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桔年——癡人夢醒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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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桔年——癡人夢醒不知
既然故事的結局是開放式的,不妨yy一下下,不喜者勿進

說是狗尾續貂,實在對不起辛大,權當是鳳尾續貂

往事如煙。

桔年輕撫著亭亭如蓋的枇杷樹,仿佛聽到了心底的歎息:任何時候我們都不得不選擇和命運握手言和。桔年開始一片片收集那些曾經在豔陽下灼灼閃光的枇杷葉,一如曹公筆下的顰兒,專注中含著悲切:十五年了,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人生能有幾個十五年?有誰能永垂不朽?

非明離開之後,桔年的小院成了名副其實的“困”和“囚”。要不是那個厚顏無恥的韓述,不知還要困囚多久。

隻有活著才會見證奇跡的發生,我們無法不屈從於強大的命運。最猝不及防的時刻又一次發生了猝不及防的變故。是她後知後覺,當桔年意識到身體的不適,就完全被宿命的悲哀牢牢抓住。

日子如流水一般,明明已經在燦若煙霞的石榴花下和那個白衫淺笑的少年依依話別,可留在心底的那顆清淚總是讓桔年的一顆心無處安放,每個細雨夢回那個看似長好的傷口都隱隱作痛。得不到的是最好的,玲瓏如桔年也無法免俗。然而生活總要繼續,就像明天的太陽注定還會升起,如果你看不到,那是因為有雲有雨。

脈脈降生在孫醫生就職的那所醫院,他是個幸運的孩子,還沒出生就被大把的愛所包容。韓述固執地叫他脈脈,因為從始至終這個孩子都含著他韓述的一腔愛情、熱情和豪情。因為太在乎所以免不了小心翼翼,那就注定今生都要脈脈含情。好吧,大名就叫韓情,男孩女名也預示著有福和好養,不知怎麽韓述這家夥也信了命。

韓述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奉為神明的信仰,她心有不忍,漸漸也就習慣了他的追隨。白天各忙各的,晚上總要見個麵。接觸得多了,他又免不了犯賤,誰讓他命中就是誰的誰。如果朱小北的華山劍法屬於氣宗,那韓述的一定就是“賤”宗。雖然韓述見了桔年就難免做出自己都無法預知的事情,可他再沒越過雷池半步。改不了往事,接不全飛花雨,可他學會了堅持。什麽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命運是眷顧他的,讓他有生之年,甚至還算年輕的時候有了還債的機會。可是現在的他已經忘記還債這個詞,他的寶典裏除了愛就是癡迷。每天能見到桔年,韓述的心才得以安放。當他得知年三十兒那天的犯渾結下了幸福的果實,一邊興奮得輾轉難眠一邊又惶惶然不可終日。他就像一條失去主人疼愛的狗,每日逡巡在桔年的腳邊,一有機會就會哀哀蹭上前去,誰還記得當年那個驕傲的少年?桔年的心中湧上悲哀,是呀,人人都是平等的,就像我們經過墳墓,站在上帝的腳下,我們的靈魂是平等的。曾經美麗的蝴蝶漸漸褪化成蛹,蜷縮在毛蟲的腳邊,誰能不感慨命運弄人。

累了、倦了…經曆了太多的離別。在稚嫩的幼年失去了唯一真心疼愛自己的爺爺,好不容易回到父母身邊,卻又伴著飄在空中的未知弟弟度過惴惴不安的童年,少不更事的時候心靈和肉體再一次遠離父母,十八歲的花季,心中的青梅竹馬天人永別,青春年少貌美如花的時刻被全世界遺棄…渴望重生的瞬間又一次遭受患難之交的飛天橫禍,相依為命的那朵孱弱小花離開自己後瞬間枯萎…過去種種譬如昨日死。可昨日的死也預示著今日的重生。桔年再也拒絕不了新生命的到來。她失去得已經太多。桔年躺在醫院的B超室裏靜靜聽著醫生對記錄的護士說著那些沒有感情的數字,仿佛正在測量的是個機械零件。但是桔年知道,小家夥已經足有兩個半月。竭力抑製著狂亂的心跳,她沒有看見在白色簾外的一隅有孫醫生口罩外的一雙眼閃落。

春寒料峭的日子靜靜消逝在身後,初夏的豔陽灑在韓述和桔年的身上。韓述喜不自禁深情凝望,隻見桔年一雙安靜的俏眼低垂,長長的睫毛像米色的蛾翅,歇落在小小的麵頰。他飛步向前,變戲法一樣撐開一把巨大的遮陽傘,將那個依然瘦弱的肩頭全部收攏在內。桔年微紅著臉似要躲閃,最終卻安靜的接受了。韓述想說些什麽,千言萬語竟哽在心頭,一雙眼漸漸朦朧。當大紅的印章落下,一顆心從此有了歸屬,塵埃落定。桔年卻癡在那裏,就這樣一輩子了。想起《十八春》裏的曼貞,並非那樣淒慘,心漸漸安定。

離開了父母的庇護,韓述日日忙碌。身影愈發清逸,心情卻好得出奇。工作的事,韓述從不和桔年提起。他倒不時聯絡起要好的舊同事,讓桔年有機會和那些“溫柔嫻淑”的家屬們混在一起。那個家屬是識貨的,淡淡的安靜桔年深受她的喜愛。曾經消失了的朱小北不知何時冒了出來,一個孤獨的女單身漢成了桔年走動最勤的女友。這天桔年和朱小北提起不知是誰給她快遞了大量的書籍,沒有注明發件人地址,還打印了一封信勸說桔年收下。小北打開書箱,嘖嘖出聲:“靠!還真是五花八門,無奇不有!”邪門的是竟然還有很多心理學方麵的。不知哪個心理學大師要收桔年為衣缽傳人?桔年樂天知命的態度使這些書得以幸存,小北也不時拿走幾本閱讀,幾個月後連說自己成了半拉子心理專家,捶胸頓足恨不早讀一百年,何以空閨三十載!

孕婦不能久站,桔年已經不再勝任布藝店的工作。韓述這家夥的心智漸長,竟也深諳曲線救國。小北和舊同事家屬的輪番規勸起了作用,我們的桔年現在已經是個心無旁騖的宅女。她原本是個書蟲,那些來路不明的書早早被她一網打盡。韓述賤兮兮打趣,咱家脈脈絕對書香門第。一邊不時在桔年的書屋裏混雜一些母嬰書籍。時間就在指縫中流走,桔年一覺醒來,脈脈均勻細弱的呼吸就在耳畔。他的手那麽小那麽小,桔年從沒見過剛剛出生的嬰孩,但是母性的本能讓她一眼就愛上了脈脈。桔年甚至都沒試過去設想今生今世還會擁有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幼小生命,曾經對愛陌生的她終於毫無因由的愛上了一個人,為了這個人,她傾盡全力也在所不惜。因為愛著,一切變得簡單。韓小二飄到了雲端,再多的工作再大的壓力也能奈他何?

桔年是水晶心肝,誰說不是呢?看了兩年有餘的書,身闊口細的瓶子再也容納不下,傾訴傾訴,驚起一灘鷗鷺。桔年妙筆生花,有如神助,一時間竟成為小有名氣的低調美女作家。她偶爾提及贈書的無名氏,心裏生出一絲悵惘。其實那個贈書人韓述不用猜也知道的,隻是韓述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韓述不知道,在那個人的心中:相對於耀眼的玫瑰,桔年更似柔軟的薔薇,枝條柔軟盤結,花朵清麗淡雅,花頭不大但花期綿長。咋一眼不會攝人心魄,再一眼卻讓人欲罷不能。而那個人多年以來在韓述的輾轉反側之後一樣孤枕難眠,忘不掉的就隻能永遠記得,誰說桔年顛倒的命運中少得了這個翻雲覆雨手,他們再也回不去1997年那個狂熱的仲夏之夜。

這一天,脈脈又被奶奶接走了。桔年趕時間在電腦前碼字兒,行雲流水沉湎其中,不知不覺過了了大半夜。忽然就有些累,慵懶著洗漱罷上床,很快陷入沉沉的黑甜鄉。不知什麽時候,燦若煙霞的石榴花就在眼前,迷霧中一個清瘦少年看不清麵龐,桔年隻想上前拉住他的手。可是無論怎麽追趕怎麽努力,一切都是徒勞。忽然那少年腳下一空,桔年的一顆心都跳出了胸口。她顫抖著眼眸透過捂在臉上的指縫,那麽熟悉的一張臉——韓述!桔年張大嘴卻喊不出這個名字,心裏滴血一樣,怎一個疼字了得。不是小和尚,不是小和尚!心卻一樣的痛。淚在兩腮滑落。桔年已經記不清多久沒有暢快地流淚了,那麽多年,她就一直隱忍著,仿佛所有的苦難、所有的疼痛、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愛和恨都塵封在寒潭深處,無聲無息,隻是冰冷。這一瞬,卻翻江倒海般湧出。桔年一直抖一直抖,眼淚一直流一直流,直至被自己的抽泣聲驚醒。

睜開雙眼,朦朧的影像逐漸清晰,依然白皙俊朗的一張臉上有桔年熟悉的驚慌失措在轉瞬之間回複了平靜。在一起接近三年了,他還是有些小心翼翼,桔年的心驀地又是一軟。他什麽也不問,什麽也不說,輕撫著桔年滿是淚水的雙頰,眼中充滿了憐惜。

癡人夢醒不知。

桔年昨天忽然一時興起抓過韓述的手仔細探尋,這廝右手掌紋生命線深長,金星丘布滿落網,竟然和自己的如此相似!是呀,他也同樣經曆了措手不及的分離、死亡和漫長的獨活。十八年前,不!也許更久,他就中了桔年的化骨綿掌。他不知道,化骨綿掌,內家功夫,外柔內剛,連綿不斷,中掌時有若飛羽棉絮撲身,渾然未覺,可是不知什麽時候開始,體內看不見的地方,寸寸俱斷…此時的桔年淚水未幹,含笑的眼定定看著他,俯首耳邊,綿綿細語。是的,有這一句話,中了多深的毒,有著多重的內傷,韓述都是值得的。他知道那些淚水是為他而流,心中五味雜陳,自己長如一生的心事終於沒有成空。已經成長如山的他,堂堂的七尺男兒慟哭得像個在茫茫人海中和父母失散的孩童。

他們才是鏡子的兩麵:一個冷一個熱;一個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關注他,一個躲在角落裏生怕別人發現她;一個從小到大都被愛所包圍,自己卻隻惦記著一個人,一個幾乎從來沒有得到愛,卻幾乎一生都受到一個人的關注;他期待她“許我向你看”,曾經的她卻期待另一個他“許我向你看”;他們先天命運完全不同,後天的機緣卻牢不可分。他們是兩棵橡樹,根,緊握在地下,葉,相觸在雲裏。

情傷難複。沒關係,還有他,韓述是個永遠的創可貼。
發表人:yu_jing000 發表時間:2009-6-4 12:03:13 回複

所有跟帖: 

寫的不壞,但沒有情節。作者很驕傲啊,要“鳳尾續貂”,嗬嗬 -miniminnie- 給 miniminnie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6/04/2009 postreply 09:20:15

回複:番外 桔年——癡人夢醒不知 -xiaosha1250- 給 xiaosha1250 發送悄悄話 (20 bytes) () 06/04/2009 postreply 09:4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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