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深愛過 30.

隻要我不上課的時間，必定接到先鋒地產顧美華女士的電話，噓寒問暖，無盡的關懷，令我手足無措。我不明白為什麽，她這麽關心我。
不過，現在我除了護士學校的同學，也沒什麽人來往，以前廣告公司的同事，工作總是日夜顛倒，不知人家哪天在捱通宵趕工，什麽時間才睡下，所以不敢主動致電打擾。周去逝了，再也不會有"愛情熱線"，每天喁喁細語的情話和傻話和無聊的話，填滿空白。所以顧女士的來電，我倒也不反感。
畢竟我已經26歲，而我的同學，大多數都隻有18、19歲，她們的學習能力、吸收新知識的能力，比我強多了。我又是文科生，學習感到很吃力。我便把這些心事，通通向顧女士傾訴，她像一個充滿愛心的大姐姐，全盤接收了我的負麵的情緒，沒有一點抗拒。我對她，也心生感激。

記得讀書時有句古文，"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那時，我以為，是孔子站在河邊說，"啊，流逝的時光，正像這河水。"
可是，現在，我的理解不同了。我想，也許，孔子感歎的是人生，在我們生命的長河裏，一些人離開了，另一些人走進我們的生命中。可是，生命之流不息。我們像河水一樣，一直朝前、一直朝前，奔騰不息。
Ken走了，周闖入我的生活，周"走"了，顧女士現在居然成為我生活中最親密的交談對象。這倒有點出乎意料，因為，她不是男人，不是來跟我談戀愛的，又不是我的家人，卻無微不致地關心著我。
啊，她一直在勸說我買樓。

周末放假，約了顧女士晚飯。我在白沙道的房子，暫時仍有居住權，收購房子的大業主，倒是十分慷慨，說是準許老住戶，住到房子拆除前夕。據我看來，這房子，一年半載倒也不會拆除。
我們在銅鑼灣的台灣料理店"欣葉"，邊吃邊聊。
平時講電話，我也不好意思多問，現在麵對麵，我壯了壯膽，問:"顧小姐，為什麽你一直有聯絡我，對我還那麽好。"
顧美華女士笑說:"哎，我是地產經紀呀，我對你好，當然是希望做你的生意哦。你不會以為我看上你吧。哈哈哈。"
我也笑:"咦，你要是個男的，我倒真會這樣想了。幸好你是女的，我才敢接受你的好意哦。女人應該沒有男人那麽危險吧。"
"你以為女的就不能對女的起歹意嗎?你也別太大意了哦。現在世界上，什麽人都有的。"
"那倒是。女同性戀者也有。你......不會....."
她笑:"傻女，我的女兒都上中學啦。我看你自己一個人住在外麵，也挺可憐的，就把你當作女兒一樣啦。"
"你怎麽可能有我這麽大的女兒!妹妹差不多!"
她說:"好，你如果不嫌，就認你做妹妹，你要喊我一聲幹姐姐哦。"
我笑，不應。
我是獨女，倒是很渴望有個大姐姐。但我可沒想過胡亂去認個幹姐姐來。
顧女士笑著，接著說:"等一下，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奇問:"哪裏?遠嗎?做什麽?"
顧女士笑答:"你問題還真多，不瞞你說，我想叫你去看一個商鋪，我覺得不錯，建議你買下來。"
我說:"倒也奇怪，之前也有很多地產代理找我，叫我賣樓，叫我買樓，但我謝絕以後，這些人，很快就沒了音訊。為什麽，隻有你一個人，那麽堅持，還沒有放棄我呢?"
"哦，這就是我成功之處呀!別人都是小心地試一試，就放棄了，不願再試。而我會在分析了基本因素後，不斷嚐試，不達目的誓不休。我看好你，覺得你有潛力，別人放棄你，那是他們懶得嚐試勸說你。我一定要說動你。"
我真的好奇了:"我有什麽潛力?我隻是一個失業者，現在更是個一文不名的窮學生妹呀。"

她深深地盯了我一眼，夾起一片臘腸和一片蒜瓣，兩樣一起放入口中。蒜瓣的辛辣刺激了她，她皺了皺眉，表情看來，卻是很痛快的樣子。
喝口茶，她接著說:"你失業，沒什麽損失的，這正好讓你有個重新選擇的機會。你現在是學生妹，再有一年兩年，你就有份收入穩定、永不失業的好工作。你要信我，現在全世界人口嚴重老化，說句不好聽的話，即使醫生失業，都輪不到你這護士失業。護士幾乎是第一流的穩定的好工作。至於一文不名，那不是你啦，你忘記自己口袋裏，裝著一張482萬元的支票了嗎?你不要告訴我，你還沒存進銀行呀!你還很年輕，大把前途，你不可能像老人一樣，安全為上，把錢往銀行一放，就靠收利息維生的。那萬一像日本一樣，經濟一直壞下去，長期處於零利率、甚至負利率時代，靠收息過活的人，不要餓死呀!所以，像你這麽年輕，必須做投資，讓錢生錢，才是你這年輕人應該做的正確決定。別人見你拒絕，就放棄遊說你，我不會像他們那麽短視，我會說服你。"
聽了她這一席話，我想想，倒也有理。我還是缺乏社會閱曆，現在懷揣一筆資金，確實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有她這位地產界精英，跟著她學習學習，倒也不錯。

飯後，我欣然跟在顧女士身後，來到渣甸坊街角的一處破舊的鐵門旁。她指給我看:"你看看，這個位置，三麵單邊，向街。多好的地方。你別看鋪子破破爛爛的，這不是什麽大問題，找個人裝修一下就行了。問題是，這裏是銅鑼灣呀!買房子，有三大要素，影響房價，你知道是哪三大嗎?"
我搖搖頭。
她伸出手指逐蘋數著:"一是local(位置)、二是local、三還是local。"
我做出驚訝的表情。
她笑著，衝我點點頭。
她接著問:"你看這裏，位置怎麽樣?你住附近，熟這一片呀。"
我隻好點頭:"嗯，位置是好，但，就真是太破了。而且，聽說商鋪很貴的呀，這個要多少錢呀?"
她說:"現在經濟環境很差呀，很多人都看不到前景，覺得很迷惘。大家都盡量留在家中，減少消費，搞到生意蕭條，很多商家都支撐不下去。所以房價、鋪價都很低。我們的生意也很難做。不然，你說我那麽空閑，天天跟你這小鬼泡呀!"
我說:"那倒是。我就心想，怎麽我們會那麽有緣呢，你看中我什麽呢。原來，還是錢作怪!"
她大方地笑。不否認。
我再追問:"講回來，這鋪子到底要多少錢呀?你認為我買得起嗎?"
她從公文袋裏，拿出一迭資料，翻看了一下，頓了頓，定定地望住我，眼睛裏有一絲光射過來，也許是街燈應照的吧，但是，也許，真的是她兩眼放光呢:"一千三百萬!"
"哎呀，我的媽呀!"
這時，我深信，她眼裏，是因為金錢而放光。

所有跟帖： 

• 這段比較有意思。 -新一代黃臉婆- ♀ (0 bytes) () 10/22/2009 postreply 19:03:18

• 挺有趣，期待下文。 -眼見為實♂- ♂ (0 bytes) () 10/22/2009 postreply 20:08:16

• 回"眼見為實": 如果，想和身邊人好好相處，還是少說為妙。 -刁康- ♂ (441 bytes) () 10/22/2009 postreply 20:19:22

• 你隻和不相幹（陌生的人）說話，嗬嗬 > -眼見為實♂- ♂ (104 bytes) () 10/22/2009 postreply 20:51:56

• 謝謝! 我就是吃虧"話太多"呀! 好消息，中國石油大漲。嘿嘿。 -刁康- ♂ (0 bytes) () 10/22/2009 postreply 21:05:28

• 中國石油大漲--象這樣的話，多點倒沒什麽，還受歡迎呢。 -眼見為實♂- ♂ (80 bytes) () 10/22/2009 postreply 21:13:24

• 這段才看出來她還是個比較可愛的女孩子.哎,周是死得其所,沒耽誤了她. -kkxin- ♀ (0 bytes) () 10/23/2009 postreply 14:53: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