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深愛過 42.

下一個周末，我謝絕了私家車來接載的好意，我提早一小時出門，在銅鑼灣搭小巴進深水灣，在小巴站下車後，我徒步走入龐宅的私家路。
這裏密林掩映，比起市區，空氣格外清新，我一早就決定，把這段路，當作"行山運動"，寓娛樂於工作，何樂而不為呢。
正走著，"滴、滴"，兩聲喇叭輕響，我停下來，側身讓在路邊，一輛橙色的蓮花跑車，從我麵前呼嘯而過。車子敞著篷，僅容兩人的座位上，隻有司機座上有一個年輕人。我看不真切，車子很快便轉個彎。
這裏，是龐宅私家路，我想，大約是龐家的哪位公子吧。龐氏子女繁多，個個標致出眾，光是記名字、分辨誰是哪房太太生的，都叫人頭疼呢。龐某人不知搞不搞得清?
想到這裏，我覺得有點好笑。
最近經常有醫院被揭調錯嬰兒事件，大家都笑說，龐某的子女，倒真是沒有調錯，個個都有父親那張容長臉兒的特徵，還有那獨特的懸膽鼻，鼻頭上的那團肉，也不是那麽容易整容整出來的。

一邊想事情，一邊在林中快步走，感覺這段山路也並不長，很快便到了龐家大鐵門前。鐵門緊閉，我呆了呆，四處張望，也不見有門鈴。我正躊躇間，鐵門無聲地打開。原來，這裏安裝了電子監控器，大約管家見到是我，便替我開了門。
我來到大廳，見到管家，向他道謝，他微微彎一彎身，笑著指指地上準備好給我的拖鞋，示意我換上，快點上樓去。
我輕快地來到樓上起居室，見到龐一康站在露台上，趕忙趨前，道一聲:"龐生，早晨!"。
龐一康回轉頭來，笑著問:"葉姑娘，今天怎麽上來的?聽說你沒讓司機去接你。"
我嘻笑:"哦，我想，當作晨運也不錯，自己走上來的。剛才在山路上，還見到一輛蓮花呢。真是大開眼界呀，我是第一次見這種名貴跑車哦，不過見到logo寫著lotus，猜它是天下排名第n的名車啦。"
"哦，那個是阿尊。剛從法國回來。"
其實，他家的老婆子女那麽眾多，我不打算關心。又不必應酬他們，我的責任就是照顧好龐某人的健康，所以，並不去打聽人家的家事和人物關係。
我替龐一康做例行檢查，他放鬆地和我聊天:"葉姑娘，那個鋪子，你買下了嗎?"

我把情況向他複述一遍，當他聽到對方加價，沉吟道:"嗯，經濟是有跡象穀底回升了。他們很精明嘛。你沒有議價空間了，趕快簽約，不然，又要坐地起價。不要猶豫了。"
我小心地說:"龐生，其實，這件事，我覺得會不會欠妥，比如，假設我供不起銀行那筆數，鋪子被銀行收回，但我的工資收入全數拿來供財務公司那筆，我一點餘錢都沒有了，喝西北風呀!而且，聽說銀行貸款時，也要看我的收入，隻能貸低於我總收入的一半。"
他哈哈大笑:"趕緊買吧，有我在，不必擔心。你說的這些，都不是問題。你現在，立即打電話，叫經紀給你簽臨時買賣合約，以防業主再加價。其它的，等鋪子到你手上了，再從長計議。"
我們中國人，對於人事關係的重要作用，那是從小耳濡目染，心裏明鏡兒似的。
我立即打蛇隨棍上:"龐生，那，這件事，要請你替我擔帶著點哦!"
他笑著點頭:"葉姑娘，我的老命在你手上，我敢怠慢你嗎!快點，現在就打電話，叫經紀弄好合同，送到這裏來。"

接通顧美華的電話時，她的精神狀態非常好，我笑問:"顧小姐，那麽早起身呀?"
她答:"哦，我們做地產經紀的，周末周日最忙了。很多人平時要返工，隻有假日有空看樓呀。所以一般都早早做好準備。怎麽樣?你那裏，考慮成怎樣?"
我望望龐一康，他衝著眨眨眼，我笑意盈盈地、爽快地說:"我決定買。"
"嘩，太好了，多謝多謝!葉小姐，那我立即替你準備好臨時合約，你幾時過來我公司簽名?我也要趕緊通知業主封盤，不能再放給別人了。"我在電話裏聽來，覺得她興奮得有點語無倫次。
在龐一康示意下，我猶豫著說:"顧小姐，是這樣，我現在沒空，正在開工......"
她立即說:"沒關係，我可以馬上送到你那裏去，給你文件，請你簽名。"
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嗯，那，要麻煩你送到我波士這裏來。地址是，深水灣道x號龐宅。"
她楞了一下，驚叫:"龐宅?!!"
我回道:"對的。"
她吃驚地說:"是一哥家裏嗎?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你那麽快可以決定，原來背後有高人指點呀。說實話，要是放在我身上，這麽一件買賣，我也還是要想很久的，不能那麽輕易就決定了。有龐某人撐腰，那真的不同。好好好，恭喜你葉小姐!恭喜你有個大靠山。"
她真的語無倫次了。
我除了護校的老師同學，沒有向任何人(包括父母親)提起過，我曾在醫院實習時，做了龐某21天的夜更看護。那是十分辛苦的工作，幸好我年輕，熬夜的工作，挺一挺就過去了。不向父母提及，是怕他們擔心我的身體。而旁人呢，我覺得跟他們無關吧!如果向旁人提及自己曾接近某位富豪，任何一個香港人都會有顧女士這樣的反映。
坊間有許多傳聞。據說，某大廈看門人，每天都恭恭敬敬地向進入大廈上班的某首富道一聲"早晨"，三十年如一日，這位首富稍稍向看門人透露了一丁點兒的股市消息，便令這位看門人身家過千萬，傳為佳話。看門人退休後，大家爭相去做那棟大廈的看門人。
我猜，這是誤傳，也許，隻是看門人天天見到富豪，對他有信心，不斷買入他公司的股票，持之以恒，三十年過去了，股票市值當然可觀。
可是，在香港這個急功近利的城市，大家寧願相信一朝致富的神話。

顧美華拎著厚厚一迭文件，來到龐宅。畢竟是做過多年的地產經紀，她的態度不亢不卑，大方地向龐一康道了早，便直入正題，說:"龐先生，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很快就走。葉小姐，你方便的話，我跟你解釋一下文件。"
這時，一個年輕人輕鬆地一步三跳地跑上二樓，喊著:"爹地，我想問你要......"
他抬頭望見一屋的人，忙收口，轉而問:"這兩位是......"
龐某說:"哦，是周末兼職的私家看護。你有什麽事，我們到書房談。你們兩位請便。"
他把兒子領進書房，我和顧美華在圓桌前坐下，她攤開文件，逐頁向我解釋，指示我在該簽名的地方簽署。

當我簽好最後一頁文件，龐一康和兒子也從書房中出來。他兒子好奇地望一望我們。這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英俊的臉上笑意盈盈，大約剛才得了什麽好處，向我們揮揮手，轉身離去。
龐一康自言自語般地說:"家庭和睦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有求必應。哈哈哈。"
顧美華合上文件，站起來，說:"龐先生，謝謝你!我們簽好了，我不打擾了。"
龐一康兩手合在一起，又攤開，大方地說:"顧小姐，請等一等，我想說兩句。"
顧美華忙停住腳步，兩眼直視著龐一康。
他想了想，說:"顧小姐，現在葉小姐簽了臨時買賣合約，這件事，就成了一半了。那麽，下麵要麻煩你，替她找間裝修公司，把鋪子重整一下，前業主是不是沒有做了?那也請他們盡快把東西搬走、清空。再下一步，請你找幾間合適的公司去談租約。可以嗎?"
顧美華點頭:"我會照辦的，龐生。我還要多謝葉小姐關照我的生意呢。"
龐一康嚴肅地點點頭，端起茶杯:"好，那你請慢走，葉小姐你送顧小姐下去吧。"
我陪著顧美華沿著寬大的弧形樓梯走下樓，拜托她盡快找租客，道了再見，目送她穿過草坪，取了她自己開來的日本車離去。

很快，顧美華打來電話，通知我，在她軟磨硬泡下，業主答應減價兩萬塊，順利簽署了臨時買賣合約，成交期兩個半月。即是說，我必須在一個月內，找到租客，拿到租約，才能找銀行貸款。
這個時候，我的心裏，七上八下，不得安寧。雖然我沒有信仰，但忍不住每天都祈禱著，千萬要給我找到一個好租客呀!

所有跟帖： 

• 有點錯處: 銀行貸款的每月還款額，必須是月收入的一半以下。 -刁康- ♂ (0 bytes) () 11/04/2009 postreply 18:00:59

• 頂啊！龐生的原型的確是一個很有智慧的人。 --CC-- ♀ (0 bytes) () 11/04/2009 postreply 18:37:03

• 喜歡啊，頂！ -新一代黃臉婆- ♀ (0 bytes) () 11/04/2009 postreply 19:00:13

• 曾經深愛過。喜歡！ -xiaoduo- ♀ (0 bytes) () 11/04/2009 postreply 20:53:42

• 還是要傍上大款才能發財....女孩子都應該去做私家看護機會大些 -沙發土豆- ♀ (0 bytes) () 11/05/2009 postreply 10:49:21

• 其實傍大款也不是女生專利。任何人，有貴人相助，會容易些，是事實，但也要靠自己努力。 -刁康- ♂ (0 bytes) () 11/05/2009 postreply 15:57:20

• LZ確是通透，這便是所謂的運氣了 -畫眉深淺- ♀ (0 bytes) () 11/06/2009 postreply 09:1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