  “真是‘狗如其人’啊,連養的寵物都這麽騷包,表哥的人品有待商榷啊~~~”方怡感歎,想當初她也是沉淪在壽壽無邊魅力中的眾女子之一啊。
  
  陳朝暉囧……好像壽壽大部分時間都是她喂的吧?這話說得……她都不好意思辯解了。
  
  “對了,師姐,我們班這次活動的主題叫‘美人與犬’。”方怡笑眯眯地說。
  
  美人與犬,美人……她心一驚,該不會是他吧……
  
  “哦,來了。”方怡興奮地揮手,“靜靜師姐,這邊這邊。”
  
  原來是靜靜她們……陳朝暉鬆了一口氣,隨即就想到,為什麽她要害怕?又不是她的錯……
  
  靜靜翩翩而至,淡淡地掃了一眼在眾女中極度受寵的壽壽,說:“小暉,那狗叫什麽?”
  
  “周壽壽。”陳朝暉鬱悶地回答,以前怎麽沒想到要冠她的姓呢……不過,陳壽壽,怎麽聽怎麽怪。
  
  “瘦身的瘦?”靜靜問。
  
  “不是。”
  
  “攻受的受?”小溪問。
  
  “……不是。”
  
  “禽獸的獸?”東燕問。
  
  “…………不是,是壽命的壽……”陳朝暉無力的回答。看她們都說的是什麽啊……
41 被強迫地和好了(下)
  人狗俱全了,活動也開始了。陳朝暉雖然不是美女,還是擋不住方怡的熱情,同樂去。
  
  期間,方怡並不是很上心,頻頻偷看手機,還偷偷摸摸地打了幾次電話。
  
  “做賊呢你。”靜靜目光犀利地盯著她,“給某人通風報信?”
  
  方怡頓時如受嚇的小白兔:“沒有沒有……是我阿姨打的電話,不信你們看嘛。”天啊,靜靜師姐實在是太難對付了,嗚嗚……還好剛才真的是大姨打的電話,不然她就要英年早逝了,不過,好奇怪哦,大姨居然問她現在在學校的哪裏,問來幹嘛?
  
  活動進入□階段,方怡同學好不容易融入了歡樂的大集體,意外又發生了。
  
  梁樹頤居然找上門了,不知道她是怎麽知道的。
  
  “梁姐,你怎麽來了?”方怡如臨大敵,偷偷地給等在附近的某人打信號。
  
  “來看看,你們的活動好像挺有意思的嘛。”梁樹頤審視地看了一圈,目光停留在和壽壽玩得正high的靜靜身上,“那條狗是周衛家那條吧?”
  
  方怡硬著頭皮點點頭。
  
  梁樹頤哼了一聲,走到靜靜麵前,居高臨下地說:“我是梁樹頤。”
  
  靜靜看看目光桀驁的陌生人,又看看旁邊膽戰心驚的方怡,再看看同樣不解地陳朝暉,站起來,不卑不亢地說:“你好,我是蘇靜。”
  
  兩個同樣都是盛極一方的大美女兩兩對望,目光中隱約可見令人戰栗的殺氣。旁邊無關緊要的人們紛紛避退三舍,以免不小心被高壓電流電到。
  
  “臉長得還可以,隻是味太騷了,讓人受不了。”梁樹頤評估完畢。
  
  自傲如靜靜,自然不肯受此奚落,尤其是受這種來曆不明的奚落,她一掩波光,笑說:“好過有些人性子太硬,想騷都騷不起來。”
  
  方怡登時崇拜無比,靜靜師姐,您實在是太犀利了!簡直是一語中的……梁樹頤人豔,性子更加焰!
  
  “你!”被說中傷心處的梁樹頤登時惱羞成怒。若是平時,若是其他人說這樣的話,梁樹頤可能還不當回事,可是今天她聽說周伯伯周阿姨要來看周衛,剛好老梁也有事到A大,便跟著過來,沒想到一進校園便聽說周衛和他女朋友的漫天緋聞……而且,那個女的,長得還這麽、這麽……旗鼓相當……她當然知道自己性子有點烈,很多人都說過,可是這話由眼前這個女的說出來,她氣得不行。
  
  “梁姐——”這是屬於方怡的驚呼。
  
  “梁樹頤!”這是屬於聞訊趕來的周衛的嗬斥。
  
  “樹頤——”這是屬於尾隨周衛而來的父母們的驚叫。
  
  “梁小姐,手腳無眼,小心傷人。”陳朝暉緊緊地拉住梁樹頤差點揮到靜靜臉上的手,用眼神示意靜靜走遠點兒。最近她好像老是遇到一些容易激動、喜歡動手發泄一番的人,為什麽?難道最近武曲星有異動?
  
  “不關你事,少插手!”梁樹頤狠狠地瞪著陳朝暉,甩開她的手。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就算周衛來了,她爸來了,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行。
  
  一看到周衛氣急敗壞的趕過來,靜靜立刻明白,梁樹頤的狠醋吃錯人了,她冷笑,不忘刺激說:“你才是局外人吧,少來棒打鴛鴦才是。”
  
  梁樹頤的臉瞬間刷白,朝靜靜又是狠狠一揮。靜靜有所防備,很快閃到一邊,跟方怡閑閑呆一邊嗑瓜子欣賞一出無NG的動作戲——不要怪她無情無義,實在是她道行太淺,隻會幫倒忙。
  
  梁樹頤沒想到一個看起來瘦瘦小小的女孩子竟然可以纏住自己,幾個大招下來非但沒有擺脫她,還被她牽製住了,明明已經將她狠狠地抓牢了,下一秒她卻不知道使了什麽手段化解了,詭異得很。咬咬牙,梁樹頤五指一用力,扭住她的胳膊,想製住她。
  
  肩頭傳來的痛感讓陳朝暉察覺到下一步的危險,她雙腳定住,左手往後一撈,抓到梁樹頤的胳膊。
  
  糟糕!梁樹頤剛反應過來,人已經被狠狠地摔在地上了……
  
  陳朝暉立刻退開幾步,揉著自己的肩膀,大口喘氣。差一點就要脫臼了,好危險。
  
  梁樹頤含恨地爬起來,還要上來較勁,壽壽卻勇猛一撲,朝她又吠又咬,讓她阻擋未及。
  
  周衛趕過來,急忙拉開壽壽,喊住它,可是壽壽卻還是朝梁樹頤狠吠,吠得老梁好不揪心。
  
  “沒事吧?”周衛擔心地看向陳朝暉,“你的手……”
  
  “沒事。”陳朝暉動了動胳膊,沒有看他。啊……她終於知道靜靜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了,都是這個男的惹的禍水啊……
  
  周衛知道她的氣惱,隻能默默哀怨,原本他的計劃隻是想通過方怡讓父母跟她見麵的,沒想到會殺出梁樹頤這個程咬金……安撫她的事押後再說吧,眼前怎麽對付程咬金還是首要的,不然壽壽的叫聲一定會招來保安的。
  
  “梁叔叔,你帶梁樹頤回去吧,我不想追究這件事。”周衛看了半天,說。
  
  老梁默然,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女兒實在做得有點過了,也知道婚事的事勉強不得。
  
  但梁樹頤卻不依了,周衛居然從頭到尾都沒有正眼看她一眼,半眼都沒有!“周衛,你的狗咬我,這事你要怎麽算?”
  
  “是你無禮在先,它護主有什麽不對?”周衛冷睨她。
  
  護主?梁樹頤心中不知道是悲是怒。“周衛,我喜歡你這麽多年,自問沒有什麽配不上你,為什麽你就不能接受我?”
  
  “感情的事勉強不得。”周衛不無抱歉地看著她,然後轉頭對身後的人說:“你能不能讓壽壽別叫了,保安就過來了。”
  
  關她什麽事啊?陳朝暉心想,拉起壽壽的套索,說:“壽壽,過來。”
  
  壽壽立刻很聽話地很低眉順眼地蹲在她腳邊,一點兒也看不出剛才那彪悍的樣子。
  
  這……老梁父女呆呆地看著陳朝暉,尤其是梁樹頤,她都懵住了。周衛的女朋友不是旁邊的那個叫蘇靜的麽……可是為什麽那狗卻聽那個女的話?……功夫……難道……該不會……天,他的狗眼瞎了麽?
  
  “對不起。”周衛對低頭逗壽壽的人輕輕地說。
  
  陳朝暉抬起頭,問:“幹嘛跟我道歉,受驚的人又不是我,你該好好跟靜靜道歉才是……”莫名其妙地差點被人打,任是誰都會生氣……
  
  “跟我沒關係,免了。”靜靜及時地表態,她是一名忠實的觀眾,可一點兒也不想涉及到劇情的編寫。
  
  “原諒我吧?不要冷戰了,我很不好受。”周衛央求道。
  
  陳朝暉低頭說:“難受的就隻有你?可是問題不解決,我也不想看見你。”
  
  說完就要走,周衛自然不讓,及時拉住她,可陳朝暉身子一轉,一腳踢在他膝蓋後方,讓他的腿軟了下去:“我沒說原諒你。”
  
  大家都愣住了……
  
  周衛隻能哀怨自己的形象從此就沒了,搞不好以後會落得個懼內的名聲……
  
  “大姨,姨丈……”方怡不合時宜地喊出聲。
  
  大姨,姨丈?陳朝暉心一驚,緩緩地回頭,看向身後一對剛見過麵的夫妻,恍然大悟,她終於知道為什麽他們這麽眼熟了……
  
  “爸,媽。”周衛拉著呆掉的陳朝暉走到父母跟前,快樂地說:“這是陳朝暉,我的女朋友,你們未來的媳婦。”
  
  …………陳朝暉徹底覺悟……她說了沒原諒他的,他居然來陰招,強迫中獎…………
  
42 醜媳婦總得見公婆?
  想老周一生戎馬,大敵當前也麵不改色,可是他今日徹底被難倒了。
  
  周衛的小套房內,老周夫婦倆尷尬地坐著,陳朝暉無措地垂首站著,周衛則一臉奸計得逞後的滿足,而方怡純粹隻是觀眾。
  
  五個人各懷心思,沉默了好久,老周才按下老伴一直催促的手,清清嗓子,說:“姑娘,坐下說話吧。”
  
  陳朝暉小心翼翼地在周衛旁邊坐下,說:“謝謝叔叔。”
  
  “叫什麽叔叔,太麻煩了,叫爸爸吧。”周衛隨口一說,讓四位聽眾震了震。
  
  周衛捂著被踢疼的腳,看向始作俑者,無辜極了。幹嘛踢他,他又沒說錯,反正以後也要叫的,何必改來改去的?
  
  老周忽略小兩口的眉來眼去,咳了咳又說:“你看起來年紀挺小的,幾歲了?”
  
  “21。”陳朝暉小聲地回答……現在算不算見家長時必經的查戶口程序?汗!她是想過跟周衛父母見麵的事,但絕對不是現在既倉皇又無措的劣勢局麵……
  
  “明年畢業就可以結婚了。”周衛又插了一句,再度讓四位聽眾震了震。
  
  他就這麽急著結婚麽!陳朝暉的內心正在天人交戰——要不要再給他一腳?要不要?
  
  “你真想定下來了?”老周看著自己的兒子,嚴肅地問。
  
  周衛正視著父親,說:“是的。”
  
  老周目光閃了閃,想起數年前,他也曾是以這樣的眼神這樣的語氣堅定地選擇自己的學校和專業。
  
  “兒子,人家姑娘家裏答應沒?”周母問了一句。
  
  陳朝暉頓時感激涕零,阿姨,您說對得真是太對了!你說結婚,求婚了麽?我答應了麽?我家裏答應了麽?
  
  周衛卻笑了:“媽,你對你兒子沒信心?”
  
  周母被他異常燦爛的臉弄得徹底無語……不是她有沒有信心的問題,他沒看到人家小姑娘的臉越來越慘白了麽……
  
  “爸,媽,你們先坐,我和陳朝暉有點事要商量。”周衛說著,拉起陳朝暉往臥室走。
  
  沉默了一會兒,周母幽幽地說:“我們又不是老古董,也不會硬要他娶梁家的閨女,怎麽交 聽來的偉大事跡一一跟老周夫婦說了。
  
  “所以表哥常說他唯一的一次經驗就可以著書立說了。”
  
  半天,周母才說:“真沒看出來……哦,她不就是那天你們看電視裏麵的人麽?”怪不得,這麽積極。
  
  “看起來是個脾氣挺好的孩子。”老周說。
  
  “豈止挺好啊,簡直是太好了。”方怡繼續讚,“我從來沒見過師姐發過脾氣,求她幫忙,都會幫你做得好好的,電腦玩得很好,菜也做得很好……”
  
  “所以你現在都不喜歡我做的菜了!”周母咬牙切齒地說。
  
  方怡一呆,立刻呼天搶地:“大人,小的冤枉啊~~~~~~”
  
  房內,另一番風景。
  
  房門一關,陳朝暉緊繃的神經一放鬆,身體和心理都一下子軟了下來,眼淚刷的就流了下來。
  
  周衛本以來她會狠狠撲過來,叫他認清楚自己有多少根肋骨的,沒料到她會哭,立刻慌了,捧起她的臉,問:“哭什麽?醜媳婦總得見公婆的。”
  
  “我不醜。”她拍掉他的手,用力地抹掉眼淚,問:“你這下高興了?不僅讓我不得不跟你和好,讓你父母見到我,還讓別人對你死心,一箭三雕。你……太過分了!知不知道我也會害怕?害怕自己做不好,害怕自己不得你父母的歡心?知不知道?”
  
  “我知道。”他心疼地摟她入懷,說:“可是我很希望你跟我爸媽見麵。你這麽好,他們為什麽不喜歡你?再說,以後要跟你生活的人是我,不是他們,就算他們不了解你,看在我的麵子上,他們會體諒你的。”
  
  陳朝暉深深地埋頭在他懷中,狠狠地哭著,好想把這幾天沒見他的鬱結都哭盡。
  
  “你太過分了,老是使壞點子,以後你拿來對付我,我可怎麽辦?”她抽噎地問。
  
  周衛輕輕一笑,胸口的波動震著她帶潮的臉,他說:“陳朝暉,我在你身上花的心思還少麽?”
  
  “什麽意思?”她不解。
  
  “你以為壽壽真是我撿的?有誰那麽幸運,能撿到一隻純血統的聖伯納犬?”他提醒她。
  
  她仰起頭,不敢相信地問:“該不會……”
  
  “是我專門向朋友買來送給你的。不然,我哪來的借口讓你天天自動送上門?”想起那段兵荒馬亂的日子,周衛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明明知道我怕狗,還這樣對我。”陳朝暉羞惱地推了他一把。
  
  周衛順勢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得意道:“蛇打七寸嘛。太明顯的討好你會警覺不是麽?再說,現在你還怕狗麽?”
  
  是不怕了……陳朝暉默默地想著,躺下,窩在他身邊:“謝謝你……”她從來沒有深思過周衛對她做的一切,仔細一想,發現很多以前不曾發現的一麵。
  
  周衛側身,貼緊她,手指輕輕地摸過她臉上的淚痕,溫柔地說:“你哭得我很揪心。”
  
  “都是你惹的,我不愛哭的。”她抱怨道。
  
  周衛將她拉到自己身上,說:“我跟你回家,好好跟爺爺奶奶求情,讓他們把你嫁給我,所以我們不要冷戰了,好嗎?”
  
  “嗯……”陳朝暉差一點又哭了,緊緊地抱著他。他真的是認真地想過他們以後的每一步,而她卻什麽也沒為他做過,就知道生他的氣……
  
  “小笨蛋。”他哄著她,在她耳邊輕輕地說。
  
  小笨蛋就是小笨蛋,永遠不曉得自己是個寶貝,他能得到她,是天大的幸運。
  
  房外。
  
  周母巡視了一番客廳,廚房,書房……差點沒氣壞!
  
  她黑著臉指著陽台上晾著的衣服,抖抖抖,顫抖地問:“這個是什麽?”
  
  方怡看了一眼,不解:“衣服啊。”
  
  她當然知道這是衣服!長眼睛的都看出來了!問題是,一個單身男青年的陽台上怎麽會晾著這麽多女生的衣服,她不會傻到認為自己的兒子有異裝癖。
  
  剛才看到鞋櫃裏麵的好幾雙女鞋時,她可以告訴自己女朋友來家裏玩,備幾雙鞋子無可厚非。看到書房裏很多帶著不是自家兒子字跡風格的書本和雜誌,她也可以認為是女朋友來家裏學習,或者表妹串門時留下的。可是……這衣服……看起來不是方怡愛穿的,數量還不是一套而已……
  
  “你表哥把人家給吃了?”周母咬牙切齒地問。很好,如果不是今天不小心被他們兩個老的發現了,他不是有了孩子還瞞著?這個不孝子!
  
  方怡沒料到自家穩重的大姨會說出這麽刺激的話,呆了呆:“沒有吧?”表哥看起來不是那麽猴急的人,而師姐貌似也不是這麽開放的人……可是,想起某天她找師姐幫忙打怪時去敲臥房的門,師姐半天才出來,臉紅紅的,唇腫腫的,衣服有點小亂小亂的,而表哥似乎很火大……她忽然不是那麽確定了……
  
  周母忽然一臉悲摧:“人家姑娘才幾歲啊,他怎麽就下得了黑手呢?”
  
  方怡一呆,黑手……大姨,您未免太沒有母愛了吧?這麽詆毀自己的兒子。
  
  老周也呆了呆,黑手……老婆,當年你跟我那會兒,你也沒大幾歲啊……
  
  
43 原來你也會衝動
  
  恢複邦交的小兩口迅速恢複以前的熱情,讓看到的人都壞心地想著其實分開也沒什麽不好的,因為那對情侶溫馨邪惡場麵實在是太礙眼了太礙眼……
  
  陳朝暉將黃玉培叨擾的事跟周衛說了:“你覺不覺得蹊蹺?二哥讓我用理他,讓我換號。”
  
  周衛忽然想起有關於黃玉培公司的一些小道消息,說:“聽說他們公司最近有個開發案,需要很多IT人才。”
  
  陳朝暉默……
  
  “你的意思是他想拉攏人才,不惜動用人力物力財力和精力來讓我相信他的父愛?”也太誇張了吧……就算她真的去幫他,她的收費可不會有什麽親情價。
  
  “你隻是橋梁,他真正的目標大概是QM。”QM在B市相當地出名,很多大公司都想招攬他,可惜他太有個性了,讓N多人碰了釘子……
  
  成功以後,是不是就會來個“過河拆橋”的橋段,說——不好意思,我不該打擾你和你媽的生活?陳朝暉接受周衛的建議,將黃玉培的電話全部設了轉接,連到周衛的手機上,讓專業人士應付。
  
  周衛問她李暮辰的電話,陳朝暉問他要來幹嘛,他不是一向跟二哥不對盤的麽?
  
  “嘿,總得討好大舅子是不是?”周衛對她眨眨眼,“我爸媽說想見見他,認識認識。”
  
  親家見麵……?
  
  陳朝暉感覺自己的臉一下子變得好熱好熱。
  
  溝通的事就交給周衛去辦了,陳朝暉沒有多想,繼續做她的平凡大學生。
  
  自從ACM比賽後,日子空閑了不少。QM不知道用什麽方法從外麵拉了一個項目回來讓他們做,美名其曰是磨練技術,實質上是把他們當廉價優質的勞動力。還好大家興趣高昂,也不在意報酬之類的,做得相當開心。
  
  正在奮戰,電話響了,是李暮辰的來電。
  
  “你跟那小子怎麽回事?”李暮辰開門見山逼問。
  
  “什麽怎麽回事?”陳朝暉反問。
  
  “他居然說要來提親!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膽麽?隨隨便便就想娶走我們家女兒,想都別想。”李暮辰相當火爆地說。
  
  拜托,我可不是你的女兒,陳朝暉心想,問:“你說什麽打擊的話了?”
  
  “我說讓他再準備十年再來提親。”
  
  陳朝暉鬱悶了,說:“那時我就成了老姑娘了。”
  
  “哼,你們倒是心有靈犀。”李暮辰不高興地說,隨即卻又得意道:“就算是老姑娘,也不是輕易能娶到的。”
  
  “你究竟說了什麽?”陳朝暉有一種特別不好的預感。
  
  李暮辰得意揚揚地情景再現了一番,最後說:“怎麽樣,再有前途的律師,在如此強大的我的麵前還不是要吃癟?”
  
  “二哥。”陳朝暉輕輕地說。
  
  “什麽?”
  
  “你借那十萬塊馬上還我,今晚零點前收不到帳,就一天一分的利息。”陳朝暉平靜地說著。
  
  “今天?太急了……喂!”
  
  掛上電話,陳朝暉給周衛打了個電話,他沒接。她立刻收拾東西,跟QM說了一聲,直奔周衛的公司。
  
  她從來沒去過他上班的地方,她不是特別善於交際的人,他也從來沒有勉強她。但今天她心中想立刻出現在那裏的渴望是如此的強烈,二哥真是過分,居然開這麽大的玩笑……如果他真的相信了,她、她……一定會讓李暮辰嚐嚐被人捉弄的味道,絕對會。
  
  招了一輛出租車,好不容易到了律師樓所在的辦公樓。直奔33樓,問前台的接待人員:“請問周衛在嗎?”
  
  前台小姐略微評估了一番,很客氣地說:“實在不好意思,周律師現在正在開會,您找他有什麽事麽?”
  
  她也猜得出來他正在開會,因為他開會時總會把手機調成靜音。
  
  “那會議要開到什麽時候?”她懊惱地問,突然覺得自己很傻,明明知道他沒空還要過來,再怎麽忙他今晚總是要回家的,她呆在家裏等著不久好了?幹嘛急得像個傻瓜一樣?
  
  “因為是一個比較重要的會,所以我們也不清楚什麽時候才結束,有可能會到晚上。要不您換個時間再來?”前台小姐禮貌地建議,“周律師一向比較忙,並不是什麽案子都能接的,您可以考慮一下我們其他同樣優秀的律師。”
  
  陳朝暉有點為難了:“找其他人沒用啊……算了,我坐這裏等他吧。”下次就沒有這樣的勇氣和衝動了,誤會的事還是及早解決的好。
  
  “您隨意。”前台小姐的語氣稍稍淡了下去,但是滿腦子想著如何消除誤會的陳朝暉沒有聽出來,安靜地坐在接待處等著。
  
  等了很久,會議還是沒有結束,陳朝暉沒有急躁,反倒是前台小姐看過來的目光越來越尖銳。難道自己給她添了麻煩?陳朝暉抱歉地看向前台小姐,對方卻沒有理會。高級的律師樓,接待人員也很高級啊……
  
  過了一會兒,來了一個女的,臉看起來很年輕,卻穿得很幹練。她先是掃了一眼陳朝暉,然後徑直走向前台,說:“我找周律師。”
  
  “請問是哪位周律師?”前台小姐誠惶誠恐地問,估計是被來人的氣勢壓倒了。
  
  來客睨了一眼,問:“你們這兒還有第二位周律師?”
  
  前台小姐一驚,說:“請稍等。”立刻撥打內線電話,說了幾句話,然後畢恭畢敬地說:“周律師馬上出來,您稍等。”
  
  看戲的陳朝暉呆了……怎麽待遇差那麽遠啊?太人品了吧?該不會是鄙視她穿得太隨便吧……
  
  周衛果然很快出來了,他客氣地對來人說:“王小姐,關於您的案子我們約的是明天見麵吧?”
  
  “我突然想起有個很重要的問題,便直接過來找你了。打擾你了?”王小姐笑問。
  
  “哪裏,裏麵說話。”周衛帶著王小姐往內走,絲毫沒有注意到外麵的情況。
  
  從他一出來,陳朝暉便猜想他要多久才發現她在這裏,因為她想起他曾經說過,在茫茫人海中他絕對可以一眼找到她。結果他至始至終都沒有注意到她,讓她想到網上一句很經典的話——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說什麽相愛的兩個人之間會感應得到對方?男人的甜言蜜語聽聽可以,但是不必放在心上……
  
  她在他走進去之前喊他:“周衛!”
  
  周衛有點驚愕地回頭,看到她有點委屈地瞪著自己,更加驚愕了:“你怎麽來了?”
  
  “……”陳朝暉不知道該如何在有旁觀者的情況下解釋自己找他的動機。
  
  “來多久了?”周衛走過來,摸摸她的頭發。
  
  “大概1個半小時。”她拉拉他的袖子,說:“我來解釋誤會的,二哥他說的那些……”
  
  “我們進去再說。”周衛拉起她的手,往裏走,眼光卻冷冷地掃了一眼前台小姐。
  
  前台小姐立刻僵住……
  
  “你過來就是為了消除誤會?”周衛問,嘴角似乎很快樂地揚起。
  
  “既然是誤會,自然要消除。”陳朝暉不解為什麽這個男人居然還一副好心情的樣子,正常人聽到那種話都會生氣的吧?
  
  “我隻是很高興,原來你也會衝動。”周衛笑道。
  
  陳朝暉無語了……什麽叫她也會衝動?他以為她的情緒點最高隻有正常人的多少?她又不是南極大陸出產的,自然會衝動……再說,她衝動,他高興什麽勁兒?
44 小暉的禦敵之道
  
  林爽被打發出來看周衛怎麽這麽久還沒有回去,卻剛好被周衛當壯丁征用了。
  
  “幫我看一下人。”將陳朝暉寄托給林爽後,周衛便領著王小姐往其中一間辦公室走。
  
  “你妹妹?”王小姐試探地問,“長得很可愛。”
  
  “我也這麽覺得。”周衛笑了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不認為有必要跟不相幹的人談論自己的私事,尤其對方還是別有用心的客戶。
  
  而這邊,林爽目瞪口呆地看著關上的門,傻傻地看向一臉抱歉的陳朝暉,半晌才說:“我是周衛的同事,我叫林爽,你……”
  
  “我叫陳朝暉。”陳朝暉主動報上姓名。
  
  “陳、朝、暉?”林爽瞪大雙眼,激動極了。
  
  “呃……”陳朝暉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怎麽他聽到自己的名字就像聽到某國創建人類曆史一樣?
  
  “你就是陳朝暉?周衛家裏的那口子?”林爽更加激動地重複,“哈哈,終於看到你了,久仰大名啊~~~~~原來就是你啊~~~~~~哈哈哈哈~~~~”真是沒想到,傳說中將周衛這頭妖獸馴服的安安靜靜的白白淨淨的小師妹竟然、竟然這麽……淡定……
  
  陳朝暉囧……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居然有讓一個看起來如此斯文的人徹底抽風的神秘力量。
  
  相比之下,老張的微訝就顯得再正常不過了。
  
  “小師妹,你來盯梢的麽?”老張痞痞地說,“放心吧,你們家男人很守本分,心裏就隻有你一個,對其他女生根本看都不看一眼。”
  
  你們家男人……陳朝暉眼角抽了抽,說:“我很相信他。”
  
  本來打著安慰旗號的老張看到她如此鎮定,反倒壞心起來:“光相信是沒用的,就算周衛再聖人也還是一個男人,根本拒絕不了送上門來的溫香軟玉。”
  
  林爽及其他人:“……”
  
  老張,你太三姑六婆了……
  
  溫香軟玉……陳朝暉越發無言了,她一個理科女,實在體會不到這個明顯是用來形容豔遇的成語用在此刻的深意……是在暗示她,把牆拆了,免得周衛爬牆?
  
  公事談畢,周衛送王小姐出來:“具體的問題,我們明天再做最後的確認。”
  
  “都依你。”王小姐言笑晏晏,專注地望著周衛。
  
  周衛又跟她說了一些話,然後朝陳朝暉看過來,微微一笑。
  
  王小姐幽幽的目光也隨著他的目光看過來。
  
  那一刻,陳朝暉聽到自己體內有一種萌動的聲音。過去的二十一年,她從不曾有過這種感覺,隻需一眼便將一個陌生人定位為敵人。有點急促,有點慌亂,更多的是捍衛自己所有物的衝動,她定定地看著正在審視自己的女人,隨即掩下眼簾,在心裏做了一個決定。
  
  “談完了?”她抬眼,問周衛。
  
  周衛未說話,王小姐先他一步,問:“老張,這是你們公司新來的律師嗎?看起來好年輕。”能力行不行?她暗示著。
  
  “她是……”老張撓撓頭,絲毫沒有方才開玩笑的豪氣。
  
  “我不是這裏的員工。”陳朝暉主動解釋,並看著周衛說,“我是周衛的女朋友,過來找他的。”
  
  兩人相視而笑。
  
  突然,很大的一聲抽氣聲從王小姐那裏發出來,她捂著嘴,有點吃驚:“女朋友?真是沒看出來呢……”
  
  靜靜曾經說過,女人抽氣是一門高深的藝術,聲音太小,達不到目的,聲音太大則過於做作。陳朝暉聽不懂,現在拜王小姐之賜,終於理解了這門藝術的精髓——剛才那一聲實在是太作了。
  
  正當大家想著該如何接王小姐的話時,陳朝暉卻問:“王小姐,您覺得周衛怎麽樣?”
  
  王小姐愣了一下,然後微微偏頭看了看周衛,說:“工作能力很強,幹事很有效率,是個很可靠的人。”
  
  “那您喜歡他嗎?”陳朝暉語出驚人。
  
  此言一出,萬籟俱靜。
  
  OTZ!老張和林爽驚歎,這招直搗黃龍實在是……太猛了……
  
  居然有人會這麽直接問出來,而且是當著男主角的麵……承認,就有當小三的嫌疑,否認,豈不是順了她的意?王小姐咬咬牙,勉強擠出一個笑,說:“那麽優秀的人,誰不喜歡?可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那麽幸運。”
  
  “我也不是那麽幸運啦,有很多人都不看好我們,覺得我和他不配。”陳朝暉又是直麵一記重磅,“您覺得我們相配嗎?”
  
  老張和林爽再度OTZ……看不出來小師妹下手一點也不比周衛弱,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王小姐震了震,拚命撐住被擊潰得支離破碎的防護,笑得更加勉強地說:“我對兩位不是很了解,不敢妄下斷言。”該死的……剛剛她為什麽那麽多事挑起話題?後悔啊後悔。
  
  “說得真是太對了。那些人對我壓根就不了解,怎麽就那麽武斷地說我配不上周衛呢。”陳朝暉繼續說,“這種被人嫉妒的生活真是不好受呢。”
  
  王小姐內心吐了好幾口血:“你當初追他的時候應該想到的。”
  
  陳朝暉想了想,無奈地說:“是他追我的。”
  
  終極斬殺……
  
  送完人,林爽神情恍惚地跟老張說:“真是有其夫必有其婦……你們不是說文文靜靜的麽?”原來文靜女生最佳的禦敵之道是這樣的啊……受教了。
  
  老張委屈,他當初說的是安安靜靜吧?
  
  跟著周衛走到休息室,陳朝暉終於受不了他臉上那抹特別刺眼的笑,問:“你很得意是不是?”
  
  “不,我很高興。”周衛糾正。
  
  “高興我幫你掃了麻煩?”
  
  “高興你主動消滅情敵。”周衛點點她的頭,“這說明你很在意我,為夫很高興,娘子你終於覺悟了。”
  
  ……覺悟……
  
  “我一直都很在意你啊。”陳朝暉嘟噥道。
  
  隻是在意,但是沒有到爭取的程度,周衛心想。
  
  “對了,你找我什麽事?”
  
  陳朝暉臉紅了,期期艾艾地說:“就是那個……我二哥說的……”
  
  “說你跟他沒有血緣關係,家裏其實希望你們兩個成為一對?”周衛好心幫她說完。
  
  “不是真的!是二哥亂說的,我從來沒想過這些……”她急忙辯解。
  
  周衛歎息:“你沒這麽想,不代表你家人不是這麽想。”
  
  “那很奇怪好不好,明明是哥哥……”她委屈極了。
  
  “誰讓你都不跟家裏提起我,他們也是擔心你傻傻的,找不到男朋友,才給你預留了一個。如果他們看到我,就不會有這種顧慮了……”周衛又說。
  
  ……他居然還有心情在說笑?
  
  陳朝暉抬起頭,盯著他:“你本來就不信的,對不對?”
  
  “是啊。”周衛承認,“我說過的,家人永遠是家人。”就算沒有血緣又怎麽樣?他肯定不會放開她的,其他人想都別想了。
  
  “那我那麽著急跑過來是為了什麽?”她氣惱。
  
  周衛笑,攔腰抱起她,說“當然是為了證明你愛我啊……”
  
  胡說,她才不愛他這個奸詐的小人,隻是有一點點的在意,而已。
45 扮豬吃老虎
  周衛父母想跟李暮辰見個麵,陳朝暉覺得以二哥的智慧足以勝任親家一職,便不甚在意。豈料,最後竟是陳海媛及李雲蔚一同上京,搞得跟兩國首腦會晤一般。
  
  陳朝暉深呼吸了幾下,問:“你們怎麽來了?”
  
  “哼,我怎麽不能來了?”陳海媛怒形於色。交男朋友不跟家裏說,這沒關係,可都要談婚論嫁了,她還想掖著藏著,她談的是地下戀愛嗎?更可惡的是,那個人都找上門了,她居然知情不報,真是長膽了。
  
  陳朝暉張口想回話,李雲蔚打斷她,說:“小妹,你的眼光真不怎麽樣。”
  
  陳朝暉回頭,默。
  
  周衛笑得不明所以,他真的覺得自己遇到克星了,自己雖不常用但始終引以為豪的魅力對她沒多大影響力就算了,居然連她的家人一個一個都是這樣……難道他們都審美疲勞過度,沒辦法像正常人一般判斷美醜?
  
  兩家人見麵,寒暄一番,粗粗交談,兩廂滿意。
  
  陳家這邊,李雲蔚說:“親家是為將軍,先前怎麽不說?起碼讓我們有個心理準備,不丟小妹的臉。”
  
  李暮辰無辜道:“別說我,隻怕小妹也是今日才得知。”周衛實在是太低調了,縱然知道他底子雄厚,但卻不料竟是這樣大有來頭。
  
  陳海媛不以為意,說:“那不是更好,將來嫁過來也不愁受外人的委屈。”
  
  怕就怕受內人的氣啊……李家兄弟暗想。
  
  周家這邊。
  
  老周沉吟半天,說:“小衛有福氣了,親家大有來頭。”
  
  “是啊,有親家的財力撐著,小衛的事也好辦一些。”
  
  怕就怕外人說吃軟飯之類的閑話,小衛要受氣啊……周家夫婦暗想。
  
  “沒想到你媽會來。”想起幹練的嶽母,周衛突然很感謝上帝,幸好自家夫人的脾氣跟嶽母沒有一點相像,不然以後就有得受了。
  
  陳朝暉嘴角一扯:“相信我,她的主要目的絕不在我。”
  
  周衛挑眉:“你是指黃……”
  
  陳朝暉點頭:“我媽最近跟醫院裏的某位叔叔走得很近,估計好事近了。以我媽的個性,特定會向前夫炫耀一番,隻是多年沒有聯係,苦無借口。好不容易我被騷擾了,你覺得她會錯過這個絕好的機會?”
  
  周衛默……他這個嶽母還真是惹不起,不,不僅僅是嶽母,就連大舅子,二舅子都惹不得。當初,他怎麽就那麽眼拙地認為陳朝暉是個性格溫和的無害師妹呢?
  
  “二哥是怎麽了,居然一句壞話都沒說。”周衛奇怪,按照李暮辰的個性,早就一個髒話都沒有地將他百般詆毀到黃河水都洗不幹淨的地步了,沒想到他居然隻是埋頭吃飯,話也不多說,讓初次見麵的周父周母誤以為他是個害羞靦腆的人。
  
  陳朝暉默,她威脅李暮辰還錢的事怎麽說得出口?
  
  沉默數秒,她才說:“你覺得我大哥是怎樣的一個人?”
  
  “英雄正氣。”周衛言簡意賅。
  
  “說白了就是一個暴力狂。”陳朝暉想起自己的青春年少,不禁抖了抖,說,“有句話不是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嗎,二哥就算再怎麽有心計再怎麽翻雲覆雨,對上大哥這種純粹靠武力打天下的人,完全沒轍。”
  
  周衛沉吟,他開始覺得自己以前不習武的決定有點武斷了。
  
  “你以前說,大哥是暴力虎,二哥是笑麵虎,那你是小老虎?”周衛打趣道。
  
  不料陳朝暉卻紅霞飛上了臉頰,搖搖頭,小小聲地說了幾個字。
  
  “什麽?”周衛好奇地追問。
  
  “扮豬吃老虎……”陳朝暉很難為情地說。
  
  ……周衛愉快地笑了出來。扮豬吃老虎,說得真是對極了,她明明白白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她看起來文文靜靜,小家碧玉的,外人不知她開朗豁達,雖不計較末枝小節,但堅韌不改,萬般謀慮,實為難纏之輩。
  
  而他,就是看上了這麽一個難纏的人,要與她互纏一生,隻是不知道究竟誰是樹,誰是藤。這個世上,究竟是藤纏樹,還是樹纏藤,誰說得清楚呢?
  
  陳朝暉的料想沒有落空。
  
  陳海媛很快地就殺到了黃玉培家裏,風風火火地大鬧了一場,警告他不許再來騷擾陳朝暉,“順便”邀他參加她的婚禮。
  
  陳朝暉不理不睬的態度本來已經讓黃玉培有了退意,但受陳海媛這麽一鬧,反倒萌生了戰意,他挑釁地說:“她也是我女兒,我愛找就找,你管得著?”
  
  “笑話!”陳海媛這下絲毫不掩輕蔑,說:“你女兒應該姓黃吧,幹嘛找上我們陳家的女兒?如果她真是你女兒,你就該了解她的性子,不去招惹她。”
  
  “我怎麽就招惹不得?”黃玉培不以為然。
  
  “隨便你,反正我好話已經說盡,不要怪我不念舊情事先沒提醒。”陳海媛留下一頭霧水的黃玉培,施施然離去,心中卻狂笑不已:哈哈,我這麽說了,就不信你會甘心放棄,你就放膽地去惹吧。憑什麽我要受那個丫頭的氣那麽多年,你卻逍遙自在?有樂不同享,豈不是太不念舊情了。
  
  果然是做過夫妻的人,黃玉培沒有辜負陳海媛的期望,繼續對陳朝暉發動第二波人情進攻。
  
  陳朝暉煩不勝煩,在黃玉培帶著一名社會精英來跟她見麵之後,忍耐的神經終於崩斷了。拉攏她不得,還竟然給她安排相親!老虎不發威,真當她是豬?
  
  於是某一天,某個網絡遊戲裏的N個玩家數據發生了錯誤……
  
  於是某一天,某個網絡遊戲的NPC集體暴動,將玩家追殺得雞犬不寧……
  
  於是某一天,某個網絡遊戲的玩家們都抓狂了,GM被人罵得臭極了……
  
  於是某一天,某個網絡遊戲的GM和技術總監們都焦頭爛額了……
  
  於是某一天,某個網絡遊戲公司的黃姓老總徹底恍悟了……
  
  “這下你還有時間來煩我?”
  
  這句話明明白白地出現在他的電腦屏幕前,黃玉培又氣憤又惋惜。氣憤地是,沒想到自己的親生女兒會這樣對自己,惋惜的是,這樣的人才不為已用……他找上陳朝暉是想招攬QM,沒料到陳朝暉本身也是這麽一個難得的人才,真是走眼了啊……
  
  周衛得知後,半天呼出一口氣,頭痛地問:“你不覺得你這麽做,有點過分了麽?”
  
  陳朝暉將視線從電視上轉移到他身上,想了想,說:“好像是有一點,我是不是應該放點水,留點自尊給他們?”
  
  周衛默。
  
  陳朝暉又道:“可是QM師兄還覺得我做得不夠幹淨利落,給他丟臉了,果然我還是需要努力。”
  
  周衛徹底沉默。原來他注定是要做律師的,還要做最頂級的那種,因為他擔負著隨時給自己的老婆辯護,證明她沒有做過攻擊別人網絡、修改別人數據之類的事的偉大重任。
  
  
46 情在不能醒
  時光飛冉,陳朝暉終於畢業了。
  
  讓大家跌破眼鏡,她和周衛一路甜蜜,堅持到了最後。
  
  期間當然會有波折,有曆練,但兩個人都同心合力地克服了。
  
  畢業式那天,她穿著學士服,跟身邊的同學說著,眼睛看向不遠處林蔭下的周衛。他拿著相機,遠遠地對她笑,兩人就這麽相互看著。
  
  “有點肉麻,可是以後就算想看也看不到了~~”小溪苦惱。
  
  “所以你現在多看幾眼,存下來,以後拿出來回憶。”靜靜好心建議。
  
  小溪受教地點點頭,可是一會兒就看不下去了:“不行啊……真的很肉麻……”
  
  陳朝暉沒有回G市,因為周衛用他強大的人格魅力讓爺爺奶奶一眼就喜歡上他,用他那舌燦金蓮說服了大伯同意她留在B市。所以,陳朝暉很理所當然地成了QM的工作室的員工。
  
  周衛還沒有畢業,因此兩個人還是住在那個小套房裏。隻有一間臥室,周衛又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男人,兩個人自然不會蓋著棉被純聊天。
  
  第一次發生得很突然。
  
  同事聚會,周衛攜伴出場。到包廂的時候,遲到了一會兒。大家好像要懲罰他們一般,紛紛過來敬酒。
  
  陳家養生法則——少喝酒。陳朝暉推拒不得,勉強喝了幾杯,就覺得不舒服了。反觀周衛,應付得當,絲毫不見困窘。
  
  “嘖,你們平時一定對我有大的怨言吧?”他爽快地接過陳朝暉的杯子,幹了,“這麽狠心欺負我老婆。”
  
  林爽很快敬上一杯,說:“誰不知道你寶貝老婆得很,誰敢?難得嫂子也過來,大家高興嘛。”
  
  陳朝暉看著一片混亂的包廂,覺得胸口有點悶,又看看被纏著的周衛,偷偷地走出包廂,一路走出餐廳,坐在路邊的椅子上。夜晚有點涼,她的腦袋清醒了不少,臉頰卻有點熱熱的。
  
  不一會兒,周衛找出來,伸手摸她的臉,問:“不舒服?”
  
  她搖搖頭,抱著他的腰,說:“有點熱,可能是不習慣喝酒。”
  
  周衛脫下外套,披在她的肩上,又摸摸她的脖子和額頭,說:“我們回去吧。”
  
  “不是剛來?”陳朝暉覺得很不好意思,她不願意這麽敗興。
  
  “你肯來已經是給他們很大的麵子了,我周衛的老婆豈是誰想見就見得到的?”周衛給老張發了個短信,就打了車回家了。
  
  回到家,洗了澡,陳朝暉躺下睡覺,可是怎麽也睡不著,翻來覆去。
  
  周衛翻身摟住她,問:“怎麽了?”好像她隻是喝了三杯水果啤吧?怎麽身體這麽熱?
  
  周衛冰涼的體溫讓陳朝暉的燥熱減了一些,她咕噥地說了幾個字,又朝他的懷中蹭去。
  
  “很難受?”周衛將涼被拉下一點。
  
  “嗯,抱一下就好了。”陳朝暉喃喃地說著,將他抱著更緊一些。
  
  所謂擦槍走火就是如此這般,周衛既不是聖人,也不是柳下惠。月黑風高,心愛的人緊抱在懷,還不安分地動來動去,不用等月圓之夜,他立刻變身一匹S開頭的狼。
  
  陳朝暉當下就懵了,某人說來就來,她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他吃幹抹淨了。
  
  “總算跟老祖宗打過招呼了。”周衛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陳朝暉的頭發,滿意地說。
  
  打招呼,什麽時候的事?陳朝暉不解。
  
  周衛別有用意地看了她一眼,說:“古人不是稱這個為‘行周公之禮’麽?周公,也算是我的祖宗了。”
  
  陳朝暉大囧……
  
  這種事,有一就會有二,有二就會有三……陳朝暉防不勝防,也就隨他去了。
  
  周母自然樂見此事,她是巴不得早點抱上孫子呢,然而兒子的話卻深深地打擊了她。
  
  周衛說:“孩子?這種事還早呢。我們兩個都是剛出來工作,沒時間沒精力。況且有壽壽一個兒子擋在中間已經很煩了,我可不想再多一個。”
  
  ……瞧瞧,這是什麽不孝的話!周母沒辦法,隻能從媳婦兒那邊下手。
  
  陳朝暉想了想,說:“過兩年吧,我整天對著電腦,對孩子也不好。再說了,我們還沒結婚呢,生孩子還早。”
  
  ……周母是徹底無語了。
  
  周衛說,等他畢業後便結婚。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這麽早就結婚,然而遇上了他,一切都還一樣,隻是感覺不一樣了。他用耐心和毅力讓她明白喜歡一個人的味道,牽掛一個人的感覺,守護一個人的心思。萬萬人中,她一定會遇上某一個,而他給她的,是世上僅有的愛。她不需要轟轟烈烈的愛情,不需要波瀾壯闊的熱情,隻需要一份簡簡單單的愛,隻需要他懂她,就夠了,無論外人想的,說的。
  
  他沒打算這麽早結婚,但是她已不是原來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單純女孩,越來越有女人的成熟魅力,周圍很多小男生經常都會看她看得出神,早點結婚定下來也好。如果說一開始選擇她是因為她是第一個符合三個擇偶標準的人,現在,誰還會相信這個牽強的理由呢?什麽時候開始,她已經是他心目中最珍貴的寶貝了。萬萬人中,他很感謝上帝讓他邂逅了她,讓他抓住了她,與她並行。
  
  歎隻歎,風雨消磨生死別,似曾相識隻孤檠,情在不能醒。
  
  有情,所以不能醒,也不想醒。
  
  又勝了一個案子,客戶請客,一起去慶功。
  
  “你們喝那麽多,誰開車啊?”張小姐問,又說:“我是住在XX區的,有誰順路嗎?我送他。”說完,有意無意地看向周衛。
  
  一幹人霎時就明白了,這小子又犯桃花了。
  
  周衛豈不是大家看戲的心態,他看看表,淡淡一笑:“我就不用麻煩了。”
  
  張小姐被他的笑弄呆了,追問:“順路嘛,有什麽關係。”
  
  “對啊,有什麽關係?”林爽起哄。
  
  “有人來接。”周衛說。
  
  林爽一愣,說:“誰?”這麽晚了,不會是嫂子吧?
  
  “當然是我老婆。”周衛絲毫不隱瞞,不在意張小姐的臉霎時刷白,說,“有沒有人要搭順風車?最好沒有,我不歡迎電燈泡,尤其是瓦數很大的諸位。”
  
  正說著,一輛很不起眼的車子停下了旁邊,車窗搖下來,是陳朝暉乖巧的臉。
  
  “嫂子,真是你啊?”林爽呆呆地問。這麽晚了,周衛那個愛妻狂居然會舍得老婆出來?
  
  陳朝暉笑著跟他們打招呼,說:“我也剛好下班。”
  
  周衛上了副座,跟大家招呼了一下,兩人就離開了。
  
  剛好下班……林爽鬱悶了,嫂子明明就是在家工作的,什麽叫剛好下班?直說專門來接不就好了?這麽別扭。
  
  “明天回家吃飯,要記得。”周衛提醒正在開車的人。自從某次發現她有駕照之後,他立刻找老爸借錢買了一輛車給她。結果她開得真得很好,而且人品極好,很少遇上堵車,他很喜歡坐她的車。
  
  順利地紅燈前過關,陳朝暉才說:“哦,媽今天已經打電話過來說了。她還買了一堆東西給壽壽,不知道是什麽。”
  
  “爸最近還找你切磋嗎?”
  
  她笑了笑,說:“有……明天估計會被打死。”
  
  周衛也笑了,說:“放心,我會救你的。”
  
  “就你啊……”她不指望了,每次她和公公過招的時候,他沒有阻,反而還拿著DV來錄,說要做家傳之寶用。
  
  “明天啊……”周衛喃喃地說,跟她對視了一番,讀出彼此眼中的意思。
  
  明天啊……希望老媽不要再在耳邊催著要孫子之類的話了。
  
  
番外之小周兩口子的人品
  話說周衛和陳朝暉結婚許久後,終於買了自己的房子。喬遷之喜那天,一幹人過來賀喜,順便蹭吃蹭喝蹭麻將。
  
  周衛不愧為一代大神,幾圈下來,一桌人就黑臉了仨。這個人,心算能力和記憶能力絕對無人能敵了。
  
  幸好,末路時刻,周衛被周老爹喊去了,不然幾個人今天就要輸光光了。
  
  三缺一,幾個人無聊的眼光掃到閑在一旁和婆婆看電視的陳朝暉,頓生壞心:嘿嘿,周衛,你贏我們的,就讓你老婆來償還吧,最好今晚你被老婆怨死,攆出來睡客廳,嘿嘿。
  
  “嫂子,過來頂個位吧。”老張笑眯眯地說。
  
  陳朝暉呆了呆,說:“我不會……”
  
  老張、林爽及賈越心中更是歡愉了,不會更好,不會更好!啦啦啦!
  
  “不會可以學嘛,很簡單的,來來來,我們教你。”
  
  陳朝暉被迫坐上了麻將桌,認真地聽他們把麻將的規則交待了一番。
  
  “懂了吧?”
  
  陳朝暉點點頭,開始洗牌、壘長城。
  
  手法笨拙,果然沒有玩過。其他三人看著陳朝暉的手勢,心中最後的不安也卸下了,眼裏隻看到周衛的籌碼飛到自己口袋的美景。
  
  第一圈,老張甩了一個西,陳朝暉看了看,猶豫地說:“好像我胡了。”將牌一推,眾人無語。意外意外。
  
  第二圈開始沒多久,陳朝暉摸了一個牌,想了想,說:“自摸……”
  
  眾人再度無語,乖乖掏錢。偶爾的意外,絕對是。
  
  第三圈,林爽一個牌下去,陳朝暉手一動,在三個緊張的表情中平靜地說:“杠。”然後又摸了一張牌,往自家的長城上一碼,一推,說:“杠上花。”
  
  隻有兩個字:吐血!
  
  等待周衛回來,老張他們已經萎蔫不已。
  
  “怎麽了,這是?”周衛挑眉。
  
  陳朝暉笑笑說:“麻將還蠻簡單的嘛。”
  
  再度吐血!大姐,不是簡不簡單的問題,而是您的人品太強大了,連最後一張牌自摸這樣的事都有。他們已經連內褲都輸掉了……
  
  “那以後讓你玩。”周衛完全不理會同事們哀怨的眼光,接替她,繼續新的一輪,沒幾下,一笑:“嘿,自摸。”
  
  沒血可吐了,這兩口的人品,實在是太強悍了……自此,老張他們的人生信條裏又多了一條:絕對不要跟周氏夫妻打麻將。
番外之周媽媽的兒媳婦
  周媽媽覺得很苦惱。
  
  兒子娶的媳婦她滿意得不得了,完全沒有挑刺的借口,想擺擺婆婆的架子都沒有機會。
  
  可是,她的朋友們都讓她見識過做婆婆的得意,她如果不讓她們也見識一番,她們肯定會笑話她被兒媳騎在頭上,也許還會瞧不起她的。怎麽辦呢?真是苦惱。
  
  今天是在老宋家聚頭,見麵寒暄幾句之後,老宋那位就問她:“周衛他媽,怎麽也不帶周衛那口子過來轉轉,聽說她不是閑在家裏沒上班麽?”
  
  周媽媽趕緊解釋:“她在家裏上班,聽說他們玩電腦的都是這樣,沒有閑著。”
  
  “有這樣的事?那豈不是要你伺候她?”又有人問。
  
  周媽媽不樂了,說:“他們兩口子不跟我們住一塊,我想伺候還難著呢。”
  
  那人討了個沒趣,訕訕一笑。
  
  過一會兒,宋太太又說:“今天早上,我女兒說電腦又死機了,修了好多次都修不好,能不能讓她幫忙看一下?”
  
  周媽媽沒辦法,隻能跟兒媳婦打了個電話,簡單地說了一番。
  
  “這樣啊……那您的朋友家的電話號碼是多少?”陳朝暉問。
  
  周媽媽問了一下之後跟她說了。
  
  “那就沒問題了,媽,您讓他們把電腦開著,我馬上就看看。”
  
  掛上電話,周媽媽把話跟宋太太說了。宋太太就讓自己的女兒把電腦開著,幾個人便坐在客廳看電視,等著周家媳婦兒上門。
  
  可是,等啊等,也不見人上門。
  
  “怎麽回事啊?”幾位太太都埋怨地看著周媽媽。
  
  周媽媽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電話就響了,是兒媳婦打來的。
  
  “媽,我都修好了。沒什麽問題,隻是病毒太多了,那個XXX網就不要上了,我幫她找了另外一個更好的網。”
  
  陳朝暉又問了她回家的時間,周媽媽跟她說了一會兒,才掛電話。
  
  “她是不是有事不能來了?”一個太太問,隨即一臉正義凜然地說:“現在的孩子,就是不懂禮貌,長輩交代的事一點兒也不放在心上,你回去要好好調教調教,我們家的兒媳對我就言聽計從,根本不敢說不……”
  
  周媽媽翻翻白眼,說:“她剛才來電話說已經修好了,還說讓你們家孩子不要上那個什麽什麽網,她找了個更好的。”
  
  宋太太的女兒一聽立刻跑回房裏,不一會兒跑出來說:“真的耶,都修好了……她不是沒上門嗎?怎麽修的?”
  
  宋太太她們也滿臉疑惑。
  
  周媽媽咳了咳,一臉驕傲地說:“他們做這行的就這樣,雖然呆在家裏,可是哪裏的電腦都可以修,就連美國的都可以。”
  
  其實她不知道美國的可不可以,她隻是順口吹吹牛而已。
  
  剛才一臉正義的那幾位太太這下子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回家的時候,幾位太太一起下樓,周媽媽走在前麵,剛到一樓,就愣住了:“小暉,怎麽來了?”
  
  身後的幾位太太看到陳朝暉戴著耳機,牽著狗,靠在車子邊上,也都呆住了。
  
  “來接您回家。”陳朝暉把車門打開,問:“幾位阿姨順便去我們家吃飯嗎?我已經買好菜了,回去就可以下廚了。”
  
  周媽媽登時得意無比地回頭,問:“小孩子都這麽說了,你們幾個不會不給麵子吧?”
  
  幾位太太心裏本來就對陳朝暉好奇已久,加上不滿周太太臉上那幸福驕傲的表情,立刻同意了,心想:看你那兒媳有什麽本事吧。
  
  一行人回到周家,周媽媽隻管坐著逗狗,其餘全是陳朝暉在忙著。
  
  等到周家兩父子回家的時候,陳朝暉已經張羅出了一桌子的好料,招呼大家上桌吃飯。
  
  幾位太太看到菜色已經怔住了,等到吃的時候,簡直震撼無比:實在是太好吃了……
  
  周衛看著那幾位拚命埋頭吃飯的阿姨,又看看自家老媽一臉得意洋洋的樣子,便問:“爸、媽,我和陳朝暉覺得兩個人吃飯太無聊了,以後我們晚上都回來吃飯,可以吧?”
  
  “什、什麽話,當然可以了。”周媽媽恨不得熱淚盈眶,有多少個人的兒子結婚以後會天天回家吃飯的?更別提陳朝暉那一手好廚藝了……
  
  “那為什麽不幹脆搬回來算了?”一位太太好奇地問。
  
  周衛和陳朝暉相互看了看,沒有說話。新婚燕爾,跟父母住一起好像有諸多不方便,怎麽身為過來人的阿姨居然不明白這個道理?
  
  周媽媽沒有小輩的想法,反而瞪了丈夫一眼,說:“搬回來幹嘛,不怕被打死?”頓了頓,氣氛道,“你們評評理,人家兒媳婦多孝順,周末都回來住,可是有些人硬是不讓她好過,每周都找她過招,而且絲毫不留情,真是太過分,是不是?”
  
  是是是……幾位太太無語了,心想,你的表情如果別那麽幸福的話,也許會更好說服力。
  
  老周也很無語,星期六早上催他起床過招的人是誰?每次過招時在旁邊喊得很激動的人是誰?每次都不忘攝影讓以後孫子觀摩的人又是誰?可憐他一把老骨頭每一周都還要這麽賣命才是真的。
番外之QM篇
  話說回來,文都要完結了,陳朝暉那位脾氣跟本事一樣大牌的QM師兄究竟叫什麽?
  
  咳咳,這個嘛,說來就話長了……
  
  這都怪當初張軍老師在填表格的時候,習慣用五筆的他一時忘記轉換輸入法,直接在拚音輸入法上用五筆的字根打下QIMA,讓QM的名字頓時變成“起碼”。這件事成為計算機十大笑料之一,從此大家都叫起碼,久而久之,就變成了“QM”。如果大家想知道QM的全名,直接用五筆輸入法打一下QI和MA吧。很文藝的一個名字。
  
  QM是怎麽認識陳朝暉的呢?
  
  這個嘛……說來也話長。
  
  有一天,久未上圖書館的QM去圖書館借書。在某個角落裏,他看到一個女生正在專心致誌地玩電腦。這個場麵很熟悉吧,可惜,與周大神的故事不一樣,QM直接晃過去看,就看到陳朝暉正在玩某一款遊戲,玩得很high。她玩的是男號,手法純熟,動作幹脆利落,絲毫沒有女生的作風。一場PK下來,QM便記住了她的ID,然後直接在另外一邊上了遊戲,加她為好。她似乎來者不拒,很爽快地加了他,並在幾天後的幫戰中幫他很大的忙。
  
  後來才知道她是自己的直屬師妹,跟他很熟的張軍老師很喜歡她,說她是一個很厲害的人,難得的是一個乖學生。他不以為然。
  
  事實證明,她是一個乖學生,但是絕對不是一個天真的學生。她是最看不穿的人,明明看起來文質彬彬,但是最常做的事就是去別人的領域閑晃,絲毫不怕別人順藤摸瓜抓到她的把柄。真是氣死人了,雖然這種事他也經常在做。幸好她有一個能幹的律師老公,就算被抓住了,估計周衛也能將她變成無罪。
  
  說起來,那個周衛不免太小氣了,隻不過是占用他老婆的時間多了一點,便會設法找茬,還會設計他吃虧!真是的,陳朝暉根本不是他的菜,他才不要那種扮豬吃老虎的人,更加不要那種家裏有拳頭很硬腹部很黑吃人不吐骨頭的兄長的人,隻有周衛才會沒事找罪受,他那麽聰明,絕對要找一個表裏都是很乖巧很聽話很體貼的女孩子……說到體貼,靠!陳朝暉究竟要什麽時候才肯上工?又陪老公出差?煩不煩?美國難道沒有網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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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的小言文,可是看了挺溫暖的 -北42- 給 北42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3/13/2010 postreply 09:0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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