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案組 卷六 戀屍瘋魔 作者:求無欲

來源: 玉珠 2010-03-10 09:18:45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133832 bytes)

引子


八十年代未,陰曆七月中旬,盛夏之夜。
七月半的皎潔月光灑落於茂密的鬆樹林之中,構成了斑駁的樹影,數之不盡的鬆樹與樹影交織成一幅詭異莫名的圖畫。在這幅圖畫中,有一間簡陋樸實的小木屋,於夏夜涼風之中顯得分外孤獨。而隻身躺在木屋之內的青年,更於孤獨中徹夜難眠。
這名青年名叫細文,一個未婚的窮小子。這間木屋並不是他的家,他雖然窮,但還不至於要住在這個天黑之後就沒有人會來的鬼地方。在這個年代,這處窮鄉僻壤,土地根本不值錢,隻要村長點一下頭,隨便那個地方都能蓋房子。
這間木屋是給守林人休息的,而今夜的守林人就隻有細文一個。這裏雖然是個鳥不下蛋的窮地方,但這裏有一片鬆樹林,能產鬆香的鬆樹林。為了防止有人盜割鬆香,所以收成季節一到,大夥就會輪流住在這間木屋裏守夜。今晚本應由全叔和細文一起守夜,可是全嫂臨盆在即,雖然是第二胎,但之前生的是個女兒,全叔那有不著急的道理。所以當他說要回去看全嫂時,細文沒多說半句。
夜裏的鬆樹林是個令人生畏的地方,因為這裏遍地的墳墓,距離木屋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就有一座新墳。躺在新墳裏的是秀蘭,跟細文青梅竹馬的玩伴,三個月前細文才喝過她的喜酒。
炎熱的夏夜讓人輾轉難眠,雖然偶有涼風從窗戶吹進來,但卻無法減輕肉體的炙熱,反而仿佛吹進了心窩,使細文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寒意。而且還有煩人的蚊子,怎麽可是安然入睡。如轟炸機般嗚嗚作響的蚊子,盤旋在熱血沸騰的軀體上,待機飽餐一頓。心底寒意陣陣,但身體卻是汗流浹背,越想早入夢鄉,就越難以入眠。時間在煎熬中流逝,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下半夜。細文還沒有睡著。
午夜的鬆樹分外寂靜,靜得讓人恐懼。在如此寂靜的環境下,任何細微的聲音都能讓細文驚心膽戰,譬如此刻從新墳那兒傳來的挖掘聲。挖掘聲很小,要是在白天他根本不會注意到,可是在寂靜的時分,這聲音卻是如此的響亮,他能聽到對方是徒手挖掘的,甚至能聽清楚對方挖了多少下。
“盜墓?”這個想法在細文腦海中一閃而過,但立刻就被否定了。在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那有值得盜墓者下手的墳墓,大夥也不過剛能吃飽肚皮而已,有誰會拿得出值錢的東西陪葬。如果那是別人的墳墓,他一定會裝作什麽也沒聽見,繼續躺在床上等待天亮,可是那是秀蘭的墳墓。心底突然湧現一股莫名的勇氣,讓他從床上爬起來,走出木屋,悄悄靠近那座新墳……

夏未秋初,茂盛的鬆樹林裏有一妙齡少女躲藏於一棵高大的鬆樹後麵,樹影將她婀娜的身體完全吞噬,在並不明亮的月色之下,仿佛是徘徊於人間的幽靈。
她的名字叫花紫蝶,人如其名,就像一隻於花間飛舞的紫蝴蝶,高貴而神秘。然而,美麗的紫蝴蝶出現在遍地墳墓的鬆樹林之中,卻有一份難以言喻的詭秘,猶如生於白骨堆中的豔麗玫瑰。
她已經不是第一晚出現在這裏,自從守墳人離開之後,她每晚都會在深夜時分來到這裏,躲藏於鬆樹的樹影之中,默默地注視著不遠處的一座新墳。躺在這座新墳裏的是一名病逝的年輕女人,她跟對方毫無關係,甚至跟對方連一麵之緣也沒有,但卻一連幾晚都守候著對方的墳墓。
已經是第五晚了,期待中的山鬼還沒有出現,但真的出現了,自己也應該怎麽辦?她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如此堅持。不就是父親的幾句責罵嗎,為何要讓自己吃盡苦頭呢?心想至此,腦海中便出現了放棄的念頭。然而,就在此時遠處出現動靜了。
一個人形身影於朦朧的月色下出現,四肢沾地,半爬半跑地快速靠近墳墓。她知道自己等待了五個晚上的山鬼出現了,可是現在要怎麽辦?她卻不知道。她甚至不敢挪動一下腳步,因為她害怕,害怕山鬼發現她的存在。
眼前的景象讓她惡心得想吐,害怕得想尖叫,可是她卻不敢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甚至不敢動一下指頭。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山鬼終於都離開了。此時她才敢把一直卡在喉嚨裏的酸性液體吐出來,一連了好幾分鍾才能停下來。
然而,已遠去的山鬼突然又出現了,像野狗奔跑,越過一遍狼藉的墳墓,踏著被撕成碎片的喪服,帶腐敗的氣味向她奔跑過來。
她意識對方已經發現自己了,該怎麽辦?逃,現在惟一能做的就隻有逃走!


第一章 鬆林遇鬼(上)

魂遊地府陰風散,屍葬荒山草木香。
人死如燈滅,死後的世界是怎樣,沒有人知道,人們所知的隻有必須尊重死者的遺體。“入土為安”是中國人的傳統思想,然而入土之後是否就一定能“安”呢?
天色已經全黑了,我還在高速公路上把油門一踩到底,讓車身上印有“公安”二字的悍馬狂飆。右腳幾乎麻木了,要是前麵有紅燈的話,我真懷疑自己是否能及時把腳移動到刹車鍵上。幸好,高速公路上沒有紅燈。
我叫慕申羽,一個大病初愈的倒黴刑警。前不久,在抓捕犯人的過程中,我受傷了,而且傷得還不輕。畢竟是因公受傷嘛,本以為起碼能休息十天半月,可是剛能下床就被老大抓回去幹活了。好不容易才把案子處理好,老大忽然一副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模樣跟我說:“阿慕,這些日子太辛苦你了,這樣吧,我讓你放一回假好好休息。”
“我沒聽錯吧,老大!之前我*****求了你一百幾十遍,你也不讓我放假,現在怎麽主動把我轟走了?”這隻老狐狸一定不安好心,所以我得小心應付。
“我又不姓周,別把我當成周扒皮,偶爾也會讓你休息一下的。”老大露出一個很詭異的笑容,讓我覺得有種要被出賣的感覺。
“我都跟你好幾年了,你葫蘆裏賣的是萬艾可1 6 k小說網.電腦站.還是毒鼠強,我會不知道。有話就直說,反正我也沒多少反抗的餘地。”我以鄙視的目光對他全身掃射。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想給你一個公費旅遊,外加相親的機會。”他的笑容讓我不寒而栗。
“老大,我雖然還是單身,但你也不用把賣不出去的籮底橙塞給我吧!”我抱怨道。
“你看這女孩像賣剩蔗嗎?”老大把一張照片遞給我。
(“籮底橙”與“賣剩蔗”同為廣東方言,其意皆為積壓的貨物,多用於形容剩女。與之意義相近的還有“神台桔”,即用於拜神,放在神台上直至幹癟的桔子,多用於形容老處女。)
我接過照片一看,是一個穿著警服的女孩,相貌身材也不錯,是我喜歡的類型,便答道:“嗯,還可以吧!”
“聽說她還是處女呢。”老大露出曖昧的眼神,“我現給你一個機會,讓你泡她。”
我疑惑地看著老大,問道:“有這麽好的事?”
“沒錯,就是有這麽好的事。你這次的工作就是泡妞,馬上出發吧,要泡她的人可多著,別錯過先機了……”
我就是這樣稀裏糊塗地被老大踹了上車的,向一個我從沒聽過,在地圖上幾乎找不到的小縣城出發。
把車子駛出高速公路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肚子餓得呱呱叫,於是就隨便在路邊找了家飯店祭祀五髒廟,順便打聽一下那條邊偏僻的小縣城到底怎麽去。
“你要去衝元縣啊,往前麵這條路一直走,直到穿過一片鬆樹林,再走二十分鍾左右就是。距離這裏挺遠的,我勸你還是明天再去比較好,要是你想住宿,我們這裏有房間。”我詢問飯店老板此行的目的地,但他卻向我兜售房間,一個勁兒地勸我住店。
這老板的模樣挺市儈的,飯菜的味道也是難吃得要死,白飯竟然是冷的。這樣子的黑店也想留住我,呸!硬著頭把像豬吃似的飯菜吞下,我就在老板的挽留聲中結賬準備離開,可是他還死心不熄,又再勸我住店:“你還是先住一晚吧,去衝元縣那條路沒有路燈不好走啊!而且那片鬆樹林裏還遍地都是墳墓,聽說還經常鬧鬼,晚上沒有人敢走那條路的。”
我假惺惺地謝過老板,然後腳底抹油似的溜走了。不過,很快我就後悔了。
去衝元縣的路的確像飯店老板說的那樣,連一盞路燈也沒有,路麵凹凸不平,一路上顛來簸去,差點沒把我剛塞進肚子裏的豬吃顛出來。而且這條路比我想像中要長得多,顛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還沒看見老板所說的鬆樹林,看來他沒有騙我。唉,都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大概到了淩晨時分,我終於看見一片鬆樹林了,不過這個時候,這種窮鄉僻壤應該不會有旅館吧!還是快點把車子駛到縣城,找到派出所再說。可是,當我把車駛到鬆樹林中央時,這麽一點小心願也幻滅了——車子突然熄火了!
長生天啊!車子一路上都好好的,為啥會在這個時候無緣無故地熄火了?啟動了好幾次也沒成功,隻能在這荒郊野外過一夜了,心想這種偏僻的地方應該不會有山賊出沒吧?呃,我有像是個警察,而且開的還是警車,就算有山賊也不會打我的主意。
雖然不會有那個不長眼的打我主意,但是要在這荒郊野外過夜還是難以讓人心安。正所謂“醜時不鬥鬼”,淩晨時分總讓人覺得陰森恐怖,而且還是在這種沒半點人氣的地方。幸好車上有強力電筒,於是我就下車打開車蓋查看。然而,我並不懂得修理汽車,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麽名堂,隻好放棄了。準備返回車廂熬過這漫漫長夜時,眼角忽然瞥到公路兩旁的鬆樹林裏,好像有些紅紅白白的東西,拿電筒往鬆樹林一照,差點沒把我嚇死——鬆樹林裏竟然遍地都是紅臉白衣家夥!這些家夥都是站在鬆樹旁邊……正確來說是飄浮在鬆樹旁,因為我發現他們都離地約半米左右,靠著鬆樹飄來蕩去。
我馬上跳回車裏,把車門關好鎖上,並把車窗全都關嚴,閑上眼睛祈求滿天神佛前來打救。過了一會兒,發現沒什麽動靜才敢睜開眼睛。還好,那些奇怪的家夥依然在飄來蕩去,似乎並沒有襲擊我的意思。雖然他們沒有來犯我,可是他們數量眾多,我能看見的就接近一百個,被他們包圍著可是一件讓人很不舒服的事情。要我在這種情況下熬一整夜,恐怖還沒到天亮我就會瘋了。



第一章 鬆林遇鬼(下)

為了不被這些家夥逼瘋,我得弄清楚他們到底是什麽東西,於是便硬著頭皮,用電筒透過車窗往他們身上照。不照還好,一照又把自己嚇倒了,因為我看見自己出現在窗外——靠!車窗反光,被自己的倒影嚇倒了。我本想把車窗打開,可是又害怕一打開車窗就會有一隻血淋淋的大手從窗外伸進來掐住我的脖子,所以隻好把電筒貼著車窗往外照。這樣的效果雖然不太理想,不過會讓我覺得比較安全。
經過仔細觀察後,我發現那些家夥的飄蕩的幅度並不大,感覺好像是被吊在鬆樹上似的。該不會是集體自殺吧!近百人以同樣的裝束,在同一地點一起上吊自殺?太嚇人了吧!然而,這並不見得是最嚇人的事情,因為我隨後發現幾乎每個家夥附近都有個隆起的土包,仔細觀察還發現土包前都有一塊類似墓碑的石塊——我想我見鬼了!
怪不得飯店的老板說,晚上沒有人敢走這條路,漫山遍野都是這種紅臉白衣的吊死鬼,有誰敢來這裏溜達啊!唉,現在來後悔已經太遲了,隻能寄望這輛莫名其妙地熄火的警車,又再莫名其妙地啟動。不過這個希望也許會比較渺茫,因為車頭的大燈好像比剛才暗了一點,我想大概是電池快沒電了。
把大燈關閉,再次扭動鑰匙,希望能把汽車發動。扭了好幾次還是不成,正準備放棄的時候,竟然成功了。看來今晚的運氣還不太差,要是能順手拖個美女走就完美了。不過這種荒郊野外的地方,出現美女的機會不見得比出現女鬼高……差點忘記了自己正被上百隻吊死鬼包圍。
直接掛二檔起步,把油門一踩到底準備逃離這個可怕的鬼地方時,鬆樹林裏突然有一個黑色身影冒出來,像隻無頭蒼蠅似的直往車子衝過來。這可把我嚇壞了,眼看馬上就得碰上,於是就立刻踩刹車,但看來是來不及了。當對方進入車頭大燈的照明1 6 k小說網.電腦站.16 k.cn範圍時,我看見一張美麗的女性臉孔,感覺好像有點眼熟,但我還沒來得及想是否認識她的時候,就聽見了一下碰撞聲,接著她就在我眼前消失了。
我是不是又見鬼了,而且這次還真的讓我碰見美豔的女鬼了。
突如其來的緊急刹車又讓車子熄火了,哎呀,該不會是鬆樹林裏的吊死鬼熱情好客,想好好地招待我吧!忽然覺得很冷,渾身哆嗦起來。雖然我覺得自己見鬼的機會很大,但作為一名人民警察,我總不能拍拍屁股就走人吧!不過要我現在就下車查看,我可是千百萬個不願意。正猶豫著是否該下車查看時,突然“啪”的一聲在身旁響起,自然反應般扭頭一看,“哇”立刻就叫起來了——一隻沾有鮮血及汙泥的白嫩手掌按在車窗上。
我立刻查看車門和車窗,確認全都鎖上關嚴後,就閉上眼睛默念:“我什麽都看不見,我什麽都聽不見……”然而,還沒念上兩句,拍窗聲又再響起,於是我就大聲念出來。誰知道接著竟然聽見拉動門把的聲音,還好我已經把車門鎖上,可是繼續待下去肯定沒有好果子吃,還是走為上計,於是就發啟動汽車。
“你究竟是不是警察啊?撞了人竟然想不顧而去!”窗外傳來一把憤怒的女性聲音。我這才稍微安心一點,還好,原來是撞到人了,不是見鬼。然而當我把目光移到車窗上時,又給嚇倒了,因為我看見的是一張扭曲的臉孔。
“你要是把我嚇死了,我做鬼也要告你謀殺!”我把車窗打開,讓窗外那個把臉貼在車窗上嚇我的家夥“爽”了一下。
車窗打開後,一張沾有不少汙泥的女性臉孔就出現在我眼前,不過她一開口就把我罵了:“你把我撞了不顧而去,現在還想毀我容!”
“小姐,請你把話說清楚,我還沒跑,不算是不顧而去。而且我也沒有打算毀你容,反而是你把我嚇個半死。”我沒好氣地回答,心想:你現在這模樣還用得著我毀容嗎?
她把仍流著鮮血的白嫩玉手伸進來,抓住我的肩膀,怒氣衝衝道:“別跟我狡辯,馬上跟回派出所!”
“小姐,你沒看清楚輛是警車嗎?”我不知道該好氣還是好笑。
她大義凜然地說:“警車又怎麽樣,警察犯法了就能逍遙法外嗎?更何況你又沒穿警服,誰知道這輛車是不是你偷的,衝元縣派出所的人我都認識,就是沒見過你!”
“唉,算了,反正我也要去這裏的派出所,上車吧!”我可不想繼續在這鬼地方跟她糾纏,於是就無奈地就範了。
剛把車子駛離那個可怕的鬆樹林,我就想到了一個問題——這女生三更半夜溜到這鬼地方幹嘛?飯店老板說晚上沒有人敢走這條路,當然也不會有人1 6 k小說網.手機站半夜來散步,那她為何會出現在這裏?我忽然想起網上流傳的西班牙靈異視頻,這女生該不會是隻搭順風車的女鬼吧?也許她是故意讓我撞倒,騙我讓她上車,然後就趁我開車時把我……
為免把自己嚇倒,我試探性地問道:“你一個女生半夜三更來這裏溜達,不怕會遇到壞人嗎?”
她的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然後就咬牙切齒道:“我就是來抓你這樣的壞人!”
“冤啊,是你突然跑出來,我才撞到你的呀!三更半夜在這種荒山野嶺,誰想到突然會有人跑出來。”我側目注意著她的每一個表情。
“你撞了我,還想說是我的錯呀!就算我忽然跑出來有不對的地方,你也不能不顧而去啊!”她的態度挺囂張的,真讓人受不了。
“我那有不顧而去啊,在這種前不近村、後不靠店的地方,誰敢隨便下車啊!”
“膽小鬼。”她不屑瞥了我一眼。
跟她扯一會兒後,我想應該是時候入正題了:“你剛才是看見那些白色的東西才嚇得跑到公路上吧?”
她遲疑片刻,身體突然顫抖得很厲害:“難道你看見了?”
“看見了什麽?”我得確認她說的是否就是我看見的吊死鬼。
“就是那些長著一張紅臉,穿著白色衣服的山魈。”她連聲音也顫抖了。
“山魈?是什麽玩意,會害人嗎?”我給她說得略感心悸,還好已經離開了鬆樹林。
“我聽本地人說,鬆樹林裏有很多紅臉白衣的山魈。要是誰在夜裏看它們,就得永遠留在鬆樹林裏,一旦離開了鬆樹林就會被它們撕成碎片吃掉……”她邊說邊綣縮身體,聲音也越來越小。
給她這樣一說,我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不過還是強顏歡笑:“隻不過是傳說罷了,不會是真的吧!”
她突然指著觀後鏡大叫:“你看,它們真的追來了!”
我往觀後鏡一看,什麽也沒看見,就立刻回頭直接看車後情況。然而,還沒看清楚車後情況,驚惶的尖叫就從身旁響起,我還沒反應過來,一張恐怖的臉孔就出現在我眼前……



第二章 上門女婿(上)

半夜三更,在漫山遍野都是紅臉白衣的吊死鬼的鬆樹林裏撿到一個神秘的女生,這事本來就夠詭異的。然而,當我剛把車子駛離鬆樹林時,她便告訴那些吊死鬼是山魈,但凡看它們又離開鬆樹林的人都會被它們殺死。
她突然指著後觀鏡大叫它們追來了,但我在後觀鏡裏什麽也沒看見,很自然就回頭透過後窗直接觀察後麵的情況。然而,我還是沒有發現奇怪的東西,隻看見飄揚在尾燈紅光映照下的塵土。
對未知事物的恐懼,使我的神經高度緊張,越是沒發現奇怪的東西就越讓我感到危險。身旁突然響起驚惶的尖叫,我自然反應般扭過來頭來,一張恐怖的臉孔便立刻出現在眼前。
這是一張散發強光的女性臉孔,汙泥與鮮血在這張臉孔上勾畫出一幅詭異的圖畫。上翻的眼睛及長長伸出的舌頭,仿佛向我訴說死亡的苦楚……
“靠,你幹嘛拿電筒照著臉來嚇我!人嚇人沒藥治的。”驚嚇過後,我意識原來是這小妞故意嚇我,還好我沒心髒病。
“膽小鬼,這麽膽小還敢走夜路,嚇死你也是活該。”她好像為嚇倒我而覺得十分得意。
一路無話。
約淩晨兩點,我們終於來到衝元縣派出所了,這1 6 k小說網.電腦站.1 6 k.cn小妞挺橫的,一下車就叫值班的夥計把我拷上,先關上一夜再說,然後就不知道溜那裏去了。那夥計竟然還真的聽從她的吩咐,傻乎乎地拿著手銬向我走過來。
我隻好取出警員證跟他說明,我也是警察,剛才隻是發生了些小誤會,讓他找個地方給我休息,明天再帶我去找他們的所長花燁。交談中,得知這名夥計叫趙學,因為這裏比較偏僻,沒什麽酒店賓館之類的地方,所以我隻能在值班室的裏麵將就一夜。
還沒睡上幾個小時,我就被拆天似的吵鬧聲音吵醒了。往窗外一看,哇噻,長生天啊,該不會是秋收起義了吧?派出所門外有一大群人在叫囂,要求所長出來。人群以男性為主,隻夾雜著幾個老邁的婦人,一共有三、四十人之多,而且男丁們幾乎都拿著木棒鋼管等武器。
我連忙問趙學發生了什麽事?他十分平靜地答道:“沒事,沒事,大概是他們家的新墳又被挖了吧,這種事經常都會發生。讓他們鬧一會兒就好了,隻要沒衝進來又沒砸東西,就不用管他們。”
“經常都這樣?這裏盜墓很猖獗嗎?還有,現在都實行火葬了,怎麽還會有新墳?”我不解問道。實行強製火葬都有十多年了,盜墓已快要成為曆史名詞了,這兒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沒辦法了,他們龍洞村都是瑤族,可以不用火葬。鬆樹林裏的墳墓都是他們的,你來的時候應該能看見吧!”他說著點了根煙,也發了一根給我,又說:“其實火葬挺好的,一把火燒掉就一了百了,可他們就是堅持要土葬,結果給我們添了大麻煩。”根據我國法律規定,少數民族無須強製火葬,甚至能不受計劃生育限製,就算是犯罪也比漢族受到更多保護。我想,這大概就是他們敢經常來派出所生事的原因之一。
“是什麽麻煩,就是現在這個嗎?”我往窗外瞥了一眼。
“不就是這個嘛,我調配到這裏之後,他們都不知道鬧過多少回了。聽前輩說,這事都鬧了差不多二十年。”他說話的語氣挺平靜的,仿佛這是很平常的事情。可是我卻給嚇倒了,二十年來經常都有群眾為同一件事到派出所鬧事,竟然還沒有人處理,這到底怎麽一回事啊?
我本想讓他把事情說清楚,可是外麵的吵鬧聲突然變得更大,於是便馬上走到窗前看看又發生什麽事了。門外的群眾情緒很激動,大罵髒話,說派出所不作為,這麽久也沒把山鬼抓住。而門內,一名高瘦精幹的男人在四名民警陪同下從宿舍的方向走過來,我想他就是所長花燁。他隔著半人高的電動拉閘,向門外群眾高聲喊道:“請大家安靜一點,聽我說幾句話。”
他的聲音充滿威嚴,群眾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不過仍有少數人發出不滿聲音。他又道:“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我們也一直在調查這宗案子,並且從公安廳請來最優秀的刑警協助調查。我現在向大家保證,不出一個月之內,我們必然能把山鬼抓獲!”之後,群眾還擾嚷了片刻,不過最終還是離開了。
群眾離開後,花所長大舒了一口氣,我這才從值班室走出來,跟他打招呼:“花所長,你好!我叫慕申羽,是梁政的下屬。”
他看來我像看見救星一樣,連忙上前跟我握手,笑道:“我終於把你盼來了,老梁那頭老狐狸還好吧!”幾句客套話後,他就把我拉進了辦公室。
“小慕啊,你可要救救我呀!我這所長都快當不下去了。”把房門關上後,他就不無憂慮地開口。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剛才你跟鬧事的人所說的山鬼又是怎麽回事?”我到現在還是一頭霧水,連個概念也沒有。
“讓我頭疼就是這檔事。”花所長閉上雙眼,使勁地揉了會太陽穴,然後便開始告訴我一宗長達二十年的懸案——
要詳細說明這宗案子的始末,恐怕得從二十年前說起,當時龍洞村的村民開始意識到村裏那片鬆樹林所產的鬆香能賺錢,並且經常有人盜割,為了大家的利益,村民就在樹林中蓋了間木屋,一到收成季節就輪流在木屋裏守夜。
平時一般都是有兩個人守夜的,但有一晚隻有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呆在木屋裏。到了下半夜的時候,這個小夥子突然跑回村裏,逐家逐戶拍門,大叫“有山鬼,有山鬼”,不管問他什麽,他都隻會說鬆樹林裏有山鬼。
村民以為是人盜割鬆香,於是就點燃火把,帶上鋤頭等工具當武器到鬆樹林。然而,大家並沒有找到鬆香賊,反而發現一座下葬了沒幾天的新墳被挖開了。新墳裏埋葬的是一名喝農藥自殺的年輕婦女,大家發現她的墳墓被挖開時,她身上的衣服已被撕成碎片,渾身沾滿汙泥,雙眼還是睜開的,有明顯被侵犯的跡象。
當時村民都很生氣,尤其是死者的家屬,於是就徹夜尋找作案的“山鬼”,可是找了整晚都沒找著。無奈之下,隻好將死者重新下葬,並讓派人守靈一個月。



第二章 上門女婿(下)

自此之後,類似的奸屍案接連發生,村民用盡所有辦法也阻止不了山鬼的肆虐。但凡村裏有年輕女性下葬,山鬼就會像嗅覺靈敏的野狗一樣尾隨而來。很多村民為了家人死後不受山鬼侵犯,都會在死者下葬後守靈一個月以上。可是守靈人一走,山鬼馬上就來了,連腐爛不堪的屍體也不放過。
這山鬼比我所見過的任何罪犯都要狡猾,二十年來大大小小的抓捕行動不知道進行了多少次,但至今連他長什麽樣子,也沒有人近距離見過。之前曆任所長都是因為這宗案子而受到上級批評甚至調職,我也被這宗案子煩得搔穿腦袋,我還真懷疑這山鬼會不會真的是妖怪。聽說老梁現在專門處理超自然事件,所以我就給廳長打了個電話,然後跟老梁商量借兵……
奸屍的山鬼?難道就是我昨晚看見的那些紅臉白衣的山魈?我道出昨夜在鬆樹林看見的詭異一幕,詢問花所長那些吊死鬼是否就是傳說中的山鬼,以及是否有聽聞過山魈會殺死看見它們後離開鬆樹林的人的傳說。
“山魈?哈哈,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說這裏有山魈。那些紅臉白衣的假人其實隻是村民用來守靈,嚇唬山鬼的,可是山鬼倒沒被嚇跑,反而把晚上經過鬆樹林的司機嚇跑了。”花所長歎了口氣,接著便向我大吐苦水:“上世紀八十年代未,這裏剛剛開始發展起來,可是就因為山鬼而鬧得滿城風雨。本來政府想勸龍洞村的村民以火葬解決此事,但是他們以為政府想以此為借口強製火葬,所以就堅決反對,還想出各種各樣的奇怪方法來對付山鬼。你看見的那些吊在樹上的假人,就是他們想出來的鬼主意。他們以為把先人埋葬在公路旁邊,來往的車輛就能嚇走山鬼,可是山鬼依舊出現作案,於是他們就在鬆樹上吊一個紅臉白衣的假人,想把山鬼嚇退。結果山鬼沒嚇倒,反而把運載鬆香的司機和來這裏投資的商人嚇倒了。後來,外界會傳言這裏鬧鬼,投資商大多都給嚇跑了,經濟發展幾乎停頓。村民卻把這些事情全都歸咎於政府,經常來鬧事。因為他們村是假瑤族,而且我們至今也沒能破案,所以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來鬧事而不敢吭聲。”
看來,花所長受到的委屈還真不少,除了村民經常..cn來鬧事之外,縣委書記及縣長應該也沒少找他訓話吧!不過他所說的“假瑤族”卻讓我感到奇怪,我隻知道瑤族,卻從來沒聽說“假瑤族”,於是就詢問是怎麽回事。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說他們的族名叫‘假瑤’,而是他們本來都是漢族,隻是硬說自己是瑤族罷了。”他的氣語略顯憤慨。
“能這麽做的嗎?”我被他說糊塗了。
他以無奈的語氣回答:“他們都是鑽政策的空子,上世紀八十年代,中央剛出台了少數民族優惠政策時,他們的村長就向派出所申請將全村村民的民族更改為瑤族。他的理由是龍洞村主要姓黃,在瑤家十二姓中位列第四,所以他們是瑤族的後裔。雖然他的理由莫名其妙,但當時的所長竟然稀裏糊塗地簽名了,所以才造成現在這個爛攤子。”
我忽然想起昨夜那個小妞了,她好像是派出所裏的人,而且職位應該不低,最起碼趙學得聽她指揮。昨晚因為怕趙學會受牽連,所以我沒有詢問他那小妞是誰,現在直接問花所長就行了。
“我想你說的大概就是我的克星吧!”花所長無奈地苦笑。
“克星?不會吧,所裏要數你的職位最高,還會有人能跟作對嗎?”能跟所長作對的,極其量就是副所長,但以那小妞的年紀不可能當此要職。
“她在我麵前,說話可比縣委書記還要放肆啊!”他苦笑搖頭。
“她應該不會是你情婦吧?”我小聲問道。
“哈哈,小慕你真會開玩笑。這裏可是貧困縣啊,我那有養情婦的本事。她其實是我的……”他正準備告訴我他跟小妞的關係時,突然有人沒敲門就直接開門進來了。
“爸,你有事找我嗎?”進來的是一個穿著一身紫色休閑裝的年輕美女,個子較高,身材也很好,該翹的地方都翹起來。烏黑亮麗的頭發披肩而落,有些許濕潤,還帶有薰衣草的香味,大概是剛剛洗過頭發。膚色白裏透紅,唇如櫻桃,雙眼更明亮,且如有水珠在內裏流轉,仿佛是一棵剛受朝露洗滌的薰衣草。
“咦,怎麽你這膽小鬼會在這裏,我不是叫小趙把你關上的嗎?”薰衣草般的女生突然睜大雙眼瞪著我。
一刻前,我還覺得她有點眼熟,但之前應該沒見過麵,眼熟的原因是我看過她的照片,就是老大給我看的那一張。也就是說,她是我此次出差的目標,老大叫我泡她,而且看樣子也不像開玩笑。然而,在她向我開口那一刻,我就發現原來我們已經見過麵了,她就是昨晚自己往我車上撞的小妞。昨晚她全身上下都是汙泥,現在洗幹淨了,我反而沒認出來。
“紫蝶,你怎麽能對小慕如此無禮!而且上班不穿警服,進來也不敲門。你當派出所是你家嗎?”花所長繃著臉責罵少女。
“我為了調查山鬼的事情,昨晚忙到淩晨兩點多才回來,而且還給這膽小鬼開車撞倒了,你看我的手臂還受傷了……”她撩起右臂的衣袖,白皙的1 6 k小說網.手機站1 6k.cn手臂上包了一段繃帶,隱約能看見鮮血從裏麵滲出。接著她又心有不忿地說:“爸你又一大早就叫人家過來,我都還沒睡醒呢,那來得及換衣服。”
“那你調查到些什麽?山鬼沒抓到不說,連警車也丟在外麵。還有,我跟你說多少次了,在所裏得叫我所長!”花所長語帶怒意,但威嚴中又略帶無奈。
“哼,我就知道我做什麽你也看不順眼!”紫蝶說罷便怒氣衝衝地開門離開,關門時幾乎把門也甩壞了。
“唉,我這習蠻女兒讓你笑話了。”花所長無奈苦笑。
“令千金的脾氣是火爆了一點,不過做事也挺認真的,要我三更半夜一個人跑到那鬼地方找山鬼,我可不敢去。”我客套地說。
“你太謙虛了!老梁跟我說過你的功績,他給你的評價是‘昔日刑偵局的新人王,現今詭案組的頂梁柱’。能得到老狐狸這樣的評價,我相信你能力絕對不差。”他忽然用一種曖昧的眼神看著我。
我心底突然升起一陣寒意,哆嗦了一下回道:“老大可沒在我麵前這樣說過,他平時少訓我一頓就不錯了。”
“你覺得紫蝶怎樣?”他忽然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我思考片刻答道:“她很有進取心,不過做事似乎過於急躁。譬如昨晚,她獨自到鬆樹林調查,要是發生意外可就麻煩了。所以,恕我直言,我覺得她太急於求成。不過她還年輕,我想再給她一點時間磨練,情況會有所好轉。”
“我問的不是工作方麵,我的意思是……是……”他好像有點難為情,憋了很久才把話憋出來:“我的意思是,你覺得她的條件怎樣?”
“條件?”我傻眼了,他到底想說什麽呢?聯想到老大說我此行的目的是泡妞,他該不會是想招我做上門女婿吧!



第三章 山鬼奸屍(上)

經曆恐怖的一夜後,終於見到派出所所長花燁,並從他口中得知當地被一隻來無影去無蹤的山鬼困擾了二十年。談話間,昨晚自己撞到我車上的神秘女生突然闖進辦公室,從他們的對話中得知,她是花所長的女兒。父女兩人爭吵幾句後,女兒就甩門而去,隨後父親竟然問我覺得他女兒的條件怎樣?
麵對這個問題,我也不知應如何作答。若論相貌身材,花紫蝶的確是個標準的大美人,但脾氣就不敢恭維了。雖然她不像蓁蓁那麽暴力狂,動輒就抬腳把我踹飛,但她的大小姐脾氣,我肯受不了。
花所長見我沒說話,神色略顯焦慮,剛才麵對群眾鬧事,他還能處變不驚,但對付女兒的事情卻顯得心亂如麻,像推銷似的跟我說:“紫蝶的脾氣的確是差了點,這都怪我工作太忙沒時間好好管教她,給她媽寵壞了。所以我才想讓她早點結婚,女人都是一樣,結婚後脾氣就會有所收斂。不過,她生性高傲,一般人根本看不上,隻有像你這麽優秀的人,她才會放在眼內,而且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治她。”他歎了一口氣,但似乎想到些什麽,馬上又補充道:“雖然我平時沒時間管教她,但你可以放心,我家的家教挺嚴厲的。從來她沒試過在外麵過夜,就算她晚上要外出,我也規定她必須在十點鍾之回到家裏,而且我不讓她跟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
雖然他沒直接說出口,不過我知道他想說的是他女兒沒談男朋友,還是處女。這一點老大也有曾向我提及。然而,要是紫蝶不是處女,我或許還會考慮一下,是的話就不用考慮了,因為壓力實在太大了。倘若我一時獸性大發把她辦了,之後又虧待了她,那麽花所長肯定不會放過我。而且我之所以這麽容易就給老大踹上賊船,主要還是為了逃避安安和蝦叔。安安總是以為我們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可我隻不過把她當妹妹而已;而蝦叔則老說我占了蓁蓁便宜,要我負責任。
本以為逃到這裏能避避風頭,沒想到卻碰上了更大的麻煩,真是冤孽嘍!當然,我不會直接跟花所長說,我來這裏是逃情債的,而且以你女兒的脾性,我跟她結婚後,恐怕會被她當奴隸呼使。所以我得用婉轉的方式拒絕:“花所長,今千金的條件十分優越,如果能得到她的青睞,是我祖宗積下來的恩德。可是我還年輕,還想在警察崗位上繼續發光發熱,所以暫時還沒打算成家立室。”
我連“發光發熱”這樣的官腔也用上了,估計他也應該會死心了吧?可他不知道是沒聽明白,還是故意裝瘋賣傻,竟然說:“男人以事業是好事,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的意思我明白。這樣吧,要是你能找山鬼的案子偵破,我就給廳長寫封表揚信,以你的能力及我跟廳長的交情,讓廳長提拔你絕對不成問題。要是你沒能把山鬼揪..cn出來也沒關係,繼續留在這就好了,一方麵可以跟紫蝶培養感情,另一方麵以你的能力,我這位置早晚都是你的。雖然這兒是窮了點,但你升上所長後,我再跟廳長談一下,把你調到城裏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我忽然想起曾經有個風水相師這樣說:“幹我們這一行,不能把話說絕。譬如我給客人擺了個風水陣後,就跟他這個風水陣能讓他發大財,就算不發大財也不要緊,因為不發財就會添丁,不添丁就會添壽……反而歪管他以後怎樣,我的話都沒錯。”
花所長的話跟這位風水相師大同小異,反而不管我有沒有把山鬼的案子偵破,他都會有辦法讓我升官。當然,前提條件是我得把他女兒泡上。這回想拒絕他,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啊!還是從當事人身上想辦法吧,反而紫蝶也不見得對我有多少好感。
花所長跟我一同來到值班室,叫一位名為孫堅的夥計拿山鬼的資料給我,但他說山鬼昨晚又作案了,而且紫蝶還說自己親眼目睹山鬼的作案過程。
“這瘋丫頭還真的夜裏去鬆樹林找山鬼,怪不得這幾晚都半夜三更才回來。你去叫她立刻來過!”花所長氣憤叫道。
我剛才就覺得奇怪,他說紫蝶晚上外出必須十點前回家,為何昨晚我還會在鬆樹林遇到她。原來這老狐狸撒謊了,紫蝶已經好幾晚半夜三更才回..cn家,他根本就沒時間管女兒的事情,或者說根本管不了。畢竟都二十出頭了,還那管得了那麽多。他大概是鐵了心要招我做女婿吧!
花所長有意把我和紫蝶拉在一起,所以紫蝶過來後,他隨便訓斥幾句就讓我們到現場調查。但是,紫蝶對此安排似乎很不滿意,不屑地瞥了我一眼:“這個膽小鬼能幫上什麽忙,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你有本事的話,昨晚就能把山鬼抓住了,還會那麽狼狽地回來嗎?”花所長瞪她一眼就把這個爛攤子拋給我。
跟紫蝶上車後,我點上一根煙,還故意把車窗關上。幾乎所有女生都不喜歡男人在她們身旁抽煙,為讓她討厭我,以便我能脫離花所長的魔爪,所以我就想弄得滿車廂都是煙味。
然而,我的計劃似乎要落空了,她竟然一言不發地從我放在車頭的香煙中抽了一根出來叼上,然後吆喝犯人般對我說:“把火機拿出來。”
我拿著火機本想給她點上,但她卻一手奪過去自己點煙,不過她點煙的方式很別扭,一看就能知道平時很少抽煙。果然,她剛抽第一口就咳嗽了,而且還咳嗽得很狼狽。
“原來你不會抽煙的?不會抽就別抽好了。”我把車窗打開,並把手中的香煙丟出窗外。
“你們男人能抽,我就不能抽嗎?爸不也一樣抽了幾十年。”她不服氣般又抽了一口,還是咳嗽不止。



第三章 山鬼奸屍(下)

我似乎明白他們父女的關係為何這麽差了,問道:“你家就你一個女兒?”
“關你什麽事!”她白了我一眼。
其實就算她不說,我也能知道。花所長原本是在刑偵局工作的,是城市戶口又是公務員,當然隻能生一胎。沒有兄弟姐妹的獨生子女,特別容易受到長輩的寵愛,而當父母發現子女被寵壞時,再嚴加管教已經為時已晚了。
看她抽一口咳嗽一次,但還是繼續抽,我忽然有點於心不忍:“煙不是這樣抽的,你應該先把煙抽到口腔裏,再吸一口氣把煙抽到肺裏去……”突然覺得自己像個惡魔,竟然在教一位妙齡少女抽煙。
她並不笨,很快就學會抽煙了,不過把一支煙抽完後,她就無力地癱在車椅上,還用手臂遮掩雙眼。
“抽煙的感覺怎樣?”我柔聲問道。
“頭暈死了,都不知道你們這些白癡男人為什麽那麽愛抽。”
“大概是貪玩吧!就像吸毒那樣,開始時隻是想嚐試一下,之後發覺其實並沒有想像中那麽好玩,可是這時候已經上癮了,想戒除也戒不了,隻好繼續抽下去。”
“你懂得蠻多事情的嘛。”她的美眸稍微睜開,瞥了我一眼。
“人大了,知道的事情自然就會比較多。”我衝她笑了笑,然後就發動汽車。
“哼,我什麽時候在你們眼中都是個小孩子。”她忽然生氣了。
“是你覺得自己是個小孩吧!”我想她之所以跟花所長的關係為何那麽差,或許是因為傳統觀念作祟吧!花所長應該很想要個兒子,但條件又不允許,所以他就把紫蝶當成兒子管教。結果使女兒變得爭強好勝,事事與男性比較,或者說是事事與他比較。然而,紫蝶終究是女孩子,單是體能就難以達到男性的標準了。因為無法達到父親的要求,所以她就覺得在父親眼中,自己隻是個不成大器的小孩子。
她的怒意來得快,但又去得快,經我一說,馬上就換上一副疑惑的表情:“你想說什麽?”
我語重心長地說:“養兒一百歲,長憂心九十九。在父母眼中,兒女永遠都是小孩子,總是會為兒女擔憂,所以經常會讓兒女覺得很囉嗦,甚至覺得父母..cn不信任自己。譬如我母親,每次我開車載她,她都會嘮叨地說,別開那麽快,小心那兒有人,小心那兒有車,可是她自己並不會開車。不過,我從來也沒說過她,因為我知道她是關心我,隻不過用錯方式而已。”
我的話似乎對她有所啟發,她沉思不語。
“好了,該出發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希望你能在到達案發現場之前,把昨晚所看見的一切告訴我。”我說著便把警車駛出派出所。
我忽然有點反悔跟她說了那麽多話,因為經我一番開導之後,她對我的態度略有改變,不再像剛才那麽抗拒我。可是我本來一心想讓她討厭我的呀!不過這樣也好,畢竟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裏,我們得合作調查山鬼的案子,老是針鋒相對對工作沒有好處。最起碼我得從她口中了解昨晚的情況。
“爸一直都覺得我做得不好,老是挑我的毛病,所以我要證明給他看,我絕對不比別人差。而要證明我的能力,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山鬼抓住……”她似乎已經對我敞開心窗,說話也沒太多顧忌,仔細講述了昨夜的情況——
山鬼雖然很可怕,但我有信心能把他抓住,至少在昨晚之前,我一都是這樣想……
一個多月前,龍洞村有個年輕的女人死了,那時候我就知道山鬼一定會再次出現。因為山鬼在這裏已經肆虐了二十年,所以每當有年輕女性下葬,死者的家屬都會守靈一個月左右,防止山鬼侵犯死者。然而,家屬不可能永遠守候在墳墓上,總有一天會離開。當家屬離開後,山鬼很快就出現。
我知道家屬離開後,山鬼一定會來侵犯死者,所以我就在夜裏悄悄來到墳墓附近,躲藏在樹影之中,等待他的出現。可是,我一連等了四晚,他還沒有出現。我本來以為他這次不會出現了,昨晚打算再守候一晚,他沒出現就放棄了。沒想到,昨晚他真的來了。
昨晚,我跟之前一樣,大概在二十三時左右把警車開到距離鬆樹林較遠的地方,然後就停車徒步走入林裏。為免被山鬼發現,我甚至連手電筒也沒有帶,隻帶上了一根電棍自衛。
夜空中的行雲猶如薄墨,在初秋的涼催促下慵懶地移動,仿佛在等待在鬆樹林中上演的好戲。月光從雲間灑落,猶如愛莫能助的慈母,照亮鬆樹林中一小寸地方。然而在月光的映照下,每一棵鬆樹背後的樹影更顯黑暗,仿佛隱藏著無數危機。貫穿樹林的公路兩旁,數之不盡的墳墓沉默不語。但是每一個墳墓之內,皆有一具曾經受到山鬼侵犯的屍體於黑暗中哭訴。她們的靈魂就像吊在鬆樹上的假人一樣,因羞辱也因怨恨而滿臉通紅,可是她們惟一能做的就隻有隨風搖曳……
第一晚守候時,我幾乎害怕得想立刻離開,遍地墳墓本來就已經夠讓人畏懼的,再加上那些隨風晃動的假人,身處鬆林之中仿佛被無數厲鬼包圍一樣,使我渾身顫抖。而且,那詭計多端的山鬼也不知道會從那裏冒出來,或許他會突然出現在我身後,向我撲過來。
雖然很害怕,但我還是撐住了,時刻注意著周圍的情況,尤其的那座新墳。第一夜就在恐懼之中度過,山鬼並沒有出現。之後三晚的情況稍微好一點了,我已經沒有之前那麽害怕,不過山鬼還是沒有出現。直到昨晚之前,山鬼都沒有出現。本來昨晚我也不抱什麽希望,打算再沒發現就放棄了,沒想到就在我準備離開時,他就來了。
當時,我看見遠處有個黑影向新墳快速移動。開始時,我還以為是條野狗,因為他不是像人那樣直立行走,而是四肢沾地,手腳並用地跑過來,而且跑..cn得很快,就像奔跑中的野狗。然而,當他跑到新墳前麵時,借助並不明亮的月色,我發現他並不是野狗,從身形看應該是人,可是他的動作卻像野狗一樣。
他跑到墳前就往四周張望,我立刻背貼著鬆樹躲起來,我身處的地方十分昏暗,他應該沒看見我,可是我的心還是快要跳到喉嚨上。還好,他並沒有發現我,急促的挖掘聲證明我的想法。
我小心地從鬆樹背後探頭出來,發現他正徒手挖出墳墓上的泥土,聲音雖然不大,但動作非常快,或者說是十分熟練,沒一會兒就把墳墓挖開了。因為光線昏暗,以及角度和距離等問題,我沒能看清楚他是怎樣把棺蓋撬開。不過我沒看見他有帶來工具,所以應該是徒手把掀開棺蓋的。
他把棺蓋掉到一旁後,就將安靜地躺在棺材裏的女屍拖出來,粗暴地將女屍身上的衣服撕成碎片,然後就……
紫蝶說到此處就沒有再說下去,不過我大概能猜到之後的情況——山鬼侵犯了死者的屍體,隨後更發現她的存在,她逃走時撞到我的車上。然而,從她蒼白的臉色看來,事情似乎並非我想象中那麽簡單。在我到達案發現場後才發現,實際情況比我想象中要惡心千百倍。
然而,在我們到達案發現場之前,卻遇到大麻煩了。車子剛駛進鬆樹林,就有一大群人氣勢洶洶地衝過來把警車包圍了。我第一個反應就是——該不會是遇上綠林好漢剪徑吧!



第四章 山鬼詛咒(上)

駕車與紫蝶來到鬆樹林,車子還沒停下來,就有一大群人氣勢洶洶地衝過來,把警車包圍了。而且他們的情緒似乎都很激動,有好幾個壯漢還用力拍打車窗門,示意我們下車。對方的人數挺多的,起碼有四十人,我還真給他們的氣勢嚇倒了。光天化日之下聚眾搶劫,而且連警車也不放過,這裏的治安怎麽差成這樣。
我正想叫紫蝶打電話回派出所求救時,忽然發現人群雖然以男性為主,但當中也有不少老邁的婦女。就算是傾巢而出,應該也不用連老婆婆也抓來充數吧!我想我猜錯了,就問紫蝶這些人是怎麽回事?
“他們是龍洞村的人,每次山鬼作案,他們都得鬧上一陣子。”紫蝶一臉不悅。
“原來如此。”我無奈地聳聳肩。這也是難怪的,接連發生奸屍案,誰會不感到氣憤呢!可是真凶又沒找著,那就隻能拿“辦事不力”的警察來發泄了。
“你先別下車,讓我來處理吧!”我說罷便想打開車門,可是這簡單的活兒我也花了不少功夫,因為車門被外麵的人頂住了。
好不容易才走出車外,馬上就有個老婆婆舉起拐杖想打我,其他人似乎也準備暴打我一頓。雙拳難敵四掌,更何況對方超過四十人,有八十多隻手掌,一人捏我一把就夠我受了。幸好我的拳頭雖然不管用,但腦袋還算機靈,立刻高聲叫道:“我是省政府派來的!”
這一招還算湊合,老婆婆的拐杖懸在半空,沒有落在我的腦袋上。於是,我就繼續說:“山鬼的事情已經引起省政府高度重視,公安廳廳長對衝元縣派出所至今仍未能把真凶抓獲感到十分憤怒,所以就派我來協助調查。大家盡管放心,我會徹查此案,給大家一個交代。我們刑偵局的人辦事最講求的就是效率,絕對不會像本地的警察那樣不作為,馬虎了事。不過,為了能盡快抓捕山鬼,希望大家能盡量配合調查工作,畢竟我不是超人,如果大家不配合,調查工作就無法展開。”
說了一通廢話,終於把這些村民鎮住了,他們互相之間竊竊私語,大概是說我是省政府的高官,這次應該能把山鬼抓住之類。
我忽然有一點飄飄然的感覺,偶爾當一回“高官”的感覺真好。其實我隻不過是個小嘍羅,別說在省政府裏沒丁點兒地位,就算在詭案組裏也不過是個跑腿而已,可是來到這種窮鄉僻壤,馬上就變成高官了,這應了一句老話“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或許,我該考慮一下花所長的提議,留下當下任所長。不過這個念頭在我腦海中隻是一閃而過,我還是比較喜歡大城市裏多姿多彩的生活,要我憋在這種小地方,恐怕會憋出病來。
因為村民把我當成高官,而且我在言語間也與本地派出所劃清界線,他們怨恨的隻是派出所,所以對我的態度馬上就改變了,剛才想打我的老婆婆還拉著我的手,想帶我到案發現場。我邊走邊向還在車裏的柴蝶招手,示意她跟上來。
路上,老婆婆說村裏的人都叫她三婆,而這次被山鬼褻瀆的是她孫媳婦,所以她才會這麽氣憤,想動手打我。她還告訴我,同行的村民大多都是受害者1 6 k.c n的親人。談話間,我留意到這些村民以男性為主,上至古稀老人,下至花季少年。可是,女性卻就隻有三婆等幾個老婆婆。
一處鄉村一處例,我知道有些地方是禁止婦女拜祭先人的,可是三婆等人為何又不受限製呢?而且紫蝶跟上來,他們也沒有阻止。於是我就想問三婆,他們村有沒有這方麵的禁忌,當然為免惹怒她,我問得比較含蓄,十分客氣地說:“三婆,我同事也跟來,方便嗎?她是女的,你們有沒有這方麵的禁忌?”
“百無禁忌、百無禁忌,我們村雖然說是瑤族,不過隻是掛個名而已,跟你們也沒兩樣,沒什麽特別的規矩。隻要你能抓到山鬼,想帶誰過來都可以。”三婆的牙齒雖然掉光了,但說話還不算含糊,我能聽得很清楚,而且她的精神也挺好的。
“那恕我直言了,既然女人可以過來,為何就隻有你們幾個婆婆,連一個年輕的婦女也沒有?”我盡量把話說得客套一點,因為我不知道這個問題會不會惹怒她。
然而,話剛出口,她的臉色馬上就沉下來。當我以為她會翻臉時,她卻歎了口氣:“能來的都來了,村裏的女人就隻有我們這些老太婆和一些小女娃。小.1 6 k.c n女娃怕被山鬼盯上,不敢過來,我們這些老太婆山鬼看不上,所以就沒所謂了。”
“你們村裏的年輕婦女都外出打工了嗎?”我問。
“打工的確是有一部分,現在的小女娃就算不想走,我們也得趕她們走,留下來給山鬼盯上就隻有死路一條。”她越說就越傷感,混濁的兩眼泛起淚光,“我的小女兒就是舍不得孩子,我怎麽勸她,她也不肯走,後來就被山鬼盯上了……”
她老說被山鬼“盯上”,我弄不清楚她是什麽意,於是就問:“你說的‘盯上’是指山鬼進村殺人了?”
“不是。如果山鬼進村了,我就算把老命拚了也不會放過他,可他總是藏頭露尾,二十年來能看見他影子的也沒幾個。”她說著就來氣了。
“山鬼沒進村,那又怎樣把人盯上呢?”我越聽越糊塗了。
“他對我們村下了詛咒,但凡年輕漂亮的女人都會被他詛咒,莫名其妙地死去。二十年來,被他詛咒而死的女人多得數不過來,埋在這裏的女人都是因他的詛咒而死的。”她說著往前指了指。原來,不知不覺間我們已經到達目的地了。
白天和晚上的感覺還真是不一樣的啊!昨晚把我嚇得半死的墳墓,還有那些紅臉白衣的“吊死鬼”,現在走近一看,其實並不會讓人覺得可怕,反而有上百個家夥被吊在一塊,讓人覺得很壯觀的。我走到其中一個前麵仔細觀察了一會,原來隻是一個用樹枝紮成的假人,隻不過頭部套上紅布,身體披著一件白色的破舊衣服吊在鬆樹上而已。雖說如此,但晚上從遠處看還是挺嚇人的。



第四章 山鬼詛咒(下)

“沒把你嚇倒吧?”三婆問道。
“說真的,昨晚經過時,還真把我嚇倒了。”我尷尬道。
她歎了口氣:“我們都知道這樣會把外來的人嚇倒,可是我們也是被山鬼鬧得沒辦法才這樣做啊!”
“它們能對付山鬼嗎?”我往假人瞥了一眼。
“用是沒有用,但我們總不能什麽也不做啊!你們這些警察又不能把山鬼抓住,我們隻好用它們來守靈了。”她說得理直氣壯,仿佛所有警察都欠她錢似的。
人就是這樣,自己解決不了的問題,往往會把責任全賴到別人頭上,而且隻要別人有過錯,自己做什麽也能理直氣壯,那怕自己所做的事會引起更大的亂子。有時候,甚至會借自己鬧出來的亂子逼對方就範,三婆他們大概就是這麽想。在進出衝元縣的主要公路兩旁吊了這麽多恐怖的假人,不把外來人嚇跑才怪。沒有人敢來了,經濟自然一落千丈,地方政府肯定會十分重視。不過政府也沒他們辦法,山鬼沒能抓到,他們又是少數民族,要不然這些假人恐怕早就被強行扒下來。
三婆似乎還想向我抱怨些什麽,我可不想聽她叨嘮,便說:“我們還是先到案發現場看看吧。”
在三婆等人帶領下,沒走幾步我們就來到案發現場了。“哇塞!”雖然我處理過不少凶案,多惡心的凶案現場也見過,但是眼前的畫麵還是讓我忍不住叫出來。紫蝶就更不濟了,或許昨晚過於昏暗,所以沒看清楚,現在大白天一看,竟然立刻跑到遠處嘔吐。
在紅臉白衣的假人之下,是一個被挖開的墳墓。鬆散的泥土撒於墳墓周圍,被撕成碎片的喪服遍地開花,棺蓋胡亂地掉在一旁。這些隻不過是陪襯的綠葉,滴血的丁香花當然就是受到褻瀆的墳主——一具腐爛不堪的屍體。
長生天啊!屍體都腐爛成這樣子了,山鬼怎麽還能下得了手啊!我看見它連食欲都沒有了,還談什麽性欲。
奸屍案和強奸案類似,要查明真凶最好的方法就是化驗惡殘留在受害者體內的精液,不過派出所並沒有法醫,也沒有相應的化驗人員及設備,所以這道程序可以省了。雖然我可以自己從屍體體內采集精液樣本,然後送到附近有相應設備的縣市化驗,可是,麵對這具高度腐爛的屍體,我實在拿不出勇氣。或許流年那變態男會毫不在乎,但我可做不到,單是那股濃烈的屍臭氣味就幾乎把我熏得暈倒。
雖然現場臭氣熏天,但總不能不幹活吧,隻好強忍惡臭搜索蛛絲馬跡。墳墓顯然是被人徒手挖開的,洞壁的上有指挖的痕跡,因為並沒有動物留下的爪痕,而且指痕大小及指距與人手相當,所以幾乎能肯定作案者是人類。
棺蓋上的指痕就更明顯了,作案者應該是徒手把棺蓋掀開,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除了力大無窮之外,還擁有一雙“鐵沙掌”。
仔細查察了一會兒,除了指痕外並無別的發現,本來鬆散的泥土能提供作案者的腳印,可惜這個重要的線索已經被村民破壞了,現在墳墓周圍全是村民們的腳印。因為已沒能找到更多線索,所以我就跟三婆說可以將屍體重新下葬,然後便準備與紫蝶離開。不過三婆馬上就把我拉住了,說一定要把山鬼抓住,還她孫媳婦一個公道。我跟她說了一大堆廢話,好不容易才能脫身。
“你有什麽發現嗎?”在返回派出所的路上,紫蝶向我問道。她剛才一看見那具腐爛不堪的屍體就吐個沒完沒了,根本沒有觀察現場的情況。
我答道:“山鬼留下的腳印被村民破壞了,這裏又沒有法醫,不能對屍體進行檢查,而且也沒有技術隊支援,能發現的線索非常有限。現在惟一發現到的線索就隻棺蓋及洞壁上的指痕,從指痕的大小及深度判斷,能肯定山鬼是成年男性,年齡在三十五到五十五歲之間,力大無窮且手掌長滿老繭。”
“三十五到五十五歲、長滿老繭……你為什麽這麽肯定?”她向我投來疑惑的目光。
我解釋道:“山鬼連續作案二十年了,如果是在大城市,就不能排除有他人仿效的可能性,但這裏隻是個小地方,而且有戀屍傾向的人較為罕見,所以我以為作案的是同一人。不足十五歲少年犯強奸也不多見,而且在這種鄉村地區,也許連性意識也沒形成,奸屍就更加不可能。因此若假設山鬼從十五歲開始作案,那麽他現在的年齡下限就是三十五歲。而如果山鬼已經超過五十五歲,就算用上鏟子,要獨自把墳墓挖開也是很吃力的事情,更何況是徒手挖掘並且還把棺蓋掀開?再考慮到性欲衰退的問題,所以山鬼的年齡上限應該是五十五歲。”
“那雙手長繭也是猜出來的?”她又問。
“不是猜,是推理。”我輕輕捉住她白皙幼嫩的手掌,又道:“如果山鬼的雙手像你這麽幼嫩,那麽墳墓還沒挖開,他的雙手已經破損得慘不忍睹了,泥土和破碎的壽衣亦會沾有鮮血。但我在現場隻發現屍體流出的屍水,一滴鮮血也沒看見,因此就能得出山鬼雙手的皮膚非常粗厚,並且長滿老繭這個結論。”
她的身體猛然顫抖了一下,並把手縮回去,臉色略現緋紅,說話也不太利索:“看不出,你也有點本事的嘛。”
“我還差遠呢!要是我的老搭檔來了,三兩天就能把山鬼揪出來。”我忽然想起小相,要是他來了,我可輕鬆多了。就像以前那樣,查案基本上用不著我幫忙,他一個人就能搞定。
“三兩天就能偵破一宗二十年的疑案,太誇張了吧!”她睜大一雙水靈的美眸,表情略顯驚詫。
“你也可以的,隻要你用心留意每一個細節就行了。”我笑道。
她沉默不語,似乎真的在回憶案中的細節,但又似乎理不出頭緒,片刻後問道:“我們下一步應怎麽辦?”
“先回派出所吃飽肚子再說吧,我可連早飯也沒吃上啊!”我的肚子早就餓得呱呱叫了。
“就知道吃,爸剛才可跟那些人說一個月內就能破案,你要是沒能把山鬼抓到,他們又會來鬧事的。”她的大小姐脾氣又發作了。
“你也挺關心花所長的嘛。”我調笑般瞥了她一眼,她馬上就別過臉,看著窗外說:“我才不在乎他,我隻是想早點破案。”女人總是口是心非。
眼見快要回到派出所,我也不想再逗她了,就認真地說:“剛才跟三婆聊天時,有件事引起了我的注意。”她聞言馬上把臉轉過來,問我是什麽事?
“山鬼的詛咒。”
“這個我也聽說過,隻不過是他們太迷信罷了,那會有什麽詛咒。”她的熱情馬上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失落。
“事出必有因。詛咒的說法雖然很無稽,但龍洞村的確死了很多年輕婦女,你不覺得奇怪嗎?”如果詛咒是不存在的,那麽這些婦女很可能是被人謀害,事實是否如此,或許等我詳細查詢這宗案子的記錄後便會心中有數。
然而,此時紫蝶突然說了句話,讓我對詛咒是否真的存在大疑惑:“我記得被山鬼侵犯的女人,生前好像都得過精神病……”
難道龍洞村真的被山鬼詛咒了?



第五章 集體中毒(上)

到鬆樹林調查案發現場的情況時,遇上三婆等龍洞村村民,差點被他們揍上一頓。還好,我最終還是憑著三寸不爛之舌把他們搞定了,三婆還告訴我龍洞村被山鬼詛咒了,村裏的女人一旦被他盯上就會死掉。可是,以我在案發現場發現的指痕推斷,山鬼應該是個中年男人,而非所謂的妖怪。所以我打算回派出所查閱之前的案件記錄,以便掌握更多信息。然而,就在快要回到派出所時,紫蝶卻告訴我,受山鬼褻瀆的女性,生前似乎都患上了精神病。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原來二十年來被山鬼褻瀆的屍體多達九十六具,平均兩至三個月就有一具女屍受到山鬼侵犯。也就是說,龍洞村每隔兩至三個月就一名年輕女性死亡,對於常住人口隻有八百人的小村莊來說,死亡率高得不可思議。難怪村民會頻頻來派出所鬧事。
我仔細地翻閱那堆積如山的案件記錄,得知上世紀八十代,龍洞村的常住人口隻有六百餘人,後來因為發展鬆香產業,大量外來人員湧入,人口一度超越二千人。可是,因為山鬼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鬆香的生產幾乎停頓,加上村民認為山鬼有可能是外地人惹來的,排外情緒十分強烈,以至大量外來人員離開,加上婦女死亡率奇高,雖然計劃生育對他們來說名存實亡,但出生率仍是十分低。因此二十多年來,人口就隻增加了不足二百人,而且當中大多是外來人口,本村人口幾乎沒有增長。
這種情況不管是在任何地方都是匪夷所思的事情,看來有必要到龍洞村調查一下,看看所謂的山鬼詛咒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匆匆把早餐午飯一拚嗑掉,我就與紫蝶到龍洞村調查。先開著警車在村裏轉了一圈,發現這條村子挺破舊的,窮山惡水出暴徒,當人窮瘋了就什麽也做得出來,經常到派出所鬧事也不稀奇。然而在這條破舊的村子裏,竟然有一間挺像樣的醫院,這讓我覺得很奇怪。這裏就隻有幾百人,而且又窮得叮當響,有間小小的衛生站就不錯,把醫院建在這裏,收費再高就難以收支平均吧!我把車子停在醫院門前,發現來看病的人不多,挺冷清的。
“這間醫院是村民鬧出來的。”紫蝶也許猜到我對這裏為何會有間醫院而感到奇怪。
“鬧出來?是怎麽鬧法?”這種小地方有間醫院已經夠怪了,而且還是鬧出來的,那就更怪了。
“我之前不是說過被山鬼褻瀆過的屍體,生前都患過精神病嗎?村民認為是山鬼的詛咒造成的,而我們又沒能抓到山鬼,所以他們就鬧到縣政府,要求縣長請道士來抓山鬼。可是,縣長那能給他們找道士來做這些迷信的事情,再加上山鬼每次作案都把腐爛不堪的屍體挖出來,縣長一來為了安撫他們,二來怕早晚會鬧出瘟疫,所以就向財政申請撥款建了這間醫院。”她的語氣讓我覺得她心有不忿,不過她馬上就幸災樂禍地說:“這間醫院每年都得虧幾十萬,恐怕撐不了多久就要關門了。”
“這裏患精神病的人多嗎?”我問。
“別的村都很正常,就是龍洞村的瘋子多得嚇人,在這間醫院裏住院的大多都是患了精神病。”聽她這麽說,我好像隱約聽見醫院裏有歇斯底裏般的叫聲傳出。
“我們進去看看吧,說不定會有發現。”我說罷便下車。
她從車窗中探頭出來,稍微不悅地說:“一群瘋子有什麽好看的,我們還是抓時間到其它地方調查吧!”
“你們之前沒來過這裏調查嗎?”我驚奇道。
“來這裏有什麽用,裏麵不就是一群瘋子。”她似乎覺得自己很有道理。
“所以你們二十年來也沒能把山鬼揪出來。”我說罷就沒管她,轉身往醫院裏麵走。我沒走幾步就聽見她咕噥了兩句,接著就是車門開合的聲音。她跟上來了。
龍洞醫院的主體是一棟六層高的大樓,占地大概六百平方,於這種小鄉村而言,能算是相當宏偉的建築物。最起碼除了這間醫院,我在村裏還沒看見有超過三層的房子。走進大堂後,那些歇斯底裏的叫聲反而沒怎麽聽見,整個大廳空蕩蕩,隻有四排讓患者候診時坐的椅子,但不見一個人影。
“你們要看病嗎?”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不知道從那裏突然冒出來,害我還以為白天就見鬼了。他走到我們身前就盯住紫蝶上下打量,片刻後對我說:“她看來挺正常的,不過還是檢查一下好,帶她過來吧!”他說就轉過身子,似乎打算帶我們到精神科診室。精神科就設大堂裏的醫院挺少見的,看來精神病在這裏是常見病。
紫蝶莫名其妙地當成精神病,我想她肯定會不高興。果然,白大褂剛轉身,她就開罵了:“你才要檢查,逢人就當作精神病,當庸醫當到你這種程度,連獸醫都不如,簡直連禽獸都不如!”
她的聯想能力蠻厲害的,庸醫變獸醫,獸醫變禽獸。先不說獸醫跟禽獸隻是醫患關係,就算是獸醫也不見得比庸醫要低一等,獸醫的專業性也挺高的。我本以為白大褂會跟她大罵一場,可是他竟然後退了兩步,故作鎮定地問我:“她發作的時候會打人不?會不會咬人?”敢情他以為紫蝶的精神病發作了。
紫蝶被氣得想上前揍他,可他竟然大叫:“快來人幫忙啊,有病人發作了!”
為免紫蝶被當成瘋子,被他們綁起來,我立刻衝上前從後把她抱著,免得她真的把白大褂揍了。可是不知道是習慣使然,還是受到原始欲望的支配,我的雙手竟然落在了不該碰的地方,而且還一時大腦缺氧,順便抓了一把——她的胸部很酥軟哦!
給我“胸襲”後,紫蝶立刻就愣住,白大褂也呆呆地看著我們,我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不過,腦袋雖然出現了片刻的短路,但身體卻起了自然反應——緊貼著彈性十足的翹殿使我褲子內的小慕長大了!


第五章 集體中毒(下)

“啊!!!”一聲尖叫回蕩於空曠的大堂之內,我先感到肋間傳來劇痛,接著就看見地板,再看見天花板……紫蝶給我一記手肘後,再用過背摔把我摔倒了。她的功夫還真不賴,就差沒把我摔得散開八塊。
此時有三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分別從牙科、急診室及注射室衝了出來,場麵有點混亂。還好,我沒有給紫蝶摔死,直接躺在地上掏出警員證表明身份。然而,這麽做似乎得到反效果,四名白大褂竟然以為紫蝶是個犯了事的精神病患者。這回紫蝶真的要抓狂了,可憐我的右手還被她抓住……
大鬧一場後,終於給白大褂們解釋清楚,紫蝶沒有精神病,我們是警察,來查案的。唉,都怪不我們都沒穿警服,才會鬧出這麽大的笑話。可憐我的右手給紫蝶惱羞成怒地擰斷了,還好這間醫院的醫療人員雖然少了點,但設備比較齊全,照了個片發現沒有骨折,隻是關節移位了,得在脖子上掛條繃帶固定。
或許覺得自己出手太狠了吧,對於我的胸襲,紫蝶沒說過什麽,就是一直臉紅紅的低著頭跟在我後麵。把手處理好後,我們就去找那個精神科的白大褂了解情況。
“剛才的事情,真的不好意思。”白大褂看了看我用繃帶掛住脖子的手臂,又瞄了眼我身後的紫蝶,不知道是為誤會紫蝶患上精神病而道歉,還是為害我被擰斷手臂而道歉。
“不打緊,反正也沒傷及筋骨。”我在桌麵上看一塊有他照片及名字的小牌子,得知他叫黃翼飛,於是便問:“黃醫生,你是本村人?”
“是啊,醫院裏有幾個醫生都是本村人,外地人除非是來這裏實習,不然沒有誰會想留在這個鬼地方。”他在話語間流露出一份難以言喻的無奈。
“是因為山鬼的事情吧?”我問。
“嗯,這條村算是給山鬼毀了,唉……”他一邊歎息,一邊給我講述龍洞村的情況——
八幾年的時候,老村長幫全村都改成了瑤族,因為有少數民族優惠政策,所以我們這個小地方也出了幾個大學生。當時我們村連衛生站也沒有,要看醫生得走十多裏路,很不方便,所以那時我報讀了醫科。
我本來是學外科的,可是大二還沒上完,山鬼就出現了,村裏突然有不少女人患上精神病。因為我上大學的錢是跟親戚東借西湊得來的,有好幾個親戚精神都出了點問題,所以父母就讓我轉讀精神科。
當我實習完回來時,村裏患上精神的女人,活著的就有近十人,死掉的更有十多個,而且之後每年都有五、六女人莫名其妙地瘋掉。不知道是否因為我學藝未精,十多年來我一直都沒能弄清楚她們的病因,除了山鬼的詛咒之外,我實在想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釋。
開始時我懷疑是集體癔症,並嚐試用催眠等方法為她們治療,可是毫無效果。而且,患者出現病征之後,大多都會半年到一年內死亡。一般來說,精神類的疾病並不會使患者在短期內死亡,但她們表現出的症狀又明顯是精神病的症狀。
因為一直都未能確診病因,所以村裏的女人大多都往外麵逃,留下來的基本上都瘋掉了。逃出去的也好不了多少,據我所知就有好幾個逃出去後,還是瘋了……
“瘋掉的全是女人?”聽完他他敘述,我便立刻問道。
他答曰:“嗯,全都是女人,有十來歲的姑娘,也有三十四歲的嫂子,反正都是女的,男的一個也沒有,小女孩和老婆婆也沒有。因為瘋掉的都是些十來歲至四十來歲的女人,而且越漂亮就起容易瘋掉,所以大家才對山鬼的詛咒深信不疑。”
“會不會是近親結婚的原因?”詛咒之說難以讓人信服,龍洞村全部村民都姓黃,近親產子以致出基因缺陷的可能性不低。
然而,我的猜測馬上就被他否定了:“你這想也合情合理,畢竟我們全村都姓黃。不過,你應該不知道,其實我們村本來不是都姓黃的,隻是因為八十代初,為了能改為瑤族,所以大家才改姓。我也曾經往這方麵想,雖然我們村裏的人,互相之間多少也有點親戚關係,但絕大部分患者上三代都不是近親,所以也不存在這個可能。”
隻有女性才會發病,但又不是近親結婚所致,那到底是什麽原因引起的呢?這個問題,他想了十多年想不到,我又怎麽可能一時半刻能解決呢!也許流年能幫上忙,不過我得能問清楚患者的病症。
黃醫生把最近幾名患者的病曆拿給我看,可惜裏麵寫的都是“火星文”,鬼畫符似的,我看了半天也看不明白,於是就讓他直接告訴我。
他稍微思索片刻便說:“患者初期的主要症狀是頭痛、失眠、健忘、焦慮及多夢,大部分患者聲稱夢見被山鬼強暴。到了中期就會出現手足麻木、肢體無力,甚至看見幻覺,幾乎所有患者在這時候都聲稱看見山鬼要來把自己抓走。到了後期就會出現嚴重的腎功能減退,最終因為腎功能低下而患上並發症致死。”
我跟小娜一起的時候也聽說過一些關於精神病的事情,他所以說的初期及中期的病症都是典型的精神病症狀,但後期的腎功能減退,我好像沒聽小娜說過。看來又得麻煩這位前女友了。
離開醫院之後,我就給小娜打個了個電話,告知龍洞村的情況,詢問她村民所患的會不會是精神病?電話彼端傳來她的回答:“這種情況很罕見,我不能給你肯定的答案。一般來說由精神引起的腎功能減退就不多見,像你所以說的集體出現同樣症狀,我就沒聽說過。畢竟腎功能減退不同於一般嘔吐、打噴嚏,患者通過觀察就能理解,並引起相同的反應。腎功能減退是個比較專業的醫學詞語,一般患者不可能光聽名字就知道是什麽回事,就算看見其他患者的表麵病症後,出現相同的表麵病症,經詳細檢查後得出的結果也絕不相同。所以你說的情況,我覺得不太可以是集體癔症。”
不是集體癔症那會是什麽呢?為了盡快查明是怎麽一回事,掛掉小娜的電話後,我馬上就撥通流年的電話,並告知詳情況。他想了一會後,給我一個莫名其妙的答案:“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們應該是中毒了!”

第六章 龍王傳說(上)

從精神科的黃醫生口中得知龍洞村婦女所罹患奇疾的症狀後,我便致電小娜,得到的回答是:她們的情況雖然與精神病有相似的地方,但又不太可能是精神病。既然不是精神病,那麽有一個人一定能告訴我是什病,這個人就是猥瑣法醫葉流年。
立刻撥通流年的電話,並告知情況。他思索片刻後答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們應該是中毒了。”
“中毒?不可能吧!要是中毒了,黃醫生怎麽可能會不知道?他好歹也當了十多年醫生,經驗不會比你少。”我疑惑道。
“你認為我剖屍多,還是他的患者多?”給他這一說,我就想起醫院大堂那冷清清的景象。龍洞村人口最多的時候就兩千多人,更多時候人口不足一千,再加上鄉下人平日運動的機會多,體質比較城市人好,求診的次數自然不會太多。而黃醫生在實習之後就回來了,雖說從醫十數載,但經驗不見得比在大城市裏從醫兩三年的年輕醫生豐富。
流年接下來的分析,也肯定了我的推測:“他先學外科,隨後半路出家轉到精神科,我想要不是因為他是少數民族,他連畢業證也混不到。說難聽點,他隻不過是個黃綠醫生罷了。而且,你別以為是醫生就什麽病都會治,你有痔瘡也不會向五官科的醫生求診吧!”
(在廣東方言中,黃綠醫生是庸醫的意思。)
流年的比喻雖然很惡心,但的確是事實。黃醫生在外科和精神科上都是半吊子,對於中毒方麵的知識,很可能連一個內科的實習醫生也不如。就像小娜那樣,我把症狀告訴她,她就隻會在自己的專業範疇內給我解釋,從沒想過有中毒的可能。而流年是法醫,雖然治病不拿手,但在分析病因方麵的能力並不差。
“你覺得她們中了什麽毒?”這是我最關心的問題,知道了就能調查毒源,甚至能把山鬼揪出來。
“你當我是神仙啊!就算你把屍體放扛到我麵前,我也要化驗過才能確定,更何況你現在躲山溝裏。不過,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以她們的症狀看來,應該是重金屬中毒。”他的回答不但讓我感到失望,更把我弄糊塗了,在這種鄉村地方那來重金屬中毒啊,而且還是隻是女性才中毒……我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一個念頭,她們之所以會中毒會不會跟一些習慣或習俗有關呢?也許我得找一下三婆,不過在此之前,我得先確定她們是否真的中毒了。
為免讓黃醫生感到尷尬,我們返回醫院就直接去找院長。醫院的院長叫黃立高,我跟他表明村民發瘋很可能是因重金屬中毒引起,要求他立刻為患者做相關的檢驗。可是他卻說:“我們醫院沒有相應的設備,恐怕檢驗不了。”
“附近有能做這方麵檢驗的醫院嗎?”我問。
“重金屬中毒並非常見的疾病,一般的小醫院是不會購置相關設備的,鄰近縣市的醫院也不會有,除非是省會的大醫院。”他的語氣略顯不耐煩。
“那你就馬上派人把所有患者都送到省會裏吧!”紫蝶像向院長下達命令般說。剛才她還一直低著頭不說,也許因為院長的態度不怎麽樣,激起了她的大小姐脾氣。不過這樣也好,起碼氣氛不會太尷尬。
“這個我辦不到,醫院沒有救護車,而且人手也很緊急。別說把所有患者都送到省會,就算隻送一個也很困難。你們要把她們送走,就自己想辦法吧!”院長悠閑地抽著煙,似乎不想再理會我們。
紫蝶這回可來火了,準備想大罵院長一頓。我連忙拉住她的手,示意她先別說話,然後跟院長說:“那就由我們去送好了。麻煩你幫我們安排一下,選一個病情最輕的病人,讓我們帶她到省人民醫院做檢查。如果方便的話,希望你能派一名醫生陪同。”
我的客氣請求,換來的卻是他的冷嘲熱諷:“要把病人帶走,你們自己可以跟家屬溝通,至於要醫生陪同,那就得看有誰願意跟你們瘋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啊!”紫蝶杏目圓睜,死死地瞪著院長,感覺像要把院長吃掉。
“我也是個醫生,知道重金屬中毒是怎麽回事,不像有些半吊子,抓不到山鬼就想把過錯賴到醫院頭上。”院長似乎也來火了。
“你說什麽,想指桑罵槐是吧!如果不是中毒,難道是山鬼的詛咒嗎?你是醫生還是巫醫啊!”紫蝶衝著院長怒吼。我終於明白她查案為何老是查不出什麽結果,像她這樣動不動就大發脾氣,那會有證人願意合作告知實情。
然而,院長也毫不示弱,怒哼一聲便說:“你以為重金屬中毒很容易就能患上嗎?我就讓你這半吊子長長見識,一般來說隻有汙染嚴重的地方,又或者長期從事冶煉、化工等工作的人才會患上這種病。可是,你在這裏有看到汙染嗎?我們村除了八、九十年代發展了一陣兒鬆香之外,就幾乎沒有工業,那又那來汙染?就算真的有汙染,也會是所有人都會發病,尤其是老人和小孩。可現在的情況是怎麽樣,你們應該很清楚。”
院長的態度雖然惡劣,但他所說的也並非毫無道理,所以紫蝶一時間也反駁不了他,隻能氣鼓鼓地跺了下腳。看來該是我打圓場的時候了,便對院長說:“你說得很有道理,但貴院無法查明患者罹患的什麽疾病也是事實。你應該明白,這種情況繼續下去對誰也沒有好處。省人民醫院擁有先進的檢測設備,送患者去檢查也不是一件壞事。”
院長思索片刻後,怒氣便有所收斂:“你們想帶人走,我可以安排一下,但出了事我可不負責任啊!”
“這個你可以放心,我會親自向家屬說明,我想應該沒有家屬會反對。畢竟送到大醫院至少還有一線希望,但留下來就隻有等死。”我微微笑道。
院長看了下手表:“現在都已經三點多了,這種吧,我現在去給你們打點一下,你們明天早上過來把人送去檢查吧!”我謝過院長後,便與紫蝶離開。



第六章 龍王傳說(下)

離開院長辦公室後,紫蝶又再不說話了,不過這次不是因為與我獨處感到尷尬,而是因為被院長氣壞了,臉黑黑的。看來又得開導一下她。我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兼職父親。
“你之前一直都是這樣查案嗎?”上車後我便問紫蝶。
“關你什麽事!”她的語氣不太好,看來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了。
“我有個做保險朋友,他老是一副十熟九投的奴才樣,逢人就叫大哥大姐。要是你罵他,就算他沒有做錯,他也會一個勁地向你賠個不是。可是,他上學的時候,可是個出了名混蛋,除了好事什麽也做過,你知道他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嗎?”我看著她,柔聲道。
“我怎麽知道。”她的語氣還是不怎麽樣,不過顯然被我的話題吸引了。
我打開車窗,點了根煙悠悠說道:“因為他需要錢,很多很多的錢,所以他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有可能跟他買保險的人。”
“哼,虛偽!”她露出不屑的表情,“這種人最可惡,為了錢什麽都做得出來。”
“你知道他為什麽需要錢嗎?”我問。
“你們男人誰不想要錢,有錢就可以花天酒地,可以鬼混。”她瞥了我一眼,似乎認為我也一樣的貨色。
“他需要錢,是因為他父親病了,肝硬化,末期。治這個病得很花多錢,而且他父親的情況很嚴重,有錢就不可能治好,隻能拖長一點時間。他想讓父親在最後的日子裏過得舒服一點,更想父親不會為他以後的日子擔憂,所以他很努力工作,甚至連脾性都能改變。”我說罷便悠閑地抽煙,不再說話。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我才不會像他那樣,為了錢出賣尊嚴。”
我笑道:“那你會為什麽而出賣尊嚴?”
“什麽事情也不能讓我出賣尊嚴!”她把話說得義正辭嚴。
“是嗎?如果我給你一百塊,讓你叫我一聲哥哥,你會叫嗎?”我說著把錢包掏出來。
“你神經病!”她白了我一眼。
“哈哈,我隻是說如果。”我把錢包收回,又說:“如果出一萬塊呢?”
“還是一樣,我隻會說你神經病。”她又白了我一眼。
“如果我出的是一百萬呢?隻要叫我一聲哥哥,你就能得到一百萬,你會叫嗎?”
她沉默片刻才道:“不會,給我多少錢也不會叫!”
“那我出一億又怎樣?隻要你開口就能有一億,多少人一輩子也賺不到一億,你隻要叫聲哥哥就能得到了。”我看著她的雙眼,微微笑著。
她不自覺地回避我的神色,片刻後才含糊地說:“你有這麽多錢再說。”
“哈哈……”我放聲大笑。她則惱羞成怒地瞪著我,罵道:“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
我收起笑容,看著她的雙眸認真地說:“每個人心中有一個價值,你之所不肯出賣尊嚴,隻不過是我開出的價錢還沒達到你的價值而已。一億元我就拿不出了,但我想除了錢之外,應該還有值得你放棄尊嚴的事情,譬如抓捕山鬼,又譬如得到更多人尊重。”
“要抓捕山鬼就得放棄尊嚴嗎?”她的語氣雖然壞了點,但已經有所以軟化。
“需不需要隻是看你什麽想,就像我那位朋友一樣。雖然在別人眼中,他是一副奴才相,但為了給父親的治病,他都是幾萬幾萬地把錢拿出來,從來也沒說過半句怨言。所以在親友眼中,他是個值得尊重的人。”聽完我的話後,她沒有出聲,我又說:“無利不早起,如果你隻是想可以隨便發脾氣罵人,那大可以叫花所長把你調到一些掃黃打非的崗位上。如果你是想抓捕山鬼,那就不能亂發脾氣,因為我們的工作是查明真相,而要查出真相,首先就是要收集情報。情報不會自動出現在你麵前,你必須耐心客氣地詢問才能有所發現,畢竟一般市民是沒有義務為你提供情報的。”
“嗯……”她應了一聲就不說話,我想她是在消化我教誨。
“時候不早了,我們得抓緊時間去找三婆。”說罷,我就發動汽車出發。
雖然還未確認村民罹患的奇疾是否重金屬中毒,不過反正現在有時間,不妨去拜訪一下三婆。我並不知道她的住址,但是龍洞村就巴掌大的一個小村莊,隨便問一下人很快就找到她了。可是,她一看見我們就馬上問:“是不是抓到山鬼了?城裏人辦事就不是一樣,一來到就把山鬼抓住了!”
我被她鬧得好不尷尬,訕笑道:“還沒有呢!不過已經有點頭緒了,但需要三婆你幫忙一下。”
“還沒抓到山鬼嗎?”三婆略顯失望,但很快就打起精神來,“你有什麽地方用得我這老太婆,就盡管開口,隻要能抓到山鬼,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我想知道你們村裏有沒有特別的習俗,又或者村民有沒有一些特別的習慣?”我問。
“我之前也跟你說過了,我們村隻是掛個瑤族的名,生活習慣跟你們沒多大分別,也沒什麽特別的習慣……”她說著忽然想了想,又道:“不過要是說習俗的話,最特別應該就是拜龍王了。”
“龍王?能說詳細一點嗎?”
“我們這條村之所以叫龍洞村,就是因為鬆樹林附近有座龍宮……”她那張因為牙齒脫落而內陷的嘴巴張合,用稍微含糊但勉強能讓我聽懂的話,向我講述有關龍王的故事——
龍宮其實是一個山洞,也有人叫龍洞。我小時候聽奶奶說,很久之前,我們村裏有個男人家裏很窮,就到地主家做工,後來被地主弄死了,死後就成了龍王。自從有了龍王之後,我們村就沒試過大旱,聽奶奶說有一年其它地方一滴雨也沒下過,惟獨就是我們村下大雨。所以,我們村裏的人每年都會到龍宮拜龍王。
龍王不是什麽人都能拜的,因為龍王很年輕就被地主弄死,到死的時候也還沒討上老婆。所以隻能讓女人去拜龍王,男人一個也不能去,而且還得讓年輕漂亮的女人去,算是給龍王討老婆。
拜龍王的過程也有很多規矩,從龍宮入口開始就要三步一拜,一直拜到龍宮裏的的龍王像前。龍王像旁邊有一條地下河,我們叫龍河,給龍王燒香燭元寶之後,每人都要喝一瓢龍河裏的水。喝完水之後,就可以離開龍宮了,不過離開時絕對不能回頭,回頭就代表真的想嫁給龍王,會被龍王留下的……
每個拜龍王的人都要喝龍河的水,那麽說如果水裏含有重金屬,村裏的女人不就全都會中毒了?可是眼前的三婆一點中毒的跡象也沒有,這又怎麽解釋呢?要知原因,最好的方法當然是直接問她:“你也有去拜龍王嗎?”
“我年輕的時候,正好遇上破四舊,那有人敢去拜龍王啊!要不是龍宮的位置隱蔽,可能連龍王像都得給砸爛了。到了可以拜龍王的時候,我都老了,龍王看不上眼,當然就不會去拜了。”
“村裏像你這年紀的婆婆都沒拜過龍王?”
“都沒有,都是些年輕的女娃去拜,我連龍宮都沒進過,這些事都是聽別人說的。”
難道村民之所以罹患奇疾,就是因為喝了龍河水?看來有必要闖一闖“龍宮”。



第七章 夜闖龍宮(上)

到三婆家拜訪,從她口中得知鬆樹林旁邊有個隱蔽的山洞,村民稱其為“龍宮”,裏麵供奉了一尊龍王像。村裏的年輕女人每年都會到龍宮裏拜祭龍王,並喝一口山洞裏的地下河水。我懷疑村民所患的奇疾與河水有關,有必要到龍宮裏調查一下,於是就想問清楚三婆龍宮的準確位置。
然而,對於我的詢問,三婆似乎有些犯難,臉上的皺紋皺得能夾死蒼蠅:“龍宮從來也不準男人進入,也從來沒有外人進去過……”她顯然不想我們去龍宮,應該怕會騷擾所謂的龍王吧!
我勸說道:“三婆,你們村裏的人每年都去拜祭龍王,但龍王為何不為你們趕走山鬼呢?與其等龍王保佑,還不如主動到裏麵調查,說不定就能抓到山鬼。”
她沉默了片刻,歎了口氣:“好吧,反正我不告訴你們,你們多花點時間也能找到。”接著她就把山洞的準確位置告訴我們,並一再叮囑我們要盡快把山鬼抓住。
準備離開的時候,我發現有個中年男人在門外鬼鬼祟祟地探頭進來偷看我們,於是就立刻衝出去把他抓住。誰知道我一抓他,他就大叫:“山鬼要抓我,救命啊!山鬼要抓我,救命啊……”他不斷重複著這句話,蹲在地上雙手抱頭,把身體縮成一團,而且他的身體還在不住地顫抖。
三婆扶著拐杖匆匆走出來,要不是紫蝶扶她一把,她肯定會跌倒。她走到過來看了那中年男人一眼,就推開我抓住他的手臂,焦急地說:“你可別嚇著他,他是給山鬼嚇瘋的,一看見人向他衝來過,或者有人抓他,他就會不停地叫。”
我疑惑地放開手,他果然就不叫了,但還是窩在地上顫抖,過了好一會兒才探出頭來瞥了我們一眼,隨後就對著我們傻笑。我認真打量了一下他,他大概四十來歲,全身上下都髒兮兮的,尤其是雙手,幾乎全被泥巴包起來了。雖然他的臉上也有很多泥巴,但我還能看清楚他的相貌,感覺好像在那裏見過似的,可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因為三婆說他是被山鬼嚇瘋,所以我就想了解一下他的情況,可是不管問他什麽,他就也隻會傻笑。
“他不會回答你的。”三婆說著對他揮了下手,“細文,你自己找地方玩去,別來三婆這裏搗蛋,快去。”他傻笑著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三婆又道:“你這饞貓,又想跟三婆討東西吃是不是?”他仍是一臉傻笑。三婆扶拐杖返回屋裏拿個蘋果出來給他,他馬上伸出一雙黑乎乎的手接過,然後就跑掉了。三婆望著遠去的身影說:“這頭饞貓就知道吃。”
待他在我們視線中消失後,我就便問三婆:“他是什麽人?”
“他叫細文,是我們村裏的人,本來是個蠻聰明的小夥子,可惜給山鬼嚇瘋了。”三婆看著細文離開的方向,連連搖頭。
“他見過山鬼嗎?你知不知道當時的情況。”我又再問道。
“這可說來話了,喔,說起來他是第一個發現山鬼的……”三婆又再把我們請到房子裏,向我們講述有關細文的事情——
細文是個苦命的孩子,他有個哥哥叫大文,兩兄弟是雙胞胎,是福財的兒子。我們村以前沒有醫院,甚至連衛生站也沒有,福財嫂在生他們的時候流了很多血死了。福財又當爹又當娘地把他們帶大,不過在他們十五、六歲的時候也死了。
他們兩兄弟都很聰明,在學校讀書從來都是第一第二名,不過福財死了,他們相依為命,就得靠自己討生活,不能再讀書了。可是在我們這種地方,不讀就沒出頭,所以細文就讓哥哥繼續書,自己去找活幹賺錢供哥哥完成學業。
看見細文這麽懂事,村裏的人能幫的都幫他一把,有事要找人幹首先就會找他。那時候村裏的人開始知道鬆香能賺錢,所以到了夏天,可以割鬆香的時候得找人輪流到鬆樹林守夜,防止被外人偷割鬆香。每次要找人守夜時,村長第一個就是找他,可是沒想到,這樣竟然會害了他。
開始那幾年,細文幹得挺好的,他守夜的時候沒來沒試過被人偷割鬆香,有一次還抓住了一個偷鬆香的賊。誰也沒想到,後麵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
出事那晚,本來應該是阿全跟細文兩個一起守夜的,可是全嫂那晚要生孩子。雖然是第二胎,但是頭一胎是個女娃,所以阿全還是很緊張,跟細文打個招呼就跑回家了,讓細文一個人守夜。
到了後半夜的時候,細文突然跑回村裏,滿身都是泥巴,逐家逐戶拍門大叫鬆樹林裏有山鬼。大夥以為他說有人偷割鬆香,就讓村裏的男人打著火把進鬆樹林。大夥在鬆樹林裏找了一遍,賊倒是沒找著,但卻發現有座新墳被挖開了。
新墳裏原來躺著的是秀蘭,她三個月前才跟建軍拜堂,可是小倆口爭吵了幾句,她就一時看不開,把整瓶農藥喝了。出事那一晚,她才下葬了兩三天,真是冤孽呐!
大夥發現秀蘭的墳墓被挖開時,她的屍體就躺在墳頭,全身的衣服都被撕碎了,渾身都是泥巴,雙眼還是睜開的。肯定是被人奸屍了,大夥看見都很氣憤,尤其是秀蘭的家人更氣得大罵。於是,大夥就分成幾夥人把整個鬆樹林翻過遍,可是一直找到天亮也什麽都沒找著。
沒找著也辦法,大夥隻好回村裏找細文,問他有沒有看見奸屍的人長什麽樣子。可是細文就隻會一個勁地說山鬼要抓他,大夥這時候才發現他瘋了。
細文瘋掉的時候,大文還在外麵外麵實習,而且快要實習完了。他上大學的學費是跟村裏的人借的,而生活都是細文平時一分一毛地省下來,給他寄過去。如果讓他知道弟弟出事了,他肯會跑回來照顧他,很可能會拿不定畢業證。大夥見他們兄弟倆沒爹沒娘忒可憐的,於是就先瞞著他,輪流照顧細文,直到他畢業回來……



第七章 夜闖龍宮(下)

“細文的哥哥是醫院裏的醫生?”我終於想起在醫院裏有個醫生跟他長得很相似。
“嗯,大文在醫院裏當牙醫。其實現在這間醫院還沒蓋好的時候,他就已經跟我們看牙了。雖然那時候條件差一點,不過他的技術蠻好的,我以前讓他補的牙都很牢固,可惜現在老了,牙都掉光了。”三婆歎了口氣,微張的嘴巴裏一顆牙齒也沒有。
細文是第一個發現山鬼的人,倘若能從他口中了解當時的情況,肯定會對調查大有幫助。可惜這裏地處偏僻,要不然就能找小娜幫忙,用催眠術讓他講述當時的情況。
本來還想趁太陽尚未下山,趕緊找到龍洞取地下河水,以便明天一同帶去化驗。可是向三婆詢問細文的事情,耽誤了不少時間,離開她家的時候已經夜幕低垂了。
鄉村地區跟城市就是不一樣,天一黑就瞎燈黑火,害我差點連路也找不著。雖然如此,為免多跑一趟,我還是決定現在就去龍洞,反正那所謂的龍王又不會吃人,說白了,所謂的龍宮隻不過是一間另類廟宇而已。
龍洞的位置,三婆跟我說得很詳細,我本以為很容易就能找到,可是真的找起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拿著強力電筒跟紫蝶在鬆樹林邊緣找了個把小時,才在一個雜草叢生的地方找到了隱蔽的龍洞入口。其實龍洞的入口挺大的,雖然不太高,但把兩輛悍馬並排塞進去應該沒有問題。可是這麽大的一個洞口,竟然被雜亂無章的草木遮掩了一大半,要不然我們也不用找得這麽辛苦。
用電筒往洞裏麵照,發現裏麵似乎是個溶洞,洞穴往下延伸,地麵上有條相對較為平坦的路。這條路應該是村民開辟的,要不然在凹凸不平的石頭進行三步一跪的儀式,恐怖還沒到龍王那裏就先見閻羅王了。腦海中閃現一個奇怪的念頭,以這條路的寬度看來,大概能讓五、六名年輕女性並排跪拜前行,若我跟在她們身的就話,就能看到一排翹臀起起落落,場麵應該很壯觀吧!可惜我沒能看到。
進入龍洞後,我第一個感覺就是“黑”。雖然洞外也很昏暗,但畢竟還有朗月繁星發出的微光,而洞內則完全是個漆黑的世界,強力電筒所發出的光束,在這裏猶如螢光般渺小。電筒的光線照亮洞裏一小寸地方,絢麗多彩、形狀奇特的鍾乳石顯於眼前,然而洞內比我想象中要幹燥得多,並沒有聽滴水的聲音,也許是因為季節的關係吧。
紫蝶忽然向我靠過來,幾乎與我並肩同行。自午後的胸襲事件之後,她都刻意與我保持一段距離,此刻之所以會向我靠近,大概是因為她心裏感到害怕吧!置身於漆黑的洞穴之中,任誰都會本能地感到畏懼,黑暗是恐懼的源頭之一,地底同樣也是恐懼的根源。因為與地底有關的事物,大多都不是好東西,而此刻在我腦海中盤旋的除了蛇蟲鼠蟻之外,就是腐爛不堪的屍體。
“你說這裏會不會有僵屍突然跳出來呢?”我陰陽怪氣地對紫蝶說。
“你、你神經病,這世上那有僵屍的。”她連說話都結巴了,我才不信她會不害怕突然有僵屍跳出來。
既然她害怕,我不妨嚇唬一下她,就當作挫一挫她的銳氣。我忽然神經兮兮地指著她身旁的地方,驚詫地叫道:“那裏好像有東西在動!”
“哇!”她叫了一聲,就往我身上靠,緊緊地抱著我的手臂,還把臉埋在我胸前。手臂深深地陷入酥軟胸部之中的感覺真好,真想時間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不過這是不可能的,她隻是因為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才會被我嚇倒,很快就會發現不對勁。為免落得一個色狼的罪名,我必須搶在她察覺我嚇唬她之前,自己把謊言揭穿。所以,在她怯怯地想回頭看我所指的地方時,我就立刻用電筒照過去,搶先開口:“原來是隻山鼠,跑得還挺快的,害我嚇了一大跳。”
她往四周看了一圈,確認沒有奇怪的東西後,才鬆了口氣。她的腦筋其實也挺靈活的,恐懼感一退,馬上就意識到問題所在,連忙放開我的手臂,質問似的對我說:“真的有山鼠嗎?怎麽我沒聽見有山鼠的叫聲。”
鼠類在受驚時一般都會尖叫,就像人們受驚時一樣,如果我所指的地方真的有山鼠,那麽電筒照過去的時候,肯定會把它嚇倒,尖叫著逃走。然而,我們都沒有聽任何動物的叫聲。
“可能不是別的小動物吧!它跑得挺快的,我也沒看清楚。我們還是抓緊時間去取龍河水吧!”不想挨巴掌,演技很重要。雖然我的演技比不上發哥星爺,但在這陰暗的環境下,要悠忽一個小丫頭還不難。雖然她以懷疑的眼神盯住我,讓我心裏發毛,但我能擺出一個道貌岸然的模,終究給我混過關了。
繼續前行時,紫蝶似乎想與我保護距離,可又不敢離我太遠,走著走著還是與我並肩同行。也許她覺得跟我這頭披著人皮的色狼在一起,比遇到僵屍好得多吧!
洞穴的地麵雖然較為平坦,但洞頂卻高低起伏,較低的地方很容易就會碰到腦袋。我忽然想,三步一拜的儀式是否就會為了不那麽容易碰到頭。很多以前流傳下來的傳統或規矩,雖然在解釋上充滿迷信色彩,但實際上是有一定道理的。譬如水鬼的傳說,說白了就勸人小心遇溺而已。
正想著有關傳說的事情時,突然聽見紫蝶急叫了聲“小心”,說時遲、那時快,“砰”的一聲響起,我眼前就冒出一串閃爍的金星——我碰到頭了。
哎喲,這洞頂伸下來石鍾乳怎麽硬得像錘子似的,差點沒把我的腦袋碰穿,痛得我抱著頭蹲下。紫蝶伸出柔軟幼滑的玉手,在我額頭揉了幾下,關切地責罵:“都叫了你小心,你還是碰過去,笨死了!沒事吧?”
“還好,沒把腦袋碰壞,還能用。”我苦中作樂地笑著,順便看看周圍的情況。這裏比洞口要狹窄得多,而且石鍾乳擋在中間,要繼續前進隻能彎腰避開。
“要是碰壞就好了,起碼再也不會莫名其妙地有山鼠跑出來。”她睜大一雙美眸著我,感覺像是把我當成犯人似的。我想她肯定已經想明白,我剛是故意嚇唬她的,隻是苦無證據,不能揭穿我而已。
為了自身的安全,我得立刻轉換話題才行,隨即慷慨就義地說:“要是我的腦袋真的碰壞了,抓山鬼的事情就隻能靠你了!”
“那可不行,你的腦袋就算要壞也得等抓到山鬼才能壞。把電筒給我……”她說著從我手中取過電筒,“我走前麵,你跟著我就好了,我怕你真的會把腦袋碰壞。”我無奈苦笑,這次有夠糗的,囧啊!
她拉我起來後,就彎腰避過剛剛向我腦袋打招呼的石鍾乳。然而,當她再次把腰伸直時,便發出驚恐的尖叫。我連忙彎腰住前鑽,眼前隨便出現一幅恐怖的畫麵——在電筒的強光照射下,漆黑的洞穴之中有一顆懸浮於空氣之中的人頭!
那是一顆腐爛不堪的人頭,五官已無法分辨,但披散的長發讓我知道她是女性,也許是死後曾受山鬼褻瀆的村民,一個充滿怨恨的靈魂……我想,我們大概是見鬼了!



第八章 山鬼伏擊(上)

在三婆家耽誤了不少時間,尋找龍洞入口又費了不少時間,所以我們進入龍洞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漆黑的龍洞內,寂靜無聲,仿佛是一個沒有生氣的死者世界。而在黑暗之中,還有一顆懸浮在空中的人頭在等待著我們……
在前往龍洞深處途中,一時走神竟然碰到頭了,都怪我媽把我生得高了點兒,差點把腦袋也碰壞了。紫蝶怕我又會碰到頭,就取過強力電筒走在前麵帶頭,然而她繞過讓我出醜的石鍾乳後,便發出驚恐的尖叫。我想她肯定是看見了可怕的東西,不過因為石鍾乳遮擋了視線,使我看不見是什麽把她嚇倒。於是便急忙彎腰想穿過那煩人的石鍾乳,以便看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然而,我剛彎下腰,立刻就聞到一股讓人惡心欲吐的惡臭。這種氣味我很熟識,因為我每次見到流年,都能從他身上聞到——是屍體腐化的氣味。我不由感到一慌,心想龍洞裏怎麽會有屍體?三婆說村民隻會在龍王誕才會進龍洞拜祭龍王,平時沒有人會進來的。多想無益,還是看清楚再說,於是我迅速穿過石鍾乳,可是卻馬上就給眼前畫麵嚇呆了。
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幅詭異的畫麵,畫麵的背景是漆黑的溶洞,在正中央處有一顆詭異的人頭,一顆懸浮於空中的人頭。高度腐爛的人頭,表皮幾乎全沒了,部分位置甚至露出了白骨,稀疏而零亂的長發像雜草般披在頭頂。左眼已經不知所終了,隻留下一個漆黑的眼洞,右眼的眼皮也沒了,整個眼球顯露出來,仿佛正在憤怒地注視著我們。失去了嘴唇保護的牙齒,猶如野獸的獠牙,像已準備好向我們發動襲擊。
在漆黑的溶洞裏,突然看見一顆懸浮於空中的人頭,我想大概是人都會被嚇個半死吧!我就給嚇得魂兒也掉了一半,紫蝶當然也不例外,她尖叫著轉身就跑,要不是我拉住她,她肯定會像我那樣用腦袋去問候石鍾乳。然而,我的好心卻沒有得到好報,她大概是以為被鬼抓住了,緊閉著雙眼,一邊尖叫一邊對我拳打腳踢。雖然我平時經常被蓁蓁當沙包使,但還沒練成銅皮鐵骨啊!可憐我用來固定右手的繃帶還被她抓住,胡亂地往回拉,差點沒把我勒死。
“冷靜點,冷靜、點,咳咳,別再扯我的繃帶,你快把我勒死了!咳咳……”還好,她在把我勒死之前,終於放手了。
她睜開雙眼往人頭瞥了一眼,馬上又尖叫起來,不過這次她沒有逃走,而是撲到我身上緊緊地抱著我。柔軟且彈性十足雙峰壓在胸前,這感覺真好,給嚇掉的一半魂兒馬上就回來。雖然很想繼續讓她抱下去,不過這裏可不是個安全的地方,尤其是在詭異的人頭出現之後。
我輕拍她的肩膀,在她耳邊溫柔地說:“不用怕,這人頭是有人故意吊在這裏的。”
“真、真的嗎?”她依然緊緊地抱著我,秀發中的薰衣草幽香鑽進鼻孔,讓我覺得渾身酥軟。雖然身處險境,但竟然還能腎上腺素激增,起了生理反應,而且起反應的地方還緊貼著她的處女地。
還好,她沒有厭惡地推開我,然後甩我一巴掌,罵我是流氓。女人嘛都是一樣,不管外表如何堅強,總會有軟弱的時候,總是需要一個強壯的胸脯作依靠。
我從她手中拿過電筒,照著那個惡心的頭顱,雖然不太明顯,但仔細觀察還是能看到頭顱是被一條幼絲綁著,吊在前方的石鍾乳上。我鼓勵她不用怕,讓她自己看清楚吊著人頭的幼絲,她怯弱地看了一眼,馬上就把頭埋在我胸前,把我抱得更緊。雖然知道人頭是被人吊上去的,但在這種詭秘的地方看見一顆腐爛不堪的人頭也夠嚇人的。然而,我此刻心中所擔憂的並非這顆頭顱,而是把它吊在這裏的人。
三婆並沒有提及龍洞裏有頭顱吊著,雖然她沒有親自來過,但她在龍洞村活了大半輩子,這種事情不可能不知道。也就是說,這顆頭顱本來不應該在這裏出現,是被某人為故意掛上去的,目的就是為了嚇退我們。嚇退我們的目的,當然就是為了阻止我們取龍河水化驗。而需要阻止我們的人,就隻有一個——山鬼!
山鬼既然能把頭顱掛在這裏,難保他還會用其它方法對付我們,說不定他現在就藏匿在某個黑暗的角落,待機襲擊我們。我在紫蝶耳朵低語,告訴她我的想法,並強調山鬼也許就藏匿在龍洞之內。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了片刻,但終究還是堅強地壓抑心中的恐懼,從我懷中離開。我忽然感到些許失落,就像一隻已經進入口中的鮑魚突然掉到地上一樣。然而,當我想到花所長那狡黠的笑容時,我的失落就立刻消失了,還好剛才沒有做過分的事情,要不然這輩子也別想逃出花所長的五指山。
紫蝶硬著頭皮地瞥了頭顱一眼,就不敢再看了。我本來想把頭顱帶走,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可是身上又沒有合適的東西可以把它裝起來,總不能提著它到處亂跑吧。就算我願意提,紫蝶恐怕也不願意跟我一起走。無奈之下,我隻好先把它解下來放到一旁,等取完龍河水再作打算。
也許是被那頭顱嚇壞了,繼續走向洞穴深處時,紫蝶先是緊跟在我身後,隨後輕輕挽著我的手臂,到達龍洞盡頭時,我的手臂已經再度陷進溫柔鄉當中了。可惡的山鬼,怎麽不把頭顱掛在洞口,讓我多揩點油。
龍洞其實並不算深,雖然洞道曲折,但從入口到盡頭也就是五十米左右。盡頭有一個石台階,台階上是一尊與成人高度相當的龍王像,龍頭人身,一襲綠色龍袍,相當威武。地麵明顯被人工修整過,十分平坦,六支米許高的燭台分兩排豎立在龍像前,上麵還放有油燈,不過油已經點完了。



第八章 山鬼伏擊(下)

整個龍宮雖然十分簡樸,但以一個隻有幾百人的村莊來說,單是把來路修平就已經相當困難,我想這裏應該是前朝政府修建的。封建社會的當權者最擅長的就是這一套,一旦出了天災人禍就扯到神靈頭上,不認真思考改善方法,卻以興建廟宇的方式安撫民心。當時大概是因為那個所謂的龍王被地主弄死,一時民怨難平,當地知府才想出興建龍宮的這個餿主意來安撫百姓吧!
龍宮的由來已經無從稽考了,跟案件也沒多大關係,重點隻在於龍河水是否含有重金屬。龍河就在龍王像右側,比我想象中要寬得多,起碼有三米寬。流水潺潺,緩慢而平穩,河水十分清澈,但在電筒的照明下,卻沒能看見河底,我想水深應該不少於二米。如果不是發現那惡心的頭顱,我還真想在裏遊泳。要是能跟紫蝶一起在這裏遊裸泳……
“怎麽還不裝水呢?”紫蝶的不安地輕搖我的手臂,打斷了我的遐想。還是先幹活吧,此地不宜久留。
用飲料瓶裝了一瓶河水之後,我們就準備離開了。然而,此時身後卻傳來一聲異響,似乎是小石滾動的聲音。石頭當然不會無緣無故地滾動,除非是被人踢到,而龍洞裏除了我們就不應該再有其他人,除非是山鬼!
我忽然想起三婆一再叮囑我們,離開龍洞時千萬別回頭,尤其是紫蝶,因為女人一回頭就會被龍王留下來。雖然龍王娶親的傳說荒謬絕倫,但前人留下的規矩多少也有點道理。
然而,我正想叫紫蝶別回頭,跟我一口氣跑出龍洞時,她已經把轉過去了,並驚叫道:“龍王像後麵好像有人!”
既然她已經回頭了,那我也豁出去了,回頭用電筒照向龍王像。一個黑影從龍王像後麵閃出來了,雖然看似人形,但卻四肢著地,像狗一樣躥入黑暗之中。動作之快,使我根本看不清楚他到底是人還是狗,但紫蝶卻一眼就認出他:“是山鬼,昨晚奸屍的就是他!”
雖然山鬼就在眼前,但我可不敢衝上前逮捕他,因為我連他現在躲在那裏也沒看見。他的夜視能力顯然比我們好,而且應該很熟悉龍洞的地形,在這裏跟他鬥,我們占不到半點便宜。於是我便拉著紫蝶的手往外跑,打算先逃出龍洞再說。反正龍洞就一個入口,隻要把洞口守住,就怕你丫能在洞裏得道成仙。
跟紫蝶倉皇地往洞外逃,身後不時傳來異響,山鬼似的在追趕我們。可奇怪的是,他似乎刻意與我們保持著距離,要不然以他的速度,應該很快就能追上我們。走了一半差點又碰到腦袋了,還有這次留了個心眼,彎腰避過那該死的石鍾乳。
心中忽然靈機一動,便拉住了紫蝶,在她耳邊低:“我們守在這裏等山鬼出來。”這個位置雖然同樣是漆黑一團,但地形狹窄且有石鍾乳擋路,山鬼經過時肯定會減慢速,倘若在這個時間用強力電筒照向他的眼睛,他一定適應不了突如其來的強光,因而出現短暫性失明。隻要我們能把握好時機,給他拷上手銬,那麽就能輕鬆把他抓住了。
然而,事實並沒有如想像中那麽順利,我們關了電筒,身靠洞壁等候了好一會兒,可是也沒有發現任何動靜,難道山鬼發現了我們的埋伏?正感疑惑之際,忽然聞到一股奇怪的氣味,感覺好像是柴油的味道,是從洞口那邊傳來的。
反正山鬼應該對我們的埋伏有所察覺,已經也沒必須繼續關閉電筒了,便打電筒往洞口的方向照。因為洞道迂回曲折,所以沒能照到洞口,但卻看見有液體沿著地麵流進來。能發出柴油味的液體,除了柴油還能是什麽?果然,我隨即便看見洞道拐角處一片光亮——山鬼想把我們燒死!
我沒時間思考剛才明明還在我們身後追趕的山鬼,為何突然又會在洞口灌柴油放火,因為我聽見洞口傳來低沉轟隆聲,顯然是有沉重的東西從洞口滾下來,現在那怕是耽誤一秒鍾也可能會掉命。急忙拉住紫蝶往龍洞深處逃走,火焰就在身往貼地追趕而來。雖然火勢並不算很大,但被火焰包圍也是死路一條,而且慢火嫩烤比猛火烈燒要痛苦得多。更要命的是,發出轟隆聲音的東西已經出現在我們身後,那是一個高米許的圓柱狀鐵皮柴油桶,以其滾動的速度及發出的聲音判斷,裏麵應裝滿了柴油。先別論它會不會爆炸,單是給它壓一下也會出人命。幸好洞道曲折,要不然我們根本逃不了。
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龍洞盡頭,連山鬼的影子也沒看見,看來真是見鬼了,在洞口放火的應該就是他。紫蝶想跳到龍王像的台階上暫避,但我把她拉住一起往地下河跳。雖然河水可能有毒,但龍洞裏的空氣不流通,當柴油蒸氣在空氣中的密度達到百分之七左右,很可能會爆炸。中毒了或許還能治療,給炸成焦炭就肯定沒救了。
然而落水之後,我立刻就感到後悔了,這河水怎麽沒結冰啊,比洋快餐店那些冰比可樂多的可樂還要冰,我真懷疑褲襠裏的小慕會不會被凍得不會再長大。紫蝶也好不到那裏,臉色都白了,嘴唇更與名字一樣變成了紫色,猶如一隻落於鼻梁下的紫蝴蝶。
在水裏凍得渾身發抖已經夠慘的,沒想到還會有更倒黴的事情。冒火的柴油桶滾下來撞到龍王像腳下的台階,雖然沒有爆炸,但是漏出大量柴油,大多都流到河麵上,看樣子整個河麵馬上就會燒起來。長生天啊,這山鬼到底是不是給中石油和中石化的股市套牢了,怎麽把柴油當作自來水用!
雖然我們能潛入水裏避開河麵上的火焰,但總得探頭出來呼吸,再待下去恐怖不是燒死就是憋死。無計可施之下,我隻好潛入水下摸索,看看有沒有出路,畢竟河水是流動的,應該有出水的地方。果然,我摸索了一會就在地下河的未端發現一個較小的水下洞穴,洞口雖然不大,但還足夠讓人鑽進去,不過能否讓我們逃出生天就不好說了。雖然我不肯定在洞口放火的就是山鬼,但我們跑回來時沒看見他,那麽他肯定已經離開了龍洞。而龍洞除了入口,似乎就隻有這裏能離開。
現在已經沒有其它選擇了,隻能碰碰氣,於是便與紫蝶一同潛入水底,試圖從水下洞穴逃走。希望別憋死在裏麵就好了。
鑽入洞內後,開始一小段還有水麵上的火焰照亮,但很快就漆黑一遍。強力電筒在我們落水那一刻就壞了,現在隻能靠左手觸摸洞壁探路。其實就算能看清楚,我也隻能這樣前進,我的右手被紫蝶擰傷了,一動就會痛,劃水比較困難,反而手攀洞壁借力前進更為便捷。
在水下前行了約兩分鍾還沒發現出口,我有點憋不住了,開始感到昏暈,四肢無力……
長生天啊,我該不會要憋死在這裏吧!



第九章 誰是幫凶(上)

在龍洞裏遇見山鬼,逃走時竟然有柴油從洞口流下來,而且還起火了。一路狂奔退回龍洞盡頭,在無路可逃的情況下隻好寄望於龍河裏的水下洞穴,誰知道鑽入洞穴後潛行了好一會兒也沒找到出口。人在缺氧的情況應該過五六分鍾才會掛掉,不過實際上,過了兩三分鍾我就開始頭暈眼花,並漸漸失去知覺了……
開始恢複意識時,覺得有東西壓在胸前,而且力度挺大的。我該不會是下了石壓地獄吧?想想又覺得不對,那應該是墮胎、棄嬰的人才該下的地獄啊!還沒想明白是怎麽回事,就覺得鼻子被捏住了,而且捏得我挺痛的,印象中好像沒那有層地獄是會捏鼻子的。下一刻的感覺更是莫名其妙,我竟然感到有兩片柔軟的東西貼在我嘴巴上,這感覺就好像……好像是接吻……
我無力地睜開一道眼縫,眼前出現的並非令人生畏的牛頭馬麵,而是一張水靈靈的俏麗臉孔。之所以說是水靈靈,是因為這張臉孔真的會滴出水來,水珠一滴接一滴地落在我臉上。我開始時還以為自己被水鬼強奸了,但仔細一看卻發對方原來是紫蝶,難道她也死了?
“你別死這麽快,你還要幫我抓山鬼,不能現在就死啊!”她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哭泣,但因為臉上全是水,所以我不知道她是否流下了眼淚。她使勁地在我胸前按壓了幾下,然後又捏住我的鼻子,把櫻桃般的小嘴靠過。
我想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了,我還沒死,隻是遇溺暈倒了,紫蝶正準備給我做人工呼吸。雖然她剛才已經給我做過了,但當時的意識還很模糊,沒有仔細品味她的櫻唇。現在可好了,能光明正大地跟她接吻,當然得認真品嚐。
可惜美好的事情,通常可一不可再。就在還差不足一厘米便能仔細品味柔軟的櫻唇時,突然有一股液體湧上喉嚨,並在這個關鍵的時刻衝口而出,全噴在她的臉上。壓抑不住的咳嗽,使我不能繼續裝下去,當然也不能騙取她的香吻。人世間最痛苦之事莫過於此!
“太好了,我還以為你不會醒來了……”紫蝶語帶抽噎,堅強的偽裝早已消失於無形。雖然她的俏臉猶如雨後的薰衣草般布滿水珠,但我還能看見眼眶內源源不斷地湧出的淚水。
我坐起來繼續咳嗽了幾聲才能說話:“我還以為自己要去見閻羅王呢,多虧你救了我。”
“你嚇死我了,剛才你在水裏突然亂爬了幾下就不動了,還好離出口沒多遠,我才能把你拉上來,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她說著就撲過來抱著我,放聲大哭。此刻的她就像一個迷路的小女孩,撲進慈父的懷抱。
我溫柔地抱著她,安慰道:“別哭,我還活著。”
慶幸大難不死之餘,我留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發現我們原來就在鬆樹林附近。不過這裏與龍洞入口有一段較遠的距離,最起碼我就算是拚命地跑,也得跑十分鍾以上。而剛才從我們發現山鬼,到柴油從洞口流下到之間的時間應該不會超過三分鍾,難道龍洞裏還有別的通道?又或者山鬼有幫凶?
“慕申羽,你沒事吧?怎麽不說話了,不要嚇我!”紫蝶忽然停止抽泣,緊張搖我的身體。大概是我想得大入神,讓她以為我*****了。
“我沒事,我隻是在想,剛才好像有人親我,不會是你吧?”我佯作疑惑問道。
“誰會親你啊!你的腦袋肯定出了問題。”她說罷就站起來別過臉,不敢正視我。
在朦朧的月色下,我能看見她緋紅的臉頰,濕透的衣裳緊貼著高挑的軀體,使她婀娜的少女胴體完美地展現於我眼前。豐乳翹臀,纖腰美腿,於月色之下猶如出浴仙子,惹人無限遐想。咦,小慕有反應了,還好,剛才沒給凍壞。
現在這個時候,本應立刻到龍洞入口調查,搜查縱火者留下的證據。因為縱火者就算不是山鬼,也是山鬼的幫凶,所以這項工作非常重要。然而,我們現在全身濕透了,在初秋的夜風吹拂下,用不了多久就會著涼。而且手機都給河水泡壞,電筒又掉了,現在返回龍洞入口要是又碰見山鬼,可不是件好事。因此,我們隻好先駕車返回派出所,多帶幾個夥計再來調查。
在前往警車的路上,夜風送來陣陣寒意,紫蝶的頭發還在不住地滴水,濕透的衣服不但沒起到保暖的作用,反而貪婪地吸取她的體溫。她不由互抱雙臂,但仍於風中微微顫抖,十分惹人憐憫。要是平時遇到這種情況,我一定會把外衣脫下來讓她披上,這是男人應有風度,那怕自己也冷得半死。然而,我現在也是全身濕透,就算脫下外衣給她披上也不見得能讓她感到暖和。
我默不作聲地伸出左手把她擁入懷中,為她抵禦寒風的侵襲。她沒有掙脫我的臂彎,反而眷戀地依偎在我胸前。龍洞裏的經曆似乎在刹那間拉近了我們的距離,此時此刻的我們猶如一對熱戀中的情侶,雖相對無言,但無聲勝有聲。然而,從昨夜相遇至今,我們相處的時間還不到二十四小時。
返回派出所後,紫蝶立刻找來了趙學等三名夥計,我讓他們帶上警槍,跟我一同到龍洞搜查證據,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抓到尚未離開的山鬼。我本來想讓紫蝶先回宿舍休息,可是她剛才明明還像小鳥依人似的依偎在我懷中,但在趙學等人麵前馬上就變回平日的模樣,一幅趾高氣揚的姿態,堅持要跟我們一起去龍洞調查。我拿沒她辦法就隻好叫她趁趙學等人去取槍的空檔,先到宿舍把換濕透的衣服換掉。
“你不用換衣服嗎?”趙學等人剛走開,她就關切地問我。
我帶來的衣服就放在警車裏,我本來打算在車裏麵換衣服,不過給她這一問,腦海就浮現出她換衣服時的情景,衝口而出:“衣服我有帶來,不過沒地方換。”
“來我宿舍換吧,反正我宿舍就我一個人住。”她說罷就拉著我的手往警車的方向走。
長生天啊,她這樣不就是公然引誘我犯罪嗎?還好,我是經受得起誘惑的人,最多就隻是她換衣服時偷看幾眼,絕對沒有任何不軌企圖。不過要是她圖謀不軌,把我撲倒的話,那我就隻好認命就範了。反正她強奸我又不算犯罪。



第九章 誰是幫凶(下)

往宿舍一路小跑,心裏不停地計算著時間。我們的時間並不充裕,趙學他們雖然要找保管槍械的人拿鑰匙,但也不會花太多時間。要是紫蝶真的要強奸我,我可不能堅持太久,要不然趙學他們等久了,跑過來找我們那可麻煩大了。然而,我的擔憂似乎是白費心機了,因為來到紫蝶的宿舍門前時,我看了一位披著睡袍,跟紫蝶有幾分相似是中年婦人在站在門外。
紫蝶看見婦人就問道:“媽,這麽晚你還不睡,跑出來幹嘛?”
“你也知道晚了,你不回來,媽能睡得著嗎?哎,你怎麽把自己弄得像落湯雞似的,快去換衣服吧,千萬別著了。”婦人催促紫蝶時,發現我跟在她身後,便向我展露微笑:“你一定是小慕了,我聽老花提起過你,我家小蝶給你添麻煩了。”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紫蝶就搶著說:“才不是呢,是他給我添麻煩才對,剛才要不是我救了他,他早就給淹死了。”她在母親麵前就像一個愛撒嬌的小女孩,跟之前很不一樣,我忽然覺得她挺善變的。
“好了,別說了,換衣服去,快。”婦人推紫蝶去開門進屋,但紫蝶卻依依不舍地回頭看了我一眼,對婦人說:“那他怎麽辦?他也要換衣服啊!”
“到媽這邊換不就行了,難道你想跟人家一起換啊?不知羞,快去。”婦人又推了把紫蝶。紫蝶臉色緋紅,沒有回話,低頭取出鑰匙開門。
紫蝶進屋後,婦人才正式向我作自我介紹:“我是紫蝶她媽,所裏的人都叫我萱姐。不過你不介意我占你便宜的話,我倒想你叫我‘百有’。”
(在粵語地區,通常會以“世伯”及“伯母”來稱呼朋友的父母,相當於國語中的“叔叔”及“阿姨”。但因“伯母”與“百冇”諧音,能理解為什麽都沒有,部分長輩覺得不中聽,所以近年港澳地區的年輕人大多都會時髦地改為以“百有”稱呼。而廣東地區因受港奧文化影響,也有不少人跟隨這種叫法。另注,“百冇”中“冇”字與“無”近聲近意,與“有”相對,是正宗粵語用字,不是火星文。)
她不讓跟其他人一樣叫她萱姐,而要我叫她百有,似乎是想暗示我可以泡她女兒。因為如果我叫她萱姐,那就與她同輩,紫蝶成了我的後輩了,但叫百有的話,我跟紫蝶就成了同輩。看來她跟花所長都一樣,想招我做女婿,這回樂子大了。
雖然我對紫蝶也有些好感,我對她的感覺就像對妹妹一樣,說得嚴重點,更像長輩對後輩的感覺。如果她要強暴我,我還能“含淚”接受,但要我跟她長相廝守,我又覺得少了一份男女之間的激情。
縱然如此,我還得給對方一份尊重,總不能讓她下不了台吧!所以隻好裝作沒弄懂她的暗示,傻乎乎地叫她一聲“百有”。
“快進來換衣服吧,不然會著涼的。”萱姐沒給我多少時間發呆,親切地拉著我的手臂,把我帶到對麵的單元,原來她跟花所長就住在對麵。
萱姐帶我進屋,一進門口就看見花所長穿著警服從房間裏走出來,還邊走邊扣紐扣,看來準備要外出。他看見我就語帶責備地說:“小趙剛給我打來電話,把情況告訴我了,你們也太冒險了,要是出事了什麽辦?”
我訕笑道:“我也沒想到山鬼會在龍洞伏擊我們。”
他似乎還想繼續訓斥我幾句,但萱姐瞪了他一眼:“老花,你有話要說也得等人家換好衣服再說啊!”隨即輕拍我的手臂,語氣和藹地說:“小慕,別理他,先去換衣服,洗手間就在那裏。”
換上幹爽的衣服後,感覺舒服多了。本想把濕衣服隨便往車上丟就算了,但萱姐竟然說要幫我洗幹淨,硬要搶了過去。其實有個這樣的嶽母也挺不錯,不過我可不想這麽早就給吊死在一棵樹上,多找幾棵吊吊看再作決定也不遲。
花所長打了一通電話,幾乎把派出所裏能叫上的人都叫來了。一行十餘人帶上警槍警棍電筒,浩浩蕩蕩地來到龍洞入口,結果當然是連鬼影也沒看見。
雖然山鬼早就跑了,但我們這趟也沒有白走,因為我們在洞口發現一個柴油桶。油桶是空的,形狀跟在洞道裏差點把我和紫蝶壓扁的那個一樣,另外我們還找到一輛手推車,應該是山鬼用來運載柴油桶的。不管是柴油桶還是手推車都寫有“發電房”三個字。
龍洞裏的火早已熄滅,我在洞口用電筒往裏麵照,發現裏麵都給燒黑了,但是似乎沒有爆炸的痕跡。不過,我想龍王像附近應該會被弄得更糟糕,不知道龍洞村的人知道後會有什麽反應,該不會想把我掐死吧!
“有發現嗎?要不要到裏麵看看。”紫蝶又換上了一幅嚴肅的樣子,讓我覺得我們的距離又拉遠了,不過隻有我們兩人的時候,她應該又會表演變臉吧!
“暫時沒有這個必要,山鬼就算躲藏在裏麵,剛才我們回去的時候已有足夠的時間逃走,而且裏麵的證據大多都已經被燒毀了。”回答她後,我就對花所長說:“今晚先讓人守住洞口和地下河的出口,明天再進去搜查一遍吧,不過應該不會有什麽發現,例行公事而已。”
趁花所長安排人手時,我再次查看柴油桶和手推車,紫蝶亦跟在我身後。
“附近有發電房嗎?”我問。
“衝元村好像有,你等一等,我問一下其它人。”她走開了一會,就帶著花所長過來。
“衝元村有發電房,這附近就隻有這間發電房而已,而且距離這兒並不遠。”花所長說。
“又是他們鬧出來的吧!”我笑道。
花所長無奈苦笑:“的確是這樣,他們村的硬件設施是鄰近幾條村中最好的。”
“你先安排人守住出入口吧!待會我們去那發電房看看。”說罷,我便再次查看手推車和柴油桶。
手推車的輪子在地上留下了壓痕,沿著在壓痕走了約二十米,就在幾棵矮樹後發現有不少被連根拔起長草胡亂地丟棄在一旁,我想在我們進入龍洞之前手推車及油桶都被藏在這兒。柴油桶是220升裝的鐵皮桶,一升柴油大約重900克,裝滿一桶連帶桶子的重量在兩百公斤以上,兩桶就超過四百公斤。如果一個人推的話,從這裏推到洞口或許不會很吃力,但要從發電房推到這裏就很困難了,除了距離遠之外,地勢崎嶇也增加了難度。加上剛才山鬼本來從後追趕,但幾乎同一時間洞口就有柴油流下來,不禁讓我懷疑山鬼有幫凶。
可是這個幫凶會是誰呢?誰會幫山鬼做這些不法勾當?


第十章 飛來豔福(上)

在龍洞入口發現的手推車及柴油桶皆寫有“發電房”三字,因此花所長安排好人員守住出入口後,便帶領我和紫蝶還有趙學,一起到龍洞村的發電房調查。
發電房位於村莊邊緣,與龍洞的距離約一公裏許,我們步行前往,一路上都能發手推車車輪留下的軌跡,在部分路段更能發現軌跡旁有兩行腳印。由此可以證明,山鬼至少有一名幫凶。然而,這幫凶會是誰呢?或者說,他是出於何種目的幫助山鬼?
人是自私的,沒有人會做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情,而且幫忙山鬼不但沒有好處,還會觸犯法律,甚至會為自己帶來牢獄之災。誰會這麽笨呢?一直走到發電房,我也沒想明白這個問題,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幹脆不想了。
發電房的門鎖已被人撬開,門是虛掩著的,把門打開後發現裏麵就隻有一台發電機,一個人也沒有。花所長說,龍洞村的用電是由鄰縣一座火力發電廠供應,夏天用電高峰時經常會停電,所以政府就給他們買了台發電機,停電時可能自己發電。鄰近幾條村就隻有他們才有這種待遇。不過現在已經是初秋,用電不太緊張,一般都不會停電,所以發電房通常都沒有人在。
我本來想去找負責發電房的村民問話,不過此時已經是深夜,龍洞村的人可不好惹,為免不必要的麻煩,花所長叫我還是先回去休息,明天再作打算。正所謂狡兔不吃窩邊草,如果負責發電房的村民就是幫凶的話,他肯定不會在這裏拿柴油放火那麽笨。既然幫凶不是他,那麽找他問話也不會得到什麽線索,還不如早點休息,畢竟明天還得送患者到省人民醫院檢查。
“花所長早啊!”在趙學的床上跟他擠了一夜後,我便打著哈欠地來到花所長的辦公室。
“怎麽了,昨晚睡得不太好吧!這附近沒有旅館,隻能讓你將就一下了。”花所長略帶歉意。
“沒關係,我早就習慣了,跟老大混的日子,沒那天能睡個好覺。龍洞那邊的情況怎樣?”我又打了個哈欠。
“夥計們天亮時就進去搜了一遍,裏麵一遍狼藉,龍王像也給燒得不成樣子了,龍洞村的恐怕又會來鬧一回。”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又道:“他們在洞裏隻找到一個燒焦的人頭以及另一個油桶,另外還在鬆樹林裏發現一個座墳墓被挖開了,不過墳主埋葬了近一年,應該沒有受到侵犯,就是頭顱不見了。”
“山鬼的花樣還真不少,先挖個死人頭來嚇唬我和紫蝶,然後又在洞口灌柴油放火。如果當時我們因為心慌意亂,逃得稍微慢一點,現在龍洞裏就會多兩具屍體了。”我忽然有種心有餘悸的感覺。
“你們以後得小心點才行……”他似乎還想說些什麽,但此時紫蝶又沒敲門就進來了,他便嚴肅地說:“紫蝶,怎麽每次進來都不敲門,而且今天又沒穿警服了。”
紫蝶穿著一身淡紫色的衣裙,還提著手袋,感覺就像個準備與男友約會的懷春少女,一點也不像要來上班的樣子。她裝模作樣地敲了下門,但卻沒有跟花所長說話,反而對我說:“我們要去醫院接患者去檢查了。”
印象中,我應該沒說過要和她一起送患者到省人民醫院,但看見她一臉期待的樣子,如果我現在說不用她去,她說不立刻就會把手袋砸到我頭上。而且我的右手不能動,開車也不方便,有她當司機也不錯。所以,跟花所長交代幾句後,我便跟她駕車到龍洞醫院。
到達醫院後發現院長已經幫我們安排好一切,他讓我們送一名叫黃小芳的患者去檢查。因為她的病情較輕,隻有頭痛、失眠等病狀,所以在沒有醫生陪同的情況下,完成個旅程也沒有問題。而且她本人及家屬都同意這趟行程,畢竟到大醫院檢查還有一線希望,留下來卻隻有死路一條。
在路上,我詢問了小芳一些問題,從中得知她的一些基本情況。她今年十九歲,從未離開過衝元縣,自十六起參加拜龍王的儀式,至今拜過三次龍王,每一次都有喝龍河水。大概一個月前,她就開始經常覺得頭痛,夜裏睡不好且經常做惡夢,夢見山鬼要抓她,往往在尖叫中驚醒,之後就徹夜難眠。
因為發病的村民都是年輕及中年的女性,所以我還問她有沒有談過男朋友,目的是了解奇疾是否有可能是性傳染疾病。
“我們村的女孩很少,能出去的都走光了,留下來的就隻有幾個,所以天天有男人圍著我們轉。”她回答時並沒有我預料中的羞澀,感情生活大概不比城裏人差。於是,我便有話直說:“請你不要介紹,我想知道你有沒有性經驗,這個問題很重要,希望你能如實告訴我。”
“我還沒結婚,那能做那、那種事。我們不像你們城裏人那麽隨便。”她說著瞥了紫蝶一眼。而紫蝶不知道是真的沒看見,還是裝作沒看見,一句話也沒說,但臉色卻變得像晚霞一般。
一路無話。
進入省會城區後,我就給流年打電話,他說已經跟一個在省人民醫院工作的同學打了招呼,我們直接去找他就行了。我們找到了他那位叫吳一平的同學,交代了龍洞村的情況,並讓他為小芳檢查。
他為小芳做了初步檢查後,對我們說:“的確很有可能是重金屬中毒,不過要確診必須做一次詳細的檢查,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得出結果。這樣吧,我為患者安排住院,你們明天再過來,有護士照顧,沒有問題的。不過醫療費用方麵……”
唉,現在的醫生真讓人吐血,三句不到就繞到錢字上。不過也不能怪他,這筆費用總不能讓他支付,小芳當然也拿不出多少錢,要不然她也不會留在龍洞村那鬼地方。
我給院方寫了張條子,說明小芳的醫療費用將會由衝元縣派出所支付,並讓紫蝶簽字,而我則作為擔保人也簽了名。正所謂“不做中、不做保、不做媒人三代好”,做中間人、擔保人及媒人都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希望花所長別讓我背上一屁股債。不過,若能證實龍洞村村民的確是重金屬中毒,而不是所謂的山鬼詛咒,我想縣委書記也不會吝嗇這點錢吧!畢竟龍洞醫院一年也能虧上幾十萬。


第十章 飛來豔福(下)

安頓好小芳後,我和紫蝶就立刻趕到技術隊找悅桐,讓她幫忙化驗從龍河裏取得的水樣本。然而,她看見紫蝶與我同來,竟然擺出一副長輩的姿態,語重心長地對我說:“阿慕啊,做人可要用情專一,不能老是朝三暮四、朝秦暮楚。你都已經有兩個女朋友了,怎麽還是老欺騙人家的感情呢?”
我被她說得莫名其妙,便問道:“我那來兩個女朋友了?還有,紫蝶跟我來是為了工作,你想那裏去了。”
她以鄙視的眼神白了我一眼,又以長輩的口吻教訓我:“你別認為我什麽都不知道,我昨天碰見偉哥,他什麽都告訴我了。你都見過蓁蓁的家長了,還去騙那個叫安安的小女生,而且還讓蓁蓁父親看見了,之後和蓁蓁吵了一架。你這次出差,不就是為了避開蓁蓁嗎?”
靠,偉哥肯定是為了我把他手機號碼留給同性戀酒保的事情故意整我。不過,悅桐的智商應該不會這麽低吧,偉哥瞎扯出來的事情,她怎麽也會相信呢?
我靠近她身旁,小聲說:“你是故意整我的。”
她也小聲回道:“是整你又怎樣?你們剛才是拖著手進來的,你以為我看不見。才認識一兩天,效率還蠻高的嘛!”
剛才紫蝶說她不識路,怕會跟我走散,而且我們的手機都壞了,一旦走散就不辦了。所以她主動讓我牽她的手,沒想到竟然讓悅桐看見了。我想她應該猜到紫蝶對我多少也有點意思吧!
“你到底想怎樣?”我無奈問道。
“也沒什麽,隻是看中了一件衣服,想有人送我而已。也不是很貴啦,一千塊也不用。”她笑起來很有孫二娘開黑店時的風範。
“你這不是搶劫嗎?”我開始冒冷汗了。
“這是勒索,看你這警察是什麽當的。”
“可不可打折?”
“已經打折了,你看看郎平那邊就不會覺得貴。”
我往郎平的辦公桌望去,發現紫蝶站在辦公桌旁,拿起打印機上的白紙使勁地捏成一團,掉進廢紙筐,然後又拿另外一張使勁地捏。我仿佛看見她身上正冒著紫色的火焰。一旁的郎平跟我一樣,汗如雨下。
我無奈向悅桐投降,畢竟我剛為小芳的醫療費用做了擔保,要是紫蝶有心整死我,我的樂子可大了。不過投降的代價也挺大的,悅桐竟然把我的信用卡搶了,還要我告訴她密碼,然後對郎平說要出去辦點事,交代他幫我化驗,接著就把不知就裏的紫蝶給拉走了。
長生天啊,她可別給我把卡刷爆了!
悅桐走後,郎平很同情地輕拍我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隊長有分寸的,最多隻會刷你兩三千。”說罷就幫我化驗龍河水。
他忙了一會兒後,把報告拿給我看,當然報告上那大堆數字是啥意思,我一點也看不懂。於是便直接問他:“水裏含有重金屬嗎?”
“沒有,不但沒有,而且水質十分好,含有大量對人體有益的微量元素。如果有投資打算,不妨考慮一下在那裏辦飲用水廠或者釀酒廠,保證能賺錢。”他的回答讓我略感意外。不過仔細回想,昨晚我遇溺時也喝進了不少河水,而現在我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
然而,地下河水沒有問題,也問題出自那裏呢?龍洞村的奇疾有明顯的選擇性,現在已能肯定龍河水不是病源,性病傳播的機會也很微,惟一合理的就隻有人為投毒。但山鬼有可能溜到每一戶有年輕女性的村民家裏投毒嗎?如果隻是三五次或許還有可能,但時間長達二十年,中毒人數超過一百人,如此投毒那有可能不被人發現。
案情越來越複雜,也越來越嚴重,因為倘若村民是因為喝了龍河水中毒,那麽山鬼所犯的隻是褻瀆屍體和意圖謀殺兩宗罪,但倘若村民的奇疾是因他投毒引起的,那麽他就犯了近百宗謀殺罪。如果事實的確如此,那實在太可怕了。
跟郎平討論了一會,並沒得出什麽結論,正想打電話給悅桐,問她把紫蝶誘拐到那裏去的時候,她就提著大包小包地回來了。然而,我隻看見她走進來,卻沒看見紫蝶,於是便問:“紫蝶呢?你不會把她賣了吧!”
“哎喲,我拿你的卡出去,提一大堆東西回來,你不怕我把你的卡刷爆嗎?”她不懷好意地笑著。
“我都已經就範了,別再耍我好不好?”我沒好氣地說。卡給刷爆也就一萬幾千,要是紫蝶出事了,先不說花所長會把我殺了,單是小芳的醫療費也夠我受了,誰知道醫療費會不會是個無底洞。
“看你這德性,現在還你不就行了。”她說著把東西放到一旁,然後走出門外似乎在拉些什麽,拉了一會竟然把紫蝶拉進來。
紫蝶一進來,郎平就吹起口哨,我也愣住了。她原來的衣服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剪裁得恰到好處的長袖襯衣和短得不能再短的超短裙。襯衣把她的上身曲線修飾得毫無疵瑕,胸部呼之欲出,超短裙更讓一雙修長的美腿完美地暴露於空氣之中,單是看一眼就已經能惹人犯罪。
“看夠沒有,化驗報告都出來了,還不帶人家去找酒店。難道要人家今晚睡你家啊!”悅桐“突然”出現在我身邊推了我一把,之所以說“突然”是因為我完全沒注意到她的存在,所有注意力都已經集中在紫蝶身上去了。
紫蝶本來就長不得錯,打扮也不算落伍。但是她畢竟在長期偏僻的山區工作,衣著肯定難以緊貼潮流,現在換上一身時尚而火辣的打扮,當然分外誘人。但她似乎不太習慣這種火辣的打扮,不斷把超短裙往拉,想把一雙美腿掩蓋,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在我們如狼的目光下,她的臉色猶如晚霞一般,配上恰到好處的淡妝,實在惹人垂涎欲滴。
悅桐不知道跟紫蝶說過些什麽,離開技術隊之後,她就一副含羞答答的樣子,老是紅著臉低頭不說話。我把她帶到酒店門前,她忽然拉住我的手,站著不動。我問她怎麽了?她竟然說:“我不習慣住酒店,我今晚想到你家……”


第十一章 鬆林陷阱(上)

因為小芳的檢查要明天才有結果,所以我打算等拿到檢查報告再去衝元縣。給紫蝶找酒店時,她竟然說不習慣酒店,要到我家過夜。這不是公然勾引我嗎?
回家的路上,紫蝶一雙美腿盡露於涼風之中,養眼之餘我不擔心她會不會著涼,便問她是否覺得冷,要不要披上我外套?她含羞答答地回答:“不冷,我還有點熱呢!”
“不會吧,你穿這麽少還會熱?”我想她該不會是因為動情才會覺得熱戀吧!
“嗯,悅桐給我買了個暖包,貼在腰上就不會覺得冷了,不信你摸一下。”她把我的手拉後腰處,隔著衣服一摸,腰間的確有一片薄薄的東西,而且很溫暖。悅桐的花樣還真多,怪不得她天冷的時候也能穿這麽清涼,原來有這種玩意。
我摸完暖包就乘機摟住她的小蠻腰,又問:“剛才悅桐有跟你說過什麽嗎?”她出去之前還一副要殺人的模樣,但回來後就羞答答的,不知道悅桐耍了什麽手段。
“她跟我說……今晚我們會有個難忘的晚上……”她的臉又紅起來了,低著頭不再說話。悅桐啊,你總算做了件好事,不枉我把信用卡也給你了。話說回來,我好像還沒跟她把卡要回來。不過也沒關係,反正她也不會那麽狠心,把我弄成負資產。
本以為今晚會是一個難忘晚上,可是現實似乎跟我想象中略有差別,當我把紫蝶帶回家時,竟然發現家門口有幾個不速之客——悅桐把我的同僚都帶來了。
“你們在這裏幹嘛?”我驚詫問道。
“也沒什麽,隻不過剛才忘記把卡還給你,所以給你拿過來了,順利還買了些東西過來打邊爐,算是給紫蝶洗塵吧!”悅桐的笑容很奸詐,買東西的錢不用多說,肯定是刷我的卡。
(粵語的“打邊爐”即國語的“打火鍋”。)
“阿慕你還呆著幹嘛,快開門啊!”老大也是一張狐狸臉,向我落井下石之後就對紫蝶說:“小蝶還記得我嗎?我是梁叔叔,你小時候,我經常到你家打麻將,你還記得嗎?阿慕這小子是我下屬,他要是欺負你,你盡管告訴我,我幫你整他。”
長生天啊,悅桐是存心整我的!
悅桐自稱是我嫂子,整晚跟紫蝶嘰哩呱啦地說個沒完。紫蝶聽著聽著,不時瞄上蓁蓁幾眼,敢情悅桐又在說我的緋聞了。蓁蓁也很留意紫蝶,吃到一半的時間更幹脆坐到她旁邊數我的糗事。然而,讓我最奇怪的是,雪晴竟然也很留意紫蝶,不過她一句話也沒說。
在偉哥和喵喵這兩隻餓死鬼帶頭下,一輪饑民暴動把我家弄得一遍狼藉。正所謂溫飽思淫欲,本以為送走這幫瘟神,就能跟紫蝶度過浪漫的一夜,誰知道老大竟然說:“小蝶啊,阿慕這裏地方小,你就別打擾他了。而且這裏治安不太好,你今晚還是到我家睡吧,我老婆也很久沒見過你了。”
長生天啊,我住的可是警察宿舍,如果這裏的治安也不好,那外麵不就暴動了。老大分明想說我是個強奸犯。
翌日早上,我打著哈欠到老大家接紫蝶,昨晚那群餓死鬼飲飽食醉後,就拍拍屁股溜了,幸好雪晴還有點良心,留下來幫我清理戰場,要不然我得躺在垃圾堆裏睡。準備離開時,嫂子突然把我拉到一旁,十分嚴肅地跟我說:“阿慕你給嫂子認真聽好,小蝶是個好姑娘,你可別亂來啊!”為啥所有人都把我當成強奸犯,我長得很猥瑣嗎?
跟紫蝶一起來到省人民醫院,在小芳的病房裏找到吳醫生了,當即詢問他檢查結果,得到的回答是:“慢性水銀中毒。”
“水銀中毒?女性中毒的機會特別高嗎?”我問。
“男女的差別不大。”他答道。
那就奇怪了,龍洞村的女性除了會到龍洞拜龍王和喝龍河水之外,並不會再做其它男人不會做的事情,但龍河水經過化驗已證實沒有問題。那到底是那裏出了問題呢?我道出心中疑惑,並詢問在那種情況下會造成水銀中毒。
“一般來說,隻有從事金銀加工、冶煉及氰化的人,因為經常要接觸水銀才會中毒,普通人罹患的機會幾乎是零……”他說著突然思索片,又道:“經常性食用深海魚或者長期服食含有朱砂的中成藥,例如安神丸、磁朱丸、定痛丸、朱黃鎮驚丸、七珍丹、黃升丹等等,都有可能造成水銀中毒。”他說罷就看著小芳。
小芳露出一臉迷茫的表情,似乎還沒能消化吳醫生的話。龍洞村位於山區,河魚也許經常能吃到,但海鮮應該很少有,昂貴的深海魚更不是小芳這種貧窮人家能吃得起的,所以深海魚肯定不是病源。因此我就直接問她:“你有長期服藥嗎?”
小芳搖搖頭:“沒有,我的身體一向都很好,中了山鬼詛咒之前,一年不去一趟醫院。除了看這病這外,我今年就隻是到醫院補過一次牙,不過當時醫生也沒給藥我吃。”
“那就怪了,到底怎麽回事呢?為什麽會莫名其妙地中毒?”我搔破腦袋也想不出原因來。
吳醫生互抱雙臂,思索片刻後說了個讓我感到莫名其妙的話:“嗯,或許問題就出自牙齒上。”
“牙齒?為何這麽說?”我問。
“其實我也不是太肯定。”他輕輕搖頭,向小芳問道:“你是什麽時候補牙的呢?”
“大概是兩個月前吧……”小芳頓了頓突然驚道:“啊,我想起來了,我好像在補牙後沒多久就開始睡得不好,之後就經常做惡夢了。”
“補牙也會中毒嗎?”我覺得很不可思議,幾乎每個人都有補牙的經曆,如果補牙也會引起中毒,那不就全世界超過一半人都會像龍洞村的人那樣瘋掉。
“一般來說,補牙當然不會引起水銀中毒,但這也不是絕對的,去找牙科的同事幫一下忙就能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了。”吳醫生說罷就讓我們帶上小芳跟他到牙科。



第十一章 鬆林陷阱(下)

吳醫生跟一位牙醫交代幾句之後,牙醫就讓小芳躺在治療椅上,然後就在她嘴又鑽又挖搗了好一陣子,挖出了一些銀灰色像鐵渣似的東西。牙醫用夾起其中一粒鐵渣,仔細地看了一會才摘下口罩跟我們說:“現在早就沒人用這種過時的銀汞合金了,這姑娘的病應該跟這個有關。”
“這鐵渣叫銀汞合金嗎?它會引起水銀中毒?能否說詳細一點。”我說。
牙醫把夾子放下,徐徐給我們解釋:“銀汞合金是銀和汞(即水銀)以及少量其它金屬冶煉出來的合金,用來補牙已經有一個世紀了。早期的銀汞合金因為工藝不精,有可能令使用者產生不良後果,但現在普遍使用的第六代銀汞合金很安全,不會出問題,更不可能引起水銀中毒,除非……”
“除非什麽?”我最痛恨的就是賣關子的人。
牙醫歎了口氣,解釋道:“這合金看起來像是前幾代的產品,不過現在已經不會有正規廠家再用這些舊工藝來產生,除非是那些為了賺錢而埋沒良心的奸商。現在的人為了錢沒什麽事做不出來的,某些奸商為了多賺錢,不但使用舊工藝,而且還偷工減料,造出來銀汞合金質量十分低劣。如果用這些劣質銀汞合金來補牙,每次咀嚼都會有微量掉落,與食物一同被吃過肚子裏,時間長了就會引起水銀中毒。”
“你的牙是在那裏補的?”我問小芳。
“在大文那裏啊,村裏就隻有他一個牙醫。他平時挺老實的,沒想到竟然會是這種人,為了錢害死這麽多人。”小芳咬牙切齒地說。
“先別說話,讓我替你重新把牙補好。”牙醫又把工具伸進小芳的嘴裏開始忙碌。
“醫生,你不會用那個什麽合金來害我吧?”小芳的嘴巴大張,說話略為含糊。
牙醫安撫道:“你這麽害怕,我用樹脂給你補就好了,不過樹脂要貴一點。”
“用什麽都好,不要用那些會讓人中毒合金就行了……”
“別說話,嘴大再張大一點。”牙醫繼續認真地為小芳補牙。
“我們現在就回去把那個叫大文的牙醫抓了,為了賺錢竟然這麽黑心。”紫蝶一臉大義凜然,拉住我的手就往外走。我向吳醫生揮手道別,並叫他要好好照顧小芳,他微笑著向我揮手:“你們盡管放心,補牙的費用也會算在醫療費上。”
以前都說醫者父母心,可我卻覺得現在是醫者沒良心。
再次奔馳於高速路上,紫蝶邊開車邊作大義凜然狀,痛罵大文喪盡天良,眼裏就隻有錢。為了錢害死這麽多人,把整個衝元縣鬧得雞犬不寧。
“你認為他這樣做,隻是為了錢嗎?”我問道。
她突然愣住片刻,馬上就察覺端倪,喃喃自語:“龍洞村所有人都會讓他補牙,如果他隻是為了錢,應該不會隻對女人下手,難道……”
我笑道:“想到了吧,他就是山鬼,他這樣做是為自己創造獵物。”
她突然哆嗦了一下:“大可怕了,他根本不是人,是惡魔!”
現在已經可以肯定困擾龍洞村的奇疾並非所謂的山鬼詛咒,而是牙醫大文使用劣質銀汞合金製成的。而且他似乎並沒有以相同手法殘害所有村民,而是選擇性地篩選年輕女性為受害人,那麽他必定與山鬼大有關聯,就算不是山鬼也是山鬼的同黨。
“我們要先通知爸嗎?我怕我們回去之前又會有遭殃了。”紫蝶說著騰出一隻手就去翻手袋。她的手袋是新的,悅桐刷我的卡送她的。心痛啊!
“你要怎樣通知花所長呢,飛鴿信書嗎?”我調笑道。
“是耶,我們的手機都壞了。”她尷尬地笑了一笑。
“也不差那半天,我現在倒擔心去到衝元縣會不會太晚了。”此時日落西斜,就算把車開得再快,到達的時候恐怕已經是深夜了。
果然,再次把車開到貫穿鬆樹林的公路上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剛才在高速公路旁的飯店吃飯時,我本來打算給花所長打個電話,讓他帶人去把牙醫黃大文先扣押,而我們則在飯店留宿一晚,明日才過去處理。可是紫蝶卻說:“都已經到家門口了,還是快點回去吧,我要親自把那惡魔拘捕。”所以,我隻好順從她的意思,誰叫她的一雙美腳那麽迷人,使我難以抗拒。其實蓁蓁也擁有一雙不比她差的修長美腳,可惜蓁蓁從來不穿裙子,更別說超短裙了,真是浪費上天的恩賜。
雖然知道公路兩旁那些吊在樹上隨風搖擺的家夥是假人,不在這個夜寂無人的時間,這些詭秘的假人也挺嚇人的,感覺就像有上百人一同上吊自殺一樣。然而,就在我大感忐忑不安之時,紫蝶突然指著其中一個假人說:“你看,那個假人好像不一樣。”
今晚月色尚算明朗,所以我一眼就能看見她所指的假人。這假人的確跟其它的不一樣,別的都是紅臉白衣,但這個卻剛好相反,是白臉紅衣的。印象中之後並沒看見這個另類的假人,該不會是龍洞村又死人了吧?
就在我想仔細看清楚那個奇怪的假人時,車身突然劇烈地抖動了一下,似乎輾到什麽東西了,紫蝶匆忙把車子刹停,結果弄熄火了。為免被石頭之類的東西弄壞底盤,我下車打算查看一下輾到了些什麽。然而,剛打開手電筒還沒往車底照,我就發現有一隻腳從車底伸出來——長生天啊,不會是撞死人了吧!
為撞死人瞎慌了半刻,我馬上就察覺異樣,一股濃烈的腐臭氣味從車底傳出,躺在車底的肯定不是“人”,至少絕對不是活人。可是,半夜三更怎麽會有具屍體躺在公路中央?該不會是炸屍了吧,給撞倒的是僵屍?
我壯著膽子趴下查看車底的情況,果然躺在車底的是一具女性屍體,她身上的喪服是最好的證明。我緩緩移動手電筒,使光線移動到她的臉上。當看清楚她的臉容時,我差點沒嚇得叫出來,她的臉頰已開始腐爛,但眼睛卻是睜開的,猶如死不瞑目。更要命的是這張恐怖而惡心的臉孔,我前天就見一次,她是三天前受到山鬼猥褻的苦主,可是她不是已經重新下葬了嗎?怎麽會突然躺在公路上,難道真的炸屍了?
正大感驚惶之際,紫蝶突然驚叫:“慕申羽,那假人會動!”
我立刻往那個白臉紅衣的另類假人望去,哇塞,竟然還真的會動!隻見它扭動了幾下,似乎把吊住它的繩子解開,落到地上立刻就手腳並用,像野狗一樣向我們衝過來。
這下子我可想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山鬼設下的陷阱。他把屍體挖出來拋在路中央,然後把自己打扮成另類假人吸引我們的注意,使我們的車子輾過屍體,這樣我們必定會下車查看,他就可以趁機襲擊我們。
我們身上都沒帶武器,惟一能用於對付山鬼的恐怕就隻有防暴噴霧。與其冒險跟山鬼硬碰,還不如開車把他撞倒。趕緊跳上車催促紫蝶扭動車匙,準備跟山鬼拚了,看他有多大的能耐,能否以血肉之軀抵擋悍馬的撞擊。
正所謂“福無雙致,禍不單行”,用廣東人的話說就是“越窮越見鬼”,在這個關鍵的時刻,車子竟然發動不了!長生天啊,這鬆樹林是否怨氣太重了,怎麽這車在其它地方都是好好的,惟獨在這裏老是發動不了。
山鬼馬上就要跑過來了,再怎麽怨天尤人也沒有作用。他能徒手把棺蓋打開,要把車窗砸破對他來說也不會有多大困難。與其呆在車廂等待與他正麵交鋒,還不如趁他還沒追上來下車逃走,隻要能逃到龍洞村裏麵,就不用怕他了。
我拉著紫蝶一同下車逃走,此處與村民聚居的地方相距不過一兩公裏,雖然山鬼的速度很快,但隻要我們發力狂奔,要逃脫他的魔爪,亦並非全無法可能。可是,我忘記了一件事情,就是紫蝶現在穿的是超短裙和高跟鞋,跟我跑了沒走多遠,她就扭傷腳踝跑不動了。唉,真不明白她穿著高跟鞋為啥能開車,但卻跑不了。
頭蒙白布身披紅衣的山鬼像野一樣向我們跑過來,距離不斷拉近,而我隻能扶著紫蝶緩步蝸行,難道今夜就是我們的死期嗎?



第十二章 直麵山鬼(上)

在省人民醫院的牙醫幫助下,發現小芳補牙所用的填充物是劣質的銀汞合金,疑為其奇疾的病源。因此,為她補牙的牙醫大文與山鬼必定有所關聯,甚至他本人可能就是山鬼。因為紫蝶想親手將其逮捕,所以我們沒有通知花所長,連夜趕回衝元縣,誰知竟然中了山鬼的陷阱,遭受他的襲擊。

該死的警車又在緊急關頭發動不了,無奈之我隻好拉著紫蝶下車逃走。然而我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她穿著高跟鞋,跑了沒多遠就扭傷腳踝了。

一身火辣的裝扮使紫蝶跑得甚為狼狽,短得不能再短的超短裙因為倉皇逃走而撩起了少許,誘人的紫色內褲若隱若現。可惜此刻形勢險峻,山鬼正如野狗般向我們衝過來,還那來閑情逸致欣賞她的春光乍泄,趕緊逃命才是當務之急。

紫蝶扶住我肩膀,我則摟住她的小蠻腰繼續逃走,無奈她的腳踝疼痛難忍,隻能單腳著地,這樣那跑得了。眼見山鬼迫近,我隻好把她抱起,拔腿狂奔。

人是種奇怪的動物,往往大難臨頭時才能把潛能激發出來,就像我現在這樣。每次體能考驗我也是勉強混過去,可現在抱著紫蝶竟然跑得比體能考驗時還要快。不過,山鬼並非省油燈,我雖然發揮出超出極限的潛能,但也未能拉開我們之間距離,被他追上也許隻是一分鍾之內的事情。

“你把我丟下,也許能逃得掉……”紫蝶緊緊地摟住我的脖子,身體微微顫抖。

“山鬼可是連屍體也不放過,你現在穿得這麽漂亮,我才不舍得把你交給他呢,呼、呼……”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開口說句話也差點讓我噎死。

紫蝶的身體突然不再顫抖,像花瓣似的緊貼著我的軀體。臉頰忽然傳來柔軟而溫熱的感覺,如蘭般的香氣鑽進鼻孔,使我渾身酥軟,那感覺猶如勞碌了一整天後,泡在山森間的溫泉之中一樣身心舒坦。溫柔聲音伴隨炙熱氣息傳入耳際:“不求同生,但願共死。隻要有你在身邊,我什麽都不害怕。”她說罷就把頭埋在我肩膀上。

你不怕,可我怕啊!被山鬼直接掐死還好,誰知道他會不會先奸後殺,又或者先殺後奸,連我的屁股也不放過。然而,現在擔憂也沒用,山鬼已經在我們身後不足十米的地方,被追上隻不過是三五秒之間的事情。

本以為這次肯定要遭山鬼的毒手,然而無巧不成書,就在這緊張關頭,前方突然出來兩個光點,仔細一看似乎是一輛汽車正向我們駛過來。

“救命啊!”震耳欲聾的吼叫打破黑夜的寧靜,雖然已經跑得快沒氣了,但還能吼得如此響亮,連我自己也感到驚奇。紫蝶當然也被我嚇了一大跳,但抬頭往前一看,馬上就興奮叫道:“是派出所的警車。”接著她又回頭看了看,“呀,山鬼不見了!”

我減慢速度小跑一段才停下來,放下紫蝶後,我就累得蹲下不住地喘氣。雖然隻跑三百米左右,但感覺像是跑完馬拉鬆似的,一點力氣也沒有,還好山鬼已經沒追來,要不然我們就死定了。

“你還好吧?”紫蝶關切問道。

我抬起頭本想告訴她我死不了,可一抬頭不但沒能把話說出來,而且還差點把鼻血噴出來了。剛才因為急於逃走沒來得及欣賞她裙下風光,現在可好了,不但距離近而且觀賞角度剛剛好,警車的大燈更帶來充足的光線,能讓我能一飽眼福。她穿的是紫色全透明網紗低腰三角褲,雖然比起丁字褲要稍為遜色,但也極為誘人。雪白的大腿、神秘的紫色、隱約可見的黑色毛發……我的口水也快流下來了。

“啪”清脆的掌摑聲響起,紫蝶已經發現我在偷窺了,把我摑得七葷八素頭暈目眩。她甩了我一巴掌後,就立刻把超短裙使勁往下拉,春色就此隱匿於裙下,可惜啊!

“你們怎麽了?”警車已經駛到我們前麵,花所長下車走到我們身前。

“我們又受到山鬼襲擊了,還好你及時趕到。”怎麽了?難道要我說,我偷看你女兒裙下春光,被你女兒甩了一巴掌嗎?不過花所長似乎看見紫蝶掌摑我,看樣子還詢問紫蝶發生什麽事,我當然不能讓他開口,馬上搶道:“你們怎麽會半夜三更跑到這裏來,這裏出了問題嗎?”

“這裏沒出事,下午的時候我跟老梁通過電話,他說你們應該晚上就能回來。我在所裏等來等去沒見你們,你們的手機又壞了,跟你們聯係不上。我怕你們會出意外,就跟小趙過來看看,沒想到你們真的出事了。”他雖然在跟我說話,但眼睛老是盯住紫蝶,生怕她少了塊肉似的。

“還好,你們來得及時,山鬼被你們嚇跑了。不過紫蝶的腳踝扭傷了,我們還先回所裏再說吧!”為了不讓他有詢問的機會,我說罷就準備扶紫蝶上車,可是她卻怒哼一聲,不讓我扶,自己一拐一拐地走上車。

回到派出所後,我把小芳的情況告訴花所長,並告知牙醫黃大文大有嫌疑。我剛把情況說完,已經把腳包紮好的紫蝶就一拐一拐地走過來,說要立刻去逮捕黃大文。

“你的腳受傷了,行動不這方便,這事就讓小慕去辦就行了,反正你過去也幫上不什麽。”花所長一臉嚴肅地說。

紫蝶一聽就生氣了,怒道:“這案子一直都是我調查的,慕申羽隻不過是來幫忙而已,現在查出原凶了,當然是由我親自去逮捕他了。”

花所長也怒目圓睜:“我什麽時候讓你調查山鬼了,是你不聽指示擅自調查,還好沒鬧出大亂子,所以我才會讓你協助小慕調查……”

父女兩人當著眾人麵前大吵起,開始時純粹是為工作上的問題爭拗,繼而牽涉到工作以外的事情,包括紫蝶一身火辣的打扮,甚至花所長煙不離手也成為針鋒相對的焦點。眼看場麵快要失控了,我便想上衝勸阻,但卻被趙學拉住,他在我耳邊低語:“別管他們,他們兩父女經常都是這樣,一天三小吵、三天一大吵,不多吵幾次不舒服。”



第十二章 直麵山鬼(下)


既然趙學這麽說,那我隻好任由他們繼續吵下去。他們又吵了一會,花所長大概是吵得口幹了吧,不住地咳嗽,雖然還想說話但卻說不出來。紫蝶見狀就不再說話,一拐一拐地走去給他倒了杯茶。
我想現在該是我出馬的時候了,就上前跟他們說:“逮捕黃大文的事情也不急於一時,現在已經是深夜了,這個時候進村抓人,恐怕會引起村民誤會。龍洞村向來都對派出所不滿,要是黃大文乘機鬧事的話,我們會很被動。不如這樣吧,我們先去休息,明天一早再由紫蝶帶隊去逮捕黃大文。”
“這、這太委屈你了吧?”望子成龍、望女成鳳是所有父母的心願,花所長那會有不想女兒出人頭路的道理呢!隻是礙於臉子,不好意思讓女兒搶我的功勞而已。
“這有什麽委屈不委屈,這宗案子本來就是紫蝶調查的,沒有她收集證據,我也不知從何入手。而且在龍洞裏,要不是她救了我,我現在都已經去見馬克思了。”雖然在這宗案子上,紫蝶並沒能給予實質性的幫助,但剛才我占了她不少便宜,現在算是向她賠罪好了,反正功勞我從來也不在乎。
“好吧,就這麽定了,你們先回去休息吧!”花所長再向大家交代幾句,就扶著紫蝶離開。紫蝶走到門前忽然回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貌似含情脈脈,讓我心裏慌了一陣子。雖然她的身體很吸引我,但我總覺得和她之間好像缺少了點什麽。
翌日上午,我扶著紫蝶上車,這次她沒有把我推開。因為所裏的人手不多,而且還要派人去處理昨晚被警車輾過的女屍,所以花所長隻派了趙學跟我們去逮捕黃大文。不過為了我們的安全,他讓紫蝶和趙學都配帶了警槍。
我沒打算到黃大文家裏找他,一來我不知他家在那裏,二來我也不想讓他有機會煽動村民與派出所對抗,所以我讓趙學把警車開到龍洞醫院。來到醫院後,我們先去找黃院長,告知小芳的情況後,讓他與省人民醫院聯係,以為其他患者製定治療方案。然後,就直接衝入牙科室將黃大文逮捕。
雖然這是我第二次跟他見麵,但之前並沒有認為觀察他,現在看清楚了,卻覺得他一點也不像山鬼。他身形高瘦,長相文弱,像個書生似的。更重要的是他的雙手很幹淨,手掌沒起老繭,而且腰骨挺直,這與四肢著地像野狗般奔跑的山鬼根本是兩回事。
然而,當我宣告逮捕他的理由時,他卻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二十年了,終究也是難逃法網。你們不要再花時間調查了,我就是山鬼。”
“我早知道你就是山鬼,隻是苦無證據而已,現在你自己承認了,那就省事多了。”紫蝶像勝利者般為他拷上手銬,然後和趙學把他押上警車。
我還是讓趙學開車,畢竟我和紫蝶是“天殘地缺”,一個手傷了,一個腳傷了,都開不了車。我們一左一右地把黃大文夾在後座中間,雖然他聲稱自己是窮凶極惡的山鬼,但畢竟已被拷上手銬,而且紫蝶帶有配槍,應該也不會出什麽意外。
然而,絕大部分意外的發生,都是人們始料不及的。
從龍洞村返回派出所大概要二十分鍾車程,途中我思考了很多問題,譬如黃大文的雙手。他的雙手並非我想象中那麽粗糙,長滿老繭,而是跟一般人的手沒什麽分別,倘若徒手挖掘墳墓,恐怕還沒挖到一半,雙手就已經流滿鮮了。然而,若他並非山鬼,為何要為他人認罪呢?要知道他的弟弟細文是讓山鬼嚇瘋的,他應該對山鬼恨之入骨才對啊!可是他卻為虎作倀,二十年來不間斷地利用牙醫的身份毒害村民,為山鬼創造年輕的女性屍體。
突然想起三婆跟我說過,細文被山鬼嚇瘋的時候,大文正在外地實習,那麽他又怎麽可能是山鬼呢?他不是山鬼,卻又願意山鬼為殺人,甚至願意為其頂罪,難道……
之前我一直沒想明白,山鬼為何會在龍洞伏擊我們。因為從我們決定去龍洞至進入龍洞之間隻不過是三個小時左右的時間,而山鬼在這段時間內起碼做了兩件事,一是挖出一個“死人頭”掛在龍洞裏,二是撬開發電房的門,把兩桶合共不下四百公的柴油用手推車推到龍洞入口附近。
挖掘墳墓對山鬼來說,也許費不了多少時間,但搬柴油少說也要半個小時。而我們在進入龍洞前就花了個把小時尋找入口,期間並沒有發現附近有其他人,也就是說,山鬼在此之前就已經把一切都準備好了。
山鬼能如此迅速準備好一切,肯定是在我們決定去龍洞時,他就已經知道。而知道我們要去龍洞的人隻有兩個,一個是三婆,可她不但年紀老邁,而且還是女性,絕不可能是山鬼。而另一個便是大文的胞弟細文。
之前我一直認為細文是受害者,所以並沒有懷疑過他,但現在想來,他雖然自稱遇見山鬼,但當時的情況隻有他一個人知道。或許他根本就沒有瘋,這二十年來一直都是裝瘋賣傻,因為他就是山鬼,他要掩飾自己的罪行。
“為了弟弟,害死這麽多人,甚至鋃鐺入獄,值得嗎?”為了驗證我的推測,我故意向大文套取口風。
“弟弟?慕申羽你想說什麽?”紫蝶疑惑地看著我。
“吃吃吃……”大文忽然莫名其妙地怪笑,“你的確跟這些飯桶很不一樣,怪不得阿細要想方設法把你弄死。”
“你弟弟不是瘋了嗎?他為什麽要把慕申弄死?”紫蝶更顯疑惑。
“衝元縣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飯桶,所以阿細這二十年來才能肆無忌憚,吃吃吃……”他的笑聲詭異莫名,令人心悸。
但是,紫蝶顯然被他惹惱了,臉色稍紅,怒道:“你說誰是飯桶?”看樣子似乎想暴打他一頓。
我連忙喝止紫蝶,對他冷聲道:“一切都將會成為過去,你們兩兄弟很快就會下地獄。”
他臉上依舊露出詭異的笑容,輕描淡寫地說:“是嗎?可我卻不這麽想,我們雖然不能繼續在龍洞村待下去,但不至於會下地獄,因為你們將會代替我們下地獄……”說罷,他突然從袖管裏取出一把牙醫鉤子,似乎想戳我的眼睛。我連忙抓住他的手,可是我的右手不靈活,隻能以單手與他糾纏。
紫蝶驚叫一聲,正想拔槍。趙學也回頭問發生什麽事?就在車廂裏亂成一團的時間,一拳頭大的石頭迎麵砸在擋風玻璃上,把玻璃砸碎了。趙學緊急刹車,我們都因為慣性而東歪西倒,我的腦袋更撞在前排椅背上,頭暈目眩。還沒弄明白是怎麽回事,就聽見玻璃碎裂的聲音,隨即便是趙學的慘叫……爬書吧(.pashu8.com)-最好的電子書下載網站



第十三章 兄弟情誼(上)


在押送疑犯黃大文到派出所的程中,他突然發難,取出藏在袖管裏的牙醫鉤子想戳我眼睛。而就在此時,一塊迎麵而來的石頭把警車的擋風玻璃砸碎,趙學於慌亂中緊急刹車。
因為物理慣性,我和紫蝶及黃大文皆東歪西倒,我的頭更撞到椅背上,弄得頭暈目眩。正想爬起來問趙學發生了什麽事時,就聽到玻璃破碎的聲音。抬頭一看,發現趙學旁邊的車窗破了,一隻黑乎乎的大手通過車窗上的缺口伸進來,掐住他的脖子。他想拔出警槍,但對方沒給他機會,掐住脖子的大手往回一縮,他的臉就砸在車窗上,鮮血隨即把車窗染紅,撕心裂肺的慘叫於車廂內回蕩。
黃大文似乎已經恢複過來了,不過剛才的刹車使他把牙醫鉤子弄掉了,所以他幹脆用拷住雙手的手銬做武器,雙手抱住紫蝶的後脖,用手銬的鐵鏈勒住她的脖子。紫蝶想拔出警槍還擊,但卻被他用膝蓋壓住。
我雖然仍感頭暈目眩,但總不能見死不救,連忙爬起想把大文拉過來。可是就在此時,背後傳來砸破玻璃的聲音,一隻強而有力的大手拉住我的衣服,狠狠地往回一扯,使我的背部砸在車窗上。我感到有不少玻璃碎片陷進皮肉,劇痛難忍,但眼見紫蝶的臉色已開始泛紫,恐怕熬不了多久。本想忍痛再次撲向大文,可是被背後的大手死死地拉住,右手又不靈活,以單手之力難以把他拉開。
情急之下,想起小相教我的絕招,立刻以左手中食二指並如劍,氣聚丹田,運氣於劍,然後狠狠地戳向那稍微抬起的臀部,直插肛門!小相這招“仙人指路”還真不是蓋的,大文痛得整個人彈起來,雙手也脫離了紫蝶的脖子。
紫蝶得到了喘息的機會,立刻把大文推開,並拔出警槍。大文回過神來,又想撲向紫蝶,我連忙拉住他的皮帶。“砰”洪亮的槍聲仿佛就在耳邊響起,眼前盡是妖豔的鮮紅,火藥燃燒後的硫磺氣味與鮮血的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心悸的詭異味道。
背後的拉扯力量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對車身狂暴拍打帶來的振動,以及撕心裂肺的哀嚎:“阿大、阿大……”
從紫蝶那邊的車門鑽出彌漫著鮮血腥味的車廂,發現細文就在警車的另一端不斷拍打車身,仰天哀嚎。在他的眼神中,我沒看到平日的呆滯,也沒看見山鬼的殘暴,隻有欲絕般的悲傷……
大文死了,他的腦袋開了花,當場死亡。趙學還活著,不過看樣子他治愈後,臉上應該會多幾條個性十分的疤痕。細文,也就是傳說中的山鬼,在花所長帶人來支援之前,他都沒有反抗也沒有逃走,隻是看著哥哥的屍體嚎哭。然而,當我們要把他帶回派出所時,他卻抱住大文的屍體不放。因為他力大無窮,我們都沒他辦法,無奈之後隻好將他與大文的屍體一同帶回派出所。
在派出所的審訊室,他向我們講述了整件事的前因結果,為我們揭開困擾龍洞村,甚至整個衝元縣長達二十年的山鬼的神秘麵紗——
我跟秀蘭一起長大,從小就很喜歡她,不過我和阿大是沒爹沒娘的孤兒仔,家裏窮得叮當響,而且為了讓阿大上大學,我們還欠了一屁股債,所以我一直都不敢跟她說我喜歡她。我不是怕她會拒絕我,我知道她不是那種嫌貧愛富的人,我隻是怕她跟我一起會受苦。
後來,她跟建軍結婚了,喝完她的喜酒後,我回家哭了一場,不過我還是衷心祝福他們。可是,建軍那混蛋並不懂得珍惜她,結婚後兩人就經常吵架。每當我看見她很傷心地哭,心裏就特別難受,可又愛莫能助。
他們結婚後三個月左右,有一天吵得特別凶,過後秀蘭一時看不開,竟然喝農藥自殺了。當大夥發現的時候,她已經把整瓶農藥喝光。那時村裏沒有醫院,大夥隻能給她灌糖水,最後當然是救不了。她死後我很傷心,是我害了她,如果我一早向她表白,她一定會嫁給我。雖然跟我一起會吃苦,但至少我會對她很好。
秀蘭下葬後第二晚,輪到我和全叔到鬆樹林守夜,但全嫂快要生孩子,他想回去照顧全嫂。阿大上學的學費,他也有份借給我們,所以他要回去,我也不敢說什麽。他走後,我一個人在木屋裏輾轉難眠,心裏老是想著秀蘭的事,她的墳墓就在距離木屋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我覺得她在墳墓裏呼喚我,有很多話要跟我說,而我心中又何嚐不是有千言萬語要對她說呢!
我下了床,走出木屋,走到秀蘭的墳前,向她傾斜埋藏在心底的千言萬語。
忽然,我覺得秀蘭在叫我的名字,她說很想見我,很想讓我抱她,而我也很想再見她一麵。於是,我就用手挖開墳墓上的泥土,平時我也經常直接用手在田挖番薯,所以也沒花太多時間就看見棺材了。棺材是看見了,可棺蓋卻釘得很緊,我沒工具掀不開。不過棺材是用很薄的材板做的,掀不開我就幹脆把棺蓋砸穿,把秀蘭抱出來。
再次看見秀蘭,我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激動,我抱著她向訴說心中的愛意,她雖然沒有回答我,但我知道她能聽見我所說的一切,而且也很愛我。我情不自禁地親她,急不及待撕破她的衣服……
瘋狂過後,我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天理難容的事情,大夥知道後肯定會把我活活打死,而且還會連累阿大,使他一輩子也抬不起頭。我當時心裏很亂,不知道該怎麽辦,焦急得要命。忽然,腦海中莫名其妙地出現了“山鬼”這兩個字,隻要把罪名賴到鬼怪的頭上不就行了嗎?
於是,我就立刻跑回村裏,逐家逐戶拍門,把所有人都吵醒。大夥以為有人偷鬆香,就上山抓賊,結果當然是沒抓到賊人,但卻發現秀蘭被奸屍了。於是大夥就回來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是什麽人做的?爬書吧(.pashu8.com)-最好的電子書下載網站



第十三章 兄弟情誼(下)


我當時什麽也不說,隻說山鬼要抓我,大夥問什麽我也是這句話。大夥以為我瘋了,商量著要不要叫阿大回來。我知道他們一定不會叫阿大回來,因為阿大還沒實習完就回來,很可能畢不了業,而我又瘋了,要還錢給他們可就難了。果然,他們沒敢馬上就告訴阿大,而是打算等他實習完才告訴他。
我本來打算先裝一段時間瘋子,等阿大回來後再跟他商量一下,看以後該怎麽辦。可是還沒等到他回來,我的身體就出現了變化。自從那一晚之後沒多久,我就經常覺得全身疼痛,尤其是那話兒特別不舒服,而且腦海裏經常想起那晚的情況,還常常夢見當時的情景。
大概過了兩個月左右,村裏有個女人難產死了。她下葬那一晚,我就按捺不住偷偷跑進鬆樹林,走到她的墳墓前。挖墳的時候,我突然覺得全身都充滿力量,沒幾下子就把墳墓挖開,而且把棺材掀開也不覺得費勁。當我看見那穿著喪服的屍體時,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瘋狂發泄之後,我覺得無比舒暢,全身的疼痛也消失了,我知道自己已經迷上了這種天理難容的事情。
阿大回來後,我偷偷把這事告訴他,他並沒有責怪我,反而為我的身體感到擔憂,因為他懷疑我中了屍毒。他想帶我到醫院檢查,可是我做了這種見不得光的事情,那能讓別人知道,更何況就算到醫院也不見得能檢查出什麽。他學的雖然是牙醫,但他心裏也明白,世間上根本沒有幾個人會遇到我這種情況,所以醫生也不管用。
之後,我對奸屍的**越來越強烈,而且一旦長時間得不到發泄,就會全身疼痛。阿大不忍心看見我受苦,就故意用不合格的劣質材料幫村民補牙,而且還專挑選一些年輕漂亮的女人下手。這些女人在補牙後一段時候就會瘋掉,一年左右就會死,這樣我就能經常找到可以讓我發泄的屍體。
我們做事都很小心,村裏的人都找過阿大補牙,但他隻挑漂亮的女人下手,所以從來也沒有人懷疑過我們。大夥都以為這一切都是山鬼做的,是山鬼詛咒了我們村,侵犯死人的屍體。派出所這些飯桶也就隻會吃飯,二十年來也沒有懷疑過我們,也跟村民一樣以為奸屍的是妖怪,除了不停滿意村民這樣那樣的要求外,什麽也不會做。
我們本以為一直都會這樣,不過前幾天聽見村民說上麵派了個高官過來調查,我就隱隱感到不安。那天我看見有警車駛進村裏,我就偷偷跟在後麵,並在三婆家門口外偷聽你們說話。
雖然你所懷疑的方向略有偏差,但你跟那些飯桶的思考方式有明顯區別,所以我知道你們要去龍洞後,就想在龍洞把你們殺了。
從三婆家離開後,我就去找阿大,打算跟他商量在龍洞把你們殺掉的事情。他告訴我,你們打算帶患者到大醫院裏檢查,那樣的話,你們很快就會懷疑他。所以,我們必須盡快把你們殺掉。
我們先到發電房弄來柴油,藏在龍洞入口附近,然而再找了個人頭掛在裏麵。之後我就躲龍王像後麵,而阿大就在躲在洞外等你們過來。你們一進龍洞,阿大就把柴油推過來,在洞口灌進來,我則嚇唬一下你們,讓你們跑出去。
我們本來預算你們會來不及逃走,被柴油桶壓倒,然後被燒死。可惜在時間上配合得不太好,而且你們竟然還懂得從龍河的出口逃走,讓你們避過了一劫。
在龍洞裏沒能殺死你們,我就打算在鬆樹林裏把你們殺了。你們離開之後,我就一直埋伏在鬆樹林裏,打算等你們回來時把你們殺掉。可惜最後被那些飯桶壞了我的好事。
我們知道,你們一定會懷疑阿大,所以今天一早我就在守候在到派出所的必經之地,打算把你們幹掉,然後跟阿大逃走。可是,沒想到最終的結果竟然是這樣……
所謂的山鬼、所謂的詛咒,原來是一對喪盡天良的兄弟所作的惡孽。為了發泄自己變態的**,弟弟一而再、再而三地褻瀆逝者的屍體。而哥哥不但沒有阻止弟弟的惡行,反而不惜以身犯險,害殺村民以為創造屍體供弟弟奸淫。
於法律麵前,他們兩人絕對是十惡不赦。但於親情而言,他們兩兄弟卻又患難與共,惹人同情。爬書吧(.pashu8.com)-最好的電子書下載網站



尾聲


處理完龍洞村的事情後,我分別找過小娜和流年,向他們谘詢細文是否有可能感染所謂的屍毒。我向他們講述細文的情況後,他們給我兩個截然不同解釋。小娜認為細文所患的是典型的嚴重心理疾病——戀屍癖。她解釋說:“他其實並沒有感染屍毒,醫學上也不存在所謂的屍毒,他隻是為自己的變態行為找一個借口,使自己能繼續沉淪於戀屍癖之中而無須自責。他之所以會覺得全身疼痛完全是出於心理作用,因為在他的潛意識中對奸屍的快感念念不忘,但道德人性又不允許他繼續做這種天理難容的事情。再加上對屍體的本能恐懼,認為屍體不潔,綜合各種因素就產生了心理上的痛症。而隻要再次滿足其戀屍的**,這種痛症就會立刻消失,不過一段時日之後,戀屍的**再度燃點起來,痛症也隨之而來。”
小娜的解釋似乎很有道理,不過聽完流年的解釋之後,我反而有點糊塗了。流年沒有直接給我作醫學上的解釋,而是先問我一個問題:“知道我為什麽每次接觸屍體都一定會戴上手套嗎?”他這人是以邋遢出名的,可是他平時雖然不修邊幅,但我的確沒見過他不戴手套就接觸屍體。本來我以為這隻是出於衛生角度考慮,但他接下來告訴我的故事卻讓我感到不寒而栗——
我有個鄰居叫四嫂,六十來歲,很健談。她閑來沒事就會坐在家門口,我經常會跟她聊天。有時候,我會開玩笑地給她支煙,她也真的學著抽,不過後來她就把我罵了,因為她抽上癮了,要自己跑去買煙抽。
她的子女都在外地工作,隻有一個身體不怎麽好的丈夫跟她一起住。後來他的丈夫去世了,我知道後怕她會想不開,就特意買了包好煙去跟她聊天。她說丈夫本來就身體不好,離開也是早晚的事情,所以她也沒怎麽在意,還親自為他抹身。在聊天的過程中,我發現她用左手很別扭地拿煙,但右手卻沒有動過,於是就問她右手是不是受傷了。她歎了口氣說:“廢了!”我雖然是法醫,但好歹也算是個醫生,就問她怎麽會無緣無故地廢掉,要不要我幫忙診治。她苦笑著說:“你治不了的,我這手是吸了屍氣才這樣……”
她告訴我,丈夫去剛去世,她就為丈夫抹身換衣服。當時一時沒想起要戴手套,直接把毛巾擰幹就給丈夫抹身,之後沒過幾天右手就有點不靈活了。她找了好幾個醫生,大多都隻是說她年紀大了血氣不暢之類的話,然後就給她開了一大堆沒用的藥。後來,她找到一個老中醫,對方給她一把脈就知道她接觸過剛剛去世的人,說她的右手吸了屍氣,治不好……
“你接觸屍體時一定要戴手套就是因為這事?”我問。
他點點頭:“嗯,四嫂的情況可能跟她的年紀有關,畢竟都六十多歲的人了。不過在她丈夫去世之前,她的身體一直都沒什麽毛病,不但可以生活自理還能照顧長期臥病在床的丈夫,可就隻是給剛去世的丈夫抹身,右手就變得不靈活了。”
“你認為細文也是因為吸入了屍氣才會這樣?”
他思索片刻才道:“你好像忽略了一個細節,就是細文第一次奸屍時,對方是喝農藥自殺的。也許農藥使屍體產生了某些變化,致使細文在奸屍的過程中沾染了某種毒素。”
“那麽說,他真的中了屍毒?”
他搖了搖頭:“也不能說一定就是屍毒,隻能說是某種不知名的毒素。而這種毒素有可能積在於女性**裏,並且有一定成癮性,所以才會出現細文這種情況。”
“你說來說去,還不是屍毒。”我笑著給他拋了根煙。
他呆了片刻便笑道:“哈哈,你說的也對,存在於屍體上的毒素,除了屍毒還能叫什麽?”

返回詭案組時,老大一臉壞笑地把我叫進辦公室,問他幹嘛?他不懷好意地說:“老花想讓他女兒進詭案組,還托廳長跟我說情,你說我該怎麽辦呢?”
我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別跟我來這套,我都跟你好幾年了,你是怎麽想的,我會不知道。你向來都是鳳凰無寶不落,如果紫蝶有過人之處,你還不直接到把花所長家搶人。”
“你也太了解我了,不過廳長已經開始開口,真讓人傷腦啊!”他皺起眉頭作愁眉苦臉狀。
“你認為我會相信你嗎?”我沒好氣地點了根煙,“你要是肯向廳長低頭,我還用得著在反扒隊當了兩年苦力。”
“那是你自找的,誰讓你跟我一個脾氣。幹活去,快!”他見耍不了我,就把我趕走了。
後來,我跟紫蝶通過電話,問她是不是真的想進刑偵局工作,老大雖然是牛脾氣,但隻要廳長開口,要進其他小隊應該沒問題。然而,她卻這樣跟我說:“我才不要過去跟在你屁股後麵滿街跑呢,我要等級別比你高的時候才過去牽你鼻子。”
原來偵破山鬼一案使他們父女受到縣委書記高度讚揚,升職加薪指日可待,恐怕下次見麵時,紫蝶的級別會在我之上。唉,怎麽我破了那麽多懸案還是個小嘍羅,人家破一宗就能升官?廣東有句俗語說得好,“同人不同命,同遮(傘)不同柄(手柄)”,還是認命吧,等著我去調查的案子多得海裏去。

梁政在廳長辦公室裏向廳長匯報完一宗案子後,便問道:“老花現在怎樣?應該不會為我拒絕他女兒調過來的事情而怪我吧!”
“應該就不會了,他們兩父女現在可是衝元縣的紅人,縣委書記還給我打電話大讚他們辦事能力強呢!”廳長頓了頓又說:“阿慕的功勞都給他們領了,我是不是也該表揚一下他呢?”
“你可別把那小子寵壞了,他是出爐鐵,不打不成材。我那天沒訓他,就算他表現好。”梁政露出狡黠笑容,又說:“不過,有時候也該給他點甜頭,聽說技術隊的小桂拿他的卡去刷了四千多塊,而且還是跟小蝶一起刷的。你看能不能跟老花商量一下,讓他們派出所給那小子發點獎勵金。”
“這倒沒問題,老花應該不會拒絕,畢竟這些錢他女兒也有份花,大不了讓他自己掏出來好了。”廳長說罷,把一個檔案遞給對方,又說:“好了,該說正事了。”
梁政翻開檔案念道:“火葬場深夜鬧鬼,員工被嚇瘋……很有趣案子,阿慕那小子又有事忙了。”
[卷六完]

靈異檔案 至今未破的奸屍懸案


卷六的故事原形由網友“蝶戀花”及qq群“⒓點檔(百色爧異)”提供,特此鳴謝!
因為山鬼的原形涉及一宗至今仍未偵破的案件,所以地名人名等可免則免了。
80年代後期,x某鎮附近一帶的農村人開始在山上種經濟樹木,為防止有人盜割鬆香,到了收獲季節就會有人在樹林裏守夜。
跟小說裏說的一樣,原本每晚都有兩個人看守,可是有一晚其中一個的妻子臨盆,匆匆回家去了。剩下守夜的是一個20歲叫阿三的青年,在他們自己搭的小木屋裏守夜。一個人守夜倒沒什麽,最倒黴的是木屋附近剛添了座新墳,是前幾天一個年輕婦女因為與丈夫吵架,一時想不開喝農藥自殺死的。就在木屋下麵不到一百米的地方。
那晚是十六,月光又圓又亮,山風把墳頭上的招魂幡吹得呼呼作響,嚇得阿三好幾次都想跑回家去。人是這樣的,越害怕的東西就越忍不住去看,他也一樣老是從木屋的窗口看那座墳。半夜裏他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一陣不太響的挖掘聲吵醒。他偷偷起來在窗口往外看,借助月色竟然發現有一個看起來像人的東西在挖墳。他以為是有人盜墓,可墳墓裏應該沒有什麽值得借的啊!他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雖然怕得要死,但又很好奇,竟然偷偷摸出木屋。走近一點後他就看得更清楚了,那是一個類似男人的生物,但全身都是黑色的,正像野狗似的用手使勁挖泥,泥土散落發出撲撲的聲音。
阿三更加覺得好奇,靜靜地看著對方,想知道他要做什麽。過了一會,那東西把棺材挖出來了,鼓搗了一下就把女屍拖出,三下五除二脫了個精光!
山風吹來,女屍身上的農藥味和屍味一陣陣傳過來,阿三頓時想吐。把女屍脫光後,那東西就騎了上去,和女屍交媾起來,在月光的照射下,交媾的動作既恐怖又惡心。
搞了一陣子,那東西大概完事了,就從女屍身上離開。阿三眨了一下眼,對方就不見了。他連滾帶爬跑回村子,敲鑼打鼓地叫醒了所有村民。
大家打著火把上山來看,現場一片狼跡,女屍赤條條地躺在墳頭,眼睛還是開著的,混身是泥土。村民們十分憤怒,幾十人分頭去追。可到天亮都一無所獲,村民隻有把女屍重新入葬,並安排人守靈一個月!
從八十年代起,這個奸屍鬼就開始橫行,但凡附近有年輕女人下葬,這個東西都會像野狗一樣隨之而來。為了防止親人的遺體被侵犯,有的家庭就采取下葬後就守墳一個月的方法。可這個東西竟然等守夜人撤走後,馬上就來奸屍,就算屍體腐爛不堪也不能幸免!
二十多年來這宗案子一直未破,所以當地政府一直都封閉消息,外界所知甚少,但在當地卻是街知巷聞的事情。
除了奸屍鬼之外,卷六其實還有不少真實的情節,譬如第一章阿慕看見白衣紅臉鬼。小說中那些是假人,而現實中是什麽就沒人知道了,因為提供這個素材的朋友沒敢走近看。
他當時一個人開車趕夜路,開到一段十分荒涼的路段時,車子無緣無故地熄火了。發動了很久也發動不了,於是就拿著電筒下車打開車蓋檢查。檢查了一遍沒發現問題,但返回車廂時卻看見遠處好像有很多墳墓,而且還有幾十上百白衣紅臉的“家夥”像僵屍般一跳一跳。
他當場就嚇呆了,連爬帶滾返回車裏。幸好,沒過多久就有輛貨車經過,貨車司機很好人,下車來幫忙。不過奇怪的是,貨車司機什麽也沒做,就是扭一下車匙,嘿,竟然一扭就行了。而他剛剛可是扭了幾十遍也沒能發動。自此之後,他就再也不敢趕夜路了。
另外還有很多情節的真實原形,某求就不一一細數了,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四嫂的故事,小說跟現實完全一樣。因為四嫂是某求一哥們的鄰居,這事是四嫂親口告訴某求的。雖然看過不少醫生,但她的右手到現在還是不太靈活。爬書吧(.pashu8.com)-最好的電子書下載網站

所有跟帖: 

寫的還不錯。不過作者很能YY,所有的姑娘都是年輕漂亮的CHU女 -blalala- 給 blalala 發送悄悄話 blalala 的博客首頁 (22 bytes) () 03/12/2010 postreply 07:09:19

還各各都愛上他 -笑含- 給 笑含 發送悄悄話 笑含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3/22/2010 postreply 19:0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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