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9.

9.
「嘀嘀」兩聲短促的響聲,他迅速地站起來,轉身在台麵上拿過手機,看一看短訊,臉色倏地變了,二話不說,拿起外套,對正緩緩起身的我說∶「我要走了,公司出了點兒事。我明早再聯絡你,給你電話。」
此時,我臉色緋紅,覺得自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剛才怎麽可能與他有那樣的舉動。如果不是這個電話,難道我真的要做出出軌的事情?
我點頭∶「趕緊快去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他衝出房間,快速地在電梯大堂按動電子按紐。
我跟到門口,扶著房門,望著他。
他一邊套上外套,一邊整理衣飾頭發,轉頭向我笑笑,揚揚手∶「你快回房間去吧。」
我向他揮揮手,掩上房門。

我把電視機打開,躺到床上去,對著電視,發了一會兒楞,這才慢吞吞地起身,拿了浴衣,進到淋浴間。
洗了頭,洗了澡,吹幹頭發,重又躺回床上,看著電視發楞。
捫心自問,我好像並沒有對他動情。對他的一切感覺,都隻是個普通相識的人,而與他的親熱舉動,歸咎於少女情懷的釋放。大約,我是想尋找情感缺失?
我這樣子毫無計劃地跑了來,到底想要幹什麽!

這才發覺,自己的舉動,未免荒唐。人到中年,怎麽可以有這樣不負責任的行為呢。我開始痛恨自己此行、此舉。
懊悔的情緒在心中蔓延,看著無聊的電視節目,開始坐立不安。電視畫麵裏,一群醜陋的鄉下中年男女,在為一個寡婦的婚事瞎忙,那些鄉下男人的演員,醜得叫人嘔飯。也許是故意醜化,也許是專門找天生醜陋的演員?驚覺自己二十多年沒有看國內電影電視,原來,曾誌偉式的醜角,在國內也大有市場呀,好像曾聽國內朋友笑問,為什麽香港電視演員,都像動物園裏跑出來的,來嚇人的。可現在看看,好像國內的男角,也多了不少自以為醜得有特色的"喜劇性格演員"。
我不耐煩地轉台。日常生活中,平凡人占多數,所以電影電視裏的男女主角一般都挑俊男美女,讓大家好歹脫離一下現實,有個幻想,看電影看電視本身,也是一種視覺享受,是一種精神鬆馳的方法。一群醜八怪在麵前亂舞,觀眾怎麽忍受!生活已經夠醜陋了,就讓我們看著電視享受一下美吧。
轉到法國台,是一個時裝節目;再轉到湖南台,是一個又跑又叫又笑的娛樂節目,一群人反覆地做著相同的動作,卻沒人成功;再轉到鳳凰台,一個男人一臉嚴肅地正襟危坐,說著海灣局勢,沒完沒了地講了又講;再轉到中央4台,大約是個戰爭片,臉色紅潤肥肥胖胖的毛澤東和周恩來,穿著打補丁的衣服,在煙塵中假裝很餓,我狂笑;又轉台,香港電視台在訪問個小歌星,問她的胸部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她的下巴修過了嗎,她說自己隻矯正了牙齒;再轉台,彭博通訊社的美女播音員,快速地說著什麽,倒數的大時鍾,出現在畫麵,我看看手機上的時間,才知道,此時是晚上十點,亦即是紐約的早上十點,差幾秒,紐約股市要開市了,一群主持開市禮的人,笑吟吟地圍著一個男人,舉起錘子,等待著倒數結束,敲鍾開市。
我定定地坐著,握著電視機遙控,定在了彭博台。

大約炒股票的行為,跟賭博很相似,人一旦迷進去,便是長時間的沉醉,不知時間流逝。
我的身體開始覺得累,但腦子異常活躍,完全沒有睡意。盯著彭博的報價,順手抱過來一個軟軟的大枕頭,把背後的兩個枕頭理理順,讓自己挨靠得更舒服。我再拿起手機,看看時間,不得了,已經一點了,但根本不想睡。
我把電視遙控扔到一邊,跑進洗手間,洗了個臉,盯著靜靜立在中間的按摩浴缸,我咬咬牙,心想∶「他們不是新開業嗎?假設這裏還沒住過人吧。大膽用一次。」
也不是有潔癖,但就是不知怕什麽,以往出門旅行,我是堅決不肯用浴缸泡澡的。但這次,精神狀態太過份地好了,完全無法入睡,要想法子讓自己放鬆,豁出去了。
我把去水的洞塞上,開放調試水溫,放水。
等到水缸裏的水到了五分之三的位置,我試著伸入一蘋腳,水溫ok,再伸入另一蘋腳,把頭擱在浴缸的枕頭凹位,慢慢地伸展身體,享受著水流的緩慢衝激。
泡了大純二十分鍾,我穿上裕袍,重新回到床上。

電話鈴聲,把我吵醒。酒店房間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地,我不知道外麵世界此時是個怎樣的天色和天氣,但陌生的酒店房,還是讓我很快想起自己身在外地。我迷迷糊糊地拿起電話∶「喂?」
話筒裏傳來他精神奕奕的聲音∶「早,還沒起來嗎?」
「啊,幾點了?」
「九點。我公司蘇州的工廠出了工業意外,我現在在蘇州,今天可能要晚一點回上海。」
我的睡意全無。我請他放心處理公事,不必理會我。我這麽大個人,也曾在上海學習生活過,自己會找娛樂的。說了幾句,便收了線。
我呆了一會兒,起身去洗手間。
我從衣櫃裏拿出平針黑毛衣和H&M黑色波紋半截毛線裙,頸間鬆鬆地圍上09年底流行的豹紋大圍巾,蹬著小靴子,拎起房卡,上樓到52樓,去吃自助早餐。

其實我不習慣吃早餐,但既然醒來了,又突然無所事事,吃早餐倒成了件可以打發時間的大事來了,我可有可無地坐到咖啡廳,拿了一杯橙汁,坐下來喝著,悄悄打量周圍的人,都在吃些什麽,想想自己可以去拿些什麽。
按道理,住在酒店的人,本地人少之又少,但不知為什麽,餐廳裏聽見很多滬語,而且,很多年輕又漂亮的女孩子在鶯鶯燕燕地輕聲談笑。看她們倒也大方地拿來很多的食物,像開大食會一樣,肆無忌憚地大口地吃著,身材卻又那麽地苗條,曲線動人,羨煞旁人。
我想了想,走過去裝了一碗熱粥,保溫粥桶麵前,居然寫著"皮蛋瘦肉粥",我心裏有點好笑~~~跑上海吃廣東粥來了。
我慢吞吞地一口一口地吃著粥,看著窗外空曠的風景,眼前有美女走過時,也忍不住掃一眼,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女人其實比男人更喜歡看美女,除了欣賞,還有比較的意味在裏麵。做為47歲的"老女人",我的心裏會想,自己二十年前,也美麗過。
「早晨!」
一句熟悉的香港口音的純正廣東話,把我嚇一跳,「什麽事那麽好笑?」
「我有笑嗎?」我莫名其妙地抬起頭,麵前站著那個從香港起飛時,和我同機的男人。男人順勢坐到我對麵,問∶「我可不可以坐下?」
我心想,你不是已經坐下了嗎,這酒店餐廳是公眾地方,我也無權霸占。
我點點頭。
他問∶「一個人?」
這不是廢話嗎。我真不想搭理他。但想想,自己今天完全不知道要做什麽好,有個人陪著說說話聊勝於無。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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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發。 -川辣妹子- 給 川辣妹子 發送悄悄話 川辣妹子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3/04/2010 postreply 17:52:44

有點無心插柳的意思。 -fishwa- 給 fishwa 發送悄悄話 fishwa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3/04/2010 postreply 18:58:14

一蘋腳 -chinnychinchin- 給 chinnychinchin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3/05/2010 postreply 11:4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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