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枕邊風

來源: Woodbridge 2010-01-08 16:25:41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14945 bytes)
“皇後娘娘,妹妹們今個又聽到一個笑話……”

  裕妃和淑妃剛把半隻腳移進皇後的環坤宮,就看見皇後猛朝她們發射眼波訊號,可惜終究還是晚了一步,皇帝幾乎是跟皇後同時看見——應該說是聽見了這兩人喧鬧的聲音。

  “笑話、笑話,你們除了道聽途說、胡說八道以外就不會幹些別的了嗎!你們都是鸚鵡嗎!還是八哥?”

  皇帝居然難得的辭嚴令色起來,發完火之後再看看手裏的筷子,大概還是氣不過,於是索性狠狠的往桌上一扣,氣鼓鼓的在一幫子人的躬送下,走了。

  “……皇上吃了炸藥了?瞧他剛才的臉色,跟人人都欠他錢似的”

  目送著皇帝一行浩浩蕩蕩的走遠,淑妃才拍著她的胸脯,被嚇得不輕

  “唉,還真讓你說著了,確實就是有人欠咱們皇上的錢”

  皇後也終於放鬆了下來,長吐一口氣,一邊朝著皇帝消失的方向遠目,一邊悠悠的說到


  “十一萬兩?”

  裕妃大吃一驚的喊道,隨後又疑惑的追加一句

  “十一萬兩是多少錢?”

  “……大約是國庫去年年歲的三十分之一”

  皇後微微皺眉,這倆女人被罵也委實不冤

  “三十分之一……那也還好嘛,又不是國庫給人搬空了”

  兩人依然不清楚所謂“三十分之一”是個什麽概念,但既然其它的三十分之二十九都還在,那又不會國破家亡,皇帝發個什麽飆?

  “那是因為你們入宮的晚,不明白這十一萬兩白銀的意義……”

  皇後一副飽漢不知餓漢饑的過來人模樣,娓娓開始解釋起來

  “那時皇上才登基不久,先是黃淮三州的大旱,接著北麵的漁陽、雲中又邊關告急,內憂外患,國庫根本無力兼顧,後來居然還是鬧災的州縣將本該免掉的賦稅折中繳了上來,再加上宗室內部的籌措,才勉強應付了軍餉,這筆錢加在一起,正好十一萬兩,於是自此之後,不管國庫收入如何,皇上都會放這個數目到太常寺的賬目上,不過這錢既跟太常寺的職務無關,也從來不曾動用過,裏麵自然是有皇上的心意的……”

  皇後說到半截又調整了下坐姿,泯上一口飯後茶,眉宇間淺淺的流露出一股子追憶似水年華味道

  她也不會忘了那十一萬兩銀子;不會忘了裏麵裹著的她全部的嫁妝;不會忘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身邊人又氣憤又激動的跟她發誓以後再也不讓他的家人賣掉一樣自己的東西。

  人犯窮的時候,自然會對錢財特別用心,何況那還是皇帝第一次得到的人心和支持,其市麵價值怎麽能比得上它的紀念價值!

  結果沒腦子的太常寺官員們,居然自作聰明的把這常年不用的錢當無主財產給私吞了,難怪皇帝會失態的當庭把太常卿拉出去打了個半死不活,換成皇後自己,她也是不打算手下留情的。

  可惜,打人也打不出銀子來,證明自己社會價值的第一筆錢就這麽奔騰向海、一去不回了,皇帝隻得在後宮之內繼續傾泄他滿腹的怨氣。

  “……這樣啊,那娘娘你估計皇上還要氣多久?”

  淑妃這麽一問,也無非是要為自己的小心翼翼尋求個有效時間

  “恐怕得有一陣子了,啊!本宮差些忘了,剛剛皇上還在這裏說了,以後宮內三餐都要降低標準,務必要把這筆錢省回來”

  皇後最後補到

  封建帝製的特征之一就是,皇帝的每個命令都能極富效率並且精準的從海角一直貫徹到天涯。60萬平方米的皇宮算個啥!當即領會了皇帝的精神,一時之間餐桌上的綠色品種飛速擴張,倒是給廣大菜農提供了創收的好機會。

  “母後,這種日子怎麽過啊!早上是青菜,中午是白菜,晚上是卷心菜,再這樣吃下去,我都要變成兔子啦!”

  小羨牢騷滿腹的站在皇後跟前,他是從來沒想過“饑荒”這種事也會砸在自己這個小腦袋上的

  “多吃些蔬菜對身體很有好處,你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可以偏食”

  皇後一開始還是從維生素的大意名分上來教育兒子,但是在小羨一句“難道光吃蔬菜就不是偏食嗎?”的疑問下,也無話可說了。

  “而且我們到底要這樣吃多長時間啊?聽大姐說我們要從飯裏省一大筆錢出來,母後,一大筆錢是多少?”

  “……”

  皇後並不打算過早的讓小羨麵對“他也許要這樣吃一輩子”的殘酷現實,隻好先虛虛實實的敷衍一下,把兒子打發走了。十一萬兩對朝廷來說雖然不算無法彌補的損失,但要想純粹靠勤儉節約省下去的話……恐怕是省到改朝換代也無法達成指標。

  對於夥食的問題,皇後其實也已有了打算。她們自己出麵自然是不妥的,隻能成為無法吃苦耐勞的反麵教材,可如果太後出麵情況就不同了,太後現在正是應該頤養天年的時候,如果她提出改善夥食待遇的要求,皇帝是沒有理由——恐怕也沒有能耐拒絕的。

  不過就在皇後籌劃著她具體的引“狼”入套的方針之時,又有人來她這訴苦來了。

  “娘娘,這種日子怎麽過啊!不讓人吃好也就算了,現在還不讓人睡好,再這樣折騰下去,我遲早得未老先衰不成!”

  能說出這樣的話,肯定就是把美容養生看的一等一重要的恭妃。她此番前來,正是為了控告皇帝的夜貓子行徑的。原來皇帝為那十一萬兩銀子日夜心疼,如今已經衍生出失眠的毛病了,雖然他並不是成心不讓人休息,但當家的都不睡,侍寢的又有哪個敢睡呢?

  衣食住行本就是人生最基本的東西,尤其是在這難免無聊的宮牆之內,那更是必不可少又屈指可數的幾大樂趣了。可皇帝不僅己經滅了其中的兩項,更有將另兩項也斬盡殺絕的趨勢,因此皇後望著恭妃明顯深了一圈的眼袋,意識到問題已經越來越嚴重並且刻不容緩。

  “陛下請看著井裏的那麵鏡子”

  一個眉毛胡子一把白的老和尚古井無波的吩咐著,他是皇後專門從寺廟裏請來的有道高僧,據說精通一種從絲綢路上流傳過來的治療方法,對付心煩意亂很有效果。

  寺裏的小沙彌們事先已在宮中的一個枯井下放好了鏡子,隻等著大師出馬,而後宮諸妃也都伸長脖子在一旁瞧著熱鬧。

  “陛下您看見了什麽?”

  “模模糊糊的什麽也看不清楚,不過應該是朕的臉”

  “沒關係陛下,您不用費力看清楚,現在就請您盯著那麽鏡子,放鬆心情……”


  皇帝照著高僧的要求,集中注意力看著井下的鏡子。視線長期集中在看不清的東西上,很快就容易精神恍惚,而老和尚的聲音也適時的響了起來,內容雖然都是比較大眾的安慰話語,但是結合著他平靜安詳的語氣,聽起來確有一番緩和人心的味道。

  老和尚所用的這個方法,其實就類似與日後所謂的“凝視催眠法”。利用井下幽深光線使鏡子產生出的薄案朦朧的影像,來引導他人進入到催眠狀態中去。

  果然,大師緩緩開導許久之後,連在一旁瞅到鏡子一角的太後,都感到內心似有佛音來回震蕩,分外的神清氣爽。

  “如何?陛下,錢財都乃身外之物,如將身心抽離出來,平和便不難獲得,您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老和尚最後總結成詞了一番,卻發現皇帝早已是一臉陶醉的神色,倒好像都沒留意到自己在說什麽了

  “陛下……您還要看嗎?您感覺如何?”

  “唉……這鏡子金光閃閃的,要是金子做的就好了”

 皇帝滿心痛惜的從井口抬起頭來,空留下陽光照耀中那麵折射著光彩的鏡子,還有老和尚幾欲哭天搶地的表情。

  “……陛下憂慮之事過重,又被俗務纏身,老衲這一時之法怕是不能根治的了,還請娘娘多從平日的生活裏下手,比較容易潛移默化”

  老和尚最後隻得委婉的把皇帝這個堅定的唯物主義個性告訴眾人,然後把問題又踢回了皇後手裏。

  “所以說……現在隻能靠我們自己解決了

  皇後給在座諸妃分析了下現在的大形式

  “大師的建議是,晚上通常是人的意識比較薄弱的時候,因此本宮想各位可以……”

  一番嘰嘰咕咕之後恭妃率先提出了疑問

  “雖然在皇上睡著之後可以一試,可現在的問題是皇上晚上根本不睡覺啊!”

  “所以我們的第一步就是先讓皇上老老實實的睡

  皇後在定下了宏觀戰略的同時,也一並定下了先期戰術目標。這個權且可以稱做“枕邊風催眠計劃”的作戰,在諸妃思索一陣之後,紛紛得到通過。

  “皇上,舒服嗎?想睡覺嗎?”

  恭妃此時正跨坐在皇帝的背上,上演著她拿手的按摩推拿十八式。可惜妖嬈多姿的美人當前,皇帝卻一門心思的撲在了那十一萬兩銀子上,赤裸裸的昭示著他“美人如糞土”的價值觀,末了還很隨便的嘟囔了一聲

  “朕不是說了嘛,你要是困就先睡去,犯不著這樣折騰朕”

  靠!到底誰折騰誰啊!

  被打擊了自尊心兼帶一片好心當成驢肝肺,恭妃忿忿不滿的翻回自己的枕頭邊,可是一想到事關自己後半輩子的物質享受,她隨後還是勉強打起十二萬分的幹勁繼續道

  “那皇上,我們來試個新方法吧,一定能讓您想睡覺的”

  “嗯?什麽法子”

  “數綿羊”

  “綿羊?”

  “是啊,這可是臣妾特意打聽來的呦,您就這麽一、二、三……”  恭妃把數羊的基本規則敘述一遍之後,皇帝疑惑的看著她

  “怎麽聽起來這麽傻,你確定數上一萬隻就能睡著?”

  “當然!當然!這都是別人試過的”

  恭妃拍胸脯保證到

  “……好吧,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四隻羊……”

  皇帝仰麵朝天,有氣無力的數起羊來,漸漸的,他似乎真的就看見一隻隻肥碩的綿羊從他的眼前蹦達了過去。

  赤楓宮的夜,就在這時有時無的“羊羊羊”中,迎來了它的黎明。

  按照慣例,恭妃比皇帝先行一步離開了自己的寢宮。這時天還蒙蒙亮,恭妃很滿意的看著皇帝陷入夢想的一張睡臉,為自己一夜的辛苦而感到欣慰,可是這種感動的情緒還沒有堅持個多少秒,就被皇帝意義不明的夢囈打斷了。

  “……三千一百五十二兩、三千一百五十四兩……”

  皇帝眉頭緊鎖成了個“川”字形,一臉比便秘好不到哪去的鬱猝神色,嘴裏還不停的念叨著這些話。

  奇怪,不是讓他數羊嘛,怎麽好好的變成數錢了?

  “別跟朕提那些羊!”

  就在恭妃第二天晚上緊張兮兮的詢問著皇帝數羊的心得體會之時,皇帝原本就沒好氣的臉變得更加烏雲密布起來。


  “朕一晚上都夢到那些羊,整整一萬隻!朕還夢見把它們洗淨、剃毛、全部賣掉,都夠不上十一萬的一個零頭!反倒是累的朕從早上起來就頭昏腦脹的!”

  “皇上,要不……讓臣妾給你唱個曲子吧”

  自從大家風聞恭妃的數羊策略失效之後,其它原本打算讓皇帝數豬數牛數雞數鴨的人也放棄了原本的打算,改行其它方案。

  “唱歌?”

  這倒有些新鮮了,在皇帝的記憶裏,他好像還從沒見識過淑妃的唱功,所以臉色微緩的支起腦袋側臥著

  “那你唱來給朕聽聽吧”

  “好的,這是臣妾家鄉的小調,臣妾小時候,乳母就常常在睡覺之前給唱給臣妾

  淑妃不免被皇帝盯的有些小緊張、她努力回憶著那首催眠曲的旋律,而後小聲的清了清嗓子,張開了嘴……

  “蓮葉何田田~~”

  在槐英宮外守夜的宮人們前一刻還有些犯困,後一刻就被一聲直衝雲霄的淒厲高音醍醐灌頂,全部一陣哆嗦的清醒了過來。大家定神聽去,原來那個荒腔走版的聲音是從主子的寢宮裏傳出來的。

  如今人人都知道最近皇帝心情槽糕,各宮的主子們也都變著法的給皇帝解悶,可這聽似唱歌,又更似從十八層地獄飄出來的鬼哭狼嚎是個什麽解悶奇法?宮人們各個堵著耳朵暗自納悶,唯有夜夜催人入睡的周公給這首催眠曲嚇跑了老遠。

  最終,還是康妃憑借著誦讀道德經,成功擊潰了皇帝的夜間亢奮神經,完成了皇後既定的第一步戰術部署,雖說基本不保證睡眠質量,但好歹是可以讓後續步驟順利開展了。

  於是諸妃們輪流的三班倒作業,無論哪個侍寢,都會賣力將“枕邊風”補完到底,具體的吹風內容雖然各有出入,但是中心思想隻有一個。

  “皇上,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那十一萬兩銀子就讓它去把,你該查的也查了,該抄的也抄了,氣也改消了……”

  這天正是裕妃侍寢,她一看皇帝兩眼全閉,呼吸勻速,顯然是進入了深度睡眠階段,便忙不失時宜的趴在皇帝耳邊,開始反複的默念著事先準備好的寬慰說辭。也不管是有理沒理有邏輯沒邏輯,就差說“銀子在天有靈,也當含笑九泉”雲雲。

  “……要是實在不行,你就當你是放貸去了,是拿去買地了,是用來做生意了,你還可以吃利息、收地租、錢生錢,多好!……”

  裕妃口水橫飛的建構著她的經濟建設大政方針,也沒注意到皇帝的眼皮已經開始抖動,就在她絮叨著是販鹽好還是販米好的時候,皇帝忽然“噌”的一聲就坐了起來

  “你到底會不會過日子!如今的田租是三十稅一,借貸利率不超過年息的30%,還不保證一定能要回來,生意就更別說了,各種賦稅之外,你能保證穩賺不賠嗎?就你這榆木疙瘩的腦子,什麽時候才能賺十一萬兩回來!還販鹽?那都是朝廷管製的東西,你想找死嗎!”

  皇帝一口氣不換的吼完如上言論,留給裕妃一個怒其不爭的表情,往床上一倒,又睡死過去了。

  “……皇、皇上?……”


  被嚇到床角去的裕妃輕輕桶了捅皇帝,確定他是真的睡著之後,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搞什麽嘛!不帶這樣夢遊的!

  雖然金沙帳裏是夜夜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可眾人期盼的那個“潛移默化”裏的“潛”,還就真的潛藏的萬分徹底,千呼萬喚始不出來,反倒是攪得皇帝內火直冒,奇怪於後宮妃子們怎麽全體染上了睡覺磨牙,讓他一見到皇後就忍不住抱怨。

  “你說你們安的是什麽心?朕在前朝就已經夠煩的了,回來還不好好讓人睡覺,你們是不是都嫌朕活的太舒服了啊!”

  “皇上,你這話是怎麽說的”

  皇後態度堅決的辯駁一句

  還不是你先絕了大家的後路,大家才這麽好心的“幫助”你的嘛。十一萬兩銀子固然重要,但是怎麽能與家庭的和諧相提並論?因此為了這一大家子能夠繼續走在可持續發展的康莊大道上,皇後覺得暫時的折磨……也是很值得的。

  “各宮的妹妹們還不是希望能為您排憂解難,才不辭辛勞的服侍您的嘛”

  不辭辛勞?從恭妃的綿羊到淑妃的半夜鬼叫,再到康妃的“道可道,非常道”……真不知道辛勞的誰!

  沒有在皇後這裏得到應有的安慰,皇帝頹廢的吐了口氣,順手就把杯中之物又喝了個底朝天。

  “皇上,別喝了,俗話說舉杯澆愁愁更愁,再怎麽說銀子也是個死物,為它弄壞了身體怎麽值得”

  皇後皺著眉頭按住酒杯的邊緣,一來固然是真的擔心酒後傷神;二來她更想說的是:你這喝法豈不是要把大家辛辛苦苦嚼鹹菜啃饅頭省下來的錢又給喝回去了!

  “朕並不為了銀子的事……”

  皇帝有些茫然的看著被皇後按住的酒杯,又有些茫然的看著桌上並排擺著的幾個空酒壺,好像才忽然醒悟過來自己是在幹什麽

  “說來也奇怪,這幾天不知道為什麽就變得很想喝酒了,總覺得有個聲音在腦子裏麵嚷嚷著要喝酒”

  咦!這情況怎麽聽起來這麽像她們孜孜不倦在追求的境界?皇後愣了。

  又是一天夜靜更深時,環坤宮的一個小太監躡手躡腳的竄進了皇帝駕臨的桐蒼宮,衝著守夜的孟公公招了招手

  “皇後娘娘吩咐你來的?”


  孟賢安小聲問道

  “是的,公公”

  “你可仔細著些,要是弄出一些動靜來,我們就得全陪著你遭殃!”

  “知道,知道,就是公公你不要命,我還想留著這條小命呢”

  小太監的聲音幾乎細若蚊蠅,向孟賢安賭咒發誓後就貓著腰溜進了皇帝和惠妃安歇的內殿。  
  自從皇帝酒後歸去,皇後就召來了敬事房的主管詢問,知道了這幾天皇帝都是在惠妃那裏落腳。可是隨後而來的惠妃卻一問三不知,隻說自己每晚念的都是找康妃幫忙擬的演講稿,除此以外多餘的話一句也沒提

  “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慫恿皇上濫飲啊!”

  惠妃苦著臉申訴到

  皇帝喝酒對她有什麽好處?她又不想跟皇帝做對醉鴛鴦。

  因為摸不著頭腦而又非常想知道皇帝這類催眠症狀是哪裏來的,皇後終於下定了決心,指派個心腹小廝去聽房……話說,她私下裏不幹這事已經很多年了。

  這個年輕的小內侍果然不負主望,偷聽了份詳詳細細的報告書回來,就在皇後跟前朗誦。當然,這之前他也不忘捎帶提一下自己如何冒著犯天顏的風險,像個稱職的特種兵一般在汝窯大花瓶中辛苦蹲些的小小功

  “……古語雲‘金錢如糞土,仁義值千金’;古語雲‘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古語雲‘萬事分已定,浮生空自忙’……”

  “好了好了,這些有的沒的就別念了……就沒再說過別的了?”

  皇後揮手打斷這一聽就帶著康妃商標的勸諫文

  “有有有!皇後娘娘,後麵還有呢!”

  “可是惠妃又說了什麽?”

  皇後忙探身問道

  “娘娘聖明,惠妃娘娘之後果然又說了別的,娘娘她說‘我要喝酒’”

  “……就說了這一句?”

  皇後有些將信將疑,而小內侍則呈現出一副“怎麽可能”的驚悚樣子

  “不是的,剩下的大半夜時間裏,惠妃娘娘一直在說‘我要喝酒、我要喝酒’……”

  小內侍捏著嗓子學的有模有樣

  “雖然時斷時續,聲音時大時小的,不過還是直說了一夜,小的看惠妃娘娘她……好像是睡著了說夢話來著……”

  小內侍說完自己的揣測後,偷偷的揚起臉來張望自家主子的反應,但見皇後臉上滿是複雜而又扭曲的神色,似是五味雜陳,又似喜憂參半。

  這小小的內侍倒也猜的大差不差,皇後聽聞比起那長篇累卷,惠妃簡短明白的四個字就成功將皇帝催眠了,可說是憂憤之極。可憂憤之後不免又有些欣喜,至少這說明這個暗示之法果然管用,路線既然正確,成功之日也就指日可待了!

  不過,惠妃這個連自己也管不住要說夢話的傻鳥,當然得從計劃裏直接PASS掉,她今天能說要喝酒,難保明天就不會說要殺人,至於其他諸妃……由於同樣無法保證會發生惠妃這樣的情況,所以皇後決定:這聽房之事,還得繼續進行。

  唉,想想自己一個婦道人家,不僅要管著一家老小的吃穿住行,很可能在枕頭旁邊還得兼職管一下黎民蒼生,皇後就覺得自己還真不是一般的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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