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好看!!!《危險關係》作者:跳躍的火焰 -2

第七章 所不能理解的你

  初雨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如果不是她打電話叫來了泰幫助那個她明明知道有問題的男人。泰也許就不會死。這樣的想法就像千斤巨石一樣反複在初雨的心頭碾來碾去。陸子墨走後,很多次初雨都從夢中驚醒。黑暗中那個男人的眸子仿佛還在身後,沉沉的看著她。

  可是轉身卻依然是空無一人。

  這樣的精神壓力讓初雨終於沒有辦法再繼續承擔急診室的工作。她向醫院提交了年假的要求。從工作到現在四年時間。不知不覺間積存下來的年假竟然已經有三個多月。來泰國十來年,還沒有機會好好的遊曆這個國家。這次放了假,總算有時間好好的去四處走一走。

  初雨選擇了去普吉島。現在正是雨季,到普吉島的時候剛好趕上一場陣雨。可是在車上行了不過十來分鍾又已經雨過天晴。初雨租了車自己開。長期在這邊生活她已經十分習慣這裏的風土人情。路上有不少大客,裏麵裝滿了來自世界各國的遊客,都到普吉島上來領略它迷人的風情。

  國外的遊客到普吉島,比較集中去的地方是芭東海灘。這裏有潔白的沙灘和蔚藍的海水。放眼望去衝浪,太陽浴,帆板,降落傘,遊艇……充斥著整個海灘。

  初雨打算避開這些高峰期的人流,所以隻是在芭東鎮稍作停留,購買了一些生活用品,就往卡瑪拉而去。順著大拐彎的山路,又經曆了一場變臉一般的陣雨,終於在尚未來得及完全停歇的細碎雨點中到了卡瑪拉。

  卡瑪拉有很有特色的獨立小木屋式酒店。沿著兩旁都是高大椰子樹的綠蔭道行來,略帶濕熱感的海風習習,斑駁的水泥地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這樣□濕高鹽分的空氣影響,而變得有些斑駁脫落,反倒讓平凡中生出一種自然雕刻的美感。小木屋就掩映在林陰中,紅色的屋頂和牆,沉重的深色木窗和白色的大門,色彩簡單幹淨極具視覺衝擊力,無聲無息的流露著特屬於熱帶的美麗風情。

  初雨進了屬於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將自己整個拋到柔軟的大床上。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所有那些壓抑著她的紛雜念頭暫時消失,身體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從裏到外生出一種疲憊感。就這麽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無知無覺,醒來的時候天色已晚。屋子裏沒有開燈。海風通過大敞的窗戶湧進室內,素色的紗窗在海風中恣意的飛揚。隱隱的能聽見遠處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初雨起身,在窗戶前站立良久。

  這樣的夜色美麗的讓人覺得孤寂。

  是不是自己一個人獨居的時間過久。遠在異國他鄉。雖然也有朋友,每天的生活充實而忙碌,可是畢竟隻有自己,也隻能依靠自己。所以當她的生活被不可抗的外力偏離了自己原有的軌道,當她在那樣的情況下遇到了一個對她而言很微妙的人,她就對他產生了自己也不能明白的感情。

  可是這樣的感情,不能算□吧?

  初雨找了件外套披上,離開房間信步往外走。可能又要變天了。狂猛的風吹得她微微眯起了眼睛。這裏的陣雨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天氣就和那個男人一樣變化無常啊。

  初雨苦笑。雙手合十看著墨沉沉的夜空。

  泰,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狂風讓路旁的棕櫚樹波濤一般沙沙作響。這樣的響動中卻突然傳來了一種異常的聲音。初雨扭頭,迎麵撲過來一個身影。某一瞬間她的眼前一片漆黑,隨即自己的身體被人護著摁倒在了地上。幾乎與此同時不遠處傳來極為輕微的一聲悶響,仿佛香檳的瓶塞被人用力拔出。什麽東西在很近的地方高速擦過,仿佛一把利刃破開了空氣,撩得臉頰火辣辣的痛。

  初雨的腰間一緊,被人擁著在地上打了兩個滾,翻滾到旁邊繁茂的植物中。外界的視線頓時被遮擋。至始至終他的手都護在她的腦後。此刻被他壓在身下,那個男人的視線並沒有停留在她的身上。他渾身緊繃著看著叢林外,渾身警戒如同一隻豹。他的眼裏又流露出了那種她曾經見過的,森冷的殺意。

  肯定是在做夢。否則怎麽可能在這個地方見到他。

  初雨閉上眼睛,複又睜開。天空閃過一道驚雷,照亮了整個夜空。劇烈猙獰的閃電下他的麵容仿佛雕刻般清晰的出現在寬闊到沒有邊際的天空背景上。

  真的是他,陸子墨。

  初雨的心髒緊緊地一縮。閃電亮起的瞬間這個男人放開了她,迅速的從腰後拔出槍,微微眯起眼睛瞄準。這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在幾秒鍾內完成。閃電消失的時候初雨的眼睛裏還有一個短暫的視覺殘影。冰冷的槍支閃爍著死亡的光芒,與那個男人身上危險的氣息融為一體。轟隆隆從天邊湧來的雷聲掩蓋了槍響。大滴大滴的雨水從天空降落,隨即變得狂暴。初雨聞到了一股尚未消散的火藥氣息。森然的侵襲她完全呆滯的理智,讓她猛然驚醒。

  陸子墨低頭,初雨偏頭不敢看他的眼睛,下意識的反抗,用力的推拒他。陸子墨一動不動,眼底卻漸漸氤氳起同這天氣一樣的風暴。初雨隻覺得手腕一陣劇痛,自己被這個男人粗魯的拉了起來,跌跌撞撞的在模糊了視線的大雨中被迫前進。

  他們遠離了小木屋,初雨開始感到害怕。可是這樣的雷聲和暴雨下她的聲音是那麽的微弱,完全沒有辦法引起別人的注意。陸子墨就這麽拖著她到了海灘,怒浪滔天的海麵棧道盡頭,停泊著一艘白色的遊艇。

  “你要帶我去哪兒?”

  初雨驚恐。雨水澆了她透濕,讓她狼狽不堪,長發在掙紮和雨水的侵蝕下變得無比的零亂。陸子墨聽見了她的話停下了腳步回頭。初雨呆住了。這個男人的眼神極冷,淡淡的掃了她一眼突然間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抗在肩上,幾個大步上了船。

  巨浪讓船麵顛簸著,極其的不穩,可是這個男人卻如履平地一般,輕鬆的走到艙口,嘩啦一下拉開門,將初雨扔了進去。他沒有停下來看她一眼,迅速的鎖上了門,轉身離開。

  初雨爬起來猛烈的拍門。他到底想要怎麽樣。很快初雨便感覺到了船身異常的震動,她撲到窗邊,透過小小的舷窗看出去外麵一片漆黑,可是即使這樣她也能感覺到,船離開了海岸,正在風浪中穿行。

  風暴持續性的肆略著。劇烈的顛簸讓初雨產生了劇烈的暈船反應。很快她便感覺到強烈的惡心,撲到衛生間吐了個一塌糊塗。一天沒有吃東西,胃裏本來也很空,這樣的嘔吐仿佛心髒都在跟著抽搐。初雨吐完翻身坐在地板上,覺得渾身虛脫。

  為什麽在身體這麽難受的情況下,心底的痛還是那麽的清晰?!

  不知道行了多久,初雨覺得自己再也撐不下去的時候,船身漸漸的平穩了些。船艙口終於傳來響動。有腳步聲傳過來。高大的身影遮擋住了艙室投過來的燈光。初雨意識模糊的睜眼,隱約看見陸子墨站在門口。隨即他便向她俯下了身子,伸手抱起了她。

  出了船艙,冰冷的海風一吹,初雨的意識清醒了些。原來暴雨已經停歇。此刻雖然依然有風,卻平順了許多。陸子墨抱著她走到船邊跳上了岸。他們已經到了不知道什麽地方。黑暗中隻覺得宏偉的一片黑暗黑壓壓的壓過來。雖然極遠卻非常的有氣勢。陸子墨抱著初雨上了停在岸邊的一輛吉普車,一言不發的打亮了大燈,向著黑暗的深處開去。

  車離開了海岸線,順著寬闊的山道上山。走了約摸半個小時終於停下。此刻天邊已經露出了魚肚白,晨曦中一排建築群隱藏在繁茂的植物中,陸子墨下了車走到初雨身邊拉開車門,彎腰看了看她,依然是那樣一言不發的將她抱了出來。

  初雨已經放棄了抵抗。她不知道陸子墨帶她到這裏來到底是要幹什麽。先前閃電中這個男人渾身充斥著殺意的一幕還清晰的印在她的腦海裏。現在她對這個男人產生了強烈的恐懼心理。

  她怎麽能,又怎麽會曾經認為。這個男人與外表無關,是無害而安全的?!

  兩人穿過庭院進了屋子。很開闊通暢的房間。陸子墨沒有在一樓多做停留,簡單的在客廳的吧台後取了鑰匙就抱著她上了二樓。等到進了臥室將她放到床上,他才直起身來看著她說出第一句話:“去洗個澡,櫃子裏有替換的衣服,把濕衣服換了。”

  陸子墨說完了話轉身,自顧自的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掏出了腰後的槍放到桌子上,脫下了白襯衣。特屬於清晨的光芒照射進房間內,帶著一種朦朧。陸子墨的身上還纏著厚厚的繃帶。脫下襯衣他仰頭長長的伸展了一下身體,他的身體帶著一種危險的美感,迫人的氣勢頓時無法掩飾的在房間裏彌散開來。

  感覺到初雨沒有動彈,陸子墨扭頭沉默的看著她。初雨的視線落到陸子墨胸前的白繃帶上,眼皮情不自禁的驚跳了一下。那樣的慘白下浸透出一種暗紅,正在慢慢的暈染開。

  他還帶著傷。那麽嚴重的槍傷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就完全的愈合。而他又一路用力的拖著她,抱著她,隻怕牽動到傷口,造成了新的撕裂,所以出血才會這麽嚴重。初雨的視線上移,陸子墨還在沉沉的看著她。視線對視,他的表情很冷,冷淡的重複了一句:“按照我說的話去做。否則我就親自動手。”

  初雨麻木的起身,走到櫃子邊翻出一套長裙,又機械的進了浴室。折騰了一晚上,濕衣服早就已經陰幹,就連長長的濕發也已經半幹,混著汗水粘膩的粘在皮膚上。初雨沒有洗澡。簡單的脫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換上了長裙就出了浴室。

  聽見門響陸子墨抬頭,隨即表情一沉,起身大踏步的向她走來,拖著她的手腕重新進了浴室,粗魯的扒掉她的長裙推著她站到淋浴頭下。冰冷的水突然間鋪天蓋地而來,不過很快就變得溫暖,在皮膚上激起了一陣細微的顫栗。

  “你在和我鬧什麽別扭?”

  熱水衝刷著兩人。陸子墨用力地握住了初雨的肩膀讓她轉身麵對他。初雨垂著眼睛沒有看他。他的身上有著勃發的怒意,可是他在隱忍。詭異的沉默突然出現在兩人之間。麵前的陸子墨呼吸漸漸變得粗重,握著她的雙手也越來越用力。初雨突然間意識到自己幾乎渾身□,本能的從麵前這個男人的反應中感覺到了危險,她後退了一步,他的動作卻更快,用力的掐住她的下顎迫使她抬頭麵對她,粗魯的吻了過來。

  初雨渾身冰涼,用力抗拒著這個男人的吻。她害怕。陸子墨推著她貼到牆上,激烈的需索著她的身體。他的唇離開了她的唇,轉而滑下齧咬著她的頸窩。他依然那麽用力的掐著她迫使她不得不抬頭向他袒露自己頸部的線條,而他的另一隻手則危險的探向了她身上最後的屏障。

  “陸子墨!”

  他的手指觸摸到她隱私的瞬間初雨大喊出聲。身體在他的掌控下被迫拉成一個弓形迎合他。水流順著呼吸和這一聲大喊嗆進來,熱辣辣的疼,初雨的視線一片模糊,已經分不清是不是淚水。心底有一種撕裂的痛和絕望感。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下意識的喊出了這個男人的名字。

  陸子墨的動作停下了。他的呼吸依然粗重,他的頭依然埋在她的頸窩。初雨僵硬著身體一動不能動,感覺到他的手指依然沒有離開她的隱私,可是也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熱水嘩嘩的流淌著,順著兩個人的身體往下,沉默了很久,陸子墨終於抬頭看她,那樣的眼神仿佛要看到她的心底深處去:“小雨滴,為什麽抗拒我?!”







第八章 距離

  初雨一動不動渾身僵硬的看著陸子墨。他垂眼看著她,無法忽略的存在,仿佛掌握了她所依存的每一寸空間,讓她無法呼吸沒有他的空氣。而他就那麽真實又虛幻的存在著,隨著空氣一絲絲一縷縷的進犯她的意誌,讓她無處可逃,心煩意亂。

  他還是那麽略帶戲謔的口氣,有些輕佻有些漫不經心,可是看著她的眼神卻並非如他的語氣一般帶著點玩笑的意味,很冷。熱水激烈的衝刷讓人睜不開眼。陸子墨逼著她,自己也被澆了透濕。剛剛新換的白襯衫半透明的粘在身上,隱隱透出身體勁瘦結實的線條,逼迫著她的視野和神經。

  “嗯?”

  他俯低了些更加的靠近她,即使熱氣蒸騰她也能感覺到他灼熱的呼吸。陸子墨的眼神和語氣中都已經透露出一絲隱藏的不耐:“還是這是你對待男人的最新辦法,欲擒故縱?!”

  “陸子墨!”

  初雨有些咬牙切齒。一時間忘記了最初的害怕,又氣又恨。陸子墨慵懶的嗯了一聲算是對她這一聲的回答:“怎樣?”

  是啊,怎樣。她又能怎樣。她明明知道他陸子墨不是好人。明明離開了山寨就應該慶幸從此徹底的和他劃分清楚界限沒有一絲一毫的糾葛。她卻莫名其妙的追著這個男人,救了他的命卻害死了泰,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自投羅網。她能怨得了誰?

  “你殺了泰?”

  初雨的話消失在空氣裏。陸子墨看著她,眼神驀然一沉。屋子裏一時間很沉默。熱水嘩嘩的流著,沒完沒了。身體在他的體溫和熱水的侵襲下幾乎有些躁熱,心裏卻一片森涼。她覺得焦躁覺得煩悶覺得幹渴。這麽長時間的精神折磨就是為了這麽一個她幾乎已經確定的答案。她終於問出了口,他卻看著她沒有回答。

  “怎麽,”陸子墨的臉上泛起一絲略帶些殘忍的神情:“我殺了他,你還打算殺了我為他報仇?”

  初雨的心一沉。她不得不承認自己一直還抱著一絲近乎於沒有的希望。希望泰的死是一個純粹的意外,和他陸子墨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現在聽到他親口承認隻覺得心髒像是灌了鉛,掙紮著再也跳動不起來,往著無邊無際的黑暗深處沉去。

  “我是什麽人你難道不清楚?”陸子墨微笑:“你在什麽情況下遇到的我,難道你對我還抱有天真的幻想?嗯,小雨滴?”

  “……為什麽……”

  初雨的嘴唇有些青紫,忍不住的哆嗦著。眼前的這個人這麽陌生。不,從來就不是他陌生,而是她根本就不了解他。她把自己自以為是的善良強加到他的身上。透過自己眼中的陸子墨的形象去觀察他,卻忽略了他的真實。

  “不為什麽。”

陸子墨不再隱藏自己的不耐煩,修長的手指繞過她最後的防線探尋她私密的柔軟:“這不是你想要的?”他惡意的輕舔過她柔軟的耳垂,聲音越發的低沉了下去:“我可以盡自己的所能,最大限度的滿足你……”

  他以為她是什麽。初雨僵硬著,感覺到他惡意的撩撥。他怎麽可以把她說的這麽不堪,難道她追在他的身後,就是貪戀這個男人的肉體?!初雨想哭,淚水卻被熱水混合衝刷著淌走,她的心底泛起了深切的後悔。

  是她的錯。她的錯她的錯。她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卻放出了一個惡魔。

  陸子墨的手順著她的脖子下滑到她的胸前。掌心被那樣細致的肌膚所誘惑,忍不住加大了力道揉捏那讓他的理智逐漸脫軌的柔軟。初雨的身體開始很僵硬,不過很快就在他這樣的愛撫下柔軟了下來。她抬起了手,順著他的身體至下而上撫摸過他的背部,帶著讓他心蕩神移的感覺,慢慢的落到他的肩頭,隨即順勢下滑到他的胸前。

  劇烈的疼痛襲來,陸子墨發出了一聲悶哼退後彎下了身體一時不能呼吸。這個女人下手真狠。居然同時用力捶擊他胸前的舊傷和抬腿襲擊他的跨下。身旁人影一晃,初雨渾身濕淋淋的奪門而出,顧不上看陸子墨到底如何,拚命跑出了木屋,跳上了吉普車。

  吉普車的鑰匙被這個男人隨意的扔在儀表麵板上。初雨顫抖著雙手拿起鑰匙發動汽車,她不知道自己這用力的一擊能阻擊那個男人多久。或許隻是幾秒他就會追來。她焦躁的抑製住自己的心慌,終於成功的聽見吉普車發出一聲啟動時的轟鳴,幾乎與此同時,陸子墨的身影出現在了木屋門口。初雨猛地一踩油門,吉普車怒吼了一聲,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向著山下猛衝而去。

她這輩子都沒有開過這麽快的車。兩旁的綠蔭幾乎被拉成了一條條綠色的速度線,在窗外一閃而過。她用力握緊了方向盤,連車帶人以一種不要命的速度和姿勢從山路衝到了沙灘上。初雨甚至沒有熄火,踢開了吉普車的門,跌跌撞撞的向著遊艇跑去。

  漲潮了。他們不知道在那個小島上。昨夜來的時候看不清楚。此刻潮水幾乎已經漫過了棧道的表麵。初雨踩著水花跑過棧道衝進遊艇。她是潛水愛好者,閑暇的時候潛水教練教過她開遊艇的方法。雖然不熟練,在這樣驚慌的心情下也忘了個大概,可是隻要能夠發動遠離這個地方這個男人,哪怕是在大海上迷失而死,那也值得。

  老天助她。她居然真的順利的發動了遊艇。初雨握著舵。比她想象的要容易的多。船尾拉起白色的水線,順利的轉了個彎,遠遠的將那個小島拋在了身後。

  走得遠了。小島漸漸的在身後變成很遠很遠的一點,成為了海麵上無數個散布的綠色中的一員,她劇烈的呼吸才慢慢的平息了下來。普吉島有幾十個附屬的島嶼。這一帶海水清澈,風平浪靜。隻要順著島嶼密集的地方前進,總能找到出海潛水和衝浪的遊船,順利的回去。

  雖然這麽自我安慰著,畢竟還是沒有底。初雨渾身如同虛脫一般,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成功的逃離了那個男人。這麽的輕而易舉,容易的仿佛事先安排好了一般。初雨望著無邊無際的海麵,盡量順著露出海麵的巨大山峰前進。會遇到人的,這一帶遊客這麽多,一定會遇到人的。

  不知不覺太陽升上了天空。熱辣辣的海麵上海鷗尖銳的鳴叫著飛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陣一陣刺耳的鈴聲。開始初雨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很快就發現確實有聲音從船艙裏傳來。停下了船下到來時禁錮她的船艙,外間的吧台上赫然放著一具衛星電話,正在不屈不撓的響著。

  初雨僵著,如同看著一條毒蛇般注視著這部電話。下意識的知道電話的彼端就是陸子墨。初雨鼓足勇氣抓起了電話,那邊果然傳來了那個熟悉的聲音。那麽低沉,仿佛近在耳邊呢喃,語氣輕柔,說出來的話卻森寒無比:“小雨滴,這麽做你想過後果沒有?”

  “陸子墨,我什麽都不欠你的,我對你也沒有任何的想法!”

  初雨抑製住自己的顫抖冷靜的開口。彼端沉默了一下:“哦。這麽快就著急和我劃清界限。我從來就不是一個會勉強女人的男人。不過,”他的聲音突然轉冷:“你走了,就走的幹淨徹底點,永遠,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視線裏。”

  掛上了電話初雨還在渾身發抖。她站著發了半天呆。終於想到用衛星電話求救。很快就撥通了海岸急救隊。等待了大半天的時間,她等到了海上搜救隊。原來她離主島並不算太遠。遊艇就停在離潛水勝地pp島約摸二十分鍾船程的地方。

  陸子墨的威脅就像是一個潛在的噩夢。他清楚地知道她的住所她工作的地方。清萊不能再待下去。這次的經曆讓初雨極度沒有安全感。也成了最終促使她下定決心辭掉工作回國的主要原因。

  也許隻有離開泰國,才能從此遠離這個男人,徹徹底底的讓他從她的生活中消失。她早就忘記了當初自己是為了什麽在這個國家求學,工作定居。回去也好,她可以放鬆心情,慢慢的忘掉這段恐怖的經曆,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

  初雨的老家在杭州。山清水秀的地方。鄧家是當地百年老住戶。祖上傳下的房子,青石牆的大宅大院,三進三出後院一個天井。全家上下共十多口人一起住著。成天熱熱鬧鬧其樂融融。

  初雨的回家雖然很出人意料,不過家人,特別是初雨的父母卻非常的高興。老兩口原本是大學裏的老師。就這麽一個女兒。遠赴異國他鄉求學,沒想到最後還會在那裏定居。原本以為隻怕這輩子要見到閨女都要困難的作空中飛人,沒想到閨女卻選擇歸家。何況還是鍍金回家,也算是衣錦還鄉。

  初雨回家在當地引起了不小的震動。這個地方方圓十裏都是老街坊老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熟人。初雨回國這麽大的事情,鄧家怎麽的也是要慶祝一下的。老宅子裏按照爺爺奶奶的吩咐擺上了流水席,說是要好好的宴請三天賓客,比結婚還要熱鬧。這樣的情況讓初雨根本沒有辦法放鬆下來。在泰國自己一個人住清靜慣了,回到家裏每天卻要麵對烏泱烏泱的人群。何況回來的急屬於她的房間還沒有收拾出來,隻好暫時先和睡癖極差的堂妹擠在一個房間。

  堂妹對初雨在泰國的生活分外好奇。每天都要纏著她問到三更半夜,然後自己睡得死沉,磨牙打呼流口水外加說夢話踢人。

  可是初雨卻覺得安全。

  雖然很多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都會有一個短暫的恍惚以為自己還在泰國,不過神誌很快就會清醒。這裏的人氣和熱鬧讓她應接不暇,所以沒有時間,也是她下意識的拒絕自己再去回想那個男人。

  初雨把陸子墨封在了自己的思維深處很隱秘的地方。聽說人的思維很奇怪。如果你刻意去忘記一個人,等到一定的時候你就會發現你真的忘記了他,無論怎麽回想,都再也想不起來。

  醫學上這叫自我催眠。常見於人格分裂症患者。彼端的意識強烈抵觸此端的意識。造成遺忘的假象。

  所以真實的遺忘還是很困難。她的精神畢竟健全。雖然盡力自我控製,還是不能保證能夠完全的遺忘。初雨每天都鼓勵自己。一定要堅強起來。

  這裏是她的家,這裏是安全的。

  最初的熱鬧過後,慢慢的大家的注意力開始往另外一個方向轉。初雨的學曆和工作經曆在當地最好的醫院裏謀求一個好的職位並不困難。她身材高挑清瘦,容貌雖然算不上十分出眾,沉靜中卻自有一種淡淡的女人味道。她快三十了,依然單身。宴席消停了沒幾天,介紹相親的就接踵而來,幾乎踏破了鄧家的大門。

  為了自己也不明白的原因,初雨下意識的抵觸和拒絕。可是鄧家的家長並不同意。於是就在這麽勉強的情況下,初雨不得不聽從爺爺的話,在堂妹的陪同下去進行她人生中的第一次相親。

  有的時候會覺得國內的生活節奏比國外快很多。雖然那個時候在急診室工作起來昏天黑地,可是屬於自己的時間就完全是私人的。在國內你的所有時間仿佛都要和別人共享。家人,朋友,甚至街坊鄰居。

  聽說對方是一個公務員。堂妹一路上都纏著初雨問人妖的事情。二十歲不到的小丫頭,不知道怎麽對這個特別的感興趣。初雨含糊的應對著。隻是推說自己不太清楚。她的話題又轉到了泰國最近的男影星傑西達邦的身上。好容易熬到了地方,堂妹總算意猶未盡的閉了嘴。

  相親約在拱宸橋邊的茶樓裏。據考證,一百多年前的報紙上就有記載,有茶樓開在拱宸橋邊。這幾年杭州的建設越來越好。運河兩岸綠樹如茵,高樓林立。都是近些年新開發的樓盤。錯落有致形成了城市特有的風景。

  兩人在服務員的引導下上了樓。這茶樓是三層的防古建築。高樓飛簷。外間的平台上就已經十分熱鬧。許多悠閑的市民圍坐在木桌旁聊天品茶談古論今。裏麵更加的熱鬧,時值盛夏,大堂裏門窗大開風扇不停的轉著,也吹不掉特有的人氣。隨處可聞暢快的笑聲。

  樓道不寬。服務員禮貌的微側著身子在前麵領路。所以當那個看上去和平常茶客沒有什麽區別的男人出現在樓梯口時初雨並沒有太在意。下了幾級台階,雙方靠近時那個男人抬手鬆了鬆大暢的衣服領口,突然摸向身後。這個動作刺眼的熟悉。初雨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仰頭與那個男人對視。陌生男人的眼睛裏彌漫著冰冷的一片殺意。

  幾乎在他抬手的同時,緊跟在初雨身後上樓的另外一個男人突然如同獵豹一般暴起發難。一個竄身擋在初雨身前,抬手握住那個男人伸到一半的手腕,猛力一推,隻聽見哢嚓一聲脆響,白森森的手骨頓時刺破肌肉與皮膚露了出來。男人動作迅速的往下一接,握住了從對方手裏掉落的槍支冷靜的塞進自己的懷裏,順勢一個過肩摔將對方砸下了樓,轉身抓住了初雨的手,一聲泰語冒了出來:“走!”

  整個過程不過數秒。快到幾乎讓人看不清楚。男人從樓道上摔下砸碎了下方的木桌,茶樓裏頓時一片混亂。初雨被這個陌生男人拖著在一片混亂中出了茶樓,將她塞到停在路邊的一輛轎車裏,迅速離開了現場。

  “你是誰要做什麽?!”

  初雨驚慌。透過後視鏡堂妹從茶樓裏隨著人群衝了出來正在慌亂的四處找她。男人並不回答。汽車急速的開上道路,拐了幾個彎突然停下。男人推開車門如同方才一般突然的將初雨推下了車,隨即揚長而去。

  初雨踉蹌了一下站穩了身子。她被扔到了商業區。這裏車流熙攘人來人往。方才那個神秘的男人和車早就已經消失無蹤。初雨站在原地,不知道為什麽並未消失的那片陰影又開始強烈的浮上心頭。

  也許,她從來就沒有真正的逃離過那個叫做陸子墨的男人的視線。




第九章 鏡子中的幻象

  初雨一進屋子,全家人的視線就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的臉色異樣的蒼白,有些魂不守舍。幾個長輩互相看了一眼,鄧爸爸站起了身子:“小雨,怎麽了?”

  “……沒事……”

  初雨穩了穩神誌,盡量鎮定的回答。一旁坐著的二伯父皺著眉頭口氣不悅:“發生這樣的事情,你怎麽可以丟下妹妹不管自己跑掉了,這還有個當姐姐的樣子嗎?!”

  初雨怔了一下。隨即意識到全家人都在等待她的回答。看看堂妹,她同樣正仰著頭看著她,那樣的目光中竟然閃著一種她所不明白的情緒。鄧媽媽剛想替初雨解釋,她已經鎮定了下來,雲淡風清的開了口:“當時有個人把我誤認成他的女朋友,拉著我上了車。事發突然,後來發現錯了就讓我就近下車。我回到茶樓的時候小欣已經走了。”

  二伯父重重的哼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麽。鄧媽媽與鄧爸爸對視一眼,站起來衝著爺爺點點頭:“爸。小雨的房間收拾了出來,趁天色還早,我陪著孩子上去再拾掇拾掇吧。”

  爺爺點點頭:“去吧。小雨今天也受到了驚嚇,回去好好歇著。”

  “謝謝爺爺。奶奶,爸,二伯,二嬸,三伯三嬸,四叔,小欣,我先上去了。”

  初雨衝著大家打過招呼,轉身穿過前院的大堂往樓上走。等到走到中院的回廊上,鄧媽媽看看後麵聽不見他們的談話了,才歎了口氣開口:“最近你二伯為了房子的事情和家裏在鬧別扭。今天小欣回來把事情一說,他就很不高興。你別往心裏去。”

  “不會的,媽。”

  初雨笑笑,心裏還是明白的。這麽大的宅子。因為爺爺奶奶還健在的關係所以一大家人住在一起。可是爺爺奶奶畢竟是九十多歲的人了,這就涉及到分家的問題。剛回家的時候所造成的熱鬧氣氛說到底還是爺爺奶奶想要慶祝的意思。背地裏這些人怎麽想誰也不知道。不過堂妹對她的敵意從何而來她真不明白。

  想著心事就到了自己的房間。房間很簡單。一麵門一麵窗兩麵牆。臨窗是桌子,對門是窗,然後貼著牆放著一個大衣櫃和一個大書櫃。初雨的行李已經送回了家裏都還封著箱沒有開包。鄧媽媽繞過大包小包的行李進了房間歎口氣:“這收拾起來還要好幾天,你也別著急,反正已經決定回家住了,有的是時間,慢慢來。”

  初雨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低頭掃了一眼地上的箱子和包裹,視線突然被挨著床放著的一個牛皮紙包著的盒子吸引了過去。回國前的行李每一樣都是她自己親自檢查後打包的。她不記得自己有用牛皮紙包過這樣的東西。初雨覺得蹊蹺,看看正在彎腰打算替她開箱的媽媽,過去拉住了她:“媽,今天在外麵沒有吃上東西。這會兒肚子餓了。你去幫我煮碗麵條好不好?”

  “你這孩子。”

  鄧媽媽嘴上有些責怪之意,腳下卻不停,走到了門邊:“打鹵麵好不好?”

 “好。”

  初雨看著媽媽下了樓,方才轉身拿起包裹,出乎意料的輕,晃了晃沒有聲音。初雨拿過一旁的剪刀剪斷包裝,嘩啦一下把裏麵的東西拉出來,頓時如同被雷擊中,瞬間蒼白了臉頰。

  盒子裏裝的,是她當日被綁架時穿的那套T恤和牛仔褲。那日她隨著陸子墨去迷宮的時候換過了他給她準備的長裙,所以這套衣服就留在了山寨裏。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看見。隨著衣服放在一起的還有一張紙條,上麵用泰語寫著:星期五晚上九點。香格裏拉,1218號房。

  天旋地轉。初雨往後退了一步好容易穩住了自己的身子。沒有想到包裹竟然寄到了這個地方,這是不是表示,他對她的一切都了若指掌?還是他在無聲的威脅她。畢竟這裏不僅僅有她,還有她的家庭。

  初雨越想越怕。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麽處理這件事情。報警?陸子墨的背景讓她不敢輕易拿家人的安全去做賭注。哪怕隻有百分之一的危險她都輸不起。逃跑?她從泰國回到了中國,天涯海角的距離,她又還能跑去哪裏。

  接到包裹的時候是星期二。初雨翻來覆去的考慮,食不安睡不寢。不知不覺三天的時間竟然瘦了一大圈。眼看著到了周五晚上,初雨終於下定了決心。陸子墨要的,不過就是她。如果怎麽逃都沒有用,還不如勇敢點去麵對。最差的狀況也不過就是自己被這個男人抓回泰國。看他的態度像是貓抓老鼠,把握著對方的生命來尋開心。隻要能夠保證家人的安全,又算得了什麽。

  過了六點,暮色漸漸的降臨。初雨原本想找個借口說自己出去走走,然後偷偷的去香格裏拉,誰知道就在她要出門的時候,家裏突然來了客人,並且是衝著她而來。

  是上次約在茶樓相親的對象。那次沒有見到麵,初雨早就把這件事情忘到了九霄雲外。沒想到中間的介紹人竟然會領著人上門。一時間將她堵在了家裏進退兩難。

  介紹人是家裏的老街坊了。熱情的不得了。一屋子老小都出來在前院的大廳裏陪坐。初雨壓根沒有去看對方到底長什麽樣貌。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隻是覺得如坐針氈。香格裏拉在西湖邊上。就算是打車,從她家過去也要大約四十分鍾的時間。她不知道自己遲到或者失約會怎樣再度激怒那個男人,帶來什麽樣的後果。

  這一坐一談就是一個多小時。初雨一直保持著沉默。期間一直是爺爺奶奶還有父母在詢問對方的情況。終於介紹人站起來說要走,爺爺微笑著看著初雨:“小雨,過門是客,你去送送。”

  爺爺這麽說,看來是很中意這個男人。可是初雨已經無暇顧及這些。隻是覺得腦子裏繃得緊緊地那根弦總算是一鬆。趕緊站了起來:“好,我去送。”

  家裏人都在笑。初雨急急的出了門,走了沒多久,介紹人找了個借口溜掉剩下他們兩人。初雨心裏有事隻是想著怎麽擺脫對方,走到大道上草草送對方上公車就算是完事。對方要她的聯係方式她也全都給。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五十。初雨站在路邊攔出租車。夜色中一輛黑色的雷克薩斯無聲無息的開了過來,就在她以為對方是普通的過路車時,那輛車卻出乎意料的停在了她的身邊。車門一開,一雙大手用力握住了她的腰肢將她拖進了車子。

  初雨大驚,車廂裏沒有開燈,方從燈火通明的情況下被拉進來眼睛一片視盲。她被拉著撲倒在一個人的懷抱中,那雙手的主人反倒像是在享受她的投懷送抱,閑適的按著她柔軟的腰肢。初雨不過掙紮了數下就突然平靜了下來,這個懷抱這個體溫這個氣息都過於熟悉。雖然她不願承認,可是即使是這樣的接觸,她也能清晰的分辨對方是誰。頭頂傳來一陣低沉的笑聲,熟悉又陌生的嗓音靠著耳邊曖昧的響起:“小雨滴,這麽久沒見,還是這麽有活力啊。”

  初雨一動不動不再掙紮。一直擔驚受怕。真的見到了這個人,反而有一種鬆了口氣的平靜。陸子墨抱著她的手動了動,順著她後背起伏的曲線來回滑行。她還那麽曖昧的撲在他的懷抱裏,緊緊的貼著他的身體,他埋首於她的頸窩:“也還是這麽熱情,嗯?”

  初雨咬住了唇。驚怕,難過,失落,還有別的很多複雜的情緒交纏在一起緊緊將她籠罩。恐懼反倒退居其次。隻要他出現,那股特屬於他的氣流就緊緊將她纏繞,仿佛勒在心髒上的一條看不見的繩子,讓她無法呼吸。陸子墨的唇滑過她的耳垂:“這麽久不見,想不想我?”

  “陸子墨,你到底想要幹什麽?”初雨猛地推開了他,撐著自己坐起了身子,戒備的看著這個男人。陸子墨沒有在意她的抗拒。舒適的調整了一下姿勢撐著頭看著她:“剛才那個男人不錯。老實,幹練,沉穩,很適合你。”

  他笑得雲淡風清,語帶戲謔。仿佛隻是在普普通通的調侃。初雨頓時緊張。泰的事情劃過腦海:“我和他根本就不認識,你不要傷害他。”

  陸子墨看著她沒有說話。此話一出初雨頓覺失言。弄巧成拙,她這麽在陸子墨麵前解釋,他豈不是會更加地認為那個男人和她關係匪淺,而她是為了保護他才這麽開脫?!

  “不認識?不是第二次相親了,還要說的這麽生疏?”

  他輕輕的開口。臉上的笑意消失。初雨一時無言。他果然一直監視著她。心底升起深切的寒意。而她還天真的以為隻要自己離開了泰國就可以逃離這個男人的魔掌。

  陸子墨說完了這句話就偏過了頭看著車外沉默。雷克薩斯安靜的在夜晚的車流中穿行著。很快車就到了目的地,出乎意料並不是香格裏拉,而是一個普通的住宅小區。陸子墨拉著她下了車,將她摟在自己的身邊,仿佛平常般親密的愛人往裏走。他很高,不過輕輕一摟就將她完全的環繞。初雨僵了一下,這個細微的反應沒有逃過他的眼睛。他低頭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小區是封閉式管理。陸子墨刷了卡帶著她徑直進了其中一棟樓,搭著電梯一直到了頂層。一梯一戶,完全的保護住戶的隱私。初雨看著陸子墨開了門,半轉過身體看著她:“進來。”

  逃不掉就逃不掉吧。隻求這個男人能夠在得到她的肉體後放她走。初雨慢慢的走進屋子。回想起上次在島上的時候他們之間危險的碰觸,還有自己那猛力的一擊。那一下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打的也是他的傷處和最脆弱的地方。不知道當時他被她傷的到底有多重。可是這個男人仿佛絲毫不記得那曾經發生過的事情,看著她笑得一如最初他們認識的時候那般溫暖:“小雨滴,這裏是我的窩之一。暫時要委屈你在這兒待一段時間。”

  “軟禁?”

  初雨笑笑,決定冷靜的麵對已經發生的事實。陸子墨站在那裏沒有說話,沉默的看了她半晌,轉過了身子:“這個屋子你可以隨意使用。每天都會有人來,你可以將你需要的東西寫在一張紙條上給他。他會替你購買。隻要不出這扇大門,你就是完全自由的。”

  初雨冷笑一下。上前一步攔住陸子墨,抬手揭開自己胸前的扣子。她的手她的身體都在發抖,可是她的表情很堅決很冷。陸子墨看著她的動作沒有動彈,冷的如同一座雕像。初雨除掉了自己的裙子用力甩到地板上,隨即拉掉了內裏的胸衣。透過高大的落地窗,皎潔的月色清晰的描繪出了她溫潤如玉的肌膚和美好的身體線條。時值盛夏,她除去了連衣裙和胸衣便近乎□的站在這個男人的麵前。初雨緊緊握著拳頭看著他:“你想要什麽?拿走你想要的東西,放我走。”

  這種感覺就像被獅子盯住的獵物。明明知道黑暗中有一雙眼睛在冷然的看著你,你卻知道自己已經走入了他的陷阱之中,唯有恐懼而煎熬的等待他給你致命的一擊,卻無從擺脫。

  初雨回到家的時候堂妹正在和家裏人講著在茶樓發生的事情。她驚魂未定,添油加醋的訴說了全過程。隻是當時事發突然,她又被初雨擋在身後沒有看見關鍵的一幕,除了描述現場的混亂和初雨的突然失蹤,也沒有說出些什麽特別的東西。

  陸子墨沒有說話。他站在光明與黑暗的分界處。模糊的黑暗籠罩著他的臉,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沉默在屋子裏無聲無息的蔓延著。初雨清楚地聽見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個沉默的男人終於動了動,上前一步,他的臉慢慢的從黑暗中分明起來,他垂著眼睛,危險的看著她,隻這一個動作就擊跨了她方才因為憤怒而起的勇氣,讓她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驚慌失措。

  突然間天旋地轉。自己的身體被這個男人攔腰抱起。他轉身踢開了臥室的門,用力的將她壓在了柔軟的大床上。他的體重讓她幾乎無法承受。不過隻是那麽一瞬間,他就撐起了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麵無表情的臉上慢慢露出一絲近乎殘忍的笑容:“如果說,我想要的就是你,怎麽放你走?”








第十章 梭哈

  陸子墨的話讓初雨有些絕望。這麽說起來,從一開始,他看似無意中流露出來的那些東西都是假的,這才是殘酷的真實的他?!

  “小雨滴。”陸子墨俯身拍了拍初雨的臉頰:“我們有的是時間,不用急於這一時。而且。”陸子墨的手順著初雨的臉頰滑下,讓她頓然緊張,他的指尖描繪著她鎖骨的形狀,仿佛在留戀她皮膚的溫潤帶給他的觸感,他靠近了些,緊緊地盯著她的眼睛:“越是壓抑,越是有快感,不是麽?”

  變態變態變態!

  初雨在心裏狠狠地罵著,猛地抬腳踢過去,被他輕鬆的一把握住,不懷好意的偏頭在她的小腿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大笑著離開。

  開始的時候他說他不能人道,初雨覺得,開玩笑的成分多一些,從他們的幾次接觸來看,畢竟他也有男性正常的生理反應。可是他在麵對她的肉體時明明有欲望而又奇怪的自我壓製,似乎並不著急享用她,而是在享受一種由此產生的,在精神上帶給她的壓力而衍生的快感。

  初雨想起了患有露陰癖的男人。他們就非常的享受女孩子們的尖叫,由此達到一種心理上的性滿足。

  估計這廝也是一樣。他之所以不要她,就是要保有一種肉體上的新鮮感,如同他所說的,越是壓抑,他心理上的快感便越強。

  這家夥簡直就像是一隻並不餓,又意外逮到一個活物的豹子。初雨摸著自己腿上的牙印。這廝玩興大起,撩得她痛不欲生,然後自己哈哈大笑。

  貓科動物的劣根性啊。

  也許她能盡快脫身的唯一方法,就是讓新鮮感消失,破壞他玩樂的興趣。

  前提是她如果能夠活著離開的話。

  初雨不知道這是哪個小區,具體在什麽地方。這棟樓正好在園區的中心位置,透過玻璃窗看出去隻能看見園區內部的景色。屋子裝修精美,所有的用品一應俱全。衛生間裏甚至連衛生棉都有替她準備妥帖。什麽時候綁匪都這麽人性化了?初雨冷笑,將手上的衛生棉扔回到壁箱裏。

  房間裏有電視,可是電話,可視對講機,網線全部被人為的拆走。很明顯的就是要斷絕她與外界的聯係。

  初雨在臥室裏找了一套衣褲換上。剛才激動地時候拉扯裙子,胸前的幾顆扣子掉落下來,早就不知道蹦躂到房間裏的哪個角落。裙子肯定是不能穿了。他不是說需要什麽讓人買嗎?明天她就開張單子,鑽戒,珍珠,金手鐲……總之金店裏什麽貴買什麽,買回來填海。

  初雨煩躁的在房間裏轉了兩圈,最後將自己扔進沙發裏。這時候恐怕已經是晚上十點。自己莫名其妙的就這麽消失,還不知道家裏人會怎麽樣呢?爸爸媽媽一定會很著急。據說失蹤超過四十八小時就可以報警立案,不知道當時有沒有留下什麽線索,警察能不能找到她。

  初雨胡思亂想著,漸漸的就困了。不知不覺就這麽在沙發上蜷著睡了一夜。早上被剛剛升起的太陽驚醒。樓層高,又是全落地窗。昨晚沒有拉窗簾,陽光絲毫不受阻擋的盡數灑進室內。初雨伸了個懶腰,這麽蜷著睡,渾身都痛。

  不知道時間。初雨順手拿起沙發上的遙控器打開了電視,無聊的翻了幾個台,在報晨間新聞。看樣子也就早上七點多鍾。剛溜了一圈台,有人敲門。

  既然是陸子墨的地方,鑰匙他應該有吧。為了防止自己逃跑,最起碼應該會反鎖大門。一梯一戶的頂層,樓下又有門衛,找錯門的可能性也很小。莫非是陸某人派遣,傳說中的那個活動購物籃?!

  初雨走到大門邊,透過貓眼往外看了一眼。大門外的走廊上站著一個身穿黑T恤的男人。安靜的站著。陌生人。初雨伸手拉了一下門鎖,果然被人反鎖住了。她泄氣的踢了大門一腳:“你沒有帶鑰匙嗎?我打不開大門。”

  話音剛落,從旁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量,摁著她跌倒在身旁的地板上。幾乎與此同時,外麵傳來輕微的兩聲悶響,木質的門板上頓時出現兩個小小的孔洞。初雨駭然的看著同樣出現兩個小洞還冒著青煙的地板,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壓著她的男人已經一把拉起了她往衛生間的方向退:“走!”

  這一幕突然熟悉。百忙中抬頭,果然是之前在茶樓裏見過的那個陌生男人。他什麽時候藏在這個屋子裏的?她竟然一點也不知道。不過很快初雨就有了答案。衛生間的窗戶大敞著,還垂著一條足有嬰兒手臂粗細的繩子。

  “抓著,上去。”

  男人的命令簡單直接。走到浴缸旁一用力,兩手的青筋暴起,沉重的浴缸摩擦地麵發出恐怖的聲音竟然就讓被他那麽拖了過來,隨即立起阻擋住衛生間的門。

  抓著,上去?他以為她是猴子還是霹靂嬌娃。這可是二十層的樓頂啊,就這麽一條繩子垂下來。二樓她都不敢爬,何況是二十樓?!

  男人轉身,看見一動不動地初雨,皺起了眉頭,一個大踏步過來,在初雨的尖叫聲中將她舉了起來,隨即托到了窗戶外麵。

  身體突然懸空,猛烈的風呼嘯而來。城市在很遠的地方縮小,陽光刺眼,頭暈目眩。然而不過是一瞬,她的手腕突然被人用力的握住。初雨抬頭,陸子墨笑得一口白牙,大半個身體探出天台邊上:“上來。”隨即偏頭看向下麵:“大猩猩,不要趁機摸我女人的屁股。”

  也隻有這樣的男人,在麵對生死一線的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吧?!初雨哭笑不得。下麵的男人用力一托,初雨在陸子墨的幫助下上到了天台。那個男人並沒有跟著上來,腦袋在衛生間的窗戶處晃了一下,又縮了回去。下麵傳來幾聲悶響,沉沉的敲在初雨的心上。

  “咱們玩點刺激的。”

  陸子墨抓住了初雨,將她緊緊地抱在自己的懷裏。他的腰間纏著一條很粗的,皺皺的彩色布帶子。陸子墨動作迅速的將帶子在初雨身上繞了幾圈,扣上一個結,把她和自己綁在一起,隨即拖著她走到天台的通道上。這兩棟高樓之間有一個高架橋一般的連通。陸子墨抱緊了她,笑得依然是那麽的無害:“準備好了嗎?”

  初雨的心裏突然有了非常不好的預感。她還沒有來的及回答,整個身體突然懸空,眼前陸子墨的笑容和周圍的景色有了一個奇怪的定格,隨即所有的一切都被瘋狂的拉成了速度線,她與他緊緊抱在一起,飛速的下墜。

  嘴裏一麻,跳下去的瞬間不知道什麽東西塞了進來。初雨下意識的死死咬住。耳邊什麽也聽不到,仿佛聽力突然失覺。不知道這個過程經曆了幾秒,腰間傳來一股巨大的拉力,下墜的勢頭被抑製,往回反彈之後,很快就停息了下來。

  陸子墨騰出手不知道解開了哪裏的鎖扣,兩個人抱成一團摔倒在柔軟的草地上。初雨的心髒還在激烈的跳動著,渾身發軟,這個男人已經站起來用力抱起她走向地下停車場。

  一直到車輪摩擦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響離開了小區很遠,初雨才慢慢的平靜些。扭頭看正專心開車的陸子墨,他時不時的掃過後望鏡,麵無表情。

  “他們是什麽人?”

  初雨回頭看,後麵是滾滾的車流,這麽看去並沒有絲毫的不妥,可是潛在的危險怎麽又能看的到。

  陸子墨看了她一眼,回答的漫不經心:“小魚小蝦。”

  這算是什麽答案。陸子墨騰出一隻手,從懷裏掏出手機扔給初雨:“打電話回家,告訴他們你有急事要回泰國。”

  初雨拿著電話,很有撥打110的衝動。陸子墨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的飄過來一眼:“小雨滴,我要提醒你。這裏可有你幾乎全部的家人。”

  這簡直就是□裸的威脅。初雨緊緊地咬住唇。最終還是屈服於這個男人的意誌,撥了電話回家。

  一宿未歸,家裏簡直翻了天。父母不停的追問她的下落。初雨拿著電話不知道怎麽應對。陸子墨一打方向盤將車停下,看了看為難的初雨,拿過了電話:“喂?您好。我姓陸。隸屬於泰國金氏財團。嗯。我們需要鄧醫生緊急回泰國一次。對。鄧醫生一直都是董事長的主治醫生。嗯。這麽突然真不好意思。稍後公司會有同事前往府上取一下鄧醫生的證件並且送上謝禮。好。再見!”

  陸子墨果斷的掛斷了電話,迎上初雨的眼神他挑了挑眉毛:“怎麽?”

  “你有沒有不騙人的時候?”

  初雨冷笑:“謊話說的這麽流利,張口就來?”

  陸子墨靠過來一些,看著初雨的眼睛微笑,曖昧的掃過她的臉頰,低聲在她耳邊開了口:“我在床上從來不說謊。”

  初雨的臉頓時通紅。有些狼狽的躲開這個男人推門下車,才發現他們已經到了機場。陸子墨停好車,靠著車門點上一支煙吐出一口煙圈:“也不全是假話。既然能到國內,順利通關總需要一個正當的身份。”

  初雨沒有答話。陸子墨沉默了一下,掐熄了煙頭拉過初雨:“走。”

  他們順著人流進了機場。他說著泰語找到機場的工作人員,表明身份後工作人員領著他們到了貴賓候機室。這裏在機場的二樓,獨立的一個小房間。門口陸子墨的人守著。他簡單的對著兩人點點頭摟著初雨進了休息室關上門。

  “脫。”

  “什麽?!”

  初雨後退了一步。陸子墨看著她似笑非笑,當先脫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隨手扔到沙發上,抬腳向她走來。他怎麽突然在這個地方這個時候有了這樣的想法?變態的心理果然不能以常人度之。初雨腹誹,繞到了沙發背後:“會有人來。”

  陸子墨笑,一把抓住了初雨拖到自己的麵前,拉下她身上的衣服,邪惡的開口:“放心,就算是你喊破天,也不會有人進來。”

  初雨的手腕被他緊緊地抓住,很順利的就扯下了她身上的外套,隨即又拉掉了她的仔褲。脫的同時陸子墨還不忘挑眉:“雖然看了很多次,不過小雨滴,你身材還真是不錯。”

  初雨護著自己又羞又氣。陸子墨扯掉了她身上的衣服,轉身拿過一個大袋子扔給她:“換上。”

  初雨怔了一下,陸子墨已經轉身,毫不在乎的脫下了自己身上的長褲,同樣從另外一個袋子裏拿出一套衣褲換上。扭頭看見初雨沒有動作,他微微眯眼:“怎麽,還要我親自動手?”

  初雨如夢初醒。袋子裏是一條火紅色的長裙和一套栗色大波浪的假發。初雨不敢耽擱迅速換裝完畢,旁邊陸子墨已經戴上了一個夏威夷風格的草帽和一幅大大的墨鏡。換裝完畢他斂去了戲謔的神情,摟著初雨轉到貴賓休息室的衛生間裏,順手反鎖上門。這裏和一個儲藏室連通。兩人進了促藏室,順著偏門走出去,繞過一個拐角順著樓梯下樓,不過片刻之間已經大搖大擺的再次出現在了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裏。

  初雨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情,抑製不住的緊張。就算陸子墨不說,她也明白他們是要擺脫什麽人。陸子墨並不著急離開機場,找了個能夠看見二樓長廊的地方坐下,舒適的調整了姿勢抬手搭著初雨背後的椅子,微側過身子靠近她:“你看。”

  機場的旋轉門處進來一個男人。拿著一個公文袋徑直上了二樓。二樓的貴賓室門開了。初雨睜大眼看著一男一女身穿方才她和陸子墨的衣服出現在門口。女的接過了公文袋點點頭,隨著“陸子墨”轉身走向綠色通道。

  等到那兩人的身影消失不見。陸子墨才拉著初雨站起來,下到地下一層順著人流出了機場。他們並沒有走遠,拐了一個彎直接去了機場旁邊的賓館要了一個房間。

  進了房間陸子墨摘下草帽扔掉墨鏡放鬆的躺到床上。這時初雨才看見他的胳膊上浸出一塊很大血印:“你受傷了?!”

  陸子墨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挑了挑眉毛:“剛才蹦極的時候,被貓咬的。”

  原來那時候自己咬的是他的胳膊。初雨轉身:“我找人要點急救藥品給你處理一下……”

  手腕驀然一緊,陸子墨已經坐起身拉住了她。他笑笑:“衛生間壁櫥裏就有。”

  初雨聞到了危險的味道。慌亂的應了一聲。陸子墨放開了手,複又坐回床上看著她。初雨承受不住這樣的目光轉身避進了衛生間。覺得自己的心在狂跳。

  冷靜冷靜冷靜一定要冷靜。初雨打開壁櫥拿出藥箱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既然她知道了陸子墨的惡趣味,隻要小心點應付自己暫時應該是安全的。隻要小心一點和他周旋……

  初雨轉身,啊的一聲驚叫。陸子墨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脫掉了外套,□著上身進了衛生間。他一伸手,穩穩的接住了從初雨的手裏掉落的藥箱,輕輕的皺了皺眉頭:“小心點。”

  “……好。”

  初雨拿過藥箱:“我……我幫你處理傷口。”

  他伸出了胳膊。桔色的燈光在他的皮膚表麵激起了一層銅色的光芒。靠得太近,他的體溫逼過來讓她覺得焦躁。衛生間太窄。他的存在幾乎將她逼到了一個小小的角落裏。初雨努力的將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陸子墨的傷口上,很快消完毒,又替他簡單的上了點藥。抬頭迎上他沉沉的注視,自己想要說的什麽話頓時飛到了九霄雲外。

  初雨緊緊地抓著手裏的紗布卷。心髒不爭氣的狂跳著。這個節骨眼上她竟然會想起他那幾次危險的親吻。這豈不是不攻自破。初雨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勉強笑了笑:“……好……好了……”

  陸子墨垂眼看了她半晌,出乎意料的轉身往外走。初雨送了口氣,沒想到那個男人剛走到門口又突然轉身,讓她驀然一驚:“怎麽?!”

  陸子墨沉默了一下,終於冷冷的開了口:“記著。不要離開我的視線。”

  什麽意思?初雨默然。人有吃喝拉撒睡五樣。前兩種還好,難道後三種也要不離開他的視線不成?!

  他顯然是看穿了初雨的念頭。陸子墨看著她微眯起眼睛,沒什麽笑容的一點頭:“對。”

  初雨默然。





第十一章 瞬間的真實

    夜色深沉。初雨安靜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屋子裏很安靜,靜到她可以清楚地聽見所有細碎的聲音。她渾身緊張,保持著一個僵硬的姿勢。

  身旁的床鋪一輕,耳邊傳來衣物摩擦的聲音。初雨偷偷的睜眼。陸子墨隻穿著一條長褲,赤-裸著上身光著腳在房間裏走來走去。屋子裏鋪著柔軟的地毯,而他的動作又如同暗夜的豹一般無聲無息。陸子墨來回走了兩趟,頗有些煩躁的爬梳了一下自己的頭發,轉身從衣兜裏掏出香煙和打火機走到窗前,嗤的一聲,細微的藍色火花在夜色裏亮起,隨即消散。

  陸子墨沉了眼,靠窗站著吞雲吐霧。白色的煙霧緩緩地升起,然後又漸漸的彌散。他的臉籠罩在煙霧後有點迷蒙,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他仿佛在思考著什麽,一支接一支的,抽起來沒完沒了。

  初雨覺得自己的身體抗不住了,再不動一動換個姿勢隻怕自己就要抽筋。她佯裝熟睡自然的翻身想要背對陸子墨,豈料肌肉長時間的僵持早就超乎了她的想象,這突然的一動,小腿果然不負她所期待的開始抽筋。初雨就跟詐屍一樣啊的一聲尖叫從床上坐了起來。

  陸子墨一口煙嗆在喉嚨裏險些背過氣去,連連咳嗽,看著床上的那個女人就跟觸電了一般的抽搐著,一邊哧牙咧嘴的看著他,一邊啊啊的指著自己的腳叫喚。深更半夜的冷不丁來這麽一下,就算心髒堅強如陸子墨,也太有驚悚的效果。

  陸子墨罵了兩句髒話。奶奶的嚇死他了,扔掉煙頭走到初雨身邊:“怎麽了?”

  一陣一陣鑽心的疼痛,初雨從牙縫裏憋出兩個字:“抽……筋……”

  陸子墨低頭看了看,了然。這個女人真是和別人不一樣。抽筋都抽得這麽驚悚。他坐了下來,按住了初雨的小腿,抬眼看了她一下:“忍著。”

  他的手很有力量。按捏著她腿上的穴位。掌心帶著他的體溫,在她的肌膚上來回摩擦。慢慢的肌肉一陣一陣的抽痛平息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血液循環不好時產生的僵麻感,就好像千萬根針同時在紮著她一般,陸子墨一用力,初雨忍不住嗯了一聲。這一聲嗯嬌軟粘糯,在空氣裏慢慢的飄散開去。

  陸子墨手上的動作一頓,墨色的眸子抬起沉沉的注視著她。初雨懊惱,尷尬的扯了句話掩蓋空氣中瞬間危險的因子:“疼啊你輕點……”

  這句話,說了還不如不說。怎麽聽好像都讓方才的曖昧又深了一層。陸子墨的動作頓了頓,轉而托住她的腳踝,替她來回輕扭,垂下了眼睛淡淡的開了口:“睡覺睡成這樣,你也算是有創意了。”

  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的他仿佛突然溫暖了起來。斂去了身上危險的氣息,也放倒了那些總是威脅著她的刺,變得平易近人。初雨咬了咬嘴唇:“睡不著。”

  陸子墨沒有說話。他的手很大,單手一握,她的腳幾乎就不見蹤影。他的手臂上貼著的膠布很刺眼,下麵是她留下的,毫不客氣的一圈滲血的牙印。初雨的視線上移,他的身體勁瘦結實,肌理分明,胸口還有一個小小的創口,已經愈合,卻留下了磨滅不掉的傷疤,猙獰的在身體表麵糾結突起。那裏她也曾經細致的替他主刀,將他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生命是不是就是這麽不可改變。如果那時候她沒有追著他去pub,如果那時候她沒有一時鬼迷心竅替他做了一場黑市手術……

  “為什麽要殺泰?”

  初雨回過神迎上陸子墨突然犀利的眼神,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把所想的問了出來。這一刻她突然間不再怕他。她看著他的眼睛,又輕輕的重複了一次:“為什麽要殺泰?”

  陸子墨垂下眼睛,沉默不語。初雨略帶慘然的笑了笑:“如果因為他知道了你的事你就要殺了他。那你為什麽不殺我?你知不知道我寧願死的是我自己,也好過日後總是不斷的活在對泰的內疚裏。”

  “內疚嗎?”

  陸子墨放開了初雨的腳,起身走到窗邊,拾起窗台上的煙,抽出來一支,又煩躁的將它在手心裏捏做一團扔掉。他轉身看著初雨:“人有的時候不能太善良。你不知道你麵對的到底是一個天使還是一個惡魔。不同的選擇會導致不同的結果。相同的是你永遠也回不到開始的地方。”

  初雨怔怔的看著陸子墨,他笑了笑,慢慢的又朝她走過來,雙手撐在床沿逼近了她,墨黑的眼睛注視著初雨的眸子,輕輕的開了口:“明明知道我的身份,為什麽不顧一切的救我,嗯?”

  “為了……為了報恩……”

  初雨偏過頭,頓覺壓力撲麵而來。陸子墨淡淡的嗯了一聲:“我對你有恩?”

  “你不是在迷宮裏,告訴我要往左跑……”

  “我騙你的。”

  初雨猛地回頭看著陸子墨,他臉上的笑容很淡:“我突然覺得帶著你是個累贅。雷諾違背了約定躲到墓室裏。如果帶著你行動,目標未免太大,隨便找了個借口敷衍你,你就當真?”

  初雨的腦子轟轟的:“你在超市裏救過我一次,還從你二哥的手上把我要過去……”

  陸子墨後退了一點:“從二哥手上要你是因為覺得你有意思。反正在山寨裏無聊,找個不一樣的女人陪著玩玩多好,總好比那些花瓶,上床就隻知道張腿強多了。”

  “怎麽,很顛覆,想哭?”

  陸子墨看著初雨隱隱泛紅的眼眶輕輕的皺了皺眉頭:“覺得我可恨,恨不得殺了我?女孩子就是喜歡對壞男人抱一些夢幻的純真的幻想,他背後到底是怎樣的,又怎麽會讓你們這些天真的女人知道?!”

  初雨猛地抬手揮過去,中途被陸子墨握住。他的唇角勾起一絲冷冷的笑,用力將她壓在了床上。空著的手捏到了初雨的脖子上,漆黑的眼睛中逐漸滲出讓人心寒的冷意來:“今天我就給你上一課。讓你知道什麽才是男人。”

  初雨驚慌。陸子墨的手挪到了她的胸前,情勢一觸及發,然而尚未有所動作,突然從大門處傳來意外的敲門聲。兩人同時一凝。陸子墨看了看時間,淩晨一點整。他的臉色頓時嚴肅了起來,從床上拉起初雨,又迅速從矮桌上抓起手槍頂在她的身後,半抱半威脅的將她拖到了門邊,俯身到她耳邊:“答話。”

  初雨深吸了一口氣。後背一片冰涼。陸子墨有力的掌控著她的身體。抵著她又往前走了一步,外麵傳來一個男人的回答:“對不起這麽晚打擾你們。酒店發現有人投放危險動物,能請你們出來一下嗎?店方想詳細檢查一下。”

  “告訴他們你要穿衣服。”

  陸子墨輕輕的開口。初雨咬了咬唇角:“不好意思,我先穿衣服。”

  陸子墨拉著初雨迅速後退,剛剛退出進門的走道,大門的門鎖旋轉了一下。突然被人從外一腳踢開。走廊上刺目的燈光投了進來,隨著衝進室內的還有一群全副武裝的特警,統統拿著槍,逼視著屋內的兩人。

  “來的可真快。”

  陸子墨笑笑。槍支迅速的抬起抵在了初雨的太陽穴上。他改口說泰語:“小雨滴,本來想好好的和你玩一玩,看來今天是順不了我的意了。不過也還好,至少你對我還有點用處,不是嗎?”

  “警察,舉起手來!”

  當先的特警常規性的亮明身份。後麵有人在對著對講機報告情況:“A33報告。房間內發現泰國籍男子陸子墨,還有一名身份不明的華裔女性人質。報告,房間內發現泰國籍男子陸子墨……”

  “陸子墨,你已經被包圍了。現在放下手槍和人質,我們會引渡你回泰國。”

  特警身後排眾而出走出一個男人,同樣用著泰語同陸子墨講話。陸子墨笑笑:“文警官。好久不見。上次在超市裏三顆炸彈居然都沒有炸死你,命夠大的。”

  文警官聳聳肩膀,表情很輕鬆:“我命一向很大。”說完慢慢的走到屋子的一角。陸子墨緊緊地抓著初雨避在房間的死角裏不讓自己暴露在狙擊手的槍口下,他的口吻也很輕鬆:“哦。我也是,總有辦法從你手上離開,嗯?”

  “你今天怎麽走?”

  文警官看看初雨。因為緊張她的臉色很蒼白。大滴大滴的汗珠從她的額頭滑下。他的視線隻是在初雨的臉上停留了一秒就掃開,低頭把玩著手裏的打火機:“整個酒店都已經被團團包圍。陸子墨你也墮落了啊,居然抓一個女人來當人質?”

  “本來想好好的和她玩玩,被你們打擾了我的性致。”陸子墨笑,緊緊攬在初雨腰間的手順著她的衣角慢慢上滑,探進了她的衣內,曖昧的捏著她胸前的柔軟。初雨渾身緊繃,感覺到陸子墨低頭輕輕的齧咬她的頸後。他抬眼,危險的看著麵前的人:“我不介意在你們麵前慢慢的淩虐這個女人到死。”

  文警官原本沉靜的表情出現了一絲憤怒。他用力握緊了打火機,緊緊地看著陸子墨:“你要怎樣?”

  “現在不是講人權?”陸子墨冷笑:“就算你怎麽想逮捕我,人質是第一重要的吧。我的要求很簡單。直升機。天台。讓我走。”

  “在中國我沒有這個權力。”

  文警官回答的很冷靜。陸子墨笑笑:“那就和他們協商。人總是要想辦法救的,不是麽?現在,你們都出去。”

  一群特警麵麵相覷。文警官轉頭同中方的負責人商量了兩句,對方點點頭,同意撤出。酒店的房門緊閉的瞬間,陸子墨拉著初雨退到衛生間鎖上門,觀察了一下情況,站起來猛地用力掀起了天花板上的通風口,他低頭看看初雨:“上去。”

  初雨沒有反抗。在陸子墨的幫助下先行爬進了通風道。酒店是中央空調。通風係統比她想想要寬敞得多。上麵居然是一個錯綜複雜的通道。陸子墨轉身將通風口扣上,示意初雨往前爬行。

  兩人無聲無息的離開了酒店的房間。陸子墨領著初雨到了走廊上。透過走廊的通氣口還能看見下麵全副武裝的特警。文警官正在走廊裏來回踱著步,中方的負責人在向上級請示。兩人沒有多做停留,從旁邊的岔道一直爬到了酒店儲藏室的上麵,陸子墨踹開了通風網,拉著初雨跳了下來。

  儲藏室在走廊的盡頭拐角處。離電梯很遠,可是緊挨著緊急出口。陸子墨對這個酒店的布局通道簡直就是了如指掌。他輕輕的推開儲藏室的門看了看走廊。拐角的地方果然沒有人看守。兩人迅速避進了緊急通道,初雨在槍的威脅下被他帶著一路避開耳目上了天台。

  天台的水箱下有一個大大的包裹。陸子墨反鎖上天台的鐵門,打開包裹。裏麵是一套蹦極的裝備,一套登山的裝備。他抬頭看著初雨笑了笑。將登山的裝備替初雨套上,和自己身上蹦極的裝備盡頭繩索緊緊地捆在一起,繞過天台的水箱形成一個連通。

  做完了這一切他推著初雨走到天台邊上低頭看著她:“小雨滴,我會想你的。”

  這個男人低頭,在她的唇上印下長長的一個吻,猛地將她一推,突然轉身衝向天台的對麵飛身躍了下去。

  初雨的身體一沉,頓時猛烈的下墜。身上緊緊捆縛的繩索讓她順著酒店外圍光滑的玻璃牆迅速的滑下。她無從掙紮無能為力,隻能尖叫著下墜,眼看著就要撞擊地麵的瞬間,從腰上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量讓她的墜勢一停,活生生的懸掛在離地約摸一米高的地方,隨即很突然的,又掉了下去。

  這一下引起了所有警察的注意。嘩啦啦黑壓壓的一群人圍了過來。接到消息的文警官稍頃也下到了廣場上,大略的檢查了一下初雨身上的傷勢,他抬頭看著遠方。初雨幾乎懷疑自己看錯了。這個男人的嘴角勾起一絲笑容,輕輕的吐出三個字:“陸子墨。”

  也不是第一次了。曾經幾乎赤-裸的和他躺在一起,不也是安安全全的過了一夜,那時候都能夠睡著,為什麽現在會這麽的緊張?初雨控製著自己的呼吸。維持一個姿勢時間久了,身體有些發麻。她慢慢的,輕輕的在被褥下重複著握拳的動作,想放鬆一下自己的肌肉,毫無預期的,旁邊的陸子墨突然動了動,讓她一驚,飛快的安靜了下來。

  隻是因為身旁還躺著另外一個人。

  不知道他是不是睡著了。他的身體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晚上的時候氣溫仿佛降低了很多,屋子裏漸漸的被室外侵襲,浮上一層薄薄的寒氣。他們共同躺在一床薄薄的棉被下,於是她就被充滿他的空氣滿滿的縈繞。





第十二章 蜜蜂的刺

  初雨回了家。隻字不提自己遭遇到的這些事情。家裏對於她這幾天的情況也不清楚,還以為真的是回了一趟泰國。媽媽關心的多問了兩句,初雨敷衍了兩聲也就過去了。

  陸子墨說的話對初雨造成了很大的衝擊。她不願去想,潛意識裏很想把這個男人忘得一幹二淨。是不是因為從小到大她都是一個乖孩子。總是循規蹈矩,所以冷不丁的遇到這樣的一個男人,才會被他吸引?!

  一直覺的自己也算是一個不算太傻的成年女人。這麽看起來自己還是太天真。被人這麽玩弄與股掌之間連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陸子墨果然高杆。

  初雨回家之後第二天,接到了一個男人的電話。電話那頭男人的聲音聽上去溫潤清亮,好像在哪裏聽過:“初雨,這個周末有空的話,我想請你出來逛逛,可以麽?”

  什麽人什麽時候和她熟到了這個地步。如果是同學,約她出來這語氣好像又太謹慎了一點。初雨對著電話想了半天,半晌終於不太好意思的開了口:“請問你哪位?”

  那邊安靜了一下:“於峰。”

  於峰?這個名字好像也在哪裏聽過。於峰,於峰……初雨腦子裏電光火石的一閃,於峰,不就是家裏介紹給她相親的那個男人嘛!可惜上次她心裏有事情,對方雖然登門拜訪一個多小時,她卻連他是圓是扁都沒有看太清楚。初雨頓覺尷尬。想要拒絕,豈料好事的奶奶就在旁邊偷聽呢。聞言使勁掐了她一下,大嗓門的開了口:“有空有空,我家小雨有空。”

  初雨無奈。電話那頭於峰的笑聲輕輕的傳了過來:“你的家人真有意思。那,星期六上午十點,我去你家裏接你?”

  這樣的約會讓初雨很不自在。再次見到於峰的時候,初雨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個和自己有過數麵之緣,她卻一直不太上心的男人。高高瘦瘦的樣子,看上去幹淨利落,有一種掩不去的銳氣。不知道怎麽腦海裏突然閃過陸子墨對這個男人的評價:老實,幹練,沉穩。

  是不是她真的適合的就是這樣的男人?!平平靜靜的在一起,平平靜靜的過一生。

  可是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並非就是那麽的理所當然。很多外表美麗散發著致命吸引力的東西往往都有著劇毒,讓人明明知道不可以,卻心甘情願的中毒而死。

  曾經見過了一個那樣的男人,再看別人的時候,就算對方再好,相較之下也黯然失色。初雨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麽想。於峰給人的感覺還是非常不錯的,作為一個丈夫的人選來說絕對屬於高素質人群。不知道為什麽也到了現在還是單身貴族。

  如果她足夠理智的話就應該好好的安下心來考慮麵前的這個男人。回頭找一個不錯的工作,然後兩人買房子結婚生孩子,就這麽過完一生。初雨頗有些無奈的笑了笑,突然間覺得奇怪,自己為什麽要和一個陌生人以結婚為前提在這大街上晃蕩?!

  “累了嗎?”

  於峰偏頭,像是從她眉眼間淡淡的不悅裏理解為她累了。初雨抬頭笑笑。於峰指指不遠處的咖啡館:“到那裏坐坐。”

  初雨沒有拒絕,暑熱逼人。她也需要透口氣。兩人進了咖啡館,初雨找了個借口去了衛生間,用涼水洗了把臉給自己打氣。看著鏡子中自己疲憊的眼神。她不是覺得身體累,而是心累。

  手機突然震動。初雨拿出來看了看,居然是表妹鄧欣。這個表妹對她有著一種很微妙的敵意,雖然她不知道從何而來。她有初雨的手機號,可是從來不主動聯係。今天打電話來做什麽?

  初雨輕輕皺了皺眉頭,一邊接通電話,一邊轉身往外走。電話那頭出乎意料的不是表妹的聲音,而是一個說著泰語的陌生男人:“鄧初雨?”

  初雨的腳步一頓。感覺到渾身的血液都從腳底湧上了大腦。從陸子墨逃脫後她就一直覺的不安,可是又無能為力。而現在她最害怕的事情終於發生。牽連到了她的家人。
  “你是誰?我妹妹怎麽樣了?”

  初雨握緊了電話,不由自主地緊張。對方冷酷的笑笑:“她很好。不過如果你兩小時內不來交換她,恐怕就不太好。”

  “我要和我妹妹說話。”

  有人進衛生間。初雨側過了身子讓開,走到外麵的走廊上。隔著玻璃的隔斷看過去,於峰還在那裏悠哉的喝著咖啡,時不時的抬手看一下時間。

  “姐姐。”

  電話裏表妹的聲音已經六神無主:“姐姐我好害怕……”

  “你乖一點,別怕,我馬上過去找你……”

  初雨的話沒有說完,電話已經被那個男人又搶了回去:“聽著,鄧醫生,隻要你在兩個小時內趕到你妹妹學校的體育館,我們就保證她的安全。否則……”

  “我立刻就去!你們不要傷害她!”

  “鄧醫生。麻煩你甩掉你的尾巴再過來。”對方平和的笑笑:“我們可不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尾巴?”

  初雨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於峰。那邊的人笑了笑:“你的尾巴。那個中國警察,咖啡店外麵跟著你的巴與,還有文警官的人。甩掉了他們,你再過來。記著,多一個人,就給你妹妹收屍。”

  對方哢的一聲掛斷了電話。手機裏嘟嘟的盲音響個不停。初雨呆呆的站著,沒有想到自己的身後竟然會有這麽多的人。中國警察,巴與,還有文警官的人?!

  初雨調整了一下心態,走到於峰麵前坐下。因為她長時間的離開他已經有點擔心,不過看見她回來他很快展露了一個笑容:“沒事吧?”

  “沒事。”

  初雨看了於峰一眼,在他麵前坐下。不動聲色的抬眼看這個男人的手。握著勺子的手指微微內屈。食指部位同陸子墨一樣,有著厚厚的繭子。她曾經聽人說過,長期用槍的人才會在這個部位磨出這麽厚的繭子。

  這麽說,他是一個警察?!而且應該還不是一般的警察吧?!

  家裏介紹的時候隻說對方是公務員,她沒有太在意他具體的工作,初雨笑了笑:“於峰,我忘了問你,在哪個部門工作?”

  “檔案館。”於峰喝了口咖啡,神情很放鬆:“就是工資不算多,工作很輕鬆,然後很無所事事的那種。”

  初雨笑了笑,眼睛掃過外麵。是自己沒有在意還是他們太低調。咖啡館外的大街上人來人往。她怎麽才能找出那個什麽巴與,還有文警官的人?

  如果多一個人,就給你妹妹收屍。

  初雨不自然的動了動,掩飾自己內心強烈的不安。她早就應該意識到陸子墨對她是勢在必得的。又怎麽會那麽輕易的放過自己。

  那麽他們跟著她,是因為知道了這一點,所以想從她身上摸出陸子墨的下落?!或者在他們眼中她根本就不是一個純粹的人質。怎麽定位她的身份,初雨不願意繼續往下想。
  至少他們猜對了。跟著她,確實能找出那個男人。

  初雨的視線落到對麵商場的大門上,回頭看著於峰微微一笑:“我突然間想起來,回國這麽久,還沒有給爺爺奶奶買點像樣的禮物。今天反正都出來了,你要是不介意,我想去給老人家買點東西,可以嗎?”

  “當然可以。”

  於峰叫人過來結賬。走到咖啡館門口的時候,他很體貼的先推開門,半護著她往外走。初雨抬頭對著於峰感激地笑笑,眼角掃過咖啡館內,並沒有人跟著出來。不過他們在過馬路的時候,街邊好幾個正在各自做著自己事情的路人,都不約而同的抬眼向他們看來。

  進了商場初雨上了觀光電梯。方才的那幾個人果然跟了進來,掃視了一圈,很快從旁邊上了移動電梯。這部分應該是文警官的人吧。

  那麽那個巴與是誰?

  初雨有些焦心。她盡力的按耐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從這裏打車去妹妹的學校,估計要半個小時。還不排除可能會發生的突發狀況……

  “……初雨!?”

  於峰回頭,打斷了初雨雜亂的思緒,他仔細的看了看她:“你臉色不太好。沒事吧?”

  “我突然覺得肚子很不舒服。”

  初雨拿著提包捂住自己的小腹:“不知道是不是吃壞什麽東西了……我想去上廁所……”

  “好。”於峰來回找著商場的衛生間。初雨抬眼看了圈周圍,拍了拍於峰的胳膊:“我去那邊看看,拜托你在這裏等我一下。”

  不等於峰回答,初雨快步走進了三樓的美容院。迎賓小姐上來問了兩句,很客氣的給初雨指了衛生間的位置。初雨穿過美容院的回廊,果不其然的聽見外麵傳來迎賓小姐的聲音:“對不起先生,我們這裏男士謝絕入內。如果您要等您的太太或者女伴,麻煩在大廳裏坐著好嗎?”

  美容院裏分成一小間一小間的房間,還帶有一個蒸汽桑拿房。初雨抓著一個服務員問這裏有沒有後門,自己被已經分手的男朋友纏住脫不了身。二十出頭的小姑娘聞言義憤填膺。探頭看了看外麵的於峰:“就是他?”

  初雨點點頭。小姑娘拍拍初雨的肩膀:“你順著走廊一直往裏走。盡頭是工作人員的更衣室。更衣室右邊有道門,除去就是走廊。連著商場的安全通道。放心,我會幫你拖著他。從那裏走保證他抓不到你。”

  “謝謝!”

  初雨感激地轉身。這一會兒功夫四十多分鍾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初雨感覺到自己的衣服因為緊張都已經被汗浸透。匆匆忙忙按照小姑娘的指引衝到了安全通道,順著這裏下樓,果然到了商場的偏門。初雨迅速攔了一輛出租車,揚長而去。

  車剛開不到十分鍾。手機又響起。初雨低頭,是於峰的號碼。初雨幹脆的將手機關機放進自己的口袋裏,一個勁的催促師傅:“師傅我有急事,麻煩您再快點。”

  幸好路上沒有堵車。車一路暢快的到了妹妹所在的大學。初雨簡單的打聽了一下-體育館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跑的心都要跳出胸腔的時候,終於到了地方。

  大學的體育館分為兩層。一樓是網球館和遊泳館。二樓是籃球館。初雨推門進去,一樓一目了然沒有人,從通道跑到二樓,剛剛進籃球場就聽見上麵有人說話:“真準時,你到了?”

  初雨猛地轉身。看台上坐著四個男人。表妹淚流滿麵,被人挾持著坐在兩個男人的中間。和初雨說話的大漢就是打電話的那個人。初雨慢慢的喘勻了氣息,看著上麵的大漢:“我已經來了,放了我妹妹。”

  “當然。帶著她也是累贅。何況我們的目標本來就是你不是她。”

  大漢咧嘴笑笑:“不過我們要保證安全的帶你離開後才能放她走。總不能讓她去通風報信,你說是吧?!”

  大漢做了個手勢,旁邊一直站著沒有出聲的男人從口袋裏掏出一塊手帕,捂到了鄧欣的臉上。她驚恐的掙紮了幾下,隨後軟軟的倒了下去。大漢衝著後麵的人點點頭。一行人放開了鄧欣,向著初雨走了下來。

  幾個人的表情不善。初雨從空氣中嗅到了一絲危險的因子。下意識的拿起包擋在自己的麵前:“……陸子墨要你們帶我去哪裏?!”

  “陸子墨?!”

  大漢回頭看看身後的幾個男人,又回頭看著初雨,臉上露出一個滑稽的表情,隨即突然靠近過來狠狠地抓住了她的胳膊,露齒陰森的一笑:“誰告訴你,我們是陸子墨的人?!”

所有跟帖: 

超好看!!!《危險關係》作者:跳躍的火焰 -3 -樂霏霏- 給 樂霏霏 發送悄悄話 (8440 bytes) () 07/05/2009 postreply 18:27:15

怎麽又不讓我繼續貼了? -樂霏霏- 給 樂霏霏 發送悄悄話 (22 bytes) () 07/05/2009 postreply 18:28:29

版主,到底是什麽原因不讓我貼了呢? -樂霏霏- 給 樂霏霏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7/05/2009 postreply 18:31:23

挺好看的,可能有金子,找班班幫你貼,謝謝。 -烏蘭- 給 烏蘭 發送悄悄話 (36 bytes) () 07/06/2009 postreply 00:47:21

我有到晉江最新更新的VIP的全部,現在是到第28章,不知道有沒有人喜歡。 -樂霏霏- 給 樂霏霏 發送悄悄話 (105 bytes) () 07/06/2009 postreply 05:05:15

好看好看。麻煩您繼續貼。 -尼尼空- 給 尼尼空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7/06/2009 postreply 06:47:19

回複:我有到晉江最新更新的VIP的全部,現在是到第28章,不知道有沒有人喜歡。 -fatbaby- 給 fatbaby 發送悄悄話 (32 bytes) () 07/06/2009 postreply 07:42:57

好看,雖然還是個大坑,也跳了。很象謬娟的一個故事 -烏蘭- 給 烏蘭 發送悄悄話 (262 bytes) () 07/06/2009 postreply 08:13:11

還好了,我看到作者更新挺快的,不算是什麽坑了。 -樂霏霏- 給 樂霏霏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7/06/2009 postreply 15:09:08

好看好看!再貼!我也要這樣的帥哥,可惜沒有! -Catte- 給 Catte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7/06/2009 postreply 15:09:49

可能生活太平靜了吧。。。 -念親~- 給 念親~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7/07/2009 postreply 08:46:58

回複:我有到晉江最新更新的VIP的全部,現在是到第28章,不知道有沒有人喜歡。 -針時- 給 針時 發送悄悄話 (30 bytes) () 07/09/2009 postreply 18:11:26

好看好看!再貼! -simpleisgood- 給 simpleisgood 發送悄悄話 (16 bytes) () 07/06/2009 postreply 19:19:10

我也想貼呀,但是無論是回複還是另開新帖,都不讓我貼,鬱悶! -樂霏霏- 給 樂霏霏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7/06/2009 postreply 21:14:37

好看好看!再貼! -newtrader08- 給 newtrader08 發送悄悄話 newtrader08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7/06/2009 postreply 22:43:05

太好看了,欲罷不能啊,趕緊帖呀!!! -可柔- 給 可柔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7/07/2009 postreply 23:21:35

太好看了,繼續貼呀~~ -iceprincess- 給 iceprincess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7/08/2009 postreply 16:39:58

非常好看! 請繼續! -whitecloud123- 給 whitecloud123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7/09/2009 postreply 17:03:32

請您先登陸,再發跟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