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定的犧牲往往是最悲壯的,這些戰列艦上的每一個士兵都知道,這是自己生命的最後一小段時間,從艦長到廚師,每一個人都知道。
可是,他們好象沒有這回事一般,該做什麽還是做什麽,艦長冷靜的看著敵人的巡洋艦,發布著指揮全艦各個部門行動的命令,而廚房裏的廚師還在準備著晚餐,還在為沒有了調料而粗魯地咒罵,如同平常一般平靜,在他們通過空間跳躍點到達牛頓星係的那一天起,這些太空中孤獨的士兵早已經不再把自己的生命當一回事了。
聯邦戰機群和巡洋艦的混合編隊比逃命的敵人更加瘋狂,殺!戰機編隊盯著上下飛舞翻滾規避地帝國戰機瘋狂的噴吐著炮火,一架又一架的帝國戰機在編隊的強大攻擊下被擊毀。
混合編隊終於突破了敵人戰機群,並殲滅了大部分的帝國戰機,留下幾個小隊繼續追擊敵人,不讓敵人有時間重新組織起來,剩下的巡洋艦混合著戰機群向帝國戰列艦集群全力突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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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鐵雷斯和他的士兵找到了一臉血汙的四團長,獸型機甲已經有一部分突入了四團的陣地,僅剩的不到一百輛聯邦機甲正在協助四團拚命抵抗,這個被古鐵雷斯稱作病雞的瘦弱團長正抱著一門能量炮瘋狂射擊,泛著血絲的眼睛散發著一種猙獰。
這些突入陣地的機甲,正是神話軍團的獸型機甲[魔虎],一個營的[魔虎]突入隻有一個連機甲協助防禦的步兵陣地,其結果不想可知。
完全是殺戮,這些[魔虎]太快了,它們飛快的在步兵中穿梭,前爪和武器的交替使用帶出一道腥風血雨,聯邦士兵在完全提起速度的[魔虎]麵前毫無抵抗能力,而協助防禦的聯邦機甲更是對人群中肆虐的[魔虎]束手無策,沒辦法開火,四團的士兵們根本散不開,一炮下去,敵人的機甲傷不了毫毛,而血肉之軀的聯邦士兵卻死定了。
後麵跟進的[魔虎]還在不停的突入戰壕,在這些[魔虎]的後麵,還有更多的帝國士兵在向這裏衝鋒,如果不能把這些[魔虎]趕下去,整個D1高地就完了!
一個被[魔虎]近身的士兵毫不猶豫地拉響了手裏的聚變手雷,他被炸得粉身碎骨,而手雷卻隻是讓[魔虎]的能量罩閃爍了一下。
但是,這一枚對機甲毫無傷害的手雷卻拉響了四團士兵的反衝鋒號角,在陣地前沿無法擺脫[魔虎]攻擊的士兵們紛紛操起了聚變手雷和彈藥箱,整整一個連的戰士,在瘋狂到極點的爆炸聲中,將自己送上了天堂,[魔虎]的突擊勢頭被遏製住了。
沒有了顧忌,陣地後側的士兵們開始組織能量炮的火力封鎖,而聯邦機甲的炮火終於能夠在淚水中毫無顧忌的傾泄出來。
病雞抱著能量炮帶著僅剩不到一個營的士兵向陣地前沿的帝國機甲猛烈射擊,炮聲震耳欲聾,殺聲響徹天際!
古鐵雷斯一把扯下自己的上衣,光著膀子操起一門混合機關炮就打,看到病雞,他覺得自己服氣了,這個瘦弱的家夥一點也不比兩米個頭的自己少哪怕一絲的男人氣概!想做人家的救命恩人,古鐵雷斯狠狠啐了自己一口!做夢!這樣的漢子會需要別人來救麽?
三團忽然增援過來的一個營讓四團的陣地暫時頂住了敵人的進攻,可是,隨著更多的機甲和帝國士兵突入陣地,整個陣地又出現了搖搖欲墜的勢頭。
“開炮!炮兵,向四團陣地開炮!”一個蜷縮在角落裏的聯邦通訊兵正抱著軍用電話瘋狂的呼叫著,站在他身旁昂首射擊的四團長回頭吼道:“叫他們快點!無差別急射!”
媽的!古鐵雷斯傻了眼,這病雞變鬥雞不說,現在已經成了瘋雞了,竟然要炮兵向陣地無差別火力覆蓋!那是同歸於盡啊!
一聲巨響,一枚炮彈準確地落在了陣地上,一輛倒黴的[魔虎]挨個正著,自行火炮超大口徑的炮彈砸在身上,頓時將這輛原本能量罩已經降到紅色的[魔虎]炸得粉碎,四團長和他的士兵幾乎同時把手裏的武器一丟,立即作鳥獸散,敏捷程度比[魔虎]更勝一籌!
“去你媽的,快跑!”古鐵雷斯也不是傻子,早就帶著士兵邊打邊退,明顯是信號的第一發炮彈落下的時候,這個兩米高的英雄好漢跑得比兔子還快,這隻巨型兔子朝著陣地後麵傾斜的山坡一路連滾帶爬,跑出近百米後,整個四團的陣地已經籠罩在了接連不斷地爆炸聲中。
古鐵雷斯一把抓住病雞四團長的領子,怒道:“你個瘟雞,成心要老子好看是不是?”
四團長一翻白眼道:“我不叫炮火覆蓋,四團陣地完了,人家順著戰壕就能衝進你們三團陣地去,四團犧牲自己的救命之恩你就這樣報答我的?”
古鐵雷斯簡直氣崩潰了,叫道:“滾你的蛋,是老子來救的你!”
“放屁,明明是四團救你們…”
漫天炮火中,兩個體型有著極端差距的上校軍官就這麽無所顧忌地爭吵著,身旁圍了一群勾肩搭背的聯邦士兵笑嘻嘻地看熱鬧。
在聯邦的自行火炮被敵人壓製以前,增援部隊飛快地衝了上來了,這次來的,是一個整編裝甲師,從卡托的高嶺叢林調來的勒雷聯邦航空陸戰隊第十六裝甲師。
這已經是布拉特上將手裏最後的兩支裝甲師之一了。
十六裝甲師飛快地從突入了陣地,由於炮火覆蓋,帝國軍隊喪失了固守突破陣地的機會,更沒有機會將這個突破口向兩翼擴展,當十六師直屬特種偵察團團長納達爾帶領一個團的勇士先驅者機甲衝上陣地時,陣地已經被先上來的兩個機甲團奪了回來。
二零一全機械化步兵師把陣地防務移交給十六裝甲師以後,撤了下來,他們的傷亡比例已經超過百分之六十,但是,他們是三支駐守D1高地的步兵師中唯一有人能活著撤回來的步兵師。
前麵兩個師的戰鬥單位全員戰死!其中包括兩個親自衝上陣地的師長!留下的,隻有師部的後勤單位,他們還在後方臨時基地裏逢人就問:“看見咱們師了嗎?前線打的怎麽樣了?”
田行健忙得要死,一份份作戰計劃不斷地送進了第六研究室,連實習生卡爾在內,每一個人都被分配了海量的演算任務,那些當初看熱鬧的參謀現在也顧不上被挑錯誤了,他們甚至希望著胖子能從他們的計劃裏看出漏洞來,畢竟這次戰役太重要了,失去了卡托,聯邦就會完全失去戰略上的主動地位。
前指的會議進行了四個小時了,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前線的戰報一份接一份地傳了回來,作戰計劃部每一個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帝國軍的攻勢太猛了,前線守軍已經快拚光了,敵人還沒有一點停下來的意思,攻勢如潮。
他們哪裏來的兵力?
胖子一邊盯著演算的電腦數據,一邊拚命的思考著,帝國的攻勢明顯不正常,按照推演上看,根據已知情報,帝國軍的集結兵力要維持加羅山戰區這麽高強度的攻勢顯然是不夠的!作為進攻方,他們的損失比負責防禦居高臨下的聯邦軍要大許多,直到現在,這樣強度的攻擊也沒有一刻停止,他們哪裏來的兵力?他們為什麽要對加羅山這根難啃的硬骨頭發起這樣看起來很不劃算的攻擊?而對方的指揮官,還是一位在人類社會著名的軍事家中都排得上號的,以冷靜的頭腦和狡黠多變的戰術著稱的名將!
胖子第一次覺得自己原本隻要生命受威脅就會爆發無數靈感的腦子不夠用了,過度的思考讓他的腦袋疼得厲害。
前線的戰報又來了,原本在卡托斯峽穀以後的第十六裝甲師也被拉上了陣地,這可是加羅山前線的總預備隊之一啊!不知道特種偵察團是不是也被拉上去了,在這樣的正麵戰鬥中,特種兵並不比普通士兵占據多少優勢,這完全是一種浪費。
神話軍團又出現了,從帝國的總攻開始,加羅山的幾個高地都出現了這個怪物的影子,這次是D1高地,如果不是十六裝甲師增援得快,一個營的[魔虎]差一點就拿下了陣地。
現在的帝國如同一個凶猛的拳擊手,不斷地用左手次拳攻擊著對手,而他隱藏在身後的右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將發出最沉重的一記勾拳,將對手一舉擊倒!
連神話軍團都投入了左手次拳,那右手勾拳到底是一股怎樣強大的力量?
田行健很冷靜地一遍又一遍地看著地圖,現在他不是在研究戰局,而是貪生怕死地試圖找出一條最後能夠逃命的路。
加裏帕蘭已經算是大後方了,如果卡托被突破,按照聯邦的損失來看,基本上沒有多餘的兵力可以阻擋敵人的高速挺進,一個星期以內,加裏帕蘭就會成為又一個被包圍的城市!
真到了那一步,唯一可以溜之大吉的辦法,隻有太空艦隊的接應,撤回到勒雷中央星域,這也就宣告了米洛克的抵抗戰爭全麵失敗。
太空戰艦哪裏找啊?急著為自己打算的胖子大腦飛速的旋轉著,貝爾納多特說不定會抵抗到底,那整個前指也就沒辦法走了,長官都不走小兵往哪裏跑?
最有希望撤退的,是加裏帕蘭軍事學院的實驗室!
我靠!這實驗室還有一個中將的女兒在呢,怎麽也得安排一艘戰艦吧?第二號人物田行健更不能落下,得先去把票買好!
居安思危未雨綢繆一向是胖子的保命宗旨!
先找米蘭,真到了無可挽回的局麵,無論怎麽樣老子也得跑!絕對不犧牲!老子還是處男呢!保險起見,要不先把米蘭給XX了,運用老子這曼妙的身材徹底征服她!到時候,就算我想犧牲,米蘭也不願意做寡婦吧?
賤人滿腦子胡思亂想拔腿就往實驗室跑。
米蘭正在實驗室裏一臉專注地趴在桌子上寫東西,連胖子進門也沒發現。
這幾天[邏輯]的研究項目有了很大的進展,關於瞬間改變物理防禦的改造已經完成了,隻不過,以胖子現在的手速和操控技術還不能完全掌握,這項技術需要每秒四十以上的手速,否則無法在敵人揮刀的一瞬間準確判斷落刀點,從而啟動那個部位的生物兩態金屬的變形。
輕輕走到米蘭麵前,田行健看著這個安靜而專注的女人,心裏有一種癢酥酥的感覺,真想就這麽一直站在這裏,他的心裏從來不把亂世中的叱吒風雲當一回事,那樣的家夥不是自虐狂就是。
胖子最大的理想是做一個古代的小地主,守著嬌妻美眷,過一種平安愜意的生活,偶爾能帶上一幫狗腿子家丁,欺負一下良民,調戲一下路邊的美麗少婦,比當什麽將軍總統還快活。
從胖子站的位置看過去,米蘭的領口有些大,當她趴在桌子上的時候,裏麵白嫩嫩的春光一覽無遺,女人光潔的額頭上沁出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耳朵有些發紅,這是她過度動腦時的反應,每每這樣的研究過後,米蘭都會懶洋洋地睡上一整天。
胖子的眼睛停留在了米蘭敞開的領口裏麵,他沒想到米蘭的乳房居然如此豐滿,她沒有穿內衣,深深的乳溝兩側山巒上,兩顆顫抖著的粉紅色小寶貝讓人著迷,胖子流著口水呆呆的看著,無論是戰爭局勢,還是米蘭發狂,都同樣危險。但是,這種危機中的快感讓胖子興奮,這賤人生死關頭起淫心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遭遇危險之前或過後,他就覺得自己特別衝動,估計是腎上腺素分泌的影響連性神經也沒放過。
在米蘭抬起頭的那零點一秒之前,胖子猥瑣的眼光依依不舍地離開了風景優美的勝地,搶先打招呼道:“師妹,忙呢?”
看胖子一臉僵硬的假笑,對這家夥了若指掌的米蘭立即反應過來,一想到自己貪圖涼爽,衣服裏麵什麽都沒穿,這討厭的家夥從來鬼鬼祟祟的想方設法偷看自己領口,剛才不知道站在那裏看了多久,臉上不禁一紅,白了他一眼嗔道:“死人,來幹什麽?”
人類有史以來最精通心理學,最專業的騙子田行健開始演戲了。
他很專心的看著米蘭那張美麗的臉,歎了口氣道:“前線已經頂不住了,卡托如果一失守,加裏帕蘭也會淪為戰區,作戰部無法判斷對手的行動,該想的都想了,可是所有的軍事參謀都猜測不出敵人的意圖,如果挺不過去的話,米洛克星就完了。”
米蘭看他說得慎重,也有些著急,問道:“連你也看不出來敵人的意圖?”
田行健苦笑一下,搖頭道:“我算哪根蔥,看兩本書就能當將軍了?作戰部哪一個不是軍事學院的高才生,連實習生懂得都比我多,人家都看不出來,我怎麽可能看得出來?”
米蘭站了起來走到田行健身旁,看著他輕聲問道:“那現在怎麽辦?”
田行健的眼光柔和地在米蘭臉上移動,良久良久,仿佛要把她的樣子裝進自己的心裏,深情地道:“給你父親打個電話吧,實驗室涉及太多機密,原本就不適合再留在加裏帕蘭,博斯威爾老師還有…你,也要盡快撤到中央星域。”
米蘭一把抓住田行健的衣服,急道:“那你呢?告訴我,你跟我們一起走麽?”
感情騙子心裏道:“當然跟你們一起走。”臉上卻一臉痛苦別離的決絕神情,眼光仿佛不忍看見米蘭焦急的目光般躲閃開去,說道:“我不能走,我是個士兵,這裏有我的責任。”
媽的,表演太投入了,這小妞眼睛裏怎麽全是淚水?
米蘭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一頭紮進田行健的懷裏,眼前這個早已是她芳心暗許的人兒,平日裏兩個人在一起已經曖昧到不能再曖昧,這時在卑鄙下賤無恥的感情騙子精心營造的生離死別中,米蘭再也顧不得矜持,緊緊地摟住田行健哭道:“我不走!你在哪裏我也在哪裏!!”
胖子的心裏那叫一個急哇,媽的傻妞,你怎麽不說你走我也必須走?最好你打我一頓,然後抓著我捆起來說必須走,不走切弟弟,那我就勉為其難跟著走了啊。
看見米蘭這樣,感情騙子也有些感動,他忽然發現,自己其實蠻喜歡這個純潔的女人,歎了口氣,胖子用強硬的語氣道:“不行!你必須走!立即給你父親打電話,爭取盡快讓他安排艦艇來接你,實驗室絕對不能落在加查林帝國的手裏。”
米蘭聽著心愛的男人那斬釘截鐵的語氣,淚眼婆娑地看著那張平凡但視死如歸的臉,感受著亂世的痛苦愛情,一時間心如刀絞,痛哭失聲。
終於,米蘭離開了田行健的胸膛,柔軟的雙手輕輕摟過他的脖子,哭泣著一字一頓地道:“我聽你的,我走!可是,如果你不活著來見我,我就來找你!”說完,一踮腳用滿是淚水的柔唇吻了胖子一下,哭泣著拉開門跑了。
賤人把戲演成這樣也沒轍了,人家不按自己的劇本來啊,路沒法跑,反而得充英雄,這算什麽事兒啊?
呆呆站了半晌,看看身旁的[邏輯],胖子歎口氣道:“夥計,看來,這次咱們弄不好要進深山當野人了。”
演完鐵血柔情的感情騙子悻悻地回到作戰部,一麵檢討著失敗的地方,一麵向自己的研究室走去。
卡爾迎麵過來,拉住了他,叫道:“你跑哪裏去了,上麵催演算數據呢!再做不完小心控告你玩忽職守!對了,太空第一混合艦隊和帝國艦隊打起來了,接觸的戰力分析戰報已經送來了,你趕緊看看,帝國軍又哪裏來的那麽多艦隊?……”
田行健正聽卡爾喋喋不休,忽然,一道身影如同閃電般擊中了他,接下來,卡爾到底說了些什麽他一句也聽不見了,世界忽然安靜了下來,仿佛隻有自己和迎麵而來的那個身影。
田行健站在過道裏,往日的苦辣酸甜統統湧上心頭,五味雜陳。
一個六歲失去父母的男孩,一個鄰居家美麗的小女孩,上學,放學。
童年時代,女孩總是保護著失去父母的男孩,不讓他受到欺負,一次又一次。
中學時代,懦弱無能的男孩終於失去了女孩的青睞,天生膽小的他,在麵對幾個敲詐錢財的小混混時退縮了,他以為女孩會和他一起跑,可是女孩沒有。短短兩、三分鍾後,當他鼓起勇氣提著棍子再次回到那條小巷的時候,警察已經到了,他們帶走了女孩和那幾個小混混。
就在他拔腿飛奔的那一刻,巡邏的警察正好經過那裏,隻不過,心慌意亂的男孩沒有回頭,直到他跑出巷子.
女孩從此再也不理會男孩,她永遠也不能原諒他。
每當男孩遠遠望著那朵學院裏的美麗校花,看著她的如花笑顏在眾星拱月中綻放,看著舞台上的她在掌聲中翩翩起舞,看著一個比一個優秀的少年殷勤的送上鮮花,男孩的心就隱隱作痛。
他總是變著花樣企圖引起女孩的注意,可是,都失敗了。
男孩從此破罐子破摔,他看起來越來越無聊,猥瑣,好色,下流,卑鄙,狡猾。這些人類最負麵的東西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可是,男孩知道,他有一個絕對不敢再犯的錯誤,那就是自私,從那女孩頭也不回地跟著警察離去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不敢自私。
這個男孩當然就是田行健.
所以,在敵後的時候,他才會告訴拉希德,有些事情是一個男人必須去做的。
所以,他才會義無返顧地帶領一支沒有戰鬥力和機動力的戰俘隊伍從敵後一步一步走出來,絕不放棄。
可是,這一切,那個女孩知道麽?
她還是那麽溫順而美麗,美麗到讓人心醉.也還是那麽柔和而幹淨,幹淨到潔白無暇.
她那仙女般白皙的皮膚和柔順的頭發,永遠是田行健心中的一個夢。
迎麵而來的美麗身影正在和一位女參謀討論著什麽,她沒有看見那個曾經的男孩.
兩個人就這麽靜靜地交錯.
在充斥著戰爭的星球上.
在人來人往地學院大樓走廊中。
她怎麽會在這裏?
田行健的腦子裏亂作一團,卡爾使勁搖了他好幾下才讓他從迷惘中清醒過來。
精神恍惚地回到辦公室,田行健看著電腦上的戰報,注意力已經完全不能集中了。
女孩的出現,觸動了田行健心裏最柔軟的地方,這個平日裏猥瑣無恥到了鋼筋鐵骨的胖子,此時心裏全被回憶給充斥了,臉上神情古怪,一會兒悲傷,一會兒痛苦,一會兒又咬牙切齒痛恨不已。
卡爾也不知道這胖子犯了什麽病,正看得心驚膽戰,忽然見胖子站起來叫道:“去你媽的,老子這回就拚了,反正這身肉有多的,誰愛拿誰拿去!”
卡爾嚇了一跳,胖子魔障了,轉身要跑,卻被胖子一把給抓住。
“卡爾,你給我分析分析,拉塞爾那家夥到底想幹什麽?”
卡爾碩大地腦袋搖來搖去,讓人懷疑他纖細的脖子到底能經的住這般搖晃多久,搖到後來憋出一句:“差距太遠了,我分析不了。”
胖子歎了口氣,無奈地又調出戰局資料就開始做推演,這次戰局的推演他已經做過很多次了,每次得出的結論都一樣,絲毫看不出敵人的隱藏意圖。
卡爾站在旁邊,看著胖子嫻熟地在地圖上畫上一個個奇怪的符號,不時的在推演程序中輸入一組組數據,符號雖然看不懂,這些數據卡爾卻很明白,若是他做推演,這些數據需要分析情報計算很久才能得來,看胖子在圖上描來畫去,一會兒就把數據給憑空變了出來,隻覺得頭暈腦脹糊裏糊塗看不明白。
推演程序的戰略部署圖出來了,胖子看著這副圖苦苦思索,卡爾也伸過他的大腦袋湊在一起看,兩個人直看到脖子發酸,也沒看出端倪。
根據帝國軍的進攻強度,結合聯邦守軍的傷亡情況,田行健完全能夠推演出帝國軍的進攻兵力。
但是,這些兵力是哪裏來的,這個情報上的空白讓胖子傷透了腦筋,按照這種推演得出的兵力數據,帝國軍完全可以一直推進到加裏帕蘭!
再過十幾個小時,不抽調其他防線部隊的話,聯邦軍就肯定守不住加羅山了,拉塞爾隻需要把這種攻勢維持到天黑,他的右手拳就可以出擊了,這個可怕的拳頭無論是進攻加羅山,強行突破,還是迂回側翼,進攻聯邦為了支援加羅山戰區被迫抽調部隊的防線,都可以一擊而中。
卡爾將電腦上的一份文件調出來對胖子道:“這個是我們太空艦隊和敵人交火的戰報,你看看,和加羅山一樣,拉塞爾甚至變了一支艦隊出來。”
胖子沒有看那份情報,他呆呆地看著軍事地圖上的戰局,機械的轉過腦袋對卡爾道:“你說,如果我告訴你拉塞爾是在派帝國軍送死,你相信麽?”
卡爾轉身就走,這胖子完全瘋了,萬一發起狂來會出人命的。
胖子搖了搖頭,他自己也不信,地圖上那個看起來像個信號的進攻部署隻是一個巧合而已。
又推演了半天,總是毫無頭緒,胖子癱在椅子上,閉著眼睛冥思苦想,可是,那個類似於皮爾斯符號的圖形總是在腦子裏盤旋,揮之不去!
皮爾斯信號是地球聯邦時期的一套著名空間信號,由一位名叫皮爾斯的上校發明,皮爾斯的出生年代正好趕上人類的太空時代初期,由於剛剛發現了可以實現空間跨越的天然蟲洞,如同大航海時代一般,無數的自發組織的冒險艦艇駛向了茫茫的宇宙,尋找未知的世界。
那是一個偉大的大時代,冒險家們在太空中書寫著永載史冊的傳奇。
可是,由於科技水平還處於較低的水平,人類跨越空間跳躍點的探索大多數都一去不回,尤其是數目龐大的私人探險者,他們的通訊和航天裝備更不可靠,當他們失蹤後,沒有人知道有哪些艦艇進入了哪些空間跳躍點,探險者留在空間跳躍點外的航天記錄儀裏的信息往往被宇宙中的超重粒子破壞,或者被路過的隕石摧毀,體積不大目標不清晰,後來者很難發現。
種種弊端讓地球聯邦開始禁止私人冒險,將太空探索納入聯邦管轄以內,隻有政府的高級機構,才有正規的太空探索保障體係,每一艘聯邦派遣的探索飛船都會和地麵龐大的指揮控製中心保持聯係。
但是,聯邦政府這樣的探索雖然保障了安全,卻因為開支過大和探索量過小而遭到了公眾詬病。
況且,這樣的管製並不能阻止人類對太空的好奇,依然有一批接一批的冒險者為了財富或名譽,踏上茫茫的太空旅程,成為一份又一份失蹤檔案。
這時候,地球聯邦軍方的空軍上校皮爾斯,設計了一套用微型光粉散布在太空中的信息記錄符號,經過測試後這套符號係統被地球聯邦強製安裝在每一艘升空的太空艦艇上,從而也拉開了真正的太空探索時代的序幕!
皮爾斯信號係統可以將含著電子信號的微型光粉散布在冒險者通過的空間跳躍點外,後來的艦艇隻需要用解讀儀器一照,就能知道其包含的信息,這些微型光粉在茫茫宇宙中耀眼奪目,很遠就能看見,也是艦艇故障的時候提醒援救艦艇位置的很好道具。
在太空探索時代的初期,皮爾斯的這套係統對人類的快速發展功不可沒,也成為了人類最著名的信號係統之一。
隨著通訊技術的日益發展,更多更方便可靠的技術日益湧現,到現在,皮爾斯信號幾乎沒人使用了,但是,它依然是圖形信號中的經典之作,軍事學院裏通常都會對這套信號有所涉及。
胖子是在偵察兵訓練營裏接觸到這套被改裝成敵後偵察圖形密碼的信號的。
地圖上的那個信號符號實在讓人無法不去想象,這個由攻擊陣地的點線構成的符號意思很簡單:殺了我,不然你死!
媽的,要是能殺了你我早下手了,不知道你想什麽我怎麽殺啊!胖子滿肚子委屈。
繞了半天又回到原地,沮喪的田行健開始完成手裏的演算工作,現在是非常時期,如果因為耽誤了演算任務被控告玩忽職守那可冤枉了。
他用很快的速度核對了幾份作戰計劃,將電子文件夾安放在電腦的卡槽內,提取出數據開始演算。
做完手中的工作,他順手點開剛才卡爾調出的太空艦隊的戰報出來,現在的牛頓星係,幾支太空艦隊已經打得不可開交,不光是第一混合艦隊,受到攻擊的還有駐紮在空間跳躍點入口空域的第二混合艦隊,而且,他們遭遇的敵人是幾乎兩倍於己的帝國太空特混艦隊,那其中,包含了六艘航母!
情報的初步判斷,這些艦隊是趁著聯邦敵後襲擾的第三、第九艦隊通過公共星域回到中央星域補充的時候,由加利略星係抽調的帝國太空艦隊混編而成,意圖一舉將牛頓星係內的聯邦空中力量完全殲滅,從而為地麵戰爭創造條件。
除了艦艇數量以外,無論從艦艇的總戰鬥力還是士兵的作戰能力來說,久經沙場的帝國艦隊都比聯邦高出一籌,聯邦唯一可以憑籍的,不過是一腔熱血而已。
沒想到,連太空也是同樣的局麵,整個局勢惡劣至此!
如果太空艦隊失利的話,米洛克星就完了!拉塞爾這一記重拳打得又準又狠,想必從當初聯邦執行雷霆戰役計劃的時候,他就一步步的布下了這個連環局,地麵部隊的撤退和集結,計劃失敗搶占巴佛利山口,地麵部隊的追擊,加羅山戰區的消耗性攻擊,對聯邦襲擾艦隊能量物質的準確估計,這些一環接一環綜合在一起,精確計算出反攻時機,總共隻給了聯邦一天的反應時間,這樣的軍事指揮藝術太讓人不寒而栗,整個局勢從一開始在拉塞爾的腦海裏就是一盤已經幾乎計算到結局的棋!
田行健正想得出神,門忽然被推開了,卡爾一把拉起他道:“總指揮部召開戰情分析會,帕特上校讓我叫你去大會議室。”
兩個人匆匆趕到作戰部的大會議室,裏麵已經擠滿了人,幾乎作戰部每個研究室各小組的帶頭參謀都集中到了這裏,胖子不禁暗暗歎氣,從這如臨大敵地架勢就能看出,前指的會議沒有明確的結果。
平時這樣的戰情分析會議隻局限在幾位將軍和各研究室主任之間,從來沒有擴大召開的先例,研究室下麵的研究小組隻是負責分析推演並提交作戰計劃而已,最後的集中審核都會上交到前指,前指再根據這些計劃和推演得出的綜合結論下達命令。
現在看來,前指的會議得不出結論,分析過大,隻好召開擴大會議試圖從集思廣益中找到敵人的隱藏意圖。
到了會議室門口,帕特揮手讓卡爾離開,可憐的卡爾隻好給胖子做個顏色,一步一回頭的走了。
看見第六研究室的主任帶了一個中尉參謀進來,會議室裏的中校上校們都麵麵相覷。
田行健一進會議室就呆住了,整個會議室的參謀都成了虛無的空氣,他的眼中隻有坐在環行會議著左邊第三個位置的女人身上,安蕾!
她正在低著頭看文件,柔滑地長發順著左側耳邊輕輕地搭在肩膀上,表情專注認真,微微輕咬的嘴唇還如同記憶中那般美麗可愛。
呆呆站了片刻,回過神來的田行健找了靠牆的一個角落坐下,這個位置正好方便他凝視心裏永遠也無法忘卻的那個小女孩。
主持會議的貝爾納多特上將向田行健點了點頭,不理會交頭接耳的參謀,宣布會議開始。
首先發言的是第二研究室的柯倫中校,他用手中的筆點著環行會議桌中間的虛擬作戰地圖,開始了戰情分析。
能夠被挑選參加這樣重要的戰情分析會,柯倫顯得意氣風發,翻開桌子上的電子文件,朗聲說道:“根據我的分析,加查林帝國軍隊的進攻勢頭不會維持到下午四點,他們隻是在虛張聲勢而已,意圖迫使我軍抽調其他防線兵力,增援加羅山戰區,這一結論,是通過了無數次的推演和目前的敵方兵力部署情報得出的,我們沒有理由懷疑情報部門的工作能力,帝國軍團為了防止被圍困城市的聯邦軍隊突破他們的防線,必須保持足夠的進攻壓力,而我們的太空艦隊在他們進攻之前,一直保持著米洛克星球的空間優勢,他們不可能有機會從其他地方調派兵力。”
柯倫的話音未落,整個會議室就騷動起來,一些其他研究室的參謀們紛紛表示要求發言。
貝爾納多特點了點頭道:“既然大家有不同的想法,就都說說,一個一個來,集思廣益。”
既然上將定下了會議討論的基調,參謀們就不再顧忌,第一研究室的阿齊博爾特上校首先站了起來道:“我完全不讚同柯倫中校的分析,前線的事態已經很明顯了,如果我軍不立即增援,敵人肯定會突破加羅山防線,直逼卡托,現在卡托周圍的防禦部隊都填進了加羅山戰區,再被敵人占領卡托,就意味著整個米洛克星球的戰略空間將被敵人牢牢攥在手裏,加裏帕蘭和卡托之後的十幾個城市,也將被敵人的重兵團團包圍,如果出現那樣的情況,米洛克星的抵抗戰爭就徹底失敗了。”
第三研究室的一位參謀站起來同意了阿齊博爾特上校的意見,他特別指出道:“現在的前線戰情完全能夠證明加查林帝國軍已經獲得了增援兵力,這些增援兵力的突然出現,是聯邦情報部門的疏忽造成的,失職毋庸質疑!”
柯倫反駁道:“前線的局勢隻是敵人將所有兵力投入到加羅山戰區的煙霧而已,拉塞爾作為一位有著無數戰爭經驗的軍事指揮家不可能犯這樣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錯誤,這很明顯是一個圈套。現在的幾條防線,隻有加羅山能夠展開這麽大的進攻態勢,要是其他防線一抽調兵力,隻需要三個裝甲師,或者隻需要神話軍團,就能突破防線,達到同樣的戰略目的!”
第五研究室的一位中校參謀點了點頭,讚同道:“柯倫中校說的很有道理,敵人不可能用這麽大的代價突破加羅山,而且他們的兵力不足以支撐這樣的攻勢到加羅山戰役結束,最好的辦法,是調開聯邦其他防線的兵力,畢竟地形限製了兵力投入,這些防線在目前的情況下是無法突破的。如果把加羅山當成消耗我軍兵力的磨盤,把周圍的防禦兵力一點點磨掉,那麽,加查林帝國就有機會奪取其中的一條防線,同樣直插卡托,最重要的是,加羅山的戰略優勢在兵力消耗殆盡的情況下,將無法對突入到身後的敵軍做出反應!”
柯倫點頭道:“如果非要說敵人兵力增加,無論情報部門是否失職,這些增加的兵力總得有個出處,被圍困城市的報告中,一點也看不出來敵人兵力減少的情況,太空艦隊的封鎖也讓敵人無法從其他星球增援米洛克,所以,我非常確定,敵人的攻勢不會超過下午四點!”
阿齊博而特指著模擬地圖上標注的聯邦損失兵力數據問道:“那你怎麽解釋我軍的傷亡?從推演裏看,敵人如果沒有增援兵力,根本無法堅持這樣的攻勢到上午十點!”
第七研究室的一位參謀也站了起來道:“是啊,這已經是擺在麵前的事實了,如果還視而不見,等敵人真正的突破了加羅山,誰來負責?”
支持阿齊博爾特的第三研究室那位參謀也抓住這個問題道:“對啊,如果你們能解決這個疑點,我們就承認敵人是在虛張聲勢!”
顯然,這個問題是柯倫所沒有考慮周詳的,他和第五研究室的參謀對望一眼,都有些躊躇。
這時候,第一研究室的上校參謀韋克利站了起來道:“這個煙霧中,最關鍵的問題是,神話軍團參與了對加羅山的正麵攻擊,這支隊伍的戰鬥力眾所周知,他們的出現造成了我軍前線士兵巨大的傷亡,我想,這也許就是推演中敵軍兵力數據增多的原因,實際上,不是兵力增多,而是增強!”
這番解釋看起來好象很合乎邏輯,立即得到了柯倫和五室參謀的讚同。
阿齊博爾特卻不服氣,搖頭道:“神話軍團的戰鬥報告我看了,在加羅山的正麵攻勢中,他們一共派出了不到一個團的兵力,其中最大的一次攻擊是派出一個營爭奪D1高地,其他的幾個高地所出現的神話軍團都沒有超過一個連!這麽點兵力,就算是天兵天將也不可能將我軍傷亡數據提高到這種程度。”
一時間,雙方各執一詞,爭論不休。無論是柯倫一方還是阿齊博爾特一方,好象都有充足的理由證明自己的觀點。
貝爾納多特和幾位將軍相對苦笑,這個戰情擴大會議幾乎再現了剛才總指揮部戰情研討會的一幕,基本上,這兩種意見已經被幾位將軍爭論了無數次,和現在一樣,沒有任何人放棄自己的觀點,可誰也說服不了誰,這樣的爭論不可能有結果。
田行健終於把目光從安蕾的身上移開,他在幾個研究室參謀的爭論中想到的,仍然是那一個詭異的皮爾斯符號!
拉塞爾,這位人類社會排的上號的著名軍事家,從一開始就布下了這個連環圈套,最關鍵的地方捏在他的手裏,如同一個表演套圈的魔術師…
套圈…魔術…
田行健覺得自己好象隱隱想到了什麽,如同一道閃電在黑幕中忽然劃過,又再消失不見…
見爭論的焦點依然集中在這兩方麵,貝爾納多特失望地揮了揮手,讓各研究室派來參加擴大會議的參謀們先離開,現在,他必須和幾位將軍拿出決策了,哪怕這個決策是錯誤的!
田行健也站了起來,正隨著離開會議室的人群往外走,忽然聽見貝爾納多特上將喊道:“田行健中尉,你留下來一下。”
田行健一聽自己的名字被叫了出來,第一反應就是往安蕾看去。
安蕾明顯愣了一下,抬頭向門口看來,當她的眼神和田行健觸碰在一起的時候,無法察覺地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可是神態上卻沒有絲毫的波動,仿佛眼前隻是一個毫不相幹的人。
田行健苦笑著留了下來,心若死灰。
安蕾若無其事地拿起了剛才在慌亂中從手中落下的筆,低下頭繼續寫著記錄…
參謀們離開了,偌大的會議室一下子顯得空空蕩蕩,隻有幾位將軍和各研究室的主任依然皺著眉頭思考著。
貝爾納多特笑了一笑道:“田中尉,請你留下來是想聽聽你對前線局勢的看法,雖然第六研究室是負責演算任務,但是我想,你也許能給我們提供一個新的思路。”
胖子的腦子了亂成了一團,隻是機械的站在那裏,囁嚅著不知道怎麽組織自己的語言,在安蕾的麵前,一切都不再受他自己的控製了,眼前的這個女人,是他心裏最深的傷痕。
安蕾抬起頭看著田行健,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也隻是在等待著一個中尉參謀的匯報而已。
帕特見田行健久久不說話,鼓勵道:“田中尉,前指對你的意見非常重視,貝爾納多特將軍特意要求我讓你列席會議,你有什麽想法,不妨說出來給大家參考一下。”
想法?難道要我告訴你們拉塞爾不知道出於什麽目的在找死,還寫了個符號告訴我們,就是不知道怎麽才能讓他真正的死掉,難道要我告訴你們這家夥是在變一個魔術,一個類似於套圈的魔術,可是我也不知道魔術是怎麽變的?
不管幾位將軍怎麽失望,田行健依舊沉默著,當他看到安蕾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一絲微微失望的神色時,胖子終於橫了心,反正我是一個你眼裏懦弱的笨蛋,那我就再笨一次罷!
田行健一橫了心,思路反倒清晰了起來,雖然這樣的想法太過匪夷所思,說出來難免受人嘲笑,不過既然豁出去了,也就不再顧忌了。
我本來就是一個笨蛋,不是麽?
田行健走到模擬地圖前,抓起桌子上的電子筆在地圖上點了幾筆,將加查林帝國軍隊的整個進攻態勢標記出來,對貝爾納多特道:“將軍,我發現,拉塞爾通過加查林帝國軍在加羅山的進攻勢態給了我們一個信號,一個皮爾斯符號,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巧合,不過我希望能對戰局分析有所幫助。”
幾個將軍圍在模擬地圖上一看,麵麵相覷,他們脫離接觸皮爾斯信號已經太久了,複雜的符號並不是每個人一看都能明白意思。
胖子閉著眼睛,覺得很丟臉,怎麽一衝動就把這個簡直絕無可能的猜測說了出來?難道自己還是如同以前一般,永遠都試圖用嘩眾取寵的方式來引起她的注意麽?
會議室裏忽然很安靜,將軍們正盯著這個符號迷惑不解,一個清脆的聲音解答了符號的含義,是安蕾。她解釋道:“這是一個雙連環符號,左右對稱,圖形信息的意思是:殺了我,不然你死。”
聽見安蕾的聲音,胖子無法控製自己的目光,睜開眼睛向她看去,她就那麽靜靜地站在那裏,荷花搬亭亭玉立,那張完美的臉還帶著十年前那個美麗小女孩的痕跡,白皙的皮膚,柔順的長發,永遠都是那麽幹淨,清澈,如同一顆飽含甜蜜的水蜜桃,無論在哪裏,都是男人目光的聚焦點,她是一個天生美麗溫婉的女人,女人中的女人。
見田行健把目光投向自己,安蕾心底湧起一種莫名的情緒,微微別過了頭。她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這個人,這個…傻子。在她的印象中,這個家夥應該還在首都星過著小富即安的生活,當兵參戰,對他來說,完全是一件和他的個性永遠格格不入的事情。
雖然幾位將軍都在若有所思地保持著沉默,可是,嘲諷的聲音還是不可避免的響起,這是第四研究室的主任卡杜爾上校,他很不耐煩地說道:“在戰場上給對手送上一個皮爾斯符號,田中尉的想象力未免太豐富了一點,這樣的勢態,不過是一種巧合而已。”
在場的大多數研究室主任似乎都同意這個說法,認為這個符號可以完全忽視。
田行健搖頭道:“巧合不巧合我不知道,不過,如果這個符號是真的,那麽一切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哦?”貝爾納多特來了興趣,示意田行健坐下,問道:“田中尉,不需要有顧忌,把你的想法給我們說說。”
胖子本來就是個光棍主義的典範,反正已經豁出去了,這時又聽見貝爾納多特的鼓勵,很幹脆地說道:“要說可以,不過我不知道拉塞爾的意圖,我隻是先假設這個符號的真實性,然後做出推論”
貝爾納多特和幾位將軍交換了一個眼神,揮手道:“拉塞爾的意圖你別管,就說戰局分析!”
田行健點點頭,一邊用手轉動著手中的電子筆,思考著,一邊盡量放輕鬆自己的語氣道:“現在的勢態很明顯,按照推演上我軍的傷亡數據來看,不可能是敵人神話軍團一個團的兵力可以造成的,神話軍團雖然厲害,畢竟也是士兵,我和他們交過手,在正麵戰場的強攻裏,越厲害的機甲兵,就越浪費戰鬥力,他們的優勢沒有辦法在正麵進攻中發揮出來,這也就是為什麽迄今為止他們隻投入了不到一個團兵力的原因。”
看幾位將軍,尤其是安蕾都在認真傾聽,胖子那很容易滿足的虛榮心讓他信心更足,思路也更清晰,接著道:“而前期我軍太空部隊在米洛克星球空域占據了絕對優勢,這樣的情況下,加查林帝國不可能有機會從其他地方調派兵力增援米洛克。那麽,拉塞爾就隻有一個辦法,運用米洛克星已有的兵力來進攻。”
“他變了一個魔術…”胖子站了起來,指著模擬作戰圖說道,這時候,會議室裏的每一個人都被他的分析給吸引了,畢竟這個中尉不是胡說八道,他的分析很清晰很有條理,邏輯上也無懈可擊。
“這個魔術我一直到剛才才看透,這是一個類似於套圈魔術的手法。這個魔術唯一的竅門就是,有著豁口的那一根鋼圈始終握在魔術師的手中,另外的一個鋼圈和一個連環圈,都隻是道具而已。在這個戰局中,這個豁口就是忽然出現的兵力!”
田行健指著模擬地圖上的加羅山戰區道:“如果沒有這個豁口,這個魔術也就無法表演了,同樣,一旦魔術師不小心暴露了這個帶豁口的鋼圈,那麽,魔術也就穿幫了!拉塞爾手裏這個豁口的形成是在這裏!”
所有的人都看著胖子手中電子筆指的位置,那是一條帝國軍反擊線,同時也是巴佛利山口被占據後,聯邦前出部隊長達數百公裏的撤退線。
田行健用很肯定地語氣道:“首先,帝國從各保衛城市撤退的兵力並沒有完全返回,而是一點一點的與卡托對峙線的帝國主力匯合在了一起,拉塞爾做出的戰略欺騙是對重新包圍後的城市保持攻擊壓力,從情報上看,在加羅山戰役開始之前幾天裏,各城市受到的攻擊幾乎都是無重點攻擊,這種攻擊讓城市守軍無暇他顧疲於奔命,更對敵人的兵力增減情況無從判斷,但是我們從數據上可以分析出來,敵人在利用進攻形成兵力並未減少上的假象!”
會議室裏有些騷動,大家紛紛在討論著這種推論的可靠性,一些性急的將軍甚至立即翻開了周圍城市的戰局情報和傷亡數據查閱起來。
不理會大家的議論,田行健繼續說道:“現在,我們已經被拉塞爾的表演給迷惑了,注意力全盯在加羅山上,全在盤算我們到底要不要調兵,實際上,我們已經陷入了被動,敵人的兵力足夠,無論我們調不調兵,結果都是一樣!”
在一片嘩然聲中,胖子的聲音非常清晰:“不調兵,則帝國軍將強攻加羅山,直到占領卡托的戰略目的達成!調兵,則會利用加羅山戰區將聯邦其他防線的兵力慢慢吸進來,磨碎,消耗,然後選擇最合適的防線突破,達到同樣的戰略目的!”
“這一切的原因,都在我們身上,因為我們一直在觀看拉塞爾這個魔術師的表演,一直在猜測他怎麽會把絕無可能套在一起的鋼圈給連接起來,忽然增加的兵力是一個沒有缺口的鋼圈,加羅山和周圍的其他防線就是另兩個套在一起全無破綻的連環鋼圈,我們的注意力都被他在加羅山發動的攻勢給吸引了,完全忽略了他的手,其實,隻要把他的手給掰開,就會發現那個通過反攻路線偷偷集結兵力的缺口,這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遊戲!”
“戰略數據被他做得天衣無縫,連神話軍團的投入都是他迷惑我們的花招,如果不是那個符號,我根本無法得出這樣的結論,他明確的告訴了我們,殺了我,不然你死。我不知道拉塞爾為什麽會這樣做,所以,這個倒推出來的結論也許隻是他連環圈套中的又一個罷了!”
胖子說完,沮喪地坐了下來,這些推論是唯一能夠解釋現在戰局的理由,可是,他還是有很大的挫折感,他無法知道怎麽來破這一個局,麵對甚至能左右你的思考和情緒的一代名將,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
“那麽?”安蕾看著田行健輕輕地問道:“怎麽才能掰開這個魔術師的手,讓他的魔術失敗呢?”
“她跟我說話了……”胖子幼小的心靈簡直被填滿了幸福。一句話、兩句話、一百句話、結婚、XX、生小孩、過日子,亂七八糟的東西讓胖子猛地當機了,呆呆地看著安蕾那微微皺起的小鼻頭,剛才腦子裏如同閃電劃過地靈光一現又出現了,胖子幾乎拚盡全力用腦子抓住了這個靈感!
他神情古怪地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瞟了一眼安蕾,沒出息地避開那雙清澈的眼睛道:“其實很簡單啊,你看這裏……”擺出一副洞察先機運籌帷幄的姿勢,胖子指著加羅山防線右側上麵的一個點道:“既然,他的符號告訴我們殺了他,那麽就意味著,我們有辦法反敗為勝,要同時對加羅山和其他的防線保持壓力,在聯邦調兵或者不調兵的情況出現以後,都能迅速向合適的目標發動攻擊,那麽,帝國軍的集結點肯定是在這裏!低嶺叢林!如同表演套圈的魔術師,那手裏鋼圈的那個缺口,始終要放在食指和拇指之間,才能方便隨時把其他的圈套進去.”
胖子又瞟了安蕾一眼,咽了口唾沫,心裏道:“要不是從小就想咬一口你可愛的鼻子,還真想不到這裏。”
他在地圖上標出幾個點道:“隻有這裏,不但能在雙方的各種偵察儀器已經在超強度電子戰後被摧毀的情況下隱藏兵力,而且,這個地點是加羅山戰區和右側的第三公路防線和米亞裏峽穀防線的頂角,從這裏發動攻擊,無論麵向哪一條防線,都可以在六個小時以內到達。這就是拉塞爾隱藏在身後的右勾拳。”
看著安蕾那認真傾聽自己說話的美麗臉龐,胖子有些快樂,那件事情發生十年之後,這是安蕾第一次主動和他說話,雖然這並不能說明什麽,但畢竟是一個好的開始。
他接著道:“既然在低嶺叢林集結,那麽,我們就可以主動出擊,把這隻攥得緊緊地手掰開,第三公路防線部隊和米亞裏防線部隊,都可以對這個區域形成夾擊,敵人身後的各城市,完全可以不用理會敵人的無重點攻擊,直接投入反攻,壓迫他們的戰略空間,積壓掉集結在低嶺叢林的預備兵力,讓這支拳頭如同水分一般在我軍的全麵攻勢下蒸發掉,加羅山的局也就解開了,如果我的計算沒有錯誤的話,我軍在加羅山的兵力甚至還能投入全麵進攻!”
震驚!會議室裏的所有人都盯著胖子說不出話來,無論他的推演是否正確,但是這個思路本身就足夠大膽,足夠匪夷所思,完全解決了前麵無法解決的問題,拉塞爾也是人,他不可能憑空變出增援部隊,所以,如果能夠知道拉塞爾給出信號的意圖,那麽,這一切都天衣無縫了!
可是,拉塞爾為什麽會這麽做?這是一個死結!
幾個一直保持沉默的將軍們笑了,他們互相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站起身來大力鼓掌,貝爾納多特讚道:“田中尉!我們這次是真正服氣了,能從蛛絲馬跡中解決我們拿著鑰匙都無法解決的問題,調你來作戰部當參謀,是我這輩子最英明的決定!”
“拿著鑰匙?”其他的人麵麵相覷,不明白貝爾納多特上將到底想說什麽,難道,他們知道拉塞爾的意圖?
看著大家疑惑的眼神,貝爾納多特笑道:“沒錯,剛才中尉一告訴我們這個皮爾斯符號,我們就知道,這個符號絕對是拉塞爾故意擺給我們看的!”
貝爾納多特一指安蕾道:“這位是情報局的聯絡官,安蕾少校,剛才,她給我們帶來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消息,也正是因為這個消息,讓我們確定田中尉的推演完全正確,隻有這樣的推演,才符合邏輯,也才能解釋現在的戰局。”
一些研究室的主任一想到剛才自己手下的參謀還在戰情分析會上大談情報部門的錯誤,這不是指著和尚罵禿子是什麽?臉上頓時一紅。
“拉塞爾之所以親自到達前線,就是為了這一個計劃,可是,這個計劃並不是雙方約定的,我們一直把握不了拉塞爾的意圖,所以才會出現今天這樣的情況。安蕾少校,你把情報給大家說一下吧!”貝爾納多特轉頭對安蕾說道。
安蕾站起來應道:“是,將軍。”她的氣質永遠不是那種英姿颯爽,永遠帶著一種溫婉,聯邦製服將她的身材襯托得很曼妙,沒有一點剛氣。
安蕾的聲音非常有女人味,清脆而柔和,讓人一聽就想讓她一直說下去。
“幾天前,勒雷聯邦軍事情報局接待了加查林帝國中最大的反政府抵抗組織‘自由戰線’的特使。對於這個組織,我想大家都不會陌生,這是一個由加查林帝國中的所謂下等人為了推翻皇室而自發組織的一個軍事組織,在加查林國內,已經發動了幾次起義,非常活躍。”
安蕾頓了頓,繼續說道:“其實聯邦從幾年前開始,就一直對這個組織進行一些軍事援助,這是軍方為了拖住加查林帝國軍事擴張行動而采取的小手段。不過,由於這個組織的成員都是一些在加查林國內受歧視的民族,對這些民族的限製,使他們不可能成為校級以上的軍官,所以我們一直不知道他們的首腦是誰,隻知道他在軍方高層擁有很高的聲望,這在想象中幾乎是不可能存在的,沒有哪一個有著崇高聲望的將軍會帶領一些其他民族的人推翻自己民族的統治。”
又是一片嘩然,隻要稍微有一點邏輯思維,都能聯想到這個首領就是被稱為加查林帝國第一軍事家的拉塞爾,他可是個維博人啊,在加查林帝國軍方的地位無出其右,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麽?
安蕾等大家靜了靜,繼續道:“他們的特使傳遞了一個消息,消息說,由於前段時間聯邦看穿了拉塞爾對卡托斯峽穀的意圖,他們有理由相信,聯邦軍中有某位將領擁有足夠的軍事判斷力,能配合他們的行動,所以,那位神秘的自由戰線首領將在一次大戰役中給聯邦軍一個機會,這個機會他會創造出來,能不能抓住,就看聯邦軍的本事了。”
第六研究室主任帕特上校忍不住問道:“這次的加羅山戰役就是他們所說的機會?”
安蕾遲疑了一下,看了看田行健,回答道:“如果從剛才田中尉的分析來看,我想沒有別的理由可以解釋拉塞爾這樣冒險行動的原因,況且,這個符號也很明確。”
帕特上校追問道:“如果我們不能判斷出他們的意圖怎麽辦?”
安蕾道:“沒有辦法,特使說他們的首領是他們唯一的希望,絕對不能暴露,不可能有任何把柄留在這個計劃中,所以,這個機會隻能我們自己去把握,如果沒有足夠的軍事分析能力,那麽我們也不可能成為他們首領可以配合的搭檔,這樣的情況下,他們的首領將從純軍事角度毫不猶豫地摧毀我們,絕不留情。”
第四研究室的主任卡杜爾也忍不住了,急著問道:“拉塞爾這樣做有什麽好處?”
這個問題問到了最關鍵的位置,安蕾點點頭,微微一笑道:“加查林帝國是一個軍事至上的國家,無論是和周遍哪個國家的衝突中,基本上沒有能完全威脅到他們的對手,唯一的對手隻有勒雷聯邦。聯邦無論從科技還是經濟實力都高於加查林帝國,雖然作戰經驗不足,軍事實力看起來也不如加查林帝國,不過這些需要的隻是時間而已。根據我們的分析,這次將是拉塞爾或者那位神秘首領唯一的機會,他需要一個強力的對手來消耗加查林帝國的軍事實力,而且在軍隊中有許多自由戰線的戰士,他們需要一個理由潛伏下來,脫離軍方的控製,剛才田中尉的分析很契合這些條件,我想,這次戰役,就是自由戰線最好的機會。”
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個拉塞爾,如果他真的是那個自由戰線的領袖的話,大家都很懷疑帝國皇室到底能堅持到什麽時候,拉塞爾的軍事天才不用說了,身居高位,還隱藏在暗處,這樣的人實在太可怕了。
他不但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整個戰役,連退路都想好了,派特使來提出的計劃根本就是聯邦無法拒絕的,這個計劃是否成功還得聯邦自己去爭取,人家隻提供正麵戰場上的一個機會,若是抓不住這個機會,死了也隻能怪自己笨,拉塞爾將毫不猶豫的將整個米洛克星球攬入懷中,從而成為名將頭頂上的又一個光環,如果抓住了機會,那麽自由戰線將再度擴張,這些帶著裝備潛伏下來的戰士將是又一支強大的武裝抵抗力量,而加查林帝國的正規軍也會遭受嚴重的損失,對於最終推翻加查林皇室的統治有著極大的好處,一箭雙雕!
當聯邦的一幫高級指揮人員還處於震驚中的時候,在加查林帝國軍的隱蔽指揮部裏,拉塞爾上將站在地圖前麵,凝視著前線態勢,默不作聲。而他身旁的一個上尉正不停地看著表,一臉焦急。
拉塞爾頭也不回,仿佛後腦上長了眼睛一般對上尉道:“時間還早,如果聯邦那位將軍能看出這個機會,他絕對不可能放過,哈米德,你還是那麽急噪,這個性子該改改了。”
哈米德上尉立即平靜了下來,靜靜地站在那裏,一句話也沒說,任憑牆上的時鍾滴答滴答地走個不停,強忍著自己的欲望不去看,對他來說,拉塞爾是他心目中神一般的存在,他的話,就是神的旨意。
拉塞爾的個子不高,一頭褐色的頭發,長相普通,放在人群裏肯定不會惹起任何人的注意,可是他的眼神卻不一樣,平時很平靜、深邃,發怒時,目光中有一種常人無法於之對峙的淩厲,這是一位真正的軍事天才,一位籠罩著戰神光環的將軍,也是一位站在暗處企圖推翻帝國皇室統治的反叛者!
見哈米德不說話,拉塞爾回過頭來,笑道:“看累了,給我倒一杯咖啡吧。我們聊聊。”
拉塞爾的話就是命令,哈米德立即轉身為他倒上一杯咖啡遞給他,然後端端正正地坐了下來,一臉聆聽教誨地表情,嚴肅而虔誠。
拉塞爾微微一笑,眼前的這個人他很清楚,如果自己需要哈米德跪在地上吻自己的腳,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執行!
拉塞爾放下手中的咖啡道:“既然聯邦能看穿我針對卡托斯峽穀的計劃,那麽,這一個計劃他們也應該能夠看出來。”
哈米德似乎對聯邦將軍們的軍事能力很不屑,癟嘴道:“尊敬地阿爾加法爾,我很難相信這幫聯邦將軍能再一次看穿您的計劃,這次會不會作得太隱蔽了?”
阿爾加法爾!一個典型的下等人肯太族名字。
拉塞爾搖了搖頭道:“戰爭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不可預料的事情太多,聯邦在米洛克星球的抵抗比以前更堅決,戰術也更靈活,我相信,這些缺乏實戰指揮經驗的聯邦將領已經逐漸成長起來了,況且,我不但派了普爾夏利夫去聯邦提醒他們,而且,我還在戰場上給了他們那麽明確的信號,隻要稍微想一想,就能知道整個計劃。隻能做到這樣了,如果太明顯的話,那我們將暴露自己。”
哈米德有些擔憂地道:“如果聯邦真的看到了這個計劃,對正義的自由戰線來說,當然是一場偉大的勝利,這得歸功於您,尊敬的阿爾加法爾,可是這麽大的失利,即使是您,恐怕對加查林那個該死的皇室也並不好交代啊,對您的名譽,對自由戰線長遠的發展來說,一定會有不好的影響,一想到這一點,我就很焦慮。”
拉塞爾笑著擺擺手道:“哈米德,你隻看到了地麵戰場,但是你沒注意到,在外太空,還有一場戰鬥,那就是我給帝國皇室的交代!”
哈米德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道:“您是說…”
拉塞爾的目光越過了他,仿佛穿透了整個房間一直看到宇宙中正在慘烈搏殺的戰鬥,看著兩支太空艦隊之間瘋狂傾泄的能量光彈,看著如同黃蜂般絞在一起的戰機,看著以生命為代價阻擋敵人炮火的戰列艦盾牌,看著以尊嚴為矛,刺入敵人戰列艦本陣的巡洋艦集群,他的聲音在為這場戰鬥做注解:“自從我知道我的身份那一天開始,我就決心要消滅肮髒的等級製度,神保佑我,雖然我是一個混血兒,卻沒有留下肯太族的痕跡,隻給了我一個維博族的外貌。”
“阿爾加法爾,這個名字是我的父母留給我的唯一遺產,無論我是肯太族還是維博族,我隻知道,我的父母因相愛而死!因保護我而死!加查林帝國皇室,將是我一生的敵人!”
“可是這個敵人太強大了,強大到我即使以現在的身份,也不能一舉推翻他!”
“所以我為它找到了一個對手,一個有能力殺死它的對手,在自由戰線足夠強大以前,我會像逗蛐蛐一樣,一直撥弄著它們,讓它們不斷地自相殘殺,而我,將在它們的戰鬥中,贏取雙方投入的賭資。”
“我會讓這場戰爭很快結束麽?不會!加查林帝國在地麵戰爭的失利會通過太空中的戰鬥挽回局麵,聯邦第二混合艦隊不可能抵擋住一支由六支帝國艦隊組成的強大攻擊力,他們唯一的選擇是退回到勒雷中央星域,這時候,我就可以通過軍部繼續增加對米洛克星地麵戰鬥的投入,源源不斷的帝國士兵將匯集到這裏,為了最後一舉占領整個牛頓星係而努力!”
“帝國的增援完成了,那麽,勒雷聯邦的太空艦隊應該也準備好了,無論是通過公共星域進攻加利略星係還是又一次強攻牛頓星係,雙方都會在我的指揮棒下重新開始新的戰鬥,誰也不會贏得戰爭,他們會這麽一直撕咬著,直到我們建立新秩序的那一天到來!”
哈米德崇拜地看著拉塞爾,看著這個相貌平凡的男人靜靜地坐在那裏,他覺得很幸運,隱忍了三十多年,從今以後的十年時間,將是他生命中最輝煌的一段,他跟隨著這個人,帶領肯太族和一些其他的下等民族,重新建立一個新的世界!
哈米德虔誠地伏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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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裏帕蘭軍事學院的前指會議室裏,同樣鴉雀無聲,在經過長時間的考慮之後,貝爾納多特和幾位將軍達成了一致意見,首先下達的命令是位於低嶺叢林周圍呈扇形的敵後被包圍城市全麵反攻。
這些城市的反攻將是一個信號,一個試探,如果分析正確的話,至少會有兩個城市的兵力突破包圍圈。
作戰命令已經下達了三個小時,會議室裏的人包括田行健在內,都有些忐忑不安,在陰謀陽謀漫天飛舞的戰爭中,他們由衷地感覺到一種脖子被別人掐住的惶恐,拉塞爾,這個加查林帝國的軍事天才,實在太可怕了。
田行健回想起了那本軍事家圖集,拉塞爾的排名並不十分靠前,那些超越了拉塞爾的,甚至排在首頁的軍事家們,又是一種怎樣恐怖的存在?
那種預感沒有錯,這些人是天生的亂世梟雄,他們不會在乎生命,他們存在的意義隻是將殺戮演變為一種藝術,然後把這種藝術用鮮血展現給觀眾。這些人,將把這個世界撕成碎片!
門外傳來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貝爾納多特上將的機要秘書尤娜拿著一份文件走進了寂靜地會議室,她的一臉喜色已經宣告了結果,貝爾納多特幾乎是一把搶過了戰報,掃了幾眼後,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各位!我們成功了!”
會議室裏爆發出一陣歡呼,一位將軍衝上去搶過戰報仔細的觀看著,另外幾位則大步走到田行健麵前,拍著他的肩膀道:“好胖子!又立功了,這場仗打完,我們非得請你喝一杯!”
好胖子?田行健啼笑皆非地連連點頭。
安蕾靜靜地坐在那裏,看著被幾位將軍包圍著的那個人,心裏除了震驚,還有一絲甜蜜,除了自己的父親,沒有任何人知道這個傻子在她的生命裏占據著多麽重要的地位。
那件事情發生以後,父親告訴她,田行健不可能永遠受到她的保護,他必須經曆,經曆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所應該經曆的一切,而不是在一個女人的保護下成為一個廢物!
每當她看見這個人幹著傻事意圖引起自己的注意,她就感覺自己比他更難堪,更難受,也更失望。為什麽,他永遠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為什麽他永遠那麽傻?
在接到軍校的錄取通知書以後,她痛快地哭了一場,以她自己的性格,更願意成為一個舞蹈家或者一個教師,為什麽報考軍校,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或許,是為了替少年時那個逃跑的男孩完善人生吧,又或許,這是一種無聲的責備,也是告別。
自從進入軍隊以後,安蕾幾乎快要忘記這個人了,少年時情竇初開的記憶已經逐漸遠去,以他的性格,絕對不會和自己的人生軌跡再有任何交集,可是,沒想到他居然出現在了米洛克星,成為了一個軍事參謀,而且,是一個異常優秀的軍事參謀!
他為什麽會參軍?他到底做了些什麽?沒有讀過軍校怎麽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成為一個優秀的軍事參謀?安蕾心裏有一大堆的問號,她簡直迫不及待地想把那個人從將軍堆裏拉出來,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