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城堡by十四郎全

來源: 出喝酒 2010-01-13 13:49:53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470106 bytes)


【內容簡介】

月光依然,隻是我沒有看到,他的臉上布滿了淚水。

有兩顆淚滴到了地上,無聲地印入泥土,化成了兩團模糊的水痕。

一切都很美好,安靜的夜,安靜的月,安靜的銀火樹林,安靜的暗夜城堡。

我隻是沒有注意到,那兩團傷心的水痕。

那是傷心人的痕跡。

主角:小喜,青空 ┃ 配角:娜娜,米拉,曼曼,春歌,卡卡 ┃ 其它:

【正文】


  暗夜城堡
  作者:十四郎

  楔子

  你相信嗎?其實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吸血鬼的……什麽?你不相信?哈哈,我就知道!那我悄悄透露給你一個驚天的大秘密!——我身上就流淌著不知道幾千年遺傳下來的吸血鬼的血液!
  是的,我叫做小喜,我的吸血鬼的基因全部遺傳自母親,她也是有著吸血鬼血液的傳人。當然,幾世幾代過去了,殘留在我們身體裏的吸血鬼特征幾乎絕跡。母親的特征比我還明顯一點,怕光,怕十字架,比常人顯得極為年輕的容貌,除了這些,吸血鬼擁有的一切魔力我們都不具備,對新鮮的人類血液也沒有任何興趣。
  是不是很慘?唉,就是因為母親的容貌幾十年都沒有改變,所以為了躲避世人的懷疑眼光和父親的驚駭,母親在三十年前帶著我悄悄離開了我們居住了二十年的繁華人間,來到了荒無人煙的骨山腳下,開始了我們孤獨的隱居生涯……
  什麽?這是個悲劇?恩!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憑什麽選擇逃離世人的我們一定要過得淒涼而且悲痛呢?我們偏不!這不?兩個月前,獨自一人去世界各地旅行學習的母親剛回來沒幾天,就又喜滋滋地提著包裹跑到了極北邊的克魯絲山。據她所說,似乎是那裏有一個超級城堡要應征三級管家,她正好學了一身的本事沒有用武之地,這回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
  作為三十年來被她冷落的女兒我,在抱怨她總是讓我一個人無聊生活的同時,也忍不住提出我的疑惑:不管那裏是什麽超級大超級豪華的城堡,隻要裏麵住的是人類,她總是沒有辦法一生都待在那裏工作的。哪個人類能夠接受容貌永遠年輕的異族?哪怕我們對他們根本沒有任何威脅的地方,人類本性中的排他也讓他們無法接受與自己不同的異類。
  當時母親的回答讓我兩個月來一直疑惑不解。
  她對我神秘的眨了眨眼睛,笑的如同藏了什麽大秘密一般。
  “小喜,這一次或許我們真的可以永遠在那裏容身哦!那裏的人,不是普通人。”
  我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繼續提出疑問,母親已經提著她那幾十年沒換的紅色大箱子興高采烈地衝出了門外。
  “老媽!喂!等一下!”
  我急忙追了出去,她卻已經將門口的破爛汽車發動了起來,引擎震天。看來我是沒有時間讓她把一切都解釋清楚了,母親的脾氣是一熱起來就攔不住的那種。
  “你至少告訴我,你要去多久?我怎麽辦?!”
  我奮力在刺耳的引擎聲裏吼著,幾乎有點氣急敗壞。她到底是什麽母親?!一天到晚把我這個女兒丟在家裏自己跑出去!
  車窗被她搖開,我正要衝過去拉她,她卻啟動了汽車,開出了十幾米遠。
  “你等著!我很快就會把你接過去的!乖!”
  母親的聲音消失在關上的車窗裏,居然還衝我揮了揮手,滿麵春風。
  我白癡一樣站在白茫茫的汽車尾氣裏,眼睜睜地看著破爛的紅色小汽車快樂地馳出我的視野。
  這……這究竟算什麽啊!!!!!
  “老媽你是個大混蛋!!!”
  仰天怒吼完畢,我無力地垂下了肩膀。下次我要是再讓你偷偷跑出去,我小喜這個名字就倒過來寫!我在心裏惡狠狠地賭咒,捏緊了拳頭。

  第一章 我的離開和途中遭遇

  小鳥在窗外歌唱,聲音清脆可愛,從透過厚重黑天鵝絨窗簾縫隙的縷縷金色陽光來看,今天一定是一個美好的晴天,可惜我身體裏的吸血鬼血液不允許我去享受這個美麗的陽光清晨。和母親一樣,我雖然不會在陽光裏麵消失,卻很討厭亮閃閃的東西,尤其是早晨這種純粹的陽光。
  我坐在靠背椅上,伸了一個巨大的懶腰,打了一個讓下巴差點掉下來的嗬欠之後,我抓起桌子上的鼠標,打算上一下網,然後就去睡覺。
  吸血鬼都是夜行的生物啊,我當然也不例外。因為討厭光亮的地方,我一直都是白天睡覺晚上活動。在玩了一個晚上的電腦遊戲之後,告訴自己又熬過了一天。回頭看看掛在牆上的日曆,紅筆清楚的畫出今天的日期:七月十三日。也就是說,老媽已經離開整整兩個月零五天了!
  “這個無良的母親!自私的無與倫比,誰讓她做母親誰倒黴。”
  我撐著腦袋,一邊嘀咕著每天必說的這些廢話,一邊懶洋洋地點開我的郵箱,不抱任何希望地看看有沒有她給我的郵件。
  電腦發出輕微地嗡鳴聲,窗外的小鳥叫的正歡快,陽光也愈加燦爛,我的眼皮卻一個勁地要粘在一起分不開。我用力睜了一下眼睛,打算放棄這個打不開的網頁,我的郵箱已經一個多星期都打不開了,等上十幾分鍾都沒有任何反應。反正從來也沒有指望過老媽會給我發郵件,幹脆關了電腦睡覺吧!
  把鼠標移到了頁麵上的小紅叉上麵,正要關了它,也真是巧合,一個多星期都打不開的我的郵箱居然這個時候顯示出來了!我立即移開鼠標,卻駭然地發現我的郵箱已經塞滿了!
  “老天!誰給我發了這麽多郵件?!三千四百六十七封郵件?難道中病毒了?”
  我一下子睡意全無,坐直了身體點開了收件箱,發信的人卻讓我差點從椅子上倒栽了下去!——居然是老媽!!!
  信的日期就在一個星期前,那個時候我一直都打不開我的郵箱,難怪沒有看到。標題千奇百怪,從“速來我這裏”,一直到“你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一共有幾十頁。我又是激動又是疑惑地點開了最上麵的信,立即看到了內容。
  “寶貝女兒小喜,我已經在城堡裏安頓下來,總管也同意我將你接到這裏一起住,速來!地址如下:薩拉曼市克魯絲山暗夜城堡。我已經吩咐過門人了,你隻要告訴他你的名字,就可以進來。快來哦!我等你!”
  “暗夜城堡?”
  我喃喃地念著這個古怪的名字,聽起來似乎就是個挺詭異的地方,難道老媽真找到了傳說中的絕密的吸血鬼聚集地嗎?這個名字還真有中世紀的感覺。
  看看後麵的信都是沒有內容隻有標題的,我幹脆全部刪除。這一次老媽還真沒有食言,找到了容身的地方。
  我關了電腦站了起來,今天就動身吧!這個簡陋的小屋子,我也住夠了!以後,就讓我嚐試一下住在豪華城堡是什麽樣的感覺咯!嘿嘿,我承認其實我還是滿虛榮的一個人呢!
  去收拾了一點行李,幾件衣服,一點路上的食物,再帶上幾本消遣的書,這些東西連一個小箱子都沒有填滿。我快樂地哼著五音不全的歌曲,幾乎是手舞足蹈地舞進了浴室,甩掉身上的衣服,落地鏡裏立即映出了我再熟悉不過的容貌。
  老媽一直說我雖然沒有任何吸血鬼的本領,卻長了一張典型的吸血鬼容貌。可不是嗎?我的臉色即使是劇烈運動後,仍然是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漆黑的頭發,黑的簡直可以用妖異來形容,就這樣有點淩亂地散在我的背後,長長的,還些微地有點卷曲。當然我不是什麽絕頂的美女,在人類中可能算得中上等,可惜老媽總說我如果和真正的吸血鬼一族比起來,連人家的一半都及不上。
  哼!真是不公平!憑什麽吸血鬼都長得那麽美麗動人?我就不相信他們沒有醜的!我對著鏡子做了個鬼臉,碧綠的眼睛卻始終是笑眯眯的。
  活了五十年,容貌身材卻在長到了十七歲的時候停滯了,一直到現在還是絲毫未變,老媽活了一百八十多年,看上去也才隻有二十三四的模樣,和我站在一起簡直就像姐妹。我們選擇隱居是正確的,普通的人類哪裏有活了五十年還如同青春少女的?我們在世人的眼裏,恐怕就是妖怪,連自己的父親都無法容忍。
  即使我再怎麽不喜歡陽光,我還是戴上了墨鏡,提著我的小小行李在一片陽光璀璨中離開了我住了三十年的家。回頭看看它,灰色的牆,灰色的屋頂,那麽小,那麽簡陋。即使天氣美好的像在為我慶祝終於離開這個破屋子,我的心裏還是湧上了離情。
  “再見吧,我的小屋子。”
  我湊過去吻了吻粗糙的牆壁,把不爭氣的眼淚縮了回去,然後毫不留戀地轉身就走,踏著最大的步伐離開了我們曾經的安樂窩。
  我不得不感謝吸血鬼一族遺傳給我的還算可愛美麗的容貌,它讓我一路上免費搭了無數便車,隻要我對司機笑一笑,還沒有開口,人家已經殷勤地為我拉開車門了。
  就這樣,我兩天後來到了薩拉曼市克魯絲山下。我放下小小的行李箱,抬頭望向遠處高聳入雲漆黑幽深的克魯絲山。傳說這座山還有一個別稱,叫做:達梯卡卡,當地的語言為“惡魔的天堂”,似乎是有去無回的樣子。難怪當我開口要求司機把我送到暗夜城堡的時候,沒有一個人不嚇的落荒而逃,在薩拉曼人的眼中,克魯絲山還有暗夜城堡恐怕就是惡魔的代名詞,從來沒有人敢稍微接近一點山腳下,更何況是到山頂的城堡裏呢!老媽也真是的,到底是怎麽找到這麽一個古怪的地方當什麽三級管家的?
  沒辦法了!在被第N個司機驚恐地拒絕了要求之後,我隻好提著我小小的行李獨自走到了山腳下。周圍漸漸沒有任何的現代建築,景色也漸漸荒涼。哪怕還沒有真正靠近山腳,我都已經發覺這裏的詭異。
  現在我處於一片漆黑的森林裏,空氣潮濕而且冰冷,頭頂一點光線都沒有,四周全是陰暗濃密的高大樹木,陽光好象被它們都吞吃了去,我感覺不到半點溫暖和光明。手腕上的指南針胡亂地擺動著,在這個森林中完全失去了它辨別方向的效力。
  我吃力地四處看著,企圖用我的肉眼看到出路。很顯然我失敗了。我不記得我像沒頭蒼蠅一樣在這個龐大的黑色森林裏麵轉了多久,終於,在我走得筋疲力盡肚皮完全凹進去之後,我無力地向自己宣布一個可怕的事實——我迷路了!!!
  我餓得完全沒有力氣再走下去,可是翻開我小小的行李包,裏麵連一粒麵包屑都找不到。如果沒有吃的,那至少讓我睡一會吧!我這樣告訴自己,然後就顧不得地上是否幹淨,直接癱到了上麵。我把行李包枕在腦袋下麵,又累又餓中,很快就睡著了。我不記得自己睡了多長時間,或許剛剛睡著就被那個聲音吵醒了。
  我拖著酸痛的幾乎站不起來的身體坐了起來,迷糊著望向黑暗的前方,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在夢裏麵聽到了人的吼聲。因為前麵什麽人都沒有,隻是黑漆漆的一片,連個影子都沒有。
  “原來我在做夢……”
  我撓了撓頭發,咕噥著又躺了回去,而該死的肚子卻發出了抗議的呻吟,控訴我不讓它進食的暴行。歎了一口氣,我正準備合上眼睛忽略饑餓感,遠處卻突然響起了暴喝聲,像是一個人在憤怒地反擊著什麽。我一下子來了精神,忘了疲勞抄起我的行李包就向聲音發起的方向奔了過去。
  聲音幾乎是立即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居然是衝天的光芒,而且離我最多隻有一百米遠。原來我隻要堅持再走上幾分鍾就可以碰到人了呢!我歡樂的像一隻發現鮮美草地的兔子,完全忘了疲勞饑餓,隻差沒有插上翅膀飛到天上去。
  當我氣喘籲籲地跑過去的時候,才發現我根本已經來到了黑森林的盡頭,眼前矗立著克魯絲山,離我那麽近,龐大的如同漆黑的怪物,望不到雲裏的山頂,也望不到連綿的盡頭。我幾乎是呆住了,不光是因為我終於來到了山腳下,也不光是因為我終於看到了那一條狹窄的幽深的同往山內的羊腸小道,而是因為我居然在這個山腳下看到了一家小旅館!真的!上麵掛著老舊的木頭招牌,蘭色的漆字已經模糊的什麽都看不清了,門口點著兩盞長明燈,蠟燭正熱情地跳躍著。
  無論怎麽看它都是一個正宗的真正的小旅館,雖然它出現的地點是如此古怪。我歡呼了一聲,直直地衝了過去,那個時候我的眼裏隻容得下那溫暖的可愛的窗戶裏還亮著燈光的小旅館,根本沒有注意到旅館門口殺氣騰騰地對峙著好幾個衣著怪異麵色驚疑不定的家夥。
  “等一下!喂!叫你呢!丫頭!”
  一個低沉的男聲在叫著,我正準備伸手敲門,一點都不想在這個時候搭理任何人。可是那個人很顯然對我的不理不睬很氣憤,一隻巨大的手掌直接伸了過來將我的後領提了起來拎到了他麵前。
  “放開我!你幹什麽?我投宿旅館有什麽不對?!”
  我氣惱地叫嚷著,用力打開了他的手,毫不示弱地回頭瞪著他。長的高大就了不起啊?他有什麽權利用這種粗魯的方式對待一個投宿旅館的淑女?難道旅館是他家開的啊?!
  那個人用他灰色的眼珠打量了我半天,此時已經黃昏,夕陽在他深刻的臉上投注出了詭異的影子,也讓我看清了他臉上縱橫交錯的傷疤,那些傷疤如同猙獰的蜈蚣,將這人原本還算英俊的臉摧殘的類似妖魔。
  我發覺到我盯著他傷疤的動作令他的臉色漸漸難看起來,我立即移開了眼神,清了清喉嚨,我想我的聲音是一本正經的。
  “如果你沒有事,可以讓我投宿旅館嗎?我很累,想睡覺。”
  那人終於不再看我,卻哼了一聲,揮了揮手。
  “你趕快離開這裏!我不管你這個普通人是怎麽來到這裏的,反正現在你趕快給我走!”
  什麽?!他有什麽權利讓我走?!笑話!這個人連最基本的禮貌教養都沒有嗎?蠻子一個!
  “先生,我花了兩天才來到這裏,現在我很累,要投宿旅館,可以請您讓開嗎?”
  我的聲音雖然盡力維持有禮,但臉色連白癡也看得出來是不耐煩的。
  他卻連看都不再看我,直接拉起了我的膀子,看樣子他是打算將我扔出去!我尖叫了起來,這是個神經病!我怎麽這麽倒黴碰上這種人?!
  正當我在心底憤怒地咒罵時,一個清亮柔和的聲音突然平空插了進來。
  “馬裏,我們認為應該讓這位小姐參加這個聚會。雖然你極力的說她是普通人還要趕她走,可是我們是不會感覺錯的。”
  被叫做馬裏的神經病男人立即如臨大敵地停住了將我丟出去的動作,於是倒黴的我就這樣被吊在他胳膊上,像一隻巨大的風鈴晃來晃去。暈頭轉向的我本能地抬頭看向說話的人,卻駭然地看到了好幾雙驟然揚起的巨大純白的翅膀!
  那美麗的散發著聖潔光芒的翅膀引起了我身上吸血鬼血液本能地排斥反應,而翅膀發出的震動聲和刺目的光芒卻讓提著我的那個男人全身都顫抖了起來,害得我生怕他無力支撐住將我摔到地上。這時我才知道,原來我在黑森林裏麵看到的衝天的光芒是他們翅膀上發出來的!
  對麵站著的那些擁有巨大白色翅膀的人無一例外地統統扇動起了翅膀,正中的那個麵容俊美的男人帶著柔和的微笑,聲音輕軟,說出的話卻讓我打了好大一個寒蟬。
  他說:“馬裏,你也知道,這一次我們不會再像上次一樣無功而返了。作為天使,消除你們這些危害人間的妖孽是我們的責任,今天我們聚集了所有戰鬥力最高的天使,你以為憑你們幾個混血的低等吸血鬼看門人就可以攔住我們嗎?”
  他又轉頭看向我,溫柔地問道:“你說對嗎?混血小姐?”

  第二章 初次遭遇天使

  天……天……天使?!他剛才說了什麽?!他們是天使?!這個抓著我不放的神經病是吸血鬼?!難道暗夜城堡真的是吸血鬼的秘密聚集地嗎?等一等!他剛才還說了什麽?混血小姐?是說我嗎?他怎麽知道的?我身上的吸血鬼血液也不知道是幾千年前流傳下來的了,根本就是微乎其微,不愧是天使,連這一點都能一眼看出!
  “你們真的是天使?”
  我吞了口口水,吃力地問著這個愚蠢的問題,在得到那個俊美天使的肯定之後,我又白癡一般轉頭看向提著我的那個男人,問了一個更愚蠢的問題。
  “你們真的是吸血鬼?”
  馬裏將我拋在了地上,一邊在天使聖潔的光芒裏發著抖,一邊用一種和弱智說話的語氣沒好氣地哼道:“虧你還算吸血鬼一族的成員,連自己的同類都看不出來!娜娜怎麽會有你這麽一個笨蛋女兒?”
  咦?他怎麽知道我老媽的名字?還叫得這麽親密?!有古怪!
  “你……你認識我母親?”
  明知道不該在這種時候和他聊天,可我還是沒辦法忍住。我很想知道老媽在這裏過的如何?和這個男人又有什麽關係?她知道今天這裏來了這麽多天使來消滅城堡裏的吸血鬼一族嗎?
  馬裏根本不理我,長臂一伸,將我擋在了後麵。
  “切!自以為聖潔的家夥!口口聲聲說我們是妖孽,你們又高尚到那裏去?每次都用偷襲的方式,這次又趁族長沉睡跑來這裏撒野。卑劣的是你們這些自詡純潔的下流天使!”
  雖然被天使的光芒震的渾身發抖,卻仍然毫不示弱,盡管是個粗魯的男人,卻也勇氣可嘉,懂得在危險的時刻將女子護在身後,讓我稍微對他有點改觀。
  天使不以為意地淺淺笑著,天藍的眼眸美麗的如同最純淨的湖水,可是湖水此時卻蕩漾著不應有的煞氣,為他的聖潔光芒染上了某種不同調的恐怖。
  “世間善惡本來就難以下定論,但我們既是世人眼中的善,與我們對立的你們自然是世間的惡。既然是對立,那麽我們的責任就是消滅你們。如果這樣想可以讓你舒服一點,也無妨。”
  喝!好大的口氣!好高深的論調!天使都是這種德行嗎?總是說一些讓我聽的不明不白的話,自我感覺也太良好了吧?
  我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這才發覺天使翅膀上的光芒越來越強烈,擋在我身前的馬裏已經抖得幾乎要縮到地上去了,而我卻除了覺得刺眼之外什麽不舒服的感覺都沒有。
  “丫頭!你趕快走!快!躲到旅館裏麵去!你要是被這種光芒照到了,非馬上斃命不可!”
  馬裏奮力替我擋著光芒,慌亂中想推開旅館的門,卻總是找不準方向,看得我好累。那個光芒,真的讓他那麽辛苦嗎?看看他身旁的那些同伴,沒有一個不是麵露痛苦之色卻強硬的撐著的。
  “你……幹嗎要這麽護著我?那光芒讓你這麽痛苦,幹嗎不躲開?”
  我一邊說著一邊走了過去替他打開了旅館的門,這個動作讓我全身都暴露在了光芒之下,我聽到了馬裏驚駭的抽氣聲,還有旁邊那些同伴的低呼。在驚訝聲中,旅館的門被我輕鬆打開。我回頭對他們吃驚的臉輕鬆一笑,“看,打開了,要進去嗎?”
  “你……”
  馬裏的下巴差點掉到了地上,他像看外星人一樣地看著我沒事的沐浴在那片光芒中,然後他問了一個最愚蠢的問題。
  “你沒事?”
  我剛要開口,對麵的天使卻躁動了起來。為首的那個俊美男子笑了起來,輕道:“馬裏,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麽這麽護著她了。看來這個小姑娘有古怪,我先將她除了吧!”
  話音剛落,我隻看到他的手一揮,一個銀光閃閃的東西直直地向我這裏飛了過來,還帶著星光一樣的繚繞光環。在馬裏驚駭欲絕的嘶吼聲中,我本能地伸手,將那個銀色的東西穩穩地接了住。
  “是什麽?”
  我低頭看向手心裏的那個美麗的銀色小東西,原來是一個很迷你的十字架,還是純銀的呢!
  “好漂亮!這算是送給我的?”
  我開心地捏著這個讓馬裏麵色大變的十字架,可惜沒有鏈條,不然可以當作掛墜來戴呢!
  “馬裏,你看!天使送給我這個東西!”
  我獻寶似的將十字架捧了起來亮給他看,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是瞪著我,瞪得我心頭毛毛的。
  為首的那個天使終於笑不出來了,他用和馬裏一樣的眼神瞪著我沒有任何狀況地將十字架放進了口袋裏。半晌,他冷冰冰的開了口:“你是什麽人?就算你身體裏的吸血鬼基因再稀少,也不可能對加了咒語的純銀十字架沒有任何反應。”
  他們都這樣看著我,好象我對這個十字架沒有反應是多麽罪不可贖一般。我聳了聳肩膀,輕鬆說道:“我從生下來開始就對吸血鬼怕的一切東西都沒有反應,最多就是討厭大蒜的味道,對光亮的地方比較反感而已。我老媽就比我敏感多了,她說我什麽都不怕是因為我身體裏的吸血鬼基因太少的緣故。另外我也從來不喜歡吸人類的血,我連獠牙都沒有,可以說我其實就是一個普通人。你們不用考慮來對付我,我什麽本事都沒有,隻要一把普通的小刀就可以殺死了。你大可不必浪費你的法力來咒我。”
  天使卻因為我的話而陷入了沉思,馬裏這個時候把我拉了過去,低聲說道:“你趕快進旅館,記住,往左邊走,看到一個上麵畫著紅色辣椒的酒桶後就進右邊的那個門。進去之後再往左走,進第三個門,那是通往山頂城堡的直達電梯。你快去!我們這裏應該可以撐上十五分鍾,你的電梯在十五分鍾後就會到達城堡的門衛房裏,你趕快把天使來襲的消息告訴城堡裏的青空大人。電梯我十五分鍾後就自動引爆它,快!快去吧!”
  他猛地就要推我,我急忙拉住了他的手,連聲問著:“你為什麽要救我?為什麽要護著我?你明知道我對天使沒有任何反應的。翅膀上的光芒就讓你抖成這樣,你幹嗎要硬撐?”
  他卻枯澀地笑了一聲,滿是傷疤的猙獰的臉上居然現出了極其溫柔纏綿的神色,連如冰的灰色眼珠都變成了春潮。
  “你是娜娜的女兒,我答應了她在山腳下等你將你安全的送到山上,做男人的,怎麽可以失信呢?”
  我突然明白了!這個滿臉傷疤如同妖魔一般的男人對我的母親有著怎樣的感情!就是因為這種感情哪怕對天使的光芒極度恐懼也要護著我的安全嗎?可是他怎麽不想想,或許今天他就要死在這裏啊,縱然有再多的深情,一旦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好,我知道了。我馬上就走!”
  他卻捉住了我的衣角,猶豫了一會,輕道:“你是個好孩子,一定要愛護你的母親。她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你上去見了她之後,不要和她說遇到我的事情,我不想她為我傷感……”
  我突然想哭,為了這個苦戀著我母親卻不說出來的男人。他這樣到底是可敬還是可憐呢?他將我推到了門邊,我提腳就往旅館裏麵跑。該死的天使卻在這個時候開了口。
  “馬裏,你先別讓這個小姑娘逃到你們旅館的直達電梯裏麵,我們隻有幾個問題想問她。如果你要阻止,就別怪我們下狠手將她的頭割了。”
  為首的天使笑吟吟地看著我,“就算她對我們的法力沒有反應,可是頭割了任誰都活不了,是不是?”
  我顫抖了一下,下意識地用手護住了脖子。不會吧?要割我的頭?天使怎麽會用這麽殘忍的方法來殺人?哦,不對,是殺吸血鬼。
  馬裏頓了一下,我看到他咬牙咒罵著什麽,滿臉的傷疤扭成了一團,可怖之極。
  “她隻是一個普通的沒有任何本事的小丫頭,不是你們要消除的對象!你們不是自詡是善的代表嗎?怎麽不消除我們這些真正的吸血鬼卻老是和一個小丫頭計較?!”
  為首的天使突然不笑了,“我們有幾個問題要問她,因為我們要確定一些事情。你最好現在就祈禱她是我們想象中的那個人,不然今天這裏的所有有吸血鬼基因的人,我們半個都不會放過的。”
  他神色嚴肅地看著我,仔細地看了半天,喃喃道:“真的太像了……我怎麽開始的時候沒有想到呢?”
  像誰?我驚疑地看著這個莫名其妙的天使,他那眼神是什麽意思?懷念嗎?還是恐懼?
  馬裏將我推離門口,仍然護在我前麵,挺著胸膛大聲說道:“問吧!不管你們怎麽問,她始終是一個普通的小丫頭,她的母親還在山上等著她回去!快問吧!”
  “母親?”天使的眼睛一亮,聲音有點焦急,“你母親有告訴過你,你們身上是遺傳了哪個吸血鬼的血液嗎?”
  我哽住了,是的,母親告訴過我,可她卻千叮嚀萬囑咐我千萬不可在人前說出來,因為她囑咐的時候很嚴厲,所以我一直都記在心裏。可是現在呢?說嗎?我抬頭看了看馬裏擔心的臉,下了一個決心,輕道:“馬裏先生,請讓我過去,我的身世不想讓第三個人知道,我隻說給他一個人聽,可以嗎?”
  他瞪大了眼睛暴聲喝道:“你瘋了?!你過去了還有命嗎?有什麽好怕的?你的身世沒有任何丟人的地方!快說……”
  “等一下,馬裏!”天使打斷了他的大喝,神情又是興奮又是恐懼,“你讓她過來,我以自己的名義保證如果她是我想的那個人,我絕對不會動她一根寒毛。”
  馬裏憤憤地白了我一眼,“你自己找死!”雖然說著難聽的話,他卻一直陪著我走到了天使的麵前,然後站到了一邊,全神貫注地看著我們倆,生怕出什麽狀況。
  我走到了散發聖潔光芒的天使身邊,他已經微微彎下了腰,緊張地等著我說。我湊近他,輕聲道:“我相信天使的名義,所以我今天告訴你的話希望不會讓任何一個吸血鬼知道。好嗎?”
  他想了一下,用力點了點頭,我吸了一口氣,“我身上的血液……來自……弗拉德曼奧利亞。”
  我的話音剛落,就看見天使的翅膀劇烈地抖動了起來!那沙沙的聲音讓我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也讓我看清了天使驚駭絕倫的神情!他又是害怕又是仿佛在預料中一般,那樣死死地看著我,仿佛要從我臉上找到什麽東西一樣。
  “果然是她……果然是她……”
  他茫然地呢喃著,臉色突然變成了死灰。
  馬裏看情況不對,立刻趕了過來,將我護到了身後。
  “你問完了!她可以走了嗎?!”
  馬裏高聲地叫著,捏住我胳膊的手心裏滿是汗水。天使慘然一笑,“你……莫非是第一百零一個傳人?”
  我驚訝地看著他,“你怎麽知道的?”天使難道連我是第幾個傳人都看得出來?太牛了吧?!
  我的肯定讓我麵前十幾個天使全部震撼地垂下了翅膀,那刺目的光芒立即消失,旅館前立即隻剩下蠟燭微弱的光芒和剛剛升起的滿月的光華。所有吸血鬼都鬆了一口氣,全部擺出警戒的戰鬥狀態。
  “一百零一……還是到了這一天嗎?”
  天使收起巨大的翅膀,略帶悲傷地抬頭望向蒼茫的滿月,他的臉被鍍上了另一種神秘的光輝,顯得朦朧而且沒有那麽危險了。
  “我們不能殺你,永遠也不能殺你……你不用知道為什麽……”他低聲說著,回頭對馬裏微微一笑,“馬裏,放心吧,這次我們就算了,看在小姑娘的麵子上,算你們好運,今天如果沒有遇到她,你們吸血鬼一族早就被消滅了。雖然遺憾,不過我們不會放棄的!”
  馬裏惡狠狠地說道:“憑你們想滅了吸血鬼一族?再來一百次也沒有用的!我們幾個不過是看門的最低等吸血鬼,城堡裏麵有無數位擁有無上魔力的大人,你當真以為就你們十幾個天使就可以滅族嗎?趁早別做白日夢了!”
  天使輕笑了一聲,轉過了身去,“馬裏,告訴你們族長,好好照顧這個小姑娘,千萬不要讓她死了,不然後果不是你們能承受的。”
  “呸!隻有你們這些下流天使才會殺人!快給我滾!”
  天使張開了翅膀,這次卻沒有任何光芒,巨大的白色羽翼在月光下閃爍著銀藍的光澤,輕輕舞動著,將他們托向天空。為首的俊美天使回頭看著我,半晌,溫柔說道:“再見了,小姑娘,我是大天使菲泊。我們還會見麵的,照顧好你自己。”
  我有些迷茫地看著這些美麗的天使漸漸飛遠,一時還沒有明白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他說了他的名字,還要我照顧自己?這是什麽意思呢?
  馬裏拍了拍我的腦袋,“走吧!你今天可算我們的小英雄了。一個人逼退了十幾個大天使,這個消息恐怕現在已經傳到了城堡裏,這下你想不出名都難了。”
  他笑的很開心,也很溫柔,讓他猙獰的臉看上去柔和了許多,“你叫喜麗亞,對嗎?娜娜總是叫你小喜,現在她一定等得不耐煩了,我們趕快上去吧!”
  我被動地點了點頭,才從天使留下的言語裏回過神來,肚子卻很合時宜地高聲鳴叫了起來,馬裏頓時愣住了。我低頭看看滿身的泥濘狼狽,不好意思地笑了。
  “旅館裏有浴室嗎?我真的好想洗澡哦!”
  馬裏豪爽地大笑,拍著我的肩膀將我推進了旅館,“歡迎歡迎!你是我們今天第一個客人!給你免費的優惠,請盡情享用我們的樺木浴室。至於你的饑餓問題嘛……”他瞥了一眼我餓得凹進去的可憐的肚皮,露出了潔白的牙齒。“等你洗完澡,我們一起去城堡裏大吃一頓咯!”
  我歡呼著在另一個熱情的吸血鬼帶領下衝進了幹淨樸素的樺木浴室,痛快地洗了個熱水浴。我兩天來的疲勞和油垢終於讓熱水泡了去,前麵就是新的生活等著我呢!

  第三章 古怪的城堡

  直達的電梯上升的非常快,即使這樣,馬裏說到達城堡也需要十五分鍾左右。我站在他身邊,躊躇了半晌,實在很想把一直憋在心裏的疑問說出來,卻又怕他們覺得我問得是白癡問題。馬裏大概是看出了我猶豫的臉色,笑道:“想問什麽就問吧!怕什麽!”
  我點了點頭,把我的最大疑問提了出來。
  “馬裏先生,暗夜城堡裏麵,住得都是吸血鬼嗎?難道這裏就是吸血鬼的聚集地?”
  馬裏彎起了嘴角,摸了摸我的頭,看他的神色完全把我當做了一個小孩子來寵溺,而這份親昵或許也因為我是娜娜的女兒。
  “別叫我先生什麽的,我可不是那麽尊貴的人物。就叫我馬裏吧!你說得沒錯,城堡裏麵住了很多身份極為尊貴的大人,是我們吸血鬼一族最有本領,資格最老的上層人物。但是城堡裏不光住了我們吸血鬼一族,還有我們吸血鬼的朋友狼人和透明人,具體說來,城堡裏麵其實住得都是和我們吸血鬼一族有關聯的人。”
  “裏麵的吸血鬼都擁有純正的血液吧?像我這樣混血的多嗎?狼人是做什麽的?透明人呢?城堡大嗎?”
  我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馬裏卻笑眯眯地一點都沒有不耐煩,從他的外表真看不出他原來是這麽有耐心且溫柔的人。
  “你還真好奇,城堡裏當然都是擁有最純正血液的大人啊!像我們這樣混血的族人,就要看混血的程度還有血液的高貴程度了,拿我做比方,我是城堡最外圍的看門人,因為我是比較低的混血而且血液也不是高貴的。其實城堡裏麵凡是做下人的,都是混血的吸血鬼,數量並不多,因為吸血鬼的混血本就不多,我們一族始終無法和其他族類真正結合。堡裏不光是有像你這樣和人類的混血,還有和透明人和狼人的,甚至還有和……”
  他突然頓了一下,像是考慮能不能說,灰色的眼睛裏麵流露出了後悔的光芒,我盯著他,猜測著他猶豫的原因,除了和人類,狼人,透明人混血的後代,還有什麽人的混血呢?
  我忽然猛地一驚!直視著馬裏妖魔一般的臉,言語吞吐:“馬裏……難道……還有和天使的混血嗎?”
  他倒抽了一口氣,急忙捉住了我的肩膀,聲音是顫抖而且急切的:“小喜!進了城堡千萬不要在別人麵前說出我們剛才說的話!是的,的確是有和天使的混血!而且他們都是擁有極其可怕力量的混血!最可怕的不是他們的力量,而是他們都是無可救藥的瘋子!沒有理智,沒有思想,他們生下來擁有的本能就是殺戮!所有和天使的混血沒有任何例外全部如此!他們被族長統統監禁了起來,在城堡裏,有關天使混血的話題是絕對被禁止的!你要記住!”
  我被他嚴厲的神情震住了,而他的話語更是讓我不知怎麽的心底突然泛起了戰栗,某種隱藏在我身體最裏層的東西似乎找到了一個出口,正蠢蠢欲動地探出了頭。我哆嗦了一下,急忙幹幹地笑了起來將凝結住的氣氛稍微化開一些。
  “我……我知道啦!馬裏你不用擔心,我才不會在城堡裏麵亂說什麽呢!對了,你剛才說的透明人和狼人,他們在城堡裏究竟是做什麽的呢?”
  馬裏鬆了一口氣,拍了拍我的腦袋,“狼人一直以來都是作為吸血鬼一族的保護者而存在的,他們非常強健而且勇猛,說實話在體力方麵,他們真的比我們吸血鬼優秀很多,不過他們在法力方麵沒有天賦,而且都是容易衝動的家夥。至於透明人,他們都是頭腦非常優秀的,冷靜,而且擁有完美主義,可惜體力方麵實在很弱。因為他們處理事務非常明白,所以他們世代都作為吸血鬼的管家或者助手而存在。”
  他指了指站在我們後方的兩個年輕男子,“喏!他叫庫恩,是和狼人的混血。這位是米加,和透明人的混血。他們都是很勇敢而且很聰明的年輕人!”
  後麵的兩個年輕男子對我微微點頭微笑,一個臉色蒼白身材瘦長,還有一個則結實異常,而且我能夠從他的唇裏看到掩不住的獠牙。看上去他們雖然也是和吸血鬼的混血,也不是多麽俊美的人物,即使放在普通人裏麵,也算不上美男子,老媽對吸血鬼的容貌太抱幻想了。
  我很淑女地和他們問好,臉色蒼白的那個是透明人混血米加,有獠牙那個是狼人混血庫恩。外型上真的很好分辨。
  “馬裏,吸血鬼的獠牙平時都會露出來嗎?他們現在還需要吸食人類的血液嗎?他們擁有什麽樣的法力?吸血鬼都不會死得嗎?他們能活多久?”
  馬裏搖頭笑了起來,“你的問題真是太多了,真的一點都不像一個吸血鬼的族人哦!這些問題你到了城堡之後自己慢慢觀察吧!現在什麽都告訴你就沒有樂趣了!”
  他看了我一眼,又回頭看了看身後那兩個一直看著我的米加和庫恩,突然古怪的笑了一下,問道:“小喜,你多大了?聽娜娜說你有五十歲了吧?”
  我被他笑得感覺毛毛的,隻好小心地答道:“是的,五十了,在吸血鬼中或許還算很年輕的吧?”
  他搖了搖頭,“族人的年齡算法都不同,血液純正的大人們一般都可以活到上千年,所以如果是他們,五十歲不過還處於兒童時期。可是對於混血,特別是你這樣很久遠的混血,五十歲就算人類的十六,十七了。也是大姑娘了……既然以後要在城堡裏麵安頓,現在也該考慮考慮交個男朋友什麽的了吧!人類不是有句話麽?人不風流枉少年,青春年華如果沒有愛情那可是大遺憾啊!”
  說了半天原來是要為我介紹男人來了!天啊!我剛剛來這裏好不好?連城堡的影子還沒有看到,莫名其妙的就給我介紹什麽男朋友,何況我根本就沒有想過這回事。不行!得把話題轉移一下才可以!
  我轉了轉眼珠,故作輕鬆地說道:“我?我老媽還沒有安頓呢!輪不到我啦!我老媽還那麽青春年少,她不找一個可靠的男人才可惜呢!馬裏,你說對嗎?”
  哈哈!提到老媽他的臉色果然變了!這個馬裏,喜歡就說出來嘛!幹嗎搞得這麽扭扭捏捏,難道他還會自卑嗎?
  他咳了一聲,滿臉的傷疤又開始糾纏扭動,看上去怪可怕的,不過現在我再也不怕他了。人不可貌相,他凶惡的外表下是怎樣的一個人我很清楚,我相信老媽也不會看不出來。馬裏恐怕是覺得自己容貌被毀了,又不是什麽高貴的身份配不上他心目中我高貴美麗的老媽。都什麽年代了,居然還有這種古董男人存在。愛情裏麵根本就不存在配得上配不上的問題,反正愛上了就是愛上了,兩個人的位置本來就是對等的。何況老媽也不是什麽高貴身份的人,我看她在城堡裏的地位應該和馬裏差不多。
  “你母親……她是個很開朗很可愛的女人……你不用擔心,總會有好男人照顧她的……”他說得結結巴巴,我才不讓他閃躲,直接問道:“那些男人裏麵包括你嗎?”
  可憐的馬裏,被我的話嚇得晃了一下差點軟了下去,連滿臉的蜈蚣傷疤都變得血紅一片,一個那麽高大的男人,現在居然和小姑娘一樣羞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可愛!我在心裏偷笑,然後一本正經地告訴他:“我老媽喜歡有責任,有擔當的男人,特別是……捍衛自己諾言的男人。”
  他捂住了通紅的臉,小聲道:“小喜……別和你母親說我的事……別告訴她我的心事……隻要她好,我已經最滿足了。我……臉上有傷……配不上她的……”
  他果然是這麽覺得!我張開嘴,正準備好好對他說教一番把這種老舊的觀念修正過來,電梯卻突然猛地震了一下,停了下來。我站立不穩,差點跌倒,要說的話也全部吞了回去。馬裏拉住了我的胳膊,將我扶正,輕道:“我們到了!站直了,大大方方的進去。”
  電梯的門轟然打開,最先映入我眼簾的,是一張湊得非常近的醜臉,又肥又油,上麵還長滿了疙瘩。我吃了一驚,反射性地後退了一點,這個人卻突然笑眯眯地一把將我拉出了電梯。
  “哎呀!你就是娜娜的女兒吧?果然和她說得一樣,真是黑頭發綠眼睛的小美人呢!你好你好!我是昆,暗夜城堡一級守門人!”
  他的大嗓門如同大喇叭,啪啪地響著,我的耳朵差點被這種可怕的聲浪衝破。定下神來細看他,又是一驚!端的是——好一個醜人啊!一個巨大無比的腦袋耷拉在短的幾乎看不到的脖子上,個子極矮,極肥,穿著一件可笑的貼在身上的黑色袍子,一雙赤裸的大腳露在袍子下端,十個腳趾又黑又髒。抬頭再看看他的大腦袋,上麵油光發亮,一根毛都沒有,亮的可以當鏡子來用。這樣的人難道也是所謂的俊美吸血鬼一族的成員嗎?!老天!騙人的吧!
  我吞了口口水,勉強笑了笑,將手伸入他早已熱情伸出的肥掌中,被他有力地晃了幾下。他一邊拉著我的手往前走,一邊用他的大嗓門用吼叫地方式來給我介紹城堡。
  “這裏是我的守門室,從我這裏出去你就可以看到我們的城堡了!到時候保證你的下巴會掉到地上,和娜娜剛來的時候一樣!”
  他大笑起來,那場景真像是一場災難。不過我也發覺他和馬裏一樣,都是麵相凶惡,可是卻熱情又善良的人。守門人的辦公房間大的超出我的想象,我本以為出了他的房門就會是城堡,可是沒想到出了門居然是一條又窄又顛簸的密封通道,昆的大嗓子在通道裏麵聽起來就像上千人同時在吼。
  通道裏麵一片漆黑,一絲光芒都沒有。我悄悄伸手去摸牆壁,觸手之處是粘膩冰冷的青苔和堅硬的岩石。難道這裏是山洞嗎?
  “小喜,我告訴你啊,進入城堡一定要通過幾個特殊的地方,像這個山洞。不然,哪怕你飛到了山頂,也看不到我們的城堡哦!青空大人為城堡下了結界,隻有通過幾個指定的地點才能夠進入城堡。你可要記得,進了城堡隨便就不要下山。指定的地點隨時會變,到時候你就回不來了!”
  昆拉著我飛快地跳過一個坑,接著回頭吼道:“到了城堡之後記得別多說話!一級管家北極先生問的問題全部都要認真回答!如果他心情好,說不定能把你分配到身份高貴的大人那裏做工作。不要像你母親,脾氣那麽衝,得罪了北極大人,空有一肚子學問卻隻能做八級的打掃工。”
  他歎息了一聲,無限惋惜,我身旁的馬裏也黯然了神色。我急忙拉住了昆的袍子,連聲地追問著:“我母親因為什麽得罪了總管大人?什麽是八級的打掃工?”
  馬裏低聲道:“總管問她遺傳的是哪一個吸血鬼的血液,她怎麽都不肯說,還大聲罵總管老古董死腦筋……那個時候的她,讓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我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麽大膽的女子,也從來沒有想過去違抗總管……”
  昆歎息著搖頭,“總管當時倒也沒有發脾氣,隻是你母親一肚子學問,本來是穩當三級管家的,最後卻被劃到城堡最外圍去當了一個八級打掃工……唉,八級,是城堡裏麵最低的級別了……”
  原來是這樣!隻是我就不明白老媽為什麽對我們身上遺傳的血液那麽敏感,是誰的血液很重要嗎?就算是一個天地都為之變色的厲害吸血鬼,幾千年都過去了,我們身上的基因還剩下多少?那些天使也是,當我說出我血液的來源時,他們居然那麽恐懼,到底我們的身世有什麽不可告人的地方?
  我疑惑地抬頭問馬裏:“城堡裏麵怎麽還要劃分級別?為什麽?”
  馬裏沉聲道:“劃分級別的隻是我們做下人的,因為人數漸漸眾多,而且良莠不齊,所以北極大人才想到劃分級別。擁有優秀血統的和優秀頭腦的可以成為一級,例如我們的透明人管家北極大人,護衛總管狼人阿魯大人,還有一些優秀的混血都可以成為一級。他們可以自由出入城堡的任何地方,擁有管製下級的權利,一般一級的人是下人中的領導人物,總管城堡所有大小事務。二級一般要差一點,是料理城堡許多純正血統大人生活起居方麵的管理人物。三級則是負責飲食方麵的管理。隻有這三個級別有管理的人物,後麵的級別都是真正做事的下人,至於八級,那就是什麽都不能管,隻負責打掃的人員。”
  我了然地挑起了眉毛,看馬裏和昆都是一臉為老媽惋惜的樣子,看來他們根本不了解她嘛!就我所知,老媽雖然是應征三級管家去的,可是真正安排給她什麽工作她才不會計較,她永遠是那種自己找快樂的人,再也不會有比她更想得開的人了。何況她終於找到了這個秘密的吸血鬼中心地,我看她一定自豪的不得了。
  昆回頭對馬裏說道:“把小丫頭送進去之後,到青空大人那裏去一趟,他要你匯報今天天使來襲的經過。對了,小喜,告訴你,青空大人是城堡中專門負責聯絡外界和護衛族人的頭領,他非常厲害!如果今天他要見你要你說看到天使的經過,你可一定要恭恭敬敬的啊!城堡裏麵除了正在沉睡的族長,第二號人物就是他了。在我們這些下人麵前,甚至是總管那裏你怎麽放肆都不太要緊,可是在這些真正的大人麵前,你要是說錯什麽做錯什麽,可是連命都保不住的!千萬記住!”
  是是,我知道了。我連連點頭,一付乖巧的模樣,心裏卻大喊無聊。老媽真是的,放著外麵自由自在的日子不過,非要跑到這裏看人家的臉色。當初我還以為這裏是一個樂園呢,卻沒有想到比外麵的人類還會分級別。這些活了幾千年的吸血鬼老妖怪恐怕思想還停留在中古世紀吧!真古怪!
  我不記得我們在狹窄的通道裏麵走了多久,反正當我可憐的肚皮又一次發出痛苦的呻吟時,昆終於告訴我到了。
  是的,我到了。當我終於看到了掛在天頂上的那一顆巨大的銀色月亮同時,也看到了盤踞在山頂的那個龐大的,漆黑的古堡。月光淒迷冰冷,這裏絲毫找不到七月盛夏的熱烈與繽紛。一陣徹骨的寒風驟然呼嘯而過,卷起了我的頭發,也卷起了無數黑色的樹葉,迷了我的眼。我怔怔地定在那裏,心裏也不知是因為出奇的寒冷而起了戰栗,還是為城堡的巍峨而驚歎。
  那個沒有一絲光亮的,雄偉的建築就是吸血鬼的聚集地嗎?千百年來,有多少我的族人們居住生活在這裏?有多少和我同樣的人在這裏啊!我該感到欣慰的,可是,為什麽?我心裏湧上的傷感是怎麽回事?我為什麽會這麽傷感呢?

  第四章 與透明人總管見麵(修?

  “哈哈,你看!我就說小喜和娜娜一樣,看到城堡連下巴都會掉下來的!怎麽樣啊?是不是很巨大的城堡?比你想象中的還大對不對?”
  昆得意地笑了起來,拍了拍我的背:“你不知道啊!這裏一共住了五千多個族人,如果不建得大一點,怎麽夠住呢?何況經常有其他地方的族人投奔過來,我們的城堡每年還要進行擴建呢!”
  他響亮的聲音衝淡了我突然的傷感,也令我回了神。今天不知道怎麽了,遇到天使之後,我就老是有怪怪的感覺。看來天使果然還是會給我帶來一定的副作用!
  昆走到巨大的黑色城門前,用青色岩石堆砌的牆壁前立著兩盞同樣是黑色的華麗火架,裏麵燃燒的卻是幽藍的火焰,仔細看得話,裏麵似乎有一隻活動的眼。我正想湊近看個清楚,火焰中的眼睛卻對我調皮地眨了眨,我頓時愣住了。
  “它是火眼,妖魔的一種。隻要它看過一次的人,就絕對不會忘記,用它當看門的人是最好的。它現在正和你打招呼表示它記得你了,你也回一下禮吧!”
  馬裏將我帶到了火眼麵前,我卻不知道如何和一團火打招呼,隻好友善地對它揮了揮手,說了句你好。幽藍的火眼立即跳動了起來,似乎很高興的樣子,我揚起了唇正想笑,昆卻已經在前麵叫了起來。
  “小喜!門開了!快進來!”
  言語間,隻聞一陣驚天動地的轟然,連地麵都震動了起來。我抬頭看去,那扇巨大的黑色城門正向內緩緩開啟,露出了門後的黑鐵吊橋。
  這時候馬裏卻不知道消失到那裏去了,我四周看了半天也不見他的身影。昆看出了我的疑惑,輕道:“馬裏他先去青空大人那裏了,你不用擔心,我現在帶你去總管那裏讓他給你安排住宿和工作,你們很快還能見麵的!”
  昆領著我走上了吊橋,偷偷向橋下望去,卻是漆黑一片,連我的眼睛也看不清下麵到底是什麽,也不聞水聲,難道橋下竟是空的?
  “別亂看,當心掉下去。下麵是無底的,一直通向魔界,如果你這樣的小丫頭掉進去了,那可永遠也回不來了。”
  昆看我心不在焉的,幹脆用他的肥手掌牢牢地捉住了我的胳膊,生怕我一個不小心滑了下去。
  “昆先生,魔界是什麽樣的世界?這裏怎麽會有通向魔界的入口呢?”
  我緊跟著他又胖又矮的身子小步地走著,還忍不住提問。
  他歎了一聲,“你果然很會問問題,這個習慣到了城堡裏麵可要改改,大人們最不喜歡總是問東問西的下人了。好吧,我就告訴你,魔界是集中了所有妖魔的地方,那裏絕對不適合普通的人類居住,因為那裏充滿了致人死地的瘴氣和妖氣。即使你我都是有吸血鬼血統的妖魔,可也不能進去。因為我們都不是純正血統的妖魔,充其量不過算半個,而你就隻能算小半個……目前魔界正處於戰爭狀態,這個情況已經持續了上千年,而無法忍受戰爭的我們的那些大人就從魔界遷來了人界,在這裏建造了城堡。因為經常會有從魔界出來避難的同類,所以這裏留著一個入口,以便戰爭結束後大人們可以回魔界,順便也可以接待那些逃難的朋友。”
  他又看了我一眼,“你不要再問任何問題了,本分地做事就可以了。我們這樣的混血知道多少事情也沒有用,你什麽忙都幫不上的。”
  聽他這樣說,我本來還想問的問題也隻好縮回了肚子裏。其實我一直想知道這些擁有純正血液的吸血鬼到底是怎麽進食的,難道真的是吸食人類的血液嗎?那他們在魔界怎麽吃東西?那裏不是沒有人類嗎?魔界裏麵一定聚集了種類繁多的妖怪吧?妖怪發動戰爭又會是什麽樣子呢?
  滿心的問題得不到回答實在是折磨,好在吊橋已經走到盡頭,盡頭處又是兩個幽藍的火眼,在通過了兩道大門,三條寬敞的過道之後,我終於被帶入了一個大廳。
  說它是大廳還真是不錯,果然大的無與倫比,四周都是落地的雕花巨窗,廳裏漆黑一片沒有一點火光,隻有從窗戶外透進來的銀色月光撒在黑色的大理石上。大理石地板上麵有著無數古怪的雕刻,栩栩如生。
  我的夜視能力得到了極好的發揮,看這裏如同白天一般清楚明了。我明白地看到了大廳有走動的人影,隱約的交談聲和笑語是從大廳盡頭的那扇金色大門後發出的。
  昆捏了捏我的胳膊,輕道:“去吧!就是那扇門,那裏是總管的辦公室,總管和娜娜現在正在那裏等著你呢!記住我的話!不要得罪總管!”
  他轉身就走,我急忙拉住他:“昆先生!你不陪我進去嗎?我……我可不認識這裏啊!”
  他安撫地拍了拍我的腦袋,聲音慈愛:“小丫頭,怕什麽?你母親在裏麵呢!有她帶著你認識這裏不是更好嗎?我還要去青空大人那裏報告天使來襲的情況,不能遲了。”
  他肥胖矮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剛才我們來的路上,我隻好努力壓下莫名的躁動,一個人向那扇金色大門走過去。
  大廳突然變得極其安靜,我的腳步聲叩在大理石地板上,冬冬的聲音聽的我自己開始心驚。我總覺得其實我周圍全是人,都屏著呼吸隱了身體偷偷看著我,偶爾沒有聲音地交談幾句,淺淺的吐氣聲讓我的毛發直豎。
  我走過一扇落地窗,月光正撒在身上,我低頭看到了地板上的雕花,刻的是一個天使仰著頭,她身後的巨大翅膀正流淌著鮮血,她高高地舉著手,手裏握著一柄極鋒利的寶劍,劍鋒剛剛刺透了她的胸膛。我的心裏不知道怎麽了,猛地一驚,全身都止不住地想顫抖。那雕刻太真實,如同黑白的相片,將她臨死的那一瞬間完整地記錄了下來。而她的臉居然還在微笑著,仿佛就這樣死去才是享受,帶著某種無法達到願望的惡意報複的快感。
  那樣的表情卻讓我有說不出的熟悉感,如同著了魔一般,我慢慢蹲了下去,用手指在她纖細的輪廓上滑動,然後停到了她被利刃貫穿的胸膛上。有某種無名的思潮自遠古侵襲而來,帶著尖銳的呼嘯企圖鑽入我的身體。我的耳朵突然劇烈地鳴叫了起來,鼻端仿佛也可以嗅到血腥的味道,好象有一雙手正將我往無底的深淵裏拉,我的直覺不斷的提醒我趕快逃離,可是我卻一動都動不了。
  恍惚中,我突然聽到了身邊有一個人正在低低地笑,隻是很小聲的笑,還帶著某種戲謔,可我的神思卻立即統統回到了我的身體,那雙企圖將我拉入深淵的手也消失,我的觸感回到了身體裏,感覺到了手指貼在大理石上的冰涼。我急忙站了起來,四周亂看,卻看不到剛才那個在我身邊發出笑聲的人。大廳空蕩蕩的,半個人影都沒有,隻有月光依然。
  一時間,我真的不知道我是在做夢還是幻覺。定了定神,我強迫自己不去注意今天發生過的怪事,筆直地向金色的大門那裏走去。
  細微的笑語聲恢複,從那扇門後麵傳了出來,我走過去輕輕敲了兩下,裏麵立即響起了一個異常低沉的男人聲音:“請進。”
  我在門外稍微理了理頭發,上前推開了門。古怪的是,這個房間裏麵居然亮著柔和的燈光!我立即就看到了老媽,她正坐在一張嫩紫色的沙發上對我親熱地招手,兩個月沒見,她一點都沒有變,還是笑得那麽沒心沒肺。我對她點了一下頭,眼光微微移動,就看到了坐在一張巨大紅木桌後的男子。
  他正十分認真地看著我,火紅的眼睛裏有攝人的威儀和精明,氣勢非凡。難道他就是北極總管?可是也未免太年輕了一點吧?看上去最多三十多歲,一頭淺金色的頭發整齊地束在脖子後麵,穿著一身白色的袍子,式樣有點複古,卻十分適合他那種冷凝的氣質。
  在他身後站了兩個很年輕的男子,都是同樣的火紅眼與金絲一般的長發,其中有一個極其俊美,正在總管身後偷偷地對我做鬼臉。我現在卻沒有心思去欣賞他罕見的俊美,眼光再移動,卻看到了坐在母親身邊的另一個男人,他正僥有趣味地盯著我,頭發和眼珠都漆黑的如同最深的夜,看上去和北極總管差不多的年紀,卻讓人覺得溫和很多。
  “請坐。”
  北極的聲音低沉的如同從胸腔裏直接發出來一樣,渾厚而且沉穩。
  “我來介紹,坐在令堂身邊的這位是阿魯大人,負責城堡內的護衛管理。”
  什麽啊!原來這個黑頭發的男人就是狼人總管?!怎麽這裏的總管都這麽年輕?我忍不住偷偷看向他,想看看他漂亮的嘴唇裏麵有沒有和那個狼人混血庫恩一樣隱藏著獠牙。他卻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對我咧開了嘴巴給了我一個大大的微笑。兩排整齊的雪白牙齒上,各有兩個尖利的小獠牙,沒有庫恩那麽誇張。我有種心思暴光的淺淺尷尬,不過衝著他這麽大方,我也還給了他一個甜蜜的笑容。
  北極並沒有介意我的小動作,他繼續介紹:“至於我,我想你應該猜得到,我就是總管北極。我身後的兩個年輕人是我的兒子,也是我得力的助手。米拉,哈德雷,你們自己向這位小姐介紹吧!”
  那個異常俊美的少年急忙搶著說道:“我先來我先來!我是米拉!今年三百一十八歲!我的興趣是聽音樂和打籃球!很高興認識你!小喜!”
  他怎麽知道我的名字?我看向老媽,她正得意地衝我比出“V”字手勢,看樣子她在這裏替我做了不少宣傳,上到總管下到最外圍的看門人都知道我了。這個少年看上去不過十八九歲,可是年齡卻比我老媽還大,果然“純種”的就是不一樣……
  既然這個俊美少年是米拉,那他旁邊那個神情嚴肅頗有其父風範的少年就是哈德雷了。他隻對我點了一下頭,聲音和他父親一樣低沉:“我是哈德雷,很高興認識你。”
  老媽這個時候開了口:“小喜,人家都自我介紹了,你也給我大方一點!”
  看她那興奮的樣子我就知道她打著什麽主意。怎麽一個兩個都這樣,怕我嫁不出去嗎?我剛來這裏就都急著給我介紹男人,難道我看上去有那麽饑渴嗎?
  我無奈地暗暗歎息一聲,對他們擺出標準的微笑姿態,用我自己都惡心的甜美聲音乖巧地低語:“大家好,我是喜麗亞,你們可以叫我小喜。很高興認識你們,希望以後大家相處的愉快。”
  一番話說完,眼睛餘光看到老媽極力忍笑快要抽筋的臉,我偷偷丟給了她一個衛生眼。都是她!居然還敢笑話我?!
  好在沒有人介意我做作的自我介紹,北極點了點頭,立即進入正題:“現在我要問你幾個問題,這決定你未來的工作內容和性質,希望你如實回答。”
  來了!我看到老媽立即緊張起來,我也忍不住捏了把汗,他如果問我血液是從哪個吸血鬼遺傳下來的怎麽辦?真要說嗎?我望向老媽,她衝我堅定地搖了搖頭,我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他一定要問,哪怕我們不能夠住在這裏也不可以回答。
  我微微點頭表示明白她的示意,膽子也立刻大了起來。反正最多不過回到我們那件小破屋子繼續過我們自由自在的日子就是了,有什麽好怕的?想通了之後,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的忐忑是那麽好笑。
  北極直直地看著我,那雙火紅的眼睛竟如同能看到人的內心深處一般,晶瑩剔透又幽深莫測。
  “你身上的吸血鬼特征還剩下多少?”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基本上就沒有剩下,除了生長衰老比普通人來得緩慢之外,基本上吸血鬼害怕的東西我都不怕。哦,我在黑暗裏麵看東西的本領也有遺傳。”
  “在進這個房間之前的大廳裏,你看到了地板上的雕刻嗎?你看到的是什麽內容的雕刻?”
  他這樣問我,聲音沒有一絲波動,可是我卻呆住了。是的,我看到了那些古怪的雕刻,那個自殺的天使,還有那個我熟悉無比的微笑。但是我真的能說嗎?在看到那個雕刻之後,我遇到了那麽詭異的事情,那雙黑暗之中拉扯我的手,還有那個戲謔的低低的笑聲……
  我頓了頓,偷偷決定不告訴北極總管我看到的雕刻,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直覺最好不要說出來。關於那個天使,關於我所有的古怪遭遇……
  “我……抱歉……我是看到了那些雕刻,可是我並沒有仔細看,因為我怕我來得遲了,所以先來您這裏……”
  我神色自若地撒著謊,卻不敢去看北極那雙似乎可以看透一切的火紅之眼。我怕我會露出心虛的表情。
  北極很久都沒有說話,老媽在沙發上挺直了脊背緊張地看著他,等著他究竟要說出什麽樣的下文。米拉那個頑皮的少年還在他父親身後對我做鬼臉,我正處於心虛狀態,懶得理他,直接給了他一個白眼,硬下心腸不去看他受傷的誇張表情。
  北極看著我,半晌,他冷冷地笑了起來,“你沒有看嗎?那也不要緊,隻是如果我問你究竟是遺傳了誰的基因,你也不會說,對嗎?”
  我沒有想到他會這麽說,這個總管好厲害!我咬住了下唇,默然地點了點頭。他哼了一聲,高高在上地用眼角瞥著我,聲音輕微,卻淩厲之極。
  “你們最好搞清楚,我不管你們身世有什麽驚天的大秘密,你們也不過是身上基因非常稀少的混血罷了,還是你們的身世和你們的混血一樣是見不得人的東西?”
  我呆了一下,這個人,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被侮辱的憤怒在我身體裏流竄著,他憑什麽用那種高高在上的輕蔑語調來羞辱我們?!
  或許是我的怒意已經表現到了臉上,我身旁的老媽一個勁地對我做手勢要我忍耐。北極那雙比火還紅卻比冰還冷的眼睛在我極力壓抑怒意的臉上轉了兩圈,然後皺著眉頭輕聲地仿佛是自言自語:“自以為是的人。”
  好!我承認我的教養沒有好到被人這樣當麵侮辱還可以忍受的地步!一股無名火一直燒到了我的頭頂,我張開嘴,剛要狠狠地回擊這個拽到天上的透明人總管,一直沉默看好戲的狼人護衛總管阿魯突然站了起來。
  “北極,何必這麽死腦筋呢?她們不說也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在,人家的隱私,你也不要這麽糾纏不清了吧?何況我看她們兩個人並沒有什麽厲害的本事,暗夜城堡不是一向不拒絕族人的嗎?你就收她們下來又能怎麽樣?”
  他笑眯眯地替我們打著圓場,回頭看著我怒氣騰騰的臉,對我眨著眼睛笑了笑。老媽感激地看著他,也讓我注意到她的拳頭已經捏到顫抖不止了。原來她剛才也是一直在忍耐著,我真奇怪一向火暴脾氣的老媽怎麽能夠克製住自己的。如果是平常的她,早就跳得老高罵得比誰都響了!
  北極看了看阿魯,或許是意外自己的同僚居然會幫助兩個身份不明的混血,他皺起了眉頭說道:“你說的我知道,不過城堡有城堡的規矩,我沒有辦法收留不肯透露身世故做神秘的人。”
  阿魯走到了他麵前,“你看這個小姑娘,恐怕已經趕了好幾天的路才來到這裏,臉色憔悴的和鬼一樣,就算你要講原則,也至少在人家體力好的時候講嘛!人家慕名來到這裏,你這麽絕情的趕人家走,傳出去對我們的名聲也不好哦。”
  老媽一邊感激地對他笑著,一邊拚命給我眼神要我放軟態度哀求一下總管。看她那麽急切的神態,我隻好非常不情願,咬著牙垂下了頭。
  “北極總管……請……請您收留我……我保證我會努力工作,絕對不會讓您操心的。”
  這番話已經是我最大的忍耐底線了,阿魯讚賞地看了我一眼,回頭笑道:“人家小姑娘都求成這樣了,你這個冰塊還要講原則講到什麽時候?好了,如果你還是不放心她們,我保證我以後會多留意她們,一旦有什麽讓你不放心的苗頭,第一個將她們逐出城堡。那,快給人家安排工作讓人家休息去吧!”
  北極歎了一口氣,“阿魯,你這麽幫她們,我還能說什麽?”他從抽屜裏隨便掏出了一張表格,在上麵龍飛鳳舞地寫了一些什麽,然後不耐煩地把表格扔到了我腳下。
  “在上麵簽自己的名字和出生日期,以後你就是城堡八級的打掃人員,住宿方麵就和你母親住在一起。具體工作內容由她來給你講解,記得認真工作。”
  他趕蒼蠅一般揮了揮手,神情間又是不耐煩又是鄙夷。
  “寫完了就趕快出去,我還要辦公。”
  我忍著氣從地上揀起了表格,掏出隨身帶的鋼筆在上麵飛快地寫上自己的名字,然後放到了他的桌子上。他看都不看一眼,已經開始自顧自地埋頭看起文件來了。
  老媽急忙湊了過來,將我拉著走向門口,臨關門的時候還不忘強笑著和總管道別。在門被關上的瞬間,我看到了站在北極身邊的阿魯大人,他滿臉意味深長的笑,正定定的看著我。來不及考慮他那種笑容是什麽意思,門已經在我麵前輕輕合上。

  第五章 結交了新朋友(修改)

  老媽急急地拉著我走,一直到穿過了那個地板上滿是古怪雕刻的大廳,她才低聲說道:“千萬別去惹惱那個總管,不然我們就沒辦法留在這裏了。”
  我一把摔開她的手,冷笑道:“好!那麽我問你!這裏有什麽好?這種拽到天上去的豬頭你還要我忍耐他?他還隻不過是個總管!”
  老媽拍了拍我,“不管怎麽說這裏的條件總是比我們那個小破屋子好太多了,你不也一直很期待可以住在這種豪華城堡裏麵嗎?現在願望終於可以實現了,還氣什麽?”
  還氣什麽?!她怎麽會問這種話?
  “是!我承認我很虛榮不想住破房子!不過與其住在這裏天天被人家這樣侮辱,我寧願永遠住破房子!老媽!你明明也很生氣他說的話,為什麽還要在這裏受氣?!”
  她轉過了頭去,聲音有點心虛,“我才沒有生氣,我哪有你這麽暴躁?”
  我看著她心虛的樣子,惱得頭發都快燒起來了。“好!我先不問你幹嗎非要留在這個地方!我們的身世有什麽見不得光的地方?你為什麽一定要隱瞞?”
  她倔強地別過腦袋,哼了一聲,“沒有什麽!反正就是不能說!”
  我給她氣到了極點,不怒反笑了起來,“那你就一個人留在這裏被人侮辱吧!我不奉陪了!”我轉身就要走,老媽卻沒有攔我,一反常態沉默地站在原地動都不動。
  我終究還是不放心看了她一眼,卻看到了她滿眼的淚水,一個人倔強地站在那裏像個耍脾氣的孩子。那種又想哭,又不甘心的樣子看的我好氣又心軟。
  “好了,別哭了!年紀一大把了比我還像小孩子。馬裏先生要是看到你這個樣子,一定會笑話你的。”
  我走過去想安撫她,她卻和我鬧脾氣扭著身子不讓我碰。唉,說到底她根本沒有做人母親的樣子!我真懷疑自己這五十年怎麽和她過來的。
  “別哭了,你哭起來最醜了,比馬裏先生還醜哦!”我環著膀子站在她身邊嘀咕著,滿心的怒氣也給她的眼淚衝沒了。
  “他才不醜!”老媽費力地抹著眼淚鼻涕,跺著腳強調。
  看不下去她把鼻涕擦在身上,我遞過去一張衛生紙,一邊故意逗她:“他怎麽不醜?滿臉的傷疤和蜈蚣一樣,嚇都嚇死人了。”
  老媽一邊用力擤著鼻涕,一邊瞪著哭的紅紅的眼睛和我理論:“你不要隻看外表好不好?!他其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又溫柔又有責任感,比你那個人類老爸強多了!”
  我接過她用過的衛生紙,丟進走廊裏的垃圾簍中,繼續說道:“恩,你對他這麽高的評價,真可惜人家不喜歡你。”
  她立即緊張了起來,忘了臉上還掛著鼻涕眼淚,一把抓住我,連聲問道:“你怎麽知道?你怎麽知道?”
  我拿著衛生紙替她把臉擦幹淨,輕道:“他說他最討厭哭泣的女人了,他喜歡經常笑,開朗的女人。你看你現在哭得和小孩子一樣,他怎麽可能喜歡?”
  老媽急忙摸了摸已經幹淨的臉,把餘下的哽咽全部咽了回去,然後很認真地強調:“我沒有哭!”
  “是,是,你沒有哭,我眼花了……”
  我敷衍地應付著她,拉著她往前走,“快點去住的地方吧,我快餓昏過去了。”
  她走到了前麵,熟練地帶著我左轉右拐地在這個龐大的城堡裏麵轉來轉去,嘴裏還不停地問著我:“小喜!你怎麽知道馬裏先生喜歡什麽樣的女人?他和你說的嗎?”
  我給她問的有點煩,這兩個人,明明互相暗戀卻都不說出來,累也累死了。我突然起了個惡作劇的念頭,誰讓老媽不把身世的事情告訴我?看我怎麽報複她!
  “是啊,他和我說的。當時我們被十幾個大天使包圍,他以為自己死定了,所以不由自主說出來的。他說他有一個偷偷放在心裏愛的女人,又漂亮又可愛,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我可沒有說謊哦,這的確是馬裏先生說的,不過我沒有告訴老媽他說的對象就是她。老媽立即沉默了下來,一直到我們回到房間吃完飯上床睡覺,她都沒有再說一句話,我也終於得到了一個晚上的安寧。
  我這個人還是心太軟,不忍心看到老媽一夜沒睡黑眼圈的淒慘模樣,何況看上去她不光是沒有睡,恐怕還偷偷哭了一個晚上,眼睛腫的和桃子一樣,整個人沒精打采的。白天我們打掃城堡外圍,在她第N次心不在焉地把剛掃幹淨的地當做垃圾筒將落葉和斷枝倒在上麵的時候,我終於還是忍不住將馬裏先生喜歡的是她這個秘密說了出來,免得我第一天工作就累斷了腰。
  從那天開始,老媽終於和馬裏兩個人正式交往,看著她天天春風滿麵地沐浴在幸福的光環裏,我也替她高興。不知不覺,我也已經在這個城堡裏生活了將近一個月了,雖然我是在城堡的外圍進行打掃,可是也見了不少擁有純正血液的吸血鬼大人們。老媽沒有說錯,擁有純正血統的吸血鬼們果然是天下無雙的俊美,剛開始我還懷有疑問的態度,可是在見到那麽多或粉妝玉琢,或豐神俊朗的吸血鬼之後,我的疑問全部打消。他們之中無論任何一個人站到人世中,都是萬裏挑一的美人,難道吸血鬼的基因當真那麽優秀?
  馬裏和昆先生經常來我們住的小屋子裏和我們聊天,從他們那裏,我了解到住在這個城堡中的,真正擁有純正血統的吸血鬼一共有近五百人,不到城堡人數的十分之一,是暗夜城堡最核心最上層的“貴族”,每一個都有自己特殊的本領,比方說有的擅長黑魔法,有的懂讀心術,有的會飛行,有的力大無窮……不過這些厲害的貴族也有自己的領導人物。
  據昆先生說,暗夜城堡有一個五人的領袖組,族長目前處於沉睡狀態,其他四個人則負責管理一切和城堡有關的事務。例如最年輕的春歌大人負責經濟問題,老成穩重的琴川大人負責管理城堡內部的行政事務,有一張娃娃臉的卡卡大人負責接待聯絡外界,而我一次都沒有見過的負責城堡高級防衛工作的,就是青空大人了。
  他們都是城堡裏資格最老,能力最強的吸血鬼,可是從外表上看,即使最老成的琴川,也不過隻有人類年齡的二十五六,實在是占盡了優勢。
  這一個月過的沒有波瀾,平靜的讓我幾乎要忘記曾經發生在我身上的那些怪事。由於負責打掃外圍的我們這樣的八級工人一般都是上了年紀的混血老太太,或者老爺子,所以我到現在連一個可以聊天說話的朋友都沒有。馬裏總是把他那兩個狼人混血和透明人混血的手下帶過來,說是為了不讓我寂寞,可是白癡都看得出來他的意圖。
  其實我並不是看不上那兩個和善的混血男子,隻是我的心裏從來沒有這方麵的想法。我的人生目前是完整的一個半圓,我還沒有遇到另一個讓我想與之湊成一個整圓的人,我的生命裏不需要多餘的人,硬要給我介紹,也不過是增添麻煩而已。但是我想馬裏他恐怕並不明白這個道理。
  在我希望可以交到朋友的時候,我什麽人都沒有遇到。當我漸漸放棄渴望友情的想法時,它卻來的那麽突然,可見世上本就有那麽一些事你無法強求到,該來的時候,它自然就會來了,特別是朋友這種東西。
  城堡裏是永遠都沒有白天的,因為青空下了結界把夜永留。城堡裏都是不喜歡光明的妖魔,我也不例外。所以當我的手表指向中午十二點時,我的頭頂還掛著一枚彎彎的新月,星星在墨藍的天空裏閃爍著,今天是一個晴朗的好天。
  我正拿著樹枝剪奮力地修剪那棵漆黑的枝椏亂伸的銀火樹,突然我的背後本能地寒毛直豎,好象有個人無聲無息地貼著我站得很近,我幾乎可以感覺到那人冰冷的呼吸噴在我脖子上的感覺。
  我急忙回頭,看到的情形卻讓我嚇得僵在當場!老天!它是一隻下等的小妖!墨綠的短小身體正與我身後的樹枝糾纏不清,猩紅的大眼睛惡狠狠地瞪著我,一張巨大的嘴恐嚇似的張得老大,露出了裏麵尖利的密密麻麻的獠牙。
  這種低等小妖一般是城堡裏身份比較高貴的人拿來馴養做類似寵物的東西,有的智能高一些的也可以做做整理房間之類的簡單工作。我眼前的這隻小妖脖子上係著一根顏色鮮豔的綢帶,底端還墜著一顆黑色珍珠,很明顯是某個身份高貴者的寵物!
  我急忙揮舞著手裏的樹枝剪企圖將它趕走,雖然它的動作比較遲緩,不過如果被那口尖利的獠牙咬上一下,我的身上就要多無數血洞了!
  那隻小妖對我的驅趕動作絲毫沒有放在眼裏,反而更加湊近了身體,我的手差點磕在它的獠牙上,慌忙中,我的樹枝剪甩了出去。我呆呆地看著空空的手,再抬頭看看這個不懷好意的小妖,它已經做好跳躍的動作準備撲到我身上來了。
  被它撲到身上我的臉就會被它啃爛了!不會吧!哪個混蛋養了這個無聊的妖?!沒事跑到城堡的外圍來幹什麽?!幹嗎要攻擊我?
  我下意識地悄悄移動腳步,打算在它撲過來之前先跑開。突然,我聽到了不遠處另一個高大銀火樹後麵傳來了低低的笑聲,帶著惡作劇的快意。原來是有人故意搗的鬼!我怒火上升,也不往肇事者那裏看。既然他可以驅使小妖來攻擊我,那我怎麽對付小妖他都管不了!
  我從口袋裏掏出天使曾經拋給我的那枚純銀十字架,毫無懼色地飛快送到小妖眼皮下麵。這種低等的小妖哪裏可以靠近加了天使咒語的十字架?它立即發出刺耳的慘叫,一個筋鬥從樹上栽了下來,我飛快上前,將它狠狠踩到腳下,轉頭對著那些看好戲的人冷笑道:“再不出來我就收了它!”
  我把十字架湊近那隻小妖,它立即露出苦楚的表情,咿呀地低聲哀叫著。躲在樹後麵的人急忙閃身跑了出來,喊道:“別傷它!是我的錯!”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那個該死總管的兒子米拉!他俊美異常的臉此刻大是緊張,一麵心疼地看著自己苦楚的寵物,一麵又恐懼地看著我手上的十字架,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的神色卻有點興奮。
  “他們說的都是真的!你真的連加了咒語的十字架都不怕!”
  他高聲說著,一邊攤開了手,“對不起,是我錯了!我隻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像傳聞中那樣身上帶著十字架!”
  我惱火地瞪著他,“我有十字架又怎麽樣?萬一我沒有帶在身上呢?那我不是被白咬了?!你這個無聊的豬!”
  我把腳鬆了開來,將小妖一腳踢到了他麵前。
  “沒有良心的人,居然拿自己的寵物做實驗。”我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他俊美的臉漲得通紅,又是慚愧又是惱怒,居然沒有說話。
  “是我的寵物!齊齊是我的寵物!你不要罵米拉!”
  嬌嫩的聲音從那棵銀火樹後麵傳了出來,然後一個穿著粉紅色衣裙的少女跑了出來,漂亮卻帶著嬌氣的臉上有著和米拉一樣的慚愧神色。
  她走到了我麵前,將那個可憐的小妖抱在懷裏。“對不起,其實我們真的隻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和昆先生說得一樣不懼怕天使的十字架。因為他說得很誇張,還說你一直把十字架帶在身上,我們不相信,所以才想到了這個點子。我們沒有傷害你的意思,當時看你躲不開,我本想讓齊齊停下來的。沒想到讓你發現我們躲在樹後麵……”
  我看著這個嬌媚的小姑娘,她的模樣隻有十五六歲,咖啡色的大眼睛裏急切的幾乎盈滿淚花,我再生氣也沒有辦法對著這樣一張楚楚可憐的臉發脾氣。我哼了一聲,從地上揀起我的樹枝剪,輕道:“我不是你們這些貴公子和小姐的實驗工具。”
  米拉急急地開口:“不是的!我們真的沒有惡意!也沒有玩弄你的意思……隻是……隻是……”他隻是了半天也說不出來什麽,急得臉上都冒出了汗,最後才重重說了一句“對不起”。
  我看著他們兩個人急切的樣子,突然覺得他們其實是沒有別的想法的。可能隻是單純地想看看我是不是真有十字架,雖然用的方法惡劣了一些,不過看他們單純的樣子也知道他們恐怕根本沒有想到我會這麽生氣。
  於是我揮了揮手,說了句“算了”,然後拿著樹枝剪打算繼續幹我的工作。
  那個小姑娘卻走過來拉住了我的袖子,輕聲道:“你別生氣了,好嗎?其實是我想認識你,卻不知道怎麽才能接近你。我想的法子真的很爛,也沒想到讓你這麽不舒服,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這樣的軟語哀求把我的怒火完全熄滅,我隻好哀歎自己的心腸實在太軟。
  “我不生氣了,你還是好好看看你的寵物吧,它可能已經被十字架傷到了。”
  小姑娘微微一笑,皺起了鼻子,“它不會有事啦!我事先給它下了保護的咒語,它隻會痛一下下罷了。對了,我叫曼曼,小喜,很高興認識你!”
  她伸出了白嫩的手掌,開心地等著我和她握手。在她燦爛的笑容下,我被動地伸手過去,也握住了她的手。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米拉的神情總算鬆弛了下來,他可憐兮兮地看著我,小聲問道:“那我呢?你還怪我嗎?”真難以想象都三百多歲的人了還能有這麽單純的表情,和他那個該死的父親完全不一樣。我對他點了點頭,“當然怪,作為補償,你就幫我修樹枝吧!”
  我本是開個玩笑,沒想到米拉真的接過我手上的樹枝剪,開心的笑道:“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了!”
  他突然回頭對著那棵高大的銀火樹叫了起來:“喂!你還在睡覺嗎?真!”
  我呆了一下,難道還有一個人嗎?米拉叫了半天,樹後麵一點反應都沒有,曼曼笑了起來:“他一定睡的正香,小喜,我們去叫他起來!”
  我們三個人來到了樹後麵,我隻看到兩條穿著黑色褲子的長腿,往上延伸經過黑色的襯衣,戴著飾物的脖子,然後我的目光停在了這個睡得正香的人的臉上。從他古銅色的肌膚看來,他一定不是吸血鬼一族的,不是透明人就是狼人。淺灰的發絲遮住了他的半個臉,長長的睫毛卻依然清晰可見,挺直的鼻子下麵是微微張開的嘴,正發出香甜的睡夢氣息。
  曼曼笑吟吟地蹲到了他麵前,用手輕輕撥開他的灰色長發,輕聲道:“他永遠這麽能睡。”言語裏竟是溫柔無限。仔細看她的神色,那種遮掩不住的纏綿萬端分明是我經常在老媽臉上看到的神情。
  月光如水,安靜地灑在她和他身上,盡管一個在睡覺,一個蹲在旁邊看,卻是出奇地和諧。我無言地看著這美麗的瞬間,心底竟有一種羨慕油然而生。

  第六章 參加盛典

  曼曼突然抓住了這個少年的耳朵,大聲在他耳朵邊吼了起來:“真!!!!!起床了!”
  我嚇了一跳,剛剛有的那種感動突然全部變味。那個少年居然沒有被嚇到,反而慢慢睜開了眼睛,一臉慵懶模樣。這時我才發現他居然有一雙紫羅蘭一般的眼睛,清澈的幾乎可以看到底,可惜那種清澈卻被他懶洋洋的神態給遮掩了住。
  “怎麽了?叫那麽大聲,我的耳朵聾了怎麽辦?”
  他慢吞吞地揉了揉耳朵,在樹下坐直了身體,輕道:“怎麽樣了?你們不是要去看那個什麽有十字架的混血嗎?她是不是被齊齊咬傷了?”
  曼曼尷尬地笑了笑,“真,她……就在你麵前……”
  真微抬眼,看了我一眼,“原來你是黑色的頭發綠色的眼睛,好特殊的長相。”
  我又呆住了,這個人似乎沒有什麽邏輯可言……他打了個嗬欠,問道:“怎麽樣?你的十字架呢?你是不是被齊齊咬傷了?”
  我笑了笑,“你想看看它嗎?”
  米拉和曼曼都露出了又害怕又興奮的神情,連懶洋洋的真都立即睜大了雙眼。
  “我……我們站遠一點看可以嗎?它的氣息太重了,我們沒有辦法湊近……”曼曼小聲地說著,米拉護著她站遠了一點,真卻一動不動依然坐在樹下,不過卻坐的非常直。
  我從口袋裏麵掏出了十字架,經過了這麽多天,繚繞在上麵的星光一般的光環卻一點都沒有褪色,依然在上麵盤旋。真一見到它,全身都開始緊繃,紫羅蘭一樣的眼睛也隱隱露出血一般的紅,我甚至清楚的看到他原本漂亮的唇漸漸裂開,四顆尖利的獠牙漸漸暴長,我才確定他是一個狼人。
  曼曼和米拉離的遠一點反應沒有這麽強烈,可是米拉的身體卻漸漸變的半透明,我甚至可以透過他的身體看到後麵的銀火樹。曼曼的臉色蒼白,倒沒有什麽特殊變化,看來她是一個純正血液的吸血鬼。
  “你……當真對它沒有一點反應?”
  真的喉嚨有點嘶啞,低沉的問著,眼睛裏的紅已經清晰可見。
  我將十字架收進了口袋,“如果有反應就不會一直將它帶著了。我想一定是因為我身體裏吸血鬼的基因非常稀少的緣故,其實我和普通的人類基本沒有什麽區別。”
  曼曼他們見我收起了十字架,才敢走了過來,她的神色裏又是崇拜又是歡喜,“小喜!你好厲害!居然敢直接拿著它!我連靠近一點都覺得快窒息了!城堡裏麵隻有青空大人他們才有這個本事用手去捉十字架!”
  米拉卻興奮中有一絲凝重,“小喜,千萬別讓我父親知道你有十字架!他本來就已經不太願意讓你們住進城堡了,如果再讓他知道你偷偷帶著這種東西,他一定會把你趕出去的!”
  我聳了聳肩膀,說實話,這個時候我還真滿自豪的,他們的反應稍稍滿足了一下我的虛榮心。而我徒手拿十字架的“壯舉”也讓他們對我產生了尊敬的感覺,我們都覺得互相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好多。(真的是小孩子的心態……— —b)
  真終於站了起來,看了我半天,才說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看你長的有點呆呆的,沒想到還有這個本事,看來昆先生說的都是真的,那十幾個大天使都是被你給嚇走的。”
  長的呆呆的?這個人為什麽說話這麽直接?!我咳了一聲,雖然他們的稱讚滿足了我惡劣的虛榮心,可是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傳的那麽誇張的好。我搖著頭說道:“那十幾個大天使不是被我嚇走的,他們可能是發覺他們的法力連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混血都沒有辦法對付,有點沮喪才走的。他們沒有想到我的吸血鬼基因已經稀少到讓我和普通人差不多了,天使的法術自然不會對人類有什麽危害。我沒有那個本事和天使鬥,何況是十幾個大天使。”
  我忍不住回想起那個大天使菲泊聽到我身世後的驚訝與恐懼,隻有我自己知道,他們是因為我的那個遙遠的祖先而離開的,不是因為我。
  “不管怎麽說,反正天使的法力對你無效是真的,何況我們都親眼見識到了你的厲害。這個朋友,我是做定了!”
  曼曼很有義氣的摟住了我的肩膀,笑道:“我忘了說,我今年兩百零四歲,是吸血鬼一族的成員。米拉你知道他是透明人,至於真,他是狼人,今年快四百歲了哦!從今天起,正式歡迎你加入我們的鐵三角!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我哭笑不得,也不知道這個嬌滴滴的吸血鬼大小姐是從哪裏聽來這些文縐縐的話的。就這樣,在我來到暗夜城堡的第一個月零三天的時候,我交到了三個好朋友。雖然我並不知道我們以後會不會真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可是至少我知道我現在有了他們做朋友,一點都不寂寞了。
  他們每天都會來找我,曼曼會幫我掃地,米拉會幫我修剪樹枝,真則幫我倒垃圾。閑來無事,他們會要我說說人類的事情,尤其是米拉,特別喜歡籃球,總是抱怨他父親不肯在城堡裏建一個籃球場。當我說到世界網絡時,他們都表示城堡裏麵也有電腦可以上網,用來了解人類的信息還有互相溝通。
  時間流逝,當城堡降下了第一場雪的時候,我已經來到這裏三個月了。我和曼曼他們的感情越來越好,米拉戲稱我們四個人是永遠的“正方形”。他們從來沒有因為我是八級的打掃工而覺得怎麽樣,每次見到其他的族人,他們都會很自豪地向別人介紹我是他們最好的朋友,這讓我非常感動。
  米拉他們有時候也會問我為什麽不願意說自己的身世,他們並不知道,我每次都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有秘密隱瞞親密的朋友不是一件快樂的事情,可是當我記起母親的倔強,還有在那個大廳遭遇到的怪事的時候,我就直覺不能把事情說出來。有時候我也會裝做無知問他們關於我的祖先“弗拉德曼奧利亞”的事情,他們卻沒有一個人知道這個名字,這更讓我感覺我身世的神秘。
  十月份在暗夜城堡裏似乎會有一個盛大的典禮,據說是為了慶祝千百年前一次對天使界戰役的大勝利。作為八級的打掃工,我和老媽並沒有資格參加這個盛大的典禮,可是曼曼他們卻一定要讓我參加。米拉甚至瞞著他的父親北極總管偷偷替我寫了一張參加卡片,把我的身份改成了宴會上的服務生。
  “你不去會很可惜的!典禮上所有的領袖人物都會來,像青空大人啊,琴川大人啊,他們都會參加這個典禮!還有很多族人會從魔界來這裏和我們一起慶祝!他們都是身份絕高的貴族哦!特別是聽說今年茉莉家族的大小姐席米也會參加啊!她可是吸血鬼一族的第一美女,你不想去看看嗎?”
  曼曼蹲在我身邊,極力地遊說我去參加,我給她說的亂心動一把的,加上老媽也在旁邊笑眯眯地讓我去見見世麵,於是我就接受了那張參加卡片,作為一個服務生去見識這吸血鬼百年一次的盛典。
  那天進入豪華的典禮大廳之前,我特地把頭發倒著梳了一點下來,將我稀罕的綠色眼睛遮了住,米拉帶給我的黑色服務生禮服是嶄新的。原來典禮上的服務生無論男女統統穿著傳統的侍者燕尾服,隻不過男子禮服是黑色領結,女子的則是黑色長絲帶。
  曼曼他們早就打扮的風華絕代地等在我門口了,和穿著豪華銀色禮服的曼曼一比,我在她絕世的豔光下簡直比影子都模糊。穿著白色禮服的米拉笑話我是可憐的灰姑娘,沒有王子發現我的美麗。我隻笑了笑,並不介意。真今天和曼曼配套穿了一件銀色的禮服,兩個人站在一起簡直是金童玉女。盡管他們並沒有公開表示自己喜歡對方,可是在我心裏早已將他們看成了一對。
  典禮大廳坐落在城堡的西邊,是一個單獨的建築。大廳並沒有牆壁,而是由黑色大理石的柱子環繞在周圍,從裏麵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麵山頂的積雪。
  金色豪華長餐桌已經安置在大廳中央,上麵放的食物卻讓我不敢恭維。我隻想著參加這個典禮來看熱鬧,卻忘了吸血鬼的飲食習慣。那一塊塊帶血的幾乎是生的牛肉和金色高腳杯中新鮮的不知道是什麽生物的血液讓我退避三舍。現在我終於知道吸血鬼並不一定要吸食人類的血液,隻要是動物的血液,對於他們而言都是食物。我曾經還聽見曼曼抱怨人類的血液沒有牛的血好吃……
  沒有人世間宴會迷人的燈光,這裏的一切都沉沒在黑暗裏,唯一的點綴是天上明澈的月光和幾顆寒冷的星子。我穿著服務生的禮服,端著裝了紅酒和鮮血的高腳杯穿梭在衣香鬢影的妖魔之中,動作漸漸熟練自然。曼曼他們則在我空閑的時候給我送來我可以吃的甜點。
  大廳裏的人數慢慢變多,有很多我沒有見過的陌生麵孔,估計是平常都不留在城堡裏,今天卻來參加宴會的族人。曼曼走到了我麵前,湊近我耳朵輕道:“你往外麵看,青空大人已經打開了魔界的通道,魔界的族人們出現的時候很壯觀哦!”
  我依言向外麵看去,等了許久,依然是漆黑一片什麽都沒有發生,正要回頭埋怨曼曼騙我,卻突然看到了一片血紅的光芒。我無法形容那是一種怎樣可怖的紅,如果非要說的確切一點,那就是如同無數的鮮血凝結在一起的那種顏色。我不知道它是從什麽地方出現的,也說不清它的麵積究竟有多麽龐大。剛開始它隻是輕薄如煙的,可是它卻漸漸開始跳躍,如同裏麵包裹了什麽蠢蠢欲動的魔物,顏色也越來越深,深到我幾乎懷疑它是一片液體的血海。
  然後我聽到了一陣淒厲的馬的嘶吼,那紅色的光芒中突然踢出了一隻漆黑的馬蹄。幾乎是瞬間的事,四頭矯健到難以想象的黑色巨馬衝破了紅色的光芒,拉著一輛同樣是漆黑的豪華馬車飛躍到了大廳門口,穩穩地停在了那裏。我幾乎是被這奇特的景色迷住了,半點也舍不得移開眼睛。
  立即有四個服務生跑了上去打開車門,從裏麵優雅地走出了一個氣勢非凡的青年男子,他穿著雪白的高級燕尾服,栗色的頭發整齊地向後梳,露出了寬闊的額頭。剛站穩,他就立即回身向車內伸手,我隻看到一隻白的如同新雪的纖細手掌柔軟地搭在這個青年男子的手上。
  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似乎在等著什麽,我也發覺了氣氛的改變,曼曼興奮地壓低了聲音,“快看!她就是吸血鬼的第一美人!你忘了?我和你說過的!她是茉莉家族的席米!”
  我幾乎已經聽不見曼曼在我耳朵邊說著什麽,我的神思在那個全身雪白的少女出現的瞬間就已經陶醉了。我從來也不知道世界上會有這樣的女子,她銀絲一樣的長發,月光一樣皎潔的眼睛,比任何一朵玫瑰還要嬌嫩的紅唇……她的每一個地方似乎都有美的感覺,而且我從來也沒見過吸血鬼還有銀色頭發和銀色眼睛的。
  這樣的女子會是妖魔的一類實在讓人無法相信,如果說她是天使我還比較能夠接受。她一出現,我便覺得周圍的一切都變的暗淡無光,隻有她那裏才是光芒的發源地。下了車,她便放開了那個男子的手,提著自己修長的裙擺輕飄飄地走進大廳。她經過的地方,所有人給她自動讓出一條通道。
  曼曼還貼著我的耳朵在唧唧呱呱的說著:“那個男人叫尼亞,是席米的未婚夫。不過聽說席米並不是很喜歡他的樣子……當然啦!她這麽絕色,那個男人配她實在太浪費了,我看啊,隻有我們的青空大人可以配的上她!”
  這是我第一次聽人用這麽人性化的語句說青空大人。對於這個倍受族人尊敬的大人物,我一直都沒有見過,聽曼曼這麽說,我倒有點好奇了。
  “青空大人很帥嗎?”我問著,可是在我心裏,他再帥也應該是一個年紀很大的吸血鬼了,畢竟他這麽厲害。
  曼曼嘿嘿笑了兩聲,“與其說他帥,還不如說他有一種獨特的魅力來的確切。我也不會形容啦!反正就是那種讓你想靠近他卻又不敢靠近他那種氣質!”
  “他年紀一定很大了吧?”看夠了美人,我從曼曼手上的小盤子裏拿了一塊蜜糖餅小口吃著,一邊和她聊天磨牙。
  “還好啊,大概七百多歲吧!可是他是我們吸血鬼一族中血液最純正的幾個大人之一啊,七百歲也不過才是剛剛結束他的少年時期而已。他隻比五人領導小組裏麵最年輕的春歌大人大上幾十年而已。”
  “那他怎麽這麽厲害。”我將蜜糖餅全部塞入嘴巴裏,模糊不清地說著。
  曼曼拿出手絹擦著我臉上沾到的餅幹碎屑,得意地說道:“天賦問題啊!他是我們的天才!你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想嫁給他!都快為他發瘋了。”她用下巴指向大廳門口站著的一個穿著白色紗紡禮服的美貌少女,“喏!她就是和青空大人最親密的女子!聽說他們快要訂婚了!她也是茉莉家族的成員,叫冰羽。唉!茉莉家族就是出美女啊!我挺喜歡她的呢!和冷冰冰的席米不一樣,她可溫柔了!我們都希望青空大人可以趕快把她娶回家。”
  我聽的連連點頭,曼曼拉著我輕道:“你要小心一點那個女的!”她偷偷指向離我不遠的一個神情冷傲的大約三十多歲容貌的華貴婦人。
  “她就是冰羽的母親,芙蓉夫人。她最討厭黑頭發綠眼睛的年輕女孩子,因為她的老公就被一個黑頭發綠眼睛的小美女給勾引走了。我們大家都知道她從那之後對同樣特征的女孩子極為反感,所以一般有她在的場合大家都避免有黑頭發的女孩子在場。不過你放心,我們都會保護你的!你別接近她就行了。”
  我有點驚訝,“吸血鬼也會發生外遇?”
  曼曼像看白癡一樣地白了我一眼,“你說的是廢話!偷情,外遇什麽的,任何地方都會有啊!”
  我正要笑,突然發現供酒的台子上又放上了好幾個裝滿的高腳杯,既然我今天是服務生,那就該去幹我的活。拿了銀色盤子,我和曼曼說了一聲,便走過去將酒杯整齊地放在盤子上穩穩地端著向餐桌走去。
  事情是怎麽發生的我並不知道,當時我隻是端著盤子在人群中慢慢地走著,等有人招手我便過去。正當我走的很穩的時候,我突然覺得有一個人走的飛快撞了過來,我手上的盤子立即端不穩要倒下來。我急忙穩了穩手腕,護住了大半的酒杯,可還是有幾個杯子摔到了地上,裏麵新鮮的血液隨著酒杯的破裂濺了開來,我一時竟愣住了。

  第七章 遭遇侮辱和與青空的第

  一隻豔粉色的緞子鞋出現在我視野中,上麵已經濺滿了鮮紅的血液,鞋子邊上全是玻璃酒杯的碎片,還好鞋子的主人沒有將這些碎片踩到腳下。
  雖然這件意外的發生並不是我的責任,可我還是彎下腰對這位倒黴的女士說了一句:“夫人,我很抱歉。”
  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一時間我這裏竟然成了注目的中心。我剛抬頭,卻一眼看到了滿臉焦急的曼曼和米拉他們,他們那種神情讓我有些不解。正要蹲下來將地上的碎片清理幹淨,我的頭頂卻突然傳來一個婦人冷冰冰的刺耳聲音。
  “我的鞋子髒了。”
  我隻好又說了一遍抱歉請她原諒。這個多事的女人!如果不是她走的那麽急撞到了我,她的鞋子也不會髒啊!現在和我說這些有什麽用?
  “抱歉有什麽用?你沒有長眼睛嗎?”
  她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言語裏盡是傲慢之氣。我終於站了起來正眼看著這位不客氣的女士,卻發覺她就是曼曼提醒我要注意的那個芙蓉夫人。看著她冰刀一樣的藍色眼睛,我除了在心底苦笑自己的倒黴,什麽辦法也想不出來。
  一直站在大廳門口的冰羽這個時候走了過來,低頭看了看她母親鞋子上的血痕,笑了笑,輕柔說道:“媽媽,我想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要和下人計較了。鞋子回去再換一雙就是了。”
  芙蓉夫人冷冷瞪了她一眼,“我的事不用你插嘴,到一邊去。我倒想知道這麽有名的暗夜城堡到底是怎麽培訓出這種蠢貨的。”
  她惡狠狠的眼光從我黑色的頭發一直轉到我綠色的眼睛上,越來越冰冷。冰羽有些不忍地看了我一眼,隻好走到了一邊。周圍的人也都用同情地眼光看著我,卻沒有一個人上來幫我說一句話。
  我想她的怒火恐怕不是因為鞋子髒了,而是看到了我最讓她討厭的黑頭發綠眼睛。好吧!今天就算我倒黴!我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低頭等著她責罵我。眼睛餘光瞥到了一邊被真用力拉住的曼曼和米拉,他們兩個人正一臉氣憤地想上來幫我呢!我的心頭一暖,突然覺得被這個可憐的孤獨婦人罵兩句也不是什麽大事。
  她卻半晌沒有說話,隻是瞪著我,瞪的我心頭毛毛的。她的藍色眼睛太淺,像冰雕出來的一樣,被這樣一雙眼睛惡狠狠盯住的滋味的確不好受。
  “你這個該死的*****,根本不配出現在這裏。”
  她低聲地,極緩慢地用這個惡毒的話語咒罵我。怒火漸漸在我心裏燒了起來,我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貴婦人會說如此難聽的話。可是我還是沒有動,忍耐地站在那裏。
  “你們這些混血的*****都是最下賤的貨色,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我真不知道你們總管是怎麽想的,居然還收留那麽多*****在城堡裏。你們根本沒有生育後代的權力!”
  我第一次如此憤怒!我現在才知道,被人高高在上踩在腳底侮辱是怎樣一種痛,簡直如同體內有烈火在焚燒我的靈魂。我身體裏麵所有的毛孔都收縮了起來,那些殘忍毒辣的言語像一把鈍刀挫著我的骨頭和內髒,令它們陣陣劇痛。烈焰奔騰在我身體裏,卻無法化做憤怒的言語傾瀉而出,因為我現在才知道當一個人真正憤怒的時候,便已經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她還在滔滔不絕地低聲說著,我忽然動作自然地端起了一杯酒,用我自己都沒有想到的自然神態一把將裏麵的鮮血潑到了這個貴婦人的臉上。
  “您還要再來一杯嗎?夫人?”
  我微笑地望著呆住的她,快活極了。周圍忽然一片寂靜,然後是所有人的抽氣聲。冰羽急忙衝了上來,從領口那裏抽出絲綢手絹替她擦拭著滿臉粘稠的血液。我則不逃也不鬧,安靜地,麵帶微笑地等著其他人將北極總管叫到了我麵前。
  “什麽事?”
  北極總管依舊沉穩而且冷漠,他先看了看滿臉血漬完全呆住的芙蓉夫人,皺了皺眉頭,聲音低沉地吩咐其他下人將她帶去化妝室整理儀容。然後他站定在我麵前,看了我半晌,才說道:“是你。你能給我解釋一下你的行為嗎?我不知道一個下人也可以這麽膽大的頂撞大人。另外,我不認為你有資格參加這個典禮,請告訴我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的?”
  我神色漠然地看著他,輕聲道:“我沒有什麽好說的,如果要我離開城堡請您吩咐一聲,我一秒鍾都不會多待的。”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帶著某種譏誚問道:“難道你以為這件事情光把你趕出城堡就能夠彌補嗎?”
  “那請問我還需要受什麽樣的懲罰?”痛快點一次說出來吧!反正我也受夠了。
  他卻沒有回答我,回頭對一個手下吩咐道:“她是屬於八級打掃工娜娜負責的人員,你去把娜娜叫過來。”
  這個時候我的心裏才又一驚!這個卑劣的男人!看出來我什麽都不在乎,居然用我的老媽來壓製我!
  他火紅的眼睛裏含著惡劣的譏笑,像是笑我的自以為是和不自量力。
  “我要問問她,她這個母親是怎麽管教自己的女兒的?居然放任她偷偷來擾亂這個神聖的典禮。要懲罰,也是懲罰你們兩個,你以為一個人就可以抗下所有罪過嗎?”
  他想用這種方式讓我後悔自己做過的事情然後抱著他的腳懺悔嗎?!
  做、夢!
  我相信老媽一定是站在我這邊的,沒有人能受到那種侮辱而不反擊,我沒有扇那個貴婦人的耳光已經算很克製了。
  “父親!請你不要懲罰小喜!”
  米拉突然衝了過來將我拉到了他的身後,“是我!是我偷偷給她參加卡片的!因為我想讓她參加這個盛典!你要懲罰的話,先懲罰我吧!”
  北極沒有溫度地看著他,“下去,沒有你的事。”他冰冷的語氣讓米拉連腳都在抖,可他還是堅持著擋在了我麵前。
  我拉開他,輕道:“你下去,我不用你保護。”
  我直視著北極,“要怎樣懲罰隨便你,不過如果要動我母親的話,就算你是總管也不要怪我不客氣!”
  他冷笑了一聲,“哦?你要對我怎麽樣?”
  他看上去不屑極了,根本不把我的威脅放在眼裏。
  我再也沒有說話,可能是因為憤怒,我覺得我的心髒跳的極快,幾乎要蹦出我的胸膛。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我的身體裏麵自動指揮著我的骨頭和血管,我又聽到了那種尖銳的呼嘯聲,腰間似乎又有一雙手在奮力地拉扯著我,要將我扯入深淵。
  我想掙紮,卻發覺身體已經不聽使喚。我正漸漸往下掉,眼前也開始發黑。
  不要!放開我!
  我在心底尖叫,然後鼻端突然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微微一驚,我全身又恢複正常了!
  我震撼地看著麵前滿地的鮮血,突然發覺那是因為所有的杯子全部破裂了!鼻子裏聞到的血腥味就是地上的那些鮮血。北極滿臉震驚地看著我,仿佛不認識我一般,周圍所有的人也都瞪著我,好象我剛才做了什麽讓他們驚駭的事情一樣!
  我做了什麽?!我做了什麽?!為什麽所有的玻璃杯都碎裂了?為什麽連曼曼和米拉他們都要驚駭地看著我呢?!
  我低頭看自己的手,上麵什麽都沒有,和往常沒有什麽兩樣。既然那些杯子不是我打破的,為什麽所有人都這樣看著我呢?!
  “出什麽事了?北極?”
  一個極其動聽的男聲從人群後麵響了起來,我看見人群紛紛讓道,都是一付敬畏的模樣。四個身穿統一黑色禮服的高大男子一起走了過來,其中有我曾經見過的琴川,春歌和卡卡,還有一個極其年輕的看上去似乎比米拉還要年輕一些的少年人。他有一頭很長的黑的發藍的頭發,整齊地束在背後。個子很高,眼睛居然和我一樣是碧玉一般的綠!不過他的眼角是狹長上挑的,為他俊秀的臉增添了一絲陰柔。
  四個人走了過來,每個人胸口上都有著一個特殊的銀色絲線繡上去的蝙蝠圖案,最老成的琴川走到了北極麵前,皺著眉頭看了看地上灑滿的鮮血,問道:“是誰做的?”
  北極似乎回過了神,急忙先向他們四人彎腰行禮,然後站直了身體依然驚訝地看著我。
  “請允許我解釋事情發生的一切經過,” 他低聲說道:“這個少女是新來城堡的八級打掃工,我事先並沒有發參加卡給她,不知道她是如何進來的。不過她好象是進來做了服務生的工作,卻不知道為了什麽原因和芙蓉夫人發生了爭執,她將一杯鮮血飲料潑到了芙蓉夫人的臉上。因為她什麽都不解釋,於是我便讓人將負責管理她的人員——她的母親叫過來。她卻威脅我說如果我對她母親做什麽便不放過我,我正要教導她,卻突然發現大廳所有的杯子全部破裂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抱歉!”
  哈!他真會說話!我麵無表情地轉過了臉去,心裏對這個人已經厭惡到了極點。
  琴川走到了我麵前,“是這樣嗎?”他問我,我沒有回答,隻是低頭看著滿地的鮮血。
  難道是我將這些杯子弄破的嗎?連北極也不知道它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是因為我剛才的幻覺嗎?
  “我在和你說話呢。”
  琴川的聲音永遠是平靜無波的,聽不出他到底是生氣還是高興。我胡亂點了點頭,反正今天這件事情已經鬧大了,我也不打算留在城堡裏。隨便他們給我加罪名吧!
  春歌突然輕輕笑了起來,“真可惜,我也想看看那個自以為是的芙蓉夫人被潑血的樣子,一定很過癮!”
  卡卡咳嗽了一聲,“春歌,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典禮弄成這樣,要怎麽辦?”
  琴川回頭對那個綠色眼睛的少年說了些什麽,他忽然望向我,目光裏麵居然是含笑的。我的心微微一動,這個少年給我一種古怪的感覺。
  那個少年走了過來,微笑道:“你叫什麽名字?什麽時候來的?”
  我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我叫喜麗亞,三個月前來的。”
  他看了看滿地狼狽,又問道:“這些是你弄的嗎?”
  這一次我真的回答不上來,愣了半天,才低聲道:“我不知道……它們……突然就破裂了。”
  卡卡在大廳巡查了半天,走了過來低聲和這個少年說了些什麽,他略微訝異地挑起了眉頭,然後又回頭看著我,“你知道嗎?大廳的大理石柱子上麵也全部都有破裂的痕跡,這是人為的法力造成的,為了證明你的清白,請你告訴我你遺傳了哪一個吸血鬼的基因?”
  我還是回答不出這個問題,完全陷入了沉默。周圍的人開始躁動,為了我太長時間的沉默。
  北極突然開口說道:“青空大人,我在她們母女想進入城堡的時候就問過這個問題,但她們怎麽都不願意回答。原本我是不打算讓她們留在城堡的,不過那天這個少女的確滿身憔悴,加上阿魯大人也為她們求情,我一時心軟就讓她們住了進來。是我失職!請您懲罰我!”
  原來這個少年真的是青空,他頗有趣味地“哦”了一聲,回頭笑問道:“你為什麽不願意說呢?難道你的祖先不是吸血鬼?”
  我心中一顫,竟突然想到了那個大廳地板上自殺天使的雕刻!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
  北極繼續說道:“我也安排見麵之前讓她通過回憶之廳,不過她卻不願意告訴我她在廳裏麵看到了什麽雕刻。我認為有必要對這對母女進行仔細的調查!”
  青空他們四個人商量了半天,最後琴川轉頭麵無表情地對我宣判:“由於你有下列罪狀:一,衝撞貴族;二,破壞典禮;三,身份不明。因此我們在這裏宣布判你焚燒之刑,立即執行。”
  他一說完,就立即有兩個狼人護衛將我的雙手牢牢的鉗製住,把我帶往大廳外麵。
  焚燒之刑,用烈火焚燒罪犯三天的酷刑。不過這對於吸血鬼恐怕是痛苦三天的刑法,對於我,恐怕隻是幾分鍾的痛苦。因為我很快就會死掉。
  我一點都不想死,可是我卻什麽都說不出來。我說什麽呢?和這些貴族說我這個下賤的混血人格受到了侮辱?他們恐怕隻會嘲笑我。和他們說我根本不知道那些杯子是怎麽破裂的?大家都親眼看到我威脅了北極之後杯子就破裂了,我根本沒有辦法證明我的清白。至於我的身世……現在說又有什麽意義?
  我被拉出大廳的時候,看到了哭泣的曼曼和米拉,曼曼哭的非常傷心,米拉則全身都在顫抖。我心頭一熱,喉嚨也埂住了。強迫自己轉過頭不看他們,我不想讓別人看出我正在軟弱害怕。
  多可笑!原本以為來這裏可以過快樂的日子,卻沒有想到是把自己往死路趕。老媽呢?她在哪裏?我的身世到底有什麽謎?
  一瞬間,曾經經曆過的所有事情都如同潮水一般在我眼前湧過。天使說的話,大廳看到的怪雕刻,母親的刻意隱瞞,我的古怪幻覺……這些全部都連在一起,可是我卻看不透其中的秘密。
  所有人的眼睛都是冰冷的,都這樣看著我,我卻連冤枉都說不出來。如果我有力量該多好?可以把我討厭的人統統修理一遍,讓他們再也不敢針對我。可是我沒有,我什麽都沒有。其實我就是一個普通人,天使看錯了我,老媽高估了我們的祖先,我的幻覺全部是因為我太討厭這個地方了……
  我絕望地合上了眼睛,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死神。
  “我們的血統來自弗拉德曼奧利亞!小喜是第一百零一代!你們不能殺她!”
  一個尖利的聲音突然劃破了死一般的沉寂,我駭然回頭,卻看到了老媽!

  第八章 血紅之翼

  老媽用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嚴肅神情瞪著青空他們,然後飛快地衝到了我麵前將我死死的摟在懷裏,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聽懂了嗎?我們的血統來源是弗拉德曼奧利亞!你們這些笨蛋還要殺她嗎?!”
  她怒吼著。人群開始躁動,議論紛紛起來,可是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付“不認識這個人”的表情,連北極也不例外。
  他冷笑著說道:“我怎麽從來沒有聽過這個人的名字?你們難道以為還可以再騙過我嗎?何況現在再說血統來源是不是太遲了?”
  琴川神情有些遲疑地念著這個名字,然後歎道:“奇怪,我好象在那裏聽過這個名字?這是個非常古老的名字了!”
  春歌點著額頭,“我也覺得很熟悉,卡卡,你有印象嗎?”他轉頭問同樣沉思中的卡卡。
  卡卡想了很久,搖頭道:“很熟悉,但想不起來,需要回去翻資料。從這個名字的特征來看,應該是至少五千年前的古人了。”
  青空喃喃道:“弗拉德曼奧利亞……竟然是她……果然……現在差不多已經到一百零一世了……”
  春歌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急忙問道:“你知道?青空?”
  他轉了轉眼珠,笑道:“有點印象,好象是古代我們吸血鬼族裏一個非常厲害的戰神。還是一個女子……恩……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麽在這個小姑娘發怒的時候,大廳會產生那麽嚴重的變化了。或許因為她的情緒太激烈,將血液中的潛能引發了出來。”
  他對鉗製著我的兩個狼人護衛揮了一下手,示意他們將我放開。然後他回頭對驚訝的北極說道:“北極,由於這個小姑娘身上的基因非常古老,算是我們吸血鬼家族的一個大發現,今天能不能放過她?典禮的事情還有衝撞貴族的事情以後再算。”
  北極呆了一下,急忙說道:“可是青空大人!您確定她說的是真的嗎?何況就算是真的,您這樣說一句就要放人,不合城堡的規矩啊!”
  青空看著他,半晌忽然笑了,“北極,我知道你的擔心。不過事情並不是永遠都和曆史相同。好吧!你說的對,我一句話就要放人的確於理不合。”
  這時春歌和卡卡走了過來,琴川跟在後麵,一起道:“用我們四個人的血,來取消對她的懲罰,這樣你看行嗎?我們記得城堡裏有規定如果貴族願意出血,那麽就可以免除罪犯的死刑。”
  北極怔怔地看著他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青空拿起掛在腰間的黑色匕首,伸出手腕在上麵輕輕劃了一刀。刀很薄,卻很鋒利,他的手腕上立即出現了一道紅痕,汩汩的血液流了出來,並不多,卻一直不停。
  春歌他們也都在手腕上劃了一刀。青空一邊包紮著傷口,一邊對北極笑道:“這樣她的死罪就可以消除了吧?”
  北極什麽都沒有再說,安靜的退了下去。周圍的人有的驚訝有的疑惑,也有的欣慰。
  當兩個狼人護衛終於放開我時,我才發現我的腳已經軟了,根本沒有辦法支撐我站在地上。看著青空他們都向我走了過來,因為不想在他們麵前露出軟弱的模樣,我咬牙硬是讓自己撐住了。老媽在一旁靠著我,給我站穩的力量。
  “死裏逃生的感覺怎麽樣?”青空走到了我麵前,笑眯眯地問我。我撇了撇嘴角,“爽呆了。”
  春歌嘻嘻笑了起來,“你真的把鮮血潑到了芙蓉夫人的臉上嗎?哇!她一定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真解氣!這個死老太婆!”
  認真負責的琴川不忘問我身世的事情:“為什麽一開始不說自己的身世?我看不出這有什麽隱瞞的意義。看來大廳的玻璃杯破裂還是與你有關了,你記得當時的情況嗎?”
  我想了想,輕道:“其實我不是很清楚……當時我非常氣憤,就覺得好象有風聲在我耳朵邊呼嘯,等我回神的時候,大廳就變成這樣了。”
  琴川點了點頭,“那就是無意識的激發出了潛能,你現在覺得身體裏麵有力量可以用嗎?”
  我搖頭,還力量呢!我連站都站的很吃力啊!大人!
  卡卡把躁動的典禮參加者們全部安撫的回去了大廳,然後才走了過來歎道:“一百年一次的典禮給你破壞的夠徹底啊!偏偏今年還請了那麽多魔界那裏的族人,這下我可要讓人說死了!”
  我抱歉的笑了笑,回頭卻看到了一直擔心地站在遠處不敢過來的曼曼他們。春歌招手讓他們過來,米拉的眼圈都紅了,顫抖著聲音道:“卡卡大人……是我不好!不是小喜她偷偷跑來的,而是我想讓她來看看典禮的熱鬧,所以從我父親那裏偷偷拿了一張參加卡片給她!如果要懲罰,請懲罰我吧!”
  卡卡擺了擺手,“事情已經過去了,不要再說懲罰什麽的。我可不想再給自己的手腕上割一刀救人了!”
  曼曼撲進我的懷裏哭的驚天動地,小小的肩膀不停的抽搐著,看樣子她嚇的不輕。她從我懷裏抬起頭,鼻涕眼淚滿臉亂流,我歎了一口氣。怎麽一個兩個都是這樣?連哭都哭的這麽沒有形象。我從口袋裏麵掏出衛生紙替她擦臉:“別哭了,我不是活的好好的嗎?”
  她哽咽著說道:“都……都是我們不好……早知道就……就不帶你來這裏了!”
  說著眼淚和鼻涕又要掉下來,我把衛生紙貼到她臉上,笑道:“還哭?你哭起來醜死了!當心真不要你哦!”
  老媽哼了一聲,我才想起我以前對她也說過一樣的話,不由尷尬的笑了。
  青空等他們兩個人的情緒都平靜了一些,才走了過來對我老媽說道:“我想讓令嬡到我那裏去工作,順便研究一下她身體裏麵還有什麽能力,希望你同意。”
  老媽的眼神黯了黯,無聲地點頭。我急忙叫道:“等一下!”回頭看著老媽,我歎道:“你還想留在這裏嗎?我們一起回我們的家,難道不好嗎?”
  她沒有說話,隻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小喜,不要再說回去的事了。現在我們留在這裏已經名正言順了,何況這些大人還想多了解一點我們的事情。他們救了你,你就什麽都不做的離開嗎?”
  我沉默了半天,看樣子老媽是不會離開這裏了。我真想不通她為什麽對這個城堡這麽情有獨鍾。如果說我之前還對這裏有一點興趣,這一點的興趣也已經被今天發生的事情全部掩埋了。我從來沒有如此痛恨過這個城堡,我痛恨那個瞧不起我的虛偽的總管,痛恨那個出言侮辱我的貴婦人,更痛恨這裏把人分階級的製度。
  “可是……我已經不想待在這裏了。”我說出了心裏的話,不敢看老媽的臉。我寧願一個人走,也不想再留在這個讓我厭惡的城堡了。
  “你真的要走嗎?你不想弄清楚自己身上的血液究竟有什麽秘密嗎?”青空低低地說著,碧綠的眼睛定定地看著我。
  我猶豫了一下,我怎麽可能不想弄清楚自己身上的事情呢?隻是我太討厭這個地方,沒有辦法勉強自己罷了……
  張開口,我剛打算拒絕,大廳那裏忽然發生了躁動,幾個茉莉家族的下人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一看到負責舉辦典禮的卡卡,立即叫了起來!
  “卡卡大人!快!請您去大廳!我們家的大小姐……她……她好象有什麽不對勁!”
  卡卡急忙衝了過去,春歌也跟著去整理混亂的局麵。青空看了看我,“你先考慮一會,等想好了再到大廳來找我。”
  他對琴川招了招手,兩個人一起向大廳那裏跑去。老媽垂著頭,好半天才說道:“小喜,我不想勉強你留下來。畢竟今天發生了這麽恐怖的事情……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留下來,對你最有好處。這裏才是你應該待的地方。”
  她說完就走開了,留下我一個人在黑漆漆的冬夜裏,望著寒冷的星子獨自猶豫。回頭看到曼曼他們還在看著我,我笑了笑,道:“我們一起去看看那個第一美人到底出了什麽事吧!”
  曼曼點了點頭,然後小聲地問我:“小喜,你真的要走嗎?你……要放棄我們這個永遠的正方形嗎?”
  我的喉嚨仿佛被堵住了一樣,什麽都說不出來,半晌,我隻能揮手:“先別說這個……讓我考慮一下……我們走吧!”
  等我們趕到大廳的時候,茉莉家族的大小姐席米正全身蜷縮在一個大理石柱子旁邊瑟瑟發抖,周圍的人卻沒有一個敢接近她。青空他們四個人都皺著眉頭看著她,我剛覺得奇怪,忽然聽到了席米大聲地笑了起來。
  她用力地抱著自己的胳膊,臉色發青,卻笑的極歡暢。然後她張開了口,音調柔媚地唱起了歌,我越聽這首歌越熟悉,竟然是歌頌天使的詠歎調!我吃了一驚,她是怎麽了?吸血鬼怎麽可能唱天使詠歎調?!可她唱的那麽熟練,而且聲音嫵媚溫柔,仿佛這不是一首詠歎調而是甜蜜的情歌一般。
  她的未婚夫在人群中拚命地要接近她,卻被人死命地攔了住,正掙紮著嘶吼。席米看都沒有看他一眼,銀色的長發淩亂地垂在背後,她的身體一個勁地抖著,歌聲愈加激烈,仿佛正受著什麽痛苦的煎熬。
  這樣的場景,這樣的痛苦發抖我卻出奇地熟悉,仿佛很早以前就經曆過這樣的事情一般,我甚至還記得那種撕裂一般的痛楚,靈魂的焚燒。聽著她高聲地唱著詠歎調,我也不由自主地跟著低聲唱了起來,仿佛千百年前我也曾這樣唱過……
  我記得那種等待的喜悅的心情,焦急中攙雜著幸福,恐懼中交纏著期待。我在等著一個人,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是為了他心甘情願地承受這種痛苦……我還記得族人們在身邊驚恐的呼叫,還記得地獄烈火的灼熱……
  我怔怔地看著她,好象有什麽回憶被某種力量強行從靈魂裏麵扯了出來。我……我分明是經曆過這樣的場景!那回憶如此清晰,如同發生在昨天。我甚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所以我的身體開始劇烈的顫抖,我的心痛苦的幾乎要裂開!世界上再也沒有一件事情比希望變成絕望更痛苦的!
  席米的歌聲越來越淒厲,她的背後有兩個猛然地突起。血濺了出來,濺在柱子上,她卻笑的那麽開心,仿佛現在是她最幸福的時刻。她的背很快裂了開來,殷紅的鮮血如同噴泉一樣從傷口噴了出來,她身上的白色禮服已經染成了血紅。
  時間仿佛一下子靜止在這一刻,她淒厲的歌聲,她未婚夫狂亂的嘶吼,周圍人們驚駭的呼叫,突然全部靜止下來。有兩個巨大的染滿了血跡的骨骼從她的背後極緩慢地伸展了開來,迎著徹骨的寒風,那麽輕靈地一抖,所有的潔白如雪的羽翼全部張開,月光下顯得那麽聖潔。
  族人們全部瘋狂地叫喊了起來!失去任何理智地開始紛紛後退,圍成了一個圈,將這個由吸血鬼變化的天使圍在了中間。
  席米虛弱地回頭看著自己雪白的巨大羽翼,露出了一個極美的笑容,似乎終於安下了心。我卻知道,這隻是一切的開始……
  青空皺起了眉頭,似乎正在考慮接下來該怎麽處理,琴川卻一臉駭然地看著那雙潔白的羽翼,似乎還沒有從震驚中恢複。春歌和卡卡已經安排好足夠數量的護衛,以便發生意外的時候可以有應付的準備。
  席米喜悅地撫摩著自己背後純潔如雪的羽毛,愛不釋手。我閉上了眼睛,不敢去看馬上要發生的事情。
  正當族人們漸漸恢複了理智,有人準備靠近席米將她扣押起來的時候,突然地底傳來劇烈的轟鳴,整個地麵都為之顫抖。人們又開始驚慌,因為席米周圍的地裂了開來。
  “哄”的一聲,從裂開的地縫中竄起了血紅的地獄之火,飛快地圍著席米繞成了一個圈,焚燒著她的羽翼。我聽見了席米的尖叫,那是絕望的尖叫。雪白的羽翼在烈火的焚燒下漸漸變成了血一般的殷紅,如同被鮮血沾滿了一樣。
  烈火將她的羽翼全部焚燒成了血紅之後,便飛快地熄滅了。席米神魂俱滅地看著背後血紅的羽翼,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嬌媚的臉上,是死一般的絕望。
  我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似乎有一個人這麽說過:“這就是愛上天使的下場。”

  第九章 斬翼

  席米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一雙巨大的血紅的羽翼在她身後張開。她發了瘋一樣的伸手從翅膀上麵抓扯著羽毛,一邊扯,一邊又哭又笑。
  原本血紅的羽毛一從翅膀上拔下,便立即恢複成雪白,如同中了什麽詭異的詛咒。席米尖叫著更加用力地扯著羽毛,一時間滿地都是由血紅瞬間變雪白的羽毛。
  我想周圍的人一定都為這個詭異的情景嚇住了,突然安靜的可怕,整個空蕩蕩的大廳,隻剩下席米淒涼的號哭。
  “莫斯洛帝斯……”
  在曼曼身邊的真突然低聲地念著這個古怪的名字,我們一起回頭看他,曼曼顯然沒有從震撼中恢複,連聲音都在抖:“真……你在……說什麽?”
  真紫羅蘭一樣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席米瘋狂的樣子,輕道:“是我從一本書裏看到的,上古時代用這個詞來形容由妖魔變化的天使……擁有血紅的羽翼。”
  我沒有說話。真說的沒有錯,妖魔變化的天使無法擁有純潔的白色翅膀,因為他們的心裏有這樣或那樣的“欲望”,天使是沒有欲望的神。有欲望的,便是肮髒的,沒有資格擁有純潔。我不明白為什麽我會知道這些,我的腦袋裏仿佛突然就生出了一些不屬於我的回憶,它們那麽根深蒂固,存在的如此自然。
  但我還是記不起最重要的那個記憶……我感覺那應該是一個類似誓言的東西,那個誓言包含了一切的秘密……是什麽呢?為什麽到現在我還是記不得?
  一道黑色的閃電突然向瘋狂的席米劈了過去,伴隨著尖銳的鳴聲。席米幾乎立即被劈倒在地,虛弱地喘息著,顫抖的手還是不放棄地用力拔著翅膀上的羽毛,好象這樣拔,便可以讓血紅的顏色變成白色一樣。
  所有人都往施法的人望了過去,居然是春歌!他收回召喚閃電的手,麵無表情地回頭對早已安排好的護衛說道:“把她帶到光明井監禁起來。”
  眾人頓時嘩然,卡卡皺起了眉頭:“春歌,她現在是天使,光明井對她已經沒有威脅了。”
  春歌剛要說話,青空突然開了口:“她不是天使,而是介於天使和妖魔之間的怪物。暫時不要將她帶到光明井,我還有事情要問,先放開她。”
  春歌揮著手,有些激動:“青空!她是個犯了背叛罪的囚犯!萬一她逃走了怎麽辦?!我不管一個吸血鬼到底是怎麽突然變成他媽的天使的!要問什麽話先關起來再問也行啊!”
  “春歌!”琴川突然沉聲開口。“你看看她,還能撐到被監禁嗎?”
  是的,她已經撐不住了,鮮紅的血液正從她的皮膚裏麵往外恣意流淌著。沒有傷口,血竟是從全身的毛孔向外噴,她身下的泥土已經全部染紅,血跡正緩慢地擴散。席米已經動不了,癱軟地躺在地上,血紅的羽翼,血紅的人,她身上哪裏還看的到半點第一美人的風采?連秀美的臉也全部被鮮血浸透,隻有銀色的長發在風中絲絲縷縷地打著卷。
  春歌頓時駭然,青空走了過去,伸出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席米,從毛孔內噴射的鮮血立即止住。他低頭輕聲問道:“為什麽選擇做天使?”
  席米嘻嘻笑了一聲,氣若遊絲,“我……我愛他……做不成天使……死了也好……”
  青空伸手抬起她血紅的翅膀,看了一會,問道:“你讓天使淨化了你的血?他是誰?”
  席米哼了一聲,“告訴你們……讓你們去對付他嗎?我……不會說的……”
  青空沒有生氣,過了半晌,輕道:“不說他是誰也可以,你告訴我,他什麽時候淨化你的?”
  “別天真了……我……什麽都不會說的……”她閉上眼睛,拒絕回答任何問題。“反正我也……快死了……”
  青空笑了笑,“天真的是你,席米。有我在,你真的以為可以就這樣死了嗎?”
  他握手成拳,拳頭裏麵突然迸發出血紅的光芒,然後攤開掌心,將手掌貼到她背心。奇跡一般地,她身下浸透了血液的泥土居然慢慢恢複了黑色,血跡緩緩縮小,連她身上的血跡,竟也漸漸消失。
  席米惡狠狠地瞪著他:“誰要你救我了?!”
  青空微微冷笑:“誰說我在救你?讓你這個重要的罪犯就這樣死了,豈不是顯得暗夜城堡的無能?”
  他的手隻一揮,立即有一道黑色的光圈將席米束縛了住,動彈不得。他站了起來,向春歌招手:“現在將她關到光明井去吧!她死不了的。”
  琴川走了過來,麵色凝重:“是天使做的?”
  青空點了點頭:“而且是一個極強勁的家夥,看來會有棘手的對象了。”
  卡卡皺眉問道:“她怎麽會突然全身出血?春歌,你對她施了什麽法?”
  “不是春歌的問題,是她自己身體沒有辦法承受劇烈的變化過程,從內部開始碎裂。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因為她太弱了,沒有足夠的強度來接受轉化。”
  青空說著突然看向站在一邊發呆的我,嘴角揚了起來。“你怎麽說?留下來還是離開?”
  春歌叫了起來:“你怎麽能走?!好歹我們四個為了救你割了自己一刀啊!你怎麽這麽狠心?”
  我有些怔忪,我知道自己的決定是什麽,在經過了這樣震撼的事情之後,我的選擇隻有這個。雖然我的腦海裏似乎多出了一些回憶,可是我得到的答案卻是模糊而讓我覺得害怕的。是的,我知道自己曾經經曆過和席米一樣的轉變,我了解她愛到極至的感覺,了解翅膀變成血紅的痛苦。這些我都知道,但我是誰?我為什麽會知道這些?如果沒有青空救了席米,她今天就會死在劇烈的變化之下,那我呢?為什麽後麵的事情我一點都不記得?誰的回憶鑽到了我的腦袋裏?我怎麽都想不起來的那個誓言是什麽?
  我有滿心的問題,靠我自己完全找不到答案。我想的額頭都開始發痛,恨不得把腦袋切開尋找謎底。於是我隻好對青空苦笑了一下:“沒辦法,我還是留下來……如果我不知道自己身世的秘密,我會想到累死的。”
  那四個領袖人物都笑了起來,卡卡走了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撫道:“別擔心,等把席米的事情處理完,我們立即去資料館調查你的祖先弗拉德曼奧利亞。你去青空那裏工作,他有辦法從你的血液裏找到突然爆發力量的原因。”
  我胡亂點了點頭,我想知道的不是這個……我想知道的是鑽入我腦袋裏的回憶究竟是誰的,她和我到底是什麽關係……
  我問青空:“席米……她會怎麽樣?”
  他想了想:“她不會死,隻是她現在既不是吸血鬼,也不算天使。確切說來,她是兩者之間的怪物。上古時代對這樣的人有一個稱呼,叫莫斯洛帝斯。”
  他突然定定地看著我,意味深長地說道:“她是因為沒有強大的本領,身體才會無法承受地碎裂。如果是擁有強大力量的吸血鬼……例如你的祖先弗拉德曼奧利亞,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而且恐怕會同時擁有天使與吸血鬼的能力,成為極恐怖的人……恩,不過這也隻是我的比喻罷了,你的祖先也是作為我們族的戰神為人景仰,自是不會和天使有什麽瓜葛。”
  我的心咯噔一下,驚駭地看著這個笑的詭異的少年!他知道!他知道他知道!我的所有問題,我的所有秘密!他的笑分明是告訴我他全知道!
  他笑著不再看我,轉過身去和席米的未婚夫說著什麽。那個可憐的男人早已麵如死灰,全身抖的和篩糠一樣。看他雲淡風清的樣子,好象剛才什麽都沒有說過一樣,我卻想馬上就衝過去抓住他要他把一切都告訴我!
  一切都發生在瞬間,快的讓所有人都來不及思考。城堡是被青空下了結界永遠維持黑夜的,可是現在卻漸漸開始發亮!從山腳下有一個極亮的如同太陽一般的光團用不可思議的速度正竄上來。青空臉色變了一下,回頭喊了起來!
  “所有人現在馬上給我進城堡!絕對不允許任何一個人擅自出來!違抗者格殺勿論!”
  人們都呆住了,一時竟沒有一個人動。在他們眼裏,一直溫和文雅的青空大人居然會用如此嚴厲的口吻下這種命令,這簡直比城堡突然變成白天都讓他們驚訝。
  卡卡也立即發現了異樣,他急忙呼喚狼人侍衛,將所有人強行趕入城堡。正在被押送的席米卻發了瘋一樣地突然掙紮了起來!
  “是他!他!他來接我了!”
  她嘶啞地吼著,血紅的翅膀忽然強烈地張了開來,居然將青空束縛住她的光圈一下子就撐斷了!押送她的兩個狼人被她的翅膀揮了一下,立即跌了好遠,趴在地上滿臉痛苦之色爬不起來。人們驚叫了起來,更加慌亂地四處亂跑,連大量的狼人侍衛都控製不住。場麵頓時一片可怕的混亂。
  春歌暴吼了起來:“阿魯!把人全部給我帶到城堡裏!用拖的也給我拖進去!”
  護衛總管阿魯急忙召喚所有的部下,將慌亂的人群全部包圍起來,飛快地往城堡方向跑去。有兩個狼人侍衛正要來拉我,青空揮了揮手:“讓她留下!”
  曼曼他們被侍衛強行拖走。阿魯的效率好快,幾乎是一瞬間,整個大廳前麵隻剩下了卡卡他們四個人,我,還有阿魯。
  阿魯回頭看了看幾個侍衛都抓不住的正在發瘋一樣尖叫的席米,皺起了眉頭正要親自過去收服,青空開口道:“別管她。你趕快進城堡,加強守衛力量,保護所有的族人。讓北極他們去安撫族人!”
  他頓了頓,低聲道:“萬一情況惡化,立即去千年之樓將族長強行喚醒。”
  阿魯點了點頭,忽然擔心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就飛快地奔回了城堡。
  我望著那個強烈的光團,那分明是天使的光芒,我從來沒有見過擁有這麽強烈光芒的天使。他上升的速度奇快,轉眼就來到了半山腰。我忽然擔心起守護在山腳下的馬裏,他不會出什麽事吧?
  沒有時間讓我思考,那個強大的天使已經飛到了山頂,那麽遠的距離,我都清楚地看到了他巨大的散發刺目光芒的白色翅膀,伴隨著呼嘯的凜冽寒風,他停了下來,似乎被青空的結界攔到了外麵,看不到就在他眼前的城堡。
  所有人都緊張地看著這個陌生的天使,隻有席米瘋狂地朝他跑了過去,呼叫著莫名其妙的囈語,我覺得她似乎已經瘋了。
  天使似乎感覺到了什麽,飛快地從腰間抽出一把巨大的青色的劍。不知道為什麽,那把式樣古老的利劍我居然分外地熟悉,我甚至知道它摸上去的冰冷和銳利……
  正當所有人都屏著呼吸看著天使的時候,城堡門口的那個山洞裏,突然傳出了一個驚恐的呼聲,然後一個矮小肥胖的身影箭一般地竄了出來——居然是昆先生!
  他顯然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天使,一邊飛快地跑著一邊用他那特有的巨大嗓門吼著:“快!快告訴青空大人!有強大的天使來襲!”
  天使立即感覺到了他的位置,他舉起手裏的青色巨大寶劍,另一隻手在上麵動作優美地轉了個圈,劍身上立即有五彩的光條繚繞,蛇一般上下盤旋。劍朝著昆先生的方向猛然揮下,我擔心地尖叫了起來:“昆先生!小心!”
  一陣山崩地裂一樣的可怕的裂帛聲從他的劍上發了出來,劍氣從背後將昆先生衝倒,他像一個肉球一樣,一直滾了老遠。奇景突然發生,我清楚地看到天使的劍揮開的地方,有隱約的裂痕,而且隨著他寶劍的揮動,裂痕逐漸變的寬闊。原來青空的結界已經被他劈了開來!
  眼看結界就要被天使破壞,青空臉色一變,忽地伸手,五指憤然張開,掌心向上,每一個指尖都有青色的光芒閃耀,然後他將手掌握住仿佛捉住了什麽東西一樣,將手猛地收回。整個天空突然一片明亮,我居然看到了一輪火紅的渾圓的太陽沉在遙遠的地平線上。
  我來到這裏三個月,一次都沒有看到過太陽!突然看到這顆熟悉的恒星,我愣住了。然後我才反應過來是青空將他的結界收了回去!終日是黑夜的山頂終於因為結界的消失恢複了原本的天色,現在已經是黃昏了。
  第一次在黃昏的豔光中看到暗夜城堡,那麽龐大,漆黑,散發著妖異的氣息。青空麵無表情,冷然道:“居然能將我的結界劈開,你是誰?”
  天使沒有說話,席米歡呼著向他跑了過去,他也沒有避讓,任她撲進了懷中。
  “我知道你會來接我的!我知道!”
  她又哭又笑,在他懷中瑟瑟發抖,卻是喜悅無限。好半晌,她忽然抬頭疑惑地問道:“你……為什麽不說話?你看!我已經變成了天使!”
  她將那雙血紅的翅膀張了開來,急切地解釋著:“我不知道為什麽它是紅色的!可是相信我!我一定會讓它變成和你一樣的白色!相信我!”
  天使突然開口說話,清冷卻柔和的聲音猛地打在了我心房上!天!我聽過這個聲音!
  “你不是天使,你成不了天使,紅色永遠變不成白色。你失敗了。”
  席米驚恐地搖頭,捉著他白色的衣服,絕望地叫了起來:“我會努力的!我還沒有失敗!我有翅膀了!你為什麽不相信我?!”
  天使歎息了一聲,聲音居然是悲傷的:“又失敗了……為什麽你們這些妖魔無法拋棄那些醜陋的欲望呢?因為愛上了天使而想變成天使,這個希望本身就是醜陋的,玷汙了天使的純潔。看來是我太高估你們這些妖孽了。”
  他推開了席米,向我們這裏緩緩走了過來。卡卡和春歌神情緊張凝重,已經做好戰鬥狀態。琴川也抽出了自己的劍,握在手上。
  席米追著他死命地拉著他的衣服,哭喊道:“可我是為了你才願意做天使的啊!我已經有翅膀了!你看看啊!為什麽要走?!我那麽愛你!”
  他忽然舉起了青色寶劍,夕陽下,它散發著令人戰栗的寒冷光華。
  “翅膀?”
  他忽地冷笑,青色寶劍化做了淩厲的閃電,瞬間劈開了她的血紅羽翼,將它們生生從她背上砍了下來。
  “這是妖孽的翅膀,不配拿來和天使比較。”
  他優雅收劍,聲音冷冽。

  第十章 族長出現

  我連腳底都覺得冰涼!看著這個天使神情自若地將席米的翅膀就這麽斬了下來,他怎麽可以這麽殘酷的對待一個真心愛他的女子?!難道就因為她是一個吸血鬼嗎?
  莫名的憤怒開始在我體內流竄,這種憤怒如此熟悉,仿佛很久之前我也這樣憤怒過。我的指尖都在戰栗,我拚命地壓抑著怒火,直覺告訴我,如果我不控製住,就會發生可怕的事情。
  席米沒有叫,也沒有哭,她定定地看著散落在地上的那雙血紅的翅膀,它們正慢慢地變成白色,從羽尖開始,一點點地褪去那鮮豔的紅。
  鮮血從她被斬斷羽翼的背後噴了出來,她臉色慘白,忽地抬頭,幽幽地說道:“你不愛我,對嗎?既然這樣,為什麽答應我的要求讓我做天使?”
  天使沒有說話,青色寶劍上殘留的血液將他白色的衣服染紅,夕陽下有一種殘忍的美。
  “為什麽?”
  席米輕輕地問著,鮮血已經在她身下聚成了小池塘,她卻動也不動,死死地看著他。
  天使開了口,聲音溫柔:“因為我的願望就是將世界上所有肮髒的東西淨化成為純潔,我一直在試,希望有一個妖魔可以讓我成功的淨化成為高貴的天使。可是我沒有一次是成功的,看來將你們這些低劣的妖魔淨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你們的欲望太醜陋,愛一個人就要將他獨占為自己的所有物,恨一個人就要將他折磨到地獄最底層。貪婪,自私,有這樣的欲望存在,你們永遠也無法成為天使。”
  席米淒然一笑:“好……好……原來我的愛竟是我失敗的關鍵……早知如此,我便不該對天使存在幻想……”
  她搖晃著走了過去,跌倒在他腳邊,她掙紮著捉住他的衣角,歎道:“愛這種東西居然被你們看做是肮髒的……天使果然是世上最無情的神……我恨你!我恨你!”
  她喃喃地說著,慢慢倒了下去,合上了眼睛。
  天使跨過她的屍體,走了過來。被劍氣擊暈過去的昆先生突然醒了過來,他慌張地猛然坐了起來,一眼看到正在向我們走來的天使,嚇的吼了起來:“青空大人!天使……天使!”
  他的舌頭都打了結,嚇的隻知道說“天使”兩個字。天使回頭看著他,冷笑了一聲:“看來我能劈開結界,還多虧了你的大嗓門。”
  昆先生跳了起來,大聲罵道:“你這個王八蛋!居然敢單槍匹馬的一個人來找暗夜城堡的麻煩!青空大人!就是他!山腳下的看守人全部受了重傷!請您小心!”
  馬裏受了傷?!我的心一涼,老媽不知道要怎樣傷心呢!
  青空沉默地看著漸漸走過來的天使,半晌,他又問了一遍:“你是誰?”
  天使還是沒有回答,他回頭看了一眼還在後麵大叫大罵的昆先生,微微一皺眉頭,手裏的劍又舉了起來。他還要在我麵前殺人嗎?!
  我的怒火衝破了頭頂,尖聲吼了起來:“住手!你這個混蛋!”
  我清楚地看到隨著我的聲音,從我胸前激射出了什麽東西,瞬間就向天使那裏飛了過去。他顯然吃了一驚,急忙伸手將那東西接住。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東西,忽然飛快地向我這裏走了過來。青空和卡卡急忙攔在我麵前,卡卡的掌中正閃耀著金色的光芒,神色肅殺。
  我怔怔地看著他一步一步的接近我,我的心也慢慢一點一點地往下沉。我記得他!那燦爛如金的發絲,那清澈如天空的藍色眼睛,那溫柔的醉人的笑容。
  他站到了我十步遠的地方,輕柔地開了口:“我還是見到你了……弗拉德曼奧利亞……你還記得我嗎?”
  我渾身發抖地看著他,我記得……我記得……我怎麽可能會忘?我緩緩張開嘴,一個字一個字地將這個烙印在我靈魂上的名字念了出來:“伽西米拉達……”
  他的唇角揚了起來:“五千年了,我一直等著這一天。這一次,你還想逃嗎?”
  他攤開手掌,看了看上麵的東西,然後笑道:“原來菲泊已經見過你了,還送了你一個不錯的東西啊……他居然沒有和我說……”
  我看向他掌中,原來從我胸口激射出去的,竟是我前兩天剛剛找到鏈條做成項鏈的十字架!它怎麽會飛出去的?!
  他將十字架放進自己的口袋裏,舉起了寶劍,看了看擋在我前麵的卡卡和青空,冷笑道:“居然還會有這種小孩子來保護你!”
  “呼”的一聲,沉重的寶劍被他揮舞在空中,帶起了強勁的風流。
  “五千年前我沒有親手殺了你,讓你逃出來還有了後代。這一次,我絕對不會放過你了!”
  他的劍對著我猛地一揮,我隻覺得一陣令人窒息的強勁氣流衝了過來。我本能地伸手護住頭臉,耳邊頓時風聲尖銳,如同有上千人在同時吹口哨。可是我的身體卻沒有任何痛楚的感覺,風聲漸息,我睜開了眼睛,卻看到卡卡神色痛苦,突然張嘴噴了一口血。
  是他!他擋住了天使的攻擊!卡卡臉色慘白,捂著胸口劇烈喘息著,半晌才恨道:“媽的!他好厲害!”
  青空扶住了他,回頭問我:“你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定定地看著卡卡,看著他嘴邊的鮮血,依稀覺得仿佛很久之前也有一個人這麽為我擋著危險……我的心突然撕裂一般的疼痛,可是我卻不知道為什麽……
  琴川和春歌一起衝了過來,卡卡一邊喘息,一邊說道:“別和他硬拚!我第一次碰到這麽厲害的天使!”
  春歌急切地問著我:“你知道他的名字!他是誰?!”
  我怔住,“他……”微微眯起眼睛,為什麽我隻知道他的名字呢?我明白的感覺到我對他有多恨,那種恨,經過了五千年的洗滌都無法抹去半分。心裏隻有個聲音告訴我,我是要親手殺了他的!
  “說啊!他是誰?!”
  連琴川都急了起來。
  我咬著牙根,慢慢道:“他是我要殺的人。”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伽西米拉達哼了一聲:“憑你現在這個樣子?弗拉德曼奧利亞,五千年前你和我那麽惡狠狠地說你會複仇,你的複仇就是這個樣子的?”
  “我不是弗拉德曼奧利亞!”
  我尖叫了起來!
  “我不管你和我這個祖先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我隻是想知道你為什麽要做這些殘忍的事情?!天使應該是博愛的!你連一個吸血鬼對你的真愛都容不下,你不配做天使!”
  我吼的聲嘶力竭。我受不了了!在我的身體裏好象同時存在著兩個靈魂兩個回憶!一再地被這個天使當作弗拉德曼奧利亞,她到底和我有什麽關聯?!
  他冷笑了起來:“看來你還沒有恢複記憶,真無聊!害我期待了五千年,卻是這種窩囊樣!你已經不配被叫做吸血鬼的戰神了!讓我除了你吧!”
  他的寶劍又舉了起來,這一次,他整個人也跟著衝了過來,琴川和春歌急忙擋在了前麵,卻被他的翅膀輕輕一揮,兩個人一下子跌了出去。
  青空將我用力一推,我立即騰雲駕霧一般飛出好遠,狠狠地跌在了地上。等我抬頭看的時候,青空已經單手捉住了天使的寶劍,鮮血正從掌心飛快地流下。他卻神色漠然,從腰間拉出匕首刺入了伽西米拉達的肩膀。
  伽西米拉達愣住了,似乎沒有想到一個他沒有放在眼中的吸血鬼可以傷到他。他的翅膀猛地張開,頓時發出太陽一般強烈的光芒,我的眼睛一痛,急忙合上了眼。耳中聽到卡卡驚駭的叫聲,然後是一個人跌在地上的沉重聲音。
  我的心一下子緊了!青空!他出事了!我顧不得眼睛的刺痛,急忙睜眼,立即看到跌在地上的青空。他坐在那裏,握手成拳放在嘴邊,猛地一咳,大片的鮮血灑在了他身上。他抬起頭,喘息著看著伽西米拉達一把拔出肩膀上的匕首。
  “比我想象中有本事。”伽西米拉達哼了一聲將匕首扔在了地上,“不過要傷我你還嫩的很。”
  他回頭看我,“別急,等我先結了這個五千年的賬,再來收你們。”
  他的翅膀張開,將他托到了空中。太陽這個時候已經沉了下去,淺淡的月光灑在他身上,看上去就像凍結在月光裏的死神。我仰頭看著他,他的劍鋒從空中正對著我,滿麵殺機。這一次我絕對躲不過去了!
  他收起翅膀,從空中猛然墜下,劍鋒直指著我刺了下來!我來不及閉上眼,眼裏盡是劍身冷硬的光澤,我幾乎可以想象的出來被這樣的一把利刃刺穿身體是怎樣的痛。我的回憶裏似乎有這樣的情景,我記得劍刺透身體時的冰冷,我的內髒幾乎都能感覺到劍的冷,我的耳朵裏可以聽見骨頭被劈斷的沉悶聲音。
  劍刺下時帶來的勁風逼到了我的臉上,眼看著青色的利刃來到我的胸口,我幾乎已經開始等待它刺穿我的身體。
  “當”的一聲,火花四濺,就在我的眼前。我怔怔地看著一把通體漆黑的寶劍擋在了我的胸前,劍柄上嵌著一顆紫色的寶石,與握著劍柄的雪白的手相互映照。可笑的我在這個時候居然還能感覺到這幅畫麵的美麗……
  “伽西米拉達,你不知道擾人清夢是很過分的事情嗎?”
  一個嫵媚的聲音在我頭頂懶洋洋地問著,還打了一個好大的嗬欠。
  伽西米拉達“噌”的一聲將劍收回,冷道:“你還是出來了,我就想鬧成這樣你還能睡的著嗎?”
  “恩,本來還做著好夢呢!都給你吵醒了!”
  那個聲音聽起來竟像是在撒嬌,嫩嫩軟軟,一點威脅力都沒有。
  受傷的卡卡激動地叫了起來:“族長!您什麽時候醒的?”
  族長歎了一口氣:“剛剛才醒啊,看來還是沒辦法把城堡安心交給你們幾個小鬼呢!真沒用!一個大天使就把你們弄成這付德行!”
  說著一隻形狀極優美的纖纖玉手就伸到了我麵前,居然提著我胸口的衣服一把將我粗魯的拉了起來!
  我暈頭轉向地瞪著捉住我的人,映入眼簾的居然是一張巧笑倩兮的美人臉!她深紫色的美麗眼睛看了我半天,突然歎了一口氣:“這樣的小鬼居然是弗拉德曼奧利亞的後代,真讓我傷心。”
  她的手一鬆,我立即後退了好幾步才站穩,終於將她看了個仔細。這個柔媚嬌嫩的大美人的確很美,也很媚,手上提著劍的姿勢更是為她增添了一絲誘人的英氣。一頭淺栗色的長發筆直地垂在腰後,看上去竟隻有二十出頭。可惜一切的誘惑美麗都因為她穿在身上的唐老鴨兒童睡衣顯得滑稽無比。
  看見我們幾個都盯著她不合稱的睡衣,族長的俏臉一板,喝道:“看什麽看?沒看過美女嗎?”
  她伸手指著受傷輕微的春歌和琴川:“喂!你、你!兩個人去把那兩個重傷的扶起來,走遠一點。你!”她指著我,“去那邊把那個昏倒的矮陀螺帶遠一點,如果有時間順便把那個女人的屍體推遠一點,我剛睡醒,看著反胃。”
  我們幾個都是不由自主飛快地動了起來。奇怪,這個女子的話竟然有一種奇特的魅力讓人想去聽從。琴川和春歌一人抱一個,將卡卡和青空很快帶到了遠處。我跑到了昆先生身邊,他還在昏迷著,不過從他鼾聲震天的情況來看,或許是睡著了也不一定。
  還好昆先生長的又圓又胖,我可以很輕鬆地當球推著他一直推到了卡卡他們那裏。回頭看看族長還和伽西米拉達對峙著,沒有什麽動靜,我便過去將席米的屍體用力拖著拖到了昆先生旁邊。等我終於坐到地上的時候,已經累的喘不動氣了。
  春歌看著我累的半死的模樣,歎道:“我也不敢相信你會是戰神的後代……太沒用了……”
  我才不理他,能夠千鈞一發地死裏逃生,我開心還來不及。青空和卡卡還在低聲咳嗽著,我抱歉地看著他們:“對不起……害你們受傷了……”
  青空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眼睛卻一直緊緊地盯著族長那裏,神情還是很戒備。卡卡笑了起來:“那個天使真他媽厲害……到底是什麽來頭?你記得什麽嗎?”
  他這樣問我,我搖頭:“不記得,但我感覺我對他很熟悉,見了他也知道他的名字,還知道……”我頓了一下,“還知道我想殺的人是他。”
  卡卡輕笑一聲:“憑你嗎?還是算了吧……再等五千年也沒希望的。”
  我沒有說話,他不懂的……我說不出那種感覺,不是我想殺他,而是我心裏住的另一個人想殺他,我也被感染了那種恨,一直恨到我的靈魂最深處。我知道我身體裏的那個人是誰,盡管我再怎麽不願意相信,但我還是不得不承認她就是——弗拉德曼奧利亞,五千年前吸血鬼的戰神!
  族長懶洋洋地抓著頭發,軟軟地說道:“怎麽辦?伽西米拉達?你是想和我打上一場?還是現在就走?”
  伽西米拉達冷冷地看著她,忽然道:“你也變厲害了,五千年前還是一個隻會跟著弗拉德曼奧利亞屁股後麵跑的小丫頭。好,我今天不和你打。”他低頭看了看肩膀上麵還在流血的傷,“沒想到那個小鬼能傷到我,他是下一屆族長的候選人嗎?”
  族長“切”了一聲,“什麽下一屆?我還這麽年輕貌美,才不打算退位呢!好了,你說吧!今天來到底是為了什麽?是來看弗拉德曼奧利亞的後代?還是和菲泊他們一樣專門來玩滅族遊戲的?”
  伽西米拉達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我是來看看她的後代究竟長成了什麽模樣,值不值得我期待了那麽久。”
  族長同情地問道:“結果很失望,對吧?”
  他笑了笑,“還不至於,她很有趣。隻是契機沒到罷了,我還可以繼續期待。”
  族長忽然冷下了臉色,說道:“契機?契機到了的話,你我都活不了。你放棄吧!她已經不是五千年前的那個戰神了,就讓她維持現在的狀態,對你我都好。”
  伽西米拉達臉色頓時變了:“為什麽?是她自己對我說會在一百零一世的時候回來複仇!難道是你想阻止?!”殺氣立即衝天。
  族長向我這裏看了一眼,輕道:“你回去自己問菲泊為什麽,如果真想死的話,就把她殺了吧!到時候不要後悔。”
  他冰冷地看著我,“你以為我不敢?”他的劍又舉了起來。
  族長直直地看著他,突然歎道:“五千年了,當時你也已經為了維護你所謂的天使的純潔殺了那個人,你現在還要做什麽?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天使,怎麽一點博愛的精神都沒有?”
  他沒有說話,許久,他冷然道:“我今天來還有一個目的。”
  族長挑起了眉毛,“我猜也是,是為了那個人吧?”
  伽西米拉達頓了頓,問道:“蘭傑利斯是不是已經在你們族裏出現了?”
  這個名字如同重錘,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胸口,我的淚水突然激烈地湧了上來。為什麽?我心裏悲傷的感覺是什麽?我怎麽會這麽痛苦?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著我,我的眼淚從眼睛裏麵大顆大顆的流出,經過臉頰,嘴唇,然後掉到了地上。我卻沒有辦法止住它,因為我全身都在發抖,為了這個傷到我心最深處的名字。

  第十一章 蘭傑利斯

  “小喜?”
  春歌有些驚訝地看著我,伸出手來卻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我。
  “哦?看樣子她對這個名字有反應。”族長笑眯眯地挑高了眉毛,“伽西米拉達,我知道你的目的,我也要提醒你一下,不要以為自己可以做到任何事情,你小看我們吸血鬼,當心有一天栽倒在我們手上。”
  伽西米拉達盯著她看了好半天,才輕道:“已經有一個大天使栽倒在你們吸血鬼手上了,還可能有第二個嗎?告訴我,蘭傑利斯是不是已經在你們族裏出現了?”
  “不知道。知道了也不會告訴你的,你死心吧!”
  族長拒絕的非常幹脆,“你不要太過分!五千年前你既已經殺了他來肅正天使的名譽,現在他和你便再沒有任何瓜葛了!他自己選擇做我們的族人,便已經等於重生。你有什麽資格再來找他麻煩?”
  伽西米拉達冷冷道:“選擇做低賤的吸血鬼便已經再次侮辱了天使的名譽,我有一千個殺他的理由!”
  族長冷笑了起來,“說來說去就一句話,你就是看不順眼他罷了!因為他比你強!比你博愛!你便非要除了他才順心!”
  “你錯了。”他聲音突然低了下去,“他一直是我最尊敬的人,成為天使之後,我一直以他為我的目標,因為在我心裏,他是最好的大天使。可是!”
  他突然抬頭狠狠地瞪著我!
  “我心中最美好的目標居然會為了一個吸血鬼甘願放棄天使這個神聖的稱號!是他自己自甘墮落!他不配做天使!”
  “所以他選擇了做吸血鬼!你還要怎麽樣?!殺了做吸血鬼的他?就這樣一世一世的和他糾纏下去?”
  族長吼了起來,半晌,她放柔了聲音:“天使應該是博愛的,你的不甘心隻會讓你自己越陷越深,你何必再繼續騙自己呢?你的翅膀,早已不是純白的了,騙的了菲泊他們,你騙不了我。墮落的人是你,伽西米拉達。”
  他突然震撼的後退了一步,驚駭地看著族長。
  “你斬殺了自己的同類,心裏總是懷著不平,你的翅膀早就墮落成黑色的了。我說的沒錯吧?雖然你用法術遮掩了住,可是我還是看的出來。你還認為自己是純潔的天使嗎?你鄙夷擁有血紅羽翼的妖魔天使,你怎麽不想想自己的翅膀到底是什麽顏色的?”
  族長環著膀子,眯眼看著他。
  伽西米拉達突然笑了起來,“呼”的一聲將翅膀長了開來,月光下,居然是比墨還黑的羽翼!
  所有人都呆了,怔怔地看著那雙漆黑的惡魔羽翼,卡卡喃喃地說道:“他……是墮落天使……”
  “你的眼睛比我想象的厲害多了,芳染。”他輕笑著說道:“不過你猜錯了原因,你真以為是你說的那些理由嗎?墮落的天使沒有你想的那麽單純!”
  他扇動著羽翼,漸漸飛了起來。
  “今天就算了,下次我再來的時候,會拿下蘭傑利斯和你的腦袋!還有你……弗拉德曼奧利亞,不要讓我再次失望。”
  笑語漸漸消失在深邃的夜空中,族長哼了一聲:“自以為是的家夥!無可救藥的完美主義!”
  “他或許就是因為太完美主義了,才會無法原諒自己的翅膀變黑。對之前的事情一直窮追不舍也隻是他的不甘吧!”琴川喃喃地說著,“其實我有點能體會他的心情。”
  族長走到了我們麵前,兩隻手“啪”地夾住了琴川的臉,哼道:“搞清楚!對他的同情就是對我們自己的殘忍!他已經走火入魔了,我們這裏不需要第二個走火入魔的吸血鬼!”
  她回頭看著我,輕道:“你知道嗎?蘭傑利斯已經為了你,做了吸血鬼了。”
  我點了點頭,問道:“可是……他到底是誰?為什麽我對這個名字這麽熟悉?”
  她無奈地拍著我的腦袋,歎道:“傻瓜,你忘了誰都可以,怎麽可以忘了他呢?”
  我的心裏不知道為什麽那麽焦急,拉住了她急切地問道:“我從你們談話中隻知道他曾經是天使,被伽西米拉達殺了之後選擇做吸血鬼!可是……可是他真的是為了我嗎?為什麽我一點都不記得?他現在在哪裏?”
  她嗬嗬一笑:“問的好!”然後聳了聳肩膀。“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裏。”
  我一下子呆住了,族長歎了一口氣:“在這裏說話好不舒服,你和我走吧!去我那裏,我把他的一切都告訴你。”
  我點了點頭,青空突然低聲道:“我們也去……可以嗎?或許對我們了解小喜的祖先會有幫助。”
  族長隨便點了點頭,“跟過來吧!我順便讓北極給你們療傷。”
  當北極急忙趕到的時候,我們已經在寬敞舒適的族長會客室裏坐著喝了半天奶茶了。(我喝的是真正的奶茶,他們喝的都是加了血的— —|||||||,吸血鬼喝奶茶加血恐怕就和普通人加糖一樣普通吧!)
  “族長!您什麽時候醒過來的?”
  北極驚訝地問著,一邊彎腰行禮。
  族長喝了一口加血奶茶,哼了一聲:“眼看城堡就要壞在這些沒用的小鬼手上了,我能不起來嗎?”說著瞥了一眼一旁四個一直垂著腦袋的少年。他們誰都沒敢抬頭,曾經那種領袖的氣質統統不見了,變成了乖乖聽訓的小鬼。
  “北極,你替青空和卡卡療傷,他們兩個傷的不輕。”
  族長吩咐著,然後放下了陶瓷茶杯。
  “唉……要怎麽說呢?”她點著下巴,想了很久,“我們從這個伽西米拉達說起吧。你認得他,對嗎?”
  我點了點頭,“可是我隻能想起他的名字,還有我心裏不知道為什麽非常恨他,恨到一定要親手殺了他……其他的我都不知道……”
  “你恨他是正常的,因為他殺了蘭傑利斯,就在你麵前。”族長看著我,“你來城堡的時候經過回憶大廳是吧?”
  我愣了一下,“是的。當時我就有一種很奇怪的幻覺,好象有一個人在把我往下拉,不過後來我旁邊突然有個人笑了一下,我就恢複了。”
  “那是我啦,我做了個怪夢突然醒了過來,就想出來透透氣,結果來到回憶大廳就看到你了。看你當時那個呆樣,我就忍不住笑了啊。我沒想到弗拉德曼奧利亞的後代會是你這樣的小姑娘,看上去弱弱的,一點本事都沒有。”她笑了起來,“她可是我們曾經的戰神啊,非常厲害的。”
  “可是已經經過了那麽多年啊!而且和人類混血混了那麽久,就算她再厲害,到了我這一代也不可能還有什麽本領殘留下來了啊!”我急急的為自己辯解。
  “你錯了,小喜。就因為你是第一百零一世,所以你和之前的後代完全不一樣。”她看著我,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說道:“因為你就是弗拉德曼奧利亞。五千年前,她就許下了誓約,會在第一百零一世轉世複仇。”
  我被她的話震撼的差點把手裏的杯子丟了。
  “別開玩笑了!我怎麽可能會是她?我什麽本事都沒有啊!我有我自己的思想,有我自己的生活,對於這個人,她的一切我都不知道啊!”
  “別急別急。”她幫我把杯子放到了茶幾上,“我問你,你在回憶大廳看到了什麽雕刻?”
  “我……”我偷偷看了看北極總管,見他正替卡卡治療,並沒有什麽異樣的神色,我稍微鬆了一口氣,輕道:“我看到了一個自殺的天使,她還是笑著的。”
  “啪”的一聲,北極總管手裏的藥掉在了地板上,他說了一聲對不起,將藥揀了起來,然後狠狠瞪了我一眼。我的臉頓時苦了下來。
  “恩,回憶大廳是施過法術的地方,每個新來的人都會從那裏經過,當作驗證身份。你知道嗎?你看到的雕刻就是自己,每個人都隻能在那裏看到自己。你看到的那個天使就是弗拉德曼奧利亞。”
  “她……她不是吸血鬼嗎?”
  春歌忍不住輕叫了起來,族長瞪了他一眼,他嚇的立即垂下了頭。
  族長歎了一聲:“她原本的確是吸血鬼,非常強悍,也很聰明。那個時候,我天天跟在她屁股後麵,把她當做我的偶像。嗬嗬……那時侯我才五十多歲,和你差不多大,還是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小孩子。可是突然有一天,她的身體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化,把所有的族人全部嚇住了。我想,小喜,你應該有印象吧?她就是在那一天從背後長出了血紅的翅膀,成了既不是天使也不是吸血鬼的莫斯洛帝斯。”
  “當時我還是一個小孩子,什麽都不懂,我被嚇慘了,以為她成了吸血鬼的天敵——天使。可是她卻看著自己血紅的翅膀哭了起來,你不知道我當時有多害怕。滿身是血的她,背後長著一雙巨大的血紅翅膀,卻跪在地上哭的聲嘶力竭。後來所有的族人都衝了過來要將她抓住關起來,她卻站了起來,翅膀隻揮了一下,所有的族人都被扇倒在地怎麽都爬不起來了。那種恐怖的力量,我到現在都忘不了,那真是我見過的最強悍的力量了。”
  “就當我們都亂糟糟的時候,天上突然飛來了一個天使,他就是蘭傑利斯,一個非常厲害的天使。我本以為他是來降伏弗拉德曼奧利亞的,卻沒有想到他來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將她摟在了懷裏柔聲安撫。後來我才知道他們倆早就相戀了,明知道天使和妖魔是無法結合的,他們還是走到了一起。弗拉德曼奧利亞為了他,打算成為天使。因為他們都知道,所有天使與妖魔的後代都是無可救藥的瘋子,他們不希望自己的後代變成這樣。可是卻沒有想到,因為弗拉德曼奧利亞心裏有對蘭傑利斯的強烈的愛,她沒有辦法成為天使。”
  “伽西米拉達說的沒有錯,天使是不能有這種愛情的,不能有欲望,不能有恨。不然他便不是天使。蘭傑利斯在愛上弗拉德曼奧利亞之後,就成了和伽西米拉達一樣的墮落天使。所以那天,他們倆就一起消失了。我想他們當時一定是躲到了很隱秘的地方打算廝守終身,其實我心裏還是很願意祝福他們兩個人的。不過伽西米拉達那個混蛋卻怎麽都不放過他們兩個人,他找了一百多年,還是找到了他們。當時弗拉德曼奧利亞正懷著身孕,沒有辦法戰鬥。蘭傑利斯為了保護她,被伽西米拉達斬下了羽翼死在她麵前。伽西米拉達本打算殺了弗拉德曼奧利亞,不過那個時候他的同伴大天使菲泊趕來,將有身孕的她救了下來,送到了安全的地方等她生產。”
  族長笑了笑,“菲泊也算一個很好的天使了,不過就是總喜歡和我們玩滅族的遊戲,五千年來老是樂此不疲。我看他不是想滅了我們,而是日子過的太無聊了想找點事情來做。”
  “弗拉德曼奧利亞生下的孩子還是菲泊幫忙送到人類的家裏收養的呢!唉……伽西米拉達相比之下實在太差勁,居然在人家剛生完孩子的時候就衝過去要殺人家。你看到的那個雕刻就是弗拉德曼奧利亞自殺的時候。是的,她是自殺的,高傲如她,怎麽可能甘心死在仇人的手下?死前她許了一個誓言,在一百零一世的時候一定回來複仇將伽西米拉達親手殺死。好了,故事就說到這裏,現在你知道蘭傑利斯是什麽人了吧?”
  族長替自己添上新的奶茶,喝了一大口,“他是你的愛人,你明白了嗎?”
  我怔了半天,心裏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說實話,她說的時候,我都能感覺到作為弗拉德曼奧利亞的我是經曆過這些事情的,可是作為喜麗亞的這個我卻如同在聽別人的故事,除了有點震撼之外一點感覺都沒有。
  “可是,你說的蘭傑利斯為了弗拉德曼奧利亞要做吸血鬼是怎麽回事?另外,族長,你怎麽知道這些事的?說的好清楚,好象你親眼看見過一樣。”
  春歌抓了一塊核桃餅,當聽故事,一邊吃一邊問。
  族長又瞪了他一眼,嚇的他核桃餅卡在了喉嚨裏,憋的滿臉通紅,卡卡急忙端起奶茶就往他嘴裏倒。
  “哼!你們這些小鬼難道忘了我的能力是什麽?”她纖細的手指把玩著漂亮的栗色頭發,“我的能力就是靈魂啊!蘭傑利斯死了之後,靈魂就來到城堡裏,給我捕捉到了。雖然那個時候我的力量還沒有現在這麽厲害,不過和靈魂之間的交流還是小菜一碟!是他自己要求我將他的靈魂投入吸血鬼一族的,他希望自己能成為真正的吸血鬼,這樣就可以在來世和弗拉德曼奧利亞名正言順的在一起了。嘖嘖!我還第一次看到這麽專情的男人呢!我當然二話不說地幫他啊!不過事情就壞在這裏了……”
  她歎了一聲:“天使的靈魂力量異常強大,那個時候我根本沒有辦法控製住,雖然我的確將他的靈魂嵌入了吸血鬼族裏。原本我是應該可以感覺到他的出生的,可是無論族裏後來添了多少新生的孩子,我卻一點感覺都沒有,我原本以為自己是失敗了的。後來我的能力漸漸增強了之後,曾四處尋找他的靈魂,那麽強大的靈魂,我根本不可能找不到,可是無論我在什麽地方尋找,都沒有任何感覺。一直到了一千年之前,我突然竟感覺到了他的靈魂,我知道他在附近,可是無論我怎麽呼喚他都沒有任何回音,隻告訴我他很快要轉世成為吸血鬼了。我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現在已經是吸血鬼族的一員,至於是誰,我完全沒有頭緒。大體上千歲之下的年輕男子都有可能是他……”
  她神情苦惱地揉著額角,“我也曾在族裏年輕男子那裏悄悄問過,可是我想他轉世之後一定是沒有記憶了,不然一定會來找我的……唉,真頭疼,本來想成全一對戀人的,卻搞成了現在這個局麵。小喜,你自己找吧!你們前世是戀人,這一世必然有什麽感應,比我找起來方便多了……”
  “可我一點感覺都沒有。”我老實地說著。
  她咳嗽了一聲,有些心虛地看著我:“可能……恩……也有可能在魔界的族人中……哎呀,想這麽多幹什麽?你們還都年輕,有的是日子團聚呢!說不定那天他突然大腦開竅想起來了也不一定……”
  “族長……”卡卡無奈地摸著下巴,覺得這個族長簡直把她光輝的形象破壞徹底了。
  “恩,說不定這四個人裏麵就有啊!他們都符合年紀上的要求……你快多和他們接觸接觸吧!”她站了起來,拍拍屁股竟想走人。
  “等一下!”我喚住了她,“我把他找出來了又怎麽樣?現在我是小喜,不是弗拉德曼奧利亞,他對於我根本是個陌生人啊!沒錯我是很感動他為了愛情可以做到這種地步,我的心裏有個聲音也告訴我想見他。可是我……做為小喜的這個我!我根本就不愛他啊!難道要我把自己的神誌統統交給我身體裏麵那個古老的回憶嗎?”
  族長苦笑了起來,“說了半天你根本沒聽懂啊!你就是弗拉德曼奧利亞!你的靈魂就是她!你甚至長的和她一模一樣!你到底在抗拒什麽?”
  “你們總說我是她!可是那我做了五十年的喜麗亞怎麽辦?難道就這樣讓我統統丟掉然後告訴我自己現在開始我是那個什麽戰神弗拉德曼奧利亞嗎?”
  “你這樣否定又有什麽用?你怎麽不想想萬一蘭傑利斯恢複記憶了,你這樣的態度,你要他怎麽辦?你難道不愛他了嗎?”
  族長有些嚴厲地問我。
  我看了她半晌,忽然冷笑一聲:“他要是有本事就將弗拉德曼奧利亞的靈魂從我的身上分離出去!我喜麗亞活了五十年,還真不知道愛人是什麽東西!隨便來一個男人跟我說他是我前世的愛人要我和他在一起,這簡直是笑話!”
  族長愣了半天,終於揉著腦袋歎息道:“我真被你打敗了!你這樣拚命的否定到底是為了什麽?現在的回憶對前世回憶的抵抗嗎?你們根本是一個人!怎麽把她的靈魂分離出去啊?”
  我堅定地拋下這句話,“我是喜麗亞!我拒絕當那個弗拉德曼奧利亞!”
  族長看了我半天,突然笑了起來:“你和她簡直一模一樣,固執起來,比磚頭還硬。”
  #################################################
  總算把小喜的身世秘密揭開了……本來還想多寫兩章,不過總覺得還是現在揭開好一點,因為還有新的故事要發生。
  我實在不想寫小喜的愛情,我覺得她這樣性格的女孩子適合過有點刺激的生活,情愛對她而言應該是比較膩人的感情。
  另外說一說她和弗拉德曼奧利亞,小喜之前的很多感情,例如對伽西米拉達的恨,看到城堡時的傷感,看到席米變成天使時的感同身受,提到蘭傑利斯時的痛苦……等等,這些都不是她的感情,具體算來,應該是弗拉德曼奧利亞的回憶。我將她們生生拉成了兩個人來寫,小喜對前世的回憶之所以那麽抗拒也是這個原因,她是覺得自己的思想和生活被人侵犯了,所有的人都要否定現在的她,都要她承認她其實不是喜麗亞而是古代的那個戰神。小喜有自己的思想,所以排斥任何人來否定或者汙染她,哪怕對象是她自己——弗拉德曼奧利亞,也不行。她是寧願將前世的回憶壓抑住,也不願意否定現在的自己的一個固執的人~恩,其實和我滿像的~笑~
  其實我並不喜歡弗拉德曼奧利亞這個角色,打算在後麵做一個了斷。現在想想,我讓小喜本身的個性出彩的太少,後麵會多寫一點她個人的色彩。其實她的個性是很強硬的,也有膽小的地方,有時候也會自嘲,相比較弗拉德曼奧利亞的誇張神化,她是比較真實的一個“人”。
  該說的話就說到這裏,非常感謝小貓朋友,luckcat朋友,風朋友,green朋友,jo朋友,reland朋友,紫不語朋友,cimile朋友,hiro朋友!!!!!謝謝你們給我支持!真的非常感謝!因為想到你們會在網上看我的文,所以我才有精神拚命寫文!我會努力的!:)
  PS:偶還留了個謎,至於為什麽不能殺死小喜……恩,我先透露一點,那是因為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嘿嘿……偶繼續埋頭寫作去了~

  第十二章 小小的平靜

  “我不是她!”
  我用力地強調著,幹脆站了起來。
  “算了!反正我的身世秘密也揭開了,我也沒有留在這裏的意義!什麽時候那個蘭傑利斯恢複了他的記憶再說吧!我要走了!”
  “走?走去哪裏?”族長揚聲問道。
  我回頭笑了笑,“我在這裏待夠了,我要回我自己的家。”
  她的麵色一沉,冷道:“你難道就用這種不負責的態度對待一個為了你放棄自己身份的男人嗎?”
  “他不是為了我。”我說著,不明白她為什麽老是認為我和弗拉德曼奧利亞是一個人,“他是為了她。”
  我指了指我的心口,“為了住在這個裏麵的擁有那些回憶的女人,不是為了我。”
  “可你就是她!你不要再這樣和我倔了好不好?這實在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對話!好!就算事情如你所說,你和她不是一個人,可她的靈魂在你的身體裏,你有什麽權利阻止人家兩個戀人相認?”
  族長有些惱了,俏麗的眉毛皺的緊緊的,屋子裏的人頓時大氣都不敢出,氣氛凝重了起來。
  我沉默了半天,她說的對,就算我萬般不願,可是我有什麽權利阻止弗拉德曼奧利亞去找自己的愛人?
  “你要我怎麽辦?找到他,和他談情說愛嗎?你讓我怎麽和一個陌生的男人親密?”
  我軟了下來,委屈地說著。
  族長走到了我的麵前,柔聲道:“為什麽這麽固執?你分明就和她是一個人,你怎麽知道你見到蘭傑利斯的時候不會有感覺呢?”
  我歎了一口氣,實在是對這個話題厭倦了,看樣子,她始終想說服我,而我也始終想說服她。我們永遠也談不出來結果的,隻能有一個人接受她不願意的安排。看這個形勢,也隻有我來接受了!
  “現在說這個其實沒有什麽意義,畢竟我連他到底是誰都不知道……我怎麽知道他到底在什麽時候才能恢複記憶?”
  老天!為什麽我老是沒辦法離開這個城堡?這是什麽孽緣啊?
  “你可以到我那裏去工作,我們幾個替你調查蘭傑利斯。”
  青空突然開了口,他身後的春歌也一臉興奮地插嘴:“留下來吧!留下來吧!我還想認真瞻仰一樣戰神大人的威儀呢!說不定哪天你也可以恢複前世的本領,那我們就有眼福了!”
  我滿臉無奈,隻好答應。族長歎道:“我知道你不願意……不過要你留下來也不光是為了蘭傑利斯,你還是留在這裏比較安全一點。伽西米拉達他很固執,一定會再來找你,如果那個時候你一個人在外麵,很快會被殺掉的。”
  我別過了腦袋,還在嘴硬:“我……我不怕……”
  “可是我怕!”她盯著我,眼底竟有恐懼,“答應我,不要再任性了好不好?你絕對不能被他殺死!”
  我被她的氣勢嚇住了,不由自主點了點頭,卻又忍不住問了一句:“我……被殺死就死了啊……你怕什麽?”
  她沒有說話,直直地看著我,好久,她才輕道:“你如果死了,便再也醒不過來了。你懂嗎?”
  說的真是廢話!我卻沒敢反駁,連連點頭。
  她終於鬆了一口氣,露出了笑容,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走吧!去青空那裏工作,他那裏有一個很大的資料館,裏麵有很多關於弗拉德曼奧利亞的資料,可以幫助你更多的了解前世的自己。”
  青空站了起來,“那我們也告辭了,族長。”
  四個男生都站了起來,恭敬地對她行禮,北極站在一邊也彎著腰。
  族長打了個大嗬欠,連連揮手。
  “下去吧!今天急急忙忙地跑過去救你們,害我一個好夢都沒做完,我要補眠了,以後也別來打擾我。”
  黑色大門在我麵前關了上,我想這個美女族長一定又陷入沉睡了。她真能睡,五千年過去了看上去還那麽年輕,或許就因為她一直在睡……
  “你的膽子真不是一般的大!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這樣一直和族長辯!要是平常,族長早就發火將對方丟出去了。” 卡卡微笑著說道。
  “是嗎?我倒沒覺得她有多可怕。”我聳了聳肩膀。
  春歌笑眯眯地開口:“多好啊!居然有個男人為了你從天使投胎來當吸血鬼,女人最大的幻想也不過如此了。”
  “他不是為了我,是為了弗拉德曼奧利亞。真是的,到底要我說幾遍?一個兩個都這樣……”我皺起了眉頭。
  “還不是一樣?反正她的靈魂在你身體裏,蘭傑利斯恢複記憶後,還不是等於你和他在一起?說不定他是個大帥哥!你真幸福!”
  春歌嘖嘖的說著,一點都沒有領袖的氣質。
  “羨慕嗎?讓給你。”我冷冷地說著,“真無聊!”
  琴川淡淡地說道:“她不開心。真的不開心。”
  “為什麽?”春歌顯然不明白,他笑了起來,“說不定會是我哦!你開心嗎?”
  這家夥永遠長不大!我的頭都大了,實在沒有語言。我的神情可能傷了他的自尊,他立即大叫了起來:“不會吧?我這麽帥你也看不上?那青空呢?卡卡呢?他們都比我還帥,你還看不上嗎?”
  琴川看了他一眼,他立即補充:“琴川雖然沒有我帥,不過也屬於氣質美男啊!喂!你的眼光也太高了吧?”
  我簡直懶得理他,聒噪的像一隻鴨子,誰說女人最羅嗦?男人羅嗦起來才是災難!
  卡卡拉住了幾乎要跳起來的春歌,“你讓她安靜一會吧!再說我們也不是商品,不是拿來被你甩賣的。何況蘭傑利斯為什麽一定是在我們四個中間?所有年紀在千歲之下的男子都有可能。”
  春歌哼了一聲,“她的眼光簡直有問題,連我們四個都看不上。但願蘭大哥投胎成一個最醜的醜男!她恐怕就順心了。”
  我歎了一口氣,“你不懂的……容貌也好,能力也好,那些都不關我的事啊……如果……他是為了我……我又怎會……”
  他們安靜了下來,我笑了笑,輕道:“如果有人是為我喜麗亞如此不顧一切,我也可以為他不顧一切。不過他並不是為了我,對嗎?我為什麽要勉強自己?我不懂……”
  我突然覺得很沒勁,連話都不想說了。
  青空說道:“今天很晚了,你先回去你母親那裏,明天就來我那裏,我給你安排工作內容。和你母親說一下,以後你就住我那裏。”
  我隨便點了點頭,正要走開,他突然在我身後輕聲說道:“你和弗拉德曼奧利亞不一樣,我知道的。”
  我驚訝地回頭看他,他卻笑了笑,眼神狡黠:“你一點本事都沒有,她卻是戰神,這就是你們最不同的地方。”
  這個人!他在耍我嗎?!我無言地看著他們四個笑聲連連地離開,心情卻突然沒有那麽惡劣了。
  我本以為青空會給我安排打掃房間之類的工作,卻沒有想到他居然讓我做資料整理員!!由於他是吸血鬼中很高層的貴族,所以擁有自己獨立的庭院。在他的書房後麵,有一個非常巨大的資料館,裏麵囊括了所有吸血鬼族人的信息,血脈的來源,各自的本領。我的工作就是將這些亂糟糟的資料全部收集整齊,按照字母的順序把這些族人的名字一個個排列下來製成表。
  說實話,這個工作簡直巨大的讓我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開始下手。當時青空打開資料館大門的時候,我就被裏麵滿地滿桌亂攤的紙張嚇的差點縮回去。
  “記住,每個字母的人名排完之後,表格後麵和櫃子上麵都要留下至少一百的空位,以便新的族人出生加入的時候可以很快登記。混血的族人要用蘭色標簽釘在紙上,貴族用紅色標簽。透明人貴族用白色,混血用黑色,狼人貴族用紫色,混血用黃色。記住了嗎?”
  他有條不紊地交代完畢,靠在桌子旁邊等我問問題。我手忙腳亂地用小本子記下他的話,一邊結巴地問道:“狼人貴族用什麽顏色?透明人混血是什麽顏色?……你能不能再說一遍?”
  他歎了一口氣,接過我的小本子,親自在上麵寫下了注意事項。
  “如果你覺得工作量太大,可以讓你的朋友們來幫忙,當然,如果我們有空的話也會過來整理。你還有什麽問題嗎?”
  他將本子遞還給了我,上麵已經用勁秀的字工整地寫下了所有注意事項。我感激的差點沒抱著他的腳痛哭流涕。
  “那……我從哪裏開始整理?”我望著滿地的紙張,手腳本能地開始發麻,抬頭怯生生地問他。
  “隨便你,如果你願意,可以先把地上的資料全部撿起來放到空著的桌子上。對了,我這裏有所有族人的名單,你可以按照上麵來清點人數,看看有沒有遺漏的。”
  他把一疊文件遞給了我,“好了,我走了,你開始吧!以後每天早上九點開始工作,中午十二點半開始休息,你有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下午六點半結束。你努力吧!”
  門被輕輕帶上,剩下我望著滿地的白紙,連連哀叫。
  窗戶外麵是十分晴朗的冬日清晨,我還是第一次在暗夜城堡裏欣賞清晨的景色。這倒還多虧了伽西米拉達,如果他沒有破壞青空的結界,我現在也沒有偷懶的借口。
  我沒精神地看著外麵,青空和卡卡正在查看最佳的結界釋放點。青空不停地在紙上畫著什麽,卡卡則一一去對比,兩個人忙的不亦樂乎,卻都是專心致誌的。我看了他們半天,最後終於對自己的懶惰有點內疚,才懶洋洋地開始整理資料。
  這裏的資料果然極其龐大,我先挑出我認識的幾個人,仔細看了一下。原來曼曼居然是很高等的貴族,家族遺傳能力是黑魔法,個人能力暫時還沒有。米拉倒讓我刮目相看,別看他平時傻傻的,也沒有什麽男子氣概,居然是資格很高的醫療師!他的能力全部遺傳自北極總管。
  真的能力讓我驚歎了好久,原來他竟是個精通武術的天才!
  昆先生和馬裏由於不是貴族,資料便少的多,隻簡單介紹了一下能力和血統,至於我和老媽……每個人居然隻有一句話——情況不明!
  “嘿嘿……情況不明……這個資料館需要更新資料了,至少我們的資料要更新。”我嘀咕著,一邊拚命從紙堆裏尋找“弗拉德曼奧利亞”這個名字。
  其實資料館裏麵關於她的資料並不多,或許是因為太古老的緣故。看了兩天,我也不過了解到對她的一些誇張傳聞,例如曾一個人單獨對抗十個大天使,一百歲的時候就可以打敗厲害的貴族之類的鬼話。而我最想知道的關於她如何變化為天使的事情,資料上卻隻字未提,隻潦草地寫了一句死於什麽時候,死因是與天使蘭傑利斯同歸於盡……
  “真的是鬼話!”我哼了一聲,將資料丟到了一邊。
  不知不覺,冬去春來,連一直都是黑夜籠罩的暗夜城堡,花園裏的銀火樹也開滿了淺綠色帶著些微光澤的小花朵。陽春三月,我來到這裏已經大半年了。除了每天整理資料,和曼曼他們聊天磨牙,我與春歌他們四個人也混的越來越熟。
  幾個月前發生的那些事情,現在看來就像做了一場刺激的夢,身為當事人的我,居然一點真實感都沒有。或許不久的將來,我又會和伽西米拉達這些天使發生什麽激烈的衝突,又或許,蘭傑利斯馬上就會恢複記憶要和弗拉德曼奧利亞團聚,可是暫時不去想這些煩惱的事情,我現在擁有的小小的平靜已經讓我有一種淺淺的幸福感了。
  “看你每天都忙的像一隻蹦來蹦去的兔子,果然從八級打掃工一下子成為一級的資料整理員,工作的性質就是不一樣啊!看上去都好象比以前有氣質多了呢!”
  曼曼坐在我對麵,麵前放著一杯水果茶(加血的那種……),手上拿著一塊吃了一半的甜點,悠閑自在地和我磕牙。
  我隨便點了點頭,滿頭大汗地查看著手裏的資料,一邊小心地與青空給我的名單核對著。
  “真羨慕你啊,可以和青空大人每天麵對麵地工作核對。你不知道城堡裏麵有多少女孩子對你又嫉又妒。喂!小喜,我可要提醒你!青空大人已經有一個準女朋友了!雖然你的身份已經上升到一級,不過人家可是名門茉莉家族的小姐哦!你記得嗎?我上次和你說過的啊!就是那個冰羽小姐啊,人又漂亮又溫柔,不是我說你,客觀上說來,你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啊!”
  我胡亂恩了兩聲,仔細地看著手上的資料。咦?為什麽這個人在青空的名單上怎麽都找不到?
  曼曼又緊張又興奮地繼續說她的:“不過你有一個最大的優勢哦!你可以天天和青空大人見麵啊!所謂日久生情……哈哈!冰羽小姐再美麗溫柔也隻能每年來這麽幾趟啊!安心吧!我是支持你的!你啊!其實長的挺可愛的,特別是黑頭發綠眼睛的,本來就在族裏很少見。你隻要把頭發弄的好看一點,把你的綠色眼睛露出來,再穿上幾件迷人一點的衣服……哇!一定很可愛!到時候青空大人一定會被你給驚豔死了!說不定你們可以生米煮成熟飯……哈哈!到時候就算冰羽小姐成為第一美女,也沒有用了!”
  她自顧自說的和真的一樣,手舞足蹈興奮的差點把茶杯打翻在鋪滿資料的桌子上。我哀叫了一聲,急忙把資料全部收拾起來放到旁邊的凳子上。
  “大小姐!這些可是我整理了一個早上的!要是被你把茶水潑上去,不是要我的命嗎?”
  果然是貴族的小姐,完全不知道工作是什麽東西,居然在書桌上吃東西!
  曼曼嚇的趕快站了起來幫我把濕了的資料放在窗台上晾幹,有點委屈地咕噥著:“人家也是為你著想嘛!難得有接近青空大人的機會,你怎麽一點都不會把握?”
  我歎了一口氣,也難怪她這樣想,我是弗拉德曼奧利亞轉世的事情,還有蘭傑利斯的事情,除了青空他們四個,族長,北極總管之外,就沒有人知道了。族長又吩咐這件事情是絕密,不允許任何人透露出去,難怪這個小妮子看我最近和青空走的近就打起了怪念頭。
  “曼曼,我和青空大人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你不要亂點鴛鴦譜了。”
  我揉著生痛的額角,抓起一塊甜點塞進了嘴裏。
  “什麽啊?不是那種關係就變成那種關係啊!我就不相信你對青空大人一點感覺都沒有。”她根本不信,皺著鼻子說道。“說!你難道不喜歡青空大人嗎?”
  “不喜歡!一點都不喜歡!”我回答的毫不猶豫,“別再問我到底喜歡哪個大人了,我都給你問煩了!我告訴你,我誰都不喜歡!隻喜歡我自己和老媽!哦,對了還有你啊,米拉啊,我都很喜歡。”
  曼曼的臉垮了下來,“原來你喜歡米拉那個娘娘腔……真沒眼光……”
  我真的是沒有語言了!再不轉移話題,我也快瘋了。眼光移動,卻看到米拉在窗外,有點神不守舍,呆呆地望著遠方,似乎很憂鬱的樣子。身邊的真正和他說話,看上去他也沒有在聽。
  “你看!米拉他好象有點不對勁!”
  我指著窗外,曼曼輕道:“是啊,昨天就開始了,也不知道怎麽了,問他他也不說。”
  轉移話題的好機會!我急忙討好地笑了起來:“我們去看看他啊!有煩惱的時候,朋友的關懷最重要了!你說對嗎?”
  曼曼懷疑地看了我一眼,“你不會真的喜歡他吧?”
  我苦笑了一聲,逃難似的推開門走了出去。

  第十三章 總管的秘密(一)

  “米拉,有什麽不開心的嗎?你的臉色好難看。”
  我走到了他身邊,柔聲問著。
  他勉強笑了一下,道:“沒有什麽……有點不舒服罷了……”
  真撓著頭發歎道:“你有什麽就說吧!問了你半天了,一個字都不說。如果真沒有事情,就不要擺這種死人臉嘛!”
  米拉的臉色頓時有點蒼白,曼曼狠狠瞪了真一眼,走到了米拉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輕道:“我們難道不是你的好朋友嗎?為什麽有了煩惱要隱瞞呢?說出來不是更舒服一點嗎?你這個樣子,我們也不放心啊。”
  米拉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有點猶豫,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沒……我沒事,你們別管我了。”
  天!真受不了他這種粘膩的個性!我皺起了眉頭,正要說他兩句,卻被曼曼拉住了手。她的眼神示意我不要再刺激他,我吸了一口氣:“你們都這麽無聊,不如來幫我整理資料吧!不過不許在桌子上吃東西!曼曼,尤其是你!”
  曼曼哼了一聲,伸手拉著米拉,“一起來吧!我們聊聊天,小喜那裏有很多有意思的資料哦!”
  米拉似乎還想拒絕,被我和真一人拉一個,硬是拖進了資料館。
  “你們幫我把資料按照人名的字母來排序,然後整理好的放到一邊就可以了。謝謝啦!”
  我笑眯眯地把一大疊資料丟在他們三個人麵前。嘿嘿!總算有人來幫我了!今天的分量可以提早完成了!
  曼曼他們笨手笨腳地翻著資料歸類,我坐回了原處,繼續在青空給我的名單上尋找剛才怎麽都找不到的那個人。
  “奇怪,怎麽會有這種事情?”我幾乎翻爛了那幾張名單,也找不到手上資料裏的那個人。
  “這個叫美美達的人現在到底在不在族裏啊?怎麽名單上都找不到她的名字?該不會改了名字吧?”我嘀咕著,拚命抓腦袋。
  話音剛落,曼曼和真正準備過來看,米拉卻反應強烈,他幾乎是跳了起來,身後的椅子都被他給撞翻在地。
  “給我看!”他吼了起來,手伸過來立即就要將資料搶過去。
  我吃了一驚,反射地將資料收了起來,他撲了個空,焦急異常地看著我:“快給我看!小喜!拜托你了!”
  他反常的樣子把我們都嚇住了,曼曼吃驚地問道:“米拉,你怎麽了?那個人和你有什麽關係嗎?”
  米拉卻態度強硬地沉聲道:“給我!不關你們的事!”他會這麽冷硬的說話從我認識他以來這還是第一次。
  真一把從我手上將資料拿了過去,沉著臉色冷道:“既然不關我們的事,為什麽要給你看?這裏的資料本來就隻有小喜這個資料整理員能接觸的!”
  米拉的臉色由白變紅,又從紅變的慘白。
  “求求你,真,給我好嗎?我有我的苦衷……”他的聲音顫抖了起來,看上去幾乎都要哭了。我和曼曼驚訝地看著他,什麽都說不出來。
  “給你看什麽?”一個悅耳的男聲從門口傳了過來,卡卡進來了!米拉的臉色更白了。
  卡卡走了過來,從真手上接過資料看了一眼,“咦”了一聲。
  “這個人……不是已經被處死了嗎?怎麽資料還在這裏?”他摸著下巴,“應該和青空說一下,這裏的資料需要更正了。”
  米拉失聲叫了起來:“死了?!怎麽會?!”他的臉色現在看上去和死人差不多了,滿臉又是恐懼又是失望。
  卡卡挑起了眉毛,笑道:“你這麽緊張幹什麽?”他又看了一眼資料上那個人的照片,捉狹地笑了:“這可是個美人喔……難道你喜歡上她了?不過可惜她四百年前已經被處死了,對了,我想起來了,處死的提議還是族長提出來的呢!”
  “怎麽可能!我前天才看到她……”米拉突然住了口,駭然地看著卡卡。
  卡卡皺起了眉頭,“你看到她?什麽時候?什麽地點?和誰在一起?你說清楚一點!”
  米拉後悔極了,咬著嘴唇,火紅的眼睛裏流露出極度猶豫的光芒。
  曼曼輕聲道:“米拉……你有什麽難處說出來啊……我們也可以幫你的。”
  真拍了拍他,跟著點頭。米拉咬了咬牙,歎道:“好,我說。不過卡卡大人,請您別把我今天說的告訴青空大人好嗎?因為……事情和我父親有關……”
  “和北極有關?你先說,如果事情太重大,你的要求我就無法答應了。”卡卡變的嚴肅起來,俊俏的娃娃臉上露出了威儀。
  米拉吸了吸鼻子,帶著哭音說道:“其實……那是我父親的一個習慣了,每年到了三月中旬的時候,都會有好幾天把自己關在書房裏麵不見任何人。今年也不例外,我和母親都不知道他這麽做的原因,我們都認為他可能是在進行什麽新的本領的修行,所以我們從來不去打擾他。不過前天……我在看書的時候,遇到了一個醫學上的難題,我怎麽都看不懂,於是我就想到去找父親。”
  “他每次關在書房裏的時候,門都是從裏麵反鎖住的。可是……前天我去的時候,門卻好象忘了鎖,而且還開了一條縫。父親在裏麵自言自語,我開始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麽,等我走近正準備敲門的時候,卻突然聽見父親在裏麵叫著一個人的名字,他說‘美美達,你一個人在這裏一定很寂寞吧。四百年了,原諒我每年才能來一次陪你久一點。’我嚇了一跳,因為父親的書房從來不讓陌生人進去的!而且他說的那個名字我都沒有聽過!我不敢敲門,怕父親以為我聽到了什麽,可是又實在不甘心就這麽走了。所以我就貼著門縫往裏麵看……”
  他哽咽了一聲,眼淚滑了下來。
  “我……我居然看到了一個人!還是一個很年輕的女人!她被父親緊緊地抱在懷裏,臉正朝著門這裏!我從來也沒有見過這個人,她的頭發和眼睛都是金色的,而且是個非常美麗的人。我真的被嚇住了,從來也沒有想過父親會有別的女人什麽的……他和我母親的感情一直很穩定,對我和哥哥也很關懷。我真的不知道會看到這種事情!可能是我當時太驚訝了,把門撞開了一點,讓那個女人看到了我,她……居然對我笑了一下!我嚇的不知道怎麽是好,以為這下一定會讓父親知道我來過了!我立即就逃走了!”
  “所以你一聽到美美達的名字才會這麽激動,對嗎?你以為她是族裏的一個女人,而你父親……”真沒有說下去,同情地看著他。
  米拉從口袋裏掏出一塊薰了香水的藍色絲綢手絹,擦去臉上的淚水,輕道:“你說的對,我這兩天一直神不守舍,覺得自己撞破了父親的一個秘密。我一直不敢告訴母親,也不敢告訴哥哥,他們是那麽信任父親……我都不知道怎麽做才好。一直到小喜說她在青空大人的族人名單上找不到美美達這個名字的時候,我才想到為什麽我沒有去資料室查那個女人的資料!”
  他抬頭急急問道:“卡卡大人!她真的已經被處死了嗎?那……為什麽我會在書房看到她?難道……我們說的不是一個人?”
  卡卡將資料遞給米拉,“你自己看看是不是這個人?”
  我們一起湊了過去,資料上方貼著一張照片。我並不知道米拉看到的美美達長什麽樣子,不過照片上的那個女子,一頭金色如同陽光一樣的頭發披在肩膀上,眼睛也是美麗的金色,笑的很開朗,氣質看上去非常純淨,而且是一個很美麗的人。
  米拉全身都在發抖,“是……是她!就是她!卡卡大人!她真的被處死了嗎?”
  卡卡陷入了沉思,半晌才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四百年前,這個女子是被判的斬首之刑。原本行刑的監視人應該是北極,不過那天他推脫身體微恙沒有去……恩,看樣子裏麵有點問題。米拉,別擔心,這事我不和青空說。隻要調查清楚北極書房裏的那個女子是誰就可以了,並不是很大的問題。”
  斬首?我有點疑惑,“什麽罪要被判斬首?”想到這麽殘忍的刑法曾用在這個少女的身上,我就有點不寒而栗。
  “通敵,叛族,間諜……這些都會被判斬首。你這麽一說我還真想起來了,這個女子是因為間諜罪被判斬首的,具體是怎麽樣的情況我不是很清楚,因為出事的那段時間我正好不在城堡裏。聽說她的事情鬧的還挺大,不過行刑後傳聞全部被北極壓了下去嚴禁提起,所以我回來了之後也沒怎麽去了解這事。”
  卡卡拍著米拉的肩膀,安慰道:“據我所知,北極不是這樣的人。或許有什麽原因,你也別想太多了。如果想知道四百年前的事情,就去問問阿魯吧!當時他也負責管這件事情。事情牽扯到北極的名譽,我也不好插手,你們幾個人偷偷調查就是了,如果真的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再來找我。”
  “可是四百年前已經被處死的罪犯,怎麽會活生生地站在人麵前呢?卡卡大人,難道她沒有死嗎?”曼曼疑惑地問著,我也跟著點頭。確實,這是最關鍵的問題啊!
  卡卡笑了笑,“或許根本就不是這個美美達,隻是長的很像的人罷了。北極將她當作美美達也不是沒有可能。何況就算她沒有死,也不可能四百年過去了容貌卻一如當年。你們自己看,她的資料上麵不是寫了嗎?極稀少的透明人混血,和小喜差不多,幾乎和普通人沒有區別。當時看上去可能隻有人類年紀的十八九歲,四百年過去的現在看上去起碼應該要二十五左右了,容貌上不可能一點都沒有改變。”
  我們都沉默了,卡卡轉身走向門口:“好了,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自己調查吧!最後把結果告訴我就可以了。小喜,有空我再來幫你。”
  我們互相看了一眼,曼曼輕道:“怎麽辦?先偷偷去你父親的書房?還是先去找阿魯先生?”
  米拉搖了搖頭:“按照我父親的習慣,後天才能出來。現在不能去書房,還是先去找阿魯先生吧!”
  真勾住了米拉的肩膀,低聲道:“別怕!不管我們查出的結果是什麽,除了卡卡大人和阿魯先生之外,就隻會有我們四個知道!你什麽都不用擔心!要相信你父親!他絕對不是那種人!”
  曼曼跟著肯定的點頭,米拉才稍微釋懷地放開了緊皺的眉頭。
  我什麽都沒說,反正在我看來,那個北極本來就不是什麽好東西。誰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金屋藏嬌?說不定還做過更下流的事情呢!不過我沒敢說,米拉這麽痛苦,我怎麽能這樣打擊他呢?再怎麽說他也是我好朋友的父親,唉……無論怎麽討厭他,我也不能在朋友麵前說他父親的壞話啊!
  於是我們一起去找阿魯護衛總管,帶上了美美達的資料。阿魯正獨自在他巨大的辦公室裏喝咖啡,看到我們四個人神情詭秘地偷偷走了進來,他好笑地說道:“怎麽了?作賊似的。你們幾個怎麽會來找我?還有你。”他看向我,漆黑的眼睛裏流露出一股讓我有些怪異的溫情。“你不是在青空大人的資料館那裏工作嗎?現在是工作時間哦!跑我這裏來偷懶嗎?”
  從我認識他以來,他對我的態度總是溫和親昵的讓我感覺怪異,奇怪,我和他又不熟,為什麽老用好像早就認識我的眼神來看我?
  我小心地笑了笑,“恩,今天的工作分量已經快完成了,所以有空出來。其實我們來這裏,是想問您一點事情。”
  他示意我們坐到沙發上,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咖啡,卻給了我一杯牛奶。
  “我這裏隻有咖啡,至於你。”他指著我,“年紀太小,隻能喝牛奶。”說著對我寵溺的笑了,好象我是一個小孩子一樣。我給他笑的渾身發毛,隻好強笑著端起了麵前的牛奶。
  “說吧!什麽事?”他坐到了我們對麵的沙發上,正對著我,漆黑的眼睛微笑地看著我。
  我暗咳了一聲,將手裏的資料遞給了他。
  “我們想請您告訴我們,資料上的這個女子,她具體犯了什麽罪?如果可以的話,可以請您將她的事情全部告訴我們嗎?”
  他接過資料,看了一眼,立即皺起了眉頭。
  “為什麽要問她的事情?已經過了四百年了。你們從哪裏找到的這個資料?”
  “是這樣的,我在整理資料的時候,發現這個人的名字在青空大人給我的族人名單上找不到,聽卡卡大人說可能您會知道關於她的事情,所以來問您。”
  我小心地回答著,打算看看能不能不和他說北極的事情就讓他把一切都告訴我們。
  他放下資料看了我一眼,“如果是這個原因的話,我不能告訴你。再說和你們也沒有關係,她已經被處死,明天我就和青空大人說讓他將這個資料從資料館裏坼出。”
  米拉失控地低叫了起來:“請您告訴我!因為……因為……”
  他又哭了起來,真是沒見過這麽軟弱愛哭的男生!曼曼同情地安撫著他,然後,他就將一切都告訴了阿魯,說的時候好幾次都哽咽了住,看的我頭都大了。
  “怎麽會?我分明親眼看到她被斬下了頭顱啊!你不會看錯了吧?”阿魯聽完米拉說的一切,懷疑地問著。
  米拉用力擦著眼淚,肯定地搖頭,“絕對不會!因為我聽到父親叫她美美達,而且長的這麽像!世界上怎麽可能有同名又長的一模一樣的兩個人呢?”
  阿魯歎了一聲,輕聲道:“都已經是四百年前的事情了,北極還是一直放在心裏嗎?真是的……他永遠是什麽都不放在臉上的深沉派……”
  他捏了捏資料,問道:“你們知道她是為什麽被判斬首的嗎?”
  “好象……是因為間諜罪吧?”我說著,看來他果然什麽都知道!
  他微微一笑:“知道嗎?那是因為她是一個天使。”

  第十四章 總管的秘密(二)

  “天使?!”我們全部吼了起來!老天!饒了我吧!為什麽我的身邊老是聽到天使兩個字?!
  “是啊,她是一個天使。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偽裝成透明人的混血來到城堡。”他極細微地歎了一聲,“那是北極當上總管之後犯的最嚴重的一個錯誤,因為是他沒有把美美達的身份弄清楚就放她進了城堡,結果她居然在三個月後偷偷跑去族長的臥室企圖刺殺正在沉睡的族長。這件事情的後果非常嚴重,北極曾主動為這件事情請罪要求撤消總管的職位將他打入監牢,不過族長並沒有怪罪他,所以處死美美達之後,北極對所有身份不明想進入城堡的人從來不留情麵。小喜,你現在知道為什麽北極那麽反感你和你母親了吧?他曾犯了那麽大的錯誤,怎麽可能讓錯誤再重演呢?”
  原來是這個原因!我仿佛有點了解那個冰冷尊貴的總管了!他是那樣一個完美主義的人,由於自己的疏忽而犯了大錯,自然不會允許自己再犯。回想起我和他曾經的那些衝突,我的心頭似乎也沒有以前的氣憤了……是我的心腸太軟了嗎?
  “所以,小喜,如果那次我不幫你求情,你可是絕對進不了城堡的哦!感激我嗎?”他笑眯眯地問我,我的背後又開始發毛,完全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好在米拉開了口:“可是……既然她死了,為什麽我在父親的書房裏又看到她了?還有!她和我父親是什麽關係?為什麽我父親會和她……和她……那麽親密?!”
  阿魯沉默了一會,才歎道:“都四百年了……我也幾乎都忘了,原本事情應該都散了。今天又給你們提了出來……那恐怕是北極一生最大的錯誤,也是他一生最大的幸福吧?雖然那個女子身份不明,不過北極還是喜歡上她了,我還以為他們會一直在一起呢!事情發生之後,將美美達從族長房間裏帶出來的時候,北極的表情我真是一輩子都忘不了。”
  “我一直覺得他是個冰塊,冷漠,無情,完美主義的可怕,認識了他那麽久,從來也沒見他有動容的時候。那天真是讓我開了眼界,他簡直和瘋子沒兩樣,捉著她拚命的問為什麽,我看他的眼圈都紅了,不過硬是撐著沒在別人麵前哭。”
  阿魯突然怔了一下,坐直了身體:“等等!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在行刑前的那個晚上,北極去了關押她的牢房,還將所有看守的人都支走了!一直到第二天快行刑的時候才離開的!”
  他緊張地轉頭問米拉:“你真的在書房看到了美美達?確定?絕對沒有看錯人?”
  米拉也緊張了起來,肯定地點了點頭,“絕對沒有看錯!肯定是她!她左眼角下麵有一顆很明顯的小紅痔,我不會看錯的!”
  阿魯站了起來:“有可能!真是有可能!”他回頭看著我們,說道:“有可能那個人真的是美美達!一個晚上已經足夠北極那種程度的人做任何手腳了!他又是高級的醫療師,用法術做出一個和美美達麵目相同的人是很容易的事情!”
  我們都被他說的話震住了!米拉顫抖著問道:“難道……難道……我父親書房裏的那個人,真的就是美美達嗎?四百年前,我父親在行刑的前一晚做為她做了個複製體,然後將真人藏在他的書房裏,一藏就是四百年?”
  他顯然有些失去控製了,竟然失聲笑了起來:“可能嗎?我的父親!他居然在書房裏藏了他以前的愛人?!那我算什麽?我母親算什麽?掩飾別人耳目故做太平的工具嗎?!”
  阿魯握住他的肩膀,沉聲道:“振作點!這也不過隻是猜測罷了!連自己的父親都不相信的人,你讓別人怎麽看你?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很容易!”
  “是什麽方法?請您告訴我們!” 真急忙問著。
  “我會找個借口把你父親支出來一個下午,你們偷偷進他的書房裏麵去看看!如果真的有美美達,千萬不要驚動她!回來和我說,我來解決!”
  他頓了頓,又道:“事情和北極的名譽有關,不要和青空大人他們說!希望……我能夠勸的動他!”
  米拉求助似的望著他,顫抖道:“您……不和我們去嗎?”
  阿魯笑了笑,拍著他說道:“北極怎麽會有你這麽一個文弱的孩子?我如果去了,誰幫你們支開他?再說他的書房,我也不好進去搜查,那樣被他發覺就不好了。你們幾個孩子進去,就算他以後發覺了,也可以用調皮這個借口打發掉。你怕什麽?你還有三個好朋友呢!”
  米拉點了點頭,阿魯繼續道:“你父親什麽時候會從書房裏出來?”
  “大概……後天吧!”
  “那我就三天後將他支出來,你們到時候就站在我的窗外,如果我打開窗子將咖啡倒了出來,你們立即就去他的書房!如果等上十五分鍾我還不開窗,你們就不要等了,下次再找機會。”
  我們從阿魯的辦公室出來後,可憐的米拉還在發著抖,眼淚汪汪地看著我們三個:“真的要去?可是……我父親從來不允許我們去他的書房啊!”
  我被他的懦弱折磨的實在惱的不行,皺著眉頭說道:“如果不進去怎麽知道真相?還是你希望永遠活在懷疑裏麵?!如果他允許任何人都進去的話,我們還需要偷偷進去幹什麽啊?你不要這麽懦弱了好不好?”
  曼曼吃驚地捂著嘴,“小喜……你說的太過分了……”
  真甩了甩頭發,“我倒不覺得,米拉,她說的很對!什麽都不敢去做,你就什麽東西都不會得到!改改自己的個性吧!男人就要有男人樣!”
  米拉定定地看著真,眼裏竟是我從未見過的說不出是什麽感覺的光彩。他幾乎是立即就堅定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會改的!”
  我歎了一口氣,看來米拉就隻聽真的話,他說的話就是聖旨,無條件認同的。這就是男人間的信任和友誼嗎?還真古怪。
  我們回到了資料館,真一坐下來就說道:“書房去的人絕對不能太多,兩個就足夠了!剩下的兩個人在窗戶外麵把風,一旦不對勁就趕快通知!也好讓書房裏的人有緩衝時間跑出來。”
  曼曼吞了口口水,“那……誰去書房裏麵?”
  真看著米拉,“米拉,你自己選一個人和你進書房。不管怎麽說,這是你的事情,你絕對要進去自己親自看清楚!”
  米拉猶豫了半天,然後居然看向了我!
  “小喜……你陪我進去好嗎?你的膽子大,眼睛又好,又是女孩子,心比較細。曼曼她沒你能幹,真如果也進來我怕我們兩個男生粗心弄亂了書房的擺設,我父親就會發現的……”
  我的臉色都變了,說了半天,事情弄到我的身上來了!雖然說我有點同情北極,而且也沒有以前那麽討厭他。可是我也不打算插手他的私人事件啊!萬一給他發現裏麵有我的份,那我不是自找罪受嗎?
  我張開口,正要拒絕,真卻已經點頭道:“好!就這麽決定了!我和曼曼到時候守在窗戶外麵。你們倆進去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弄亂裏麵的任何擺設!北極總管是個很仔細的人,如果稍微有一點不對勁的地方,我想他都一定能看出來的!”
  曼曼問道:“米拉,你一次都沒有進去過你父親的書房嗎?裏麵的布置是怎麽樣的?如果可以先熟悉環境,再進去找人就方便多了啊!”
  米拉搖頭:“我沒有去過……父親很不喜歡別人接近他的書房,所以母親和我們很少會去書房找他。不過,我想琴川大人那裏應該有城堡的建築圖樣,我們可以去那裏將我父親書房的圖樣偷偷拿出來。”
  真拍手道:“太好了!琴川大人那裏有一個資料室,圖樣一定在裏麵!曼曼,你明天借口要查自己房間的圖樣去琴川大人那裏,就說想對自己的房間做一下裝修,想借圖樣來看看!琴川大人比較和藹,一定會同意的。”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明天我先去北極總管的書房窗戶下麵查看一下地形,小喜,你呢?”
  我張開嘴,遲疑了半天,才道:“我……我……在這裏找找看看還有沒有剩下的關於美美達的資料……”
  可憐的我啊!就這樣被他們拖下了水!連拒絕都說不出口!難道我真的心腸太軟?
  “米拉你什麽都別做,神情自然一點就可以了。別讓你父親發覺什麽!明天所有的事情搞定之後,我們再來小喜這裏集合,一起研究書房的圖樣!明白了嗎?”
  就這樣,一切順利進行,曼曼偷偷帶來了書房的圖樣,真也研究好了周圍的地形,我則在資料館裏幾乎翻爛了資料卻再也沒有找到美美達的資料。
  三天後,我們幾個人準時來到了阿魯辦公室的窗戶外麵,屏住呼吸等待著。米拉的額頭上全是汗,曼曼的手絹都快絞爛了。等了也不知道多久,久到我以為今天不會成功了,頭頂的窗戶突然打開了!咖啡被阿魯倒了出來,他還探頭對我們做了個鬼臉,示意我們快去。我們四個人立即行動!
  好在真早已觀察好周圍的地形,七拐八繞地,我們居然很快就來到了北極書房的窗戶外麵!當我用鐵絲輕輕挑開窗內的鎖,和米拉爬進去的時候,還真有做賊的冒險感覺!
  “別待太久了!北極總管很快會回來的!”真在窗外提醒我們,說完就和曼曼一人一邊,蹲在牆角拿著望遠鏡觀察周圍情況了。
  窗戶上掛了厚重的黑色天鵝絨窗簾,重重疊疊,居然有三幅!裏麵果然有秘密!我一落地就關上了窗戶,仔細地看著書房內部。
  這是一件很整潔的書房,一點多餘的裝飾都沒有,透露出一股冷硬的味道,很有北極的風格。
  “米拉,你去左邊,我到右邊去。如果有什麽發現,立即通知對方!”我帶上絲製薄手套,回頭對米拉吩咐著,我們倆立即分頭翻找了起來。
  說實話,這件書房一點都不大,也沒有大櫥子之類的引人懷疑的家具,我們看了半天,連桌子底下和盥洗間的浴缸裏都看過了,卻連根金色頭發都沒看到!
  找了半個多小時,連窗戶外麵的真都急了起來,敲著窗戶讓我們快一點。我和米拉滿頭大汗地互相苦笑對望,表示一點收獲都沒有。
  “說不定……她已經出去了……”米拉沮喪地輕聲說著。
  我搖頭:“怎麽可能?別忘了她的身份應該是已經死了的!根本不能出去啊!再說你父親把這個書房保護的這麽嚴密,怎麽可能沒有東西?再找找!”
  我們又分頭找了一邊,還是什麽收獲都沒有,我已經累的衣服都濕透了。一屁股坐到書桌旁的地上,我歎了一口氣:“真是出鬼了,難道她還能化成空氣不成?你父親也太會藏人了!”
  說著我發泄似的敲了一下地板,可傳出的聲音卻是空洞的!我們倆的神情一下子興奮了起來!有了!就在這個地板下麵!
  我們將那塊底下是空的地板輕輕揭了開來,本以為會是一個密道之類的東西,卻沒想到裏麵隻放了一個黑色的小盒子!
  “這是什麽東西?”米拉將那個盒子捧了起來,我湊過去看,卻看到上麵雕刻著十分古怪的花紋,既不像裝飾雕刻,也不像文字,一筆一劃的,好像天書。
  “咦?這種文字?我好象在哪裏見過!”米拉皺著眉頭想了半天,突然倒抽了一口氣!“我知道了!這是保存靈魂的一種咒語!可以將靈魂封存在一個物件裏麵!老天!原來她竟是一個靈魂嗎?”
  他急忙打開了盒子,露出了裏麵紫色的綢緞布料,一個小凹槽裏,放著一顆乳白色的珍珠!
  “珠子?靈魂被封在這裏嗎?”我疑惑地問著,正準備伸手摸一下,突然聽見耳邊有一個溫柔的聲音輕道:“別碰它,北極會發現的。”
  我和米拉嚇的差點尖叫起來!米拉手裏的盒子一歪,眼看就要掉在地上,一隻手輕巧地將盒子撈了起來放回了地板中。
  我急忙回頭,立即看到了她!美美達!和照片上一模一樣的金色頭發,一模一樣的金色眼睛!正對著我們兩個人溫柔地微笑著。

  第十五章 總管的秘密(三)

  “你從哪裏出現的?!”米拉顯然快抓狂了,滿臉的敵意,惡狠狠地瞪著她。
  美美達抱歉地看著他,輕道:“嚇到你們真是不好意思,其實我一直都住在那顆珍珠裏麵。北極將我的靈魂保存在那裏,已經有四百年了。”
  我有一肚子的問題要問她,搶著開了口:“你就是美美達?你真的是天使?你為什麽要冒充透明人混血來城堡?為什麽要刺殺族長?行刑的前一夜,北極他沒有救你嗎?這四百年來你一直都住在這裏?為什麽每年的三月北極要在這裏待那麽久?”
  一口氣問完這許多問題,不光是美美達,連米拉都一臉不可思議地呆呆看著我。美美達失聲笑了起來,歎道:“你真是個好奇的小姑娘,唉……四百年來,除了北極,我還是第一次和其他人聊天呢……好吧,我就回答你的問題吧!”
  她忽然回頭看向米拉,美麗的臉上微微有些惆悵,“你是北極的兒子吧?你叫……米拉對不對?北極經常和我說起他的兩個兒子和妻子呢。”
  米拉依然滿臉的敵意,什麽都沒有說,冷冷地看著她。
  美美達愣了一下,歎道:“我知道你在怪我……不過,請你聽聽我和北極的事好嗎?我並不奢望你會原諒我,可是,請你聽我說……這麽久了,我一直對他的妻子和孩子很愧疚,很希望可以親自和你們道歉。那天我看到你的時候,就明白我在這裏的事情很快就會被人知道的。隻是沒想到你們這麽快就可以找到我……”
  她微笑了一下,“請你們坐下來好嗎?抱歉沒有喝的茶,我很快就會說完的,北極恐怕很快也會回來。”
  “請你不要把自己當做這裏的女主人好嗎?!”米拉低吼了起來,“我母親才是這裏一切的女主人!你隻是個靈魂罷了!”
  美美達憂傷地看著他,“我很抱歉,但請你不要和一個已經死去的人計較好嗎?”
  她盈盈走了過來,坐到了我們對麵,動作輕盈的像是在飛。或許這就是靈魂和我們不同的地方吧!
  “你們說的沒錯,我的確是一個天使。至於我為什麽要來暗夜城堡,是因為這是我的上級,大天使伽西米拉達先生指派給我的任務。”
  她剛說出這個名字,我就吸了一口氣!“又是他!怎麽什麽事情都少不了他?!”
  美美達驚訝地看著我:“你認識他嗎?他可是一個很厲害的大天使啊!你這樣的小姑娘,怎麽會和他有交集的?”
  我咳了一聲,暗暗後悔自己嘴快。米拉他根本不知道我的事啊!
  “說來話長了……還是你先說吧!”
  美美達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他給我的任務開始的時候我以為並不困難,可是來到這裏之後,我才知道我根本什麽都做不了。因為我的身份是混血,所以無論我問什麽問題,根本沒有人回答我。其實就是找一個人罷了,但我找了兩個多月卻一點頭緒都沒有。那個叫蘭傑利斯的人,好象根本就沒有出現在這裏。”
  我的心沉了一下,原來她是來找蘭傑利斯的!這個伽西米拉達!他也太陰狠了!
  “在我剛來這裏的日子裏,我的身份不明讓北極很不愉快,而且也從來沒有給過我好臉色。不過我知道的,雖然他每次都會說不好聽的話,可是每次也都是他才會給我實質的幫助。在我心裏,其實覺得他是個很親切的人。可能就是因為不怕他吧,所以我經常去找他,一有問題就去找他,老是問他蘭傑利斯的事情,城堡的事情……那個時候我的問題很多啊!和你這個小姑娘差不多。我對吸血鬼的生活與其說是排斥,倒不如說是好奇。”
  她笑了起來,神色溫馨,顯然想起了什麽開心的事情。
  “我當天使的時候,身邊所有的天使都告訴我吸血鬼,透明人,狼人這些妖魔是多麽的低等,多麽的狡詐。可是在我來到這裏之後,卻發現根本不是這樣。這裏的人雖然都挺冷漠的,可是卻很團結,對同類都是真心的好,和天使界完全不一樣……”
  她歎息了一聲,神色鬱鬱。
  “我漸漸被這裏吸引,我覺得我們天使應該推翻以前的固執重新認識他們。不過我的想法卻被伽西米拉達先生狠狠地斥責了一通。我很委屈,就去找北極,把我對城堡的感覺統統告訴了他。可能是我太激動了吧,說到後來竟然哭了起來,我隻是不停的告訴他我有多喜歡這裏,告訴他這裏的人根本不是外麵的人想象的那個樣子。真的很丟臉,當時我哭的和一個小孩子似的。可是北極真的是個很溫柔的人,他居然把我的牢騷憤慨都聽完了,一點不耐煩的神色都沒有,我想那個時候,我真的很感動……”
  她的臉居然慢慢紅了,眼底竟有嬌羞之色。這樣的神情出現在她這樣的美人身上,簡直賞心悅目之極。
  “他當時隻說了很少的話,他說不用介意別人的看法,做好自己就可以了。我第一次覺得這句話真的很有道理,我漸漸的開始崇拜他,每天都想著用什麽借口去見他。我幾乎忘了我是一個天使,來這裏是有自己的任務的。和他相處的那三個月,我真的以為自己就是一個普通的透明人混血的女孩子。我甚至寧願我就是一個透明人,為了和他一直這樣過,我幾乎產生了不願意做天使的想法。”
  她自嘲地笑了起來,“你們一定會笑我吧?是的,我喜歡上他了,我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喜歡他的。我一直都不知道我的這種心情叫做喜歡,直到有一次他出了城堡辦事情,半個月都沒有回來。我一個人在房間裏麵想他想的哭了出來,我才發覺我喜歡上他了。我嚇壞了,誰都不敢說。天使是不可以有感情的,我好怕我的翅膀變成黑色,好幾次都想把翅膀偷偷打開來看看是不是變了顏色。可是進城堡之前伽西米拉達先生給我的身上加了封印,讓他們感覺不出我是天使,如果我把翅膀打開的話,所有的人立即就能感覺到我是天使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隻好強逼著自己忘了他,再也不去找他。你們知道嗎?當你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這樣做有多痛苦,簡直像有一把鋸子在生生鋸我的心。我每天都是哭醒的,痛苦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或許是我很久沒去找他,加上我看上去憔悴的快要死掉。北極很生氣,狠狠罵了我一通,我給他罵的委屈極了,就哭著說我討厭他,說我想離開這裏。沒有想到他居然將我摟進了懷裏……”
  她的臉紅的幾乎要滴出血來,輕聲歎息著,可是卻滿麵的幸福。
  “他說了很多話,我從來沒有聽到他說那麽多的話。說了很多,可是目的卻隻有一個,就是不讓我走。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幸福,幸福原來是那麽美好的感覺,為了這種感覺,即使把我的翅膀生生砍下,我也無法舍棄……和他相戀的那些日子,是我死前最美好的時光。我偷偷幻想我們可以這樣過一輩子,雖然他什麽承諾都沒有給我,也從來沒有說要娶我,可是我們都知道的,我們誰都離不開對方。”
  她說著,臉色突然變的慘白。
  “是誰說的?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真是說的對極了。對我而言,何止短暫?甚至隻有那麽一瞬。伽西米拉達先生突然用法術傳信給我,說如果找不到蘭傑利斯,便去刺殺他們的族長。族長正在沉睡中,刺殺起來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我拒絕了很久,他卻告訴我,如果我不去做,便要殺了北極。原來他什麽都知道!什麽都知道!我卻傻傻地做了三個月的美夢!那天我抱著北極哭了很久,說我如果做了什麽錯事,他一定要原諒我。我真是太自私了,刺殺他們的族長是多可怕的事情?我竟然奢望他的原諒!”
  “當天晚上我就悄悄潛入了族長的臥室,她是個非常美麗的人,閉著眼睛睡在一張銀色的棺材裏。我舉了好幾次的刀,卻怎麽都砍不下去。我實在沒有辦法對一個沉睡中的人動手!我當時恨了恨心,幹脆把我的翅膀張了開來,打算用我的天使氣息將人都引過來。翅膀不出我所料,早就變成了漆黑的。可是我沒有把其他人引過來,卻把族長驚醒了。她居然一點都不慌張,還很有禮貌的問我的名字,問我為什麽會在這裏。我什麽都說不出來,隻是在那裏哭,哭的手上的刀子都掉了。”
  “她當時很可憐地說我是初級小天使,居然還會用刀來殺人。然後她就問我是不是愛上族裏的人了,因為我的翅膀是黑的。我把一切都告訴了她,她很同情我,卻不能救我。她問我願不願意用靈魂的方式和北極在一起,她可以幫我。我什麽都沒有想,立即答應了。於是她便喚了很多人進來,當眾宣布了我的罪行。”
  她笑了起來:“你們的族長真是個有意思的人,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人,居然毫不介意的幫助一個要殺她的天使,隻是為了成全我們的愛情……我被人拉下去的時候,北極和發了瘋一樣,怎麽都不相信我會是天使,會做這種事情。他一直問我為什麽,我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是我背叛他的,其實我是沒有資格再與他在一起了,我也以為他會恨透了我。可是在行刑的前一天,他居然來到了我的牢房。他說他怎麽都不會相信發生的事情,要我把一切都解釋清楚。我就和他說了一切,然後告訴他,就算我死了,我的靈魂也會永遠在他身邊的。”
  她歎了一聲,臉色又開始變紅,眼睛竟垂了下去不看我們。
  “他竟說要把我放走,然後和我一起躲到沒有人找的到的地方去。可是這樣一來,我會永遠覺得我欠了他,我會無法安心和他在一起。我告訴他我願意去死,死了以後我才覺得我有資格再與他一起過……我們爭論了很久,那是他第一次在我麵前哭,我的心都碎了。我告訴他,這是我最後一個擁有實體的夜晚了,我希望他可以抱著我。他抱了我一夜……”
  她頓了頓,摸了摸紅透的臉頰,才說道:“第二天我就被斬首了,之後靈魂被族長封到了這個珍珠裏麵,放在盒子裏一起交給了北極。我在這裏待了四百年,看著他被迫結婚,生子,慢慢改變容貌,我隻要這樣看著他就夠了,哪怕再也不能觸碰他。這已經是我最幸福的事情了,你懂嗎?米拉?”
  米拉早已經哭的一塌糊塗,一邊用他薰了香水的手絹擤著鼻涕,一邊拚命點頭。
  看樣子他是個比我心腸還軟的男人……我歎了一口氣,繼續問道:“可是你既然說你沒有辦法碰他,為什麽他可以抱你呢?米拉明明看到他在抱你啊!而且你可以接住盒子,不像是沒有實體的樣子哦!還有,你還沒說,為什麽每到三月份他就會來你這裏待這麽久?平時你們難道都不見麵的嗎?”
  美美達看著我,笑道:“你的問題真多,你的好奇心一直這麽旺盛嗎?恩,你說的不錯,我確實可以接住盒子,那是因為盒子和珍珠是我的媒介,我能觸碰是正常的。至於北極能夠擁抱我……我倒真希望他可以擁抱我啊……”
  她的神色憂傷,“米拉,你看錯了……他每次都會試著抱我,可是卻總抱不到……你看到的,不過是他試圖抱我罷了。我是個靈魂,我無法摸到他,我的手伸出去的時候總是會從他的身體裏穿過去……不過我也說過,能看著他,已經是我最幸福的事情了。我再也不奢望任何事,我現在已經是最幸福的女人了……”
  她說到這裏,窗戶外麵突然響起了急促的敲打聲,真在外麵急切地低叫道:“還沒有找到嗎?我看到北極總管了!快出來吧!”
  米拉嚇的一下子就站了起來,什麽都顧不上立即就要打開窗戶跳出去。我急忙拉住他:“至少把盒子放好把地板蓋上啊!你想讓他發現嗎?!”
  說著我急忙將盒子按照原本的樣子放回了地板的小洞裏,小心地放下了地板,再飛快地抹了幾下我們坐過的地板,一直到一切都如同剛進來時的模樣,我才拉開了窗戶,準備跳出去。米拉那個膽小鬼,早就等在外麵了!
  “等一下,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我很高興可以和你們聊天。”美美達急急地問著。
  “我叫喜麗亞!你叫我小喜吧!以後我們恐怕也沒有機會見麵了!我也很高興認識你!”我說著正要往下跳,突然想到她還有問題沒有回答我呢!急忙又回頭問道:“你們……是每天都可以見麵嗎?他為什麽每年的三月都要在你這裏待那麽久?你還沒告訴我呢!”
  她溫柔一笑:“我們的確是每天都會見麵,至於為什麽每年的三月他會來這裏,你就自己猜吧……什麽都告訴了你,便沒有意思了,對嗎?”
  我急的還想問她,真卻在下麵拚命地拉著我:“他都已經進庭院了!你還在磨蹭什麽?快走啊!”
  我隻好回頭對美美達揮手再見,然後關上了窗戶,跳了下去。
  一邊和真他們跑著離開這裏,我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扇黑洞洞的窗戶。現在我知道了,那裏麵關住了一份多麽美麗的愛情,雖然被困在一個小小的天地裏,永遠無法觸摸愛人,但依然是幸福的。
  一直跑到了資料館,曼曼和真拚命地追問著我們遇到的一切。米拉還在感動地哭著,什麽都說不了。曼曼問了他半天,他才哽咽著說了一句:“我……我再也不介意了……”
  他們隻好看向我,等我把一切都告訴他們。我還沒有說完,曼曼已經哭成了淚人,最後問了我一句:“難道他們真的永遠無法觸摸對方嗎?那多痛苦啊?”
  我聳了聳肩膀,“或許對於他們而言,能看見對方已經是一種幸福了。何必計較那麽多呢?”
  真搖了搖頭,歎道:“我真不敢相信這件事情是發生在北極總管的身上!他看上去那麽冷漠……人真的是不能貌相啊……”
  我想了想,問道:“怎麽辦?要把事情告訴卡卡大人和阿魯先生嗎?”
  說實話,我真的不想告訴任何人我今天聽到的這個美麗卻悲傷的故事。有一些事情,還是讓它成為秘密的好。美美達已經是靈魂了,她信任地將所有事情都告訴了我們,我能把它宣揚出去嗎?
  曼曼想了半天,輕聲道:“怎麽辦?我竟然不想把事情說出來!如果讓卡卡大人他們知道了美美達還留在北極總管的書房裏,他們一定會除掉她的!”
  真點頭:“我也覺得不要說比較好,卡卡大人知道了一定不會放過的。而且對北極總管的名譽也不好。”
  米拉哭的什麽都說不出來,隻好一直拚命點頭。於是我們四個便偷偷商量好了,不把事實告訴阿魯和卡卡。
  當第二天,他們問起來的時候,我和米拉神色自若地說著早就編好的謊言,原來我們進去了之後才發現那個女子根本不是活人,而是北極總管因為思念而做出的複製人,沒有思想,也不能說話。雖然看他們的臉色好象不太相信的樣子,不過我們四個都一口咬定了,卡卡和阿魯也隻好放棄詢問這件事情。
  陽春三月的暗夜城堡,雖然黑夜在這裏永無止境,但銀火樹還是在月光下綻放著可愛的綠色小花朵。微風吹過,片片花瓣亂舞,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回頭問卡卡:“美美達是什麽時候來的?什麽時候被判死刑的?”
  他想了想,說道:“三月來的,六月被判了斬首。”
  原來如此!我笑了,難怪北極總是在三月的時候會待在書房那麽久,原來那是他們相識的“紀念日”。我邊笑邊搖頭,卡卡在後麵疑惑地不停追問我笑的理由,我沒有說話。
  三月,銀火樹花下,我終於了解到北極這個冷漠男子的柔情。恩,這也算我和他之間的一個小秘密吧!

  第十六章 番外:北極的春天

  (以下為北極獨白)
  我終於當上了暗夜城堡的總管,在這個銀火樹快要開花的寒冷二月。其實我的路一直走的平穩而沒有波瀾,出生在透明人的貴族家庭裏,學習,來到城堡工作,因為工作努力而一步一步提升。我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麽,也明白要得到我想得到的前途,我需要付出什麽。我可以心無旁騖地專心去做,然後安心地等待別人的讚美和欽佩。沒錯,我知道我可以把事情做的很好,因為我隻有一顆心,而它,全部都在工作上。
  認識了阿魯之後,他總是嬉笑著說我是千年不化的冰塊。我了解他的半嘲笑,我不像他那麽風流,到處與女人勾搭調情。隻是他不懂的,不是我沒有感情,而是我的心沒有空餘的地方讓給其他的事物。我說過,我隻有一顆心,它已經全部交給了工作。
  三月,銀火樹開了花,那個少女來到了城堡。當她推開我辦公室門的時候,我承認我有些驚豔。她有著燦爛的金發,連眼睛都是明亮的金色,笑容甜蜜而且溫暖。城堡為了吸血鬼的族人永遠維持黑夜,在這裏待久了,連我也忘記了陽光是什麽樣子。她給我的感覺,就像一道陽光,清新而且溫暖。
  驚豔是驚豔,該問的話還是要問。於是我問她在回憶大廳裏看到了什麽雕刻。這個陽光一樣的少女居然對我皺了皺鼻子,回答了一句十分簡短的話:我沒有注意。
  我有點惱,不過沒有表現在臉上。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和我說沒有注意的人!於是我告訴她如果不說看到了什麽雕刻,是沒有辦法進入城堡工作的。她卻對我笑了,神情溫柔的仿佛把我當做一個小孩子。她說:我真的沒有注意,如果一定需要的話,我可以重新再走一遍。
  回憶大廳是隻可以走一遍的法術空間,她的這個要求我隻覺得荒誕,而我居然更荒誕地同意了她留下來,給她安排了工作。等我回過神的時候,我已經把她安排到了自己的名下。我不知道自己怎麽了,這樣的情況不符合我一貫的做事原則,但是看到她對我笑的那麽甜蜜,我突然覺得這個時候沒有原則也滿好,至少我看到了她對我微笑。
  她就像一隻小鳥,從進入城堡之後就每天在我麵前唧唧喳喳,我不知道一個人怎麽可以說那麽多話而不覺得累。我並沒有給她好臉色,因為我剛剛當上總管,居然為她破壞了我的原則,我的心裏是有些不甘的。
  她好象從來都不怕我的冷臉,每次見到我都笑的非常甜蜜,開心地叫我北極。我提醒過她很多次,後麵要加上總管,因為我是她的上級。但她卻總是答應了之後再忘了,第二次見麵的時候又沒大沒小地直接叫我的名字,時間久了,我居然也習慣了。
  小時候,我是家族裏的天才,來到城堡之後,我是這裏的總管。所有和我接觸的人對我都是恭敬有加,從來沒有半分逾越。隻有她,我覺得在她的眼中,我就是一個普通的透明人。我的身份,我的冷漠在她麵前統統不是問題,看她每次都那麽開心地叫我北極,我竟慢慢喜歡上自己的名字從她口中叫出的那種柔軟。這種柔軟的感覺,往往在我睡夢中都忘不掉。她是第一個這麽看我的人,在她溫柔的眼神中,我竟也慢慢變成了一個普通的人,我的高傲和冷漠統統如同冰牆一般,被她這道陽光所融化。
  那天她似乎是受了什麽委屈,眼睛紅紅的像個小兔子。來到我麵前之後怎麽都不說話,一個勁的發呆,然後吸鼻子。我原本不打算理她,可是她紅紅的兔子眼卻像一隻蚊子,在我心上叮了一個包,又癢又痛,我終於忍不住要去撓它。於是我開口問她什麽事,她卻哭了起來,激動地和我說她很喜歡城堡,不明白為什麽外麵的人都說這裏不好。她一點哭相都沒有,像個小孩子,鼻涕和眼淚沾的滿臉都是。我皺起了眉頭,手卻不由自主地拿著衛生紙伸了過去替她擦幹淨。
  聽她斷斷續續地說她喜歡城堡,慢慢地,我竟也有些感動。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想法。喜歡也好,討厭也好,我隻知道我是在這裏工作,所以我就要做好它。我沒有想過要去喜歡它,我也從不去注意外人究竟對它有什麽樣的評價。可是為什麽呢?聽著她激動而沒有條理的話,我的心竟然慢慢升起了感動,我真的好高興她喜歡城堡,我覺得那是她對我工作的一種肯定。我第一次有想笑的衝動,為了她的肯定,是的,為了她。她的肯定讓我突然覺得以前做的工作都是值得的。為什麽呢?
  這種茫然一直伴隨著我,連睡覺的時候都會突然跳出來影響我的心情。我想我的冷靜被她破壞了,她就一個普通的小丫頭,我卻天天想著她的事,連我自己都覺得我可能神經衰弱了。
  我選擇逃離,接受了城堡安排給我的一次長期的外訪。我打算利用這段時間好好整理一下情緒,最近我被她感染太多了,這不是一個好現象。而情緒這種東西,不是我說要改變就改變的,一旦沾染上,怎麽都甩脫不了。她簡直成了我的病毒,每天定時出現,而且愈加頻繁。一向不服輸的我,在這場對抗戰中輸的非常徹底,徹底到連我自己到最後都開始不想抗拒去思念她。
  半個月,時間並不長,可我卻覺得似乎過了一輩子。回到了城堡,我第一個期待的就是她陽光一般燦爛的笑容和沒大沒小的稱呼,可是我沒有等到。她簡直如同蒸發了一樣,處處躲著我。我等她等的心力憔悴,卻始終不願意放下自尊去找她。啊,我可是男人,男人有男人的尊嚴,怎麽可以栽倒在一個小丫頭手上呢?
  可我控製的了不去找她,卻控製不了偷偷的看她。在暗處看著她慢慢消瘦,看著她漸漸憔悴,我的心都揪起來了。這個丫頭,為什麽不懂得照顧自己呢?
  終於,我實在忍不住了,借著工作的名義跑去看她。卻發現她正生病躺在床上,已經瘦的和鬼差不多了。我簡直快氣瘋了,為了她的不在乎自己,也為了我的莫名其妙的男人尊嚴。我大聲的罵她,自己都不記得罵了些什麽,我還是第一次這麽激動,全身的血液都快沸騰了。阿魯真的說錯了,我不是冰塊,原來我身體裏麵還是有這麽灼熱的火焰的,隻是我自己都從來不知道。
  她卻哭了,真的在哭,不像上一次哭的聲嘶力竭如同孩子。她的眼淚無聲的流下來,神情淒苦。那些無聲的淚卻在我心頭砸出了重響,不停地回音,我呆住了,張開的嘴巴再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哭著說她討厭我,說她要離開這裏。或許她說的是氣話,可是我的理智完全被這些氣話錘出了一個好大的漏洞。如果她真的走了我怎麽辦?我的那些苦惱,我的那些矛盾怎麽辦?最重要的是我的感情怎麽辦?難道她想把別人的感情攪的一團亂然後抽身就走嗎?這麽惡劣的行為我絕對不會允許的!
  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可是等我發覺的時候,她已經被我揉在懷裏了。她瘦的幾乎要被我勒斷,眼神裏麵卻是婉轉憂傷,柔情無限。我被這樣的眼神蠱惑住了,突然有了一個衝動想好好的吻她,把她眼睛裏麵的憂傷全部吻了去。這樣的念頭嚇到了我自己,為了掩飾,我開始不停的說話,也和她一樣變成了唧唧喳喳的鳥。我這輩子都沒一下子說那麽多的話,所以我說了什麽全部都忘了。其實當時我說了什麽自己都不知道,我隻有一個念頭:我不能讓她走!
  可能是我說了太多的話,我的舌頭開始有些打結,臉頰也開始有點酸痛。她終於咯咯地笑了起來,然後捏著我的下巴說道:你也成了聒噪的鳥了。
  這樣的笑容真的是太可愛了,我知道如果我再不吻她,我自己都會恨自己。於是,生平第一次的滔滔不絕終於結束了。
  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很快樂,很溫馨。但我從來都沒有把這樣的感覺告訴過她,我想她是懂的。阿魯笑稱我這個冰塊終於融化了,我也沒有反駁。
  三月,銀火樹的花全部開放,她問我對我來說她算什麽,我笑了笑,還是沒有回答。其實心裏已經有答案了,隻是我的男人尊嚴阻止我去說這些浪漫的話語。
  永遠存在於黑夜中的暗夜城堡也有春天,美美達,你就是我的春天。

  第十七章 狼人的眼淚(一)

  事情的發生很簡單,就在我第二天單獨去阿魯那裏匯報關於北極的情況時開始的。
  我從來也不知道,原來一個粗魯強壯的狼人也會這麽聰明敏感。他聽了我告訴他的謊話,居然笑了笑,輕聲道:“你們果然很替美美達著想,有些事情,還是裝做不知道的好。”
  我一時竟說不出話來,愣了住,他卻坐到了我身邊,靠的很近,貼著我的耳朵柔聲道:“你真是個心地善良的小姑娘……”
  溫溫的熱氣細密地噴在我的耳朵上,我本能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急忙讓了開來。回頭有些吃驚地看著他,漆黑的發,漆黑的眼,眼中竟是柔軟愛昵,笑意橫生。
  他一點都沒有介意我的躲避,又靠了過來,大手放到了我的肩膀上,手指居然輕輕撫弄,我的臉都白了。這個老男人!雖然我看上去已經是一個大人,可是我的年齡才五十歲啊!對於城堡裏的人而言,我根本就還是一個兒童!他居然會對一個兒童上下其手!難道他喜歡老牛吃嫩草?!
  我躲也不是,任他撫弄也不是,不管怎麽說人家也是護衛總管啊!我總不好和他撕破臉吵起來。何況他也還沒有太過分……(還要怎麽過分?襲胸嗎?!)
  我幹幹笑了兩聲,隱忍著說道:“北極總管的事就是這樣了,您還有什麽事要問嗎?”
  他總算稍有良知地把手放了下去,英俊硬朗的臉卻幾乎湊到了我麵前,笑道:“你……如果平時有空,來我這裏坐坐吧。你太瘦弱了,要喝點牛奶加強體質。”
  牛奶?!哼!看他的樣子就知道心裏打著什麽主意!是變相的說我胸部太小嗎?!我的心裏一陣惱怒,這個沒眼光的人!雖然小,可是形狀很好啊!關鍵的是形狀!大小是次要的!什麽都不懂的變態老流氓!
  “我……每天都要在青空大人那裏整理資料……恐怕沒有什麽空閑時間……”我極力壓抑著臉部抽搐的衝動,不算幹脆卻很徹底的拒絕他。
  他不在意地“哦”了一聲,“那也沒關係,隻是我總覺得北極的事情有蹊蹺,還是有必要向青空大人匯報一下。”
  他輕鬆地捧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一雙漆黑幽深的眼卻在杯子後麵狡猾地看著我,越發黑的沒邊沒底。
  我倒抽了一口氣,這個男人!在用美美達的事情來威脅我嗎?!我張開了嘴,聲音幹澀:“您……不是在開玩笑吧?這件事情不是已經過去了嗎?沒有必要麻煩青空大人吧……”
  “美美達算是一級案犯,如果不徹底查明她的底細,我這個護衛總管的臉麵也不好看啊。”他惺惺作態地摸著頭發,歎息著。
  該死的北極!該死的阿魯!為什麽這件事情發生了之後倒黴的要是我?!北極藏著愛人就藏著了!幹嗎還要讓人家看見?而我為什麽要因為袒護北極這個混蛋來被阿魯威脅?!
  我一時惱的臉都綠了,要我經常來他這裏到底有什麽目的?我又不漂亮也沒有豐滿的身材,充其量不過有個稀罕的黑頭發綠眼睛罷了,難道他竟是看上我了?!
  “那個……雖然我沒有什麽空閑時間,不過偶爾來您這裏喝喝咖啡還是不錯的……就怕您身居要職太忙顧不上理睬我……”
  話說出口我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嗚……為什麽我要為了袒護北極而犧牲自己?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我做來幹嗎?難道……難道我的心腸真的太軟了?
  他的眼睛立即亮了起來,笑道:“再忙,和你聊天的時間也會空出來的!”
  我站了起來,苦笑道:“那真是我的榮幸……今天我先告辭了,不打擾您工作。”
  他點頭,“既然你答應了,可就一定要來!我每天中午十二點休息,下午兩點工作,中間的兩個小時,隨時歡迎你來找我。當然,如果你想在晚上六點下班後去我的庭院參觀,我也是歡迎之極!”
  我在心裏幾乎把他罵個半死,臉上卻強笑著和他道別。我腦袋進豬油了才會去他的庭院!!我還不想莫名其妙就被一隻狼給吞吃了!
  他走過來為我關門,臨到門口還握了一下我的手,捏了捏,然後笑眯眯地看著我逃命似的頭也不回的跑走了。
  可怕可怕!我搓著滿胳膊的雞皮疙瘩,心裏又是惱火又是不甘。怎麽什麽倒黴的事情都讓我碰上了?一邊是身世的事情到現在還留著麻煩,這邊又來個了圖謀不軌的狼人護衛頭!難道我今年犯衝?
  可能是我跑的太急了沒有看路,前麵站了個人向我揮手也沒有看見,直直地就衝了過去,一頭撞在那人身上,臉頰給撞的生疼。
  “好痛!是誰?!”
  我的眼淚都給痛出來了,捂著臉大吼了起來。
  一隻溫熱的手搭在了我肩膀上,卡卡含笑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怎麽跑的那麽急?後麵有人在追你嗎?”
  又是一隻摸我的手!我想都沒想,本能地將他的手推了開,人也向後退了兩步,才抬頭看他。卡卡顯然有些驚訝,棕色的眼睛裏飛快地閃過一絲憂傷,快的幾乎讓我捕捉不到它的涵義。
  “撞到臉了?你也小心一點,本來就不怎麽好看了,破了相怎麽辦?”他捉狹地笑著,俊俏的娃娃臉上有著濃濃的嘲笑意味。
  我長的不好看要他管!我哼了一聲:“抱歉,我不好看的容貌侮辱了大人你的眼睛,我這就走了。”
  說完轉身就走,他急忙拉住我,將我的下巴捏住轉向他。
  “讓我看看,右邊的臉都撞紅了。還好撞在我身上,要是撞到了樹上,你可就真的破相了。怎麽不注意一點呢?”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地在我撞紅的臉上觸摸著,眼睛裏竟是我從未見過的認真神情。
  我呆住了,火辣的臉頰被他微涼的手指輕觸著,指尖竟好似有麻麻的電流,迅速流竄在皮膚上,輾轉而下,一直刺到了我心裏。我的臉猛地一紅,伸手推開他捏著我下巴的手指。
  “我沒事!倒是你,怎麽這個時間不辦公在這裏閑逛?”我定了定神,故做自然地問著。今天是怎麽了?我身上帶桃花了嗎?怎麽個個都要碰我一下才開心?
  卡卡也收回了手,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笑道:“我本是要去找阿魯的,不過見你正在他那裏就沒有進去。你向他匯報北極的事嗎?說的時間還挺長。”
  他的話又勾起了我不好的回憶,臉色頓時黑了。
  “是啊……說的時間是挺長的。”我沒精打采地說著,想到以後要經常到阿魯那裏去,我的心情就超級惡劣。今天不過是被捏了捏肩膀,誰知道下次要被碰哪裏?早知道今天就該狠狠拒絕他的!看來我還是沒有修煉到家啊……
  卡卡突然低低笑了一聲,輕道:“你在他哪裏不開心嗎?看到你的時候臉就是黑的。是不是我們的風流狼人護衛總管招惹你了?”
  風流?!果然!我就知道他是個色鬼!老少通吃!
  “也沒怎麽……不過問的仔細了一點。”我淡淡說著,故意讓態度自然一點,“你說他風流?為什麽?我倒沒看出來,他挺親切的。”
  卡卡挑起了眉毛,有點邪邪地看著我,低道:“他身邊可不能沒有女人啊,阿魯是城堡裏最風流的人了。哦,對了,他最喜歡黑頭發的女人,如果是綠眼睛的,他絕對會無論如何也要弄到手的。”
  我吞了口口水,突然覺得自己的黑頭發綠眼睛很討厭。一時忍不住捉住自己的頭發猛看,妄想它們突然就變成別的顏色。
  卡卡突然大笑了起來,揮著手道:“哪個女人都可以擔心自己被阿魯招惹上,但是你就不用擔心啦!誰會看上你這個小丫頭?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材沒身材的。”
  他惡劣地眼光在我的胸部繞了一圈,哼道:“洗衣板也比你有曲線……”
  我惱的牙都癢,這個人!難道一點領導人物的尊嚴都沒有嗎?!以前和他不熟的時候,還覺得處理事務挺利索幹脆的,沒想到原來是這麽一個嘴巴超級壞的人!我招他惹他了嗎?
  我恨恨地開口:“你們這四個人,我看隻有青空和琴川有點貴族的樣子!你和春歌根本就是一樣的無聊到家!”
  說完立即轉身就走,我真是受夠了!春天到了,這些妖魔鬼怪恐怕也開始發春了吧!個個都拿我尋開心!
  他在我身後懶洋洋地提高了聲音:“喂,我好歹是你的上司,就不懂得尊重我?”
  我沒有回頭,手伸到背後對他揮了揮拳頭,表示再來招惹我就不要怪我不客氣!
  他哈哈一笑:“別說我沒有提醒你,如果不想被阿魯吃了,就盡量別和他走的太近!”
  如果不想被他吃了就別和他走太近!我腦海裏回響著卡卡的話,卻一臉無奈地坐在阿魯辦公室的沙發上,手裏還捧著他倒給我的牛奶。
  沒辦法,為了保護美美達和北極那種可憐的幸福,我隻好遵守諾言天天中午來阿魯這裏和他聊天磨牙……我一點都不想被吃!可是我也沒有選擇的餘地,這個狼人總管一定眼睛有問題,居然會看上我!如果他看上我風情萬種的老媽還比較說的過去……
  “你在想什麽?一臉的無奈?來我這裏讓你不開心嗎?”阿魯坐在我身邊,臉湊的極近。
  我向後讓了一些,苦笑道:“您每天叫我來這裏有什麽事?就是要和我聊天嗎?”
  他想了想,居然很認真的回答我:“差不多吧,就是想多了解你一點。例如你喜歡什麽人,喜歡吃什麽之類的。”
  我的天!我放下牛奶,歎道:“您為什麽特別對我感興趣?想讓您了解的人一定很多,為什麽要找我?我沒覺得自己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啊。”
  他笑了笑,低聲問道:“如果說……我喜歡你呢?”
  我的下巴差點掉下來!回頭像白癡一樣看著他,嘴巴怎麽都合不上!
  “你……你……”我結巴著,什麽都說不出來。太……太震撼了吧?!他剛才說了什麽?喜歡我?老天!這是哪門子的桃花運啊?
  他把手放到了我的腰上,湊近我輕聲道:“是的,我很喜歡你。特別是你的黑頭發和綠色的眼睛……”
  不行!他的另一隻手已經環住我的腰了!他要幹什麽?!卡卡說的果然沒錯!隻要是黑頭發綠眼睛的,是誰他都要!
  他的臉越來越低,眼看他的整個腦袋就要埋進我的胸口了!我的拳頭也越捏越緊,手心裏濕濕的全是震驚的汗。
  “因為,你讓我覺得和我的……”
  他的額頭已經碰到我的脖子上了!我覺得腦子裏“噌”的一聲,好象有一根一直繃緊的弦突然斷了。不等他把話說完,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把將他推開,從沙發上站起來就往門口跑!
  不行!我無法忍受了!從來沒有人如此大膽直接的非禮我!一時間,屈辱和憤怒充滿了我全身,我連手腳都在發著抖。
  我甩開了辦公室的門,立即衝了出去。可怕的事情卻突然發生了!他居然追了出來!口中急切地叫著:“別走!不要怕!請你聽我說完好嗎?”
  我嚇的叫了起來,沒命地奔了出去,這輩子恐怕都沒跑那麽快過。後麵的人卻緊追不舍,我的憤怒全部變成了恐懼,把腿部肌肉的潛能全部爆發了出來,拚了老命的去跑。
  我不記得自己到底是往哪裏跑的,反正印象中好象穿過了一條寬闊的走廊,一個小小的開滿白色花朵的花園,然後又是一條走廊,一個噴泉。中途還撞了好幾個吸血鬼的貴族,他們都非常生氣的在後麵叱責我,我卻好象什麽都沒有聽見,隻知道要趕快跑。
  身後的腳步聲慢慢消失了,我卻還不停的跑著。我的天啊!我從來沒有遇過這麽恐怖的事情!以前聽老媽說她在世界各地求學的時候被人調戲非禮的經過還覺得滿搞笑,還曾嘲笑過老媽的反應太強烈。沒想到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居然真的那麽可怕!那雙鉗住我腰的手,燙的好似烙鐵,其中隱隱包含的力道簡直是我無法想象的。我都不敢去想如果我沒有逃開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
  身後已經什麽聲音都沒有了,我終於停了下來,驚恐地回頭,什麽人都沒有,隻有一片黑漆漆的空氣。
  我定了下來,大口的喘著氣,心髒劇烈的跳動著,幾乎要穿透胸膛蹦出來,這才發覺兩條腿幾乎都抬不起來了。剛才我果然跑的神速!居然連狼人都趕不上!。鬆了一口氣,我開始打量周圍,看看我沒頭沒腦的到底跑到什麽地方來了。
  也是一個小庭院,不知道是哪個貴族的前院,院子裏就一個普通的黑色大理石的噴泉,上麵是一個看不出是什麽印象派作品的雕塑,扭成一團。我就站在噴泉旁邊,傻瓜一樣的大口喘著氣。
  正當我狼狽不堪地慶幸自己逃過了那個狼人阿魯的非禮時,一隻手突然輕輕地放到了我的肩膀上!我的頭皮一緊,張開嘴就要叫,卻什麽都叫不出來了!

  第十八章 狼人的眼淚(二)

  “你怎麽會在這裏?現在應該是工作時間。”
  青空清冷的聲音在我身後淡然響起,我卻已經渾身僵硬連頭都回不了了。
  “小喜?”他可能看出了我的不對勁,疑惑地問著,“你怎麽了?不舒服?”
  我慢慢地扭動著脖子,可惡啊!肌肉都嚇硬了!我回頭勉強對他笑了笑,說道:“我……我沒事,馬上回去工作。”
  於是我邁開了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艱難地走了開去。該死的阿魯!把我害成這樣!
  一隻手托在了我的胳膊上,我脆弱的神經立即做出了反應,一把將那隻手推了開來!現在再也不要碰我一下了!我快瘋了!
  青空愕然地看著我過激的反應,問道:“怎麽了?走的那麽困難,不需要我扶你一把嗎?”
  我連連搖頭,含糊著說了一聲對不起,慢慢的走開了。
  我卻沒有想到青空居然是那麽固執的一個人,居然走了過來一把環住了我的腰,幾乎將我從地上提了起來。
  “你走的那麽困難,我扶你去資料館。發生什麽事了?”他在我頭頂問著,就這樣半提著我竟然一點吃力的樣子都沒有。美男在麵前,一張俊秀的臉離的那麽近,近到我的鼻子裏都可以聞見他身上淡雅的香味,一雙和我一樣的綠色眼睛竟是流光溢彩,豔豔明澈。
  可惜我根本沒有心思去欣賞美男,他的手一勾住我的腰,我就開始發抖。阿魯熾熱的手掌溫度好象還殘留在腰上,給青空的手一碰,燙的我想哭。我真是受夠了……
  “求你放開我……”我的聲音恐怕從來都沒有這麽虛弱過,好象還聽到自己隱隱的哭音。我真的丟人丟到家了。
  青空皺起了眉頭,“發生了什麽事?誰欺負你了?”手卻一點都沒有鬆開的意思。
  我推著他的手,低叫道:“沒什麽!請你不要碰我!好嗎?!”
  他居然把腦袋湊了過來,在我的身上輕輕嗅了嗅,然後眉頭皺的更深了。
  “是阿魯?你剛才去他那裏了?”
  推了半天也沒辦法把他的手推開,我隻好放棄地垂下了肩膀,伸手飛快地將眼裏不爭氣的淚水抹了去,倔強地轉頭看向一邊不讓他發覺我在哭。
  青空了然地眯起了眼睛,“他喜歡開玩笑,你別介意。別怕,他不會對你怎麽樣的。”
  什麽叫不會對我“怎麽樣”?!還要怎麽樣?難道真被他壓到身子下麵強奸過了才叫“怎麽樣”嗎?
  我嗤笑了一聲,他真會打官腔。
  “好了,現在我在這裏,你什麽都別怕了。我送你去資料館。”
  青空一直沒有放開我,手就扶在我的腰上,慢慢的向資料館走著。他不是多話的人,和春歌卡卡他們不一樣,一路上,他居然一個字都沒有說。當我看到黑暗裏有人影閃動的時候,都會反射性的拉著他的衣服要躲起來。他就會用身體擋住我的視線,然後稍微加快腳步。
  他的手和阿魯的不一樣,有著微微的涼,即使隻隔著我單薄的衣料,也感覺不到體溫。腰上曾經的那種火燒一樣的熾熱竟慢慢被他的涼降了下來,變的舒服多了。
  我開始不再害怕,或許是因為他身上沒有侵略的感覺吧!其實我很少這麽近這麽仔細的看青空,偷偷抬眼看他,他的臉色很白。吸血鬼的臉色都很白,沒有一點血色,可是他的白卻一點都沒有恐怖的感覺,眼角細細長長向上挑著,有一種東方人的俊秀。睫毛秀長,微微顫動,碧綠的眼睛居然和我偷看的眼神對上了。
  呀!我的偷窺給他發覺了!我對他嘿嘿笑了一聲,“我沒事了,可以自己走了。”
  他放開我,眼中含笑:“你的神經還挺強壯,恢複的真快。剛才還哭呢。”
  我的臉有點紅,嘖!居然給他看到我哭了!眼睛還真尖!資料館就在前麵不遠的地方了,我和他道了謝,轉身就走。
  “小喜。”他在後麵喚我,“你別怕阿魯,他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不是我想的那種人嗎?我微微冷笑,事實勝於雄辯,我自己遭遇了什麽難道我不知道?這樣的一個人,從我進城堡就開始古古怪怪,沒有任何關係的就幫我和北極求情,幾次去他那裏都對我親密有加。我之前從來都沒有和他交集過,一個陌生人為什麽對我這麽好?今天我才知道他分明是對我有企圖!我不知道我身上哪裏吸引他讓他幫我這麽多,可是我最討厭別有用心的人!
  進了資料館,裏麵空空洞洞的,半個人影也沒有。我歎了一口氣,走過去坐到了椅子上,眼前的資料一點都沒有看進眼睛裏。哪怕阿魯再用北極的事來威脅我,我也不會去他那裏了!
  “小喜……”
  幽幽的聲音突然飄蕩在空洞巨大的資料館裏,我的心一下子凍結了!這個聲音——是阿魯!
  我猛地站了起來,椅子發出尖銳的“吱呀”聲,倒在了地上,回音在無人的資料館裏聽起來特別的詭異悠長。
  “別過來!”我尖聲吼了起來!一臉戒備恐懼地瞪著他看,生怕他向我走過來。
  他苦笑著舉起了雙手,“好……我不過去,我隻是來這裏和你說清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絲毫不放鬆地盯著他,根本不相信。
  “還有什麽好說的?!抱歉我沒辦法接受你的可怕玩笑!你想錯我了!”
  他縮緊了下巴,眼神苦澀,“我沒有開玩笑,當時,我隻是想告訴你,你長的很像我女兒。真的非常像,所以我才想認識你和你親近。你誤會了。”
  鬼才相信!
  “女兒?!我來這裏這麽久,從來沒見過你有家人!不要說謊了!請你馬上出去!”
  有家人的人還會在外麵拈花惹草處處留情嗎?他可是一個風流成性的人啊!我才不認為他會有什麽女兒!這個借口也太爛了吧?!
  他沉默了很久,然後輕輕說道:“她被族長監禁起來了,從她出生開始。”
  我怔了一下,他神色愁苦,嘴角卻沁著一抹笑,酸酸的,卻有種寵溺在裏麵。
  “真的,她有和你一樣的黑色頭發綠色眼睛,長的很漂亮,是我的小公主。”
  我舔了舔幹燥的嘴唇,不知道該說什麽。相信他嗎?在他對我做了那麽惡劣的行為之後?可是看他那種神情,卻不像是在說謊。難道突然地想將我摟進懷裏也是因為我長的像他女兒嗎?
  “她……為什麽被監禁?”我小心地問著,雖然心裏仍在懷疑著,可是我知道我已經有點相信了。
  阿魯想了很久很久,才開了口,聲音淡淡地飄蕩在資料館裏。
  “因為她生下來,就是個瘋子。”
  瘋子?!我倒抽了一口氣,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好象以前有人和我說過這個話題!好像是和什麽種族混血生下的孩子就無一例外的全是本領強悍卻無可救藥的瘋子!
  “小喜,你願意去看看她嗎?”他低聲問我,居然有些膽怯。像一個把心捧出來給人看的家夥,生怕別人傷害他一樣。
  我吞了口口水,打心底開始痛恨自己旺盛的好奇心,因為我已經聽見自己的嘴巴自動自覺的回答:“好,她在哪裏?”
  啊!我還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呢!!怎麽可以這麽輕易的就答應了?萬一他騙我怎麽辦?這次跟他去了可真的叫天不靈叫地不應了!
  可是看到他綻放的喜悅笑容,我的那一點點後悔也給衝的一幹二淨,滿懷期待地跟著他走出了資料館。
  出了資料館,就一直往偏僻的城堡後方走,走了好久,一直到周圍終於半個人都看不到,我們來到了一個荒草叢生的廢棄花園。我有點心驚,難道他終究是騙我的?這一懷疑,腳步就遲疑了下來,猶豫地看著他走在前麵的背影。
  “怎麽了?我們快到了,這裏很荒涼,我知道你怕。” 他在前麵說著,卻沒有走過來。“還有一會就到了,不用懷疑我。”
  聽他這麽說,我倒不好意思起來,搞的好象我是個什麽美女一樣,人家廢盡苦心也要一親芳澤。是我太自以為是。
  我跟了上去,問他:“她叫什麽名字?多大了?”
  他甜蜜的笑道:“她叫小愛,一百零三歲零四個月零九天了。不過看上去和你差不多大。”
  哇!他記的好清楚!不愧是做父親的!我老媽還不見得能把我的生日說的這麽清楚呢!
  我們又走了一會,一直來到了一個黑暗的樹林裏,他停在一棵巨大的銀火樹旁。
  “到了。”
  我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到類似監獄牢房的建築,不由奇怪,“這裏什麽都沒有啊,怎麽監禁人?”
  他沒有說話,蹲了下來拍了拍地,居然發出“空空”的聲音。原來這棵銀火樹下麵是空的!族長可真會想!把犯人監禁在地底下。
  那塊被阿魯敲過的地立即“哐啷”的打開,露出了一個巨大的黑漆漆的洞。風聲如同哭泣一樣,從裏麵淒厲的回旋著,讓人毛骨悚然。
  “我們下去吧。她在裏麵等著呢。有幾天沒去看她了,她一定很寂寞。”
  我從來也未曾見過這樣的表情,又是痛心又是愛憐,又是哀傷又是喜悅,就這樣交雜在他臉上,看的我居然心酸。於是我靠了過去,捉住了他的手,給了他一個微笑。
  “我會很高興認識小愛的。”
  他驚喜地看著我,回手握住了我,緊緊地,有些痛,我也沒吭聲。他什麽都沒說,拉著我走了進去,剛走了一點,頭頂的那道門就轟然關上了。
  我正吃驚,突然眼前“啪啪”的,亮起了好多幽藍的火把,原來這是一個地下的通道,牆壁上掛滿了火眼,看到我們,裏麵的眼睛居然跳躍的極歡快,讓我開始擔心它們會從火裏跳出來跌到地上。
  地道非常的窄,裏麵彌漫了一股說不出的古怪味道,讓我有點惡心。阿魯從口袋裏麵掏出一塊白色的東西,遞到我鼻子下麵。
  “拿著它,這樣就聞不到這裏的腐爛味道了。”
  我接了過來,原來是一塊類似肥皂的白色膏狀物,不知道是怎麽提煉的,反正放到鼻子下麵有一股很好聞的甜美香味,立即感受不到那種惡心的味道了。
  地道幽深的可怕,我和阿魯足足走了有半個多小時,才走到了一扇黑色鐵門前。他伸手敲了敲門,裏麵立即傳出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
  “誰啊?這裏不許人進來的。”
  阿魯沉聲道:“是我,法地,開門。”
  裏麵那個人立即驚喜地說道:“原來是阿魯大人!今天又來看您的女兒嗎?她這幾天很乖呢!”
  說著門就“吱呀”的開了,一個極高極瘦的人滿麵笑容地等在門後。我吃了一驚,我的天!這個人和昆先生簡直是兩個極至!昆先生又矮又胖像一顆肉球,這個人則又高又瘦,像一根竹竿!他骷髏一樣的沒肉的怪臉轉向我,居然對我笑了一下,原本溫度正常的地道裏頓時寒意逼人。
  “這位可愛的小姐是……?”
  我哆嗦了一下,輕聲道:“我……我是小愛的……朋友,今天和阿魯先生一起來看她。”
  他笑的更歡了,“請進請進。哎呀,今天不知道有一個小姐要來,我都沒有打掃牢房,如果有點髒亂,你可別介意啊!”
  為了防止他笑的更歡,我急忙點頭,“沒關係沒關係!我不介意!我們快去吧!”
  也不知道這個人在這種陰暗的地道裏高興什麽,反正他是喜滋滋地拿了鑰匙,然後喜滋滋地帶著我們穿過了四道厚重的鐵門,最後喜滋滋地站定在一道門旁邊,喜滋滋地說道:“你們聊吧!我就先告退了。”
  阿魯站在門口,對我笑了笑,“裏麵就是監禁了所有瘋子的地方,可能有些可怕,不過沒事的,他們出不來。”
  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話總讓我覺得心裏酸酸的。他說他們出不來,這樣平淡的語氣,可是裏麵要包含多少的痛呢?他的女兒也是其中的一個啊……
  阿魯將門推了開來,裏麵的哭泣狼嚎,尖叫狂笑,如同聲音的浪潮一下子就將我包圍了。我給震的後退了一步,心裏竟沒來由的驚了一下。
  阿魯牽著我的手,迫不及待地走著。這裏也是一個地道,不同的是兩邊都是門,每道門上都有一個巴掌大的鑲了鋼條的窗戶,可以讓人從門外看清裏麵的景象。我隻好奇的看了兩個窗戶就已經遍體生寒,連舌頭都開始打顫。
  我看到的是什麽啊?!第一道門裏麵,那個人正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小床上,嘴唇一動一動的,也不知道在說什麽,看到門外有人,不過懶洋洋地抬了個頭,目光裏麵竟是呆滯到了極點!看到我一臉驚駭地看他,還對我傻傻的笑了一下,這一笑立即讓他的口水流了出來,滴在了衣服上。他也不擦,還在笑著。我已經不敢看了,急忙將腦袋轉向另一邊。
  剛把頭轉過去就對上了一雙通紅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我,目光裏滿是沒有任何神智的瘋狂。他隔著窗戶開始大聲的喊叫,聲音嘶啞卻厲烈。還伴隨著他在門裏的大敲大踹,似乎是想要出來殺戮一番,殺氣卻被那可恨的門給擋了住,隻好用淒厲的吼叫和踹門的方式來發泄。
  我嚇的急忙拉住了阿魯的衣服,他安慰我:“別怕,他們出不來的。”
  我不是怕他們出來啊!我是怕那種眼神……那種沒有理智的,滿是呆滯的瘋狂的眼神。這些人沒有思想,沒有智慧,從出生下來就被囚禁在這樣陰暗可怕的房間裏,幾百年如一日地對著同樣的景色……想到這裏,我也不禁打了個寒蟬。如果是我,不瘋也會被逼瘋的!
  走過了好幾個門,終於,我們停在了最裏麵的那扇門口。阿魯聲音輕柔地喚道:“小愛,我來看你了,還給你帶了一個朋友。”
  我向窗戶裏麵望去,卻看到了一雙流淚的綠眼睛。

  第十九章 狼人的眼淚(三)

  那雙和我一模一樣的碧綠的眼睛就貼在門那邊,隔著窗戶直直地看著我們。讓我驚駭的是,我竟感覺到那雙眼睛裏的喜悅和感動!我的天啊!她竟不是一個真正的瘋子嗎?
  阿魯走了過去,把手伸進了窗戶裏麵,輕柔地撫摩著小愛的臉,她閉上了眼睛,漆黑的頭發有點淩亂地貼在額頭和臉頰上。淚水順著她潔白的臉往下流淌,一直滴到了阿魯的手上。
  阿魯眼神溫柔地看著她,輕道:“你在這裏一定很寂寞吧?原諒我有幾天沒來看你。今天我給你帶了一個朋友來,她叫小喜,你開心嗎?”
  我走了過去,友好地對她笑了笑。
  “你好小愛,我是小喜。很高興認識你。”
  我向她揮了揮手,看著她漂亮的臉蛋心裏有些痛惜。這麽樣一個美麗的少女,竟然被囚禁在暗無天日又腐臭的地下。更可怕的是我分明能感覺到她是有一定的思想的!此刻她被阿魯的手溫柔撫摩著,竟是動也不動,神情幸福。
  阿魯說道:“她今天真的很乖,小喜,你看她乖起來是不是很可愛?”他的眼神驕傲極了,仿佛在誇獎自己的孩子是個天才一樣。我的鼻子有點發痛,怔怔地點了點頭。
  他回頭對我笑了一下,“你看你們是不是長的很像?都是黑頭發綠眼睛,我沒說錯吧?”
  我除了點頭什麽都說不出來。是我的錯!是我的自以為是傷害了一個父親的心,原來他對我的好都是因為我長的和他女兒很像。那完全是一種單純的感情,卻被我這個笨蛋誤會了。還好我現在可以補救,如果我還自負地不跟著過來,一輩子我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小愛睜開了眼睛,看著我,我也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麽。阿魯問我願不願意和她握手,我立即就答應了。
  他將手收了回來,將我的手拉了起來放進了窗戶裏輕輕碰了碰小愛的臉蛋,指尖上感覺到她涼滑的肌膚,我剛要笑,她的臉卻突然猙獰了起來,張開口就咬住了我的手腕。
  我嚇了一跳,手腕上傳來的劇痛簡直讓我不敢相信是剛才這個溫順的少女咬的!她死死地咬著我,目光突然一片迷茫的混亂,和先前我看到的那個人一樣,充滿了殺戮的瘋狂。漸漸的,她臉上暴滿了青藍的筋,咬住我手腕的牙也慢慢粗大起來,一直刺到我的骨頭裏。
  她的喉嚨裏發出可怕的低呼,鮮血從她的牙齒上流了下來,她就那樣死死地盯著我,如同盯著死敵。我的手腕幾乎是瞬間就給她咬穿了,沒了知覺,血花四濺,將她白色的衣服也染紅了。
  阿魯急的直叫她的名字,拚命地掰著她的嘴,她卻一點都不鬆口,反而咬的更死了。我已經痛的麻木了,連叫都沒叫,滿頭大汗地對滿臉驚惶的阿魯說道:“別刺激她了,她一定是被我嚇到了……以前都沒有見過我……”
  話雖然說的輕鬆,可是真的好痛啊!我連頭皮都開始陣陣的跳動,渾身都是冷汗。小愛無意識地低吼著,身體突然一顫,“呼啦”一下,她的背後居然揚起了一雙純白的翅膀!我瞪著那熟悉的翅膀,腦袋裏麵電光火石一般突然想到了馬裏在我剛來的時候說的話!
  我記得了!他說過的!妖魔與天使的混血生下來無一例外的全是瘋子!難道這個少女竟是阿魯和天使生的孩子嗎?!
  阿魯看她一直咬著我的手腕絲毫沒有鬆口的意思終於急了,伸出手指,上麵一點綠熒熒的光,精準地向小愛的額頭點去。她痛呼了一聲終於鬆開口向後退了幾步。阿魯飛快地拉著我血花噴濺的手,掏出一塊幹淨的手絹,也來不及撕開,直接就緊緊地紮到了我的手上。
  “抱歉!我沒想到她突然會失去意識!”他臉色慘白的和我道歉,可我知道,比起我的手,他的心應該才是最痛的。
  “小喜,要不我送你回去吧!你的傷要趕快醫治!手絹是止不住你這種程度的流血的!”
  我低頭看了看手腕,的確,血已經滲透了手絹開始往下滴了。可是我卻更想讓心裏的問題得到解答。
  我看著房間裏那個瘋狂的捶打著牆壁和門的少女,除了背後有一雙不是很大的翅膀,她的獠牙和臉部些微的變化分明是狼人的特征!此刻她正發瘋地狂吼著,獠牙一直刺到了下巴上,臉變成了可怕的藍色,上麵布滿了突出的青筋,恐怖之極。
  “她是天使和狼人的混血吧……所以才會生下來就……”
  我低低地說著,阿魯的臉色變了一下,苦笑道:“你真是聰明。沒錯,她的確是我和天使生的。隻是一直到孩子生下來,我都不知道她母親原來竟是天使。”
  他歎道:“真是好笑,我的眼睛竟會看錯人。那個女子,在我一次出外的辦公途中突然的出現。因為她很美麗,所以我就去和她調情。我本就不打算認真,也沒想到她竟會答應。可是她一直都沒有離開我,在我那一年多的外出生涯裏一直照顧我,我也下定了決心等我回到城堡就要娶她做妻子。可是她生下了孩子之後,居然第二天就走了!連一封書信都沒有留給我,我也是在看到小愛背後的翅膀時才知道她母親原來竟然是個天使!我雖然很驚訝但也不能把小愛丟下不管啊……無論她是怎樣的,都是我的孩子……是我和她的孩子……”
  他轉頭神情痛苦地看著房間裏發瘋的小愛,眼神卻是宛轉溫柔。
  “我想,她總有一天會來看我們的孩子的。小愛長的和她幾乎一樣,安靜的時候也和她一樣溫柔。她是個好孩子,乖的時候真的讓人心疼……”
  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急忙轉頭看向房間,卻突然發現這個房間的一角放著一個小小的玻璃櫃子,上麵放滿了各種布娃娃和小人偶,似乎還是手工的,有點拙劣。我看了半天,發瘋的小愛無論如何的捶打牆壁和大門,卻仿佛有意識一般怎麽都不靠近那個脆弱的玻璃櫃子。
  “你看那個櫃子……是玻璃的,放在那裏多危險啊!萬一她砸破了,碎片會割傷她的!”
  我語氣焦急地提醒阿魯,無論他如何疼小愛,認為她是個乖孩子,但是事實擺在麵前啊!她畢竟是個瘋子,萬一哪天沒有理智砸破玻璃怎麽辦?
  阿魯定定地看著那個櫃子,很慢很慢地說道:“那個櫃子是我做給她的,那些娃娃也是我做給她的……她每年過生日的時候我都會做一個娃娃給她,她非常喜歡。我知道的,她心裏都明白,隻是不會說出來,偶爾也會失去理智。可是無論她怎麽發瘋,那個櫃子她是絕對不會打破的……因為她知道那是她爸爸給她的禮物……”
  他笑了,“你看,她其實真的很聰明,隻是……隻是……有的時候會……”
  我看著他語音漸漸哽咽,半晌,他漆黑的眼睛終於閉上了,兩行淚水從他顫抖的睫毛下麵滑了出來,打濕了他的臉。
  我的喉嚨好象被什麽人塞了一團棉花,堵的我難受的直想掉眼淚。我走了過去拉住了他顫抖的手,輕道:“你別傷心,阿魯先生,我以後每次都陪你來看小愛。如果你不介意我是個混血,請你把我當做自己的女兒吧……雖然我沒有她好看。”
  我自嘲的笑了,“當然,如果我還有這個榮幸的話。”
  他沒有說話,隻是一把將我抱進了懷裏,臉貼上了我的肩膀。這一次,我沒有拒絕,我分明感覺到,我的肩膀濕了。
  一直走到了外麵,我的心情還是不能平靜。阿魯留下來陪他的女兒小愛,我的手腕上有傷,先去治療了。
  走到了資料館,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麵。我呆呆地看著窗戶外麵的銀火樹,想著他的眼淚,突然也想起了自己那個人類的父親,如果是他,他會和阿魯一樣嗎?哪怕自己的女兒是個瘋子,他也會義無返顧的留在我身邊照顧我愛護我嗎?
  我想答案應該是否定的……人類啊……為什麽自我的保護意識要那麽強呢?殊不知,這樣給自己砌上的心牆,傷害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最親密的人啊……
  青空和卡卡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看到我手腕上不停的流著血,卻呆呆地看著外麵發呆流眼淚,卡卡馬上就慌了,急切地問我到底是怎麽回事。可我什麽都不想說,真的,我什麽都說不出來。
  手腕上的傷很快就讓北極治好了,一點傷疤都沒有留下。身體上的傷口很容易愈合,可是心理上的往往幾十年都無法愈合,那樣的痛,傷好了還在,沒有止境地折磨千年。我不知道阿魯到底是怎麽撐下來的,或許男人真的比較堅強,但如果是我,或許早已寧願死掉的好。
  我開始天天往阿魯那裏跑,有事沒事去他那裏喝牛奶,連老媽都覺得奇怪。
  “小喜,你怎麽最近和阿魯護衛總管那麽親密?他可是一個調情高手啊!你還小,別上當了!雖然你長的是不怎麽樣啦,不過好歹也是個青春少女,要找男人也要找像青空大人和卡卡大人那樣的年輕美少年啊!”
  老媽在我旁邊唧唧呱呱地念叨著,我卻抬頭微微一笑:“老媽,別管我啦,這一次,我可是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好父親哦!”
  老媽的臉突然紅了,嘀咕道:“原來你都知道啦……沒意思,人家還想瞞著一段時間呢……馬裏那個家夥真是的,一點都沉不住氣……”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她臉紅的樣子,“關馬裏先生什麽事?我說的是阿魯大人啊!”
  她呆住了,嘴巴張開像個口水呆子。
  我嘿嘿笑了一聲,轉身向阿魯的辦公室那裏跑去。
  “我去他那裏喝牛奶了!”
  四月,銀火樹花開的如火如荼,連空氣裏都是它們綻放的甜蜜香氣。我在樹林裏奔跑著,心情從來沒有這麽愉快,開心的像隻小兔子。
  我知道的,在那個辦公室裏,有一個關心我的父親等著我去和他撒嬌聊天。這一次,他找到了女兒,而我,也找到了渴望中的父親。總算合了每個人的心意了!哈哈!

  第二十章 文書員與強吻

  五月份,我在資料館的工作終於告一段落,花費了我足足半年的日夜辛勞,那些可惡的資料終於全部乖乖的給我整理整齊放到了幹淨的櫥子上。看著給我打掃的幹幹淨淨的的資料館,我的心中忍不住一陣得意。哈哈!看來如果我喜麗亞要想認真做一件事情,也可以做的這麽好哇!
  當我得意洋洋地將我的成果展示給青空看的時候,他的綠色眼睛隻淡淡瞥了一眼那些給我排列的整齊到可怕的資料,語氣居然一點波瀾都沒有,隨便拋給我一句話:“我本以為你三月便可以做完的,實在太慢了。你要加強工作能力。”
  我靠!這個人也太冷漠了吧?居然無視我的勞動成果?!哼!不理他!以後誰做他的老婆誰倒黴,天天對著一張冷冰冰的臉。他這樣的人,恐怕在上床的時候都是冷冰冰的吧!我惡劣地在心中詆毀他,這才稍微快活了一點。
  我的一級資料員的工作已經結束,看青空那不太滿意的樣子,我本以為要回去做八級打掃工了,連包袱都收拾好興衝衝的準備回老媽那裏去。半年沒怎麽見老媽,說實話還真挺想她的。誰知道青空居然告訴北極由於我資料整理員的工作做的非常優秀,所以決定升級我為他的一級文書員!我的天!資料整理員過後又是什麽文書員嗎?這個人難道打算就這樣把我操勞死?他這裏有寶啊?幹嗎老要我待在這裏?
  心裏嘀咕歸嘀咕,嘴上我也不敢反抗,誰讓這個城堡是他家的?唉,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我拿了工資又在這裏免費供了吃喝大半年,現在再來做什麽抗議就顯得作態了。何況我現在和阿魯先生的父女感情越來越好,又了解我討厭的北極總管其實並不那麽冷酷無情……總之一句話,我已經不討厭這個當初讓我深惡痛絕的暗夜城堡了,甚至慢慢的竟有點喜歡上它。
  在這裏遇到了這麽多事,也曾偏激的恨過很多人。可是現在回想起來,這裏畢竟還是可愛的人比較多。像那個老是喜歡沉睡養顏的美女族長,對我親昵有加的阿魯,爽朗的昆先生……這些都是好可愛的人。五月份天氣溫暖舒服,連帶著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連一直看不太順眼的北極也覺得可愛了一些。
  文書員,說穿了就是記錄員,每天把他的重要事務記錄下來,有關城堡的一些方案也由我來謄寫,必要的時候還是要回資料館來找資料……總之就是比以前的工作量還要大的超級辛苦的工作!
  自從當上了青空的文書員,我每天都累的像一條狗,隻差沒伸出舌頭來吐氣了。回到青空給我安排的小房間時,往往連飯都不想吃躺在床上就睡著了。然後第二天再去遭受這種非人的荼毒。我甚至連去和阿魯聊天的時間都擠不出來了!青空根本就是個善於壓榨下人的魔鬼!
  於是,連一向神經大條的春歌都發現我已經被壓榨成人幹了。他每次看到我都要恐怖的叫幾聲:“我的老天!你怎麽瘦成這個鬼德行?青空啊!你再給她這種高難度的工作,我看她就快死了!”
  我隻好苦笑,是啊,每天都忙的不成人形,回家又累的不吃飯,能不瘦嗎?可見工作困難的確是減肥最佳的良方!
  青空淡淡看了我一眼,說道:“那是因為她的能力還沒到適應高難度的程度,如果讓她一直這麽憊懶下去,永遠也沒辦法在城堡裏麵找到一個好的工作。”
  說的真好聽!我在肚子裏麵偷偷的罵他。誰說我打算在城堡裏麵找好工作了?我這個人的要求最少了,從來沒有什麽遠大的追求,我是寧願每天休閑的當八級打掃工拿一點點的薪水,也不願意當什麽一級的文書員拿高薪水卻每天累的快死掉。切!根本不了解我!
  一旁的卡卡突然伸手,兩隻手便握住了我的腰身。我嚇了一跳,急忙要掙脫,他卻皺起了眉頭,神情不快地對青空說道:“青空,不要把你的能力標準用在她身上好嗎?小喜再給你這樣操勞,會生病的。”
  他擔憂地看著我,棕色的眼睛裏盡是憐惜,“你的腰我兩隻手都可以握的過來了,怎麽瘦成這樣?你不吃飯的嗎?”
  咳咳……哪裏有精神吃飯啊!我看了一眼青空,他麵無表情,好象什麽都沒有聽到看到,不由心中猛生一股怨氣!他好沒良心!難道一點都不同情這個為了工作消瘦的我嗎?連句以後稍微減輕一點你的工作分量之類的話都不會說,簡直是石頭做的心腸!
  青空吸了一口氣,歎道:“你們都這樣說,好象我在虐待她一樣。文書員的工作本來就是這樣,並非我故意刁難。隻是她的能力還未到,格外辛苦一點。若要我給她減輕工作分量,那就會有很多麻煩。先讓她適應兩個月,等她對工作熟悉了之後,做起來就不會這麽辛苦了。”
  兩個月?!我的眼淚差點流成浪潮。拜托!想操勞死我何需兩個月?兩個星期我就會死翹翹的死的不能再死了!
  卡卡可能是看到了我臉上比黃連還苦的神色卻什麽都不敢說的樣子,憐憫地說道:“小喜,以後要記得吃飯。如果實在不想做,就告訴我,我讓廚師送到你那裏。”
  好人啊!!!我的眼睛頓時放光,忽然想到他們吸血鬼的飲食習慣,立即垮了臉。
  “還是算了吧……我對帶血的東西一向沒什麽興趣。好意我心領了。”
  卡卡笑道:“知道你不喜歡吃帶血的東西,我自然不會讓廚師做那些。放心,都是熟的。”
  我感激淋漓地正要答應,突然感覺到背後有一道冷光刺著我。我頓時埂住了。偷偷回頭看過去,卻見青空麵無表情冷冷地看著我,碧綠的眼睛和凝結的冰一樣,陰森森的,嚇死人了!完了!他生氣了!難道他真的不給我工作後吃東西嗎?怎麽會有這麽狠毒的上司?
  我在心裏哀悼著那些沒有口福吃到嘴的佳肴,回頭對卡卡勉強笑道:“還……還是算了吧……我最近減肥……”說完,我的心都在滴血……
  春歌正在喝水,聽完我說的話滿口的水全噴了出來,然後用餐巾擦著嘴叫道:“你?!減肥?!是不是工作太辛苦讓你的腦子抽筋了?你想減成骷髏啊?身上本來就沒幾兩肉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琴川默默地遞給春歌一張新的餐巾,淡然道:“春歌,衣服上全是水,擦幹淨。”
  卡卡不太高興地看著青空,“你想怎麽樣?把一個小丫頭生生在我們麵前折磨死嗎?你以前不是這麽刻薄的,青空!”
  “啪”的一聲,是青空將手裏的叉子放回桌子上的聲音,並不大,餐桌上卻立即安靜了下來。
  “喜麗亞,我給你一個月的長假,把身體養好了再來工作。”他淡淡地說道,“你可以住回你母親那裏,這樣也不用麻煩誰給你送飯。希望你在這一個月裏麵可以加強一下自己的專業能力,我不希望這樣的事情還有第二次。”
  說完,他站了起來,“我還有工作,先走了。你們慢慢吃。”
  我駭然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平白得了一個長假卻一點沒有真實感……老天!青空他分明是生氣了!他從來也沒有這樣完整地叫過我的名字!
  “他不高興了,卡卡,是你的行為引起的。”
  琴川的聲音依然平靜無波,好象隻是在陳述事實一樣。
  卡卡卻出乎我意料地臉色陰沉,半晌都沒有說話。春歌找了個借口先溜了,他對這種場合氣氛最沒辦法應付。琴川看了卡卡一眼,又看了我一眼,說道:“從小,想讓青空生一次氣就是很難得的事情,這麽久過去了,沒想到還有人能成為他脾氣的導火線。”
  他站了起來,聲音還是平靜的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卡卡,你是個聰明人。我也不多說什麽,你定要和他爭,我也沒有辦法。但青空的脾氣你是知道的,越是有人和他搶,他越是不讓,你考慮清楚再說。”
  卡卡終於冷笑了一聲,“為什麽考慮的要是我不是他?難道我是人家來和我爭我就乖乖放手的人嗎?對象是他又怎麽樣?這種事情,和什麽都沒有關係,隻憑人的感覺罷了!”
  他們在說什麽?爭什麽?怎麽搞的和猜啞謎似的?氣氛怎麽會變成這種樣子?我左右看了半天,怎麽也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看他們那麽凝重的模樣,我也不敢開口問……
  琴川看了他很久,終於歎了一口氣,“你們都是一個倔強的脾氣,我就不說什麽了。反正你自己清楚,我走了。”
  我看著琴川也消失的背影,陷入了迷茫之中,大家都怎麽了?為了我的長假而妒忌嗎?
  我望向神色陰沉的卡卡,他很少露出這種表情,我一時也不敢和他說話,生怕招到了苗頭拿我當出氣筒。
  他卻立即換了臉色,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盯著我看什麽?我臉上有花嗎?”
  我拿叉子叉起了一塊八分熟的牛肉塞進嘴裏,咕噥道:“你不生氣了?剛才的臉色好難看,你們到底在爭什麽?都想要和我一樣的長假嗎?”
  他失笑,“你的腦袋有的時候真的不太好用,不過你不知道也好,省得我們操心。你多吃一點吧,我陪你。”
  真是好人啊!奇怪,以前怎麽不知道卡卡人這麽好?恩,我看人的眼光果然還不夠到家啊……
  我又叉了一塊牛肉放進嘴巴裏,卻看卡卡一直盯著我看,滿臉的若有所思,眼神竟是異常專注。我急忙叉起了一塊肉,歎道:“沒吃飽嗎?一直盯著我的肉看,哪,給你!”
  他呆了一下,神情有點忍俊不禁,不過他還是張開了口,我便將那塊牛肉塞到了他嘴巴裏。他咬了半天皺起了眉頭,“沒有兩分熟的好吃。”
  我咳了一聲,“大人啊,那是因為你們是正宗吸血鬼,無血不歡的種族。而我這樣的沒用混血,隻能吃這些失去原汁原味的低檔食物了……”
  他笑了起來,一張俊俏的娃娃臉頓時看上去親切了許多。我吃完了起身的時候,他突然來到了我身後,伸手環住了我的腰。
  我嚇了一跳,卻聽他在頭頂捉狹地歎氣:“本來就和洗衣板差不多了,現在簡直就是盆地……你再不長胖一點,以後會嫁不出去的,你看看,我一個手就能罩住它們……”
  說著就把手作勢要貼上我的胸口,我嚇的哇哇大叫,急忙捉住他的手不給他貼上來。開什麽玩笑?居然這麽輕易的要吃我豆腐?這個人果然還是個不正經的無聊人士!
  他顯然開心了很多,然後就把下巴放到了我肩膀上,氣氛頓時曖昧了起來。他忽然用力收緊胳膊,將我整個人都嵌入了他的懷裏。我僵住了,腦袋一片空白。卡卡……怎麽了?
  他在我耳朵邊輕輕說道:“小喜,其實我……”
  “啊!我該走了!我還要回去收拾我的包袱回我老媽那裏呢!”我慌張地叫了起來,我的天爺!他到底怎麽了?!一直都是不太正經的模樣,突然這麽認真地抱著我說話,我直覺就不是好事!再說我們的關係根本還沒到可以被他毫無顧忌擁抱的地步啊!他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他頓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麽,很快就放開了我。
  我幾乎不敢看他,籲籲叨叨地說我要回去了,然後轉身就走。他卻拉住了我,棕色的眼睛裏有種我沒有見過的憂傷。
  “回去之後,讓你母親多喂你吃一點東西,你真的太瘦弱了,我抱著都覺得心慌。注意多休息,我會經常去看你的。”
  我胡亂地點著頭,隻求他趕快放手。我不希望心中那個幽默的卡卡變了味……
  當他放開手,我幾乎是逃出去的,逃的非常狼狽。依稀聽到了一聲歎息,我也選擇沒有聽見。或許我是個殘忍的人……
  心神不寧地跑著,一時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先去青空那裏將東西收拾一下,還是直接回老媽那裏?想著想著竟然停了下來,都是卡卡!突然那麽怪異的舉動害的我也跟著變古怪!連腦袋都不靈光了!
  正埋怨著卡卡,眼前突然一黑,什麽都看不見了!要知道我黑暗中視物的能力可比白天的時候好啊!可現在罩在我眼前的黑暗卻連我也什麽都看不見,我呆了一下,正要出聲,嘴卻立即被人捂上了。
  微涼的手指貼在我的唇上,竟凍的我一個哆嗦。接著我便陷入了一個激烈的擁抱中,那人的另一隻手用力地扣著我的腹部,將我整個人從後麵揉進他懷裏。我一陣驚慌,也是一陣惱怒。難道又是卡卡?!他還沒玩夠?
  可是他接下來的舉動卻讓我驚恐的拚命掙紮,我分明感覺到那人正用唇在我的脖子上細細摩挲!不管是誰,這樣的舉動都太過分了!我想張口痛斥他,可是嘴巴卻被捂了住,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隻好悶聲嗚著。
  他的呼吸有些粗重,一雙唇竟是極急切地在我的脖子上細細吻著,那是一種很冷的吻,一點溫度都沒有的唇,凍了我的肌膚,激起了我一身的戰栗。我的手拚命地推著他的鉗製,卻一點都推不得,他的手竟如同鐵鉗,力道驚人。
  黑暗中感覺那人的唇漸漸下移,竟到了我的鎖骨。我真想放聲尖叫!太詭異了!到底是誰這麽惡劣的戲耍我?!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的!
  可能因為我的反應劇烈,他也沒有再往下,唇齒慢慢上升,在我臉上吻了好幾下,似乎極度眷戀,又似乎隱忍著什麽。我的鼻端突然聞到了一種十分熟悉的淡雅香味,但驚慌中竟一時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那人突然撩開我脖子後麵的頭發,冰冷的呼吸噴在我的脖子上,涼到了我的心底。他張口便咬,我痛的眼淚都出來了。感覺那兩顆尖利的牙刺入了我脖子後麵的皮膚,我竟突然又不覺得痛了,脖子後麵有些發麻,癢癢的,連他冰冷的呼吸吐在上麵也不覺得攝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我以為路遇陌生吸血鬼快要被吸幹血的時候,那人突然放開了我。微涼的手指劃過我的臉,將我痛出來的眼淚擦了去。
  捂住我口的那隻冰冷的手也鬆了開來,我正要大叫,眼前一切卻都恢複了。那仿佛會吞噬人的黑暗全部消失,隻剩我一個人呆立在那裏,周圍哪裏還有半個人影?看看自己,沒有任何改變,連頭發也不曾亂了一分,難道竟是做了一場怪夢?
  顫抖著將手伸向脖子後麵,輕輕一碰,立即摸到了兩個齒痕!脖子上有些濕,抹過來看竟是我的血!這不是夢!是誰對我的眼睛施了法術讓我看不見東西,然後趁機吸血!我的心裏又恐懼又莫名,突然想到那冰冷的唇激烈地吻在脖子上的戰栗感覺,我的臉色頓時慘白。站在原地再也動不了半分。

  第二十一章 老媽的婚禮

  我不記得自己僵了多久,反正當青空走過來的時候,我的腿已經站的發麻了。聽到他的腳步聲,我猛地回頭,正好對上那雙冷漠的碧綠眼睛。
  “你怎麽還在這裏?我已經放你長假了,你可以收拾東西去你母親那裏好好休息了。”
  同樣冷冰冰的語調,他以前雖然也冷漠,卻從未用這種語調來和我說話。他到底在氣什麽?卡卡他們的指責?還是我工作的不得力?我突然覺得我完全不能理解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麽。
  “你……剛才過來的時候,看見……什麽人了嗎?”我小聲地問他。
  他卻沒有回答,冷冷地看了我半晌,才說道:“沒有,問這個做什麽?”
  我低頭偷偷看了一眼殘留在手指上的血跡,如果不是脖子上的傷口存在的如此深刻明顯,我真的以為剛才那一切不過是我的幻覺罷了。
  我笑了笑,“也……沒什麽,那我走了。很抱歉我沒有幫上你的忙,一個月後我會努力工作的。”
  我轉身就走,他卻突然跟了過來,伸手輕輕撩開了我的頭發。
  “上麵有傷口。”
  他低聲地說著,冰冷的手指在齒痕上極輕微地劃過,那種冰冷讓我哆嗦了一下,心裏突然便升起了怪異的感覺。
  “這是吸血鬼留給你的記號,”他深深地看著我,睫毛在臉上投注了濃密的影子,讓我有點恍惚。
  “這是……屬於他的記號,你這個人,所有的一切,以後會是他的。你明白嗎?”
  不,我一點都不明白……我不明白為什麽青空說完了這句話之後就對我笑,我也不明白在他和卡卡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回想曾經的一切,我並不認為他們對我有什麽特殊的感覺。尤其是冷漠的青空,從開始認識他,便一直神神秘秘的,我總覺得在他身上好象有什麽大謎團裹著。隱約似乎有種光線從裏麵透露出來,卻也是稍縱即逝,讓我無法明白。更或者,根本就是我自己拒絕去明白……
  我的腦袋向來自動自覺地為我排除過於複雜的問題和情感,於是當我回到老媽那裏的時候,基本上已經把所有讓我疑惑的問題全部拋到了腦袋外麵。
  但是,我回來的第一天,老媽就透露給我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她在我麵前哼哼唧唧了半天,一會臉紅一會猶豫的,看的我好累。
  “你到底想說什麽?痛快一點給我個答案好不好?還是你便秘了?”我喝著阿魯給我的牛奶,不耐煩地問她。
  她咳了一聲,小聲道:“小喜啊……雖然說你和阿魯先生已經好的和父女一樣了,可是……你介不介意再多一個疼你的父親啊?”
  我張大了嘴巴,白癡一樣地看著她。她這麽說的話,難道……?
  “我……那個……人家要和馬裏結婚了啦……”她臉紅的和番茄一樣,嬌羞的幾乎要把腦袋垂到地麵上。真難以想象這種神情會出現在她這種粗線條的女人身上!
  我給牛奶嗆了一下,立即劇烈地咳嗽起來,連眼淚都咳了出來。她一看我反應如此激烈,嚇的眼淚也跟著湧了上來。
  “你別激動啊!小喜……你不喜歡我和馬裏在一起嗎?可是……可是人家就是喜歡他嘛!”
  她可委屈了,臉又皺了起來,眼看鼻涕眼淚又要流上滿臉。我急忙丟了牛奶,一邊咳嗽一邊笑道:“你們終於肯結婚了啊!磨了大半年,看的我都累!”
  她立刻破涕為笑,比變臉還快。“你不反對?真的?”
  我嘿嘿笑了一聲,“怎麽可能反對?嘖嘖!馬裏先生真是一朵鮮花插到了你這坨牛糞上!你可要好好對人家!什麽時候結婚啊?”
  她開始扭捏作態,咬著嘴唇聲音和蚊子一樣低微。
  “兩個星期後啦……我已經通知了昆先生請他當我們的證婚人……”
  “這麽快?!喂,你可別告訴我馬上你們就要去蜜月啊!那我怎麽辦?”我叫了起來。拜托!我好不容易有一個月的休假,她居然要丟下我去蜜月?我的三餐怎麽辦啊?又是自己給自己做泡麵嗎?想起來都淒慘!
  “當然要去蜜月啊!人家就夢想這一天呢!你自己解決糧食問題不行啊?就三個月而已!”她說的可理直氣壯了。
  “三個月?!普通人誰會度三個月的蜜月啊?”我哀叫了起來,“老媽!你要我的命啊?才給青空虐待成人幹,你又要我連續吃泡麵三個月?你是不是想回來之後看到我的幹屍啊?”
  “那你要怎麽辦?”她瞪圓了眼睛問我。
  “你……算了……我去阿魯那裏蹭飯吃……”這個沒有良心的老媽!有了老公忘了女兒!三個月的蜜月?哼!但願馬裏先生可以發現她的真麵目!
  老媽立刻討好地湊過來把腦袋放在我肩膀上直蹭,“小喜……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可要做我的伴娘啊!”她突然抬頭掘起了嘴巴,“不許打扮的把我的風頭蓋下去哦!你老媽我才是最風華絕代的美人!”
  她的自吹自擂我都習慣了,才不理她。我把喝完的牛奶瓶放回桌子上,問道:“你請了什麽人來參加婚禮?別告訴我就隻有昆先生啊!”
  她掰著手指頭算,“昆先生,你,你的那三個好朋友,阿魯先生……就這麽多啦!我可不敢奢望青空大人他們會有空來!”
  說著又神神秘秘地湊過來,輕聲道:“喂,和青空大人相處了那麽久,就一點苗頭都沒有嗎?你老媽我和馬裏,下半輩子的幸福可就在你身上了。趕快給我從那四個大人裏麵選一個出來!也好讓我安個心!”
  這種沒營養的話也隻有老媽才能說的這麽直接,我哼了一聲,什麽都沒說。
  兩個星期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在老媽和阿魯精心的“喂養”下,我整個人胖了一圈,臉色也比以前那種青白交織的死人臉色好看了很多,總算恢複了以前可愛的模樣。
  今天是老媽結婚的日子,她穿上早就準備好的黑色婚紗後,才哭喪著臉告訴我她忘了準備新娘花束,於是我隻好咬著牙忍耐下想罵她的衝動來到暗夜城堡最大的花園裏給她摘花做花束。
  雖然暗夜城堡因為青空的結界而永遠維持在黑夜狀態,不過花園裏照樣開滿了各種古怪的鮮花,在六月和暖的微風下搖晃著美麗的身體。
  “沒心眼的老媽……自己結婚卻興奮的什麽都忘了準備,連花束都要我來幫她弄。馬裏先生總有一天會恐懼她的神經質的……”我一邊挑著魔鬼百合,一邊嘮叨著。
  魔鬼百合,也隻有在暗夜城堡才存在的百合品種。普通的百合一般隻有白色和黃色,魔鬼百合卻在白色的花瓣邊緣有著一圈黑色條紋,花朵也比普通的百合大上一倍,是吸血鬼新娘結婚時必備的花朵。
  這裏的人,任何東西都喜歡染上一點黑,婚紗是黑的不說,連花束都要有黑的才好。黑色對於他們而言,恐怕就是代表吉祥吧!我熟練地把摘下的九朵魔鬼百合編成花束,九這個數字在城堡裏也是吉祥,花束用這個數字代表相愛一生一世。
  微風吹過,一個悅耳的男聲略微驚訝地在我身後響起:“小喜?你怎麽在這裏?怎麽還摘了九朵魔鬼百合?誰要結婚嗎?”
  我回頭,立即看到卡卡,他身後還站著青空他們三個人,都瞪著我手裏的魔鬼百合在看。正好花束也編完了,我拍了拍裙子上的泥土,站起來慢條斯理道:“今天我母親結婚,忘了準備花束,所以我來花園幫她臨時編一個。”
  愛熱鬧的春歌立即叫了起來:“你母親結婚?我也要去看!”他回頭拉著琴川,笑道:“好不好?正好今天的事務也不多,我好久沒參加過婚禮了。”
  卡卡看著我,慢慢微笑起來,“看來你被喂養的不錯嘛,盆地總算填平了。”
  就知道他不會有好話!我翻了個白眼,提著礙事的裙子跨過花朵向花園大門走過去。春歌跟了上來,唧唧呱呱地說著:“你母親和誰結婚?怎麽都不通知我們?我連賀禮都沒準備,怎麽辦啊?”
  我給他聒噪的不行,歎道:“沒有賀禮也沒關係,沒通知你們是因為你們和我老媽不熟,至於我老媽的結婚對象,你們去了就知道了。”
  卡卡也跟了上來,上下打量了我一遍,嘿嘿笑道:“果然還是人要衣裝,今天居然讓我看到你穿了裙子,我還以為這種純女性的事物不會在你身上出現呢!”
  這個人,眼睛裏恐怕隻有女人的身材和容貌了,三句話裏,兩句都離不開這個話題。
  “老媽結婚,我難道還穿牛仔褲嗎?什麽叫我身上不會出現純女性化的東西?我覺得你話裏有歧視哦!”我捏著花束,瞥了他一眼。他卻摸著鼻子,對我笑了,眼神裏的喜悅和溫柔看的我心中一震。他,為什麽會對我這麽執著呢?
  婚禮舉辦的很成功,當老媽看到青空他們的時候,激動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阿魯連聲吩咐廚房把餐桌上的全熟食物換成帶血的,昆先生的光腦袋越發亮的驚人,馬裏什麽都說不出來,隻會點頭傻笑,曼曼兩眼發亮地盯著青空看,讓真很不高興,米拉看真不高興,也有些鬱鬱。
  雖然婚禮造成了一定的轟動,但還是圓滿完成。結束的時候,青空先走到了老媽麵前,從脖子上取下了一根黑色的項鏈,遞到她手上。
  “匆忙的來參加您的婚禮,沒有準備好的賀禮,這是我帶了兩百年的項鏈,是用魔界的黑龍骨頭做的,不算什麽貴重的東西,請您笑納。希望您新婚快樂,永遠幸福。”
  老媽的樣子,看上去快激動的哭了,收了下來連聲感謝,一邊回頭瞥了我一眼,意指我沒眼光,這麽好的男人都看不上。她到底明不明白,我和青空根本沒有那回事啊!這些女人都怎麽搞的?老是喜歡自以為是的幻想。
  看青空這麽做了,卡卡他們也走了過去。春歌送給老媽手腕上的黑珍珠手鐲,卡卡送給老媽他一直戴在耳朵上的白色天堂鳥骨頭的耳環。琴川翻了半天,也沒找出身上有什麽首飾,好在他口袋裏有一顆專門薰香的名貴香珠,這才安心地給了老媽。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不大,卻淅淅曆曆地,很快打濕了老媽頭上的婚紗。好在婚禮已經結束,阿魯吩咐下人們把餐桌收拾到屋子裏麵去,一邊把外套脫了下來讓我披上防止著涼。老媽和馬裏喜滋滋地跑進去換衣服,馬上他們就要離開城堡度蜜月了。
  我將他們一直送到了黑鐵吊橋外麵,看著一直任性的老媽滿臉甜蜜地挽著馬裏,心裏有些欣慰,有些妒忌。她的專注,原本隻用在我一個人身上的……什麽時候開始,她也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舍得將我放開了?不得不承認,我的心胸其實沒有我想的那麽寬廣,在自己最愛的人挽上別人的胳膊時,我也會嫉妒的。
  他們的身影早已消失,雨也慢慢變大,可我卻一點都不想離開。卡卡在我身邊輕道:“小喜,回去吧,你母親三個月後就回來了。城堡裏有這麽多人,你不會寂寞的。”
  我淡淡笑了,“我不是怕寂寞,隻是有點感慨罷了。馬裏先生真幸運,得到我老媽的全心愛戀。”
  他突然沉默了半晌,才低聲道:“如你願意,我也可以讓你同樣的幸運……”
  他還是說出來了,不管我怎麽想讓他不要說。我們的關係不該是這樣的,以後朋友都沒的做。
  我苦笑了一聲,“你怎麽會說這樣的話?卡卡,太突然了,一點預兆都沒有。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他看著我,雨水中,俊俏的臉居然讓我有些看不清。
  “如果,我說,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便喜歡上了你。你相信嗎?”
  “第一次見我?”我笑了,“那個時候,你們不是很威風的要給我判焚燒之刑嗎?卡卡,別說了,你知道我對你們四個人從來沒有別的意思的。”
  “不明白的是你!”他突然低吼了起來,旁邊的琴川都看了過來,有些了然地看了我一眼。
  “你什麽都不明白,你不是我,你怎麽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有多震撼?你怎麽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是在那次盛典上?你什麽都不知道,你隻會殘忍的拒絕我!”
  激動的話語頓時讓周圍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我看著他,低聲道:“你也什麽都不知道,你隻會強行把自己的想法加到我頭上。為什麽你突然的告白我就一定要答應?難道你們這些大人喜歡上我了,我就該誠惶誠恐的接受?”
  他的臉色慘白,“好……你說的真好。”他轉身就走,一邊還在笑,笑聲和雨聲混在一起,聽起來有些淒厲。
  “卡卡!”我有些不忍,追了過去,追上了黑鐵吊橋。
  “對不起!是我說的太過分了!”我在被水浸透的黑鐵吊橋上跑著,顧不得橋麵有多滑。
  身後的阿魯連聲呼喊著:“別跑太快了!橋上很滑!當心跌下去!”
  他說的真準,話音剛落,我就滑了一下,一腳踩空,身子歪了下去。我驚叫了一聲,控製不住身體的平衡,伸手想抓住吊橋上的鐵索,卻抓了個空。
  卡卡飛快地衝了過來,一把捉住了我的左手,而我沒有看清,從橋頭竄過來的另一個人影是誰,隻覺得右手也被人捉了住。
  下一個瞬間,我仿佛是被誰狠狠地拉了過去揉進了懷裏,鼻子裏頓時充滿了讓我熟悉的淡雅香味,我的心頭猛地一顫!原來是他!原來竟是他!
  我的身體沒有被拉上去,下墜的衝力竟將卡卡和那個人一起拉的跌下了橋麵。失去意識之前,我才想到,昆先生曾經說過,橋下是魔界的入口。
  黑暗瞬間吞吃了我,耳邊還殘留著橋上所有人的驚呼,可我,卻在極度的下墜中合上了眼睛失去意識。

  第二十二章 番外(米拉):?

  (以下第一人稱為米拉)
  我是家裏的第二個孩子,在我上麵,有一個哥哥。母親一直想要一個乖巧美麗的女兒,當她生下我,看到我異常清秀的容貌時,以為是女孩子,開心的不得了。可是,事實並不是這樣,遺憾的是,母親並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從小,我便被母親打扮成女孩子的模樣,當所有人為我可愛到極點的容貌讚歎羨慕的時候,母親就會非常驕傲。她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米拉,如果你是女孩子多好?做男孩子真是可惜了你這張漂亮的臉蛋。
  年幼的我,對性別的認知非常模糊,聽見其他人都說我好看,母親又開心,便覺得做女孩子沒什麽不好,既然我做男孩子讓他們失望,為什麽我不做女孩子呢?
  於是我告訴自己,從今天起,我就是一個女孩子。就這樣,我性別顛倒地度過了我五十年的童年。父親是個很嚴厲的人,很少注意這些小細節,這等於默認了母親的任性,她便放肆地將我當做真正的女孩子。
  我記得,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冬天,所有銀火樹的葉子都已經落地,枝頭一片光禿禿的,映著慘白的雪,看起來景象有些蕭索。但我卻在這一片蒼白的蕭索中,看到了最美麗的花朵。
  那是一個小男孩,灰白的頭發,灰白的衣服,站在雪地裏,幾乎要和白雪融化成一體。我看到他的時候,他正從地上撿起一片幹枯的銀火樹葉,低頭默默地看著。即使從我這個距離看過去,他濃密秀長的睫毛都清晰可見。看著那睫毛微微地顫動,如同兩把可愛的小扇子,我的心也有點癢,悄悄地跑了過去。
  喂,你在看什麽呢?
  我喚他,希望他可以回頭看我一眼。今天我穿了媽媽特地為我做的新裙子,粉紅色的,重重疊疊,好象一隻鮮豔的蝴蝶。不知道為什麽,我希望他可以注意到我的裙子,注意到我是個可愛的小女孩。
  他慢慢回過頭來,一雙紫羅蘭一樣的眼睛,清澈如水,美麗的如同春天真正的花朵。我的心神瞬間就被這樣單純的美麗攫住了。
  冬天到了,銀火樹也都禿了,這或許是最後一片樹葉,有保存的價值。
  他淡淡地說著,語調漫不經心似的,有點懶洋洋的味道。
  我有點呆住,不知道該怎麽接他的話,我第一次遇到這種怪異的人。在我猶豫不知該和他說什麽的時候,他卻突然對我笑了。
  你的裙子很好看,很適合你。
  他這樣說,紫羅蘭一樣的眼睛笑吟吟地,溫柔地看著我。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臉就這樣紅了。那真是我看到的最美麗的笑容了,連四周蕭條的景象都無法遮掩那種美麗。我不了解胸口的戰栗是什麽,也不明白我的心跳為什麽會越來越大聲,我隻知道,那一刻,我將他的溫柔的笑顏刻在了心裏,從此之後,睡夢中都忘不了。
  我第一次如此固執,即使我才五十歲。我第二天就告訴媽媽,說我長大了以後一定要嫁給真。是的,他叫真,是狼人一族的孩子。媽媽聽了我的話之後隻是笑,然後告訴我一個殘酷的事實——你不能嫁給他哦,因為你和他一樣,是男孩子。
  男孩子?!我怎麽會是男的呢?看我身上的花裙子,看我滿頭美麗的長頭發,我怎麽會是男的呢?我不相信,開始大哭大鬧,拒絕吃飯。我以為媽媽是騙我的,她不讓我和真永遠在一起,我恨死她了!
  事情終於鬧到了父親那裏,在我一個星期拒絕進食之後。他第一次對母親大發雷霆,然後將我提到了臥室狠狠教育了一番。他是怎麽教訓的我已經忘了,依稀感覺那天給了我很大的刺激,我隻記得從那天開始,我認識到了這個殘忍的事實——我是男的,沒有辦法和真結婚。
  長發被剪了,裙子全部送人,我頂著一個板寸頭去找真玩。他居然沒有驚訝,懶洋洋地告訴我,這個造型很適合我。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情沒有那麽鬱悶了,好多天的委屈,就讓他一句淡淡的話語給衝的煙消雲散。
  在我一百歲的時候,曼曼走進了我們的生活中。她穿著漂亮的裙子,有一雙圓圓的可愛眼睛。她是一個真正的女孩子,和我不一樣。我很快就知道真喜歡她,因為他的紫羅蘭一般的眼睛在看著她的時候,比什麽時候都明澈。
  不甘心,分明是我先認識真的,世界上隻有我最了解他。他的一個眼神,我都知道是什麽意思。但我無法告訴他,因為我是一個男的。不能永遠做愛人,那便永遠做朋友吧!我這樣告訴自己,然後在夜裏裹著被子狠狠哭了一場。
  後來小喜來到城堡了,她是個很爽朗的女孩子,有一頭漂亮的黑色頭發和一雙碧玉般的綠眼睛。她總是很開心的生活,瀟灑極了。我好仰慕她那種灑脫的態度,我希望自己也成為那樣的人,或許那樣我就有膽量讓真知道我有多喜歡他。不是朋友的喜歡,他是我的寶貝,是我願意用一生去渴望的愛情。
  那天,窗外又是白雪飄零,望著窗戶外麵光禿禿的銀火樹,我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樹下的那個小男孩。
  回頭看看真,他正和曼曼說話,紫羅蘭的眼睛是專注溫柔的。那種溫柔,他從未在我麵前流露過。我的鼻子有點發酸,再去看那棵光禿禿的銀火樹,我的眼睛都濕了。
  恍惚中,好象又回到了很久之前,我穿著粉紅色的裙子,站在樹下。那個男孩子溫柔地看著我,眼睛是白雪中最美麗的紫羅蘭。
  你的裙子很好看,很適合你。
  他這樣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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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靜了好幾章,後麵該來點波折的了。
  前麵小喜的身世寫的太周折,中間這一段相比可能有點平淡,不過後麵會補救的。
  唉,遲遲沒有交代蘭傑利斯的事情不是我賣關子,實在是因為我在整理思緒想著到底後麵該怎麽安排。原本這個文隻是我的一個突然的靈感,隻打算隨便寫寫天使和吸血鬼的糾葛,沒有想到越寫越多,結果就成了將有十幾萬字的“大”作……
  看來我的功力太差……T-T
  至於男主到底是誰,我想大家應該都已經看出來了,問題是怎麽讓他們倆自然的在一起而不傷害其他人……這個問題我已經想了很久,怎麽都想不到答案……
  後麵的灑狗血問題……應該不太可能,我不太寫非常煽情的情節,經常會寫著寫著就想輕鬆一下,哈哈~
  今天的文就寫到這裏,明天繼續更新,速度不會變的。(前提是JJ不要抽筋)
  各位看官,想看香豔的鏡頭嗎?如果想,偶就寫……如果覺得沒必要,偶就一路給它清水下去了……
  最後謝謝各位看官的支持!!文章將要完結了!(大概還有七八章吧……)感謝所有朋友給我的留言,我每一條都仔細看過,文章完結之後,我會考慮認真修改。
  話就說到這裏了,希望大家看文開心~親~

  第二十三章 墜身魔界

  我好象做了很多古怪的夢,似乎是黑暗裏麵隻有一個張開的嘴,裏麵的兩顆獠牙如刀子一般鋒利,張口就咬我的脖子。我嚇了一跳,正要叫,不知怎麽那獠牙忽然都不見了,隻是一個人緊緊地抱著我,在我的臉上不停地親吻著,冰冷的呼吸噴在我臉上,卻有著我無比熟悉的淡雅香味。
  我怎麽也看不到他的臉,伸手去推,卻推了個空,突然腳底也是一空,整個人就這麽直直地跌了下去,在無邊的黑暗中墜落。我猛地一驚,睜開了眼睛。
  入目的景象讓我驚訝,這裏並不是城堡,這裏的天空竟是鮮紅的!那種紅似乎還在翻滾,如同天上的血海。我茫然地坐了起來,卻突然發覺腰腹那裏爬著一個人,黑得發藍的長發,黑色的衣服,背後一片鮮血淋漓。
  是他!黑暗中親吻我的人,吊橋上將我擁進懷裏的人!——青空!
  他的背後似乎傷得很嚴重,衣服都已經破裂,創傷麵很大,而且還在不停地流著血!到底是怎麽回事?我記得,我從吊橋上墜落之後,卡卡拉住了我的左手,而衝過來的青空卻立即拉住了右手將我從卡卡那裏搶了過去……說到卡卡,他人呢?他不是也一樣和我們一起掉下來了嗎?
  我焦急地四處觀望,這裏是一片光禿禿的沙礫地,沙礫也被血紅的天空映成了紅色的。視野很開闊,可是在我最大能力的視線範圍內,也沒有看到任何一個生物的影子。不要說動物,這裏連植物都沒有,完全一片死寂的沉默。天空和大地都是濃豔到極點的紅,我此刻,竟像是身處在燒紅了的器皿中一般。
  卡卡不見蹤影,這裏也詭異的可怕,加上青空受了傷正昏迷。一時間,我竟不知道該做什麽好。我低下了頭,輕輕將青空臉上覆蓋的發撥了開,他的臉色一樣的慘白,濃密的睫毛沒有一絲顫動,眼皮沒有生氣地耷著,連嘴唇也是雪白一片。
  我慌了,他難道竟是死了嗎?!急忙拍著他的臉,顫聲喊著他:“青空!青空!你醒醒!聽得到我說話嗎?”
  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我幾乎要哭了出來,“青空……你……別丟下我一個人啊……快醒醒!”
  我用力拍著他的臉,他終於極細微地“恩”了一聲,微微皺起了眉頭。我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他還活著!
  “青空,你受了傷,有什麽我可以幫你的嗎?”我貼到他耳朵邊上,輕聲問著,一邊替他將背部傷口上的沙礫小心地挑出來。
  他的睫毛微微動了動,雪白的唇張了開來,我急忙將耳朵貼了上去,卻聽他氣若遊絲地說道:“把你的脖子借我一下。”
  我來不及考慮他到底要幹什麽,立即垂下了腦袋把自己的脖子湊到了他臉旁邊。他緩慢地抬起了頭,靠過來居然又是張口就咬!我反射性地叫了一聲,他的手卻猛地捧住了我的臉,牙齒立即刺進了我的脖子。
  這是我第二次被他吸血了!我被他用力攀著,脖子上又是痛又是麻,迷迷糊糊地想著他平時把獠牙藏在哪裏這種無聊的問題。這一次他似乎吸得特別久,我的眼前開始漸漸發黑,心裏突然一陣恐懼,他不會是想把我的血全吸走吧?!
  正想得害怕,他卻突然放開了我,我清楚地看到他口中的兩顆尖利的獠牙,猙獰地伸長在唇邊,上麵沾滿了我的血。這樣的麵容,我還是第一次在俊秀的青空臉上看到,格外地妖異。他深吸了一口氣,獠牙瞬間就消失,臉色也恢複如常,和以前一樣的冷漠華貴。
  他沒有說話,站了起來將外套扯了開丟在地上。然後握手成拳,掌心一片刺目的紅光。他將手展了開來,伸到背後的傷口處。這樣的法術我看他用過,就是用在變成妖魔天使的席米身上,似乎是有治療的作用。果然,傷口立即就愈合了,他終於回過頭來看著我,冷然道:“卡卡呢?”
  我搖頭:“我沒有看見他……”
  他走過來將我從地上拉了起來,“這裏是魔界,隨時會遇到戰爭,你跟著我走,別跑丟了。”
  他將外套搭在肩膀上,示意我跟著他走。我有些焦急,急忙喊道:“可是卡卡還不見蹤影啊!我們怎麽可以就這樣走了?”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似乎有一種淡淡的嘲諷。
  “我們掉下來的時候突破了魔界的空間,他現在一定不在這附近,而是被結界彈到了別的地方。你不用擔心,他的能力還不至於出什麽問題。”
  我無言地看著他轉身就走,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想問他為什麽那天要吻我,也想問他為什麽不顧一切的來救我,更想問他我們現在到底在魔界的什麽地方。可是看他淡然的臉,我想問的話全部都問不出來。在他麵前,我無法像麵對其他人那樣放鬆坦然。
  周圍的景色在我們連續走了近兩個小時都沒有變過,依然是荒無人煙的沙礫地,隱約感覺那種血腥的紅似乎變的淡了一些,遠處的天空也漸漸發出一種接近粉紅色的亮光。我在沙礫地裏走得非常吃力,腳老是陷在沙子裏麵,需要我費力地拔。何況因為老媽的婚禮,我還穿著高跟鞋。
  青空一直沒有說話,在我前麵走得很慢,似乎是特意照顧到我無法走快的鞋子。看著他走得穩當的背影,身體輕飄飄地,竟像是根本就沒有陷在沙子裏的模樣,我好生嫉妒。
  “青空!你可不可以等一下?”我在後麵叫他,然後坐了下來,“我穿著高跟鞋,走得好累!等我把它們脫下來!”
  我甩掉了礙事的鞋子,光腳踩在冰冷的紅色沙地上,走了幾步,果然輕鬆多了。我正要抬頭說我們可以走了,他卻半蹲到了我的麵前。
  “前麵有一片很大的荊棘林,光著腳很容易受傷的,你坐著別動。”他將自己的外套撕了開來,扯成兩根長長的布條。
  “把腳伸給我。”他輕輕說著,我卻從裏麵聽到了一絲溫柔的味道。也不知道為什麽,我的臉居然有要紅的傾向,看著他把我的腳放到自己膝頭,小心地用布條為我從小腿開始纏上,我的心突然就不受控製地跳了起來。
  他微涼的手指輕輕拂過我的小腿和腳掌,竟似有細微的電流,我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被他碰過的肌膚突然極度敏感。這種安靜親昵的氣氛讓我開始不安,總想找點什麽來說化解我的尷尬羞澀。
  “那個……這裏,你知道這裏是魔界的什麽地方嗎?你……是不是經常來魔界?”我看著他秀長的睫毛,低聲地問著。
  他替我綁好了最後一層布條,將我從地上拉了起來才說道:“這裏是愚人沙漠,沒有任何生物的存在,再走一會,前麵就是腐屍荊棘海,我們大概會走上三天,才能到達族人的地盤。”
  腐屍……荊棘海?!這個名字為什麽那麽可怕?我們要走三天才能到達吸血鬼的地方?我吞了口口水,急忙拉著他的衣服問道:“那……這裏什麽都沒有,難道我們三天都不吃東西不喝水嗎?腐屍荊棘海又是什麽樣子的?裏麵全是腐屍?”
  他卻反手握住了我的手,我竟到後來都沒有意識到他再也沒有放開。
  “沙漠盡頭有一片湖,可以在那裏歇一會。至於糧食問題,隻好麻煩你忍耐了。你說得沒錯,腐屍荊棘海裏的確全是腐屍,都是不小心突破魔界結界進入這裏的人類的骸骨。如果怕,就閉上眼睛跟著我走。”
  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聲音裏居然有笑意,雖然我被他拉著走在後麵看不到他的臉,可我知道他一定在笑。現在的處境這麽莫名其妙,他怎麽笑得出來?想到城堡裏阿魯他們一定擔心的要命,又想到去度蜜月的老媽如果聽說了這件事不知道要傷心成什麽樣,我的鼻子都開始發酸,有種想哭的衝動。
  “別擔心,有我在呢。定能保你安全回城堡。”他回頭看著我,聲音終於放柔了。
  我吸了吸鼻子,才不讓他看出來我的軟弱。“我才不擔心!我隻是想著要走那麽久,很辛苦罷了!”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反駁我,隻笑了笑。
  青空說得沒錯,我們走了不到半個小時,終於來到了沙礫地的盡頭。依然是血紅的天空,可是盡頭的那一大片湖水竟是漆黑的,如同墨染的一般,一絲波瀾都沒有,平靜的古怪。湖的另一邊,就是黑壓壓的一片荊棘。和我看過的荊棘不一樣,它們巨大的如同參天大樹,顏色竟是猙獰的慘綠,枝椏亂伸,好象魔鬼的手,有著尖利的指甲。
  我有些發怵,我們真的要穿越這麽可怕的地方嗎?光看著那些突起的巨大的尖刺,我就覺得渾身發疼,被這樣的利刺刺一下,我的老命也就剩半條了……
  “青空……族人裏麵不是有人會飛行術嗎?你會嗎?”我小聲地問他。
  他似笑非笑地說道:“抱歉,那正是我不擅長的。何況就算我會,帶著你也沒辦法飛過這麽巨大的荊棘海。”
  “可是……如果你不會飛……我們怎麽渡過這片湖到對岸?”麵前的這片湖水看上去這麽詭異,難道讓我遊過去嗎?
  他卻笑出了聲,一把將我抱了起來。
  “我們就這樣過!”他笑道,“抓緊了!別掉下去!”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跳了起來,居然跳到了湖水上麵。我本能地叫了起來,閉上眼屏住呼吸,等著兩個人一起掉到湖裏去。
  “怕什麽?睜開眼看好了!有意思的正要開始呢。”他說著從耳朵上一把扯下一直戴著的黑色耳釘,輕巧地拋進了湖裏。
  “撲”的一聲,耳釘跌進水裏發出了很輕微的聲音,我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著它激起的漣漪慢慢擴展至整個湖麵。然後整個湖麵突然像沸騰的水一樣,劇烈地震蕩了起來。我正駭然,突然,從湖底猛地竄出了無數黑色而細長的線狀物,蛇一般扭曲翻滾著,所有黑線的頂端目標似乎隻有一個,就是剛才青空拋下耳釘的那個地方。
  我幾乎看呆了,老天!那哪裏是什麽黑線?分明是龍啊!生活在水裏的龍!一片看似平靜的湖水,裏麵居然住了這麽多龍?
  “這是專門生活在魔界湖水裏的墨龍,平時從來不出湖麵,隻要湖麵上有一點點的動靜,便從湖底竄出來攻擊。”青空在震天的水聲中大聲說著,眼看我們就要掉落在湖裏了,他卻一點都不驚慌。
  忽然,從我們腳下猛然竄出一條墨龍,細長的脖子扭曲著向我們伸了過來。粘膩漆黑的光滑頭顱上,一雙猩紅的眼殺氣騰騰。它飛快地接近我們,“呼”的一聲張大了嘴,血紅的嘴巴裏,兩排雪白尖利的長牙,每顆牙都比我的小腿還粗!我全身都僵硬了,連聲音都喊不出來。
  它竄到了我們腳底,忽地長嘯了一聲,一股腐臭的腥氣從它口中噴了出來,嘯聲幾乎要把我的耳朵炸聾。
  青空忽然輕聲一笑,身子一扭,雙足竟踏在了那條墨龍的雙目之間。我正驚疑,他卻又跳了起來,快如閃電,急速地竄向另一條正在舞動脖子的龍。墨龍翻滾時,水花四濺,腥臭的水幾乎打濕了我全身,青空也不例外,黑得發藍的頭發全部濕漉漉地貼在他背後。
  可他卻如同輕巧的黑色蝴蝶,毫不費力地在那些發狂的墨龍頭頂連續竄著。我清楚地聽到一條墨龍的嘴巴在我們身邊合上時的牙齒磕碰聲,驚得我一身冷汗。原來他竟是用這種方法來“渡湖”!眼看對岸的荊棘海離我們越來越近,身後的墨龍卻愈加瘋狂地嘶吼翻騰著,幾乎全部向我們飛速遊了過來,聲音驚天動地,震得我胸口不停發顫。
  青空側身躲過一條墨龍的大嘴巴,一個輕巧地翻身,居然穩穩地落在了地上!我透過他的肩膀向那片黑色湖水望去,那些瘋狂的墨龍顯然很不甘心就此回湖底,還在徘徊長嘯著。我張開嘴想說什麽,卻發現根本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你自己站得了嗎?”他笑眯眯地問我,居然有一種惡作劇的壞。然後他將我放了下來,我的腳剛沾著地麵,整個人就軟到了地上。
  我抬頭又是驚駭未定又是不可思議地看著青空,這種行為和表情出現在他身上簡直是奇跡!他歪著頭,碧綠的眼睛裏笑意盈然,問道:“刺激嗎?”

  第二十四章 荊棘海

  我啞然地看著他,估計我現在的表情和白癡差不多。他伸手打算拉我,歎道:“你是不是真的站不起來了?”
  我真想好好的站直了給他看,好讓他不要以為我那麽窩囊。可恨的我的腰和腳卻都軟的和豆腐一樣,怎麽都站不起來,我甚至能感覺到手指尖都在無力的發抖。可惡啊!我居然給嚇慘了!
  “我們四個人每次來魔界探望族人的時候,都會特地挑這裏走,因為踩著這些墨龍的腦袋渡湖感覺很刺激。”他微笑地說著,似乎回想起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情。
  “看你嚇得走不動,幹脆我們就在這裏歇一會吧。”他坐到了我身邊,看著依舊翻騰不休的墨龍,說道:“有一次,春歌沒站穩,跌到了墨龍的牙齒上。結果他嚇得居然召喚了魔界的雷來劈那條龍,結果我們幾個因為水導電的原因全部掉到了湖裏。卡卡上岸之後差點沒把春歌的腦袋扭下來。”
  他低聲笑了起來,無限溫馨。“卡卡的本領其實是我們四個中最特殊的,你知道是什麽嗎?”他轉頭過來問我,我當然搖頭,他又沒和我說過!
  “他可以運用空間轉換,隻要他去過的地方,什麽時候他都可以隨時到達。所以不用擔心他,他現在一定是已經到了我們族人的地方,等著我們。三天後我們就可以見到他了。”
  他不知道為什麽歎息了一聲,然後就一直沉默了。我試著動了動腳,站了起來,總算可以站起來走路了!我低頭說道:“我們走吧,這片荊棘林好象很大的樣子,早點過去也好。”
  他突然抬起了頭,碧綠的眼睛竟有些冰冷,“再怎麽急,要到達目的地也要三天的時間。你就這麽急著見到卡卡?”
  我愣住了,他在和我鬧什麽脾氣?急著見到卡卡有什麽不對?難道他不想早點確定卡卡的安全嗎?我正要說話,他卻站了起來,“走吧。跟緊一點,這裏的荊棘很厲害的。”
  他猛地拉住了我的手,轉身就向倒刺亂伸的荊棘林裏麵走。
  從我們走進這片巨大的荊棘林開始,我的眼前就滿是慘綠的顏色,大大小小的尖刺,竟如同有生命一般,有時會扭動伸張。我親眼看到旁邊一株巨大的荊棘緩慢地張開一個枝椏,將吊在上麵的不知是多少年月前誤入魔界的人類骸骨卷了起來,所有的倒刺瞬間全部刺入那屍首的體內。沉悶的撞擊聲聽的我毛骨悚然,另一隻手急忙抓住青空的衣服,生怕身邊的荊棘突然發瘋地來卷我。
  腐屍荊棘海,這個名字取的真是太貼切了,我們走了一路過來,已經看了無數或成白骨或正在腐爛的屍體。我從開始的驚駭,慢慢發展到看了等於沒看見,可見數量之巨大。說它是荊棘海一點都沒有錯,我都不記得在這裏走了多久,四周卻永遠是一片瘋狂的慘綠,我感覺我們好象一直都在原地打轉,周圍的景色沒有任何區別。
  看看青空,他一直都走的毫不猶豫,看都不看四周,腳步穩定。他就那麽自信自己沒有走錯路嗎?荊棘林中寂靜的可怕,除了偶爾荊棘收卷枝條的“吱呀”聲,就隻剩下我和青空的腳步聲了。他一個字都沒有再說,我都不知道一個人怎麽能安靜成這樣,在這種極度寂靜的環境下,正常人都會忍不住要說話來排解恐怖的感覺。我突然開始懷念他剛才的言語和笑容,直覺上,他本該是那樣的人,而非現在這樣冷漠。
  “青空,”我終於忍不住開口喚他,實在無法忍受這種壓抑的安靜了,“你確定不會走錯路嗎?我們已經走了好久了,周圍的景色都沒變……”
  他沉聲道:“我認得路。”
  “可是……”他還不明白嗎?我其實是想讓他和我說話啊,這麽安靜我實在討厭。
  “那個……青空,你剛才說了卡卡的能力,那琴川和春歌呢?你們的年紀是不是差不多大?”
  我沒話找話說,希望他可以搭腔。
  他卻不說話,徑自走著,停都沒有停一下。我惱了,正要將他的手甩開,他卻突然輕聲道:“我們四個是一起長大的,我和卡卡的感情最好。”
  我的惱火剛起了個頭就給他的話給壓了下去,“是嗎?那你的能力是什麽?對了,你們的獠牙平時都藏在哪裏啊?你們在魔界的族人平時都吃什麽?難道是魔界動物的血液嗎?”我問了一連串的問題,興衝衝地豎著耳朵等答案。
  他突然笑了,“你是我見過的人裏麵最會問問題的了,怎麽會有這麽多問題?你平時就想著這些嗎?”
  我把他的話當讚揚,“是啊,快回答我啊!對了,還有魔界有多大啊?除了你們吸血鬼族的,還有什麽別的種族嗎?為什麽這裏的天空都是紅色的?還有……我們到底走多久才能出去?我好餓。”
  我說著說著一時興奮,走的快了一點,居然一腳踢到了旁邊的一株荊棘上,腳背上頓時傳來一陣劇痛。荊棘的倒刺刺進我的腳背裏了!我的天!我哀叫了一聲,差點跪到了地上。腳背上明顯刺著一根手指一樣粗的荊棘刺,居然還在扭動著要往我身體裏鑽!
  我嚇得叫了起來,顧不得害怕,急忙伸手去拔那根讓我痛苦不堪的荊棘刺。青空飛快地捉住了我的手,“別碰它!我來。”
  他的手指隻輕輕碰了一下那根刺,眼看著它就如同被焚燒一般灰化,瞬間散落在地上。而我可憐的腳背清楚地露出了一個血洞,流出來的血把腳上的布條都浸濕了。那種疼痛簡直像會跑步一樣,瞬間蔓延到了我全身,等我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我已經痛得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了。
  我真的不是想哭,可是這種痛真不是人受的滋味!簡直連每一寸皮膚都覺得火燒一般的痛楚,我根本不能動,動一下就感覺自己要四分五裂了。眼淚瞬間衝了上來,我怎麽壓抑都沒有用,青空柔聲道:“別怕,這種荊棘有點毒,我馬上幫你解除。”
  他蹲了下來,把手蓋在我腳背的傷口上,頓時有一種冰冷的類似液體的東西從傷口鑽了進來,所到之處頓時不再疼痛。我驚訝地看著自己活動自如的腳趾,幾次看他施展這種治療術已經覺得很神奇,可是用在自己的身上,更是感覺佩服到了極點。很快我就不覺得疼,可是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無力感,好象跑完幾百裏之後那種骨頭都要散開的疲憊。
  我疑惑地看著青空,他替我重新包紮了腳上的布條,說道:“那是荊棘毒的副作用,我也沒辦法幫你解除。”然後便將我拉了起來,“撐住,馬上就好。”他說著轉過了身去,微微彎下了腰,“上來吧,我背你。”
  靠在他的背上,隨著他的步子節奏慢慢顛簸著,他的頭發滑在我臉上,有點癢。我心裏也說不出是什麽滋味,竟是有種很柔軟的東西仿佛被引發了出來,有點懶懶的,有點澀,卻一點都不讓我討厭。周圍的安靜突然不再讓我討厭,覺得就這樣走著也滿不錯的……
  “怎麽不說話?”他問我,“剛才不是還有一堆問題的嗎?”
  我咬了咬唇,輕聲道:“我剛才問了那麽多,你還沒回答呢。”
  他笑了笑,我立即能感覺到身下的震動,而他托著我兩條腿的手突然竟讓我臉紅起來,心跳陡然加速,臉更是紅得一發不可收拾。好在他看不見……我偷偷地想著,居然有些莫名的心安。
  “以前一定有人說過你很會問問題,你的那些問題還真滿有意思的。”
  於是他便開始說了起來,聲音有些低沉,有些柔軟,像捉不住的雲彩,卻真實存在。從他有什麽本領,到獠牙是怎麽藏起來的;再從魔界有多大,到魔界的其他種族。他說了很久,聲音柔柔地繚繞在我耳朵旁,剛才所經曆的一切此刻都化做了寧靜呼吸,安逸的仿佛午後的小憩。
  荊棘海無限蔓延,仿佛要伸展到天邊,觸目滿是囂張的綠,猙獰的尖刺如刀鋒利,我卻從心底希望這一刻可以延長。靠在他背上,安靜地聽著他說話,但願這一路便永遠這麽走下去。
  我不記得他背著我走了多久,或許我根本就沒有再去計算時間,當眼前豁然開朗時,竟也沒有反應過來。
  “發什麽呆呢?我們已經走過荊棘海了。你舒服一些了嗎?”他低聲問我,臉微微轉了過來,熟悉的淡雅香味又籠罩住了我,我一時慌亂,急忙說道:“還好,就是覺得腿還有點沒力氣。不過應該可以自己試著走了。”
  他將我放了下來,我試著走了幾步,點頭道:“感覺好很多了,你放心吧……謝謝你一直背著我。”
  他卻沒說話,隻對我微微笑了一下。
  “這裏是離族人地盤最近的一個地方了,走過這個小平原,我們就到了。”
  我極目望去,前方竟是大片的岩石林,這算什麽平原啊?那些巨大的突起的岩石全部散發著暗啞的紅,仿佛千百年來的血跡凝結在上麵風化的色彩,有種妖異的美。岩石就這樣層疊著,擁擠地一直堆到天邊的樣子。這樣的奇景,在人世間是絕對看不到的。
  “這裏……總也有一個名稱吧!叫什麽平原?”我驚豔地問著,可惜了這裏和暗夜城堡一樣沒有太陽,不然夕陽下看這些美麗的岩石,一定極壯觀!
  他想了想,道:“不知道,沒有人想過給這個地方取名字,因為它其實並不大,我們走上一天就可以穿越了。”
  說著他微微皺起了眉,“不過這裏經常做為戰場用,希望今天不要碰到戰爭,不然就麻煩了。”
  我笑了起來,“既然沒有名字,我便來給它取一個吧!叫它探險者岩石林!你看,又是愚人沙漠又是腐屍荊棘海的,我叫它探險者不是也滿確切的嗎?我現在正像在魔界裏探險一樣呢!”
  我笑得很開心,可是我現在的身體狀況一點都不好。兩天沒吃東西,好在荊棘林裏可以割開荊棘喝它的汁液,雖然極其難喝而且有些發臭,不過總比兩天不喝水來得好。加上我的腳還是陣陣發軟沒什麽力氣,眼前也時而有些發暈。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隨便找一些能吃的東西狠狠吃上一頓,然後躺在地上好好睡一覺。
  我暗地咳嗽了一聲,可憐地看著青空,小聲問道:“你累嗎?背了我一整天,需要休息一下嗎?”
  他瞥了我一眼,嘴角彎了起來,“如果你累得走不動了,可以在這裏睡一覺,先不去你的探險者岩石林。那裏隨時有戰爭發生,太危險。”
  我尷尬地笑了,奇怪,他怎麽聽出來我累了?
  “那……我就休息了,如果你也想睡覺的話就把我叫起來吧!”我很義氣地說著,接著顧不得地上是髒是幹淨,坐了下去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青空……”我的頭慢慢地往下垂,感覺自己快要陷入深度的睡眠,於是迷迷糊糊地叫他,“我……我好困,要睡覺了……”
  他走了過來,輕聲道:“睡吧,我在這裏。”感覺他的手在輕柔地摸我的頭發,昏昏沉沉的我已經無法聯想這個動作到底是什麽含義,眼皮眼看就要粘在一起。
  忽然一個深沉嘹亮的號角聲從不遠處突然響了起來,幾乎是瞬間的事,四周突然全部響起了號角聲,在空曠的野地裏,簡直如同鬼哭狼嚎一般淒厲刺耳。我的神經一下子緊張了起來,睡意突然就消失了。
  “怎麽了?”我飛快地坐了起來,驚恐地看著四周,半個人的影子都沒有,這些震天響的號角聲從哪裏來的?!
  青空的臉色突然變的蒼白,“今天運氣不好,這裏有戰爭!”
  話音剛落,便有驚天動地的嚎叫聲從四麵八方同時響起,一時間天地都為之震動。

  第二十五章 群魔亂舞

  青空忽然將我拉了起來,急道:“快!快回荊棘海裏麵去!這裏馬上會很危險!”
  他拖著我的手,飛快地跑回了荊棘林裏麵,然後將我按在地上,“坐下來,千萬不要出聲!等戰鬥結束後,我們才能走!”說著他跟著坐在了我身邊,長臂一伸,竟將我攬進了懷裏。
  我頓時一陣大緊張,不是因為那些震天響的號角和吼叫,而是因為我的鼻子裏現在正充滿了青空淡雅的香味!幾乎是立即就回想到那雙冰冷的唇和那些急切的吻,我的臉本能地燒了起來,訕訕地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他的體溫非常低,或許就是這個原因,此刻貼著他胸口的我的臉才會覺得很舒服,至少這種冰涼可以降低我臉上的熱度不讓我太丟人……
  “別亂動,再被荊棘刺到了,又要受一次苦了。”他的聲音極力地壓低,幾乎是貼在我耳朵邊說的,清涼的吐氣噴在我耳朵上,害得我幾乎要開始發抖。奇怪,我今天到底怎麽了?身體怎麽變得這麽敏感?以前和他相處的時候也沒有這麽在意過啊……
  忽地他捏緊了我的肩膀,“快看!他們要從岩石後麵出來了!”
  我勉強定了定糊爛的思緒,仔細看去,立即倒抽了一口氣!老天!那些……是什麽怪物啊?!我從未見過麵目如此猙獰的生物,足足有幾百個,整齊地排列成排,每個都是足有兩米多高的身段,全身血紅,滿是醜陋的疙瘩突起,再仔細一點看,上麵竟還有粘膩的液體,緩慢地從那些疙瘩裏麵滴出來落在地上。說他們像莫名的怪物,卻又有手腳和分明的腦袋;說他們像人類,那些手腳都是一般粗壯,上麵還有一尺來長的尖利的紅色爪子,哪裏有人類長成這種德行的?腦袋雖然長在脖子上,可是卻像一個被砸爛了之後勉強拚湊起來的破瓦罐,上麵還有兩隻不停亂動恐怖詭異的東西,我姑且把它們稱做“眼睛”。
  在這些怪物隊伍前麵,站著一個領頭的特別高大粗壯的怪物,淒厲的嚎叫聲就是從它嘴裏發出的,隨著它的嚎叫,後麵的那幾百人也跟著呼喊幾聲,看上去像是在振奮士氣。這些怪物人數雖然不多,可是一起吼叫起來,卻頗有千軍萬馬的氣勢。
  青空低聲說道:“它們是魔界南方的種族,叫紅屍,可以說是魔界中最凶殘的一個種族,極其喜好殺戮。凡是和它們戰鬥的對象,一旦被捉住,都會被它們生吞活剝著吃了。它們是魔界裏最低等的沒有開化的種族,沒有文化,沒有理智,最大的願望就是殺戮和貪吃。今天不知道它們和哪個種族發生衝突了……”
  我打了個寒蟬,“它們生吃?怎麽這麽殘忍?”
  青空低頭看了我一眼,笑道:“你就安心吧!像你這樣瘦弱的小丫頭,都不夠它們塞牙縫的,紅屍才不屑一顧。”
  我有些惱,剛要辯解一番,對麵的岩石後麵卻已經衝出了一大片黑壓壓的人潮。青空“咦”了一聲,“這不是死妖族麽?這個種族居然會和紅屍對上……倒很奇怪。”
  “死妖族?妖怎麽還有死的?”我看了過去,卻發現那些人和紅屍族不一樣,每個都長的不太一樣,雖然統一地都穿著藍色的衣服,可是有的背上有透明的大翅膀,有的頭上有角,有的肩膀上長好幾隻手,還有的眉毛上麵還長著兩隻眼睛,麵目都很詭異,而且普遍身材嬌小,就連最高大的看上去都不到對麵紅屍的腰間。
  “他們都是曾經生長在魔界的植物或者是動物,死了之後幻化成的妖魔,不是很強大的種族,不過性情都比較和平,稍微懂一點魔法。但他們最厲害的武器卻是可以驅使魔界非常強大的妖獸——噴火黑龍。今天和紅屍戰鬥,他們一定把黑龍帶來了,等會你就可以大開眼界。”
  他竟是說得極輕鬆,等著看戲的模樣。我有些無奈,歎道:“青空……不知道他們要打多久,我的肚子已經快餓扁了,我們什麽時候能到族人的地盤?至少讓我吃點東西啊……”
  他笑了,“別急,等會你就有吃的了,黑龍肉滋味很棒的。”
  我吃黑龍?!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那種東西的肉怎麽能吃?難道沒有牛肉豬肉什麽的嗎?再說現在正要打仗啊!你怎麽把人家的黑龍抓過來吃?”
  他挑起了眉毛,“放心好了,我自是有把握。好好看吧,他們看上去快開打了。”
  他說對了,他們確實已經要開打,每個隊伍的領頭人都開始更大聲地激烈嚎叫,隊伍後麵的號角手把號角吹的如火如荼,連空氣都開始震蕩。死妖族的人神情肅殺,有的人眼睛裏甚至都發出了可怕的藍光。
  忽然,所有的號角,吼叫,在一瞬間突然全部停止,整個野地突然陷入了極度的安靜中,我正訝異,卻聽兩隊的領頭人忽地大聲喊了什麽,下一秒,地麵劇烈地震動,兩邊的戰士飛快地向對方衝了過去,夾雜著嘶吼與再度響起的號角,一時間塵土飛揚,將整個岩石林都籠罩了住。兩隊的人如潮水一般,迅速對衝到了一起,然後“嘩啦”一下,波浪一樣散開。
  “開始了!”青空低聲說著,碧綠的眼睛裏有一絲興奮。“好久沒有看到魔界戰爭的盛大了,今天卻可以身臨其境,也是運氣。”
  幾乎是一瞬間,死妖們開始釋放魔法,塵土迷蒙中,隻見跳躍的紅色或藍色光芒,夾雜著紅屍間斷的痛呼,或有死妖淒厲的尖叫,血肉橫飛,連塵土都開始閃耀出血腥的紅。作為戰場矗立在其中的岩石上麵,很快就被鮮血染紅浸透,變成了詭異的鮮紅。這時我才知道,岩石上麵的紅色根本不是天生的,而是幾千年戰爭濺上去的血所染,難怪紅得那麽妖異……
  戰鬥很慘烈,我親眼看到一個死妖被紅屍抓著脖子提了起來,背後的透明翅膀都被扯爛了。死妖身材小,常常幾個人圍著一隻紅屍拚命施魔法,而沒有任何魔法和武器的紅屍戰鬥的時候都是用自己的爪子去抓,或者用牙齒去啃,極其野蠻。地上很快積滿了鮮血,屍體倒下去的時候,都會四濺,如同小池塘。
  我別過了腦袋不忍再看,青空歎道:“幾千年下來了,戰爭卻始終沒有完結的一天。那些岩石上,不知道染了多少我們族人的血。妖魔的野心無論多少鮮血的代價都無法消失,選擇離開魔界的祖先,實在是明智。”
  眼看戰場上死妖的數量越來越少,青空眯起了眼睛說道:“看樣子黑龍馬上就要上場了,這個戰鬥,死妖必然會贏。”
  他輕輕推開我,站了起來,笑道:“等著吧!馬上就給你弄食物。”
  話音剛落,岩石後麵忽然傳出驚天動地的哮聲,竟有如天上突然打下一個霹靂一般。我的耳朵給這突然的聲浪刺得陣陣發痛,急忙用手捂住,瞪大了眼睛看過去。
  戰場上的紅屍突然全部驚駭地四處逃散,地麵陡然震動了起來,沉悶而且緩慢,似乎將有什麽大秘密要從岩石後麵現身一般。幾乎是瞬間的事情,岩石後忽然平地衝起了漫天的黑色火焰,整個紅色的天空都立即暗淡了下來,連我在荊棘林這麽遙遠的距離,都覺得周圍的溫度突然上升,帶著一種幹燥的灼熱感。
  十幾條黑色的巨大怪獸在死妖的驅使下從岩石後麵嘶吼著衝了出來,我呆了一下,望著那些背後長著醜陋大尾巴的怪獸,結巴道:“那……那些……難道就是……黑龍嗎?”
  青空點頭,“很巨大吧!那些黑色的火焰,連我都沒有辦法抵擋,是魔界溫度最高的妖火。死妖既然將它們帶了出來,必是想拿下戰鬥的勝利。看來這一塊的地形今天又要改變了。”
  黑龍仰起了滿是粗糙皺折的長脖子,驚天動地地吼叫了一番,粗長的大尾巴利落地甩動著,立即有無數紅屍被砸中撲倒在地。黑龍們立即用它們的巨大腳掌去踩,紅屍躲的躲,跑的跑,尖叫不斷,場麵頓時一片淩亂。
  一隻黑龍猛地張大了猙獰的嘴,血紅的口中,那些鋸子一樣的利牙竟然也是黑色的!它低下了腦袋,濃烈如墨的火焰瞬間從它口中噴出,砸在地上立即反彈,整個地麵一下子凹進去一大塊,也變得漆黑無比。凡是沾染上一點黑色火焰的紅屍都在瞬間全身燃燒,連灰都沒有留下,可怕的威力看的我下巴差點掉下來。
  青空忽然張開五指,每個指尖青光忽閃,立即有細長繚繞的青色細線突了出來。他一邊活動著五個指頭,一邊笑道:“ 聽說黑龍的後腿肉是極品,今天雖然不運氣遇到了戰爭,卻有口福來享受黑龍肉。”
  五條長長的細柔青線隨著他手指的活動不停地扭曲著,仿佛有生命一般。他忽地將那些線拋了出去,青光微弱地一閃,立即竄進了淩亂的戰場。我呆呆地看著那些青線將一隻黑龍纏了住,竟如最鋒利的刀一般,那條可憐的黑龍立即四分五裂,黑色的濃稠血液噴的漫天都是。青空的食指微微一勾,那些青色的線竟然纏著一大塊黑色的東西急速飛回,直直地向我砸過來。
  我嚇了一跳,本能地抱著腦袋,側過了身體。“砰”的一聲,那塊黑色的東西準準地掉在我身邊,濺起了一地的灰塵。
  青空彎腰將那塊東西撈了起來,笑道:“也隻有偷襲才能成功,如果給它發現對這裏噴上一口火,我們可都死定了。”
  我驚魂未定地看著他手上的那塊東西,上麵還滴著黑色的血,竟果然是一塊肉。極厚實的一層皮,皮下竟然是晶瑩剔透淺黑色的肉,看上去如同黑色水晶一樣半透明。
  戰場上的死妖顯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龍突然少了一隻,依然在驅使剩下的黑龍噴著火追趕紅屍。青空從腰間拿出匕首,飛快地將皮割掉,然後坐到了我身邊把匕首遞給了我。
  “抱歉,隻有生肉,你稍微將就一點吧。”
  我拿著匕首,怔怔地看著那塊透明的龍肉,忽然一點吃的欲望都沒有了。我把刀還給他,勉強笑道:“算了……我……不敢吃……”
  青空也沒勸我,隻是用刀將龍肉切成很薄的片,邊切邊道:“先提醒你,魔界的族人那裏沒有像你這樣的混血,所有的食物都是半生的,飲料也都是你最不喜歡的龍血,到時候可別抱怨。”
  說著他用刀挑起一塊肉放到我嘴邊,碧綠色的眼睛竟極溫柔,“不過回到城堡之後,會有很多你喜歡吃的東西,所以現在暫時忍耐一下,把這塊肉吃了吧。如果實在討厭,就別咬,直接咽下去。”
  我真的不是被他的溫柔感動的,真的,隻是因為聽了他的話,隻是因為我的肚子餓的厲害……隻是這些原因而已……等我回過神的時候,我竟然已經聽話地把那塊生肉咬在嘴裏了!衝天的血腥味頓時充滿了我的鼻子和口腔,我臉色一變,差點要吐出來。開什麽玩笑?!這種東西居然是魔界的極品?
  我忍的眼淚都出來了,急忙將它咽了下去,可殘留在嘴裏的血腥味卻讓我直惡心。真倒黴,附近又沒有水!難道還要喝荊棘那難喝的汁液嗎?看一旁青空吃的一臉幸福,仿佛那龍肉真的是極品,我好生羨慕。
  就在我們試吃龍肉的時候,身後荊棘林的外麵居然傳來廝打聲,夾雜著紅屍的低吼和死妖尖利的叫聲。青空臉色微微變了變,示意我不要出聲。然後動作輕微地湊過去隔著荊棘向外看,原來居然有幾個紅屍和死妖打到這裏來了。
  三個死妖氣力不足,已經倒下了兩個,還剩一個正與兩隻紅屍死命地撐著戰鬥,可頭上的藍色犄角已經被紅屍打斷,看起來也已經奄奄一息了。突然,它的胳膊被紅屍一把抓住,竟生生從肩膀上扯了下來,殷紅的鮮血伴隨著那個可憐死妖的慘叫如同噴泉一般四處噴灑,我本來吃了龍肉滿嘴的血腥味就不舒服,看到這殘忍的一幕,終於忍不住呻吟了出來。
  我立即發現了自己的錯誤,因為那兩隻紅屍分明是聽到了我的聲音向荊棘林裏麵望過來了!我的臉色發白,抱歉地看著青空,他卻拍了拍我,說道:“你向後站一點,我來對付。”
  兩隻紅屍如同發現寶貝一樣,立即竄進了荊棘林!青空將我往後麵輕輕一推,擋在了它們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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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關於多寫的問題……其實是我的計算錯誤,遺漏一個很關鍵的情節。所以大家不要急,我會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再完結的。不過估計也還是快了,按照一天更新兩到三章的速度的話,也的確快了。
  另:關於我到底是男是女的問題……咳咳……請大家自己想象吧……:)以後也不要再問了……已經被人問無數遍了……T-T
  今天這章完結後還會有更新……偶正在努力寫……寫寫寫!!

  第二十六章 吸血鬼城鎮

  紅屍撲了過來,風聲淩厲,青空不慌不忙,利落地一腳,竟將其中一隻踹到了荊棘上。它立即劇烈地吼了起來,中了荊棘毒動彈不得。眼看著那些荊棘枝條緩慢地伸了下來將它裹了住,倒刺根根插進它身體裏麵,我的腿又開始發軟。如果剛才不是青空救我的話,我一定也和這個紅屍有一樣的下場!
  另一隻紅屍居然聰明地不去攻擊青空,趁著他將同伴踢到荊棘上的時候,直直地向我衝了過來!我大驚,本能地後退,腳後跟突然絆到了什麽東西,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忽然感覺從腳後跟那裏又有那種可怕的疼痛飛竄到全身,我不禁低聲咒罵了一句自己!我竟然又被荊棘傷到了!看來我和這個荊棘林犯衝!一天被荊棘刺兩遍!
  那隻紅屍速度極快,瞬間便衝到了我麵前,帶著一陣腥風,它的爪子飛快地紮下來。我動彈不得,心裏卻一點都不緊張,可能是因為青空在這裏。青色的細線猶如長了眼睛一般,突然纏住了攻擊我的紅屍,這一次,卻沒有將它扯碎。我眼看著紅屍被青色線吊了起來丟進荊棘裏,那些枝條頓時發瘋一樣將它飛快地裹住,淒厲地吼叫聽得我牙齒開始發酸。
  青空歎著氣走過來蹲在了我麵前,“怎麽又被荊棘刺中了?好沒用的小姑娘。”
  我給他說得慚愧極了,偏偏渾身痛得不能動,不然早就挖一個坑跳進去算了。他替我除了毒,又將我背到了背上,回頭輕輕一笑:“看來你很喜歡讓我背你。”
  我的臉立刻炸紅,什麽話都說不出來。突然就回想起在荊棘林裏他背著我走的場景,青空說得沒錯,我好象真的滿喜歡讓他背著的……
  死妖們已經將黑龍帶走,隻有剩下的幾個死妖正在尋找沒有死的同伴,看見我們走進了岩石林也沒有過來,隻是很好奇地打量著。
  “你這麽重,我的腰要是被你壓斷了,可怎麽賠我?”他一邊背著我繞過淩亂的戰場,一邊輕柔地和我開著玩笑。
  我咬了咬嘴唇,小聲問道:“我真的很重嗎?”
  他突然笑得很開心,我從沒有見他笑得這麽開朗過,碧綠的眼睛都如同蕩漾的湖水,唇角彎彎的,竟有一種孩子的天真。
  “是啊,你好重的,不過,就算再重,我還是很喜歡。”他忽地對我笑,我的心顫了一下,竟好似有個人在上麵輕輕嗬氣一般。他說了什麽?喜歡?
  身體突然一點力氣都沒有,我知道那和荊棘的毒素沒有關係,因為我連手指尖都在輕微地發抖,或許他隻是開了個玩笑,可是卻如同一塊大石頭砸進了我的心裏,到現在還波瀾不止。心情居然是高興的,整個人都輕了好多。
  “青空……”我鼓足了勇氣叫他,把一直憋在心裏的問題說了出來,“你……為什麽要咬我的脖子?……還有,為什麽要來不顧一切的救我?”
  我說完了之後,他突然安靜了,我的心都揪起來,感覺背後在不停地冒汗。他會怎麽回答?他說了之後我又該怎麽回複他?我的腦袋好象突然短路了一樣,什麽答案都想不到,屏著呼吸等他說話。
  半晌,他慢慢回過頭來,對上了我的眼睛,眼裏竟是笑意橫生,微微帶著一種邪氣。
  “你說呢?”他這樣回答。
  穿過了岩石林,沒有遇到別的意外,我們來到了一扇巨大的黑色鐵門前。
  “這裏就是你說的族人的地盤嗎?”我在他背上問著,一邊四處打量。周圍全是極高的圍牆,仔細一看竟都是生鐵做的,當真是銅牆鐵壁了,看來魔界的族人把自己的立場擺得很明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說準確一點,這裏被魔界稱為吸血鬼城鎮,所有的吸血鬼都集中在這裏。其實暗夜城堡的祖先們也都是從這裏離開到人界的,所以這裏算是吸血鬼的總部吧。”
  他抬手便要去按門旁邊的紅色門鈴,我急忙說道:“對了,我的身體好象已經有力氣了,謝謝你背我,現在我可以自己走了。”
  開玩笑,裏麵也不知道住了多少古怪的吸血鬼,那個曾經侮辱過我的什麽芙蓉夫人也是魔界的,我可不想讓他們看我這麽狼狽的樣子。我喜麗亞雖然不是什麽厲害的人物,不過麵子還是要的!
  青空看了看我,便將我放了下來。腳一碰到地麵,立即就是一軟,差點跌下去。他伸手攬住了我的腰,笑道:“要麵子的下場。”
  奇怪,我想什麽他怎麽知道?我瞪了他一眼,他卻也沒有再將我背回去,隻是攬著我的腰讓我整個人靠在他身上。
  按下門鈴,等了一會,門鈴上方居然“唰”的一聲亮起了一個小屏幕,讓我驚奇極了。原來魔界也會用電啊!好先進!看他們打仗那麽原始,我還以為這裏過著古代的日子呢!
  屏幕上映出一張慘白的臉,冷冰冰地說道:“誰?這裏不歡迎外族人。”
  青空湊近了屏幕上麵的小攝像頭,臉上一絲笑容都沒有,又恢複成以前那個冷漠高貴的青空了。
  “是我,開門。”
  冷漠的語調,沒來由地讓我的心抖了一下。他,這算是戴上麵具了嗎?
  屏幕上的人一看到青空,急忙換上了一張恭敬的笑臉,“原來是青空大人!我馬上開門!”
  巨大的鐵門帶著刺耳的摩擦聲緩慢地打開,無論我怎麽想,也沒想到會在門開了之後看到這樣的場景!我本以為這裏和暗夜城堡一樣,開了門是個吊橋之類的東西,然後就是一個巨大的建築,裏麵住著所有的族人,卻沒想到我居然看到了一條熱鬧的街道。
  是的,的確是一條街道,人來人往,還很熱鬧,兩旁邊全是各種商店,居然還是透明的玻璃櫥窗。從我這個距離來看,什麽也看不清,不過隱約可以看出櫥窗裏麵陳列著衣服和餐具之類的。我好奇極了,真想馬上就進去仔細看看。可是門打開後,對麵卻站了一個彎腰行禮的人。
  “歡迎您,青空大人!卡卡大人在三天前就吩咐我您這兩天可能會來。我一直在等您。”
  那個人用一種極恭敬的語氣說完,才直起了腰,正是屏幕上的那個人,臉色仿佛是天生的慘白,不過吸血鬼的臉色基本都是這樣。我很奇怪,暗夜城堡裏還有狼人和透明人做護衛管家什麽的,也有混血人當看門人,這裏居然用一個“純種”的吸血鬼當守門人,是不是太“浪費”了?
  青空點了點頭,問道:“卡卡現在在城堡裏麵嗎?”
  那人低頭答道:“是,卡卡大人正在茉莉城堡做客,等著您的大駕光臨。”
  原來卡卡沒事!我終於安下了心,突然又覺得不對勁——茉莉城堡?怎麽聽起來這麽耳熟?恩!好象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啊……
  青空沒有再說什麽,攬著我向前走去,我剛抬眼,正好對上那人打量我的疑惑眼光,我偷偷對他做了個鬼臉,那人嚇得急忙低頭不敢再看我。哈,把他嚇到了!
  我終於把這條街道看得仔細,銅牆鐵壁裏,竟圈住了一個小小的城市,雖然不像人類的城市裏有汽車飛機什麽的,可是能想到的商品這裏都有的賣。街道兩旁有賣衣服的,居然還是牛仔褲和裙子之類的!還有書店,家具店,雜貨店……基本上除了這裏走動的人全部是吸血鬼之外,和其他任何一個普通城市沒有什麽區別。
  街道上很熱鬧,氣氛也很和睦,如果不是我的身體還在發軟,我一定會衝到書店裏麵看看這裏會賣什麽書,再去對麵的咖啡店看看裏麵有沒有藍山咖啡和黑森林蛋糕。青空見我整個人沒有力氣地靠在他身上還要四處張望的模樣,突然笑了,“你別急,茉莉城堡在東邊,很遠的。今天和明天我們都會留在這個城市裏。等茉莉家族的專車來接,有的是時間讓你玩。”
  我急忙把一肚子的問題提了出來,“什麽叫這個城市?難道那個高大的圍牆裏麵圍的不隻是一個城市嗎?茉莉城堡是什麽?我總覺得好象在哪裏聽過,是你和我說過嗎?”
  他點頭,“那道圍牆就是我們吸血鬼族的結界,非常廣闊,裏麵一共有三個城市。目前我們在最南邊的一個城市,茉莉城堡在東邊的另一個城市,如果要走過去的話,恐怕要花半個多月。至於你對茉莉城堡熟悉,我想那是因為暗夜城堡的那次盛典上,茉莉家族的人有來參加的原因。你忘了嗎?那個變身成妖魔天使的席米就是茉莉家族的,還有被你潑了一臉鮮血的芙蓉夫人也是茉莉家族的。”
  他不說還好,我一聽芙蓉夫人,整個臉都皺了。我的天!我居然要到那個該死女人的城堡裏去?想起來就渾身不舒服……
  “我……我可不想和芙蓉夫人再見麵……”我咕噥著,“我怕這次我會直接把牛肉扣到她臉上。”
  青空笑道:“她恐怕也不想和你見麵,那次的事情把她嚇到了,臨走的時候一個勁的說以後再也不來這裏了。你的膽子可真夠大的。”
  我哼了一聲,“膽子大也沒有用啊,那個時候如果不是我老媽跳出來阻止,你們早就用焚燒之刑把我燒死了啊。”說完才驚覺自己的語氣竟帶了一絲撒嬌意味的埋怨,我怎麽會和青空這樣說話的?
  他突然看著我,低聲道:“那次我們並沒有要殺你的意思,隻是小小地嚇唬你一下。恩,算是體現我們城堡的權威吧。其實當時如果你母親不來阻止,我們也會在行刑之前把你救下來的。不過,我本以為你會哀求,沒想到你比我想象的還硬朗,居然連眼淚都沒流……”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有一道光芒瞬間閃過,快得讓我看不出是什麽意思。
  “那個時候我就覺得你挺不簡單的,沒想到果然身世驚人。”他挑著眉毛笑了,“看你當時明明害怕的要死還要裝出不怕的樣子和我們說話,真是很可愛。”
  我的臉有些發紅,“誰說我怕了?”切!知道也不要說出來嘛!一點麵子都不給我!
  雖然知道這裏和普通城市沒什麽區別,可是看到一個真正現代化的旅店還是讓我小小地吃驚了一下。當然,旅店並不是什麽五星級之類的高級飯店,也不怎麽豪華,可是進去之後看到裏麵有大廳和沙發,還有電梯,我的嘴巴還是快要合不上了。
  裏麵的人似乎都認識青空,見到他都必恭必敬地彎腰行禮。一個服務生很恭敬地問他要什麽樣的房間,他低頭看了我一眼,說道:“普通的雙人間就可以了,這個小姐和我住一起。”
  什麽?!我不可思議地瞪著他,難道不該要兩個單人間嗎?我和他住雙人間算什麽啊?莫非他有什麽企圖?!
  他見我瞪著他,便低頭輕聲道:“你還沒注意到嗎?這裏沒有混血的,他們都以為你是人類,你一個人住很危險的。我可不想明天一早看到一個被吸幹血的小丫頭。”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是……我怎麽總覺得他的神情不對?恩,似笑非笑的……
  他沒有再說話,服務生將我們領進了電梯。這還是我第一次在魔界上電梯呢,感覺也沒什麽不一樣。隻是從我進旅店開始,便感覺周圍的人都在看著我,好象我是什麽異類一樣,連那些恭敬的服務生都會偷偷看我。看來青空說得沒錯,如果我一個人單獨住的話,夜裏一定有危險,我甚至能感覺到他們目光裏那種“吃”的欲望。讓我毛骨悚然。
  一進房間,服務生剛關門,我急忙拉住青空的衣服,問道:“難道正宗的吸血鬼看人類就像看食物一樣嗎?你們看我是不是有時候也有想吃的衝動啊?”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輕道:“別人我不知道,不過我看你的時候,的確很有想吃的衝動。”

  第二十七章 青空的心思

  我呆住了,他的話是字麵上的意思,還是別有他意?他卻拍了拍我的腦袋,“發什麽呆?跑了三天,身上都發臭了,還不去洗澡?快去,出來後帶你去吃東西。”
  我撐著沒力氣的身體走進了客房的浴室,四處打量一番,發現這裏和城堡也沒什麽區別。所有的東西幾乎都是黑色,帶有複古的風格。剛才惶惶張張進來,隻注意到房間裏和城堡不太一樣的地方就是,城堡裏麵可能因為有狼人透明人,所以房間裏都是普通的床,可是這裏卻沒有床,房間正中竟放著兩具黑色的大棺材!裏麵的枕頭被子什麽的都有。
  打開熱水龍頭,我把身上三天來的汙垢狠狠洗掉,心裏卻想著晚上要睡在棺材裏這種倒黴的事情。青空他反正是正宗的吸血鬼,估計一直都是睡棺材裏的,可是我是第一次啊!那個棺材雖然看上去挺大的,可是睡起來也會覺得礙手礙腳啊。難道茉莉城堡裏麵也都是這樣嗎?
  洗完澡發現沒有幹淨的衣服換,幹脆穿上旅店裏的浴袍,包著濕漉漉的頭發走了出去。青空不在房間裏,我四處看了看,這就是一個很普通的房間,沒有電視,沒有冰箱,倒有一個電話放在棺材旁邊的櫃子上。
  我試著躺進棺材裏,動了動,翻個身,比我想象的稍微寬敞一點,不過總覺得旁邊有棺材板阻礙呼吸。我歎了一口氣,坐了起來,將頭發散開用梳子慢慢梳著。找不到電吹風,我隻好讓它們濕漉漉地貼在背上。
  門突然輕微地響了,似乎是有人打開了門,來不及回頭,青空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你過來,我讓服務生幫你買了一些衣服,挑合身的穿,我帶你去吃東西。”
  我急忙回頭,青空已經將手裏的紙袋丟到了我坐著的棺材裏。
  “可是我頭發還是濕的呢。”我用力用毛巾擦著頭發,顧不得打開那個裝了衣服的紙袋。
  青空也換了衣服,看上去恢複了清爽,也不知道他去哪裏洗的澡,頭發竟也是濕的。
  “沒關係,我很餓,三天沒吃東西了,那點龍肉根本不夠什麽。”他歎著氣,然後笑眯眯地看著我,“你還是幹淨一點看著舒服,剛才簡直就像個要飯的。”
  哈,難道他以為自己剛才好看到哪裏去?我不過沒說罷了!
  青空說得沒錯,自從進入這個吸血鬼城鎮之後,我連半塊稍微弄熟一點的東西都沒看到。坐在飯店的餐廳裏,我瞪著麵前大份的蔬菜沙拉,再看看青空盤子裏的帶血的不知道什麽東西的肉,哭喪著臉道:“我……我也想吃肉……”
  麵前的蔬菜沙拉我連動都不敢動,全是顏色怪異從來沒有見過的魔界蔬菜,居然還有一些紫色的長得像蚯蚓一樣的東西盤在上麵,看得我胃口全無。
  青空也不知道幹嗎那麽開心,笑道:“怕什麽?這些都是能吃的蔬菜,不過你沒見過罷了。”
  我將蔬菜沙拉推到了一邊,拚命搖頭,“光是看著就讓我惡心!我絕對不吃它!我寧願吃生肉也不要吃蚯蚓!”
  青空笑眯眯地把那盤沙拉挪到自己麵前,問道:“你確定寧願吃生肉?”
  我吞著口水點頭,肚子都快餓瘋了,早知道就把那個什麽極品黑龍肉全吃了!害得我現在盯著青空盤子裏的肉流口水。
  青空招手讓服務生過來,吩咐他們再準備兩份桂春豬肉,要四分熟。
  “什麽是桂春豬肉?”豬肉還有那麽多名字嗎?
  青空一直沒有吃麵前的東西,估計是在等我的那份上來一起吃,他一邊撥弄著盤子裏的蔬菜,一邊說道:“桂春豬肉比較嫩,而且沒有很重的血腥味,四分熟雖然你可能還是不習慣,不過應該不會太排斥。”
  他挑起那根像蚯蚓一樣的怪東西,輕道:“這叫紫線菜,是所有蔬菜中營養成分最高的,雖然樣子不好看,不過味道是很棒的。可惜你沒有膽量嚐試。”
  我一個勁地搖頭,“算了算了,有膽量也不是用在吃蚯蚓上的!你隨便,喜歡吃就拿去吃!我不要!”
  正說著話,服務生已經把桂春豬肉端了過來,我沒有想到,那肉竟是雪白粉嫩如同白玉,一點血絲都看不到,也沒有任何烘烤過的痕跡。放到了我麵前,圓潤可愛,竟如同藝術品,讓我不太忍心對它動刀。
  “吃吧,長得再好看也不過是一塊肉罷了。樣子好看固然重要,味道好才是真理。”他切開自己麵前的肉,吃了起來。
  其實桂春豬肉的味道比不上它的皮相,不過屬於我可以接受的範圍。如果一定要吃生肉,我寧願選擇它也不會選帶血的那種。就好象那些棺材其實睡著不太難受,隻是我更喜歡普通的床一樣。
  奔波了三天,我明明已經累得不行了,可是偏偏躺在棺材裏麵怎麽都睡不著。悄悄爬了起來,向青空那裏看了一眼,他的眼睛閉著,似乎睡的很安詳的樣子。我輕輕地叫他:“青空,你睡著了嗎?”
  他忽然睜開眼,碧綠的眼睛一下子對上了我,看了許久,才低聲道:“怎麽還不睡?有事嗎?”
  我坐在棺材裏麵,下巴無力地放在上麵,歎道:“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回暗夜城堡?可不可以不要在茉莉城堡待太久?”
  他翻了個身,麵對著我,輕道:“你不喜歡這裏?”
  “與其說不喜歡,倒不如說不習慣啊。我好想睡在普通的床上,也好想吃熟的東西,這裏什麽都沒有。”
  他笑了,“原來你是不習慣睡棺材。放心吧,我們到了茉莉城堡之後馬上通知阿魯,然後就可以回去了。”
  不知道為什麽,我的腦海裏麵突然浮現出曼曼和我說過的話。我記得那個美麗的少女叫冰羽,也是茉莉家族的人。曼曼說她和青空的關係非常親密,族人都等著青空將她娶過去。這話以前聽著一點感覺都沒有,可是現在回想起來,竟讓我心頭有一絲絲的痛,好象原本以為屬於自己的東西,卻突然被人家告知是別人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可是卻越想越沒精神,連覺也不想睡了。
  一想到青空那種溫柔天真的模樣以後全是冰羽小姐的,我就難受。那種美麗的笑容,那雙碧玉般的眼睛,我們之間的回憶,或許就停在這裏了。
  青空看我半天沒說話,終於坐了起來。
  “如果你真的睡不著,就過來吧,我陪你聊天。”
  我猶豫了一下,他忽然輕聲笑了,“當然,如果你不怕我吃了你的話。”
  那笑聲,有點壞,有點懶,竟讓我的心突然跳了一下。
  “你真的會吃了我?你要吸我的血嗎?”我問他,其實卻是不相信的。
  “你過來不就知道了?”他動也不動,坐在那裏笑吟吟地看著我,“你要是不過來,那我就過去了?”他說著就要站起來,我急忙從棺材裏麵跳了出來,“我過去!可是,你不是已經吃飽了嗎?”
  他沒有說話,隻是攤開手示意我過去。我慢吞吞地走了過去,站到他麵前。他忽然低聲一笑,黑暗裏,我隻看到他唇邊猙獰的獠牙,然後我就一把被他拉了過去跌進了棺材。
  感覺他的牙貼到了我脖子上,我下意識地要推他,“別吃我!是你說要陪我聊天的!”
  他“恩”了一聲,小小地在我脖子上咬了一下,有點疼,不過卻沒破。
  “這是懲罰你打擾我睡覺。”他扶著我坐了起來,“本該吸你一點血,不過想到已經吸了你兩次的血,這次就饒了你。”
  我頓了頓,還是又問了一遍,“你上次為什麽要咬我?告訴我啊。”
  不知道為什麽,我好想他親口告訴我原因,看看是不是我心裏想的那個理由。他沒有說話,碧綠的眼睛在黑暗裏閃閃發亮,灼灼地盯著我。
  “你真的不知道?還是想聽我親口說?”他湊近了過來,貼著我的脖子問著。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這個人怎麽這麽聰明?定是要我先說嗎?
  “我……”我顫抖著聲音開了口,卻被他用手捂了住,“別說,現在我不想聽。”
  他忽然極緊地將我揉進了懷裏,嘴唇細密地在我脖子上親吻著。
  “小喜,我不管你是什麽身份,什麽人。我隻知道,你一定會是我的。”他摸著我的頭發,低聲說著。
  我一時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好半天才幹澀地開了口,“你……就這麽……”
  他又用手捂住了我的嘴,“現在別說話,我真的什麽都不想聽。”
  冰涼的手指在我脖子後麵的傷疤上輕柔地撫摩著,半晌,他才輕道:“我也不管你到底對我如何,但我想要的,我就一定要得到。”
  “可是……”我忽然發覺我的身體在顫抖,連聲音都在抖,“可是你……不是已經有冰羽小姐了嗎?”
  他忽地抬起頭,挑著眉毛笑道:“你在嫉妒?”
  我猶豫了半天,也不知該怎麽說,“我不……”
  他忽然低頭咬住了我的下唇,淡雅的香味頓時盈滿了我的鼻端,我一時呆住,身體都僵了。
  “不許說你不嫉妒。”他說著,“我就要你嫉妒。”
  他咬得很重,我幾乎能感覺到嘴裏慢慢湧上的淡淡血腥味,混合著他的淡雅香味,我的腦袋忽然一片迷糊。他將我緊緊抱在懷裏,深深地將舌頭探了進來,一時間天地都模糊,我什麽都想不到了。
  我不記得那天晚上他吻了我多久,或者是吻了一下就將我抱回去讓震驚的我睡覺。總之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不在房間裏了。
  如果不是看到我下唇上的小傷痕,我會真的認為做了一場夢。忽然有些尷尬,也有些羞澀,以後看到他該怎麽相處?他雖然沒有說得明白,可是我已經知道他的意思了。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對我有這樣的心思的?為什麽我一點都看不出來?
  一個人在房間裏想得頭痛,幹脆穿上衣服走了出去。我想可能是青空交代過什麽,我出去的時候,已經沒有一個人盯著我看了。放心地走到街道上,我打算好好參觀魔界的繁華。
  整整一天,我逛遍了書店和咖啡店,書店裏麵的書居然沒有一個字我看得懂,咖啡店裏的咖啡都是加了血的,不能說不掃興。等我回到房間的時候,青空已經坐在沙發上看書了,看的居然就是我不懂的那種文字!
  我一時激動,忘了昨天晚上的尷尬,急忙跑了過去盯著他的書看。
  “你怎麽看的懂這種文字?這是魔界的文字嗎?”我連聲問著他,拿起他的書左看右看。
  他笑眯眯地看著我,說道:“你的嘴唇還痛嗎?”
  他一問完,我手上的書就“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我想我現在的臉一定比番茄還紅。急忙將手放在嘴邊,我結巴著說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他慢條斯理地把書從地上撿了起來放在櫃子上,對我笑了一下,“隨便問問。你說得沒錯,這種文字的確是魔界的文字,所有城堡裏麵的貴族從出生開始就要學習它。這是非常古老的一種文字,雖然我們現在都不怎麽用它,不過在魔界所有的印刷品都是用的這種文字。”
  我的好奇心又把我的羞澀衝得無影無蹤,從櫃子上把那本書拿了起來看半天,問道:“這本書說的是什麽?至少把封麵上的名字告訴我啊。”
  “是一本關於魔界戰爭的書,名字就叫論魔界戰爭。”
  我好生羨慕,滿眼星光地看著他,“好厲害,我也想學!”
  他笑道:“要學回城堡再學,你去換個衣服吧,茉莉家族的專車已經到了,我們馬上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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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汗……看來大家都很期待青空和小喜發生一點什麽……那我隻能說抱歉這一章沒讓你們滿意……原本連吻也不想寫的,可是後來想想小喜這家夥如果不給她來點狠的,她的石頭腦袋是不會開竅的,所以才讓青空吻了小喜。
  原本還打算再接著寫,不過連寫了三章有點吃不消……肚子餓的半死,偶要吃東西去了。:)
  明天繼續更新。
  另:謝謝各位朋友幫我挑出的缺點!我會在修改的時候重新寫,希望到時候毛病不像現在這麽多……汗一個,偶的確不太會處理感情戲,到是寫起怪物什麽的特別興奮……T-T
  以後恐怕要演變成專門寫怪物的人了……不管怎麽說謝謝所有仔細看了我的文的朋友!你們的意見真的很寶貴,我非常高興你們找到了我看不出的缺點!我會努力修改的!謝謝!

  第二十八章 茉莉城堡

  我本以為吸血鬼的城堡都是一樣的漆黑詭異,黑色的牆壁黑色的吊橋之類的。可是這些印象在第一眼看到茉莉城堡之後立刻改變。我從來也未見過如此可愛嬌小的城堡,居然是玫瑰色的外牆,連大門都是極清爽的天藍色。吸血鬼的城堡弄成這樣,不能說不讓我驚訝。
  汽車停在天藍色大門的前麵,如果我的眼睛沒有出毛病的話,我想我在門上看到的浮雕應該是一邊一個長了翅膀的天使。我承認在我看出那個浮雕是天使之後眼珠都差點掉出來,青空卻見怪不怪地說道:“這不是天使,你看仔細了,那雙翅膀不是羽翼。”
  他說的沒錯,那的確不是羽翼,而是根根骨頭組成的大翅膀,擁有翅膀的兩個浮雕人像都穿著古怪的長袍,眉眼間竟有嫵媚妖嬈之色。
  “他們是惡魔,魔界所有種族的神。”青空輕輕地說著,“在魔界所有妖魔的心裏,他們的地位就和天使在人類中的地位一樣崇高,擁有無上的魔力。”
  惡魔,我以前竟沒有想到有這樣一種身份的神存在。好奇心頓時占了上風,我拉著青空的袖子連聲追問:“那現在還有惡魔的存在嗎?他們有多厲害?為什麽他們也有翅膀?”
  他反手將我的手握在掌中,笑道:“當然有他們的存在,隻是他們永遠非常低調,不像天使那麽大方地在人麵前出現。至於他們的本領……與其說戰鬥能力強,到不如說他們對人類心理的了解來的確切一點。”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任何迷茫,任何疑惑,凡是存在在人心裏的一點點惡的念頭,都逃不過他們的眼。千萬不要在他們麵前迷惑,不然會失去自己的心。”
  好詭異的惡魔!讓人感覺不寒而栗。
  青空拉著我走到了大門前的火眼旁,對著火眼做了個手勢,那扇巨大的天藍色的門發出暗啞的“吱呀”聲,立即緩緩開啟。門打開後,我驚訝地發現門後的吊橋居然是粉紅色的!簡直和童話世界中的夢幻城堡沒兩樣!老天,這個城堡到底是誰設計建造的?品位也太古怪了吧?
  青空牽著我走過粉紅色吊橋,雖然城堡很夢幻可愛,讓人好象陷入了童話世界一樣,但是吊橋下麵湍急的血紅色河流還是提醒了我這裏不是單純的童話世界,這裏是魔界。
  “至於你剛才問的他們為什麽有翅膀……”他想了想,歎道:“你太會問問題了,為什麽你不去問天使怎麽會有羽翼的呢?這個問題我沒辦法回答。”
  走過吊橋,又是一扇門,依然是惡魔的浮雕,不過卻是兩名女性,長發藤蔓一般一直繚繞到腳後跟,背後也是骨頭的翅膀,可麵目竟然清純如少女。
  “女性惡魔是最可怕的,她們善於利用感情來控製別人。如果有人不幸愛上她們,結果恐怕比墮入地獄還要淒涼。”
  青空領著我穿過這道門,沿著地上緋紅的小石子路向左一直走。一路上,安置了無數白色大理石的巨大花壇,裏麵種植了無數魔鬼百合,在紅色的天空下隱約散發著白色的光輝。間隔著幾步就會有黑色的青銅雕像,人物千奇百怪,造型各異,甚至還有一個全身赤裸的少女嫵媚微笑。
  我看的眼花繚亂,這個茉莉城堡不知道要比暗夜城堡繁華精致了多少倍,連我們腳下走的路,都是淺淺的緋紅色光滑的石子拚成的,中間夾雜著黑色的石頭,形成古怪的花紋曲線。
  一路走過來,看到的建築全部是豪華奢侈的複古風格,而且全部都為白色,把我印象中吸血鬼城堡的陰冷與恐怖全部打翻。這個茉莉城堡與其說它高貴,倒不如說它精致,連每一扇門上都有繁瑣的雕花,每一個空白的角落都種植著各種花卉,簡直和夢幻裏的城堡沒有兩樣。
  我偷偷咳嗽了一聲,小聲問青空:“這個城堡是誰設計的?該不會是茉莉家族的哪個元老吧?我看一定不是男子設計的,這種風格,絕對是一個女子才能想的到的。難道竟是那個芙蓉夫人?”如果是她的話我就真的吐血三升以示崇拜!
  青空的臉色突然變的古怪,眼睛轉了又轉,才笑道:“和你說了你可千萬別告訴族長是我說的,這是族長親自設計的城堡,她年少的時候就在這裏度過的。”
  居然是族長?我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族長莫非是茉莉家族的成員?”我不可思議地問著,這個城堡不是叫茉莉城堡嗎?很明顯是茉莉家族的產業啊!
  他搖頭,“族長當然不是茉莉家族的人,這個城堡是屬於族長的,之所以叫茉莉城堡,那是因為族長最喜歡茉莉花,這裏的花園裏種的全是魔界特有的稀少種茉莉花。五百年前借給因為戰爭而失去自己莊園的茉莉家族居住,一直住到了現在。名字相符完全是一個巧合。”
  我們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一個巨大的白色建築前,這裏的門居然是淺金色的,上麵倒是沒有浮雕,可是卻有兩個很大的華麗的門環,門環居然還是鏤空雕花的。
  “我想他們應該就在裏麵,這裏是茉莉家族的最正式的會客大廳。”青空走上前,用門環敲了敲大門,居然發出極響亮的“空空”聲,也不知道大門是什麽材料做的。
  幾乎是立即地,門馬上就被打開了,穿著同樣淺金色製服的吸血鬼侍衛恭敬地彎腰行禮,將我們領入了大廳。
  我真不知道一個會客大廳族長幹嗎也要搞的這麽華麗鋪張,天花板是拱形的,極高,為了我的形象我沒有太大幅度的抬頭去看,依稀感覺上麵似乎有很多彩畫,中間還墜下一個巨大無比的紫色水晶燈。吸血鬼是不需要光明的,估計這個燈也隻是裝飾的作用。牆上鋪的是同樣淺紫色的水晶馬賽克,散發著柔和的光芒。一排排長形的窗戶上,每塊玻璃都有一幅惡魔的畫像。大廳空蕩蕩的,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家具,隻是在牆角放了一組沙發,天鵝絨的麵料,紅的如同鮮血。
  踏著柔軟的米色地毯,侍衛一直將我們領到了大廳左邊的一扇白色門前,上麵也雕刻著金色的花朵。侍衛低頭必恭必敬地說道:“大人們都在裏麵恭候您的大駕,請進。”他彎著腰,將門拉了開來,立即站到了一邊,等我們進去。即使是在暗夜城堡,我也沒見過如此盡職的下人,他的禮儀簡直讓我無話可說,難怪芙蓉夫人會那麽憤怒的譴責城堡的下人素質。
  青空突然親密地挽住了我的手,將我整個人都拉的幾乎要貼在他身上。我正驚訝,他低頭輕聲笑道:“你是我的,我可不想讓激動的卡卡碰你一下。”
  我的臉立即紅了,奇怪啊,以前怎麽不知道他這麽霸道?偏偏好象我也不怎麽討厭他的這種霸道,莫非他對我用了美男計?
  門一打開,裏麵的說話聲就傳了出來,悅耳歡快的男聲,一聽就是卡卡的。
  “怎麽還沒到?該不會路上又出什麽狀況了吧?青空那家夥真是的!小喜還跟著他呢!也不照顧她一點!”
  我苦笑了起來,青空悠閑地揚聲道:“我哪裏沒有照顧她了?卡卡?”
  接下來的場麵簡直可以用混亂來形容,一直坐在栗色會議桌旁的卡卡第一個跳了起來,飛快地衝過來差點就要將我揉進他的懷裏。圍繞在會議桌旁邊的幾個人也立即跟了過來,圍著青空你一句我一句地問候著。每個人的說話聲交雜在一起,聽起來亂七八糟的,我被青空緊緊地攬在懷裏,動也不能動,一邊的卡卡正激動的語無倫次,看來需要給他一點時間來平複情緒。
  我幹脆打量起這個小廳的布置,這裏到要比華麗的大廳簡單很多,入眼的第一個東西就是從天花板上垂下的巨大的淺紫色窗簾。窗簾是紗做的,上麵用更深的紫色絲線繡著各種古怪的花紋,白色的牆壁,栗色的會議桌放在中央,深紫色的地毯,雖然有些女子柔媚的氣息,但總體還算比較正常。
  正在觀察窗簾上的花紋,忽然感覺旁邊有一道冷冰冰的目光直接刺了過來,我本能地望過去,卻看到了芙蓉夫人那張讓我厭惡的臉。她眼神極冰冷,極不屑,但是卻沒有說話,隻是瞪著我和青空親密的模樣。我忽然惡作劇念頭一起,對她做了個鬼臉,她的嘴唇都氣白了,狠狠地將腦袋別了過去,再也沒看我一眼。
  我正想笑,忽然覺得旁邊又有人在看我,我有些不耐煩。這些人有完沒完?難道從來沒有見過混血嗎?至於這麽驚訝麽?
  我皺著眉頭瞪了過去,卻愕然地對上了一雙淡的幾乎透明的美麗眼睛,溫柔和善,充滿了甜美的笑意。這個人……我見過她!就是曼曼和我說過的,和青空很親密的冰羽小姐!我愣了住,不確定她那種溫婉的笑容是不是給我的。
  冰羽突然走了過來,笑吟吟地握住了我的手,柔聲軟語地輕道:“你就是小喜吧,卡卡大人總是在我麵前提起你哦!上次在盛典上沒有來得及仔細看看你,果然是一個很可愛的小美人呢!很高興認識你,我是冰羽。”
  咦?怎麽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不是說她迷戀青空已經迷戀到不行了嗎?難道她竟沒有看見青空正摟著我嗎?
  她竟然真的好象沒有看到青空和我的親密,神色自若地和青空微微頷首,連半絲親熱的舉動都沒有,隻是握著我的手不停地和我說話,又親昵又疼愛,仿佛看一個可愛的小妹妹。
  我無言地看著她,她有一頭很長的淺灰色頭發,尖尖的下巴,是一個典型的美人。雖然沒有她姐姐席米的豔光四射,卻是滿身溫文爾雅,讓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親近她。這樣的一個美女,連我這種神經大條的人在她麵前都有點感覺抬不起頭來,青空和她,到底有多親密呢?
  亂糟糟的見麵終於平靜了下來,一直到後來,卡卡都沒有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我和青空緊密糾纏的手。我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睛,我怕看到他的脆弱。男人的那種脆弱,往往比女人的眼淚還要讓人心痛。
  寒暄了幾句之後,茉莉家族的幾個領導人就和青空卡卡談起了魔界最近的戰爭問題,似乎是紅屍一族漸漸開始擴展勢力,開始對吸血鬼城鎮進行挑釁。又談了和北方撻撻族的和平條約問題,條約的內容似乎要進行修改。
  看他們說的如火如荼,我卻聽的幾乎要睡著。這些政治上麵的事情,我一點興趣都沒有。回頭看看冰羽,她正安靜地坐在我對麵,微笑地看著我。她為什麽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呢?哪怕她明確地表示出對我的厭惡和鄙夷,我都不會像現在這樣無所適從。我對這種直接的熱情與友好實在是不擅長應付,莫非她真的很喜歡我?
  傍晚,為了歡迎青空和卡卡的到來,茉莉城堡舉辦了一個不是很大的宴會。冰羽一早就把我從客房拉到了她那裏,給我打扮了足足一個下午,一邊給我梳頭一邊歎氣。
  “你這麽可愛的一個小姑娘,怎麽都不打扮自己一下呢?看你穿的和一個小男生似的,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樣子哦。不好好讓別人發現你的美麗,又怎麽會有人喜歡你呢?”
  我忍受著臉上被塗滿油彩的痛苦,強笑道:“我……不太在意這些事情……”
  她在我耳朵上夾了一朵金色珠花,輕柔道:“你該在意了,女孩子天生就應該打扮的漂亮。”她又給我戴上珍珠的項鏈,笑道:“我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一個妹妹,我就可以天天將她打扮成洋娃娃。可惜母親都沒有再生,所以今天隻好來打扮你啦!”
  她替我挽上了頭發,親昵地牽著我,“這樣才是一個小美人嘛,你自己看看啊!”她把我拉到落地鏡子麵前,滿臉期待地看著我。
  我是分不清什麽叫美麗,不過看到自己滿身珠光寶氣的模樣就是覺得不習慣,加上化了彩妝的臉,看上去好象老了好幾歲。鏡子裏的那個女人分明沒有我小喜的特色啊!但我沒敢說,隻是點頭不停地稱謝。青空要看到我這付模樣,還不知道要怎麽冷冷地嘲笑我呢!
  好在宴會開始的時候,冰羽忙著去招待其他城堡來的客人了,我急忙提著讓我難受的裙子奔出去找噴水池。
  “臉上塗那麽多東西,難受死了。真不知道那些濃妝豔抹的女人是怎麽想的……”我一邊從噴水池裏撈水洗臉,一邊埋怨著。冰冷的池水洗在臉上,到讓我舒服了一些。洗完之後,我在身上四處尋找手帕,卻怎麽也摸不到。
  “奇怪……明明裝在口袋裏的……”我嘀咕著,正要用袖子擦臉,手裏卻突然被人塞進了一塊手帕。
  “滿臉的水怎麽往袖子上擦?粗魯的小丫頭。”青空含笑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急忙回頭,他笑道:“你的手帕剛才掉在地上了,居然沒感覺麽?”
  我拿著手帕將臉擦幹淨,歎道:“我是急著把臉洗幹淨啊。實在是讓我受不了,感覺皮膚都堵住了一樣。”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輕笑道:“今天還算有點樣子,冰羽可比你有品位多了。”
  切!她那麽好,那你幹嗎老纏著我?我在肚子裏嘀咕著,不過沒敢說出來。這個人古怪的緊,還是不要太招惹他比較好。
  他忽然將我摟進了懷裏,低頭壓住了我的唇,一點預兆都沒有地吻著我。我嚇了一跳,正要讓開,他卻按住了我的後腦勺,不讓我動。
  “我真後悔沒有去學讀心術……”他舔著我的上唇,低聲說著,“你的心裏到底在想什麽?每次看你眼睛在轉的時候,就想知道你在轉什麽念頭。”
  我的呼吸都要著火,想避開這種曖昧的挑逗,偏偏他按著我的後腦勺,我怎麽都躲不開。他的口中有一種甜甜的味道,我的心念忽動,努力在他的唇間找到聲音。
  “我……我餓了……你剛才吃了什麽甜的東西?我也要吃。”不要怪我說這種煞風景的話……實在是已經受不了他那種挑逗了,我的腿都開始發軟。
  他卻沒有生氣,笑的有點詭異,“你真的想吃?”
  我急忙用力點頭,可正經了。
  他拉著我向大廳走去,一直來到了超長的銀色餐桌前。
  “如果想吃,盡管拿。”他笑眯眯地說著,有點惡作劇的樣子。

  第二十九章 意亂情迷

  我愕然地盯著那個金色果盤裏的古怪東西,“就是這個?”我問他。
  青空點了點頭,替我拿了一個放在盤子裏。我瞪著那顆深紫色的網球般大小的“水果”看了半天,那泛著冷光的詭異色澤讓我有些冒汗。
  “這……是什麽?顏色好怪異……”我伸出手指碰了碰它,軟軟的,涼涼的,有點惡心的感覺。魔界的蔬菜也好水果也好,怎麽都這麽沒有看相?
  “這是魔界的番茄,一般的宴會上都會用它做配菜。你不能吃生肉,就嚐嚐配菜吧。”青空拿起一把小巧的水果刀,動作利落地將它切開。我駭然地看著大量的紫色汁液染滿了整個盤子,裏麵還有一粒粒的深紫色果瓤。
  青空將番茄切成很小的塊,把盤子遞到了我麵前,“不是想吃嗎?來,幫你切好了。”
  他溫柔地笑著,可我就是感覺他其實是在看好戲,碧綠的眼睛裏分明有惡作劇的邪惡。
  我拿起叉子,輕輕叉起了一塊,舉到眼前看了半天,然後咬牙將它塞進了嘴裏。剛放進嘴裏我就後悔了!這是什麽怪味道啊?說甜不甜,說酸不酸,居然還有一股腥味?!
  我的臉頓時苦了下來,也不敢多咬,急忙將它咽了下去。“你騙我!你吃的分明不是這個!”我惱火地指責青空,他卻無辜地對我笑。
  “抱歉,我記錯了,其實我吃的應該是這個南瓜。”他輕鬆地指著番茄旁邊的黃色片狀物,“以後可不要再做破壞氣氛的事情了……”他微笑地低語。
  這個人!我氣極了,從來都沒見過這麽小氣的人!一時惱怒,拿了許多南瓜放進盤子裏,看也不看他,轉身就走。青空飛快地伸手捉住我的胳膊,低頭在眾目睽睽之下給了我一個深吻。靈活如蛇的舌頭輕巧地卷住我的,摩挲了半天,才抬頭笑道:“作為補償,給你消毒。”
  四周滿是眾人發出的倒抽氣的聲音,場麵突然安靜了下來。我有點慌,感覺全身的血液都衝到了臉上,太陽穴一個勁地在跳,盤子都端不穩。
  他是故意的!我瞪著他得意的笑容,是做給誰看的?失魂落魄的卡卡?還是一直惡狠狠盯著我的芙蓉夫人?更或者是一旁麵無表情的冰羽?周圍的人都在看著我,我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青空神色自若地從我手上把裝了南瓜的盤子接了過去,然後攬住我的肩膀將我帶出了大廳。
  “你……”我什麽都說不出來,也不知是恨他還是怪他。我怎會任他對我如此親密的?青空沒有說話,一路上沉默地走著,走過了花園,走過第二大廳,很快就到了我住的客房。他替我打開了門,還是什麽都沒說,將我推了進去,定定地看著我。
  “你太過分了。”我不敢看他的眼,轉過了腦袋低聲說著。
  他歪著腦袋看了我半天,才道:“你說的過分是指什麽?吻你?還是傷害了卡卡?”
  我埂住了,剛才我都不敢往卡卡那裏看。從我來了之後,他就沉默的可怕。我承認我心裏對他是懷著愧疚的,畢竟他為了救我,也被我拉進了魔界,更何況他的感情我沒辦法回複。我沉默了很久,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青空快步走了過來,捏著我的肩膀將我壓到了牆上。
  “小喜,我說過的。你是我的,誰也別想和我搶!”他直直地看著我,手勁捏的我肩膀生生發疼。
  “你……為什麽不問問我的意思呢?”我小聲地反駁他,“你這樣做等於強迫我,和卡卡有什麽不一樣?”不知道為什麽,我敢直接的拒絕卡卡,對他,我卻有點膽怯。
  他忽然笑了,聲音裏麵居然有一種蠱惑的味道,“我不用問你的意思,因為我絕對能讓你對我同樣渴望。”他的手指滑過我的下巴,輕輕柔柔的,半點強迫的力道都沒有。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異樣的感覺從他觸碰我的指尖一直流竄到我全身上下。我的腿又開始發軟了……
  他的指尖極緩慢地在我的下巴和脖子上遊走,癢癢的,麻麻的,我的心都揪起來了。
  “小喜,你在抗拒什麽呢?你分明是和我一樣的。”他把整個手掌貼在我的心口,“跳的這麽快,你還敢說你不喜歡我?”他狹長的眼睛眯了起來,裏麵有一種叫做挑逗的光芒。
  我咬住了嘴唇,什麽也說不出來,身體裏麵似乎有一個小手在輕輕撓我,撓的我心慌意亂。他低下頭,將唇貼進我的,“何必騙自己?如果渴望我的話……”
  他卻沒有吻我,而是將手伸進了我背後的衣服裏,冰冷的手掌貼在我赤裸的皮膚上,驚起了我一身異樣的戰栗。正要掙紮,他卻凶猛地吻了上來,一時間,天旋地轉,我整個人都癱成了一汪春水。
  我急促地呼吸,黑暗裏隻覺得全身都流竄著電流。心裏有個聲音在警告我不能繼續下去,可是我卻無能為力。他的手簡直有魔法,唇上滿是毒藥,我已經給他蠱惑住了,動彈不得,意亂情迷。
  “你還說你不喜歡我嗎?”他輕輕咬著我的脖子,舌頭在上麵膩膩地舔著。
  振作一點!喜麗亞!我在心裏嚴厲地警告自己,然後艱難地伸手要去推他,可是手卻抵在他胸前軟綿綿地,半點力氣沒有。我張開嘴,聲音聽起來居然如此虛弱,“放開我……”
  他沒有再吻我,稍微後退了一點,灼灼地看著我。我顫抖著雙手,將淩亂的衣服扣上扣子。他卻歎道:“我來吧。”
  他動作輕柔地將我的扣子全部扣上,替我整理了一下頭發,才將我摟進了懷裏。
  “想要你說一聲喜歡,我該怎麽做?”他這樣問我,我頓了很久,輕道:“我不喜歡你。”
  他笑了一聲,“真的?”
  我的眼淚無意識地流了下來,心突然如同利刀在生生殘割。
  “我不喜歡你。”我哽咽著,仿佛隻會說這麽一句,“我不喜歡你。”
  他卻很開心的笑了,“我知道了,你不喜歡我。”他替我擦了眼淚,柔聲道:“不喜歡我,何必要哭?”
  我說不出話來,隻是壓抑地哭。
  “青空……如果再給我一點勇氣……”我語無倫次地說著,他卻捂住了我的嘴。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是和蘭傑利斯有關吧?”他低聲問我,我點頭。
  他說道:“你真的甘心為了虛無縹緲的前世放棄想要的人嗎?”
  我恨然道:“當然不甘心!”
  他摸了摸我的腦袋,“那你擔心什麽呢?你自己不是說過麽?如果有人為了你喜麗亞不顧一切,你便也可以為了他不顧一切。我以前的那個充滿自信的小喜到哪裏去了?”
  我頓時說不出話來。他輕聲道:“你和弗拉德曼奧利亞不一樣,我知道的。”
  我的眼淚已經不受我的控製了,我回手緊緊地抱住青空,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也什麽話都不想說了。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一個人呢?隻有他了解我,隻有他願意給我掙脫命運的勇氣,隻有在他眼裏心裏,我是那個普通的小喜,沒有大本領,沒有大智慧,但他卻願意全心對我。
  我和青空的那次當眾親密已經成了吸血鬼一族的大話題,第二天我走在外麵的時候,所有人都不敢當麵看我,卻在我背後竊竊私語,氣氛很是尷尬。我已經給那些隱蔽的惡毒視線偷窺成內傷了,出去繞了一圈之後,急忙躲進自己的客房誰也不見。
  其實我早該猜到有那麽幾個人必然會來主動找我,但我沒想到,卡卡來的這麽快。他的臉色沒有什麽異常,可是眼睛卻通紅,似乎是一個晚上沒有睡好的原因。
  見了他,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側身讓他進房間,他卻站在門口沒有動。
  “昨天,青空沒有回去。”他低聲說著,沒有看我。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來後來我和青空一直在房間裏聊天,他陪我說了很久的話,後來我累的睡著了,也不知道青空什麽時候走的。但看卡卡的樣子,他顯然誤會了。我在心裏苦笑了一下,估計這裏所有的人都誤會了。(讀者們一定也誤會了……^_^)
  “他留在我這裏的。”我沒有解釋什麽,直接告訴他這個事實。
  他沉默了半晌,才抬頭看我,聲音低啞,“為什麽是他?”
  我咬著唇,“這需要理由嗎?”
  他忽然衝過來捉住了我的手,恨聲道:“分明是我先愛上你的!你好不公平!”
  “對不起,卡卡。我沒辦法回複你的感情。”我任他捉著,“我從來也沒有喜歡過你。”
  他神色痛苦,“誰都可以,為什麽是青空?你知不知道,我和他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啊!讓我怎麽接受?”
  “我很抱歉。”除了說抱歉,我真的不知道該和卡卡說什麽。我不是自卑,隻是不懂他們兩個人為什麽都對我這麽執著。
  他臉色慘白,棕色的眼睛裏有淚光一閃而過。好半天,他才頹然放開了我,柔聲道:“算了,小喜,我也知道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原本我就是奢求罷了。”
  他向門口走去,忽又回頭微微一笑,“戀人做不了,我們便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吧。隻要每天能看到你,我也開心。”
  我咬著牙,把我的愧疚和眼淚壓了下去,生生看著他走出去關上了門。一輩子的好朋友,這就是他卑微的夢想麽?
  我發了好一會的呆,什麽都不想做,心裏也不知道是苦還是甜。想去找青空,問問他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回城堡,這個地方,我真是待夠了。
  門突然又響了,很輕微,很有禮貌,不像是卡卡,那個芙蓉夫人恐怕根本就不會敲門,剩下的會來找我的,就隻有她了——冰羽。
  打開門,不出所料,門口站著的笑的溫柔和善的美麗女子正是冰羽。隻是我不懂她為什麽在笑,如果她真的那麽愛青空,無論怎麽樣大方也不會對情敵笑的這麽溫柔。莫非她根本不愛他?
  “小喜,還好你起來了!”她柔柔地說著,“你知道嗎?我們茉莉城堡裏麵最有名的花園——茉莉園裏麵,一棵幾百年沒開花的茉莉樹昨天晚上開花了!你要不要和我去看看啊?”
  我呆了呆,沒想到她居然會邀請我去看花。哪怕她進來張口對我就罵我都不會驚訝的,卻沒想到她居然笑的春風滿麵的要和我去看什麽茉莉花!
  “我……”我也不知道該不該答應,其實現在我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可是看到冰羽期待溫柔的目光,我把拒絕的話全部壓了回去。
  “好啊,我和你去看看那棵稀有的茉莉花樹。”我爽快地答應了,披上外套就和她出了門。
  一路上,冰羽似乎特別興奮,不停地和我說那棵茉莉花樹有多漂亮,開出來的花有多精致。然後又柔聲抱怨她母親不肯陪她去看,最後她拉著我的手,親熱地笑道:“還好我有你,小喜。謝謝你肯陪我,如果你可以多留幾天就好了!陪我說說話什麽的。我好想有你這樣一個妹妹啊!”
  她的語調那麽真誠,連我都開始感動,心裏覺得就多住幾天也沒什麽不好。於是我說道:“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再陪你幾天說說話,其實我母親現在正在度蜜月,我回去也挺無聊的。”
  她開心的眼睛發亮,那種光芒竟讓我心驚。她挽著我的手,親昵地將我帶進茉莉園裏。
  茉莉園不愧是吸血鬼城鎮裏最有名的花園,占地龐大,從周圍的黑鐵雕花欄杆看進去,除了茉莉之外,各種千奇百怪的花爭相鬥豔,我竟然還看到了很多黑色的花!陣陣微風吹過,竟也有芬芳的花香飄動,為詭異的魔界增添了一些旖旎感。
  “來啊,小喜,那是稀有的茉莉,種在裏麵呢!”冰羽笑吟吟地拉著我,筆直地向花園深處走去。
  一開始我就沒有懷疑什麽,可是當她越走越荒涼,越來越沉默的時候,我有點心驚了。
  “冰羽?這裏真的有茉莉嗎?”我放緩了腳步,遲疑地問她。
  她轉頭對我溫柔地笑了笑,“當然有啊,怎麽?你以為我會做什麽嗎?”
  看著她和善的笑容,我稍微放了一點心,沒有說什麽,繼續和她走著。
  “小喜,看到那個屋子了嗎?”她忽然指著前麵不遠處一個鐵皮小屋,輕聲地問我,“我說的茉莉就種在裏麵呢!這個屋子其實算一個營養房,我們把所有稀有的花種都種在裏麵,走吧!”
  她牽著我的手,笑吟吟地走進了這個鐵皮小屋。打開門,我什麽花都沒有看見,房間裏隻淩亂地堆放著一些園藝用的鏟子和繩子。我立即心中一驚,正要開口。冰羽溫柔地聲音已經響起,“小喜,別擔心,我什麽都不會對你做的。”
  她淡色的幾乎透明的眼睛柔情如水地看著我,“我隻是要你打開地板上的那個暗道,跳進去而已。”
  什麽?!我駭然地看著她,她的神情卻始終未變,依然溫婉優雅。
  “去吧,小喜,我一點都不想對你動粗。”她低聲說著,“因為,那樣會弄髒我的手。”
  說著,她溫柔一笑,眼裏盡是陰森森的冷光。
  

  第三十章 骨翅惡魔

  “去啊,小喜,難道你真想讓我親手把你推進去嗎?”她歪著腦袋看我,笑容居然還可以那麽甜蜜,就好象她現在不是要傷害一個人,而是在和她溫柔聊天一樣。
  我冷冷地看著她,沉聲道:“至少告訴我原因,是因為青空嗎?”
  她哼了一聲,“青空大人的名字也是你可以叫的麽?你真以為和他親近了一點自己的身份就提高了麽?”
  我捏緊了拳頭,“我不認為我的身份有什麽低賤的,隻是我不懂既然你如此憎惡我,何必要裝出那麽熱情的樣子呢?何不幹脆和你母親一樣光明正大的鄙視我?”
  她搖頭,“我才不像她,什麽都表現在臉上的人都是笨蛋。像你,就是最笨的笨蛋。”她愛憐地看著我,柔聲道:“你看不出我愛青空大人也不是你的錯,但你聽過傳聞卻沒記住就是你的錯了。你知道我喜歡青空大人多少年了麽?為什麽誰都知道我愛慕他,偏偏你不知道呢?”
  她頓了頓,又道:“忘了告訴你,地道下麵是芳染族長封印的一隻殺戮妖魔,如果你進去了,可能會很危險,你一定要小心一點哦。”
  我怒到了極點,竟什麽都說不出來。冰羽歎了一聲,“你去吧,我會告訴青空大人你看花的時候不小心掉進去了。放心,我會讓他親手幫你收屍的。”她的目光陡然轉狠,“這是對他幾百年來對我熟視無睹的報複。”
  她一腳將地道門上的鎖踢斷,冰冷地看著我,“去吧!快去!”
  我默然地看了她一眼,低頭看向那個黑漆漆的地道,一股中人欲嘔的惡臭從裏麵慢慢散發出來,裏麵一點聲音都沒有,有種詭異的恐怖感。
  她的聲音冷得和冰刺一樣,“還在猶豫什麽?等誰來救你嗎?”
  我閉上眼睛,心裏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到了青空的臉,胸口竟是猛然一痛,眼淚幾乎就要湧上來。我上前一步,再也沒有什麽猶豫,縱身跳了下去,黑暗和惡臭立即將我包裹住。頭頂上冰羽尖利暢快的笑聲越來越遙遠,我的身體正急速下落。
  瞬間,往事一件一件在我眼前晃過,可是想起來的都是一些片段,最後全部化成條條光線在我眼前飛快閃爍。
  突然,仿佛聽見了族長的聲音,她說:小喜,你千萬不能死。你死了,便再也醒不過來了。
  我的心突然猛地一驚,竟仿佛有點明白了她的意思!
  身體沒有任何阻礙地下落,急速的令我頭昏,迷迷糊糊地想著這個地洞怎麽這麽深。這個念頭剛起,我下落的勢頭竟然緩了!竟好象從空氣裏突然跌入了什麽濃稠的液體中一般,極慢極慢地在裏麵翻滾著。
  我駭然地伸手四處摸索,卻什麽都碰不到,這裏是完全的一片黑暗,我的手即使放到了眼前都什麽也看不到。我就像一隻跌入了蜂蜜中的小蟲子,懸浮在這一片混沌的黑暗裏,不同的是我的呼吸並沒有感到困難。我張開嘴想叫,卻發覺我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什麽都看不到,什麽都聞不到,什麽都摸不到,什麽都聽不到,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我的五感竟似完全被封鎖,這樣詭異的情況讓我身上的寒毛全部豎了起來,驚駭絕倫。難道我竟是要一輩子被封在這裏嗎?
  我、不、要!
  我奮力地掙紮著四肢,企圖讓自己下降得快一點。竟是在瞬間,我的身體又開始飛速下降,猛地跌在了一塊堅硬的地上,肩膀狠狠地磕在了上麵,痛得我大叫了起來。
  我的眼睛好象又恢複了正常的視力,隱約感覺我掉在一個洞口前麵,裏麵幽深異常,而且有光線閃爍。我掙紮著站了起來,摸了摸肩膀,感覺上麵濕了一塊,真倒黴!流血了!
  洞裏麵一點聲音都沒有,安靜的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我吞了口口水,忽然發覺自己的呼吸聲都變得很大,沉重地在黑暗裏麵起伏。這個洞,裏麵真的封印了一隻殺戮妖魔麽?明知道這種環境這種氣氛我根本應該感到絕望和害怕,可是一想到這裏可能封印了一隻殺戮妖魔,我的好奇心居然給勾起來了。
  殺戮妖魔,顧名思義,是世界上最凶惡的妖魔。從來沒有人見過他們的真實樣貌,因為凡是見過的人都會被他們殺死。他們生存的目的就是為了屠殺。如果我沒有記錯,資料館那裏的資料上麵曾說過,兩千年前的第三次魔界大戰中,吸血鬼一族的人曾經雇傭過殺戮妖魔參加戰鬥,結果取得了絕對的勝利。可是戰爭結束之後,雇傭妖魔的吸血鬼在一夜之間全部被殺戮妖魔屠殺,一時間,魔界所有的種族人心惶惶,強烈要求吸血鬼一族將逃逸在外的殺戮妖魔捉拿並且封印。
  於是魔界的族人向暗夜城堡求救,當時最強悍的戰士就是族長芳染,她隻身一個人來到了魔界,徒手殺死兩隻殺戮妖魔,並且生擒了一隻,封印在魔界的某個地方。這個封印地一度是魔界的謎,兩千年來多少有野心的妖魔想找到那個封印地將殺戮妖魔放出來,據為己用,可是沒有一個人找得到。我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封印地,竟然在茉莉城堡最有名的花園地下!通過這個山洞,我或許就可以看到殺戮妖魔的真實麵目!
  我激動的手都在抖,莫名其妙地興奮了起來。或許這就是我的悲劇性格吧!無論什麽時候,好奇心總是占了第一位的。
  沒有什麽猶豫的,我直接走進了那條地底的洞。觸目所見滿是洞壁上東一塊西一塊的青苔,地上有一些積水,我用手指沾了一點放到鼻前聞了聞,沒有任何味道。看來是地底的水汽蒸發而成的。地道彎彎曲曲,好象盤旋的蚯蚓,我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圈,似乎永遠也走不到頭。可是眼前卻越來越覺得光線漸漸充足,難道洞的盡頭竟是露天的麽?
  感覺洞裏的溫度越來越高,我的直覺告訴我,或許就要到頭了!我加快了腳步,心底的興奮也越來越強烈。我完全沒有考慮見到殺戮妖魔之後的事情,也沒有考慮它會不會殺了我,更沒有考慮我以後怎麽出去,我的腦袋很盡責地替我把這些憂慮踢了出去,現在我隻是一門心思想見識傳說中的終極怪物——殺戮妖魔。
  眼前忽然一片豁然開朗,光線強烈得讓我急忙閉上了刺痛的眼睛。心裏隻是想著這個地下的洞裏怎麽會有這麽強烈的光芒。
  半晌,我感覺自己應該可以適應光線了,趕忙把眼睛大大地睜開。可是無論我怎麽想象,也沒有想到我會看到一個房間!是的!真的是一個普通的房間!有乳白色的壁紙,上麵還有一些漂亮的花紋,在牆壁上鑲嵌著發出強烈光芒的珠子,難怪這裏這麽明亮!可是最讓我驚訝的不是牆角的書桌和巨大的書櫥,也不是書桌上明顯現代化的電腦!而是放在另一邊牆角的那張大床!從洞頂上一直垂下乳白色的紗帳將大床遮了住,可我還是看清了裏麵隱約躺著什麽人。
  我的下巴幾乎無法合攏,呆呆地看著這個充滿現代化氣息的房間,簡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這裏……莫非是封印殺戮妖魔的地方?可能嗎?這些現代化的家具從哪裏來的?電腦是怎麽搬來的?電從哪裏來?床上的那個人是誰?難道是人性化的殺戮妖魔?
  一腦子的問題潮水一般將我淹沒,我勉強將嘴合上吞了口口水。
  “那個……請問一下……”我的聲音自己聽起來都覺得愚蠢,“您在睡覺麽?可以打擾一下麽?”
  話音剛落,床上的那個人就低沉地開口了,聲音極其慵懶,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魅力,竟讓我的心悄悄動了一下。
  “還要我說幾次?我不會上去的,你死心吧。”
  聲音雖然懶洋洋,卻居然有點調皮的感覺,拒絕得一點都不徹底,好象撒嬌一樣。好象告訴他說話的對象:你再來幾次我就和你上去了。
  我清了清喉嚨,輕聲道:“您是在和誰說話?和我嗎?”
  乳白色的紗帳突然被裏麵的那個人飛快地揭開,我隻看到一頭比墨還黑的長發緞子一般從帳子裏麵探了出來。
  “你是誰?怎麽能到這裏來的?”他這樣問我,似乎比我還驚訝。
  “我……”我頓了頓,不知道該怎麽給他解釋這一切,隻好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麽來這裏的,我隻是跳進了那個地道裏麵而已。”
  帳子突然飄了起來,我的眼睛一花,隻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影忽然出現在床邊上,用一種極慵懶的姿勢靠在床背上。我一看到這個人的臉,立即吸了一口氣!我的天!世界上居然有這種美男子!
  其實說他極帥到也不是,隻是那一頭緞子一般漆黑的長發,墨一般的眉眼,眸光流轉中,竟有一股勾人魂魄的魔性,妖嬈之極。這人極年輕,看上去竟隻有二十來歲的樣貌,神態自然地任我上下看他。
  “看夠了麽?”半晌,他懶洋洋地開口,抬手撥了撥垂在背後的頭發。
  我有些窘,幹笑了兩聲。他漆黑幽深的眼睛定定地看著我,“看夠了的話,就輪到我問問題了,你是誰?具體是怎麽到這裏來的?”
  我點了點頭,“我叫喜麗亞,是吸血鬼的混血,今年五十歲。至於我怎麽到這裏來的,我已經和您說過了,我掉到了地道裏麵,然後落地的時候看到了這個洞,我就走進來了。打擾您的休息真是不好意思。”
  他微微挑起了眉毛,“你是吸血鬼混血?難道不知道這個地道的入口是被封印不允許進入的麽?難道你自己跳進來的?”
  我想了想,“差不多吧,是被人逼著跳進來的。”
  他忽然笑了,漆黑的眼睛在我臉上仔細看了一圈,我居然給他的眼光看的心裏不停的顫動。他也不說話,就那樣看著我,我一肚子的問題忍了又忍,最後終於忍不住了。
  “請問……我聽說這裏是封印殺戮妖魔的地方,莫非您就是……?”我戰戰兢兢地問他,這樣的美男子如果是殺戮妖魔的話,可也算一個奇跡了!
  他懶洋洋地將紗帳扯了開來,“你要看的殺戮妖魔在這裏,我可不是。”
  我驚訝地看向帳子裏,駭然地發現床上居然還躺著一個“東西”!巨大的不可思議!棕色的身體,上麵覆蓋了一層堅硬的毛,有手也有腳,卻都粗壯的可怕。然而更可怕的是它的頭!上麵居然光禿禿的一根毛都沒有!眉骨高聳,鼻梁低窪,竟有點像猩猩。可是黑色的嘴唇邊,兩顆足有十公分長的尖利獠牙卻給它的臉添了猙獰。但這個看上去可怕之極的怪物現在居然躺在床上睡得和死豬一樣!動都不動!
  我驚訝地看著坐在床邊的男人,“你……剛才和它睡在一起麽?”天啊!可能嗎?他居然毫發無傷的和殺戮妖魔睡在一張床上?!
  那個男人猛地躺了回去,拿這個怪物當枕頭,還不時扯兩下它肚子上的硬毛。那個怪物居然還很享受地用手拍著肚子,呼了兩聲。
  “它現在是我的寵物,你可以叫它法法。”他懶洋洋地說著,語調緩慢。
  我的下巴又有再度掉下的傾向,趕忙問他,“你是……?”
  他坐了起來,背後忽然張開一雙翅膀,居然全是慘白的骨頭!一根根呈半透明狀,有些猙獰,可是配在他身上,卻不知道為什麽有一種妖豔的美。
  他微微一笑,眉目間竟是蕩人心魂的嫵媚妖嬈,軟綿綿地說道:“我?我就是惡魔,我叫沙魯法,請多指教。”
  ###############################################
  啊……偶地沙魯法大人啊……某十四瘋狂尖叫中……
  嘿嘿……寫的慢了一點大家不要生氣……
  另:這一章中間小喜跌進地道的戲,是我參考了衛斯理的小說《地圖》的一個片段寫的……看的出來的朋友就笑一笑吧~
  哈哈……衛斯理啊……偶滴偶像……永遠崇拜他~

  第三十一章 惡魔的秘密

  說完之後,他頗有趣味地盯著我看,我想我的臉現在一定和白癡差不多。
  惡魔,與天使同等地位的神,在這個幽深的地下,居然囚禁了一個神!我的腦袋裏又充滿了一堆問題,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看著他妖媚的笑臉,我居然下意識的什麽都不想問,隻想這樣看著他。他的笑簡直是罌粟,具有迷幻人心的力量,莫非這就是惡魔的天賦麽?
  忽然又想到茉莉城堡的大門上,那些雕刻的人像無一例外地都擁有骨頭的翅膀,青空和我說過他們是惡魔。我還記得,他是這樣說的:任何迷茫,任何疑惑,凡是存在在人心裏的一點點惡的念頭,都逃不過他們的眼。千萬不要在他們麵前迷惑,不然會失去自己的心。
  我的心裏突然有點發寒,他這樣不說話看著我,難道竟是在窺視我的內心麽?
  一時間,地洞裏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靜,我的耳朵裏隻聽的見自己的心跳聲,一陣一陣的,越來越沉重。
  他忽然輕柔地開了口,慢條斯理地說道:“你在怕我,怕我看到你心裏的迷惘嗎?”他墨色的眼睛直直地看著我,裏麵竟似有旋渦在盤旋,我隻覺得整個人的心神都要被那旋渦給拉扯進去。
  “你的迷茫就是愛,你的愛讓你迷惑。”他忽然湊了過來,幾乎要貼到我的臉上,漆黑的眼睛竟是絲毫不放鬆地看著我,柔聲道:“在你心裏有兩個人的存在,各自指向不同的人。你被憎惡推下了地道,對你憎惡的來源同樣是來自愛,那個人愛著你愛的人。”
  他的聲音竟好似耳語,軟軟嫩嫩,如同春風裏的甜蜜呢喃,卻又低沉神秘,好象魔鬼的誘惑之音。我震驚地看著他,半個字都說不出來,隻覺得周圍的一切都陷入了他巨大的骨翅裏,一切為他輕易看透,由他任意玩弄。
  我仿佛處在旋渦的拉扯中心,神智全不由自己控製,背後卻是冷汗直冒。這樣的敏銳,這樣的妖嬈,莫非這就是惡魔的能力?
  他忽然“哼”了一聲,有些任性,有些驕慢,整個人忽然又軟綿綿地躺回了床上,一邊扯著殺戮妖魔肚子上的毛,一邊說道:“我才懶得把能力用在一個不起眼的小丫頭身上。”他的神情竟千變萬化,忽爾由剛才的神秘嫵媚變做了慵懶驕慢。
  “真是的,無聊死了。好不容易來了個女人,卻居然是這種洗衣板一樣的小丫頭,好歹長的漂亮一點嘛,也讓我有點期待好不好?”他此刻看上去竟好像一個任性的孩子,脾氣大壞地用力扯著寵物的毛,那隻可憐的妖魔終於給他弄醒了過來,委屈地哼著。
  我無言地看著他,忽然覺得自己被人耍了一通。他竟是隨口胡謅的嗎?心裏的惱怒慢慢抬起了頭,惡魔都是這麽惡劣的個性?!
  “那可真是抱歉,我的長相讓您失望了。不過既然我已經掉了下來沒辦法回去,也隻有麻煩您忍耐我這個平庸的小丫頭了。”我冷冷地說著,大方地拉開了電腦桌前麵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看也不看他。
  他沉默了一會,忽然叫我,“喂,你掉下來的時候,一點阻礙都沒遇到麽?”
  什麽啊!他以為我還會和他說話嗎?這個看不起人的惡魔,他以為他是誰啊?大家都被關在這裏,他就是上帝也沒用了!和我擺架子?大家半斤八兩,我才不理他!
  我學他的樣子,不屑地哼了一聲,把臉轉了過去,故意不看他。
  他頓時愣住了,好象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狀況。他提高了聲音,說道:“喂!我在和你說話呢!聾了嗎?”
  我動也不動,眼睛望向天花板,學他鼻孔朝天的模樣。
  他惱了,也不理我,回頭低聲道:“法法,午覺睡醒了是不是很餓?去吧!雖然這個丫頭沒什麽肉,不過用來塞牙縫也挺不錯的。”
  什麽?!我瞪大了眼睛看著他,這種惡毒的話他也說的出來?居然要殺戮妖魔來對付我這個沒任何本事的小丫頭?我駭然地看著那隻剛睡醒的妖魔,它尖利的獠牙全部從嘴巴裏戳了出來,貪婪地瞅著我,一行粘稠的口水順著嘴角流下來,顯然是把我當作了午後的茶點!
  沙魯法惡劣地笑著,傲慢地看著我驚恐的樣子,也不說話,好象在等著我跪地求饒。那種惡毒的笑容惱的我恨不得上去扇他兩巴掌!虧他長了一付絕頂的皮相,原來竟是如此小氣惡劣!難怪他被人監禁在這裏!這種人,如果是我也定不讓他禍害人間!
  殺戮妖魔忽然張開血盆大口,“呼啦”一下子就向我撲了過來,速度竟快的驚人。我隻看到它尖利的獠牙閃爍著猙獰的寒光,瞬間就衝到了眼前,我嚇的什麽聲音都找不到,抱著腦袋就跌到了桌子下麵。
  “法法!”沙魯法在那隻妖魔正要張口咬我的時候,懶洋洋地喚住了它。殺戮妖魔立即停了下來,疑惑地回頭看著自己的主人。
  他從床上站了起來,慢吞吞地走到了我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臉色慘白縮在桌子下麵的可憐樣,很暢快地笑道:“現在有精神回答我的問題了嗎?洗衣板小姐?”
  我滿眼都是被嚇出來的眼淚,惡狠狠地盯著他,“你去死!無聊的神經病!”我真想破口大罵,可惜臉上全是不爭氣的害怕的眼淚,搞的我一點氣勢都找不到,隻好撈起衣服拚命地擦臉。
  他笑了一聲,將我從地上提了起來,丟在椅子上。
  “隻是警告你別太得意了,我問什麽,你就回答什麽,記得了嗎?”他好象教導小孩子一樣,懶懶地問我。
  我的渾身都在發抖,膝蓋一點力氣都沒有,正要說兩句狠話,他卻突然問道:“地道裏麵有那麽多的封印,不要說你是個混血了,就是正宗的吸血鬼也沒辦法安然無恙地進來。你到底是怎麽進來的?”
  我惱怒地瞪著他,恨聲道:“什麽封印?!我根本就沒看見封印!”
  他也不說話,伸出一隻手,手指輕輕彈了一下,我忽然看見我進來的那個山洞裏一下子亮了起來,竟好象打開了電燈的開關,豁然開朗。
  “你自己看看,那些不是封印是什麽?”他指著洞壁上每隔幾步就有的一圈幽藍色光線,懶散地問我,“你進來的時候沒有注意嗎?”
  我呆住,怔怔地看著那些貼在洞壁上的光線,竟是形成了一個密實的網。每幾步就是一個光線組成的網,我剛才進來的時候怎會沒有注意到?
  他看了我半天,歎了一口氣,“真不知道你是什麽怪胎,這種結界,除了芳染那個死狐狸,本是誰都無法進來的。”
  我的耳朵靈敏地捕捉到了族長的名字,立即回頭看他,莫非他和族長有什麽瓜葛?想想看,這裏本就是族長封印殺戮妖魔的秘密場所,卻多出了一個惡魔。恩!看來裏麵有問題!
  “那個……你和族長……是什麽關係?莫非她也將你封印在這個地方?”我剛問出口,就看到了他一臉憤憤然,然而憤怒裏麵卻帶有了一絲不甘心和欽佩。
  他哼了一聲,坐到了床上,“看你能毫發無傷進來和我聊天的份上,我就告訴你。”
  他大聲地說道:“你們族長根本就是一個該死的老狐狸!”我怔了一下,他咬牙恨道:“好歹我也是魔界的神!她居然表麵上對我們恭敬,背地裏偷偷看不起!”
  我苦笑了一下,原來他在族長身上受了挫折。族長那個人本來就是自負的很,如果按她的個性,何止是背後看不起?估計根本就當著麵不給人家麵子。
  他繼續道:“我本來也隻是在魔界裏麵四處閑逛,結果那天看到她輕鬆地收拾了殺戮妖魔帶回了茉莉城堡。我一時興起,就偷偷跟了過去,當時心裏隻覺得她很厲害。沒想到在城堡大門上看到了我們惡魔的雕刻,我以為她是個虔誠的吸血鬼,本來還想著回去之後考慮將她提升做惡魔,沒想到她居然和下人說什麽魔界裏的惡魔都是沒用的東西!”
  他臉上的惱怒神色越來越深,“她說如果我們有用的話,就不會任著殺戮妖魔到處屠殺害人了。我一時氣不過,就收了翅膀打算好好刁難她一下讓她知道我們惡魔的厲害。”
  他忽然頓住了,臉上漸漸有不甘卻無奈的神色,也不說話。我也不敢催他,隻好幹坐著等他繼續說。
  他忽地冷笑了一聲,“我們惡魔最擅長的就是看破人心,無論是妖魔,人類,甚至是天使,隻要他們有一點點的猶豫和惡念,我們都可以捕捉然後加以利用,令他精神崩潰。”
  “我從來也不相信世界上會有自我意識那麽強的人。”他眯著眼睛,低聲道:“無論我怎麽用言語去誘惑她,怎麽用我的能力去窺視她的內心陰暗麵,她都不為所動,隻是冷冰冰地嘲笑我。我第一次在她身上嚐到了什麽叫無能為力。”
  他忽地歎了一聲,又躺回了床上,“其實要她把我關在這裏是我自己的要求,我沒辦法忍受自己的失敗,就想著沒臉回去見我的同伴,還不如當作給她封印起來的好。哼!那個該死的女人居然還一臉同情地說什麽如果我想出去就隨時能出去!分明是更看不起我!”
  說了半天,原來他竟是自己要待在這裏的!是不甘心麽?自己作為魔界的神,居然沒有辦法對付吸血鬼,我到是有點理解了。難怪剛進來的時候他會那樣和我說話,他恐怕以為我是來勸說他出去的芳染族長了。
  “那……你就打算一直待在這裏嗎?真的不出去了?”我問他,這個驕傲的惡魔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受了一次挫折就把腦袋埋下去,這怎麽行呢?
  他瞥了我一眼,淡然道:“你管我?我高興待在這裏。”
  我咬著牙笑了幾聲,這個人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你笑什麽?你以為你能出的去麽?”他譏諷地說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麽進來的,不過想再那麽輕易的出去,就沒那麽容易了。我就不信你當著我的麵還能穿過那些結界。”
  我站了起來,走到結界的邊上,“不試試怎麽知道呢?”我說著,伸出了一根手指,輕輕碰了碰那些幽藍色的光線。沒有任何意外,我的手指立即被那些光線蛇一般地纏住了,不痛也不癢,雖然纏了住,但卻沒有什麽阻礙的感覺。
  沙魯法猛地從床上跳了下來,衝到我麵前一把捉住了我的手,“它居然對你也沒反應?!怎麽可能?!”他不敢相信地吼著,捉著我的手左看右看,好象上麵有什麽魔法一樣。
  我給他嚇了一跳,“我……也不知道啊!我怎麽知道它會對我沒反應?!”
  他瞪著我看了好久,忽然吸了一口氣,輕聲道:“莫非你就是……弗拉德曼奧利亞?”
  怎麽這個惡魔也知道這些事?我將手狠狠地抽了回來,冷道:“我不是她!”
  他眯起了眼睛,認真地看了我很久,看的我心裏不舒服極了。他忽然低聲道:“原來是這樣……本體之間兩種性格的相互排斥麽……?”
  我聽不懂他在說什麽,“我說了,我不是她!我是喜麗亞!”
  他忽然笑了,“你這麽抗拒她是為了什麽?唔……讓我想想,是否因為你愛上了別人?”他墨色的眼睛竟如同針一樣,銳利的可怕,話一說出來,我的心就震了一下。
  雖然我極力不去想蘭傑利斯的事情,可是他的存在就已經成為了我心裏的一根刺,時不時跳出來刺我一下。從青空的言語行為來看,他分明和蘭傑利斯沒有什麽聯係。天知道我有多矛盾,又希望他是,又希望他不是。雖然我是一個粗線條的人,每次都會自動地把這些煩人的事情拋在後麵,但是並不代表我就不去想它。難道我內心的矛盾和迷惘,真的讓這個惡魔給看出來了麽?
  看他淺淺地對我笑,墨色的眼睛深的看不到底,似乎什麽都了解,卻什麽都不說。我也不知道說什麽,隻好和他對望著。
  他忽然捏住了我的下巴,懶洋洋地問道:“你真的不願意當弗拉德曼奧利亞?如果我沒記錯,好象有一個叫什麽蘭傑利斯的天使為了她做了吸血鬼,你就狠心將他放到一邊不管?”
  這個人怎麽什麽都知道?!我惱火地甩開他的手,“關你什麽事?我高興當她就當她,不高興當她也是我自己的事!你管我?!”
  本來我就很煩了,他還要把這個問題揪出來說,惡魔能窺視人的內心了不起啊?
  他嘖嘖兩聲,摸著自己的下巴,笑道:“敢這樣和我說話的人也隻有你了,連那個老狐狸芳染在我麵前也好歹還給點麵子叫我大人。好!”他一把捉住了我的肩膀,說道:“看在你這麽有意思的份上,我就幫你一次,達成你的心願吧。”
  他忽然低頭在我額頭上輕輕一吻,冰冷的唇如同微風在上麵柔柔地拂過。我呆了住,正要推開他,他卻放開了我。
  “恩,能這麽順利也是你自己心理強烈的排斥造成的。以後不用太感激我。”他高傲地說著,墨色的眼睛含笑看著我。
  感激?感激他突然的非禮嗎?!我惱的正要過去痛斥他,忽然覺得心裏猛地震了一下,竟有一種寒冷的感覺從裏麵緩緩滲透。我打了個寒蟬,不明所以地看著沙魯法,他什麽都沒說,就看著我笑。
  那笑容太詭異,我正惶恐,忽然竟感覺心裏有一雙冰冷的碧綠色眼睛暗暗地看著我,不由一陣毛骨悚然。
  

  第三十二章 靈魂的分裂

  “你對我做了什麽?!”我吼了起來,渾身顫抖地捂著胸口,那裏冰冷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甚至我閉上眼睛就可以看到那雙碧綠的眼睛,沒有任何表情,冰冷地看著我。腦袋裏麵頓時一片混亂,一種讓我恐怖的東西好象突然從身體裏麵竄了上來。
  他輕鬆地聳了聳肩膀,笑道:“沒什麽,幫了你一把而已。完成了你的心願你難道還要怪我麽?難受的感覺很快會過去的,相信我。”
  我才不相信這個惡魔!心口的冰冷幾乎讓我跪到了地上,因為恐懼,我的渾身都在發抖。耳朵旁仿佛不停地有人在細微低語,我什麽都聽不懂。那雙冰冷的綠色眼睛一直在看著我,看的我想尖叫。
  “別看了!”我無法承受地叫了起來,恨不得將那雙眼睛挖出來丟掉。
  “看來反應還是強烈了一點啊……”沙魯法毫不驚訝地看著我幾乎要發瘋的樣子,沉吟道:“莫非是我的能力退化了?看來被關在這裏兩千年,光用電腦了解外麵的世界是不夠的呢……難道我真的需要出去磨練?”
  他在那裏自言自語地嘀咕著,我卻已經痛苦到了極點,恨不得將胸口撕裂把冰冷的心掏出來。我喘息著憤恨地看著他,對他恨到了極至,隻盼自己有能力可以將他殺了。
  “沙魯法……”我恨然地吼了起來,“我真恨不得將你馬上碎屍萬斷!你對我做了什麽?!”
  尖利的吼聲連我自己都想不到會這麽淒厲,可是更讓我駭然的是隨著我的吼聲,沙魯法竟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猛地向後跌了去,床上的帳子給他拉扯的全部掉到了地上,勾著帳子的釘子也掉了下來,叮叮當當地落了滿地。
  我呆住了,身上冰冷的感覺瞬間消失,那雙盯著我看的綠色眼睛也無影無蹤。我怔怔地看著沙魯法艱難地從一堆帳子裏麵爬起來,什麽都說不出來。
  他咳嗽了兩聲,漆黑的頭發淩亂地散在背後,慢慢坐了起來,低聲道:“這就是戰神的力量麽?居然連我也無法……”他忽地張口,一團漆黑的鮮血給他噴了出來,染在帳子上,開出了妖豔的黑色花朵。
  我驚魂未定,心裏有些歉然,但想到是他活該,便不開口道歉。
  他站了起來,對我笑了一下,“靈魂的不安定都可以產生這種力量,如果真讓你覺醒了,豈不成了真正的殺戮妖魔?”他一把擦去嘴角邊的黑色血跡,將散在胸前的頭發全部撥到了身後,說道:“保險起見,我和你一起上去。唉,弄了半天,做什麽都是顏麵全無,還不如做一點實事好讓魔界安定一點。”
  我倒給他的話震住了,“你……要和我上去?你不是說永遠不出去的嗎?”
  他走過來伸出手指彈了一下我的額頭,不痛,但卻讓我更驚訝了。
  他忽地張開了巨大的骨翅,墨色的眼睛瞥著我,似乎有點不屑,“你以為那個力量是你的麽?憑你自己,能從地底下飛到上麵去麽?”
  我正要說話,他卻哼了一聲,“戰神居然轉世在你這個沒用的丫頭身上,也算她倒黴。你居然還排斥她,天下再沒有比你更笨的人了。”
  我惱了,反駁道:“我就是我自己!為什麽要接受那個什麽戰神的人格在我體內?我保護自己的思想有什麽不對?”
  他好象根本不屑和我辯論什麽,將我一把拉了過去。
  “所以你安心吧!遲早有一天她再也不會妨礙到你什麽的,你就安心的過你那些愚蠢的小日子吧!”他提著我的後領,轉身就向張滿結界的洞口走去。
  我手忙腳亂地掙紮著,我會被他提到窒息的!“放……放開我!”我捉著領口,艱難地叫著,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奇怪!剛才真的是我的力量將他震飛的嗎?為什麽我現在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本事都沒有啊?
  他鬆開了我的後領,我剛要好好喘兩口氣,他卻改抓住了我背心的衣服,總之動作極其粗魯!
  “你就不能稍微溫柔一點嗎?!”我惱怒地抬頭對他吼著,“好歹我也是個女孩子!我不是麻袋!”
  他居然冷笑了一聲,“你根本就是一塊洗衣板,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我還不至於對一塊平板感興趣。”
  這個人!我惱的牙都發癢,恨不得將他那顆妖嬈美麗的腦袋給扭下來!他卻不理我,回頭叫他那個巨大的寵物,“法法!跟我一起走!”那隻聽話的妖魔立即討好地跟了過來,漆黑銳利的爪子就放在我眼前,害我緊張地吞了口口水。
  沙魯法走到了洞口,手掌隻往那結界上輕輕一蓋,眼見那些幽藍的光線漸漸就消失了。我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你……原來可以消除這些結界啊……”
  他沒有說話,隻是向前筆直地走著,遇到一個結界就消除一個。我仔細數了數,在這條狹窄幽深的洞裏,足足有上百個結界!族長真是厲害。
  叫做法法的殺戮妖魔一直聽話地跟在我們身後,我就一直給沙魯法當麻袋提在手上,看他一直不說話地消除結界。
  “沙魯法,你剛才到底對我做了什麽?告訴我好嗎?”我終於憋不住問他,“為什麽你突然跌了出去?為什麽我覺得全身都好象變成了冰?”
  他皺起了眉頭,“你煩不煩?我不說過我是在幫你嗎?按照你的意思來發展,你到底有什麽不滿意的?”
  “可你什麽都不告訴我,我怎麽知道那到底是好還是不好?”我提高了聲音,有點急。那雙曾在心底冷冷看著我的綠色眼睛總是讓我不安,總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他嘖了一聲,好不耐煩,“是你自己要將她從你的人格裏分裂出去的,如果不是你的願望這麽強烈,我也無法做的這麽順利。我隻是推了你一把,借了一點力量給你讓你掙脫她罷了。不過話說回來……”他突然笑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這種靈魂,一半極度排斥另一半,於是給你生生分成兩個靈魂,你一個她一個。這樣你滿意了嗎?”
  什麽?!我驚駭地連話都說不出來!他竟是將弗拉德曼奧利亞從我的靈魂裏麵分離了出去?!難道說現在我的身體裏麵是真正的存在兩個靈魂嗎?那雙碧綠的眼睛就是弗拉德曼奧利亞的?是她在我心底看我?
  沙魯法眯著眼睛輕道:“她的靈魂裏什麽都沒有,沒有思想,沒有理智,我的感覺就是一片空白,還有就是無窮無盡的恨。一個靈魂裏竟可以裝下那麽多的恨,我也從來沒有見過。早點分開也好,如果再讓你們兩種不一樣的思維混雜在一個靈魂裏麵,遲早你也會被她感染的。所以,我說了,不需要太感激我。”
  我還處於震驚的狀態裏。分離出去了?她的靈魂竟然分離出去了?這麽簡單?就一個小小的吻嗎?這個惡魔哪裏來的這麽大的本事?
  “分離……出去了之後,會怎麽樣……?”我舔了舔幹燥的唇,低聲問著。
  他瞥了我一眼,“你還想怎麽樣?反正現在你的身體是由你這個靈魂來支配的,就等她那個靈魂平息了那些恨自己消失吧。”
  這是不是等於告訴我他丟給了我一個爛攤子?插手管事情管到一半就拍拍屁股走人了,這就是惡魔的作風?!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他卻給了我一個不需要感謝的眼神。
  “去你的!你這個無聊的惡魔!”我伸手用力的捶他,差點氣昏過去!“難道要我以後動不動就被她在心裏麵窺視嗎?!這算什麽東西啊?還不如讓她繼續和我在一個靈魂裏麵來的讓我舒服一點!你這個多事的笨蛋!”
  他一把捉住我在他身上奮力捶打的手,冷道:“抱歉,我做過的事情從來不會再去改變什麽,你要是不滿意我也沒辦法。現在你最好不要亂動,如果跌了下去,我是不會再去救你的。”
  我還要罵他,他卻忽然將背後的骨翅收了回去,整個人就那麽輕鬆一聳身,我隻覺得眼前一花,竟然被他提著飛了起來!
  他一個手提著我的後背心,另一隻手輕鬆地拉著殺戮妖魔法法,沒有翅膀,卻向上升的極容易。我吃驚的什麽話都吞了回去,眼看他比天使飛的都輕鬆,輕巧巧地卻速度很快地向上飛著。
  “喂,”他突然喚我,“你掉下來的時候難道沒有經過這個黑暗空間的結界嗎?你怎麽突破的?”
  黑暗空間?是了!我的確在掉下來的時候曾經過一段五感被封鎖的空間,莫非那就是什麽黑暗空間嗎?
  “我……我隻記得經過一段很古怪的黑暗,就好象突然靜止了一樣。那個可能就是黑暗空間了吧?我不知道怎麽通過的,反正後來我就摔到了地上,看到那個洞口就進去了。”
  沙魯法沒有說話,身體突然猛地向上一竄,我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臉上衝,他的速度簡直可怕!耳旁隻有急速上升時帶來的尖銳風聲,我的頭發全部貼在了臉上,心髒激烈地跳動,幾乎無法承受這種上升的速度。
  “那個將你逼下地道的人,今天會倒黴,倒大黴。我倒挺想感覺一下她看到你還活著的時候,心裏的聲音是怎麽樣的。”他微微一笑,邪氣頓現,“惡魔的糧食就是人心的貪婪欲望。”
  我忽然隻覺眼前一亮,滿是鮮紅豔麗的色澤,心裏一個下意識的明白已經竄出地道口了。沙魯法輕盈地翻了個身,穩穩地落在地上,帶起一片陳年的積灰。
  他將我放了下來,我卻雙腳發軟,跌坐到了地上。他譏諷地看著我,笑了一聲,“真沒用,簡直侮辱了戰神這個名字!”
  這個家夥!不嘲笑我他就不開心嗎?!我喘著氣,哼道:“真沒用!不知道是誰迷惑不了人心被關起來的!隻會嘲笑別人!”
  他的臉色頓時變了,一把將那個已經昏迷的殺戮妖魔丟在地上。我不懼地瞪著他,看他要怎麽樣。他張開嘴正要說話,屋外卻突然傳來了一陣嘈雜人聲。
  “小喜她失足跌下去了!我……我和她說了好幾次那個屋子裏什麽都沒有,可她卻不相信……都是我的錯!”
  是冰羽的聲音,她哭的傷心異常,簡直和真的一樣。我現在才開始真正佩服她的厲害……
  接著是卡卡悲痛欲絕的聲音,“她怎麽會跌下去的?!她什麽本領都沒有,這樣下去一定會危險的!我下去救她!”
  “卡卡,等一下。”是青空的聲音!我的心突然就跳了一下,整個人好象都活了過來。明明隻有那麽一會沒有見他,我竟感覺仿佛有一生一世的懷念。原來他們說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是真的……
  “冰羽,那個地道是上了鎖的,小喜是怎麽打開鎖掉下去的?你們怎麽會來這麽偏僻的地方?這裏已經沒有什麽花可以欣賞了,你能告訴我原因麽?”
  他說的很平靜,可是聲音裏還是有一絲顫抖,盡管他掩飾的很好,可我還是聽出來了。我的眼睛一熱,站起來就想推門出去。那個該死的沙魯法卻一把拉住了我不給我動。
  我用眼神殺人一般地惡狠狠瞪他,他卻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我好好聽。
  “看看那個女人會說什麽,我好掌握她的心理。”他壓低了聲音在我耳朵邊說著,我用力掙脫他的手,哼了一聲。
  冰羽哽咽著說道:“是我記錯方向了,營養室是在另一邊,可我記錯了。我和小喜說了,但她不相信,非要進來這裏看。她的好奇心太重了!”
  這個女人!我惱的頭發都豎了起來!她的意思分明是說我活該!沙魯法“恩”了一聲,輕道:“看來她是對你恨之入骨,這樣的人,心裏的欲望是最美味的。”他說著,墨色的眼裏竟閃爍出了饑渴的光芒,讓他嫵媚的臉看上去有一些可怕。
  芙蓉夫人的聲音倒是讓我愣了一下,她也來了?
  “既然人已經掉下去了也沒辦法,實話告訴大人,下麵封印著芳染族長捉住的一隻殺戮妖魔。那個女孩子沒有一點本事,過了這些時候,恐怕早就死了。現在再讓人下去找也沒用,隻是更加危險罷了。”
  哇……好惡毒的女人!她怎麽不想想萬一我沒死呢?!我咬住牙,惱到了極點。
  卡卡倒抽了一口氣,什麽都沒說,估計是震驚到說不出來了。
  青空沉聲道:“既然如此,那就我下去。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我一震,眼淚都湧了上來。門外冰羽他們亂糟糟地勸著他,沙魯法歎道:“笨蛋,這個時候還不出去?等他們進來發現我們就沒意思了!”
  說著將我又提了起來,走到門邊一腳踹開了虛掩著的門。
  我被他提在手上雖然沒有什麽形象,可是看到冰羽驚駭欲絕的表情倒也滿痛快的。我嘻嘻一笑,對她眨了眨眼睛,輕聲道:“抱歉,冰羽小姐,我活過來了。讓你失望了。”

  第三十二章 被迫的“私奔”

  她當時的表情簡直絕了,我真後悔怎麽沒把家裏的照相機帶來,以後不開心的時候看看她那種神情也滿有意思的。
  “小喜!”卡卡激動地叫了起來,我看到他眼眶已經紅了,但是卻在撐著,心下一陣難受,隻能給他一個微笑。這個時候,我能給他的隻有這些。
  青空沒有說話,即使我看著他,他也一個字都沒說。其實不需要說什麽的,那雙碧綠的眼睛裏已經把他想說的話全部傳達到我這裏了。我給了他一個笑容,告訴他我很好。
  沙魯法哼了一聲,“感人的會麵結束了?我可以享受我的午後茶點了麽?”他看向一邊臉色慘白的冰羽,墨色的眼睛裏竟隱隱散發出妖異的光芒,神色卻慢慢變的嫵媚妖嬈,仿佛馬上不是要吃她心裏的惡念,而是要去勾引她一樣。
  “你是誰?”青空冷冷地問著,碧綠的眼睛結成了冰,凝結在他提著我領子的那隻手上。
  沙魯法很神氣地張開了背後那雙巨大的骨頭翅膀,“你們的神,惡魔。叫我沙魯法大人就可以了。”
  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氣,駭然地看著他背後那雙半透明的骨翅。他還很賣弄地扇了兩下翅膀,弄的沙沙做響。我用力推著他的手,叫道:“你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神就要有神的樣子!放開我!”
  他卻不放開,笑吟吟地看著我,說道:“不要,我可是為了你才出來的喲,不多親近親近怎麽可以?”
  他是故意的!我從他眼睛裏麵看到了惡作劇的邪惡!他是在刺激青空嗎?!這個無聊的惡魔!
  青空的臉色很難看,冷道:“我不管你是什麽神,惡魔也好,天使也好,如果你再不放開她,不要怪我不客氣。”
  沙魯法皮癢地笑了笑,“哦?你要怎麽樣?勸你一句,與其把精神放在我這裏,倒不如去懲罰那個膽大妄為的女人吧。喏,她都要跑了。”
  我急忙轉頭,卻看見冰羽往後飛奔的背影。她跑的瘋狂極了,簡直像後麵有鬼在追一樣。淺灰色的長發因為跑的太快,全部淩亂地散在了她身後。青空沒有說話,瞥了他一眼頭也不回,隻將手向後輕輕一拋,我立即看到五根青色的細線給他拋了出去。
  又是這招!難道他竟要將冰羽當場處死嗎?芙蓉夫人驚恐地尖叫了起來,眼淚亂流,拉著青空的手就跪了下來。
  “青空大人!求求您饒了冰羽吧!”她嘶啞著嗓子哭道,“她隻是一時想不開罷了!你看!喜麗亞小姐不是好好的嗎?請您放過冰羽!我隻有她這麽一個女兒了!”
  說完她大哭了起來,這麽樣一個注意自己形象的貴婦人,此刻一點形象都沒有了,哭的和一個瘋婆子差不多。
  青空沉著臉,我知道這樣的表情表示他已經怒到極點了。卡卡將芙蓉夫人從地上拉了起來,歎道:“你又何苦?她還沒死。”
  的確,那些青色的線隻是將冰羽綁了住,她在那裏發瘋一樣地掙紮著,叫的淒厲無比,卻怎麽都無法掙脫開來。
  青空將線扯了回來,冰羽被拉的跌在了我們麵前,身上滿是塵土,再也看不出平時那高雅溫柔的模樣。她也不說話,一雙透明的眼睛惡毒地看著我,那種眼神幾乎要將我刺穿,連我也忍不住再次心驚。她竟是如此恨我?
  青空麵無表情地看著她,沉聲道:“為什麽要將她推下去?”
  冰羽陡然大笑了起來,“推下去?你以為我會去推這樣一個下賤的東西麽?!是她自己跳下去的!我是什麽身份?我會去推她?”
  青空有些驚訝,立即看向我,我對他點了點頭,歎道:“是我自己跳下去的,不過是她逼的。我隻是想著不跳下去她就會殺了我,反正都是要死,說不定跳進去還可以有機會逃命。所以就跳下去了。”
  卡卡恨聲道:“為什麽?她什麽地方礙著你了?!”
  冰羽的目光如刀,幾乎要將我淩遲,她喘著氣,陰森森地說道:“她的存在就是一種礙眼,那種黑頭發,那種綠眼睛,這樣的女人本來就都是下賤貨!”
  芙蓉夫人駭然地捂住了嘴,“冰羽!你竟到現在還恨你父親的那件事嗎?”
  冰羽吼了起來:“是!我恨!你難道不恨嗎?!如果不恨為什麽老是要找黑頭發少女的麻煩?!為什麽成天在我麵前抱怨?!我告訴你我已經聽夠了!你就隻會抱怨!就隻會找那些不相幹的人的麻煩!然後眼睜睜地看父親和那個賤貨親熱!我受夠了你的無用了!”
  芙蓉夫人震撼的什麽都說不出來,隻是駭然地流眼淚,臉色慘白。
  冰羽恨然地看著我,幾近瘋狂。
  “青空是我的人!一直都是!你是什麽東西?居然和我搶?!我真後悔沒有親手殺了你!你真以為我很喜歡你麽?告訴你,我每次看到你的時候都恨不得把你剁碎了!你的存在簡直讓我惡心!”
  “夠了。”青空冰冷地說道,然後食指微動,一根青色的線立即活動了起來,飛快地刺穿了她的喉嚨,她頓時什麽都說不出來,隻是劇烈地喘著氣,不甘心地看著我。
  青空召喚來了茉莉城堡裏的侍衛,“將她關到監牢裏去,不許給她吃任何東西。等我和暗夜城堡聯絡之後就將她帶去判刑。”
  侍衛渾身發抖地低頭聽候吩咐,正要將掙紮不休的冰羽拉走,沙魯法突然懶洋洋地開了口。
  “等一下,等我吃完了她心裏的罪惡再送去關押也不遲。”
  他終於把我丟到了一邊,我站立不穩,差點跌到地上。青空和卡卡同時動了起來,卡卡卻忽然停住了,默然地看著青空將我扶了起來摟進懷裏。然後他將臉轉到了一邊,再也沒有向這裏看一眼。
  “你的肩膀怎麽回事?”青空扶著我,皺著眉頭看我肩膀上因為磕在地上而留下的大塊血跡。
  我低頭看了看,“哦,沒什麽,隻不過磕在地上罷了。現在也不痛了。”
  他伸手便撕開了我的衣服,一點預兆都沒有。我驚了一下,他立即按住我。
  “別動,我幫你治療。”
  肩膀上紅腫了一大塊,破了皮,看上去挺嚴重的。青空很快將我的傷治好,替我將破了的衣服攏了攏,我正要說話,他卻突然將我緊緊地擁進懷裏。
  “你跳下去之前難道竟沒有想到我麽?就這麽跳下去了?”他低聲問著我,身體竟在微微發抖。
  有的,我想到的。隻是那個時候想到他,讓我的心好痛苦。一想到或許再也見不到他,我的心都快碎了,我從來也不知道我居然對他如此在乎。隻是這些話,我實在說不出口,太親密了,我一向不擅長說那些美麗浪漫的話。
  “以後不要再四處亂跑了,我差點給你嚇死。”他的下巴摩挲著我的脖子,在上麵小小地咬了一口,便將我放了開來。
  我見沙魯法走到了冰羽麵前,也不知道做了什麽動作,冰羽便昏了過去。忽然心念一動,咬著唇小聲問道:“你和冰羽小姐……以前真的……是情侶麽?”啊……其實我還是嫉妒的,而且很嫉妒!如果他和她以前真的有過什麽關係,我想我會難受上好幾天……
  他突然笑了,捏著我的下巴柔聲道:“這次是在嫉妒?”
  我紅著臉點頭,他笑道:“怎麽可能?我和她都沒有說過幾次話,所有的傳聞都是他們家族自己傳出去的罷了。我隻是一直沒有去管而已。”
  我鬆了一口氣,給了他一個尷尬的笑容,“不好意思,我在吃醋。”
  他愛昵地揉了揉我的頭發,“我喜歡你為我這樣。”
  我正要說點什麽親密的話,卻忽然看見沙魯法將手直接伸進了冰羽的肚子裏!我駭然地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似乎摸索了半天,然後捉住了什麽東西,向外拉扯著。
  我倒抽了一口氣,渾身發抖地看著他抽出了一團黑色的不停扭動的莫名物體。他觀察了半天,似乎很滿意的樣子,然後直接將那團東西塞進了嘴裏,好象還吃的很香,我忍不住一陣惡心。
  “那是惡魔的糧食。”青空在我耳邊說著,“他吃的是心裏的惡念,惡的欲望最能吸引惡魔的眼光。你是怎麽認識這個惡魔的?”
  我忍著惡心告訴他經過,剛說完,卻看見已經吃完的沙魯法一臉滿足地走了回來,妖媚的臉上居然又是溫柔又是嫵媚,原來這就是惡魔在引誘人犯罪的時候典型的表情……
  “吃完了,你可以回來了,小喜。”他對我招手,很高傲的樣子。
  我對他做了個鬼臉,“我才不要!反正你已經出來了,該去哪裏就去哪裏!幹嗎要跟著我?”
  他“嘖“了一聲,哼道:“真是不聽話的女人,我最煩這種類型的。你要是再不過來,我可就要過去搶了哦。”
  我惱了起來,“你幹嗎要纏著我?我身上有什麽值錢的東西麽?”
  他眯起了眼睛,居然還認真想了一會,“值錢的東西倒是沒有,不過你卻必須要跟我私奔一下,對你未來的幸福有好處哦!”
  私奔?!這個人是不是吃太多腦袋撐壞掉了?我瞪著他,都不知道該說他什麽好。
  “好了,快過來吧!我們還要去很多地方呢!”他不耐煩地對我揮手。
  “我不要!誰要和你私奔?你腦袋壞掉了?”我大聲說著,“你這麽惡劣的男人,誰會看上你才有鬼!”
  他冷笑了一聲,“你這麽惡劣的女人誰會看上才是沒眼光!廢話少說!再不過來我就過去了!”說著他就走了過來,我急忙躲到了青空背後。
  沙魯法停了下來,對青空笑了一下,神情極度媚惑,聲音溫柔無比,“我要將她帶走一會,麻煩你讓開。”
  青空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半晌才低聲道:“抱歉,她是我的人,沒辦法讓你帶走。”
  沙魯法一點都沒有生氣,卻笑的更嫵媚,眉宇間盡是蕩人心魂的妖嬈,“別這樣說,我其實知道的,你一直對旁邊那個男子心懷愧疚。你們一起長大,感情非常要好,可惜愛上了同一個女人。既然你心裏那麽痛苦,何不放開了手讓她走呢?這樣你們就能和以前一樣要好了,來,讓她和我走吧。”
  我的天!他竟在用能力迷惑青空?!我驚訝地看著青空,他依然麵無表情,冷冷地看著他。過了一會,才說道:“愧疚是一回事,但是涉及到她,我是不會讓步的,你也一樣。”
  沙魯法的臉上瞬間閃過一絲驚訝,然後迅速換上了一張柔媚的笑臉。
  “你對她如此執著為了什麽?因為她讓你有熟悉的感覺?喔,還是喜歡她的真實?像你這樣陰暗的男人,原本就不適合她這樣灑脫的女孩子。你自己也知道,你對所有的人都戴著自己的麵具,從不用真心對人,隻有在她麵前你才覺得可以露出真實的情緒和心思。可是你不覺得這樣陰暗的自己配不上她這樣一個天真的少女麽?她那麽光明,那麽純潔,這樣陰暗的你配的上她麽?來,別抗拒了,將她給我吧,這樣你心裏的痛苦會少一點……”
  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聲音輕柔,竟像是在哄那些不聽話的小孩子,溫柔之極,連我聽起來都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想著幹脆放手算了。
  青空冷冷地看著他,忽然輕聲道:“你放棄吧,你的那些話對我沒用的,把我想的太低了。”
  沙魯法的臉上頓時閃過一絲駭然與難堪,他不可思議地盯著青空,好象他頭上突然長出了一朵花似的。半晌,他忽然笑了,“怪不得……原來是這樣,隻是我雖然沒有辦法讓你迷惘,這個丫頭,今天我卻一定要帶走。”
  青空的指尖忽然閃爍青光,神情肅殺地看著他,也不說話。
  沙魯法突然揚聲叫道:“法法!給我出來!”
  我陡然一驚,這才想到那間鐵皮小屋裏還有一隻昏迷的殺戮妖魔。我急忙回頭打算告訴青空,可是身後的鐵皮房突然發出驚天動地的響聲,竟好似有人撞破了牆壁衝了出來。
  我張開嘴剛要說話,耳後勁風忽響,來不及回頭便被青空用力推了出去,倒退了好幾步。驚魂未定中粗粗一瞥,竟看到那隻殺戮妖魔正發瘋一樣地攻擊青空。
  我正要開口說話,嘴巴卻被人捂了住,沙魯法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輕聲說道:“跟我私奔去吧!丫頭!”
  我大驚,急忙要掙紮,他卻張開了背後的骨翅,感覺腳下一空,他竟飛了起來!
  青空飛快地拋出青色細線,立即纏住了那隻妖魔,將它殘割的粉碎。我的嘴被那個該死的沙魯法捂著,什麽都叫不出來,隻好用力地掙紮著。
  沙魯法笑吟吟地在空中看著青空,“放心,隻帶她私奔幾天,很快便還給你了。”
  說完便轉身,向更北的方向急速飛了過去。青色的細線鬼魅一般忽然竄到了我們腳下,眼看便要將沙魯法捉住,他“嘿”了一聲,靈巧地側身讓過。
  “好好等著吧!”他回頭開心地笑著,竟像一個得意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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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O麵麵大大。
  允許偶先瀑布汗一個……
  偶知道大家很喜歡沙魯法,偶也很喜歡……可是如果要讓他和小喜在一起的話,我前麵做的所有鋪墊就都沒有任何意義了。具體說來他是一個很出色很可愛的配角,但是如果要將他上升到主角的程度,我個人認為反而會失去他現在的這種魅力。:)
  另:我本來的打算是讓他和某一個還未出場的絕頂美男雙宿雙飛的……嗬嗬~
  如果真的很希望他和小喜在一起,我就專門為你寫一個離題的番外吧,裏麵的小喜一腳蹬了青空和沙魯法甜甜蜜蜜,好麽?嘿嘿~
  補分什麽的就不要再說了,我寫的開心,大家看的開心,我就非常滿足了。每天看到這麽多朋友給我留言說他們看文的感想我就特別激動。對於我這個拿寫文純粹當興趣的人,你們的喜歡就是我寫作最大的動力。
  至於我其他的文,那都是兩年前在電腦上隨便寫著玩的……基本上比較見不得人……
  拿來貼在JJ的時候我也滿後悔的……哈哈,看文開心就行了~你們開心,我也開心~大家都開心~

  第三十三章 惡魔之家

  “放開我!你這個白癡惡魔!”好不容易他的手從我嘴上鬆開,我張嘴就罵他,“誰要和你私奔?你腦袋給開水燙過了?!”
  他哼了一聲,“你真以為我看上你了?”說的不屑極了。我幾乎要氣暈過去,用力掰著他卡在我腰上的手,卻怎麽都掰不動。
  他冷道:“警告你別亂動,現在我們在天上,掉下去不要指望我會去救你。”
  我氣過了頭,反而冷靜了下來,不再亂動。
  他有些訝然,看了我一眼,說道:“怎麽突然聽話了?害怕了嗎?”
  我閉上眼睛,拒絕去看他那張讓我厭惡的嫵媚臉蛋,低聲道:“好了,我不認為你真的打算和我私奔,請告訴我你強行將我帶出來的原因。”
  他冷笑了一聲,“我可真是好心被人當做驢肝肺!我和你說了你也不會相信,我隻是想找同伴來幫你平定弗拉德曼奧利亞的靈魂,如果一直讓她的靈魂這樣存在在你的身體裏,你會受很大的影響。畢竟一個人的身體能量是很有限的,同時容納兩個靈魂本就非常困難。如果你不想哪一天突然失去了自己的意識,就閉上嘴乖乖跟我走!”
  我也學他冷笑了一聲,“你說的好光明正大!如果不是你多事將我的靈魂強行分裂,何必現在這麽麻煩?該閉嘴的人是你才對!身體是我的!哪怕是戰神,我也不會讓給她的!她永遠也別想和我搶這個身體!”
  他似乎有些啞然,最後失笑了起來,“真是有意思,你到底是強悍還是笨蛋?真給你搞糊塗了。既是你這麽有信心,倒顯得我的擔心是多餘的。不過總是要給你平定一下,不隻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我們魔界的安生。誰知道哪天她鬧了起來,這裏可沒有一個人可以對付她,我看就是那個混帳芳染也沒辦法。”
  我沒有說話,沙魯法說的沒錯。我雖然說的很正式大膽,可是一想到那種在心裏被窺視的難受,還有那種冰冷的感覺,就有點不寒而栗。現在真的不是說大話的時候。
  他見我一直不說話,以為我還在生氣,便歎道:“真沒見過你這麽固執的人。好了,不說這個了,想不想看看魔界的景色?我帶你飛低一點,馬上我們會經過腐屍荊棘海了。”
  我的心裏一動,忽然就想起那片慘綠色的荊棘海,那個寬闊的背,我靠在他背上,心底暗地企求可以就這樣走到天荒地老。
  想起青空我的心就是一顫,我就這樣給沙魯法生生劫走,以他那種高傲的個性,必定無法忍受吧。想到他會為我擔心,我就心痛。以前從來也不知道愛這種東西魔力如此巨大,我居然也成了一個纏綿之人。
  沙魯法很快便帶著我飛過那片荊棘海,望著那片張狂的綠色漸漸消失在我視野中,我的心裏竟是空空的,好象丟了什麽美好的東西一樣。
  沙魯法似乎再也忍受不了我的沉默,大聲說道:“你啞巴了?給我說點話好不好?要是當真不想去,給我一句話!我馬上就送你回去,省得看你的死人臉!”
  我懶洋洋地抬頭看他,“你能不能安靜一點?我現在什麽都不想說,難道我說不說話也要你管麽?”
  他惱了,縮緊下巴,墨色的眼睛冰冷冰冷的。我忽然有點愧疚,其實這個惡魔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麽壞,雖然自以為是了一點,卻都是一種小孩子氣的感覺,後悔了也不會說好聽的話。於是我歎道:“說話之前先回答我幾個問題好麽?”
  他還在惱,故意不理我,半晌卻又沒好氣地哼道:“要問什麽?快說!”
  我清了清喉嚨,把一直憋在心裏的問題一股腦全倒了出來。
  “那好,我想知道你為什麽迷惑不了青空,莫非他也是自我意識很強的人嗎?還有,監禁你的那個地下,怎麽會有電腦之類的現代化產物?電又從哪裏來的?芳染族長是不是經常來看你?最後,你的寵物給青空殺死了,你竟一點都不傷心麽?”
  他一下子愣住了,“你……也太會問問題了吧?怎麽問這麽多?”
  我笑了一下,“隨便你回不回答啊,你看著辦吧。”
  他麵色不善,沉默了半天,才支吾道:“那個小子的自我意識是很強,我的能力在他身上又完全無用。或許是兩千年沒有與人接觸了,能力也退步了。雖然看的到他的內心,可卻總覺得沒有辦法全部看透,他的潛意識裏麵好象有一些捉摸不到的東西,無論我怎麽看都看不清。他到底是什麽人?那麽輕易的就將法法殺了,當年的芳染也差不多如此了。”
  我聳了聳肩膀,“就是一個血統比較正宗的吸血鬼而已,你自己能力不行,就不要亂找原因了。”
  他哼了一聲,居然也沒和我爭辯,過了一會,才開始說他那裏的電腦怎麽來的,電是怎麽來的。我卻沒有再仔細聽,我的眼神已經被腳下一片無邊無際的血紅色大海所吸引過去了。
  魔界的海竟如同血一般殷紅,一樣的波濤洶湧,一樣的廣闊無垠,然而那種血腥的色澤,卻讓我不寒而栗。仿佛千百萬人的鮮血凝聚而成,被迫困在這裏,不停地痛苦嚎叫,顛簸起伏著,企圖脫離困住他們的那一方天地。
  “……所以,地道下麵的電,能量來源就是那些封印結界,電腦是芳染那個老狐狸不久前才給我帶來的。哼,明明不想見她那張狐狸臉,她卻老是跑過來,暗戀我就直說咯!我雖然不會答應她,可是做一夜情人也是可以的,好歹她也是個美女……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沙魯法皺著眉頭問我,我對他揮了揮手,“算了,別說那些了!你看下麵的海,裏麵難道凝聚的是血液嗎?”
  他說道:“也可以這麽說,你知道這片海叫什麽名字嗎?它叫罪惡之海,裏麵凝聚的不是實體存在的血液。具體一點來說,它其實是空的,雖然看上去很真實。這裏聚集了世界上所有人的欲望,無論是貪婪,狡詐,肉欲……等等欲望都統統集中在這裏。人類的欲望永遠無止境,所以罪惡海也永遠沒有底,隻要它存在一天,就代表人類的欲望還繼續蔓延。”
  他撇了撇嘴角,輕聲道:“真的是很可怕的欲望呢,或許還會無限蔓延下去,渴求的東西總是越來越多,其實妖魔和人類根本就是一樣。隻有那些天使,自詡為純潔的代表,的確沒有任何欲望。他們對妖魔的鄙夷有時候也感覺滿有道理的。”
  我抬頭問他,“那惡魔呢?惡魔也有欲望麽?”
  他笑了,“惡魔嘛,怎麽可能沒有欲望?你忘了?我們的糧食就是人心裏的惡念。我們和天使是完全相反對立的神,他們具有什麽,我們便沒有什麽。其實我們能成為魔界的神也算是運氣,惡魔的戰鬥力從來都不強,我們不用身體去戰鬥,我們隻從心理上摧毀別人。而我,則最喜歡品嚐絕望的罪惡之念,把一個人逼到絕路上的時候,他的靈魂反而會超乎尋常的強大,那種強大就是我們惡魔最喜愛的美味。”
  我沒有說話,心裏給了他們一個最好的評價——惡魔都是變態。
  罪惡之海無論如何的廣闊,也總有穿越的時候,在這片血海的盡頭,我隱約看到了幾座黑漆漆的高山。沙魯法的聲音有點興奮,“到了!兩千年沒有回來,什麽都沒變嘛。”他低頭對我笑道:“看到了麽?那幾座山叫惡魔之家,我們惡魔的集中地。”
  惡魔之家,好溫馨的名字,可惜那幾座山看上去卻一點溫馨的樣子都沒有。漆黑的石頭古怪嶙峋,山崖幾乎成直角狀,寸草不生,半點生命的跡象都沒有。孤零零地幾座山峰矗立在那裏,周圍的一切都是看不到底的漆黑,也不知那山到底是定在地上還是懸浮在空中。
  沙魯法抓著我加快了速度,似乎恨不得馬上便到達。
  “看上去很詭異是不是?”他問我,我點了點頭,“很神秘的樣子,莫非山竟是懸在空中的麽?”
  “你看出來了?”他笑,“為了不讓其他的魔界種族老來打擾,用法力將山托到了天上。反正惡魔都可以飛,在哪裏都一樣。別看外表這麽可怕,到了之後你可要把下巴合緊了,別掉下來!”
  他忽地帶著我一個猛地打旋,竟往山崖上直接撞了過去!我驚的倒抽了一口氣,來不及找到自己的聲音好好尖叫一番,我們竟已經逼進了山崖!
  沙魯法哈哈笑著,一頭撞了上去,我連眼睛都沒閉上,隻感覺突然全身一震,竟好似撞進了一大塊奶油之中,身體觸及的地方全是極柔軟的東西,滑膩地貼著我的身體飛速遊過。眼前隻是一片黑,黑的什麽都看不到,耳邊隻有沙魯法喜悅的聲音。
  “好了!快到了!記得合上下巴!”他笑著,提著我竟又是一個猛烈地旋轉。我隻覺眼前一片金星亂竄,頭昏腦漲中感覺他好象停了下來站定在什麽地方。
  眼前是一片讓我詫異的光明,而且不是魔界那種帶著血紅的亮光,這裏就和普通的人界白天一樣。我忍著剛才的驚嚇帶來的身體酸痛,四處打量著,然後頓時後悔怎麽沒有記住沙魯法的話!我的下巴真的掉下來了!
  光線從哪裏來的?那些碧綠的樹從哪裏來的?花呢?小小的瀑布又是怎麽回事?這種清雅美麗的地方真的是惡魔之家?我沒來錯地方吧?難道來到了天堂我自己不知道?
  我張大了嘴巴呆呆地看著眼前的景色,遠處是一個很精致的小瀑布,沿著青黑的小山墜落,濺起一片可愛的珠玉。瀑布往左是一大片粉色的花海,花海盡頭隱約可見白色的長廊,依稀有人影走動。瀑布往右是一排排整齊鮮豔的現代別墅式建築,每個小別墅前麵都有一塊小花園,裏麵有的種著碧綠的豆苗,有的種著矮小的樹木,還有的種著各種顏色的花卉。
  我的眼珠都快掉下來了,半個字都說不出來。我的天!這裏真的是魔界嗎?這分明是一個安寧精致的生活小區啊!沙魯法得意地笑道:“怎麽樣?下巴還在臉上麽?是不是很吃驚?”
  我吞著泛濫的口水,結巴著對他說:“你們……就一直住……住在這裏?”
  他理所當然地點頭,“是啊,這裏都是我們的法力撐起來的,不然魔界怎麽可能有陽光和這種幹淨的水?不過兩千年前我們住的不是這種現代的建築。恩,看來大家也都接受了人類的流行趨勢,住起這種方方的屋子了。”他回頭有些感慨地看著那排幾乎看不到盡頭的小別墅,又笑道:“那麽久沒有回來,也不知道那個家夥有沒有幫我收拾屋子,說不定早就拆了。”
  我看他笑的那麽柔軟,竟有種甜美的氣息從他眼睛裏滲透出來,不由驚訝地問道:“那個人?誰啊?莫非是你妻子?”
  他大笑了起來,將我往地上重重一放,“妻子麽?倒也不算!隻是兩千年沒見了,很想念他。”
  我給他慣的差點跌坐在地上,沙魯法卻一把捉住我的袖子,筆直地向那片巨大的花海走去。
  “沙魯法!你不是要找同伴麽?怎麽不去屋子裏找?我們現在去哪裏?”我給他拉的跌跌爬爬,艱難地問著。
  他“切”了一聲,說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了?怎麽可能有人在家?他們那幫家夥一定都在那裏聊天呢!每天都是這樣,例行聚會了。”
  “那裏?哪裏?”我急忙地問著,他一邊飛快地走,一邊道:“怎麽這麽多問題?煩死人了!到了你不就知道了?” 說著一腳踏扁大片花朵,看的我好生心疼。
  穿過花海,那條白色的長廊漸漸清晰,竟仿佛是用玉做的。陽光下散發著柔和清雅的光澤,上麵纏繞著無數碧綠的藤蔓,垂下朵朵乳白色的小花朵。惡魔也真會享受,居然讓自己住的地方這麽有品位!
  長廊對麵是一個小花亭,裏麵聚集了好幾個背後有骨翅的惡魔,身上穿著各種顏色的古怪長袍,頭發無一例外地全部是墨一般的黑。幾個人都在悠閑地聊天,手上還端著玉色的杯子,一派逍遙的景象。
  沙魯法大聲地叫了起來,“喂!你們幾個!看到鬱大人沒有?”
  那幾個惡魔都很驚訝地回頭,一見到他,每個人都露出了詫異的表情。一個身材嬌小的惡魔少女輕聲道:“沙魯法大人?您沒出事?好久都沒看到您了,我們還以為您遇到什麽危險了呢!”
  沙魯法皺著眉頭哼道:“廢話少說了,我現在不是沒事麽?快告訴我鬱在哪裏!”
  幾個估計身份和沙魯法差不多的惡魔笑吟吟地走了過來,墨色的眼睛都盯著我看。一個身段火辣的美女妖媚地笑道:“這麽久沒見,還是一樣的壞脾氣。這個小姑娘是誰?你的新愛人麽?這麽大方地帶進來,就不怕鬱他吃醋?”
  另一個俊美的惡魔伸手捏了捏我的下巴,輕佻道:“挺可愛的小丫頭,你什麽時候換口味了?喜歡這種粉嫩的丫頭?”
  我急忙躲開他的非禮,沙魯法不耐煩地將我拉到身後,“別碰她,不是我的人。問了好幾次了,鬱到底在什麽地方?你們知不知道啊?”
  那個妖媚的美人十指纖纖,儀態萬千地指向不遠處的一片小湖,柔聲道:“在那裏呢,估計又是一個人在發呆,快去疼疼他吧!”說著嬌笑了起來,花枝亂顫。
  沙魯法哼了一聲,捉著我的袖子向那片湖走過去。身後的那些惡魔低笑著也不知道說些什麽,似乎很開心的樣子。
  沙魯法一直都沒說話,沉默地走著。我隱約看見湖邊站著一個人,雪白的身影,映著碧玉一般的湖水,竟是有種出塵絕世的美。沙魯法忽然停了下來,在我們快要到達湖邊的時候。我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卻見他墨色的眼眸裏竟是纏綿萬端,愛憐無限。
  我從未在他臉上見到這種神情,這簡直比豬飛上天更讓我驚訝!我定睛看向那人,雪白的發絲根根流光溢彩,在陽光下竟如同最美麗的銀色絲線。一身同樣雪白的長袍,定定地站在碧綠的湖水邊。我的心頓時給人狠狠敲了一下似的,腦中一片空白,隻想著天下居然有這樣的人!
  那人緩緩抬起頭來,墨色的眼睛如水,直直地攫住了沙魯法。陽光下,竟是點點淚光閃現,美的驚人。

  第三十四章 無法平定的恨

  我一時看的呆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卻見那人忽然伸出纖纖玉手,用一種極優雅的姿勢緩緩向上伸去,仿佛美人捋袖,打算翩翩起舞,白色的長袍袖子滑落在他如玉的胳膊上。他眉頭微蹙,竟好似有千愁萬苦,眼底一片輕薄水光,看的人不自禁地無比憐愛。
  然後,他緩緩張開嘴,竟像要引吭高歌一番。我看的如癡如醉,隻盼這一輩子都可以天天這樣看他。
  嘴巴漸漸張大、還在張大、張到了半個臉那麽大!我頓時愣住,看著這個絕世美人用力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巨大無比的嗬欠,還發出極不雅觀的怪異聲音。一時間,之前所有的美好形象全部破裂。
  那人打完了嗬欠,懶洋洋地向我們這裏看了一眼,哼了一聲,聲音極其優美,竟如同洞簫,可惜說的話卻讓我差點吐血。
  “他媽的,你還知道回來?”他冷冷地說著,站在那裏沒有動,依然是白衣勝雪,依然是出塵絕世,可是我再也找不到初見的那種震撼。
  沙魯法嘿嘿笑了兩聲,將我丟到了一邊徑自走了過去。
  “我就知道你見到我不會說什麽好話。”他極不莊重地捏了捏那美人的下巴,在優美的紅唇上狠狠親了一口。我的眼珠又有再度掉下的傾向了!他們……竟是這種關係麽?!
  那個美人笑了笑,墨色的眼睛飛快地在我臉上轉了一圈,神色冷漠地說道:“她是誰?又是什麽一夜的情人嗎?”
  我無言地看著他,心裏充滿了幻想破滅的失望。這麽樣一個美麗的人,居然是喜歡男人的!不知道要有多少懷春少女哭死!沙魯法就不說了,我根本就沒想到他會有這種古怪的取向!
  沙魯法笑了笑,柔聲道:“可能嗎?鬱,這麽多年。你怎麽一點都不了解我?你真以為我會去玩那些女人麽?”
  鬱目光如電,看了我許久,才說道:“她是誰?怎麽看著這麽眼熟?”
  沙魯法走過來將我粗魯地一提,直接就把我丟到了那個美人麵前。
  “你還看不出來?黑頭發綠眼睛,你說她是誰?”
  鬱忽然吸了一口氣,眯著眼睛仔細看了我半天,才抬頭對沙魯發訝然道:“竟是吸血鬼戰神的轉世麽?”
  他忽然伸手捧起了我的下巴,一雙清澈如水的墨色眼睛深深地看著我,裏麵竟好似有力量在把我的神智往裏拉。我急忙將眼睛別開,不敢再看。心裏卻想著與美人肌膚接觸了這種無聊的事情,心底居然還有點竊喜。
  他看了好久,久到我的心幾乎要緊張的跳出胸口,他才驚駭地回頭對沙魯法低叫了起來,“你對她的靈魂做了什麽?為什麽這麽混亂?”
  沙魯法尷尬地咳了一聲,小聲道:“把她的意識和戰神的意識分離開來而已,你能把那個戰神的靈魂平定一下嗎?她的靈魂力量太強大,我沒辦法平定她。”
  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就會到處捅漏子!然後讓我給你收拾後麵的!好好的為什麽把她的靈魂分開?吃飽了撐的嗎?!”
  雖然這樣說著,他卻沒有問原因,隻是執起了我的手,柔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美人的臉突然湊近,吐氣如蘭,我又是一陣大緊張,支吾著回答:“我……我叫喜……喜麗亞。”
  他微笑著說道:“那我叫你小喜好了。小喜,現在我要帶你去把你身體裏麵的靈魂平定一下,可能有點痛苦,不過很快就會過去了,你不用害怕。”
  看看人家多溫柔!我暗地給了沙魯法一個殺人的眼神。這個混蛋!什麽預兆都沒有就把我靈魂分開!真的是吃飽了撐的!
  鬱拉著我的手,回頭示意沙魯法跟著,轉身就向花海對麵的那排可愛的小別墅走去。沙魯法笑吟吟地摟住鬱的腰,咬著耳朵輕聲道:“你把我的房子拆了麽?你這個壞東西。”
  鬱沒有反抗,任他上下其手地到處摟抱,隻微微一笑,淡然道:“兩千年沒有一點消息,如果是你,你該做什麽呢?”
  沙魯法歎道:“是我的錯,這個事情說來話長,等把這個丫頭的事情解決了,我找個時間慢慢說給你聽……”他的尾音挑逗地延長,竟是性感無限,我在一旁不小心聽到都有點想臉紅。惡魔果然很會誘惑人。
  鬱勾起嘴角,濃密的睫毛彎出了一個柔媚的弧線,輕聲道:“以後也不走了?”
  “不走了,在外麵呆了這麽久,最想的就是你。話說回來,你真的把我的房子拆了麽?”沙魯法四處張望著,企圖找出一個眼熟的建築,顯然這裏和兩千年前相比變化太大,估計他什麽都沒看出來。
  鬱低聲道:“我可能把我們的房子拆了麽?你問的都是廢話,隻不過順應潮流改成現代的風格而已。你這個笨蛋。”
  說著我們就停在了一個極可愛的天藍色小巧別墅門口,鬱回頭對沙魯法笑了笑,“就是這裏了,連移都沒有移動過。”他又回頭對我說道:“歡迎你來我們家。小喜,別拘束,就當是自己的家。”
  我連連點頭,眼睛隻顧著打量這個可愛的小別墅。是兩層樓,天藍色的牆壁,棗紅色的屋頂,門口的小花園裏種著一些白色的叫不出名字的花朵。花瓣極大,重重疊疊,微風吹過時,異香浮動。進來之前,我再也沒有想到惡魔之家會是這種美麗的地方,我本以為會和魔界的景色差不多,紅色的天空,更甚至可能會有血池啊,肉林啊什麽的。誰能想到在那幾座詭異的黑色陡峭的大山裏,會有這麽一方天地呢!
  打開了門,栗色地板光潔明亮,玄關處鋪著淺咖啡色的地毯,鞋架上整齊地放著幾雙鞋子。牆壁是乳白色的,沒有什麽華麗的裝飾,卻讓人真正感覺到這是一個家。
  鬱將我引入一個小小的房間裏,奇怪的是這個房間裏什麽都沒有,隻在牆上掛了無數麵鏡子。剛進去倒嚇了我一跳,隻看見滿牆的人臉無辜地看著我,仔細一看竟都是我自己。
  沙魯法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輕聲道:“鬱……這不是……?”
  鬱淡然一笑,“是的。兩千年來我每天都在這裏用鏡子找你,不過總是找不到。所以我估計你不是真的死了,就是給人封在什麽結界裏了。我一直都相信是後麵那個理由,不然我沒有辦法一個人麵對這麽大一個空空的房子。”
  他說的好平淡,我卻聽的心驚。兩千年了,他竟是每天就在這裏尋找自己愛人的蹤影嗎?他是怎麽堅持下來的?沙魯法動容地將鬱一把揉進了懷裏,也不管我是不是在旁邊,直接給了他一個驚天動地的熱吻。看他們吻的那麽忘我,我也隻好稍微讓出房間,給他們一點感動的空間。
  我也不知道我在外麵等了多久,反正鬱再來叫我的時候,我都快坐在地上睡著了。看他滿臉紅暈的幸福模樣,不用想都知道沙魯法那個家夥幹了什麽好事!
  一進去就看到懶洋洋半躺在牆角沙發上的沙魯法,黑色的上衣一片淩亂,整個空氣裏都彌漫著一種曖昧的味道,我的臉沒辦法抑製的紅了。我的天!我還是第一次直觀兩個男人的愛!
  沙魯法不屑地瞪了我一眼,“看什麽?沒見過美男?”他伸手將衣服整理好,站了起來把我拉到房間正中的那張椅子上。
  “坐好,鬱要開始平定弗拉德曼奧利亞的靈魂了。”他讓到了一邊,又坐回那張曖昧的沙發上。
  我緊張地吞口水,渾身發麻地等待著鬱。他卻拿了一麵鏡子過來,放到了我眼前。
  “小喜,如果在鏡子裏看到了什麽,千萬不要驚訝。你一激動,我就沒辦法平定她的靈魂了。”
  鬱忽然伸手到我頭頂,也不知他做了什麽,我竟感覺有一股怪異的冷氣從頭皮裏鑽了進來,順著我的臉緩緩向下流竄。我微微一顫,感覺那冷氣一直鑽進了心裏,頓時吸了一口氣。
  鬱的嘴裏在喃喃念著什麽,我一個字都聽不懂,可是卻覺得那聲音如同魔咒,一直繚繞在耳邊不散,仿佛有意識地要往我腦子裏鑽。心髒忽然開始加速跳動,我閉上眼,竟看到了那雙冰冷的綠色眼睛!
  冰涼的感覺緩緩從心裏麵擴散了出來,那雙眼睛也漸漸現出了她真實的相貌。從額頭,到鼻子,嘴巴,下巴,一切慢慢地變的清晰起來。讓我驚駭的是,那雙眼睛的主人居然和我長的一模一樣!她動也不動,就那樣冷冷地看著我,眼神空洞的如同死人。我的心又開始猛烈地顫動,她為什麽要看我?!
  麵前的鏡子裏忽然映出了她的樣貌,陡然看到她的樣子真實的出現在我眼前,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鬱幾乎在瞬間低聲道:“平靜,小喜。”說著,他將手伸了出來,極緩慢地,向那麵鏡子推了過去。
  我看到他竟慢慢將手伸進了鏡子裏,指尖眼看就要觸摸到鏡子裏的弗拉德曼奧利亞,她卻忽然淩厲地抬眼看他。鬱吃了一驚,急忙要將手收回來,鏡子裏的弗拉德曼奧利亞卻一把捉住了他的手,眼看著要將他拉到鏡子裏去。
  這個事情太詭異了!我驚駭欲絕地跳了起來,死命地抓著鬱的衣服不讓他被拉進去,可是那股力量竟大的可怕。幾乎是瞬間,鬱的小半個身子都進入了鏡子。鬱回頭沉聲叫道:“沙魯法!把鏡子砸碎!快!”
  沙魯法衝了過來,直接一拳砸在鏡子上。隻聽“匡當”一聲,鏡子立即碎裂,碎片掉了一地。鬱和我倒退了好幾步才穩住身體。我渾身大汗地喘著氣,不明所以地看向臉色慘白的鬱。他平複了好一會劇烈的呼吸,才對我抱歉的笑了笑。
  “對不起,小喜。我的能力沒辦法平定她的靈魂,我從來也沒見過擁有這麽多恨意的靈魂。她的力量簡直可怕,你一定要小心不要被她的意識影響了。”
  他的臉色白的和紙一樣,滿臉的汗,神情痛苦。我將手放在冰涼依舊的胸口,雖然看不到那雙冰冷的綠色眼睛,可是心裏卻有一種異樣的恐怖感。
  沙魯法將鬱抱了起來,放到沙發上,沉聲道:“失敗了?有沒有受傷?”
  鬱搖了搖頭,忽地抬頭道:“沙魯法,你把小喜送回去吧。我直覺最近就會出事,你去照看著她,千萬不要讓她的靈魂暴動起來。如果實在沒辦法阻止,就強行把靈魂從她身體裏麵拉出來!”
  他歉然地看著我,“雖然強行把弗拉德曼奧利亞的靈魂拉出來你會很痛苦,而且非常危險。可是一旦出了事,這也是唯一的解決方法了,你能明白麽?”
  我茫然地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失敗了……意味著她的靈魂注定要和我分占這個身體麽?我想起那雙綠色的眼睛,一陣毛骨悚然。
  鬱扶著沙發坐直了身體,推著沙魯法,神情嚴肅,“現在就走吧,快把小喜送回去。你也跟著她。我會用鏡子在這裏看著你們,安心的去吧。”
  沙魯法歎了一聲,伸手將鬱摟在懷裏,“才見麵就要分開,誰知道她身體裏的那個混帳靈魂什麽時候會暴動?難道竟要我再離開幾百年麽?”
  鬱麵色纏綿,輕柔地撫摩著他的臉,柔聲道:“以後有的是時間和你在一起,現在是戰神的靈魂暴動問題最重要。我每天都會用鏡子看著你的,你竟不放心我麽?”
  沙魯法神色不善地瞪了我一眼,“偏偏你身上的事情多!真倒黴遇到你這個麻煩的丫頭!”
  我真想反駁他幾句,可是看看鬱依舊蒼白的臉色,我又把話吞了回去。看在他愛人的麵子上不和他計較這些!
  於是我和沙魯法很快又出了惡魔之家,一路上他和我抱怨不斷,我就用力反駁他,我們兩個吵鬧了半天,差點飛過茉莉城堡。
  沙魯法囂張地降落在茉莉城堡最大的會客廳門口,提著我的後背心走到門口一腳便踹開了禁閉的大門。
  裏麵正在商討事務的所有人都駭然地看著他,他卻誰都不看,對著麵色陰沉的青空哈哈一笑,說道:“私奔結束,人給你送回來了!”
  說著就把我往前一推。
  ####################################
  汗一個~這一章也有大大們不喜歡的BL,昨天就寫好了,可一直沒敢發……
  大大們看了要是不喜歡,就踹偶兩腳吧……BL的情節也到此結束了~
  喜歡BL的大大們,在文章完結之後偶會寫他們的番外。:)
  另:關於小喜和沙魯法的番外,也會在完結之後寫……汗……好像要寫很多的樣子……
  下一卷就是最終卷了,估計也有十來章,偶會盡快完成。
  挖哈哈……終於要把這個超長的文文完結了……某十四手舞足蹈癲狂中~大大們可以忽略這個瘋子~

  第三十五章 城堡的危機

  我給他推的一直向前跌了過去,卻立即給一雙手穩穩地接了住。鼻端立即聞到我熟悉的淡雅香味,我心裏微微一熱,眼睛都紅了。青空!
  他幾乎立即便將我抱了起來,什麽也沒說。我幾乎要窒息在他緊密的擁抱裏,胸口悶悶的發痛,可是我卻將臉更緊地貼在他胸口,仿佛有一生不曾見他。他的聲音在我頭頂低沉地問道:“你還好麽?”
  我鼻子發酸,急忙點頭。心裏實在很想告訴他我什麽都好,可話到了嘴邊卻什麽都說不出來,咬著唇隻想哭。奇怪,我什麽時候變的這麽愛哭了?
  青空將我輕輕放了開來,揉了揉我的頭發,“沒事就好,愛哭鬼。”他擦掉我的眼淚,轉身時臉色竟仿佛變了一個人。
  “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麽?這位惡魔大人?你將她帶走了一天,做了什麽?”青空的聲音冰冷,陰森森地看著沙魯法。
  沙魯法卻無所謂地一屁股坐到了會議桌旁的椅子上,將兩隻大腳囂張地翹在桌子上,笑了半天,才哼道:“帶她去見識見識我們惡魔之家,具體發生了什麽,你自己問她吧。”
  說完還對我曖昧地眨了眨眼睛,故意做出一付我和他有了什麽什麽的樣子。我的頭又大了三倍,這個惡魔為什麽總是喜歡把事情弄的亂七八糟呢?果然青空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什麽都沒說,可是我分明看到他的指尖又有青色的幽光閃爍了!
  會客大廳裏的人都很知趣地退了出去,跟在青空身邊這麽多年,他發怒前是什麽樣子他們再清楚不過,我甚至看到幾個茉莉家族的頭領人物一臉心痛地看著這個大廳,好象已經想象到它會給青空破壞成什麽模樣。
  卡卡沒有走,他慢慢走到了我麵前,一雙棕色的眼睛擔憂卻喜悅地看著我,柔聲問道:“你還好吧?看起來還滿精神的,那個惡魔有沒有欺負你?”
  我搖了搖頭,“雖然脾氣壞了點,不過人還是不錯的。也沒有太欺負我。”
  他伸出了手,似乎是想摸一摸我的頭,忽然又放了回去,對我笑了一下。笑容有點憂傷,卻也是真正的喜悅。我咬著唇,不去看他,我不值得他對我如此執著。可是這些話不該由我來說,說出來隻會更給他傷害罷了,隻盼卡卡自己可以想通。
  我和卡卡正各自有各自的心思,那邊青空已經將五指張了開來,五根青色的細線劇烈地跳躍著,他的臉色陰森,一雙碧綠的眼睛沒有一絲表情地看著吊兒郎當的沙魯法,忽地迸發出驚天動地的殺氣。
  “哪怕你是魔界的神,今天我也不會放過你。”他冷冷地說著,“千錯萬錯,你不該招惹小喜。”
  沙魯法搖著手,嘻嘻笑道:“慢來慢來,要是真比打,我可打不過你。惡魔都不擅長打鬥,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他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說道:“具體的情況你去問這個丫頭吧,我可懶得解釋一切。你若執意覺得我和她有什麽,那我也沒辦法。好了,我走了。小喜,我就住到你隔壁的客房去了,有問題叫我。”
  我答應了一聲,卻發現我的答應讓卡卡和青空的臉色都變的極難看。哎呀,他們都誤會了!沙魯法搖搖擺擺地走出了會客大廳,大門被關上的聲音結束之後,大廳頓時陷入可怕的安靜中。半晌,青空冷笑一聲,轉身就走。我愣了一下,正要喚他,卡卡拍了拍我的肩膀,歎道:“小喜,你和他真的什麽都沒發生麽?”
  我連連搖頭,“怎麽可能?我和他會發生什麽啊?”
  卡卡看了我半天,輕聲道:“你和他太親密了,我們都看的出來。”
  我張開嘴,卻發現自己再說什麽都感覺像是在辯解,幹脆頹然地閉上了嘴巴。卡卡柔聲道:“如果沒有什麽事,就去休息吧。明天我們就要和阿魯他們聯絡回城堡的事情了,說不定明天你就可以睡在正常的床上了。”
  我什麽都沒說,轉身和他一起走出了會客大廳。一直到回客房洗了個澡,我都想不通沙魯法為什麽要刺激青空,難道真的隻是因為好玩麽?惡魔的本性當真如此惡劣,這種程度的戲弄或許根本隻是小意思吧……
  我躺在棺材裏發呆,想著青空當時陰森森的臉色,他真的很生氣麽?這……算不算他在吃醋?我想著這個可能性竟然偷偷笑了起來,居然覺得他生氣讓我還滿開心的。
  “今天發生了什麽事?笑的這麽開心?”冷冰冰的聲音突然在我客房的門口響了起來,我吃了一驚,急忙從棺材裏坐了起來,卻立即看到麵無表情的青空站在那裏。一身的漆黑,整個人仿佛都溶在黑暗裏一樣。
  “這麽晚了你怎麽會來這裏?”我驚訝地看著他,他卻不說話,慢慢走到了我麵前,碧綠的眼睛竟在黑暗裏閃閃發亮,閃爍著攝人的光芒。
  他坐到了我身邊,看了我好半天,才輕聲道:“睡不著,想過來看看你。”
  我吞了口口水,急忙道:“青空,你聽我說,我和沙魯法……”我的嘴忽然被他用手捂了住,他定定地看著我,說道:“別說,我現在不想聽這個。”
  我怔住,呆呆地看著他碧綠的眼睛,那裏麵竟好似有火焰在跳動。他忽然伸手,將我滑落到肩膀下麵的絲袍輕柔地拉了上來,又將我胸口的帶子重新係了一遍。然後才低聲道:“在我麵前不要這麽暴露,你太不仔細了。”
  我的心跳陡然加快,臉頓時紅了,急忙將領口捉了住,對他尷尬地笑。
  他也笑了,愛昵地捏了捏我的臉,半天才問道:“你真的沒事?”
  我急急地拉著他的衣服,說道:“你別誤會!沙魯法人其實不壞!今天他隻是帶我去了惡魔之家,還見了他的……愛人。說來話長,其實在地道裏的時候……”
  他忽然湊了過來,輕輕地吻住了我的唇,將我下麵的話全吞了去。我愣了一下,本能地捉住了他的衣服,安靜地接受他這個溫柔的吻。
  “小喜……”他喃喃念著我的名字,忽然變的激烈起來,“別在我麵前說其他男人的名字。”
  我幾乎聽不見他到底說了什麽,他的唇舌簡直加了蜜糖和酒,我的腦袋給他的吻迷的開始發暈。迷糊中感覺他將我壓在下麵,冰冷的手指誘惑卻急切地解著絲袍上的帶子。
  “青空……等……等一下……”我努力地在他的唇齒間找到一些理智,捉住了他放肆的手。
  他微涼的呼吸噴在我耳朵上,忽地張口輕輕咬住了我的耳朵,細密舔噬。我覺得全身都軟了,異樣的感覺將我吞吃,竟本能地希望他給我更多一點。
  “你是我的,誰都不許把你搶走。”他的手探進了袍子裏,我頓時一陣神魂顛倒,倒抽了一口氣。給他碰過的肌膚突然敏感無比,心跳的越來越激烈,黑暗中竟好似陷入了一個旋渦裏,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我伸出的手怎麽也無法抗拒他,幹脆環住了他的脖子,任他把袍子從我身上扯了下去,將激烈的吻撒在我身上。我聽的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屋子裏彌漫著情欲的霧氣,將我包裹在裏麵,閃閃發亮。
  忽然,我又感覺到了那雙冰冷的眼,心底慢慢浮現出那個和我一模一樣的女子,漆黑的發,碧綠的眼,冷冷地看著我,看著我無法自拔的模樣。我顫抖著手,捉住了青空赤裸的肩膀,想要將他推開,他卻一把捉住了我,將我整個人都揉到了他身體裏。
  我劇烈地喘息著,也不知是興奮還是恐懼。青空溫柔卻放肆地在我身上遊走,而我,卻看著心底的那個影子,那雙冰冷的眼,漸漸沉淪。
  “青空……求你,等一下。”我用力捉住他的手,努力平複著呼吸,希望讓自己冷靜一點。那個與我一模一樣的女子在心底看著我,我沒有辦法在她的注視下和青空親密。她的眼神竟是微微帶著嘲諷地,在高處窺視我的意亂情迷。
  青空吻著我的脖子,有些粗重的呼吸噴在上麵,“你在害怕麽?”他的手摩挲著我,又是一陣強烈的電流。我顫抖了一下,幹脆將他的兩隻手都抓了住。
  “是……我害怕。”我的確害怕,不是怕青空,是怕心底的那雙窺視的眼睛,怕的不得了。
  “怕什麽……”他根本不在乎我的話,又吻了上來,輕易地擺脫了我的手。我急的低叫,他卻堵住了我的嘴,將我整個人都抱了起來。
  “和我在一起吧,小喜。”他這樣說著,我艱難地抬著頭,顫抖著捉住了床單。
  我們都給情欲紅塵糾纏了住,無法動彈,極度渴求對方。暗香浮動,空氣裏滿是欲望的味道。隻有我心底的那雙眼,依舊冰冷地看著我,窺視著我慢慢失去自我,成為情欲的奴隸。而意識的最深處,仿佛有什麽東西悄悄破碎。
  沙魯法看著我拚命的笑,又是曖昧又是詭異。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了大半天,我無奈地看著他,皺起了眉頭。
  “你到底在笑什麽?我身上開花了麽?”真是!笑的那麽賤,真惡心!
  他咳了兩聲,眯著眼睛笑道:“怎麽樣?和那個小子有什麽進展麽?別騙我哦,我可是親眼看到他昨天晚上進了你的房間,今天早上才出來。”
  我的臉頓時紅了,惡狠狠地瞪著他,“原來都是你搞的鬼!故意去刺激他!你這頭無聊的豬!”
  他委屈地看著我,大聲道:“喂!我可是好心!你和他那麽折騰,我也是幫你一把啊!明明喜歡對方卻一點實質的進展都沒有,看的我累的慌!”
  我咬牙看著他,好!什麽事都是他有理!現在好了,什麽實質的進展都有了,他滿意了麽?!
  沙魯法曖昧地對我眨眼睛,小聲道:“喂,順利麽?”
  我一把拍上他的腦袋,“關你什麽事?!一大早來我這裏磨了半天!我現在要去第二會客廳了,青空今天和阿魯他們聯絡回去的事。你到底要不要跟著?”
  他站了起來,有些嚴肅地問我:“回去是可以,但是你先告訴我,你真的感覺不到身體有什麽異常嗎?”
  我愣了一下,立即想到昨晚一直在我心底窺視我的那雙冰冷的綠色眼睛。我不記得她看了我多久,但是我卻漸漸沒有了那種恐怖的感覺。就好象一直裝在玻璃瓶裏的什麽物質,瓶子突然碎了,東西全部消失在了空氣裏。它的確存在過,可是卻仿佛已經溶化,我無法形容那是種什麽樣的感覺,但我知道那必然是不好的兆頭。
  “我沒有感覺到戰神靈魂的暴動,她出乎意料的平靜。這……是好是壞?”我問他。
  沙魯法沉吟了半晌,“我也不知道,眼下隻能慢慢觀察你了。”他忽然自嘲地笑了一下,“鬱讓我必要時拉出她的靈魂,我還真怕我沒有那個本事將她拉出來。她這種異樣的平靜不對勁,小喜,你自己要注意。一定要控製好自己的情緒,我怕你的意識波動太大刺激到她,那就不可收拾了。”
  意思是說我不能激動麽?我抓著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靈魂自己在慢慢沉澱,一粒一粒,如同溶化在水裏的糖,緩慢卻堅決。
  “我不會輸的。”我對他說,也在心裏對自己說。
  到了會客二廳,卻發現卡卡和青空都是一臉凝重,青空的手裏抓著一個很古怪的電話,上麵居然有幾隻發亮的小蟲子在爬動!
  “小喜!”卡卡看到我立即疾步走了過來,我看他神色沉重,急忙問道:“怎麽了?聯絡不到阿魯先生麽?”
  青空放下電話,沉聲道:“電話沒有人接,這種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他指著電話上的小蟲子,說道:“這些叫聽聲蟲,可以把任何空間的聲音穿送過來。你看他們的背上,顏色是紅的。”
  我瞪著那些紅彤彤的小蟲子,有些發毛,連聲問道:“發紅怎麽了?”
  青空捏起一隻蟲子,低聲道:“這是阿魯給我們的危機信號,蟲子是紅色的表示對方有危險。城堡恐怕出事了!”
  我的心裏頓時一震,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卡卡說道:“看樣子隻有我們自己強行打開魔界的通口這個辦法了。城堡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族長還在沉睡中呢!”
  青空沒有說話,轉身飛快地走了出去,對跟在身後的幾個茉莉家族的長輩說了些什麽。然後才回頭道:“我們去最近的愚人沙漠,那裏有一個通口可以上城堡,我來打開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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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汗一個,不是我偷懶,現在寫的速度不知道為什麽越來越慢了。可能是因為快要結尾了,很多東西都要細細的理清楚,我常常一邊寫一邊想,所以比以前寫的慢了很多。大大們不要怪我。
  另:青空和小喜可算是真正確定關係了,我也不是後媽,幸福的日子自然會等著他們。隻是必要有人受傷……
  現在一天可以保證更新兩章,如果時間充足,我會努力把後麵的貼上來。
  再另:不喜歡耽美的看官,以後都不會再有耽美的內容了,luckcat,放心吧,以後都沒有了。

  第三十六章 菲泊的童話世界

  愚人沙漠,我和青空墜落魔界的第一個地方。依然是荒無人煙,天地仿佛都合在了一起,凝結成一塊血跡。
  我不知道青空怎麽找到所謂的通口,反正我們幾個人就在沙礫地上跟著。沙魯法極端厭惡雙腳陷在沙礫裏的感覺,幹脆張開翅膀飛了起來。好在我今天穿著褲子和球鞋,輕鬆地跟著青空,看他不停地仰頭望天,神情嚴肅。
  卡卡突然停了下來,青空也停了下來。
  “就應該是這裏了吧?”卡卡低聲問著,青空點了點頭,回頭道:“小喜,你們站開一點,我要打開通道了。”
  走了大約十步,聽見青空叫我停下來。回頭一看,卻見他已經五指張開舉向天空。青空微微閉上了眼睛,口中喃喃念著什麽。開始還什麽都沒發生,漸漸的,我竟發覺他頭頂的天空在旋轉!黑色的旋渦越卷越深,越轉越急,旁邊時而有無聲的閃電,就仿佛天被撕裂一般。
  青空猛地將眼睛睜開,手指微動,也不知做了個什麽古怪的手勢,那塊旋渦居然豁然張開,夾雜著猛烈的陰風,吹起了漫天紅沙。
  “小喜!”他高聲地叫我,我急忙跑了過去,被他一把捉住牢牢地鎖在懷裏。
  “閉上眼睛,上升的速度會很快,你的身體恐怕無法承受。”
  他在我耳邊說道,話音剛落,我隻覺得頭頂像被人什麽東西吸了住,力量極強大,竟把我的頭發都全部吸了上去,亂七八糟。
  我正驚訝,忽然雙腳全部離地,整個人就這麽騰空了起來,幾乎是瞬間,我的眼前就是一片急速流動的黑色物質,再也看不到魔界鮮豔的紅色。血液拚命地往腳底竄去,上升的速度簡直不是我能想象的快。一時間呼吸都困難,臉色慘白,五髒六腑都幾乎要破腹而出,倍受煎熬。
  我一下子就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恍惚中青空的手一直輕柔地撫在我的腹部,減輕我的痛苦。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我以為自己真的快要死掉的時候,眼前忽地豁然開朗,臉上竟感覺到了陽光的照射。我心裏微微一動,想到了城堡本是有結界的,陽光是從哪裏來的?
  卡卡突然的怒吼將我迷糊的神思通通拉了回來,我急急地睜眼,掙紮著從青空的懷裏探出了頭。
  我居然看到了純白的天使羽翼!密密麻麻地堆積在黑鐵吊橋前麵。一眼望去竟有無數對翅膀!我的天!天使竟劈開了結界來攻擊城堡了嗎?!我的心跳陡然加劇,顫抖著聲音問道:“莫非……是伽西米拉達來了?”
  青空將我推給了一旁的沙魯法,“照顧小喜,別讓她過來。”他低沉地說著,和卡卡兩個人飛快地竄上了黑鐵吊橋。
  “青空大人!卡卡大人!”帶了無數狼人侍衛守在吊橋口的阿魯一見到他們立即驚喜地叫了起來!“你們受到我讓聽聲蟲留的信號了!”
  青空快步走到阿魯身邊,皺著眉頭問道:“春歌和琴川呢?”
  阿魯神情緊張地說道:“去千年之樓叫族長了,誰都沒想到菲泊今天會帶這麽多大天使來攻擊城堡!”
  卡卡極憤怒地看著站在最前麵的菲泊,恨聲道:“你有毛病嗎?為什麽老是找我們的麻煩?!”
  菲泊卻沒有說話,轉頭望向我這裏,俊美的臉上頓時閃現出溫柔的笑意。
  “我們又見麵了,小姑娘,你過的好嗎?”
  我給沙魯法緊緊拽著,動也不能動,隻好給了他一個尷尬的微笑,“我還好……隻是……你又帶人來滅族嗎?”
  他有些驕傲地仰起了頭,“是的!今天我們天使一定要將這些吸血鬼的妖孽清除幹淨,不讓他們再在人界為非作歹!”
  我吞著口水,小聲道:“可是……他們也沒做什麽啊……最多不過是霸占了人界的一個山頭當城堡罷了……”
  他忽然收起笑容,嚴肅地看著我,“他們還想做什麽嗎?吸血鬼的存在就已經是一種汙染!作為天使的我們,責任就是為這個世界清除汙穢!”
  “你才是天下第一的汙穢!”春歌清亮的聲音從吊橋後的大門那裏穿了過來。阿魯急忙回頭,連聲問道:“族長呢?她怎麽說?”
  琴川看到了青空,微微一愣,接著點了點頭,沉聲道:“她睡的很沉,我和春歌怎麽都沒辦法把她叫起來。眼下隻有靠我們自己了。”
  春歌惡狠狠地瞪著菲泊,冷道:“你們總以為自己純潔!怎麽不想想屠殺本就是罪惡!吸血鬼哪裏礙著你們了?!”
  菲泊深深吸了一口氣,揚聲道:“和你們多說也無益,罪惡的人總是看不清自己的罪,肮髒的人總以為自己是幹淨的。天使的責任就是背負起這些罪,將它們淨化。”他的翅膀張了開來,頓時有刺目的光芒射了出來。他一揮手,身後無數的大天使都揚起了翅膀,一時間城堡前亮的如同第二個太陽。
  青空他們的臉色都變的肅殺,戰鬥幾乎是一觸即發,緊張的氣氛令人透不過氣來。我的背後冷汗直冒,也不知該怎麽解決這個事情。
  一個嫵媚的聲音忽然打破了凝結的安靜,我駭然回頭,居然開到沙魯法張開了他巨大的骨翅!
  “菲泊,好久沒見你,還是這麽固執麽?”他懶洋洋地說著,將我推到了一邊,徑自走了過去,聲音媚惑的簡直可以滴出水來。
  菲泊的臉色頓時變了,“沙魯法?!你怎麽會在這裏?!”
  沙魯法微微一笑,柔聲道:“我來看你怎麽清除妖孽,淨化邪惡啊。”他嘖嘖地四處看了看,笑道:“帶了這麽多天使,你該不會根本沒和你家上帝老爺子說吧?是不是把所有能戰鬥的都帶過來了?你的決心還滿大的哦。”
  菲泊冷冷地看著他,半晌才說道:“我不管你是怎麽從那個肮髒的魔界跑出來的,你以為你一個人就能阻止情況的發展嗎?”
  沙魯法不在意地笑了,“我當然不會以為自己有那麽大的能力,惡魔都不擅長戰鬥,你又不是不知道。不過……我隻是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他眉眼如絲地看著他,輕聲道:“你為什麽總是對吸血鬼窮追不舍呢?那麽拚命地強調自己作為天使的純潔,莫非是你心虛?”
  菲泊不為所動地看著他,低聲道:“沙魯法,你以為你的能力可以那麽容易地用在我身上麽?兩千年沒見了,我們都已經不是當年的能力了。”
  沙魯法嘻嘻地笑道:“誰要把能力用在你身上?我又沒說要幫這些吸血鬼小子,我不過是想知道你針對他們的原因罷了。你不想說,莫非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麽?”
  菲泊定定地看著他,許久,他的臉上竟漸漸透露出一股聖潔莊嚴的氣息,兩隻眼睛裏也慢慢浮現出神聖的光芒。他沉聲道:“好,我就告訴你。”
  “因為我有一個夢想!我要將這個世界淨化成樂土!沒有醜陋的欲望,沒有無法填平的欲求。人人都可以如同兄弟姐妹,互相愛護,再也沒有傷害這種事情的發生。一切都回到天地初現時的純真!”
  開始時,他鎮定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可是說到後來竟是雙手都開始微微發抖,顯然心中十分激動。
  沙魯法突然笑了,“你想將這個真實的世界變成你自己印象中的童話麽?這就是你不停追殺妖魔的理由?”
  菲泊大聲道:“不錯!人類本是上帝的子民,一切的醜惡欲望都是被這些妖孽所感染的!如果不將所有的妖孽鏟除,世界永遠也不能平靜!”
  沙魯法柔聲道:“這些是你自己的願望麽?還是上帝讓你這麽做的?”
  菲泊直視著他,“作為上帝的助手,我們被創造的目的就是淨化罪惡,無所謂他吩咐不吩咐。”
  “哦……那就是說其實這些事情隻是你自己心裏的想法,是你的欲望支配了你的行動。我說的對嗎?純潔的天使大人?”沙魯法笑眯眯地看著他,一點威脅力都沒有地說著。
  菲泊的臉色有點變了,他冷冰冰地看著他,低聲道:“天使是沒有欲望的!你在用言語引誘我麽?沙魯法?”
  沙魯法調皮地笑了,扇了扇背後的翅膀,發出沙沙的聲音。
  “菲泊,何必要我用言語來引誘你?你早就被自己心裏的惡魔引誘了。夢想中不切實際的童話世界就是犯罪的導火索,它們成了你的欲望,雖然外麵包裹了聖潔的外衣。你說的那個世界,永遠也無法在真實的環境下建立的。你知道為什麽嗎?”
  他勾起嘴角,笑的妖嬈,“因為欲望本就不是由妖魔傳染的,它從天地初現以來便早已存在。具體來說,你們那個上帝之所以要創造這個人界,不也隻是因為他個人好奇的欲望麽?它本就是根深蒂固地存在於所有人的靈魂裏麵,要想將它永遠的清除,你最應該做的,就是好好把那個無聊創造人界的上帝給修理一頓。你說對麽?”
  菲泊的臉上閃過了罕見的怒意,他忽地抬起手,冷道:“我不和你爭辯,惡魔的誘惑之音就到此為止了!”
  沙魯法哼了一聲,“說不過我就要開始幹仗嗎?天使就是這種霸道的德行?”
  菲泊的眼睛裏閃爍著異樣的光彩,揚聲道:“今天勢必將所有妖孽從人界斬除幹淨!”
  他身後的那些天使忽然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應和聲,“呼啦”一下,翅膀全部張開,此起彼伏著仿佛白色的波浪。
  菲泊回頭看了我一眼,輕聲道:“小姑娘,千萬不要過來。這裏馬上會很危險,萬一受了傷害就不好了。”
  沙魯法轉身走了回來,將我扯到身後,不屑道:“暴力的天使,說不過惡魔就要開打。誰說天使沒有欲望的?我看他們根本就是欲望的集中體!”
  他低聲道:“他說的對,你千萬不要過去。”我有些驚訝地看著沙魯法,他的神情非常嚴肅。
  “戰鬥的場麵會很刺激,我怕你身體裏的戰神會給驚動。她要是控製了你的意識,今天這裏就不是戰爭了。”
  我吞著口水,小聲問道:“不是戰爭……那是什麽?”
  沙魯法看白癡一樣地丟給我一個衛生眼,“廢話!還用說嗎?當然成了單方麵的屠殺啊!這些大天使看起來厲害,哪裏能和弗拉德曼奧利亞相比?雖然菲泊這個人很固執,也滿討厭的。但是畢竟還算一個善良的天使,如果趕盡殺絕,引得上帝老爺子那裏怒了,魔界也沒什麽好下場的。”
  “可是……菲泊為什麽總是護著我呢?當初我來城堡的時候就不傷害我,現在都來滅族了還要我安全,這是為什麽?”我不解地問他,他摸著下巴想了半天,突然打了個響指。
  “哈哈!他一定是喜歡上你了!”沙魯法滿臉的得意洋洋,“給我抓到把柄了吧?原來天使也會暗戀別人!哈,狗屁的純潔!”
  我歎了一聲,“沙魯法,你做白日夢的本領還真厲害。”
  我定定地看著站在吊橋前的菲泊,幾次三番讓他特殊待遇,莫非竟是和弗拉德曼奧利亞有關嗎?他和族長一樣,都提醒過我讓我注意千萬不能死了,難道我死了之後,弗拉德曼奧利亞的靈魂就會消失?
  我不明所以地看著他,怎麽也想不出答案。
  菲泊從腰間抽出鋒利的寶劍,厲聲吼道:“為了建立新世界,今天我們以上帝的名義起誓,定要將妖孽全部斬除!”
  無數雙白色的巨大羽翼激烈地揚了起來,瞬間向吊橋對麵的暗夜城堡侵襲過去。沒有塵土,沒有噪音,天使們即使在戰鬥時,都是優雅絕倫的。
  我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看著青空陰森森地張開了五指,青幽的光芒一閃即逝。
  #######################################
  好不容易今天寫了三章……嘿嘿
  下一章終於可以寫壯大的戰鬥場麵了!我最喜歡寫這些……哈哈
  也終於可以寫弗拉德曼奧利亞了,為了這一天,我等了好久啊~
  明天繼續更新……

  第三十七章 撕裂

  阿魯嘹亮的嚎叫聲劃破了黃昏的長空,也驚破天上的雲朵。一瞬間,所有的狼人全部變身,嘴巴猙獰地張開,露出了裏麵尖利的獠牙。伴隨著無數狼人淩厲的呼叫,他們的臉上頓時爬滿了扭曲的青藍色的筋,手掌也長出了漆黑濃密的硬毛,爪子和刀一樣鋒利。
  阿魯用力抽出身上巨大的寶劍,“保衛城堡!消滅天使!”他的吼聲在獠牙裏聽起來含糊不清,卻氣勢非凡。霎時,所有的狼人都抽出了自己的武器,阿魯一聲令下,密密麻麻的如同潮水一般,向天使洶湧而去。劇烈的地麵震蕩揚起無數塵土,夾雜著狼人淒厲的嚎叫,竟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黑壓壓的一片狼人很快和雪白的天使群混雜在了一起,一時間兵刃鏗鏘之聲,殺敵嘶吼之聲,撲地扭打之聲震耳欲聾。天使有翅膀,時而會飛起來從高處攻擊,狼人在這種狡猾的攻擊下人數慢慢減少。阿魯急了,回頭暴吼道:“弩箭手!架弩!把他們射下來!”
  吊橋對麵的弩箭手飛快地架好沉重的大弩車,每一架弩都足有一人多高,漆黑的生鐵灌注而成,上麵的弩箭竟比我的胳膊還粗,鋒利的箭尖閃爍著刺目的寒冷光澤,在在顯示出它是殺傷力極強的武器。
  弩箭隊長大聲令下,“呼”的一聲,那些巨大的弩箭帶著尖銳的刺耳聲瞬間向那些飛在天上的天使竄了過去,黑壓壓的弩箭幾乎遮掩了整片天空。一時間身體中弩發出的沉悶聲響,天使中弩的哀號,鮮血噴灑在地上淅瀝的聲音,將我的耳朵全部塞滿。
  殷紅的鮮血如同下暴雨一樣,嘩嘩地噴灑在地上,很快便將吊橋打濕,緩緩滲透進泥土裏麵。我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渾身發抖地看著這場前所未見的慘烈戰鬥。即使在魔界看過紅屍和死妖的戰鬥,也比不過這裏的血腥。我親眼看見那些天使從天上掉下來之後,立即有無數的狼人上去爭相啃咬,幾乎是瞬間就血肉模糊地死去。阿魯抓著他那把巨大無比的劍,行動如飛,專門去斬天使的羽翼,在他周圍遍地都是被血染紅的殘缺翅膀。他殺紅了眼,獠牙猙獰地裂著,我幾乎不敢相信他就是那個疼愛我的溫柔阿魯。
  春歌,琴川和卡卡都加入了戰鬥,可我最擔心的青空卻沒有在戰場上。我咬著手指四處找他,卻看見他和菲泊一言不發地在吊橋口互相對峙著,兩個人的神情都異常冷漠。我正訝異,忽聽一陣雷聲暴響,天上竟劈下了數道漆黑的閃電,頓時劈倒一片天使,身體居然全部是焦黑的顏色!春歌張狂的聲音一下子刺了過來。
  “沒用的天使!就這麽點本事也來滅族?!”他飛速地轉動手指,指尖上竟隱隱有黑色的電流滋滋做響,在他頭頂的天空已經黑了一片,卻是雷雲。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他們幾個動武,春歌原來是可以召喚雷雲的法師。
  琴川看上去斯文沉默,手裏居然用的是鞭子!他的獠牙也伸了出來,鞭子舞的如同銅牆鐵壁,上麵的倒刺將周圍的天使劃的滿身血痕。然後用鞭子將幾個天使卷過來,張口就吸他們的血。我急忙別過頭去不敢再看,我怕以後我都不敢再和他靠近一點。
  卡卡倒輕鬆一點,手裏抓著一把很短的匕首在天使群裏靈活地舞動。匕首上閃爍著金色的光芒,砍入身體的時候居然滴血不流,可是碰到什麽地方,什麽地方就會少一大塊。我親眼看見他的匕首隻輕輕地在一個天使的翅膀上碰了一下,那雙雪白的羽翼就裂了開來掉落在血跡斑斑的地上。
  一片苦戰,即使弩箭再厲害,即使卡卡他們再神勇,也抵不過無數的天使潮水一般的攻擊。鮮血在這個戰場上已經成為再普通不過的東西了,每個人身上都染滿了豔麗的紅色花朵,順著武器向下流淌著。我的心忽然猛烈地跳動了起來,模模糊糊地竟想著天使的血也是紅色的這個愚蠢的問題。
  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狂風肆卷,將銀火樹的葉子吹的沙沙作響。雨點砸在積滿了鮮血的泥土上,濺起好大的回響。空氣裏彌漫著血液的腥氣與泥土的芬芳,那種怪異的味道竟隱約可以勾引起人心底最隱秘的殺戮欲望。
  或許是戰場上的血腥味越來越重,我竟感覺心跳愈加強烈,腦袋也開始有些發暈。我顫抖著將手放在眼前,竟然什麽都看不清!心底那雙冰冷的綠色眼睛如同鬼魅一般突然跳了出來,我的心裏大驚,正要回頭去叫沙魯法,卻發覺這一次我連動都動不了!我劇烈地喘息著,有某種莫名的東西從心底滲透了出來,順著我的血管飛速流竄,完全不受我控製。我的眼前開始發黑,竟像暗地裏有一雙手在把我拉進深淵裏去。我掙紮著將手放進嘴裏,狠狠地咬了一口,企圖用疼痛來和弗拉德曼奧利亞爭奪意識。
  在戰場上一片血腥的淩亂,我這裏又突發狀況的時候,唯一平靜的,隻有互相對峙著卻不說話的青空和菲泊。
  菲泊看了青空半晌,忽然輕道:“認輸吧,你們贏不了的。你的同伴都已經遍體鱗傷了。今天必然是天使的勝利。”
  青空緩緩伸手,五個指尖上青光幽然。他忽地一笑,說道:“那麽多年了,想不到我們也有戰鬥的一天,菲泊。”
  菲泊猛地愣住了,“你說什麽?!”
  青空將青線優雅地拋了出去,隻見青光一閃,瞬間便粉碎了一個企圖上來與他戰鬥的天使。
  “我本不想殺天使的,畢竟……”他低聲說著,微微一笑,“可是我低估了吸血鬼的殺戮本性,抱歉我沒有辦法控製想殺人的衝動,而且,也不想控製。”
  他將青線猛地一收,鬼魅般地飛快竄了上去,食指微點,直取菲泊的喉嚨。
  菲泊駭然地讓開,一邊躲一邊連聲叫道:“你的話是什麽意思?!把它說完!”
  青線忽然猛地張開,如同扭動的蛇,瞬間將他包圍。青空五指陡然收緊,冷然道:“你這麽聰明,何須我說開了?今天既然必要拚個你死我活,你還不動手?”
  菲泊的翅膀“嘩啦”一下張了開來,整個人向後竄了好遠,滿臉驚駭地瞪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忽然覺得背後一陣猛烈的疼痛,竟好似有什麽東西在拉扯著我身後的肌肉,整個人都要裂了開來一般。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身體幾乎完全不受我的控製。沙魯法終於發現了我的不對勁,急忙衝了過來,張開口剛要問我什麽,卻忽然向後跌了出去,竟好象被誰狠狠扇出去一樣。
  背後的疼痛幾乎要將我殺死,我跪在了地上,奮力地尖叫了起來。一時間戰場上所有的人都停了下來,駭然地看著我。
  我感覺渾身都是汗,張開嘴想叫,卻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驚駭欲絕中,我忽然看到了映在地上的我的影子,背後竟猛然張開了一對羽翼!我劇烈地喘息著,感覺身體完全不受自己控製地站了起來,背後的羽翼“呼啦”一下將我整個人卷住,居然是血一般的鮮紅!
  弗拉德曼奧利亞!我的腦海地瞬間閃過這個名字。忽然什麽痛都感覺不到了,耳朵裏什麽聲音都聽不見,雨點分明用力地打在我身上,我全身都濕透了,可是偏偏我現在什麽都感覺不到。身體竟仿佛突然不是我的了!我拚了命地要去移動手腳,可是卻一點反應都沒有。我隻能無聲地在心底嘶吼著,竟如同忽然被囚禁在某人的心裏一般。
  我感覺自己向前慢慢地走了過去,所有的人都停了下來,動也不動,就那樣看著我。卡卡張開了嘴似乎在和我說什麽,我卻一個字都聽不到。春歌驚駭地瞪著我,琴川卻舉起了鞭子似乎打算廝機攻擊我。
  我什麽都感覺不到,隻知道自己在慢慢地走著,向吊橋那裏走過去。經過戰場上的天使和狼人,他們都本能地讓了開來,沒有一個人敢來碰我一下。我的腳在泥水肮髒的地上留下了一串腳印,是蹣跚的。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走到哪裏去,就這樣走著,蹣跚著似乎脆弱的一碰就會跌落。眼前人影一晃,是阿魯!他抓著我的肩膀,用力地搖晃著,滿臉焦急恐懼地說著什麽。我什麽都聽不見,什麽都聽不見……可是我卻看見自己的手慢慢升了起來,隻是輕輕推了阿魯一下,他竟猛地跌了出去,爬在地上半晌也起不來。
  周圍的人似乎都反應了過來,紛紛驚慌地避讓著我,場麵竟一下子亂了起來。我忽然看到地上自己的影子一震,似乎有個人從後麵將我緊緊抱了住。我的翅膀忽地張開,那人立即飛了出去。仔細一看,竟是沙魯法。他一定是打算把弗拉德曼奧利亞的靈魂拉出去的,可是卻被我的翅膀一扇就飛了出去,吐了好大一灘黑血。這就是戰神的力量麽?
  我忽然仰頭,似乎在揚聲尖叫,然後轉身如飛,伸手就將我身邊的一個天使抓了住。他的喉嚨立即就碎了,脖子耷成了一個古怪的角度。我將他丟了出去,竟竄進了天使群裏。
  我的眼裏隻能看到大片的鮮血,竟都是我徒手殺死的天使身上噴出來的。我拚命地想阻止這種可怕的暴動,可是卻一點用都沒有。親眼看見我將一個天使提了起來,一手捉住了他的翅膀,生生扯了下來。鮮血泉水一般噴了出來,那個天使痛苦扭曲的臉在我眼中成了可怕的定格。
  我竟成了一個殺戮的魔鬼,天使們驚駭地哭著逃竄,而我的速度竟如鬼魅,輕鬆地就能抓住他們,然後徒手殺死,濺上滿身的濃稠血液。
  弗拉德曼奧利亞!她為什麽隻殺天使?!莫非她那充滿恨意的靈魂還記得要複仇的事情麽?!她竟是有記憶的麽?
  鮮血模糊了我的眼,看到的景色全部染上了妖豔的紅,我現在看上去一定比殺戮妖魔還可怕。在我伸手要去捉在我身邊逃竄的天使時,我忽然看到自己的胳膊被人捉了住。居然是菲泊!他恐懼地看著我,對我說著什麽,可是我卻什麽都聽不見,隻能心裏狂叫著讓他躲開。這個已經殺紅眼睛的戰神哪裏容得他人的阻攔!
  菲泊還在說著什麽,急切的樣子看的我心頭發酸。他是企圖將我喚醒麽?他哪裏知道沙魯法已經將我和弗拉德曼奧利亞的靈魂分離了開來,我的身體現在正被她的靈魂控製著,而我的靈魂卻被她藏到了心底,半點也無法動彈!
  菲泊拉著我的手,慢慢地將手抬了起來,似乎是打算摸一摸我的頭。我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手伸了出去,飛快地捉住了他的喉嚨!他驚駭地用力掙紮著,我的手卻如同鐵鉗,慢慢收緊了手指。
  菲泊先生!我在心底瘋狂地大叫著,怎麽樣也無法讓捏緊他喉嚨的手指鬆開半分!菲泊也不知在我胳膊上動了什麽手腳,輕輕用手指點了一下,我的手竟立即鬆了開來。他急忙張開翅膀飛了起來,似乎是想逃脫。
  我居然也跟著飛了起來,手臂暴長,一把捉住了他的衣服,將他生生摜在地上,濺起大片泥水與血水。我驚駭欲絕地看著自己將委靡的菲泊提了起來,伸手捉住他的一片羽翼,狠狠地撕裂開來!
  鮮血迸發了出來,噴了我滿臉。而我,隻能躲在弗拉德曼奧利亞的心底偷偷哭泣,無力挽回事實。
  眼看我還要捉住他的另一片羽翼,一根長了倒刺的鞭子突然猛地揮了過來,將我的手緊緊卷了住,倒刺頓時帶走大片的血肉。
  我一轉身,立即看到了鞭子的主人。竟然是琴川!他捏著鞭子,麵無表情地看著我,眼裏卻彌漫了濃厚的殺意。
  

  第三十八章 斬

  他張開嘴,似乎在說著什麽,神情冰冷。可是我一個字都聽不見,看著他擺出戰鬥的架勢,我卻希望他可以立即逃離。他根本不是弗拉德曼奧利亞的對手!我不想傷害這個城堡裏的任何一個人!
  他手腕一抖,鞭子長了眼睛一樣急速地砸了過來。我看見自己的手指張開,輕鬆地捉住了那根長了倒刺的鞭子。就在我大叫不好的時候,琴川已經被我用力扯了過來。我丟了鞭子,伸出另一隻手,騰空抓住了他的頭發。
  他臉上的表情又是恐懼又是不甘,而我的手已經對著他的喉嚨劈了下去。感覺到周圍似乎有無數人群衝了過來要阻止我,回頭一看原來是那些驚惶失措的狼人侍衛們。我一把將他丟了出去,轉身衝進了狼人群。
  殺殺殺!我似乎隻知道殺,兩隻手早已看不出原來的樣子,隻因上麵沾滿了各種血液和碎肉。狼人們勇敢的多,即使我如此殘酷的屠殺,他們還是一撥一撥地衝上來。
  我一拳打穿了一個狼人的肚子,將他身上的大刀抽了出來,拿在手上。身邊的狼人憤怒地看著我,都在叫著什麽,猙獰的獠牙威脅地對我裂開。我一刀揮了過去,倒了一片。
  沙魯法說的不錯,弗拉德曼奧利亞的靈魂暴動起來之後,根本就是單方麵的屠殺,天使和狼人完全沒有任何力量來和我抗掙。原先激蕩人心的戰鬥成了血腥恐怖的屠殺,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恐懼的表情,憤恨地瞪著我。
  我已經成罪人了,在我殺第一個狼人的時候我就知道。可是無論我怎麽在心裏號哭掙紮,都沒有辦法讓身體聽我的指揮。她的靈魂力量如此強大,完全地將我封閉了住,難道就這樣認輸?!
  暴雨打在我的臉上,眼睛被雨水模糊,可是我卻眨也不眨,提著刀,繼續追殺那些勇敢的狼人。忽然,我感覺身體一震,似乎是被什麽東西從頭上砸了下來,我感覺不到痛,可是我卻轉過了頭,一眼對上了驚恐的春歌。他的手指上還殘留著黑色的閃電,原來是他招了閃電來劈我。一旁的卡卡拉著他,拚命地阻止他再次召喚。他一邊急切地對春歌說著什麽,一邊看向我。我的心忽然一痛,他竟仍用那麽溫柔的眼神看我!又是憐惜又是心痛。
  我突然有流淚的欲望,再也無法承受這樣的現實,恨不得春歌幹脆就用雷電將我劈死過去。我一步一步地走向春歌,提著刀的手慢慢舉了起來。
  卡卡衝了上來將我摟進了懷裏,他棕色的眼睛有些潮濕,幾乎要哭了出來。他不停地對我說著什麽,雨水將他的頭發淋濕,順著他俊俏的臉往下流,如同眼淚。我怔怔地看著他,提著刀的手居然一直沒有砍下去。為什麽?弗拉德曼奧利亞為什麽不殺卡卡?!我的眼睛忽然一片模糊,似乎有什麽東西從裏麵流了出來。卡卡驚喜地看著我,還在對我說著什麽。
  我什麽都聽不見,可是我卻看見了從卡卡身後竄出的春歌,他的手裏拿著卡卡的匕首,猛地向我刺了過來。我抬手,居然一把捉住了刀刃,眼看著自己的血從手掌上湧了出來。卡卡驚慌地回頭,我卻已經在這個時候捏住了春歌的喉嚨。
  我呆呆地看著春歌在我手上,他清秀的臉扭曲在了一起,似乎在承受什麽苦楚。一旁的卡卡驚恐地拽著我的手,卻被我輕輕地揮了出去,跌在泥水地裏。
  不能殺他!我在心裏狂吼著,殺了春歌我就真的沒辦法回頭了!不能殺!別殺了!別殺了!我發瘋一樣地叫著,可是我的手指卻慢慢在他脖子上收緊。
  別殺了!我絕望地喊著,怎麽沒有人來阻止我?青空呢?族長呢?伽西米拉達呢?他們都在哪裏?!
  一隻手忽然搭上了我的胳膊,我居然清楚地聽到了那個人的聲音!是的,我居然聽到了!
  “小喜,振作一點!”
  青空!我不受控製地流著淚,轉身望向他。他一臉凝重地拉著我的胳膊,低聲道:“把春歌放開來。你做的到。”
  為什麽?為什麽任何聲音都聽不到的我,可以聽到他的說話聲呢?
  我的手完全不受我的控製,丟開了春歌,卻一把捉住了青空的喉嚨。他的臉色一變,碧綠的眼睛定定地看著我,似乎還在和我說話。我卻隻能看著自己的手指越來越緊,瘋狂地在心底尖叫。
  夠了夠了夠了!我已經受夠了!弗拉德曼奧利亞!你到底要殺到什麽時候?!我極力地吼著,拚了命地要讓身體聽我的話。
  青空沒有抵抗,他一直看著我,有點淡然,有點苦楚,有點心疼。我的心裏大痛,竟如刀在生生殘割,鮮血淋漓。
  我全身都劇烈地抖了起來。
  把身體還給我!
  我沒命地尖叫了起來,身體忽然一震,手上竟慢慢有了知覺!我漸漸感覺到雨水和淚水交織在臉上的潮濕,也感覺到手掌和胳膊上受傷的刺痛。
  我艱難地伸出另一隻手,一把捉住了提著青空的手。
  “放開!”我張開嘴,淒厲地吼了起來。那隻依然不受我控製的手忽然一鬆,青空立即跌到了地上,急促地喘息著。卡卡急忙跑了過來將青空扶了起來。
  “小喜?”他不確定地喚著我。
  我的頭忽然痛的幾乎要裂開,身體又開始慢慢沉重。我爬在地上,在泥水中劇烈地喘息著。
  “這……這是我的身體!”我尖利地叫著,奮力與身體裏想要和我爭奪身體的力量搏鬥著,雙手緊緊地扣在了泥土裏,指甲根根斷裂開來。
  頭痛的越發厲害,竟好似有鋸子當場在鋸,各種意識交雜在一起。耳朵邊忽然又出現了那些莫名的低語聲,混合著淅瀝的雨聲,聽起來模糊不清。心底那雙碧綠的眼睛憤怒地看著我,暗地裏和我爭奪意識。
  我抬起血跡斑斑的手,用力捧著腦袋,恨不得將它從脖子上擰下來好不要受這種苦。耳邊的莫名低語越來越緩慢,竟好似在催眠,我的眼前又是一片模糊。我的心裏閃過憤怒,她竟還要與我搶奪嗎?!
  低語聲讓我的眼睛開始發花,身體又開始不受控製。我咬牙恨然道:“身體就是死也不會讓給你胡亂殺人的!”
  我奮力將額頭向地上撞去,眼前頓時金星直冒,額頭上傳來了劇烈的疼痛,估計傷絕對不止破皮那麽簡單。奇怪的是,眼前居然慢慢清晰了起來,身體上的各種痛楚也開始感覺越來越明顯,尤其是額頭和手掌,一跳一跳的,火辣辣的如同燒灼一般。
  我劇烈地喘著氣,艱難地把頭轉了過去,將掉在地上的大刀拾了起來。
  “小喜?!”卡卡驚惶地叫了起來!“不要再殺了!這裏的人幾乎都給你殺光了!你要殺到什麽時候?!”
  我對他冷笑了一下,“這一次我誰也不殺!”
  我艱難地將刀舉到背後,“你們誰也別過來!我要把這個翅膀斬了!”我淒厲地吼著,一刀用力斬了下去!
  那片血紅的翅膀立即掉落在了我身邊,開始了極緩慢的,從羽尖的褪色。我仿佛根本感覺不到背上的劇痛,竭斯力底地笑著,又要抬手去斬另一片翅膀。斬了吧!斬了吧!這樣那個該死的戰神就再也不會出現了!我受夠了!
  “鏗”的一聲,我揮下去的刀忽然給人架了住,我惡狠狠地抬頭望向那個礙事的人,卻看到了一張千嬌百媚的美人臉。
  族長?!
  她依舊穿著可笑的唐老鴨睡衣,頭發亂翹,睡眼迷蒙地提著那把漆黑的劍,替我擋下了類似自殺的那一刀。
  她打了個嗬欠,歎道:“我真是連覺也不能好好睡!這回又是什麽事情?小喜又怎麽要斬自己的翅膀?誰來給我說說?”
  所有的人都呆在那裏,沒人理她,族長等了半天,發現沒人告訴她情況,不由皺起了眉頭。
  “到底怎麽回事?怎麽會有這麽多天使的屍體?青空你們怎麽也傷的這麽重?咦?菲泊的翅膀怎麽和小喜的一樣斷了一個?怎麽了?又是滅族遊戲弄的嗎?小喜的翅膀是……”她突然臉色大變,駭然地回頭瞪著我,“翅膀?!小喜!弗拉德曼奧利亞出來了?!”
  我急促的呼吸著,背上的劇痛抽搐著我的神經,我的眼睛慢慢模糊,頭也昏昏沉沉的,沒有任何體力來回答她的問題。“砰”的一聲,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覺是我自己撲倒在地的聲音。
  冰冷的雨水衝洗著我,將我身上的血汙慢慢洗幹淨,可是我手上的血汙卻是一輩子都洗不幹淨了……我到底殺了多少天使和狼人?
  族長環顧了一下四周,還是沒人回答她的問題。菲泊早已昏了過去,剩下的天使逃的逃,躲的躲,死的死,一個都沒剩下來。琴川和春歌都是臉色慘白,坐在地上怎麽也爬不起來。青空的臉色更白,卻掙紮著爬了起來走到我身邊,將我背上的傷口治療好。
  “沒事了,小喜。別怕,我在這裏。”他躺在我身邊,貼著我的耳朵低聲說著,將一身血痕的我擁進了懷裏。
  族長皺著眉頭看向唯一沒有問題的卡卡,“卡卡,把事情解釋一下,到底怎麽了?”她漂亮的眼睛一轉,忽然看到昏倒在阿魯身邊的沙魯法,“咦”了一聲,又道:“再告訴我這個惡魔怎麽會在這裏湊熱鬧的?我睡覺的這些日子發生了什麽事?怎麽好象世界全部都變了個樣子?”
  卡卡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才開始斷斷續續地說,當他說道我忽然長出翅膀瘋狂殺戮的時候,族長的臉色都白了。
  “這種事情怎麽不去把我叫醒?!”她厲聲問著,卡卡低聲道:“春歌他們一早就去叫您了,可是叫不醒。”
  族長咳嗽了一聲,理了理被雨淋濕的頭發,“既然戰神都出來了,這裏本就沒有可以對付她的人。小喜的翅膀是怎麽回事?她自己斬的嗎?”
  卡卡點了點頭,族長驚訝道:“怎麽可能?她應該根本就沒有意識了才對啊!怎麽又突然恢複意識了?她長翅膀之前難道沒有人傷害她嗎?”
  沙魯法突然從地上困難地爬了起來,低聲道:“不需要人去傷害她,現在她隨時都可能變成那個恐怖的戰神。”這個時候他還不忘調皮,對族長眨了眨眼睛。
  “芳染,我告訴你了可別太激動。是我將戰神的靈魂和她的靈魂分開的。本想要幫她,卻沒想到是將她往火坑裏推。現在她體內有兩個靈魂,我沒辦法平定戰神的靈魂,你有法子麽?”
  族長的臉都綠了,衝過去一把將他從地上拖了起來。
  “你吃飽了撐的慌?!知不知道那是誰的靈魂?我說怎麽小喜會突然變身!都是你搞的鬼!現在你滿意了?這麽多人都給她殺了,你是不是惟恐天下不亂?!”
  沙魯法艱難地推開族長不停搖晃他的手,理了理領口,歎道:“芳染,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意義?分都分了,殺也殺了。說實話,如果今天不是她,你們早就給天使滅族了!”
  他對族長不在意地笑著,“你看,天使都幾乎給她殺光了,那個菲泊連翅膀都給她扯下來了。你們吸血鬼的心頭大患也算除掉了。事情要往好的方麵想啊!”
  族長氣的渾身發抖,淬了一聲,轉身便急忙向菲泊走去。
  “阿魯!去把北極給我帶過來!快!”她將菲泊從地上小心地抱了起來,一手抵在他背上,輕聲喚道:“菲泊,你還能說話麽?”
  菲泊臉色慘白,滿身都是殷紅的血漬,他微微動了一下睫毛,雨水順著他俊美的臉龐滑了下來,也不知是否痛苦的眼淚。
  “芳染……你聽我說……如果事情真像沙魯法說的那樣,你就……就快把弗拉德曼奧利亞的靈魂拉出來。分裂開的靈魂是無法控製她的恨意的……我……再怎麽想,也沒想到……”他咳了幾聲,幾縷鮮血從嘴角流了下來。
  族長皺著眉頭,輕道:“你何苦總是如此固執?滅族的遊戲很好玩麽?到現在你還念念不忘要建立你那個理想的世界?五千多年了,你們天使難道什麽都看不透麽?”
  菲泊低低地笑了,柔聲道:“芳染,你真是個笨蛋……我……何曾想要將你們滅了?你當真不懂我總是跑過來騷擾的意思麽?你當真不懂……那我才是天下最笨的……笨蛋……”
  族長沒有說話,半晌,輕柔地抬手將他臉上的血痕輕輕抹了去。
  “沙魯法說的真對……欲望本就是根深蒂固……這個道理,我早已懂得……隻盼,我也有蘭傑利斯的勇氣……”他的眼睛慢慢閉上,唇角還掛著一絲笑。
  族長猛地吼了起來!
  “北極呢?!死到哪裏去了?!快給我出來!他要是死了,你們就永遠沒族長了!”
  阿魯氣急敗壞地拖著北極衝了過來,北極還在一臉震驚地看著周圍慘烈的戰爭殘留物。
  “趕快把他給我救活!要是死了,我就馬上離開這裏!”族長大聲地吼著,眼睛裏滿是淚水。
  沙魯法呆呆地看著他們慌亂的模樣,忽地長聲一歎。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他摸著下巴,怔怔地看著昏迷過去的菲泊,“最容易走極端的,莫非都是這些平時看上去冷靜無比的家夥麽?”
  在確定了菲泊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之後,族長走到了我麵前,蹲了下來,低聲道:“小喜,我知道你很辛苦的在壓抑著她,但是我也沒有能力將她從你身體裏拉出來。唯一能做到將任何靈魂拉出來的人,隻有那個墮落天使,伽西米拉達。隻有他而已。”
  我合上了眼睛,任由這個名字在我心底緩緩蕩漾,濺起一片細微的漣漪。
  

  第三十九章 再襲

  我低低地開了口,“族長……將我背上的翅膀斬了好麽?”
  她猛地回頭,瞪著我看了半天,歎道:“小喜,斬了翅膀也不等於弗拉德曼奧利亞以後就再也出不來了。現在你要做的,隻有忍耐,不要再讓她那個充滿恨的靈魂支配身體。你知道麽?你是她的鎖,隻有你清醒地支配身體,她的恨才不會爆發出來。這些屠殺和背上的翅膀沒有關係的,斬掉你的翅膀隻會增添身體上的痛苦罷了”
  我虛弱地撐起身體,青空一把扶住了我,低聲道:“別動!你的傷還沒有完全愈合!”
  “族長,你什麽都知道吧?你告訴我,什麽叫我是她的鎖?如果像你曾經告訴我的那些話,我既然和弗拉德曼奧利亞是一個人,為什麽會互相排斥呢?你有什麽在隱瞞我?”
  我用力捉著青空的手,支撐著無力的身體。抬頭直直地看著族長,她的臉色有些猶豫。
  “小喜……”她咬著唇,好半天才輕道:“其實我沒有東西瞞你,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了。你和她的確是一個人,互相的排斥其實是你自己的原因。你自己堅決不承認你們是同一個人,靈魂在這種強烈的願望之下自然將你自主的意識分離開來,沙魯法隻不過推了你一把罷了。至於你是她的鎖,我了解的情況就是如果你被人殺死,那麽她的那種隻有恨的意識就會支配身體進行無對象地殺戮。那種情況我想你今天已經經曆過了,如果不是你自己那麽強烈地要求奪回身體,今天這裏所有的人都活不了。這樣還不算她的鎖麽?”
  我沉默了一會,才道:“可是我今天沒有被任何人傷害,她突然地就跳出來了。誰知道以後會不會這樣?我想我以後都不能呆在城堡裏了……族長,你讓我出去吧,我殺了那麽多人……我……”
  我的眼睛一陣刺痛,眼淚混合著雨水流了下來,在我潮濕的臉上熱熱地遊走。身邊那些死狀奇慘的屍體在淩遲著我,在在提醒,這些天使和狼人是我殺的,徒手殺的。
  族長歎了一口氣,“沒人怪你的,小喜,至少我絕對不會責怪你。人不是你殺的,是弗拉德曼奧利亞動的手。如果不是你及時阻止她,青空的命就會喪在你手上了,我怎麽會將你趕出去呢?”
  “可是……”我哽咽著,哭的幾乎喘不過氣來,“我真的沒辦法……”
  冰冷的臉忽然被人蓋了住,將我的眼睛遮了起來。青空的聲音在我耳邊說道:“如果走是你的決定,我也不阻攔。隻是,你別想一個人走。”他將我緊緊抱在懷裏,低聲道:“至少和我一起走。”
  我什麽都說不出來,隻能無聲地哭。族長不知什麽時候離開的,我的耳朵裏隻能聽見雨水的淅瀝聲,混合著青空淺淺的呼吸聲,一波一波將我包圍。天地間好象隻剩下我和他,孤立在雨中,渾身濕透,卻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這一次的滅族遊戲,天使和吸血鬼都元氣大傷。族長再也不去沉睡,命令將黑鐵吊橋收了起來,大門緊閉,防止再有敵對的人來騷擾。菲泊給她抬進了族長臥室,不允許任何人來打擾,斷了翅膀也讓北極將傷口治好。
  春歌和琴川的喉嚨都受了嚴重的傷害,連話也不能說,卡卡忙著處理城堡的事務,沒有時間來看我。沙魯法暫時回魔界和鬱相親相愛去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再回來。他捅了這麽大一個漏子,估計也不敢再來了,怕族長收拾他。青空一直陪在我身邊,一連三天,我們一句話都沒有說。阿魯有時候會來看我,說話的內容無非是勸我不要走,而我隻是微笑地看著他,告訴他我這次已經下定了決心。
  背上的翅膀居然在第二天的時候自動消失了,被我強行斬去的那個傷口卻恢複的很慢。無論青空和北極怎麽為我治療,都無法在短期內恢複。為此,我身上纏了無數繃帶,根本不能動。動一下就痛徹心扉,有時候我都懷疑自己當時到底是怎麽有魄力將翅膀斬了的。
  光是為了恢複傷口就花了近一個月的時間,等我的身體完全康複的時候,已經是萬物繁榮的黃金七月了。其間,卡卡他們三個人輪流地來勸我放棄離開的想法,春歌甚至誇張地將脖子亮給我,讓我再捏上十次八次,表示他根本不怪我。我能說什麽呢?雖然十分感激他們的寬容,可是現在我的身體裏等於有了一個定時的炸彈,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會跳出來,將所有的人炸的麵目全非。我沒勇氣承受第二次的愧疚。
  “青空……雖然我們決定明天就離開,可是我還是覺得有點對不起那個天使蘭傑利斯。他為了弗拉德曼奧利亞做了吸血鬼,可是我卻自私的離開了。他如果恢複了記憶,一定會很生氣吧?”
  我撐著下巴靠在桌子上,望著坐在對麵的青空。他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茶,笑了笑,“怎麽?後悔離開了麽?還是打算和蘭傑利斯團聚了之後再離開?”他捉狹地看著我,語氣裏有一絲玩笑的味道。
  我笑了起來,“我還不知道他到底是誰啊,談什麽團聚?再說和他團聚的不是我,而應該是弗拉德曼奧利亞。你猜他會是誰啊?”
  青空聳了聳肩膀,“不知道,如果有線索,族長早就查出來了。”
  我歎了一口氣,“如果可以將喜麗亞和弗拉德曼奧利亞分成兩個人就好了,光是靈魂的分裂多遺憾。如果把我複製一下,將弗拉德曼奧利亞的靈魂裝進去,讓她和蘭傑利斯團聚多好啊。也不枉蘭傑利斯為了她投身為吸血鬼,蘭傑利斯要是恢複記憶了,一看見弗拉德曼奧利亞居然是我這樣的小丫頭的轉世,一定會很失望的。”
  我自嘲地笑著,抓了抓頭發。
  青空微微一笑,低聲道:“你怎麽知道他一定會失望呢?你怎麽知道他一定會要弗拉德曼奧利亞而不是喜麗亞呢?你又不是他。”
  我瞪了他一眼,“我當然不是他,你這樣說的話,難道你自己就是麽?”
  他放下了茶杯,笑彎了眼睛,“說不定哦,萬一真的是我呢?你怎麽辦?”
  我站起來,拍了拍手上沾的甜點碎屑,哼道:“別開玩笑了,如果真是你,那我就把弗拉德曼奧利亞從我身體裏趕出去,讓你們再也不能見麵。”
  我對他咧了咧牙齒,做出一付凶狠的樣子。青空身影一閃,竄到了我身後,勒住了我的脖子。笑道:“當真?我怎麽不知道你這麽凶悍?”
  我轉了轉眼珠,“我一直這麽凶悍的,你才知道麽?”
  他重重地在我唇上吻了一下,“我就喜歡你的凶悍。”他抓起我的手,看著上麵新長出的粉紅色指甲,輕聲道:“長出新的來了,現在不痛了吧?”
  當時為了抵抗弗拉德曼奧利亞的意識,我的指甲因為用力過猛全部斷了。當時還不覺得有什麽,可是北極和青空隻能替我將血止住,卻沒辦法讓新的指甲長出來。我足足痛了兩個星期才稍微好一點。現在再回想起那種痛,自己都覺得背後有冷汗。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有勇氣斬了翅膀和她爭奪的,當時隻想著不能輸。嗬嗬,可能我的潛力也驚人吧。”我看著他將我的手指纏在自己手上,小聲說著,“現在再讓我去做這些事,還當真有點害怕。”
  他從後麵將我緊緊地擁在懷裏,說道:“如果我真的是蘭傑利斯,也一定會要你的。你是個勇敢的女孩子。”
  我將臉頰貼在他臉上,有些情動。他的唇湊了過來,正要吻我,忽然外麵傳來了城堡大門驚天動地的破裂聲。我們一下警覺!是誰又來城堡找麻煩了!居然連大門都敢弄碎!
  “是那些不甘心的天使嗎?”我疑惑地問著神色凝重的青空,自從菲泊那次滅族的行動徹底失敗之後,他就被專門“囚禁”在族長那裏了。當然說是囚禁,誰都知道族長和他打的火熱。菲泊為了她翅膀已經全部變黑,似乎打算在這裏定居了。
  或許那些逃走的天使不甘心,以為我們將菲泊殺害了,現在要回來報仇也不是沒有可能的。青空拉著我的手,說道:“我們去看看,別一個人亂跑。記得跟著我。”
  城堡大門那裏白光衝天,黑鐵吊橋傳來陣陣拉扯的聲音,竟好似有人在強行將它拉下。族長和卡卡他們早已聚集在了那裏,阿魯也帶領了無數狼人守在黑鐵吊橋後麵的那個門裏,緊張地等待著這個突如其來的敵人。
  族長一看見我,立即招手讓我過去。
  “小喜!你千萬要小心!我感覺……我有不好的感覺!”她的臉色居然有些蒼白!這樣的神情會出現在一向自負的族長身上真是讓我下巴掉在地上!
  “你看那個光芒!”她沉聲說道,“那是天使的光芒!隻有一個人能發出這種強烈的光!”
  我的心一緊,喃喃地將那個人的名字念了出來,“伽……伽西米拉達……”
  族長的臉色慘白,剛要說什麽,她身邊的菲泊說道:“如果是他,怕是我們這些人攔不住。除了以前的蘭傑利斯,他的戰鬥力是天使裏麵最強的。小喜,你還是不要在這裏比較好,他一定是衝著你來的。如果再讓弗拉德曼奧利亞暴動起來,我怕你的身體沒辦法承受。”
  “等一下!”族長忽然拉住了我,急道:“可是隻有他有能力將靈魂從小喜的身體裏拉出來啊!再說了,他的確是衝著小喜來的,她躲到什麽地方都沒用的!還不如留下來,說不定伽西米拉達會把弗拉德曼奧利亞的靈魂拉出來!他那麽痛恨她,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菲泊的臉色忽然變的有些怪異,“芳染……你真以為他……”他頓了住,沒有說下去。
  青空低沉地開了口,“讓她留下來吧,事情總要解決的。”
  族長看了我一眼,“小喜,你自己說吧!要留下來麽?如果弗拉德曼奧利亞再暴動怎麽辦?”
  我想了很久,才小聲說道:“我……留下來。我不會再讓她暴動的,除非我死了。”
  族長長歎了一聲,“一個兩個都這樣,我這個族長怎麽保護的過來?”她將黑色的劍提了起來,高聲叫了起來,“大家聽好了!不管敵人是誰!我們要誓死保衛城堡!”
  所有的人都跟著吼了起來,士氣頓時高漲。族長回頭對阿魯叫道:“阿魯!把戰鬥狼人安排到最前麵!給我把大門堵住!”
  “弩箭隊!全部上城牆!看到可疑的人物格殺勿論!”
  “北極!把所有透明人醫療隊全部轉移到後方!編好小隊,方便緊急搶救!”
  她有條不紊地吩咐著,神情鎮定威嚴。我承認這一刻她看上去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更像一個真正的族長,全身都充滿了令人震撼的光彩。我身邊的菲泊一直用極愛慕的眼神看著她,我了解他的感受,如果我是男人,必然也會為這樣的女子動心。
  “春歌,你會用雷,到前麵去。一旦門被攻破,立即招雷電劈他。琴川,春歌雷電劈完之後,立即用鞭子去卷他,卷的到最好,卷不到也必要讓他受傷!青空,你擅長遠距離的攻擊,就留在這裏,找破綻攻擊他。卡卡,如果以上的方法都不管用,就隻有讓你上去肉搏了。我會和你一起去!”
  族長神情嚴肅,厲聲吼了起來,“今天我們必勝!”
  無數的聲音跟著她吼叫了起來,一時間天地都震撼。我的胸口也微微地震動著,情緒頓時跟著激昂了起來。
  隨著衝天的吼叫聲,大門轟然而破,一個刺目的光團用不可思議的速度竄了進來,竟瞬間就飛到了空中。
  “放弩箭!”阿魯反應奇快地叫了起來。弩箭手立即架好弩車,“呼”的一聲,密密麻麻的烏雲一般的弩箭急速向那個光團射了過去,帶著勁厲的呼嘯。
  我屏住了呼吸,陡然瞪大了眼睛!那個光團居然一飛衝天!輕鬆地躲開了無數弩箭!
  族長暴吼了起來!
  “春歌!”
  春歌飛快地伸手向天,雷雲頓時密集在城堡上方。幾乎是瞬間的事情,伴隨著刺耳的雷鳴,“刺拉”一下從天上劈下了無數道黑色的閃電,正中那個光團!
  光團頓時被雷電劈的掉了下來,光芒一下子收斂了起來,讓我看清了他背上的兩個巨大的黑色羽翼!
  他慢吞吞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金色的頭發,藍色的眼睛,醉人的微笑。
  伽西米拉達!
  他活動了一下給劈中的脖子,柔聲笑道:“芳染,你的見麵禮可真激烈,差點就收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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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O 古雲珊大大
  我很慚愧,還以為自己文字上麵沒有用錯的說……哈哈,慚愧慚愧……
  就我所知,“的”是用在形容詞上的,或者一些固定的詞組;“得”一般用在固定的詞組,例如“懂得”,“覺得”等等……;“地”就隻能用在動詞上麵,副詞是用來形容動詞的,所以一般表示動作是什麽狀態的時候,都用“地”。
  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如果不對,那可能是我記錯了……汗一個……好久沒有溫習語文了……
  大大給個指點的說……具體告訴我一個例子……我也好改,省得掛在那裏丟臉……
  也謝謝大大這麽仔細的看我的文,我真的十分感激!

  第四十章 拉扯

  族長沒有理他,叫道:“琴川!還等什麽?!”
  琴川手裏的鞭子電一般竄了上去,立即卷住了伽西米拉達的身體。所有的人剛鬆了一口氣,伽西米拉達忽然輕柔一笑,說道:“芳染,我還以為你會用什麽方法來對付我呢。你真以為這四個小鬼可以把我製得住麽?”
  他的翅膀忽地張開,輕鬆地將鞭子拉得粉碎。就在同一時間,青空剛要抬手將青線拋出去,族長忽然捉住了他的手。
  她神情肅殺地將黑色寶劍提了起來,沉聲道:“你們都別動了,我去。”
  “族長!”卡卡急的叫了起來,“我和青空還沒動手呢!您怎麽這麽快就要親自去?”
  她冷道:“笨蛋,還看不出來麽?他剛才根本沒有用力氣,這個人超乎我想象的強。你們上去隻是給他撓癢罷了!”
  她回頭看著我,卻是在對青空說話:“青空,把小喜帶遠一點。一旦我支持不住,這裏的指揮權就全部轉交給你。”
  她走了上去,一步一步地,一邊走一邊輕道:“你真會挑時間來,伽西米拉達。明知道那幫天使剛來玩過滅族遊戲,你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卑鄙了?專門趁人之危?”
  伽西米拉達笑了笑,“我以為一個月夠你們恢複元氣的,看來是我太高估你們這些吸血鬼?”
  族長哼了一聲,“我勸你今天還是早點離開比較好,弗拉德曼奧利亞突然出現的事情你應該聽過了,如果不想死得很慘,現在就走吧!”
  伽西米拉達的眼睛裏迸發出異樣的光彩,他提起了寶劍,說道:“我等了五千年!就是為了這一天!你的那些小借口就不用再提了,今天我不光要殺她,還要將你們吸血鬼這個妖孽的種族滅絕!”
  他轉頭看向身後隻剩下一片黑色羽翼的菲泊,冷笑道:“又一個大天使栽倒在你們手上!我真是不明白為什麽天使總是被你們這些妖魔所迷惑?”
  族長提劍擺好架勢,淡然道:“何必指責別人呢?你的翅膀不也是黑的麽?他們是被吸血鬼引誘,你呢?你是被你自己引誘得吧!你這個無恥的天使!”
  伽西米拉達冷笑了一聲,也不說話,巨大的羽翼猛地張了開來,舉起寶劍就要衝過來。族長不等他動,先竄了過去,行動如飛。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族長真正的本事!黑色的寶劍簡直如同黑色的閃電,快的隻看得見影子。她整個人竟如同鬼魅,速度快的驚人。
  “鏗”的一聲,是寶劍相磕的劇烈聲響,周圍立即揚起了漫天的風浪,塵土肆卷。旋渦的中心,族長的身體柔軟得簡直可怕,一個翻身,另一隻手中握著的匕首立即插進了伽西米拉達的身體裏。她的動作顯然利索得多,馬上放手,腳步一點,頓時竄到了十幾米外,站定在那裏。
  “芳染……我承認你比我想象的要厲害很多……”伽西米拉達一把抽出插在胸口上的匕首,丟在地上,“不過要做我的對手,你還差那麽一點!”
  話音剛落,他的身影竟瞬間消失不見!我倒抽了一口氣!他居然在下一秒就竄到了族長麵前!族長顯然吃了一驚,剛要舉劍抵擋,伽西米拉達手臂猛地一沉,一拳砸中她的腹部,她頓時跌了出去。
  “芳染!”菲泊焦急地喊了起來,族長掙紮了半天,從地上坐了起來,張口就噴出一灘血。
  “伽西米拉達……”她喘息著恨道:“你居然……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厲害的?!”
  他沒有說話,飛快地走了過去伸出手指在她額上一點,族長頓時僵在那裏,惡狠狠地瞪著他。
  “你的存在太礙事了,先休息一下。”他笑吟吟地說著,轉身目光如電,一下子就攫住了我。
  “伽西米拉達!”族長憤然地吼了起來,“你要是想活著離開這裏,就馬上走吧!弗拉德曼奧利亞的力量不是你能想象到的!”
  他冷冷回頭,輕聲道:“我知道,徒手殺了一千多個天使麽。如果不是為了這個原因,我也不會這麽快趕來。”
  他一邊說一邊慢慢地向我走來,柔聲道:“弗拉德曼奧利亞,你讓我等了五千年。今天是不是該稍微回報一下呢?”
  我怔怔地看著他優雅地走了過來,身體竟如同釘在地上一般,半點也動彈不得!心髒又開始了我熟悉的不正常跳動,我知道,身體裏的弗拉德曼奧利亞已經被他的鬥氣再一次喚醒了!我咬牙忍耐著,恨道:“你為什麽老是要找她的麻煩?!哪裏有人像你這樣五千年都不放手的?!”
  他居然還停了下來認真地想了半天,才說道:“你說得對,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老是來找她麻煩。我隻知道如果我不將她親手殺死,我就會一直想著她,一直想著這些事情。你知道的,腦袋裏麵總是不受控製的想一件事情很不舒服。如果我有能力將令我不舒服的根源斬除,我為什麽不去做呢?”
  他這樣問我,我頓時什麽話都說不出來。看著他一派輕鬆笑眯眯的樣子,我真不敢相信這個人曾經是天使!我見過的最惡劣的惡魔沙魯法都比他可愛多了!這個人簡直讓我毛骨悚然!
  “青空!不要讓他接近小喜!”族長在後麵奮力地喊著,似乎半點也無法動彈,急得粉麵通紅。
  菲泊急忙要過去救她,伽西米拉達忽然一轉身,菲泊生生停下了腳步,怒視著他。
  “菲泊,我本以為你是除了蘭傑利斯之外最合格的天使,你太讓我失望了。”
  他麵無表情地說著,語調陰沉。
  菲泊歎了一聲,“伽西米拉達,你要固執到什麽時候?翅膀都已經黑成這樣了你還不承認麽?還以為自己是天使麽?不錯,我的本事的確不如你,可是我知道我要的是什麽,為了我想得到的東西,我會努力去做。你呢?你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麽嗎?還是不肯承認你翅膀變黑是因為……”
  “住口!”伽西米拉達臉色慘白地吼了起來,“你什麽都不懂!你怎麽能了解我有多恨?你怎麽能明白每天看到黑色翅膀的時候我有多痛苦?!抱歉我沒你想得開,讓我困惑的東西,我必要將他們全部鏟除!這就是他們誘惑我的代價!”
  “從來也沒有人誘惑過你!伽西米拉達!誘惑你的是你自己的心!公平一點,不要再這麽任性了!糾纏了五千年也不放過弗拉德曼奧利亞和蘭傑利斯,你自己最清楚那是什麽原因!”
  菲泊說的很沉重,伽西米拉達臉色發白,忽地冷笑一聲,一掌向他推了過去。
  “你走開!困惑也好誘惑也好,今天我必是要親手殺了弗拉德曼奧利亞!你們誰想阻攔?!”
  他陡然揚起翅膀,上麵頓時散發出強烈的光芒,一時間眼前竟是一片白色,什麽都看不見! 我急忙閉上了眼睛,驚慌中感覺一個人將我緊緊摟在了懷裏。我以為是青空,立即反手將他抱住,可是鼻子前傳來的氣息卻是另一種淡雅的香味!這個人不是青空!
  我吃了一驚,正要推開他,那人卻忽然低頭給了我一個深深的吻,我驚駭的都忘了要去推他,任他細密地吻了好久,然後將我輕輕放開。
  “小喜,你一定要活的開心。隻要你每天都笑,我就放心了。”
  那人低聲說著,聲音極是溫柔纏綿,又是幸福又是苦澀。他突然將我推開,一片刺目的白光裏,我隻感覺一個人影一閃,竟向伽西米拉達衝了過去!
  耳邊忽然傳來春歌他們驚慌的呼喊,“卡卡!你瘋了!你不是他的對手!”
  我的心裏猛地一顫,是卡卡!他竟是抱著求死的心衝上去的嗎?!我來不及喚他,耳邊的突然傳來了劇烈的雷鳴聲,春歌好象又召喚了雷電,不知道是不是劈在了伽西米拉達那裏,眼前忽然猛地一暗,光芒消失了!
  伽西米拉達冷冷地說道:“會召喚雷電嗎?真討厭!”
  我急忙眨著眼睛希望可以看清現在的狀況,剛才的一亮一暗讓我的眼前開始閃爍怪異的光團,什麽都看不清。
  我隻聽見春歌突然發出了痛呼,然後是撲倒在地的沉悶聲音,接著是卡卡驚恐地叫聲:“琴川小心!”
  鞭子淩厲地呼嘯聲流竄在我麵前,我的臉都能感覺到鞭子的勁道,刮在臉上生疼。我用力揉著眼睛,什麽都看不清!耳邊隻能聽到琴川的悶哼,接著是跌在地上的聲音!
  伽西米拉達簡直比鬼還厲害,瞬間就將兩個吸血鬼貴族打倒了!
  青空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卡卡,快回來!”
  我奮力地睜大了雙眼,模糊地看到眼前有三個人影,其中一個正飛快地向另一個衝過去!可恨的我的眼睛怎麽也看不清那三個人到底是誰!耳邊隻傳來青空震驚的呼喊,然後是他手上的青線特有的“噝噝”聲。
  “別廢力氣了,你們心裏明白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如果不想現在就死,就馬上給我讓開!”伽西米拉達冰冷的聲音傳到了我耳朵裏,接著是卡卡的驚呼:“青空!”
  我的心都涼了!青空他出事了?!
  “砰”的一聲,是人撲倒在地的聲音,接著青空吐了好大一口血,喘息劇烈地說道:“卡卡,回來。一個人衝上去隻有死。”
  我的眼睛終於慢慢地可以看見一些東西,原來他們就在我的眼前!青空躺在我的身邊,嘴角滿是血跡,臉色慘白。春歌和琴川每個人身上都是血跡斑斑,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站在伽西米拉達麵前的,隻有卡卡一個人了!
  族長依然僵在那裏,菲泊正替她解除束縛咒語。卡卡猛地抽出了匕首,冷道:“死也好活也好,總是要和他戰鬥的!難道竟要我逃麽?!”
  “卡卡!”我忍不住叫了起來,“你……要小心……”
  我囁嚅著,也不知該和他說什麽。剛才他那一吻,是打算和我訣別嗎?
  他回頭對我笑了一下,柔聲道:“放心,死不了的。族長可以把靈魂再次嵌到身體裏。你什麽都不用擔心。”
  伽西米拉達舉起巨大的寶劍,淡然道:“那也要看她有沒有那個本事來嵌,嵌一個我殺一個。今天定要滅了你們!”
  阿魯突然吼了起來,“把他包圍起來,別讓他跑了!”
  我一回頭,居然看到阿魯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讓狼人侍衛將這裏圍成了一個圈。數千個狼人重重疊疊,包圍了好幾圈,將我們牢牢地鎖在了裏麵。
  伽西米拉達微微一笑,“人多就有用了麽?”
  阿魯憤然地吼叫:“第一隊!上去!”
  地麵轟鳴,第一圈的狼人們提著各自的武器潮水一般湧了上來,夾雜著憤怒的嚎叫,頗有些驚心動魄。伽西米拉達將寶劍舉高,青空急忙叫了起來!
  “阿魯!快躲開!這些狼人不是他的對手!”
  伽西米拉達大笑道:“遲了!”
  他的劍陡然發出五彩的光華,豔豔奪目,“呼”的一聲沉重地揮了過去。狂風大作,寶劍揮落之處,狼人竟倒了一片!
  卡卡飛身衝了過去,架住了他企圖砍向阿魯的那一刀。伽西米拉達反手如電,一把扣住了卡卡的領口,竟將他提了起來!
  青空大驚,立即要站起來,可是微微一動,卻又吐了一大口血,臉色渙然。
  我的心跳的越來越厲害,耳旁又開始有莫名的低語聲,心底的那雙碧綠眼睛鬼魅一般張了開來。
  弗拉德曼奧利亞!她又打算和我爭奪身體的控製權嗎?!我頭痛欲裂地咬著牙,將手指放進嘴裏狠命咬了下去。劇烈的疼痛頓時緩解了我的失控,我喘著氣,費力地望向伽西米拉達。
  他提著卡卡,忽地笑了起來,“既是你說芳染可以將靈魂嵌回去,我若不將你的靈魂拉出來,豈不顯得我不配合?”
  他的手猛地捅進了卡卡的肚子裏,卡卡臉色慘白,居然沒有叫出來!
  伽西米拉達在他體內摸索了半天,輕笑道:“你的靈魂還真有意思,藏的這麽深,莫非有什麽秘密嗎?”
  他用力一扯,沾滿了血液的手緩緩拉出了一個發光的物體。
  “哈,找到了。”
  我滿眼都是淚,拚命地壓抑著體內的暴動。族長和青空淒厲的叫喊都無法傳到我耳中,身體裏的弗拉德曼奧利亞竟如同瘋了一樣,到處尋找突破口。我幾乎快要壓製不住。
  伽西米拉達緩緩地拉著,發光的靈魂漸漸給他拉出了一小半。
  “這是什麽?”伽西米拉達忽然停了下來,怔怔地看著手裏拉出一半的靈魂。竟駭然是一隻羽翼!
  我倒抽了一口氣,看著那被伽西米拉達急急拉出的靈魂,渾身都在戰栗著。
  伽西米拉達神色古怪,喃喃道:“蘭……蘭傑利斯……”
  那個靈魂在他手上忽然張開了眼,羽翼也揚了起來,麵容極為清秀溫柔。我如遭雷亟地哭了出來,身體裏的弗拉德曼奧利亞突然低聲道:“蘭傑利斯……”

  第四十一章 愛的記憶

  我的頭突然劇痛無比,心底的那個聲音不停地喚著:“蘭傑利斯……”那股力量幾乎要從我所有的毛孔裏滲透出來,她隻在那裏癡癡地念著蘭傑利斯。
  伽西米拉達震撼地將手鬆了開來,那個光明的天使靈魂優雅地張開了羽翼,飛到了空中,什麽也沒說,隻是溫柔地看著我,對我微笑。我的心裏忽然大痛,他的那種溫柔的笑容,我是多麽熟悉啊!卡卡經常這樣對我笑的!看著我的眼神仿佛我是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細心嗬護,款款愛憐。
  “冬”的一聲,伽西米拉達的手無意識地鬆了開來,卡卡的屍體落在了地上。被捅穿的腹部,血液緩緩溢了出來,滲進了泥土裏。他的眼睛緊緊地閉著,長長的睫毛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顫動,臉色鐵青,嘴唇也慢慢變成了雪白的顏色。
  “卡卡!”我低聲叫了起來,眼淚不受控製地往下淌著,卻帶不走半分痛楚。
  “原來他竟是蘭傑利斯……”伽西米拉達喃喃地說著,眼神迷惘,“為什麽……為什麽不讓我知道?為什麽不告訴我?”
  他忽然激動起來,伸手便要去捉那個輕靈的魂魄,似乎打算捉住了好好詢問一番。
  “別碰他!”族長的聲音尖利地刺了過來,接著她居然飛快地竄了過來,看來菲泊已經將她的束縛咒語解開了。
  “你給我讓開!”族長恨然地吼著,將伽西米拉達一把推了好遠,“靈魂沒有離體太久,還可以嵌回去!北極!過來療傷!”她大聲地叫著,北極急忙帶著幾個透明人醫師趕了過來。顧不得伽西米拉達還在一邊震驚著,北極飛快地施展能力將卡卡的血止了住。
  青空忽然低低地開了口,“族長,卡卡還有救麽?”
  族長急切地做著古怪的手勢,一邊沉聲道:“我在盡力!”
  她一抬手,一把捉住了飄在天空裏的魂魄,柔聲道:“蘭傑利斯,回去吧,我……”
  她忽然“咦”了一聲,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個微笑的靈魂,“你……你……真得是蘭傑利斯嗎?”
  伽西米拉達激動了起來,“他當然是蘭傑利斯!化成灰我也認得!”
  族長站了起來,手指在靈魂上飛快地點了好幾下,猛然回頭神色凝重。
  “他……靈魂很奇怪!這不是靈魂啊!”她急切地用手指點著,一邊焦急地說道:“這分明不是靈魂!這是什麽?這是什麽?!”
  伽西米拉達衝了過來,將蘭傑利斯的靈魂扯了下來,仔細看了半天,駭然道:“這……這是……”
  “我想那是記憶,所有對弗拉德曼奧利亞的愛的記憶。”
  青空淡淡地說著,咳嗽了一聲,將唇角上的血漬擦了去。
  族長驚駭地回頭看著他,囁嚅道:“青空……你……”
  青空點頭,“沒錯,我才是蘭傑利斯。隻不過和卡卡一樣,不完整罷了。我沒有任何對弗拉德曼奧利亞的印象,如果不是族長曾經說過她是我以前的愛人,我根本就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
  伽西米拉達發瘋一樣地衝了過來將青空從地上提了起來!
  “你才是蘭傑利斯?!你才是?!”
  族長渾身都在發抖,顫聲道:“一千年前和我說要去做吸血鬼的那個靈魂就是你嗎?為什麽一直不告訴我?”
  青空用力摔開了伽西米拉達的手,輕聲道:“抱歉,可是我曾經並不知道這些事情,隻是有時候會做一些古怪的夢,例如紅色的翅膀,孩子什麽的……後來小喜來了之後,我每次見到她都感覺很熟悉,直覺如果我和她再熟悉一點就會找到我失去的什麽東西。那隻是一種直覺吧。”
  “一直到伽西米拉達第一次來攻擊城堡之後,族長說了關於蘭傑利斯和弗拉德曼奧利亞的事情,我才知道一切,才知道自己到底忘了的是什麽。我有完整的蘭傑利斯的記憶,可是關於弗拉德曼奧利亞的那一部分卻完全消失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我震撼地看著他淡然的臉,輕道:“你……既然這樣……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他沒有說話,隻對我笑了笑,很溫柔的笑,可是卻與蘭傑利斯的溫柔完全不一樣。
  族長愣了半天,喃喃道:“莫非他的靈魂也被分裂了開?由於對弗拉德曼奧利亞強烈的愛,所以那份愛的記憶先轉了世……他本人的意識卻隔了幾十年才轉世……是這樣嗎?”她問著青空,青空搖頭,“抱歉,我不知道。前世的事情我已經不想多想了,現在我隻是吸血鬼而已。”
  伽西米拉達忽然淒涼地笑了起來,“愛的記憶……愛的記憶……他竟是愛得這麽深嗎?為了那個吸血鬼戰神……”
  族長沒有說話,轉身飛快地將魂魄嵌入了卡卡的身體裏,在他額頭上用力戳了一下,卡卡立即“恩”了一聲,微微蹙起了眉頭。
  我鬆了一口氣,他活過來了!太好了!
  “現在隻能做到這一步了,至於他醒過來會是什麽樣我就完全不知道了。小喜,他的靈魂由於受了很大的震蕩,很有可能恢複記憶或者記憶喪失。無論結果是怎麽樣的,他和青空都是蘭傑利斯,你打算怎麽辦?”
  族長認真地問我,我默然地笑了一下,輕道:“不怎麽辦,我還是要離開的。您若是辦得到,就將弗拉德曼奧利亞的靈魂再分成兩個吧,找兩個女孩子的身體將靈魂放進去,這樣不是很完美嗎?”
  我無力再說什麽,他們的好原來都隻是因為弗拉德曼奧利亞,不是為了我小喜。是我笨,是我傻,在和青空交往的過程中根本沒有想到蘭傑利斯的事情。現在回想起來,他的那些親密,那些吻,那些擁抱,都出現的太突然。而我什麽都沒有考慮就陷了進去,還傻傻地為此煩惱了好久。
  忽然想到那天晚上青空說的話,他說:你和弗拉德曼奧利亞不一樣,我知道的。
  我的眼淚忽然衝了上來,心跳的愈加激烈,快要壓製不住體內力量的暴動。
  “族長……求你……快把這裏的人都帶走……”我痛苦地扣著身下的泥土,劇烈地吼了起來,“我快撐不住了!”
  說著,背後忽然傳來一陣熟悉的刺痛,撕裂一般。翅膀又要張開了嗎?!我分明已經將它砍了啊 !
  “族長!快點!”我痛苦地叫著,奮力用額頭撞著地麵,撞出了滿臉的血也沒用。身體越來越重,耳邊莫名的低語漸漸變得清晰,眼前猛地一花。她又控製了我的身體!
  可是族長卻似乎看呆了,一點反應都沒有,和北極在一邊呆呆地看著我張出了血紅的翅膀。我泣吼著,意識漸漸被拉入深黑的旋渦裏。
  忽然,一個人緊緊地靠了過來,將我抱了住,“小喜!別怕,我在這裏。”他在我耳邊說著,我的眼淚終於滑了下來。
  青空!
  弗拉德曼奧利亞忽然在我心裏俏聲低語,“讓我去見蘭傑利斯……”
  我一驚,眼前一黑,意識終於完全給她奪走,身體開始不受我的控製。
  我看著自己站了起來,回頭冷冷看了青空一眼,翅膀陡然展開,青空立即被扇飛了出去,噴出一口血,跌在地上昏了過去。
  族長駭然地看著我,在急忙地和我說著什麽,我卻一步一步地向她走了過去。我在心裏大叫不好!如果弗拉德曼奧利亞暴動起來,族長也沒辦法應付的!
  菲泊臉色慘白,估計是想到了我徒手撕裂他翅膀的事。他拉著族長退了幾步,看著我慢慢走到了卡卡身邊,將他輕柔地抱在了懷裏。
  我聽見自己在說話,聲音幹澀,語調拙劣,可是卻極深情,她在喚:“蘭傑利斯……”然後我的眼前忽然一片模糊,一顆,兩顆,一瞬間竟有無數眼淚滴在了卡卡蒼白的臉上。
  她為什麽對卡卡這麽執著?青空分明也是蘭傑利斯啊!可弗拉德曼奧利亞為什麽隻認定了卡卡呢?
  她還在喚著:“蘭傑利斯……”眼淚竟是停不下來。
  我幾乎也要哭了出來,她等了五千年,他盼了五千年,可是結果怎麽會是這樣的?前世無法相守一生,今世卻又撲朔迷離。無奈我隻有一個身體,難道真的要我放棄自己的意識嗎?
  “小喜……” 弗拉德曼奧利亞居然在叫我的名字!我呆了住,一時也不知該怎麽反應。
  “把身體借給我一會……我要報仇!”
  我忽然感覺全身一震,各種感覺竟全部回來!風吹在臉上的微涼感,卡卡的呼吸聲,伽西米拉達冷笑的聲音!這些我都聽得見感覺的到!
  我試著去動手腳,卻依然動彈不得。忽地感覺身體站了起來,眼前一花,我竟從旁邊的一個狼人侍衛身上搶了一把寶劍!
  我從來也不知道自己的力氣那麽大,巨大的生鐵寶劍,我提著仿佛一點感覺都沒有。這就是戰神的力量嗎?
  我聽見自己幹澀地說著話,“報仇!”
  伽西米拉達大笑了起來,“五千年沒見你,功夫居然差了這麽多!你太讓我失望了!弗拉德曼奧利亞!”
  他提著劍,閃電一般竄了過來,“呼”的一聲將劍狠狠劈了下來,勁風刮在臉上一陣劇痛。我的身體居然和魚一樣靈巧地滑了開來,用一種不可能的姿勢反手給了他一劍。
  天啊,我從來不知道我的身體這麽靈活!我分明極靈巧地躲避他的攻擊,一點累的感覺都沒有!
  我看著自己花樣百出地攻擊著,每一下都帶著強烈的勁風,周圍的塵土漫天,將月光都遮了住。我的眼睛裏隻看見自己手中的劍在月光下飛快地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如同蛟龍。
  伽西米拉達忽地冷笑,左腳猛地抬起,一下將我踹了出去。肚子上被踹的劇痛讓我直不起腰來,感覺身體都要碎裂開了。他慢悠悠地走了過來,高高在上地看著我,輕聲道:“太讓我失望了,你的能力比以前一半都不如!”
  他陡然舉起寶劍,“弗拉德曼奧利亞,”他放柔了聲音,“這個世界上隻有我能親手殺死你,為了這一天,我等了五千年!”
  他的劍猛地刺了下來,我的耳朵忽然什麽都聽不到了。
  咦?我怎麽了?
  我慢慢地轉頭看著四周,族長驚恐欲絕地叫著什麽,身後的菲泊用力拉著她不讓她衝過來。卡卡依然緊閉著眼睛沒有醒過來,青空臉色慘白地暈倒在不遠處,也沒有醒過來。
  發生了什麽事情呢?
  我幽幽地想著,胸口忽然有點鬱悶,有種喘不上氣的痛苦,全身忽然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我躺在地上,怔怔地看著伽西米拉達。月光如水,安靜地撒在他身上,他的眼神極溫柔,我聽見他柔聲道:“你隻能死在我手上,弗拉德曼奧利亞。”
  我的胸口有著鈍鈍的痛,低頭一看,伽西米拉達的那柄巨大的寶劍正精準地插在我的胸口上,月光下居然閃爍著極清澈的青色光華,像一個美麗的夢。
  我的眼前忽然一黑,意識頓時流水一般抽離了我的身體。

  第四十二章 殺戮

  (由於小喜被殺,現轉用第三人稱敘述)
  族長神魂俱滅地看著死去的小喜,暴吼了起來!
  “伽西米拉達!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嗎?!你竟真將她殺了!我不是說過不能殺她的嗎?!”
  她用力掙脫開菲泊的阻攔,衝了過來提著劍就要去砍他。
  伽西米拉達側身讓開了她的劍鋒,沉聲道:“我的願望已經實現了,現在我不想和你打,芳染。”
  他彎下腰,將冰冷的小喜輕柔地抱在了懷裏,低聲道:“隻有讓她死在我的手裏,才會覺得我在她心裏也算占了一個特殊的地位。她的眼裏一直沒有我,這樣也好,殺了她,我之前的一切都不算什麽了……”
  族長怔在當場,“伽西米拉達……你……!”她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就好象他身上突然又多了十雙翅膀一樣。
  菲泊走了過來將激動的族長攬進了懷裏,說道:“伽西米拉達……喜歡一個人不是這樣的。她死了,又如何讓她記得你呢?她的靈魂隻會更加恨你罷了,這是你五千年執著想得到的結果麽?”
  伽西米拉達將小喜緊緊地抱著,柔聲道:“蘭傑利斯得到了她全部的愛,那我就要她全部的恨。同樣是一顆心,我該滿足了。”
  他靜靜地貼著小喜已經冰冷的臉頰,竟是滿臉的柔情似水,纏綿之極。
  族長駭然地瞪著他,什麽都說不出來。半晌,她才結結巴巴地說道:“伽……伽西米拉達!你竟然……?!”
  她忽然衝了過去,大聲道:“你讓開!趁她剛斷氣,我還可以將靈魂重新嵌進去!既然你愛她,為什麽要看著她死?!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快讓開!”
  他猛地抬頭,眼神冰冷,“不許來打擾我們!走開!”
  族長居然被他的氣勢震住了,怎麽也沒辦法靠近,隻好憤恨地扯著菲泊的羽翼泄憤。
  菲泊將她的手抓了住,沉聲道:“你就不考慮將她殺死會有什麽後果麽?我想芳染已經提醒過你了吧?你將她殺了,如果那邊的兩個蘭傑利斯醒了過來,你打算怎麽麵對?”
  伽西米拉達細細摩挲著小喜的臉,似乎根本沒有聽見菲泊的話,自言自語地低聲道:“蘭傑利斯是我在世界上最欣賞的天使,正直,勇敢,強大。我一直希望自己可以成為他那樣的好天使,為了達到這個目標,我每天都努力修行。這樣的一個人,居然會為一個吸血鬼神魂顛倒,我好生不服。我還沒有追趕上我的目標,他卻自己墮落了,走得那麽瀟灑。我怎麽能甘心?可是……弗拉德曼奧利亞,你知道嗎?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可以體會蘭傑利斯的心情了。你那麽灑脫,那麽勇敢,那麽強大,你是我心中的花。你和枯燥無情的天使完全不一樣,從你身上我看到了一個不同的世界,充滿了各種美麗欲望的世界……我是心甘情願為你墮落的,我隻是恨你的心裏從來沒有我。一個天使為了你,墮落到了地獄裏苦苦掙紮,你卻總笑得那麽沒心沒肺,沒有一點我的影子。蘭傑利斯和你在一起,我從來不奢望你會同樣的給我那種愛,他一直是我最尊敬的人,即使現在也一樣……可是,我好不甘心,我為了你,什麽都沒有了,你卻過得好幸福。我隻是想要你心裏有我,哪怕是恨,也好過沒有一點痕跡。現在你終於可以完完全全地屬於我了,我真的很高興……”
  他笑得好甜蜜,如同和情人蜜語,眼裏滿是幸福的光澤。菲泊和族長無言地看著他,也不知道說什麽好。誰都沒有發現,天空的烏雲開始團聚,低低地盤旋著,在城堡上空形成了一個詭異的旋渦,夾雜著無聲的閃電,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蠢蠢欲動地探出頭來。
  “以後再也沒有人來打擾我們了,你的靈魂就交給我吧。”
  伽西米拉達將小喜抱了起來,青色的巨大寶劍還插在她的胸口上,他也不將它拿掉,轉身就走。鮮血順著小喜的胳膊流了下來,染紅了他的衣服下擺。他神情極平靜安詳,靜靜地抱著她走著。族長和菲泊本能地讓了開來,竟不敢上去攔。
  城堡上方的烏雲越來越濃密,將月光完全地遮掩了住,四周一片古怪的漆黑,安靜的可怕。隻有伽西米拉達踩在地上的腳步聲,極慢,極沉,每一步都扣在心上,像傷心人的心跳。
  忽然,伴隨著驚天動地的轟鳴聲,一道血紅的閃電劈了下來,正劈在伽西米拉達的腳邊。地麵頓時黑了一塊,焦糊地陷了進去。伽西米拉達低頭正要和小喜說什麽,卻忽然對上了一雙血紅的眼!
  他一驚,正要將手上的屍體放下,小喜卻忽然一把捉住了他的胳膊,十根手指如同鐵鉗,鉗住他的胳膊發出骨頭被擠壓的沉悶聲響。伽西米拉達倒抽了一口氣,急道:“弗拉德曼奧利亞!?你分明已經死了啊!”
  小喜也不說話,一雙眼睛竟從眼珠到眼白都是血紅一片,駭人之極。她忽地一縱,從伽西米拉達的身上跳了下來,捉住他胳膊的那隻手,微微一扭,骨頭立即發出斷裂的聲音。
  伽西米拉達臉色大變,黑色的翅膀猛然一張,竟向天上飛了去。小喜的背後隻剩下一片羽翼,在背後陣陣抖動著,像一塊巨大的血跡。她猛地伸手,將胸口上的寶劍一把拔了出來,殷紅的鮮血噴了滿地,可她竟如同沒看見一般,隻用手在傷口上用力抹了一下,抹了滿手的鮮血。
  她將寶劍往地上一插,縱身而上,在劍柄上輕輕一點,整個人陡然拔高,頓時竄到了伽西米拉達的麵前。他大吃一驚,急忙伸手去推,卻被她輕鬆捉住了手腕,一個反手,將他狠狠貫在了地上,黑色的羽毛落得漫天都是。
  族長驚駭地叫了起來,“小喜!你會把他殺死的!快住手!”
  菲泊急忙將她拉住,歎道:“小喜已經死了,現在支配她身體的是弗拉德曼奧利亞五千年積累下來的恨,根本不是人!你說什麽她都聽不見的!”
  族長的眼裏滿是淚水,“小喜怎麽就這樣死了?!戰神的力量竟連自己都無法保護嗎?”
  怎麽會這樣的?剛剛找到了蘭傑利斯,兩個人還沒有見麵,弗拉德曼奧利亞就這樣死了!這是什麽世界?這樣的悲劇還要持續到什麽時候?!她的鼻子一陣劇痛,忽然想到小喜的笑臉。她和弗拉德曼奧利亞一點都不同,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眯得彎彎的,非常可愛。說話的時候也軟軟的,沒有什麽威脅力,可是偏偏好奇的不得了,什麽都喜歡問。說到高興的地方,碧綠色的眼睛閃閃發亮,異常甜美。她曾用軟嫩的語調叫她族長,對她笑吟吟的一點都不怕……
  芳染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心中大痛。這樣可愛的一個小人兒,以後都再也見不到了麽?眼看她化身成殺戮的妖魔,雙目赤紅沒有任何思想,芳染心痛的將眼睛閉了上,不忍再看。菲泊將她的頭攬進了自己懷裏,歎道:“隻有等她的怨恨平息了,再試著將她的靈魂找回來吧。蘭傑利斯不知道會怎麽傷心啊……”
  說著他向青空那裏望了過去,青空的臉色慘白依舊,還沒有清醒過來。
  小喜將伽西米拉達從地上提了起來,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血紅的眼睛裏沒有任何情緒,猩紅一片。伽西米拉達忽然笑了,低聲道:“難怪芳染要阻止我殺了你……你死後竟選擇做怪物……即使做怪物都要殺了我麽?我好榮幸……”
  小喜伸出手來,一把捉住了他的黑色羽翼,狠命地扯了下來。鮮血立即噴了出來,兩片漆黑的翅膀掉落在地上,染滿了血液。伽西米拉達臉色慘白,居然沒有昏過去,虛弱地喘著氣輕聲道:“這算是報我將蘭傑利斯的翅膀斬下的仇麽?”
  小喜隨手一拋,他立即跌了出去,狠狠地摔到了地上,鮮血濺得到處都是。
  青空忽然醒了過來,隻覺得渾身都生生發痛。他吃力地從地上坐了起來,胸口又是一陣劇痛,險些又要吐出血來。他喘息著看向四周,小喜呢?族長呢?卡卡呢?
  他忽然看到了族長!族長居然在哭!青空吃了一驚,她會哭簡直比天塌下來還讓人驚訝!是不是出了什麽可怕的事情?小喜呢?!他急切地四處看著,忽然看到了那個滿身血紅的小小身影。
  她看上去簡直比妖魔還可怕,血紅的眼睛,滿身都是鮮血,胸口很明顯的一個傷口正往外噴著血,她卻竟好似根本沒有感覺。在她麵前有一個破布一樣的人,正給她從地上提起來再拋向別的地方,居然是伽西米拉達!
  他背後的翅膀給扯了下來,滿身的血跡和泥土,不停地給小喜從地上拉起來再貫到地上,全然找不到氣勢洶洶前來挑釁的威風。奇怪的是他居然一直在笑,竟好象給她這樣折磨是很舒服的事情,笑得歡暢極了。
  青空終於忍不住喊了起來,在看到小喜將地上的那把巨大的青色寶劍抓在手上的時候。
  “小喜!”
  她又要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殺人麽?以她的個性,清醒過來之後必又是一次痛苦。他一點都不想再看到那雙綠色的眼睛流淚的模樣了!
  小喜突然停了一下,似乎是有意識地向他那裏望了過去。伽西米拉達恨然道:“蘭傑利斯!給我住口!不許你妨礙我和弗拉德曼奧利亞!”
  青空頓時愣了一下,眼看著小喜轉身將他一把提了起來拋向空中。他背後的鮮血呈拋物線型噴灑在空中,月光下看來竟閃爍著詭異的黑色。
  伽西米拉達微笑著閉上了眼,呢喃道:“至少讓我知道,在這一刻,你的心裏隻有我……”
  小喜飛身上去,提著那柄巨大的青色寶劍,對準了伽西米拉達的身體,一刀狠狠劈了下去!
  

  第四十三章 靈魂的私語

  我感覺我似乎回到了最初的時光,那些還在繈褓中的黑暗卻溫暖的時光。全身都沒有想動的地方,好象被人放在搖籃裏麵柔柔搖晃。
  舒服極了,舒服的我一點去思考什麽的欲望都沒有,隻想就這麽沉澱下去,慢慢地,沉澱到黑暗的最深處。
  我是誰?我發生了什麽事情?這些我都恍惚地想過,但是念頭轉瞬即逝。流連在眼前和心裏的,都是一些古怪瑣碎的畫麵。例如很小的時候從樹上摘下一片碧綠的樹葉,又或者穿著很普通的棉布裙子走在人海裏,沒有一個人回頭看我。身後是大片的淺黑色影子,我孤零零地站在當中,很想微笑。然後腳下自己的影子無限拉長,仿佛一個驚歎號。
  我想不起自己的心裏總是在想的那個人是誰,也不了解那種淡淡的酸澀是什麽情緒。影子漸漸拉長,顏色變的極淺,有一個小小的光點從裏麵透了出來。熒熒碎碎,好象看著從窗戶裏射進陽光時裏麵閃爍的灰塵。
  “小喜。”
  一個人在柔聲地叫我,然後那些細碎的光點組成了一個人形。我隱約看到她的輪廓,纖細而且秀美。很熟悉,卻不知道像誰。我隨口應了一聲,給她一個微笑。直覺告訴我,我從來都不吝嗇微笑。
  “為什麽要排斥我?現在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她這樣問我,我想了很久,然後迷迷糊糊地,卻很確定地給她一個答案。
  “因為我是我,你是你啊。我們不一樣的。”
  她好象有點愣住,忽然笑了,“可我們一直都是一個人啊,現在分裂開了,你一點都不難過麽?”
  難過?為什麽要難過?
  “我不認識你,也不熟悉你。我從來都是用我自己的腦子想事情,我為什麽要難過?”
  她歎了一聲,“小喜,你是我心底希望的表現,我把我最想要的性格都體現在了你的身上。你知道麽?我曾經多希望可以放肆地大笑一場,也多希望可以做一個普通的少女,去愛我最想愛的人。你是我心底最渴望塑造的樣子,我把最美好的心願都給了你,希望在來生可以做一個配得上他的好女孩。可是我卻沒有想到,你會產生排斥我的性格,也沒想到在他身上也發生那麽大的變化。”
  我覺得她說的情況那麽熟悉,可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她說的到底是什麽事情。我“恩”了一聲,等她繼續說下去。
  “小喜,如果不是你那麽排斥我,我本不會在你心底醒過來的。他現在也出了一些問題,你願意幫我一個忙嗎?”
  我本能地點頭,“好啊,你說吧。能幫的我一定幫。”
  她沉默了一會,才輕聲道:“替我好好愛他,他將自己分裂開來,其中的一個已經將我完全忘記。雖然遺憾,可是知道他愛的是你,我也很安慰。我能為他做的事情太少,以前是這樣,現在也一樣。”
  光塵微動,竟好似落下兩顆淚。我的心裏一動,依稀想起了一些什麽,卻又飛快消失了。
  “小喜,這一世我就將自己的身體借給你,下一世我可還是會要回來的。現在我要走了,你這就出去吧,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你自己了。”
  我急忙問道:“你要去哪裏?什麽叫我能不能活?你又是誰?”
  光塵轉了過來,麵容漸漸清晰,黑色的頭發,綠色的眼睛,熟悉的微笑,竟是我自己!
  “我要去他那裏,與他另一半的靈魂在一起。那裏全是對我的愛戀,不會排斥我的。至於我是誰……”
  她忽地一笑,神色裏滿是自傲的神采飛揚,奪目之極。
  “我是戰神——弗拉德曼奧利亞,你的本尊。”
  我的眼前忽然一亮,所有的回憶頓時如同潮水一般飛速在我眼前流竄而過。耳朵裏突然聽到了很多人的驚呼,還有一些沉悶的很古怪的碎裂聲。
  胸口傳來的劇痛讓我頭昏眼花,立即就想栽倒在地上永遠不要起來。手裏有熱熱的粘膩的東西,眼前也滿是鮮紅的液體。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這些分明是鮮血啊!我立即慌了起來,我又殺人了嗎?!
  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手裏正握著一把巨大的寶劍,而整個劍身都劈進了一個肩膀裏,漫天的鮮血就從那斷裂的傷口裏往外噴湧。我倒抽了一口氣,本能地將手鬆了開來,而胸口的劇痛差點讓我向後翻過去。
  一隻手拉住了我,極緊地扯著我的腰身,還在陣陣發抖。我駭然地向這個滿身是血的人看過去,他金色的頭發早已被血浸透,天藍色的眼裏滿是驚心動魄的情潮。他咧開了嘴,對我微微笑著,我的心跳差點就停了!
  伽西米拉達!
  “弗拉德曼奧利亞……死在你手上,是我……最大的榮幸……和幸福……”
  他顫聲說著,另一隻手也伸了出來,將驚駭過度動彈不得的我死死地抓在他手裏。
  我殺了他!我殺了他!?
  我怔怔地看著從他肩膀上的傷口裏噴出來的鮮血,忘了任何語言,就這樣給他死死地抓著,動也不知道動。
  地麵忽然一空,我整個人都在往下陷落。吃了一驚,急忙低頭看,卻駭然發覺腳底是漆黑一片的一個深淵!我就這樣給他拉著,正往深淵裏緩緩下落!
  “和我……一起到地獄裏去吧……”
  他大笑著,連著噴了好幾口血,全部染在我早已血跡斑斑的身上。
  我驚叫了起來!他要將我拉到地獄裏去?!這個深淵是通向地獄的?!我驚慌地掙紮著,拚命地撕扯他捉住我的手,卻絲毫拉扯不得!一個快要死的人怎麽會有這樣大的力氣?還是我受了重傷沒有體力與他相爭?
  忽然想起弗拉德曼奧利亞對我說的那些話,她說能不能活下去就看我自己,指的就是我胸口被貫穿的傷嗎?!這個卑鄙的女人!居然在這種時候放棄身體跑到卡卡那裏去!
  我咒罵了起來,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摔掉了他的手。正要跑開,卻又給他抓住了手腕,跌了到了那個深淵的邊上。
  “弗拉德曼奧利亞……”
  伽西米拉達喃喃地叫著她的名字,天藍色的眼睛忽地竄起近乎瘋狂的顏色。他猛地湊了過來,一口咬住了我的手腕。
  “我恨你……但我更愛你!”
  他用力地咬著,一邊死死地盯著我。他的整個人都陷入了深淵,卻絲毫不放手。我給他拉的也漸漸靠近深淵,一股陰冷腐臭的氣息從黑暗裏浮動了上來,驚的我一身戰栗,張口剛要叫,忽然被人用力抱住了腰身!
  “放開她!”
  青空一把將我扯了過去。伽西米拉達的手鬆了開來,他一直死死地看著我,什麽也沒說。
  忽然,深淵裏伸出了無數腐爛漆黑的手,將他全身纏了住,死命地往下拉。他緊緊地扣著邊緣,對我微微一笑,輕聲道:“這樣你總算是記得我了。”
  話音一落,他的手指猛地鬆了開來,瞬間就跌落進地獄的深淵。我驚魂未定地看著那慢慢消失的深淵,手腕上的痛楚提醒我剛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我顫抖著將手放在眼前,上麵兩排凶狠的牙印告訴我製造它們的人感情有多麽強烈。伽西米拉達!他竟是愛著弗拉德曼奧利亞的嗎?在我失去意識的這段時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情況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的?
  我動了動,胸口上的劇痛忽然令我全身發軟,眼前開始陣陣暈眩。耳邊似乎聽到青空在焦急地說著什麽,餘光看到族長他們正向我這裏飛奔過來。
  等我醒過來,一定要好好問問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我虛弱地想著,眼睛又開始發黑,意識漸漸迷離。
  在我失去意識的瞬間,仿佛看見胸口有一道光迅速地衝了出來,竄向卡卡的方向。我來不及考慮那是什麽,立即就陷入了黑暗中。
  醒過來的時候,我還迷迷糊糊的,依稀感覺自己是躺在一張柔軟的床上,入眼隻有黑與白。
  白色的帳子從天花板上垂下來,隔著帳子,模糊地發覺外麵的牆壁似乎是黑色的。轉了轉眼珠,發覺床單似乎也是黑色的,我身上蓋著的輕薄柔軟的被子也是黑的。
  這是哪裏?我吃力地抬起手臂,想推開被子坐起來,卻立即被一雙手輕輕按了住。
  “你醒了,現在還不能起來。”
  一個溫柔的聲音在我耳邊說著,然後就是一個微涼的吻印在我的脖子上。是青空。
  “這……是你的房間?”
  我安心地躺了回去,胸口又是一陣窒息的悶,隱約還有一些痛楚。
  他將我摟進了懷裏,說道:“是的,你傷的太重,差點就沒辦法救活。我不放心讓你回自己的屋子。”
  我摸了摸胸口,上麵纏滿了厚實的繃帶。奇怪,他們不是可以治療的麽?怎麽還要用到繃帶這種原始的工具?
  青空摩挲著我的下巴,輕聲道:“你的傷我和北極都沒辦法替你完全治好,傷口隻能愈合一半,隻好委屈你在這裏躺上一段時間了。”
  我轉了轉眼珠,忽然想到了昏迷之前從我胸口竄出的光芒,似乎是向卡卡那裏過去的。莫非是弗拉德曼奧利亞的靈魂進入到卡卡的身體裏嗎?
  “你們……對了,卡卡怎麽樣了?我昏過去的時候你們有看到白光竄出去嗎?”
  我連聲地問著,說不定現在弗拉德曼奧利亞已經和蘭傑利斯的那些愛的記憶融合到一起了,如果真是這樣,我對卡卡的愧疚就會少一點了。
  青空頓了頓,似乎有些猶豫,我一下子緊張起來!該不會卡卡出什麽意外了吧?
  “卡卡……他的情況有點特殊……”他慢慢地說道,“族長說可能是因為靈魂被拉出的原因,他的很多記憶都消失了,隻認得我們幾個和族長……小喜……他不知道你是誰,族長提醒了他很多次,他都記不起來。”
  我沉默了,心裏也不知是苦是澀。他忘記我了,怎麽會這樣呢?弗拉德曼奧利亞的靈魂沒有投入他的身體裏嗎?可是我卻又卑鄙地有點欣慰……他不記得我其實也好……我可以不那麽愧疚了。他可以找尋自己愛的人,與她共度一生,而不是痛苦地說要做我一輩子的好朋友……
  我為自己無聊的想法臉紅,話也說不出來。
  青空繼續道:“你說的白光我們都看見了,族長說那是弗拉德曼奧利亞的靈魂,投進卡卡的身體裏了。估計現在應該融合成一個完整的靈魂了,畢竟卡卡本不是一個完整的靈魂,隻是對弗拉德曼奧利亞的愛集合成的靈體。族長說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原來真的是她,現在已經和蘭傑利斯的愛團聚了麽?
  我捉住青空的手,小聲道:“那你呢?我身上沒有弗拉德曼奧利亞的靈魂了,你難受麽?”
  我有些惶恐,畢竟青空才是蘭傑利斯的正體轉世,雖然完全忘記了弗拉德曼奧利亞,可是他會和我這麽親近一定也是因為弗拉德曼奧利亞的原因吧?他會嫌棄這個平凡的我嗎?
  青空笑了起來,捏了捏我的臉,笑道:“我為什麽要難受?給我一個理由啊。我不記得我說過喜歡弗拉德曼奧利亞的話。”
  “可是……你難道不是因為我是弗拉德曼奧利亞才會和我親近的嗎?”我連聲問著,就是想不通。“還有,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就是蘭傑利斯?你知道我有多內疚嗎?”我皺起了鼻子,一臉不快。
  青空將我的頭發撥到背後,柔聲道:“如果我告訴你我是蘭傑利斯,我怕你不是因為喜歡我這個平凡的青空而和我在一起。如果因為我是蘭傑利斯和我在一起,我會很難過的。這個理由夠充分麽?”
  我呆住了……搞了半天,我們原來是一個心理……他這樣的人也會有沒自信的時候嗎?
  他在我赤裸的肩膀上細細滑動,一邊輕聲道:“這個理由還不夠充分嗎?”
  我的臉突然紅了,急忙點頭,然後飛快地捉住了他的手。
  “我的衣服呢?”我才發現我身上除了胸口的繃帶之外什麽都沒有,皮膚貼在被子上的感覺怪異又曖昧,特別這裏還是青空的房間……
  他笑了笑,歪著腦袋看了我半天,才道:“你現在有傷在身,我什麽都不會做的。大可放心。你還有別的問題嗎?問吧,我一一給你解答。”
  我的臉熱的幾乎要燒著被子,好半晌才平複了激烈的心跳,小聲問道:“還有一個,伽西米拉達是怎麽回事?之前不是氣勢洶洶的要來殺弗拉德曼奧利亞麽?怎麽後來又變成愛她了?他死的時候怎麽會突然出現地獄的?”
  青空歎了一聲,“他的愛很可悲……可是我能理解。愛一個人愛到沒有辦法解脫,可是那個人的心裏卻沒有他。哪怕是恨,也好過沒有痕跡。他就是這樣的心態吧,如果是我,或許也會這樣……”
  我顫了一下,青空忽然緊緊捉住我的肩膀,沉聲道:“小喜,如果我得不到你,我可能就是第二個伽西米拉達。哪怕讓你恨我,我也要讓你永生永世記得我,你明白麽?”
  我吃驚地看著他,什麽都說不出來。
  青空看了我很久,才慢慢將我放開。
  “地獄是他自己召喚過來的,那些惡鬼將他拉了進去,因為他是墮落的天使,身上有惡鬼最喜歡的邪惡之氣。或許他覺得墮入地獄也好過在世間得不到愛情吧。”
  糟糕……我好象開始同情那個討厭的伽西米拉達了……難道我的心腸真的太軟?
  青空微笑地看著我,說道:“還有什麽問題麽?最後一個了,問完就給我閉上眼睛好好睡覺,一個月之內給我把傷養好。”
  我咬著被子,想了半天,才很小聲地問了一個問題。
  “你的房間……怎麽沒有棺材?你平時都睡床上嗎?”
  他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地看著我,用力捏了一下我的臉,才道:“為了你把棺材給拆了,滿意了嗎?現在閉上眼睛睡吧!不許說話了。”

  第四十四章 半完美的結局

  傷在一個月之後完全愈合,老媽也度完蜜月回來了。看她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我又好笑又欣慰。還是不要告訴她發生的事情為好,她的神經不太適合受嚴重的刺激。新婚的婦人還是安靜優雅一點可愛。
  不過當我告訴她我和青空在一起,並且打算離開城堡的時候,她還是小小地發了一次瘋。
  “你這個死丫頭!什麽時候和青空大人在一起的?怎麽都不告訴你老媽我?這三個月發生了什麽?你居然把青空大人給弄上鉤了!不簡單啊!”
  她激動的滿臉通紅,口水都噴了出來。我尷尬地回頭看看一旁的馬裏先生,他一臉見怪不怪的寵愛模樣。這對夫妻還真是搭配!
  “為什麽要離開城堡?在這裏不是過得很好嗎?再說青空大人身居要職,怎麽可以離開城堡?你太天真了吧!”老媽不讚同地看著我,“是青空大人提出的離開嗎?”
  我歎了一聲,沉默了很久。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也不想告訴她,徒增煩惱罷了。
  “老媽,我隻是想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罷了……城堡裏太壓抑。青空也同意和我一起離開,他走了之後不是還有春歌他們嗎?卡卡也可以代替他啊。”
  我對這個城堡已經有點厭倦了,什麽不好的事情都在這裏發生過。我不想一直生活在這樣充滿回憶的環境裏。族長也沒有什麽意見,隻是希望我們可以經常回來看看。她現在和菲泊感情日增,整個人都比以前溫和許多,戀愛中的女人果然不一樣。
  老媽看了我半晌,然後輕輕歎了一口氣。
  “你要真決定了就照自己想做的去做吧,隻是記得要來看我。”她的眼圈有點紅,不過很快就笑了開來,“有青空大人在你身邊,我什麽都放心!我女兒還是有點本事的!找到這麽好的男人!”
  “你們什麽時候走?”馬裏忽然問道,走過來摸了摸我的頭。
  “後天。”
  “這麽快?你東西收拾好了嗎?哎呀,我還要給你開一個送別會呢!”老媽叫了起來,慌慌張張的。
  我拉住了她,笑道:“什麽會也別開了,更傷感而已。我又不是不回來看你們。我也沒什麽要收拾的,不過幾件衣服罷了。倒是青空要準備很多東西,我現在要過去幫忙,就不和你多聊了。”
  老媽又扯著我說了好多話,無非是要照顧自己什麽的。她也不想想,以前自己將我一個人丟在家裏的情況。說到照顧自己,我可真是太習慣了。
  從老媽那裏出來,沿路上銀火樹淡藍色的樹葉被風吹的沙沙作響。空氣裏有一股甜美的味道,是夏天的感覺。
  我輕鬆地在鬱鬱的樹影下走著,感覺全身都輕了。
  新的生活在等著我,雖然曾經遺憾過,愧疚過,痛苦過,可是那些都已經過去了。我依然是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小丫頭,對什麽都充滿了好奇心。
  巨大的月亮掛在頭頂,今天的天氣極好。我看著自己的影子,腳步忍不住再加快一點,愈加輕盈。
  銀火樹下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定定地站在那裏,似乎正看著我。我愣了一下,仔細看去,竟然是卡卡!
  我有些窘,也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麽。自從他醒過來之後,就完全不認得我了。我們也見過幾次麵,但他看都不看我,很冷漠的樣子。雖然心裏有點難過,可是這樣或許對我對他都好。
  他靜靜地站在那裏,月光在他身下拉出了好長的一條影子。他俊俏的臉也給鍍上了一層銀輝,柔和了很多。
  “聽說你要離開城堡了,和青空一起嗎?”
  他低聲地問我,語調是有禮而冷漠的,那是對陌生人說話的語氣……
  我點了點頭,對他笑了一下,“可我們還是會回來看看朋友的,你放心。”
  他沉默了一會,才說道:“祝你們一路順風,生活愉快。”
  我又笑了一下,“謝謝。”
  場麵有點尷尬,我也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麽。這樣的卡卡太陌生,陌生到完全不認識。我除了微笑之外,根本不知道能做什麽。
  他輕聲道:“你要去青空那裏,對嗎?快去吧。我就不耽誤你了。”
  我對他點了點頭,說了聲再見,便輕快地跑開了。
  月光依然,隻是我沒有看到,他的臉上布滿了淚水。
  有兩顆淚滴到了地上,無聲地印入泥土,化成了兩團模糊的水痕。
  一切都很美好,安靜的夜,安靜的月,安靜的銀火樹林,安靜的暗夜城堡。
  我隻是沒有注意到,那兩團傷心的水痕。
  那是傷心人的痕跡。
  (全文完)
  ##########################################################
  挖卡卡……結束了結束了結束了……放鞭炮撒花~
  對結局不滿意的看官們~人生就是不美好滴~(某十四皮癢加懶惰地辯解著……)
  咳咳~表打偶……
  由於要開新篇,所以修改的工作會做的很慢,不過錯別字偶一定會仔細尋找不讓它傷害大家的眼睛~
  後麵是所有的番外,想看的朋友就繼續,不想看的朋友就開心地離開……
  啊~開心就好~開心就好~祝大家永遠開心~

  番外 潛意識(一,二)

  (以下卡卡為第一人稱)
  從我出生到現在,我就總感覺心裏的某個地方是空缺的。我的潛意識告訴我,我應該去尋找一個人,隻有他能讓我的生命變的充實,將我的心填補完整。
  我有三個好朋友,而三個之中和我感情最好的就是青空。他是一個沉穩冷靜的人,也是我最崇拜的人之一。至於我為什麽會崇拜他……這個問題其實回答很簡單:因為我希望成為他那樣的人。
  每天在鏡子裏看到自己沒有威嚴的娃娃臉,真想揍上兩拳。哪怕我再努力地修煉自己,再努力地工作,城堡裏的人都不像尊敬青空那樣尊敬我。他們經常叫我:可愛的卡卡大人。
  聽聽!可愛!這是用在男人身上的形容詞嗎?更可悲的是,我居然也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反正我就是沒有辦法對別人冷下臉來,天知道青空那小子怎麽能一年四季都冷著臉的。有時候我真懷疑他在臉上塗了膠水,所以才會一直麵無表情。
  夏天到了,我的潛意識告訴我可能會有什麽大事情出現。不要小看我的潛意識,它的直覺往往很準的!
  事實果然如此,潛意識準確的簡直讓我驚訝!
  我隻是習慣地圍著城堡散步罷了,這是我幾百年來的習慣,吃完了晚飯之後繞著城堡走。可是今天我卻看到了一個女孩子。
  她有一頭漆黑濃密的長頭發,從背影看上去非常的嬌小纖細。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忽然跳了一下。潛意識告訴我,我對她應該很熟悉……
  她的腳邊放著一個小小的行李包,似乎是剛來城堡。她的麵前站著一個美麗的女子,正哭的一臉鼻涕眼淚,似乎正在抱怨什麽。那個女孩子無奈地歎息著,說道:別哭了,你哭起來最醜了,比馬裏先生還醜哦!
  那個甜美的聲音讓我的心又是一動,隱約感覺似乎在什麽地方聽過。
  那個女孩子從口袋裏掏出衛生紙,替那個哭泣的女子溫柔地擦著眼淚。我看得入了迷,竟舍不得走開,隻想看看她的臉,想知道這個讓我的潛意識做出反應的女孩子到底長什麽模樣。
  看著她將用過的衛生紙丟進垃圾簍,臉微微側了過來,長長的睫毛顫動著。我的心竟開始激蕩起來!
  天!我是多麽熟悉那張臉啊!到底在什麽地方看過?
  她忽然將臉全部轉了過來,皺了皺鼻子。那可愛的神情讓我突然有一種甜蜜的感覺,而那雙碧綠的眼睛則讓我如遭雷亟!
  是她是她!就是她了!
  我的潛意識發了瘋一樣地告訴我就是她!可以填補我空缺的心的人!我的心從來沒有跳得這麽激烈過,整個人都戰栗起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她和那個哭泣的女子走遠,然後慢慢地將她的身影刻在心上。我的潛意識……我從來沒有這樣感謝過你!不會錯的!我找到了!我的另一半,可以讓我生命變充實的那個人!
  我的潛意識替我找到了我最想要的女孩,在銀火樹的葉子發出微藍的光澤的這個美麗的七月。
  番外之二 潛意識(二)
  (以下為青空第一人稱)
  今天是城堡的大節日,城堡裏除了值班的人員,都在各自舉辦慶祝晚會,一派熱鬧繽紛的景象。可是我知道,無論他們怎麽快樂的慶祝,我都沒有辦法加入其中與他們一起。
  我去了慶祝的晚會,隻會破壞那些熱鬧的氣氛而已。城堡裏的人都怕我,或許是因為我那冷漠的外表。我不太懂得如何用春歌那樣開朗的方式與人相處,也沒有卡卡的親切可愛,甚至連琴川的溫和有禮也比不上。
  不是我故意如此,隻是我並不了解如何用那種輕鬆的方式對待他人。好象我天生拙於用口去表達什麽,或許是我還沒有遇到那個能讓我舌燦蓮花的人吧。我是這麽想的。
  其實一個人沒什麽不好,至少很自在。
  春歌今天值班,他的寵物狗就交給了清閑的我來照顧。我牽著它,在城堡裏麵走了半圈,忽然想下山去看看。很久都沒有出城堡了,趁著今天大家都在家裏慶祝節日沒有人在外麵遊蕩,我幹脆將春歌的寵物狗放了開來,讓它跟著我向山下走去。
  山下有城堡最外圍的防守人員,看上去是一家很普通的小旅館,不過裏麵有直達城堡的電梯。如果我沒有記錯,今天值班的應該是馬裏,那個滿臉都是傷疤的男人。
  小旅店的窗戶透出了蠟燭的火光,映出很多歡樂跳動的人影。我微微愣了一下,難道這裏也在慶祝節日嗎?馬裏忘了今天是他的值班日麽?這樣做可是要被處罰的。
  我向旅館走了過去,窗戶沒有關嚴,我正要將它推開把馬裏叫出來,忽然聽見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她的聲音十分甜美,軟軟的,還在笑。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潛意識告訴我,這個女孩子和其他人不一樣。
  我很想看看她,但又不想驚嚇到她。我怕我聽不到那銀鈴一般的笑聲。我猶豫了一下,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做。
  於是,我這個倍受他人尊敬的大人,竟然在猶豫之後做起了偷窺的行為……
  我輕輕將窗戶推開了一點,向裏麵望了去,立即看到了那個坐在椅子上笑得很開心的女孩子。她有一頭濃密的黑色長發,黑的幾乎妖異,臉色很白,下巴尖尖的,一雙和我一模一樣的碧綠色眼睛笑得彎成了兩個月牙。
  我的心忽然一動,一種很熟悉的感覺湧了上來。我似乎……在哪裏見過這樣的笑容。很親切,很懷念,似乎是一直被我遺忘的一種美麗……
  我看得竟呆了,眼光怎麽也無法從她身上移開。等我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時,她已經站了起來打算出門了。
  我一時急切,轉身便讓到了旁邊不讓她看到我。心裏也覺得奇怪,我為什麽要躲?她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孩子罷了,甚至不算很漂亮。可是我卻怎麽也沒辦法像以前那樣冷靜地走出去,至少現在這一刻我做不到。
  她走了出來,身上穿著很普通的紅色外套和牛仔褲,頭發有些卷,睫毛長長的,嘴角還俏皮地彎著,似乎還在笑。
  她伸了個懶腰,纖細的腰身頓時露了出來。她的身材很嬌小,也很纖細,可是卻一點柔弱的感覺都沒有。那種充滿了活力的樣子,在她周圍似乎連空氣都變的清新。
  她突然跑了起來,長頭發也飛舞在了空中,似乎是看到了什麽引起她興趣的東西。我順著她的眼光看去,竟然是春歌的寵物狗!
  我暗暗叫了一聲不好,那隻狗很快會來我這裏,如果給她發覺一個人在窺視她,那多尷尬?
  她跑了過去,彎著腰對那隻狗笑了一下,軟軟地說道:你好啊,小狗,一個人在這裏不寂寞嗎?
  小狗?我愣了一下,春歌的狗可是大型的獵犬啊……
  她伸手摸了摸狗的頭,那隻脾氣暴躁的狗居然沒有衝她叫,但也沒有什麽興奮的樣子,似乎很無精打采。
  你是城堡裏麵的某個貴族的寵物吧?
  她這樣問著,又摸了摸它,然後就站直了身體。
  你迷路了嗎?怎麽跑到山腳這裏來了?
  她四處看了看,沒發現我,於是歎了一口氣,輕道:要不我將你送回去吧?你一隻狗跑下山很危險的。
  她提起那隻脖子上的鏈條,向旅館裏麵走去,看樣子是打算坐直達的電梯。
  我怔怔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旅館裏,心裏居然有些失望。
  這個女孩子為什麽讓我有如此熟悉的感覺?潛意識告訴我,如果再和她接近一點,我會了解一些我一直想不起來的事情……
  我有些茫然,這樣的茫然一直持續到十月的盛典。
  當盛典的大廳裏發生騷動,我走過去的時候,立即就看到了她!
  我的心裏一喜,直接走了過去。
  她臉色慘白,卻倔強著什麽都不說,強硬的很。
  於是我走了過去,問她:你叫什麽名字?什麽時候來的?
  她的聲音還是那麽軟嫩,告訴我:我叫喜麗亞,三個月前來的。
  喜麗亞,喜麗亞,我記得這個名字了。
  潛意識告訴我,我會和她有不尋常的關係……
  #######################
  番外未完,仍有~
  謝謝支持!!!!!

  離題番外 惡搞之一見鍾情

  (此為離題番外之小喜變心篇,故事發生在小喜墜落魔界的那一天。)
  小喜的腳下一滑,眼看便要往黑鐵吊橋下麵的深淵裏跌去。
  她驚叫一聲,伸手去捉橋上的鐵索,卻捉了個空。眼看從橋頭和橋尾分別衝過來兩個身影,各自急急地要去將她抓住,可是她下落的速度奇快,兩隻手伸了過來居然都撈了個空。
  她嬌小的身體迅速下落,帶著她驚恐的尖叫與橋上兩個撕心裂肺的痛呼,瞬間被黑暗吞吃。
  再次醒來的時候,隻感覺渾身發疼,骨頭仿佛都被拆開重新給人粗暴地組裝過,陣陣酸痛。小喜吃力地睜開眼睛,入目滿是鮮紅的色澤,竟好似掉進了一片血海裏。
  她嚇的急忙坐了起來,顧不得身上的酸痛,四處張望著。她記得自己是不小心掉到黑鐵吊橋下麵了!昆先生曾和她說過,黑鐵吊橋下麵是通向魔界的入口!難道這裏竟是魔界嗎?
  四周的一切都是紅的,濃到了極點的血腥的紅色。天空的盡頭是發亮的些微粉紅,沒有雲彩,沒有飛鳥,沒有聲音,什麽都沒有,隻是一片可怕的空曠。身下是無邊無際的紅色沙礫,沒有植物,沒有動物,竟如同死境!
  小喜心中忽然害怕了起來!怎麽辦?她現在掉到了這個可怕的魔界!要怎麽才能回去?老媽怎麽辦?她才剛去蜜月,如果知道女兒掉到了魔界裏,不知道會有多難過啊!
  “有人嗎?!喂——!有沒有人——?”
  她恐懼地竟高聲叫了起來,一把將腳上礙事的高跟鞋甩了出去,光著腳在冰冷的沙礫地上飛奔了起來。
  空蕩蕩的無邊無際的沙礫地,隻有她一個人發瘋了一樣跑著,邊跑邊叫,眼淚都喊了出來,這裏卻依舊死氣沉沉,半點回應都沒有。
  小喜跑的筋疲力盡,胸口都開始陣陣發悶,幾乎要絕望。她怔怔地看著周圍,卻忽然在不遠處發現了一個小黑點!
  天啊,這個一片紅色的古怪沙漠裏終於出現了一個不同色的東西了嗎?她一時情急,也不去考慮那是人還是妖魔鬼怪,直接衝了過去!
  “喂!喂!你是人嗎?”她一邊叫著一邊飛快地跑到那個東西身邊,突然呆了住!
  咦?這……看他的身體像是一個普通的人,可是為什麽背後還有一雙骨頭的翅膀?難道竟是哪個天使不小心掉下來已經化成白骨了嗎?
  小喜吞了口口水,小心地走了過去。那個古怪的人動也不動,蜷縮著躺在沙礫上。漆黑的緞子一樣的長頭發淩亂地披散在地上,半透明的骨頭翅膀也耷拉在地上,有一半已經陷入了沙礫中。
  “請問……您……沒事吧?”她小聲地喚著他,那個人卻死了一樣連手指都沒動彈。
  “難道真的死了嗎?”小喜失望地走了過去,不敢用手去碰,隻好抬腳踹了踹,想將那人的身體正過來好讓她看看到底是不是成了白骨的天使。
  踹了半天那個人,卻怎麽也沒辦法讓他轉過來。她急了,歎道:“難道死硬了?我怎麽這麽倒黴……”
  話沒說完,腳踝忽然給人捉了住用力一拉,她一下子就跌了下去,整個背部狠命地磕在了沙礫地上,痛的她眼淚都出來了。
  “你們這幫不長眼睛的妖魔……居然連你們的神都敢用箭來射……”
  那個人一個翻身將小喜壓在了身子下麵,神智不清地用力卡住了她的脖子。漆黑的頭發絲一般垂了下來,滑到了她臉上,涼涼的,觸感竟是極好。
  小喜急忙伸手將他卡住脖子的手扯了住,吃力地抬頭看他。忽地倒抽了一口氣!
  老天!天下居然有這樣的美男子!雖然半邊臉染上了斑斑血漬,有些猙獰,也有些憔悴。可是墨色的眉眼,挺直的鼻梁,眸光流轉之間竟是妖嬈魔媚之極!
  她一時看的呆住,話也說不出來。那人喘著氣,似乎很辛苦地在忍著什麽,低頭看了她半天,忽然將手鬆了開來。
  “你是誰?我記得人類是不能來魔界的。”他低聲地說著,企圖從小喜身上翻下來,卻最終無力地癱了上去,下巴靠在她的脖子旁邊,急促地喘息著。
  “我……我……”小喜給他壓的幾乎無法呼吸,吃力地說道:“你沒事吧?是不是受傷了?誰用箭射你了?”
  那人哼了一聲,語氣極壞,“關你什麽事?快給我走開!”
  這個人的脾氣怎麽這麽壞?小喜皺了皺眉頭,說道:“你這樣壓著我,我怎麽走開?雖然的確不關我的事,可是這裏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互相幫助不是基本常識嗎?”
  那人用力撐起了身體,翻過身去,冷道:“我讓開了,你走吧!什麽互相幫助?你才生下來啊?說這種幼稚的話……”
  他忽地皺起了眉頭,想是觸動了傷口,頓時滿臉的冷汗,一片慘白。
  “喂,你真的沒事吧?快讓我看看你傷到哪裏了!這種時候計較那麽多,你才是剛生下來的小鬼呢!”
  小喜飛快地坐了起來,伸手便要將他的衣服揭開。那人一把捉住了她的手,嫵媚妖嬈的臉上滿是惡劣的捉弄。
  “我知道很多人都會被惡魔的美色所迷,可是抱歉,我現在沒體力和你耗。能不能請你這個洗衣板小姐停止繼續非禮我?”
  洗……洗衣板?!小喜不可思議地瞪著他,這個人的嘴巴怎麽這麽毒?她也隻不過是想幫他啊!這個沙漠這麽詭異,兩個人走難道不是更好麽?她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人要死了卻不救吧?
  小喜頓時惱了,反手將他的手壓了下去,冷聲道:“抱歉,你今天還真得讓我非禮!抗議無效!”
  她粗魯地一把扯開了他的衣服,那人頓時呆了住什麽都說不出來,估計是從沒有遇過這種難纏的人。
  “這是箭傷……剛才你說是誰射了你?你不是天使嗎?為什麽有翅膀?”小喜撕開裙子的下擺,一邊替他擦拭傷口邊緣的血汙,一邊問著。
  那人也不說話,就那樣瞪著她,古怪的眼神看得她心裏毛毛的。
  “你要是……不想回答就算了……”她笑了笑,打算再撕一點裙子替他把傷口包紮上,那人卻忽然懶洋洋地開了口。
  “我是惡魔……我叫沙魯法,可以叫我沙魯法大人。”
  “哦,沙魯法……”她隨便地接了口,準備將他抬起來好包紮傷口。
  “別包紮了,你靠過來,靠近一點,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他得聲音懶洋洋地,似乎沒什麽精神,卻又嫵媚之極。
  小喜靠了過去,說道:“什麽秘密……呀!”
  他竟然用額頭貼了上來!她嚇了一跳,正要掙脫,他卻忽然伸手捧住了她的腦袋。
  “別動,借我一點力氣。”他低聲說著,柔軟的語調竟如同有催眠的作用。小喜隻覺得給他貼住的額頭忽然變的冰涼一片,似乎有什麽東西鑽了進來,一直鑽到了腦袋裏麵。整個人頓時有些昏昏沉沉,好似喝多了酒,感覺卻不討厭。
  “你對我……做了什麽?”她本想厲聲嗬斥他,卻沒想到話到了嘴邊卻便的虛弱無力。
  沙魯法忽然將她放了開來,精神百倍地飛快從地上站了起來,再揭開衣服時,那原本極深的貫穿肩膀的傷口竟然半點痕跡都不剩下!
  他竟如同變臉一樣,突然換上了一張親切溫柔的臉,“謝謝你,為了報答,我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
  小喜駭然地瞪著他,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你偷了我的體力?”
  沙魯法懶洋洋地聳了聳肩膀,“差不多吧,我隻是借了一點你心裏的欲望罷了。話說回來,你求生的欲望還真強烈,不然我的傷也不能好得這麽快。”
  小喜呆呆地任他將自己從地上拉了起來,喃喃道:“那你……現在沒事了?”
  他恩了一聲,說道:“完全恢複了。”
  他一把將小喜抱了起來,笑道:“走吧!我的救命恩人,我們先離開這個無聊的沙漠吧!!”
  小喜給他抱在身上,忽然紅了臉,小聲道:“你……難道不能背著我嗎?”
  為什麽要抱的?感覺好怪異。
  沙魯法淡淡瞥了她一眼,“背著你怎麽飛?臉紅什麽?放心吧,我還不至於對一塊平板感興趣。”
  小喜頓時惱了,平板怎麽了?!礙著他了嗎?惡魔的眼睛裏隻有這些色情的東西嗎?
  “抓好我的衣服,我們要飛了!”
  話音剛落,小喜隻覺得眼前一花,整個人突然騰空而起,一下子就竄到了高空!她的臉色忽然一片蒼白,低聲道:“你……能不能飛得低一點?”
  “幹嗎?恐高啊?”沙魯法沒什麽同情心地嘿嘿笑著,居然猛地又竄了好高!
  小喜嚇的尖叫了起來!
  “停止你的惡作劇!如果不想我吐在你身上的話!”她尖聲喊著,沙魯法臉色微微一變,哼了一聲,緩緩下降了一點。
  “沒用的女人,你這樣的人類居然能在魔界待這麽久沒有意外倒也是奇跡……”
  小喜深呼吸了半天,才恨道:“我不是人類!我是吸血鬼的混血!拜托你把眼睛睜大一點!一個惡魔居然看不出吸血鬼的混血,難怪那麽弱!輕易地就給人用箭射了下來!”
  沙魯法的臉色沉了下來,好半天都沒說話。小喜等了半天,忽然有點內疚,暗暗咽了口口水,張開嘴正要換個話題,他卻突然低聲說道:“你說得對,是我太大意了……不過也不關你的事!”
  最後的那句話說得任性極了,簡直和一個犯了錯也不願意承認錯誤的小孩子一樣!
  小喜幹脆閉上了嘴,不去招惹這個陰晴不定的魔王。這個人的任性簡直是天下第一的!
  沙魯法等了半天,也沒聽到她說一個字,有些忍不住,哼了一聲,“啞巴了?對了,你叫什麽名字?告訴我,我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當作你救了我的報答。”
  小喜淡道:“喜麗亞,五十歲,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趕快離開你這個混蛋,請將我送回人界的暗夜城堡,如果你做得到的話。”
  沙魯法呆了呆,“你就這個願望?沒有別的了?”
  “沒有,麻煩你快點。”
  她的聲音聽上去冷冰冰的,好象生氣了……
  沙魯法偷偷看了她一眼,其實這個丫頭挺可愛的,雖然瘦弱了一點,可是下巴尖尖的,眼睛碧綠的,很神氣也滿可愛的。莫非她是因為自己說她是平板而生氣嗎?嘖,連玩笑都聽不懂,真是個沒情趣的女人!
  話雖然這麽說……看看她陰沉的臉色,他心裏居然有點難過。她是救他的人,第一次遇到這樣大膽的女孩子,也不怕他的臭臉,聽到他是惡魔也沒有任何表示,也不知道到底是見識多還是神經大條。想到她一臉神氣地扯開他衣服時的樣子,沙魯法忽然想笑。
  “這個願望我可以實現,可是這裏附近沒有通向人界的通道,我們要再飛上大半天,去一個叫怨山的地方,那裏有一個通道可以將你送回去。”
  “哦,那就麻煩你快點。”
  小喜冷冷地說著,心裏忽然有些煩躁。她不想仔細考慮煩躁的原因。回去吧,回去就當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就當沒有認識過這個惡劣的魔王!
  沙魯法卻不是一個耐得住沉默的人,一路上,他自顧自地給小喜介紹著經過腳下的景色,滔滔不絕,也不管她是不是在聽。
  “看到了嗎?現在我們正經過欲望海洋,不要看它那麽恐怖的樣子,其實裏麵是空的,填滿的不過是欲望罷了。如果不小心掉進去了,可就再也上不來了。即使是我們這些惡魔,也沒辦法保證可以全身而退。”
  雖然小喜很想繼續維持冷冰冰的樣子,可是她可恨的好奇心卻給充分引發了出來,終於忘了之前所有的不快,連聲問道:“真的是空的?可是為什麽看上去像一片紅色的水啊?怎麽還有波浪呢?”
  沙魯法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嘿嘿,總算激的這個丫頭開口說話了!
  “看上去當然像海洋,不然為什麽叫欲望海洋?那不過是虛象罷了。話說回來,其實世界上很多東西都是虛象,支配人感情波動的,不過是欲望罷了。天使就沒有欲望,所以他們活得最枯燥。”
  小喜越過他的肩膀,緊緊地盯著那片豔麗的海洋,正要再問問題,沙魯法忽然說道:“快到海岸了,穿過這個平原,我們就到怨山了。”
  話音剛落,小喜忽然聽到一陣淩厲的風聲,竟如同箭矢破空而來!
  沙魯法臉色大變!
  “該死!他們竟還想追殺我!”
  他猛地一個回旋,讓開了那根銳利的箭,大聲道:“我們要飛高一點了!這些野蠻的妖魔看來是一門心思地要把我殺了!”
  妖魔要殺惡魔?小喜吃驚地向下麵望了過去,立即看到一群渾身漆黑的古怪妖魔手裏或抓著弓箭,或拿著刀劍,在那裏對著天上大呼大叫,極是凶惡。
  “他們為什麽要追殺你?!”小喜緊抓著沙魯法的衣服,急促地問著。
  沙魯法側身避開另一根箭,恨道:“我若知道原因就好了!先前就被他們偷襲中了箭,好在我飛到了沙漠裏,不然早死了!這幫野蠻的妖魔!”
  小喜頭昏腦漲地被他帶著轉了好幾個圈,大喊了起來:“你不是魔界的神嗎?為什麽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老是躲算什麽啊?”
  沙魯法已經飛到了非常高的地方,下麵的妖魔群已經成了一個小黑點。他歎道:“惡魔沒有戰鬥力的,我們隻是擅長擾亂人心,從精神上讓他們崩潰。一旦遇到這種野蠻的妖魔,惡魔也沒辦法的!”
  小喜也歎了一口氣,正要說話,忽覺腳下一個黑漆漆的東西急速竄了上來,帶著淩厲的風聲。她張嘴正要叫,沙魯法忽然抱著她猛地讓了開來。“呼”地一聲,一根比她胳膊還粗的弩箭幾乎貼著她的臉飛了上去,驚出她一身的冷汗。
  “這……這種東西他們也用?!難道有什麽深仇大恨嗎?”
  她的聲音都抖了起來,不可思議地看著沙魯法。
  沙魯法忽然皮皮地笑了一下,“讓他們搞鬼去吧!閉上眼睛,我們要飛得很高了!”
  他的翅膀忽然猛地張大,箭一般直竄了上去。小喜幾乎無法呼吸,隻好將頭埋在他的懷裏,死命地閉著眼。
  耳邊滿是弩箭竄上來的呼嘯聲,可她聽的最清楚的,卻是耳邊沙魯法的呼吸聲。帶著些微的溫暖,有些急促地噴在她耳朵上。一陣戰栗,卻莫名地不太反感……
  “喂……喂!怨山到了,你要抱到什麽時候?”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沙魯法的聲音忽然在她頭頂懶洋洋地響了起來,小喜又是一驚!她今天真是給驚了太多次了!
  “到……到了啊!”
  她急忙放開了沙魯法,臉卻微微地紅了。
  沙魯法沒有說話,看了她一眼,淡道:“真的要回去?”
  她愣了一下,不然還留下來嗎?
  沙魯法咳了一聲,惡巴巴地說道:“要不要先去我的惡魔之家參觀一下?反正也不急著什麽!”
  小喜微微呆了一下,沙魯法立即哼道:“不想去就算了!也不求你什麽!”
  她頓時惱了,冷道:“那就永別了!現在麻煩你替我打開通道吧!”
  沙魯法沉默了半天,連手指都沒動一下,輕聲道:“你……別……”
  “什麽?”小喜皺著眉頭瞪他,“麻煩你說大聲一點!我耳背!”
  他猛地抬頭,惡狠狠地看著她,忽然一把將她攬了過去,張開翅膀就飛上了天空!
  “你瘋了?!快放開我!”小喜嚇的直叫,臉色慘白,心裏卻忽然有點開心……怪了。
  “哼,不去也得去!不讓你見識一下惡魔之家的風光怎麽體現出我們惡魔的風采?!”
  他臉色古怪地嘀咕著,妖嬈的墨色眼睛裏滿是尷尬。
  “你們惡魔的風光關我什麽事?!放開!我要回去!”
  她大聲地叫著,卻越來越開心。
  “有本事你自己掙脫!下麵可是深淵,掉下去我可不救你!”
  他惡劣地說著,手卻攬的死緊。
  一路吵鬧不休,卻是各自喜悅無限。
  ############################################
  大大們……原諒偶吧……偶實在想不出該怎麽讓小喜和沙魯法發展下去了……
  這個文是偶寫的最長時間的一篇……從來沒有寫超過半個月的文!!
  現在已經完全地瓶頸住了……
  hiro大大的要求偶會認真考慮……不過要等上幾天……
  由於在開新文,所以注意力全部轉移到新篇上了……慚愧……
  不過番外偶會努力將它完成!
  後麵可能會寫沙魯法和鬱的番外。
  hiro大大想要的卡卡和小喜的,還有那個3P……— —b 咳咳……請等上幾天的說……考慮合適的素材……
  偶趕文去了,大大們看文開心哦~

  番外 心中的花

  (以下為伽西米拉達自述)
  第一次見到她,我還隻是一個剛成為天使的菜鳥。
  那個時候我什麽都不懂,隻知道跟在我最崇拜的偶像身後跑。那個人就是蘭傑利斯,他真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天使了。充滿了愛心,勇敢,堅定,他是我渴望達到的目標。我一直都告訴自己,總有一天我會變成他那樣優秀的天使,翅膀上擁有比太陽還閃亮的光芒。
  我已經記不清從什麽時候開始,蘭傑利斯變得沉默。他美麗的碧綠色眼睛總是憂鬱地看著遠方,如同一汪蕩漾的湖水。那個時候我不懂得,什麽叫甜蜜,什麽叫矛盾。可是我卻在他眼裏看到了這一切。這樣高貴的天使,難道也有痛苦的時候麽?
  我不願多想,或許是下意識地不願意破壞我心裏那個崇高的形象。我安慰自己他隻是在發呆,天使是沒有欲望的,也不允許有欲望,蘭傑利斯這樣的天使,自然更不可能有欲望。他是我追逐的夢想,我的目標。
  而初見她之時,幾乎是驚天動地。
  人界西北地區的薩拉曼山脈那裏,似乎出現了不屬於人類的波動。魔界在那裏張開了通道,肮髒的氣息汙染了純潔的薩拉曼神殿。上帝的畫像在那裏流出血淚,遍體鱗傷。我和蘭傑利斯被委派了清除妖孽的任務,到達那裏。
  曾經高潔莊嚴的薩拉曼神殿變的漆黑一片,充斥了我從未見過的血紅色瘴氣與黑色的詭異氣息。殿門口黑漆漆的,根本望不到裏麵。我有些心驚,忍不住微微往蘭傑利斯那裏靠了一點。雖然我進步神速,可是畢竟還隻是一個實習的天使,第一次見到如此可怕的妖魔氣息,還是會感到害怕。
  蘭傑利斯拍著我的肩膀,安慰我:伽西米拉達,別怕,這裏不是有我在麽。
  我對他笑了笑,正要說話,神殿忽然氣息大亂。血紅的瘴氣與黑色的霧氣竟成旋渦狀急速旋轉著,伴隨著尖銳的鳴聲,一時間頭頂的天空都暗了下來,烏雲幾乎要壓到我的身上,周圍的一切充滿了令我窒息的可怖。
  一個人影從神殿裏緩緩走了出來,踩著悠閑卻警惕的腳步。我的心提到了喉嚨口,半閉著眼睛不敢想象會出來什麽樣醜陋可怕的妖魔怪物。
  可是我卻看到了一朵恣意開放的美麗的花,撥開漫天的雲霧,橫空出世。瀟灑,而且美麗的放肆。
  那個人慢悠悠地走了出來,纖細柔軟的身段,漆黑濃密的長發,一雙和蘭傑利斯一模一樣的碧綠色眼睛比天空還要澄淨。
  她竟然是個女人!還是一個嬌小可愛的女人!
  她的眼睛在我身上隨意地掃了一圈,目光所到之處,竟讓我有麻痹的感覺。移動的目光很快停在了蘭傑利斯身上,她柔聲一笑,聲音嬌嫩柔軟。
  我就知道你會來,怎麽樣?如果不將這個神殿汙染得這麽徹底,你們家上帝老爺子也不會派你這麽優秀的天使來吧?
  我驚了一下,她是故意的麽?就為了把蘭傑利斯引過來?她的膽子好大!居然敢叫高貴上帝為老爺子!我震撼的說不出話來,隻能呆呆地看著她靈動神氣的模樣。
  蘭傑利斯歎了一口氣,將我往後麵推了一點,才說道:你搞了這麽大的影響,就是為了把我引出來麽?太任性了,好吧,現在我來了,你想說什麽嗎?
  那個女人嘻嘻一笑,“噌”地一聲將腰上的寶劍抽了出來,傲然地指向他。
  上次沒能分出勝負,今天必要將你打倒!
  啊!她竟是要和蘭傑利斯打鬥麽?怎麽會有這麽野蠻的女人?!我看呆了,怔怔地望著她神采飛揚的模樣,心裏忽然有根柔軟的弦微微動了一下。
  蘭傑利斯歎道:何必一定要分出勝負?天使並不是為了打鬥才清除妖魔的,你這麽做毫無意義。
  她也不說話,忽地一笑,手裏的寶劍隨便向身後揮了過去。隻聽一陣驚天動地的轟然聲,神殿的柱子居然給她一劍砍斷了一根!殿頂塌了半個下來,我清楚地看到裏麵的上帝畫像給糟蹋的稀巴爛。
  恩,這樣還不夠麽?我這個妖魔對你們尊貴的上帝做出了如此大不敬的行為,天使還不動手嗎?
  她歪著腦袋,笑吟吟地看著他。我真不敢相信剛才還做了如此可怕行為的女人現在可以笑得純真如少女!眉目間那種酣然的純真,竟然可愛之極!我的心又動了一下,這樣的美麗,蘭傑利斯不可能發現不了。
  我偷偷地抬眼看他,果然見到了他眼神裏的溫柔。也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情忽然又變的惡劣起來,我本以為是我第一個發覺她的美麗……
  既然你一定要打,我也隻好奉陪。
  蘭傑利斯將我又往後推了幾步,脫下了身上的外套,那雙巨大的散發著太陽一般光輝的翅膀揚了起來。
  我吞著口水,像個無法插足的第三者,緊張又可憐地看著他們互相對峙的模樣。那一刻我早該有預感,他們的世界我是無法進入的。那種渾然忘我,那種專注無二,苗頭早就種了下去,隻是那個時候愚蠢的我沒有發覺罷了。
  打鬥幾乎是風起雲湧,片刻之間,神殿之前已經塵土飛揚什麽都看不清。我孤零零地站在台階上,耳朵裏隻能聽見兵刃相接的刺耳聲,有時還夾雜著那個女人的嬌笑聲。我忽地有些妒忌,如果現在與她一起的人是我的話……
  我不敢往下想,天使是不能有欲望和感情的。我不能墮落,我還要超越蘭傑利斯這座高山。可是心裏總是蕩漾著她笑吟吟的臉,那雙神采飛揚的綠色眼睛,如果那樣的笑容是給我的話……
  我的心忽然一驚,打鬥聲停了!
  塵土漸漸落地,煙霧慢慢散開,那兩個人影一上一下,定在那裏。我定睛一看,卻見那個女人手裏的寶劍抵在蘭傑利斯的脖子上!蘭傑利斯身上並沒有任何損傷的地方,甚至連灰塵都沒沾染上。可他卻坐在地上,仰頭望著她,神色平靜,我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我……我贏了!
  那個女人忽然歡呼了起來,將寶劍丟在了地上,居然又蹦又跳,興奮的滿臉紅暈。兩隻眼睛發亮,笑得彎彎的。
  不過是打鬥贏了罷了,至於這麽開心麽?我不解,可是看到她笑的如此開心美麗,我居然也忍不住想跟著高興。這就是上帝禁止我們的欲望麽?高興,追求,渴望,憤恨……這一切都是上帝禁止的,可當它們在她身上體現的時候,又是多麽的奪目啊!有欲望的人,難道都是這麽美麗的嗎?
  蘭傑利斯沒有說話,忽然站了起來,伸腿將她絆倒在地,提起手裏的劍對準了她的脖子。
  是我贏了。
  他說著,聲音居然含笑!
  她的臉色頓時變了,連憤怒的時候都美麗的驚人。
  你耍賴!無恥!
  她惱怒地喊著,鼻子皺了起來,卻一點都不嚇人,反而十分討喜。
  蘭傑利斯突然笑了,於我而言,他的笑簡直是個可怕的奇跡!我忽然渾身發涼,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難道……?!
  不會的!他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形象啊!這樣的人怎麽可以有欲望?一時間我感覺天都塌了下來,之前崇拜的一切忽然都沒有了任何意義。我呆呆地看著他的笑容,覺得刺眼之極。
  殺了她!她是肮髒的妖魔!蘭傑利斯先生,你為什麽不殺她?!
  我喊了起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喊了什麽,我的腦袋裏一片混亂。又是對蘭傑利斯的失望,又是對那個女子的悸動,而最裏麵,竟然還包含了一些嫉妒和不甘!我快瘋了!
  蘭傑利斯還沒說話,那個女子忽然轉過頭來,瞥了我一眼,我立即忘了該說什麽,愣在那裏與她被動地對視,全身的毛孔都縮了起來,緊張無比。
  這個實習菜鳥是誰?長的真可愛!
  她說著,推開蘭傑利斯站了起來。
  我……我叫伽西米拉達……
  不知道為什麽,我喃喃地告訴了她我的名字。我期待自己的名字從她的嘴裏說出來,用那個柔軟的語調。
  伽西米拉達,嘿嘿……
  她笑了起來,忽然說道:那你就是神的眼淚咯?難怪這麽纖細透明。
  我囁嚅著不知道該說什麽,她說的沒錯,我的名字就是神的眼淚的意思。她說我可愛?她怎麽會說我可愛的?我剛才分明是要蘭傑利斯殺了她的啊!
  那你……你是誰?
  我壯著膽子問她,捏緊了手裏蘭傑利斯的外套。
  我?
  她粲然一笑,我叫弗拉德曼奧利亞,我是吸血鬼的戰神!
  從薩拉曼山脈回來之後,我和蘭傑利斯都變了,變得沉默,變得喜歡發呆。不同的是他不知道我發呆的理由,可我卻清楚他心裏在想什麽。
  弗拉德曼奧利亞,弗拉德曼奧利亞……
  她的美麗本該是我發覺的!蘭傑利斯的聖潔,本該由我來超越的!這一切怎麽會變成這樣?我好不甘心!
  她本該是我心裏的花,一朵隻能偷偷想不能放到陽光下的幽深之花。可是我為了她墮落,她卻和蘭傑利斯親密起來。
  天使界當時為了蘭傑利斯背叛的事情鬧得極大,卻沒有人敢去將強大的蘭傑利斯和吸血鬼戰神清除。他們都明白,去了隻是死路,誰能對付兩個超級恐怖的怪物?
  我夜夜都為自己的噩夢驚醒,我知道自己是盼著將他們殺掉的。他們一個誘惑了我,一個背叛了我的信任,我恨到了極點。所以我請命去追殺叛徒,他們隻能死在我的手裏。
  可是,夜深人靜的時候,當我偷偷撫摩著自己變黑的翅膀時。心裏會有一個聲音告訴我,我隻是嫉妒罷了。蘭傑利斯得到了她全部的專注,那我呢?我算什麽?當真如同神的眼淚,滑過她的心底一點痕跡不留麽?
  翅膀上的羽毛根根變得漆黑,我為了她而墮落,夜夜苦苦掙紮。她卻笑得一臉幸福與自己的愛人攜手一生,我怎麽甘心?!
  我要不到她全部的愛,至少也該在她心底留下特殊的地位。我是這麽想的,如果得不到全部的愛,那我就要她全部的恨,同樣是充斥了一顆心的強烈感情,我還有什麽不滿足的?至少在她恨我的那一刻,她的心裏隻有我一個人……
  弗拉德曼奧利亞,你是我心中的花。可是如果得不到這朵美麗的花,我寧願將它摧殘,這就是我愛情的方式。
  你永遠也不懂的。

  最終番外 沙魯法幸福的一天(

  沙魯法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打了個巨大的嗬欠,眯著眼睛看向窗外。太陽似乎已經照到了被子上,又是新的的一天開始了。
  他懶洋洋地摸向枕頭邊,卻摸了個空,印象中的那個肌膚滑膩的死小子居然早早就溜了!他立即清醒了過來,揭開被子就坐了起來,光裸的身體暴露在清晨的陽光裏,閃爍著誘人的性感光澤。
  “鬱!死到哪裏去了?”
  他大聲叫喚著,靠在枕頭上不想動。
  該死的,昨天晚上還那麽親熱甜蜜,一早起來連人影都不見了!兩千年沒見他,其他沒變什麽,倒是個性越來越惡劣,和自己有一拚。
  等了半天一點聲音都沒有,他不耐煩地抓了抓頭,提高了聲音。
  “鬱!快出來!到你親親愛人這裏來!”
  半天,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沙魯法低聲咒罵了一句,也不穿衣服,踢開被子就光腳下了床,赤裸裸地向樓下的廚房走去。
  廚房裏到處都彌漫著誘人口水的香味,沙魯法微微一笑,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將正在電磁爐前調味的那個高挑身影用力摟了住,在他耳邊柔柔地吹氣,曖昧地低語道:“怎麽?昨天太激烈了,在和我生氣麽?也不用一大早就放我一個人在床上啊……”
  鬱沒有說話,纖細的手指優雅地端著試味碟,淺淺嚐了一口裏麵的湯。眸光微閃,似乎挺滿意的樣子,放下碟子就關上了爐子。
  “好香!你做了什麽湯?”
  沙魯法流著口水拿起勺子就要嚐,湯到了嘴邊卻忽然消失了!他呆望著手裏空空的湯勺,歎道:“鬱啊,連湯也不給我喝麽?我錯了還不行?”
  說著牛皮糖一樣地扭在了鬱身上,大行非禮之舉。
  鬱淡淡瞥了他一眼,拿起台子上的試味碟,將裏麵殘留的湯汁輕巧地潑在他身上,驚的他急忙跳開胡亂地找衛生紙擦拭。
  “這湯不是做給你的,死心吧。”他淡然地說著,將鍋從電磁爐上端了下來,裝進一個袋子裏。
  沙魯法慌亂地擦著身上粘膩的湯汁,惱道:“那我的早飯是什麽?!湯是做給哪個混蛋的?!”
  鬱隨手指向餐桌上的幾塊麵包和香腸,“喏,你的早飯在那裏。我今天要出去,你不用等我回來做飯了。”
  什麽?出去?!
  沙魯法的墨色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也不去擦身上的湯汁,走過去捏住了鬱的下巴。
  “和誰出去?湯就是做給他的?”
  鬱安靜地看著他,眼底似乎竄過笑意,卻瞬間消失。
  “是啊,湯是我特地準備的,抱歉今天沒你的份,乖乖在家待著吧。”
  沙魯法哼道:“是哪個混蛋?叫出來我和他單挑!敢和我搶愛人?!”
  鬱看白癡一樣地瞪了他一眼,“你就隻會這麽暴力麽?”
  沙魯法正要說話,忽然門鈴不合時宜地響了。他眉頭微皺,正要大罵那個一大早跑來騷擾的無聊家夥,鬱卻忽然笑了開來,“啊,她來了。”
  他將袋子提了起來,春風滿麵地推開沙魯法,跑過去將門打了開來。
  “你來的很準時,明媚。”
  鬱笑吟吟地說著。
  沙魯法怒氣騰騰地扯過沙發上的布單,將重要部位裹住,黑著臉就走了過去。他倒要看看是誰讓鬱這麽開心地站在門口聊那麽久!
  哼!居然還親手做湯給他喝!他這個正牌的愛人才落得吃麵包的下場!是誰敢勾引他的鬱?!
  門口的那個美麗少女一看見沙魯法光著上半身,滿臉煞氣衝過來的模樣,不由呆住了,正在說的話也卡在了喉嚨裏,隻顧著發怔。
  “你是誰?”
  他冷冰冰地問著,居然是個女人!他的鬱居然被女人勾引?!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少女顯然給嚇了一跳,求助似的望向鬱,水汪汪地大眼睛裏滿是驚恐,惹人愛憐。
  嘖!做這種樣子給誰看?!沙魯法的火氣頓時飆升,正要大發雷霆一番以示警告,鬱卻忽然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動作粗魯之極。
  “明媚,不用理他。我們走吧,遲了就不好了。”
  鬱將他輕鬆甩開,彎腰穿上了鞋子,站起來回頭說道:“你不用等我,晚飯也自己解決吧。我可能很晚才會回來。”
  沙魯法呆在當場,張大了嘴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白癡一樣看著鬱和那個楚楚可憐的少女滿麵春風地走了出去。兩個人靠的很近,似乎還在小聲說笑,表情自然而且甜蜜。
  這……這……這算什麽?!
  沙魯法的嘴巴怎麽也合不上,連腰上裹的布單掉了下來春光乍泄也沒發現。
  鬱他開始喜歡女人了麽?沙魯法一邊失神地吃著麵包,麵包屑掉了滿桌子也不知道。
  他開始對自己厭惡了麽?也對啊……自己也不太懂得溫柔什麽的,家事也不怎麽做,什麽都依賴鬱。在床上也總是強勢的那一個,經常讓鬱喊疼……
  啊……他是個糟糕的情人……鬱會想離開也是正常的,何況自己讓他等了兩千年。兩千年的寂寞過後,是誰都會改變什麽吧……
  沙魯法怔怔地吃完麵包,根本沒有看見桌子上撒得無數麵包屑,呆若木雞地走到水池邊,開水,洗手,可是心裏卻慢慢有火氣竄了上來!
  可是為什麽他會選擇女人?!那些軟綿綿愛哭又小氣的生物有什麽好?剛才那個女人的眼睛看上去就是水汪汪一片,好象隨時都能哭給你看的樣子,看著就討厭!鬱怎麽會喜歡這種類型的?好歹也找個強悍一點的啊!
  沙魯法一腳踹開臥室的門,滿心怒火地將自己砸進床裏麵,拽著被子將自己蓋個嚴實。
  哼!老子不爽不起來了!想到那個女人楚楚可憐的眼睛,他真恨不得將她一腳從鬱身邊踢開!這種女人,要是和她在一起了,根本就是和找根繩子把自己捆住沒什麽區別。天天就會紅著眼睛問你愛不愛她,到處吃無聊的醋,要是多看哪個女人一眼了,她就和牛皮糖一樣纏著追著問個不停。
  女人,除了會做點家事,在床上比他溫柔一點,還有什麽比得上他的?
  想不通啊,想不通!
  沙魯法氣悶地躺在床上,兩眼發直地看著窗戶外麵。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看著陽光慢慢變亮,整個天空發藍,然後再慢慢沉下去,天空發紅。他以為幸福的一天就這麽氣苦地一個人在床上度過了!
  想象鬱和那個女人不知道如何開心甜蜜,自己一個人在這裏苦苦猜疑,滿心的酸澀,實在不是滋味。沙魯法滿肚子的惱火也不知道如何發泄,隻好一個人在床上扯枕頭,扯的羽毛漫天飛。
  鬱回來的時候,家裏一點燈光都沒有,廚房的桌子上就一堆麵包屑,連水池裏的水都沒關。他有些發愣,那個死小子受什麽刺激了?他要把家裏造成豬窩嗎?!
  鬱的怒火竄了上來,甩下外套就衝到了樓上的臥室,剛進房間就被滿地的羽毛給嚇了一跳。沙魯法背對著他,爬在床上一點聲響都沒有,床上的枕頭都給他扯空了他也不管,照睡不誤。
  鬱不動聲色地走過去,冷道:“一天讓你獨自在家就發瘋,你是不是想把房子都拆了?”
  沙魯法一點反應都沒有,動也不動。鬱皺了皺眉頭,走了過去。
  “喂,和你說話呢?聾了?!”
  一陣均勻的呼吸聲讓鬱突然哭笑不得,他竟然睡著了!把家裏弄成了豬窩之後就睡著了!這個人真是一隻豬!
  “沙魯法……你睡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鬱坐到了床上,在他耳邊小聲問著。
  沙魯法忽然驚醒,回頭一把便拉住了鬱的胳膊!
  “你去哪裏了?你真的要和那個該死的女人在一起嗎?我先告訴你,我絕對不允許!那個女人有什麽好?長了一張苦瓜臉,一天到晚要哭出來的樣子!鬱,我不許你和她在一起!你是我的!”
  他一口氣說了一大堆,差點忘了喘氣,給口水嗆了住,拚命咳嗽。
  鬱哭笑不得地急忙替他拍著後背,歎道:“我和哪個女人在一起了?你吃得是什麽醋啊?家裏弄得這麽亂,就是你發泄的表現?”
  沙魯法一邊咳嗽著,一邊將他緊緊地抱在了懷裏,任性地把腦袋死命往他胸口蹭。
  “我不管哪個女人,反正你是我的!”
  鬱忽然有些了然,好笑地問道:“你是說明媚?”
  “我管她明媚明亮!反正不會讓給她!”
  鬱咳了一聲,低聲道:“我和她根本沒什麽,我隻是認識她哥哥而已。你忘了?就是暗啊,那個個子很高的男孩子,他出去一趟回來生病了,我就做點東西去看他。你白吃醋了。”
  沙魯法驚恐地喊道:“還有哥哥?!媽的!到底多少人和我搶你?!”
  鬱歎了一口氣,抓住他的頭發提了起來,“你是豬啊?跟你簡直沒辦法解釋得通!一句話,你到底要不要吃東西?”
  沙魯法黯然了神色,“沒心情吃,讓我一個人待會……”
  鬱猛地捧住他的腦袋,狠狠在他唇上啃了一口,說道:“笨蛋!我等了兩千年!你的懷疑和不信任讓我非常生氣!不想吃東西就餓著吧!我洗澡去了!”
  沙魯法急忙拉住他,“你說得是真的?”他死死地看著他,異常正經。
  “假的!”
  鬱惱火地一把推開他,站起來就要走。
  “鬱!”
  沙魯法跳了起來,比兔子還靈活,飛快地將他壓到滿是羽毛的床上。
  “我現在隻想吃你!”
  他邪邪地笑,滿心歡喜。惡魔之手伸了出來,不懷好意地往鬱的衣服裏鑽。
  “喂!等一下!這裏全是羽毛!至少弄幹淨了再……”
  鬱的聲音給什麽東西蓋住了,隻剩下模糊不清的喘息和呢喃。
  “有羽毛正好……” 沙魯法急切地忙上忙下,體力大好,“懲罰你讓我獨自在家餓肚子……”
  哈哈!鬱果然還是他的!他真是太幸福了!
  “沙魯法……”鬱一邊急促地喘息,一邊問著,“你……晚飯想吃什麽……?告訴我……”
  “想吃你。”
  他迅速用行動表示他的饑餓程度,他“餓”得太慘了……
  今天真是太幸福了……沙魯法迷迷糊糊地想著。
  ####################################################
  某十四要在這裏宣布,所有的番外暫時到此結束……
  咦?哦,對了,還有小喜和卡卡的……
  那個……某十四正在思考合適的素材……腦袋最近給糨糊蒙過,有些不好使~:)
  謝謝大家的支持!非常感謝所有給我留言的看官!每天上網看你們的留言已經成了十四的興趣……好在十四是一個人租的房子,不然家人看偶笑的瘋子模樣一定會嚇死的~
  故事在這裏告一段落,十四很快會開新篇~最近寫奇幻寫出感覺來了……——b
  好了,也沒有什麽多餘的話!還是那句老話,大家在JJ看文開心就好!每天開心就是最快樂的生活了!
  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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