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複:《旗門》實體書作者:天王90

來源: 寂寞一城 2009-05-15 17:27:19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437813 bytes)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八、神鳳靈物(下)
孫溪麵帶微笑,但一轉過身來,離開便是愁眉緊鎖。陳楓和衛飛雖然覺得奇怪,卻並沒有深想,那小容氣質淡雅,便如空穀幽蘭一般,想來應該便是鳳凰派中,某位位高權重之人的膝下子女,因此在鳳凰弟子中極為得寵,不過陳楓對那小容所說的“七星茶”,聽起來頗為耳熟,似是腦中有所記憶,隻是一時之間卻偏偏想不起來。
“這個胡成武有夠麻煩的。”回到自己的家中,孫溪無奈的苦笑著,“讓兩位見笑了,他師傅是十大長老的四長老,又自視功高,向不服我,此時此刻,實在不該再有變故。”
“孫公。”陳楓不動生色,“我看半山腰的那道靈氣更盛了一些,可見事態緊急,我們該如何與您配合?”
孫溪馬上一副點頭哈腰的小老板模樣,“是有勞,有勞。說實話,我和莊聖這些年來亦敵亦友,猩猩相惜,卻一直沒有辦法應付他的臭脾氣,何況這根本就是鳳凰派自以為是莊聖下的手,實際上莊聖應該毫無所知,我的意思是請兩位查查看,我門中九名弟子的真正死因,如此便可阻止鳳凰派與蠱神門的再一次血戰,我是無論如何都不相信莊聖能幹出這事,此中大有可疑之處,比如那個胡成武……”
說到他這裏壓低聲音,“你不覺得他有點問題嗎?”
陳楓無奈的看向衛飛,孫溪這樣子便如一個小老板湊在你耳邊悄悄告訴你戈壁的價格更黑更狠。
一條深有3000多米的山洞,從半山腰處硬生生的挖到山腹中間。洞高三米,寬兩米,兩邊壁上凹凸不平,站在洞口隱約還能聽見叮當的敲打聲。走進通道,每隔數米便有盞大瓦燈泡,越往裏走燈光越顯昏暗,但奇怪的是,即使深入山腹之中,裏麵傳出的空氣仍然清新,絲毫沒有潮濕陰冷的感覺。
山洞的盡頭百多名赤膊大漢正在揮汗如雨的敲鑿著,火星四濺,碎石橫飛,隻是進度異常的緩慢。
“唉!千多年來我們一直守著這神鳳的靈物,謹尊《鳳神典籍》上九百年的孕育時間,可這一百多年挖掘的實在太慢,寨子裏勞力有數,孫溪這些年在外雖然鉤進了不少機器,可還是不敢貿然使用啊,生怕驚擾了靈物。”門主的聲音響起,他站在一塊天然形成的四方形的石塊上,全身似乎都籠罩在一種奇怪的氣勢中,近在咫尺也難以看清他的模樣。
“三丈之遙!三丈之遙!”十大長老中忽然有一人失聲叫了出來,“門主,這靈物就在三丈隻內。”
呼的一聲,門主身上的氣勢如黑色火焰般暴漲,“你能確定麽大長老?”他的聲音裏也有一絲的波動,顯見內心的激蕩。
“沒有錯!”大長老十分肯定的說,“我能感覺到它的存在,這股氣息雖然淩亂無序,但卻愈加的活潑。”
一邊的二長老微笑著點頭,“看來它自己似乎也知道曆經了千年的歲月將要出世了。”
略做沉思,門主身上的氣勢在瞬間收起,“三長老,你的推斷結果呢?靈物破土的時機會應在何時?”
“該當應在午日午時。”答案時刻都在他的心頭,但三長老仍然慎重的再次推算。
“午日午時……這麽說還有三日三晚的時間來準備。”門主再次問道:“四長老,《青鳳歌》法器煉製的如何?”
四長老遲疑一下,“還是差些火候,不過請門主放心,斷不會誤了神鳳出世。”
旁邊有人接口,“門主,這《青鳳歌》口訣隱晦難懂,不如我來助四長老一臂之力。眼看神鳳靈物出世在即,可若沒有接引的法器,恐怕難以請動。”
《青鳳歌》是鳳凰派的秘典,隻有短短六句:“鳳鳴山中有鳳鳴,立於凡塵九百成,百九之數近大道,杆頭再進隻等吟,澤水若不恰封時,便可又聞鳳鳴聲。”
原本鳳鳴山有神鳳棲鳴隻是個傳說,但鳳凰派的前輩卻不知怎的居然從這首《青鳳歌》裏推斷出,鳳鳴身不但真的曾有神鳳,而且神鳳還留下了一件靈物,經過九百年的滋養,便會成形出世,此後又會怎麽樣,就沒有任何的記載和暗示,剩下的還都是曆代鳳凰派的門主有長老逐漸領悟而出,靈物便在鳳鳴山的山腹中央,成型之時還需有件特製的法器,否則其靈便會遁去。
“不用勞煩五長老了。”四長老似乎是感覺顏麵有失,“我定當在三日三晚內將《青鳳歌》法器煉製成功,即使動用值日月建功曹也不惜。”
“不可!”五長老急忙阻止,“那是半命元氣所化,慎之啊!借助他的力量,從此以後你……”
“鳳凰派等了千年,豈能因我而止。”四長老肅聲說道:“值日月建功曹是福將,是我鳳凰派獨門的續命借福絕技,一生之中隻有十三次機會,那還是神煞合一後,但是幸好,神與煞相合,我還是略有所解……”
“哦!原來四長老竟然已可神煞合一,恭喜!”門主淡淡的說道,根本無視其他九大長老或羨或嫉的神色,沉聲分配,“大長老二長老三長老密切注意神鳳靈物的動靜,四長老煉製青鳳歌法器便托付給你。其他長老留守此地,一切均等本門三日後出關後定奪。”
說完這句話,他仿佛一陣風似的飄出去,隱隱傳來他的話語聲,“隻等神鳳之靈出世,管他什麽旗門蠱神,哼,天下間鳳凰何來敵手?那麽便把旗門陳楓那倆小子扔到神魔將大陣裏呆上幾天,免得有擾神鳳靈物,能出來本門還當你是個人物,出不來便在裏麵自生自滅吧!”
十大長老默默無語,互相凝望,各有所想。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九、有女小容(上)
看著孫溪搖搖晃晃的下樓而去,衛飛楞了半天,忽然覺得不對,,“就算證明了不是莊聖下的手,可蠱神門與鳳凰派的爭鬥能就此結束?畢竟源頭是那神鳳之靈啊!”
這的確是個問題,即使陳楓衛飛阻住鳳凰派,但那蠱神門又怎能放棄所謂的神鳳靈物?到最後還不得是難以避免的利益之爭。
“至少可以最大程度上減免兩門中普通弟子的傷亡。”陳楓對這些道上規矩自然知曉,“兩門的十年之約裏大概早有約定了。連死了九個人且不明死因,好歹鳳凰派也是個修煉的門派,居然無據可查,倘若真是蠱神門的手筆,那可是一大收獲,蠱神門的藥功配方就連旗門也是莫測高深的。”
衛飛鬼笑了一下,“還有這所謂的神鳳靈物……”
“別打那個主意。”陳楓少有的認真,這座山頗多古怪之處……“
“當然古怪了。”衛飛打斷他,“否則人家鳳凰派也不會在此守護著,那什麽所謂的神鳳靈寶千年了,而且那邊還有一個蠱神門。”
“我的意思是說……算了……”陳楓搖搖頭,透過窗戶向四周看了看,“既然答應了孫溪,咱們就四處走走吧!”這鳳鳴山獨秀於群丘之間,來時遠望並不起眼,近前便如展翅欲飛的鳳凰,隻在半山坡遠眺,但見鳳鳴山上峭壁徒立間,隱有雲霧升騰,綠被蒼值,頗有幾分雄險之勢,而這一邊隨著一排石階向上,鳳凰派的寨子依勢而建。再過去山勢卻又一轉,密林從生,這樣的景色,看起來雖似沒有什麽好遊的,但在來勢如長龍般的條條山丘圍繞下,整座鳳鳴山卻顯得神秘至極。
衛飛猶豫了一下,“那條老狐狸不是告誡過我們,最好不要隨便走動的麽?”
陳楓說道:“鳳凰派的寨子是以半山向上而起,圍繞著山間那股靈氣的格局,因此應該是越往上才越是他們的核心禁地。我們就在這附近的居所轉轉,不會有什麽問題的。你有沒有注意到,鳳凰派的這些建築,雖然也是如湘西民居的吊角樓一般,但在格局上,卻完全是中原漢化的風格。”
衛飛還真沒怎麽注意到這一點,剛跟著孫溪進來的時候,這種建築格局是在別的地方見慣了的,一路走來處處都是吊角樓,心裏便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此時看來果然便顯得有些蹊蹺。鳳凰派在此已經隱居了千年之久,就算是其祖先一輩是由他處遷來,這麽長的時間,恐怕比當地土生土長的苗人的曆史還長長久,而他們諸多風俗也差不多也和當地的苗人一樣,如此一個鳳凰派班如鳳鳴山一樣,處處充滿了神秘。
走出孫溪的家,一片空地旁有片林子。陳楓和衛飛在四周隨意的走了走,卻也沒發現有什麽異常之處,兩個人信步閑逛,向左邊走去。轉過兩三家吊角樓,則是幾壟菜地,也不知是什麽原因,本該是青油油的菜地中,驚人有些菜葉呈現出枯黃,而溝壟間的泥土,也顯得幹硬焦裂。清明過後不久便是夏至,湘西每年一到這個時候,便是多雨的季節,出現這種現象,未免有些不合時令。
不過,陳楓和衛飛的目光,卻被菜地邊頭的一溜樹木所吸引。又高又直的鬆柏,在山中幾乎隨處可見,並無異樣,奇怪的是軀幹上的樹冠部分,卻在不聽的劇烈搖晃著,發出陣陣的低嘯聲來。
兩個人略一思索,便即明白。這排鬆柏的後麵,可能是一片空穀懸崖,樹冠的晃動乃是穀中的流風所吹,樹幹雖不太粗,但緊密相連,猶如一堵牆般,阻住了山穀中的颶風。
穿過那排鬆柏,出現在兩個人麵前的果然是一道懸崖,由於這個高度是鳳凰派寨子所在的半山腰,並不是很高,因此可以隱約的看到懸崖底部,隻見穀底到處都是嶙峋的怪石,陰暗處更有綠光點點的在閃爍。山風呼嘯而過,發出低沉而又尖利的聲音來。天色尚早,但因為背陽,穀底顯得陰沉沉的,綠瑩瑩的碧光加上仿似鬼哭一般的風聲,陰森詭異的氣氛升騰而起。
這樣的景象自然不會放在陳楓和衛飛的眼中,與兩人前麵經曆的血願龍鳳十八盤墓穴相比,最多也就是讓兩個人略感驚奇而已,從這個角度來看,雖然從左折而向右,呈一個彎角,便如橫放過來的U字形,三麵都是峭壁,但隻是如此深的一個山穀,就算是用根長繩也能攀得下去,況且還有一個可以從U字口進入的山口,應該不會從沒有人跡出入過,哪裏來得這麽陰氣衝天的感覺?
不知不覺,兩個人向前跨了幾步,想看得更清楚一些。比陳楓略微靠前的衛飛,突然腳下一頓,猛得停住了身形,他回頭一看,陳楓也是保持了一個停頓的姿勢。距離懸崖邊沿不足三米的地方,空氣中似乎有一道無形的屏障,攔住了兩個人。
衛飛小心的又試探著向前走了一步,肩膀和膝蓋上同時傳來一股輕微的反彈之力,他加大力量再次前行,依然還是股輕柔的力量,仿佛有人借力卸力似的,將他的身體又推了回來。
陳楓拉住還要向前的衛飛,自己伸出右臂,直立的手掌尖,忽然微微一麻,緊接著這股麻酥的感覺,順著手腕手肘一直向起,到了肩井部位突得下行,頓時他心中升起一種怪異難言的感覺來,仿佛是整條右臂,包括胸口上的某處,奇癢無比,但不管他怎麽抓,都找不到準確的位置,難受的他幾乎便要大叫一聲,要將前胸和手臂重重的撞向地麵,才能舒服一點。
幸好陳楓不比衛飛,他有過十多年修行入定的經驗,就算是沒進過四禪八定的境界,但僅僅是入靜之中,也會出現諸多心理生理互交的感覺,麻癢痛酸,輕重澀滑並舉,遠超過此時的這種感覺。
“看來鳳凰派果然懂得一些奇門陣法的布局之道。”陳楓嘿了一聲,收回手臂,“剛剛我還以為這排鬆柏是鳳凰派弟子,用來阻擋山風之用,沒想到卻是道陣法禁製,那山穀懸崖的下麵,恐怕便都是當年鳳凰派與蠱神門爭鬥之中,死去的無數弟子的屍骨。”
衛飛點點頭,那山穀中的綠光乃是磷火無疑,不過鳳凰派在此設立了陣法禁製,必定還會有其他的用意。目光一轉,衛飛看到沿著懸崖的邊往右,拐了一個彎角後,便是道直上的山峰,也就是鳳鳴山的主峰,看山形該是在鳳凰展翅的肋部位置,有著一個不太明顯的坡度。而就在這個陡坡上,奇怪的盤旋著一道長著差不多齊腰深的長草,遠遠的延伸到了山峰的另一麵上,便如一道綠色的長龍般,又似是寨子裏的人開辟的田壟,顯得很是突兀。
但已經對鳳鳴山有所了解的陳楓衛飛兩人卻都知道,山峰的另一邊應該便是孫溪口中所說,與鳳凰派相爭的蠱神門,這一條險險盤旋在山峰上的羊腸小道,便是當年蠱神門攻進鳳凰派的路徑。隻不過十年停戰之後,這條險路久無人蹤,便隻剩下了荒草。
站在懸崖的邊上,陳楓和衛飛都不禁有些茫然起來,以兩個人的年齡和閱曆,山壁上的羊腸小道,以及屍骨尤存的山穀,還有為了一個傳說,使得兩個部落之間不惜付出生命,他們都還不能完全理解,畢竟那裏麵還包含著一種文化的傳承在內。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十、有女小容(下)
正在感歎出神之際,兩個人的心中忽然同時一動,生出感應。轉回頭一看,隻見一條人影慢慢的從那排鬆柏之後走了出來,還未看清來人的樣子,卻先有一股淡淡的幽香,似有若無的飄來,自鼻間劃過,蕩入心脾之間。
兩個人怔了怔,這股幽香似花非花,更不同於那些化學而成的化妝品,淡淡的清雅無比。“是那個小女小容。”陳楓一皺眉頭,“她怎麽到這裏來了?”
由於是站在懸崖邊上,山風批麵,已然可以使人感到有些凜冽,緩步而來的這人,月白色的長袍和頭巾,在風中飛舞,竟讓陳楓和衛飛不絕生出飄然若仙的感覺來,而那股幽香也正是從她的身上傳來的,果然便是胡成武孫溪等鳳凰弟子所寵的小容姑娘。
隻是從小容和胡成武的話中可以聽出,小容似乎有病在身,每天都必須按時服藥後,還得靜修滋養,她不是被胡成武送回去了嗎?又怎麽會到這風勢淩厲的懸崖穀口來?陳楓衛飛一時不知道怎麽來麵對小容,這一處應該也算是鳳凰派的禁地了,隻不過有著道陣法禁製,山壁上的小道棄用多年,所以兩個人沒有碰到什麽阻礙,就一路散步般的來到這裏。可是小容,這個似乎極受鳳凰弟子寵愛的女孩,她到這裏來幹什麽?
而且不管怎麽說,小容都是鳳凰派的弟子,陳楓和衛飛被孫溪帶來鳳鳴山,卻不過隻是一天的時間還不到,鳳凰派上下之間,還沒有幾個人見過他們倆。小容問起來,兩個人的確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的好。但是看看四周,懸崖邊上倒是有幾塊岩石,也有些低矮的灌木,卻無法掩住兩個人的身形。
小容轉過那排鬆柏後,站在那裏停頓了一會兒,仿佛是在深思著,但她很快便將目光轉向了山壁上的羊腸小道,隨後便立即發現了陳楓衛飛。隔得較遠,兩個人看不清她麵上的表情,卻隻見小容忽然加快了腳步,向這邊走來,陳楓和衛飛隻能無奈的相對苦笑了一下。
小容的身形越來越近,但那股幽香卻還是若有若無的。很快陳楓和衛飛終於看到了小容的樣子。一張精致的仿佛是工筆畫出來的臉龐,蒼白的臉色中,卻不知怎地怪異的顯出一種非同於血色的紅來。而她頭巾下隨風飄揚的發絲,雖然柔順如絲綢,也是種不正常的焦黃色。披在身上的月白色長袍,顯然是特製而成的,山風吹過,凸顯出小容瘦弱的身形來。
陳楓和衛飛忽然生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似乎眼前這身披月白色長袍的少女,根本不是應該存在於現實之中的,而是從畫上走下來的虛擬中的人物。盡管此刻小容就活生生的站在兩個人的麵前,可帶給兩人的感覺,仍然是如夢似幻。精靈?或者仙子?用此來形容笑容,似乎都不太合適。
陳楓衛飛滿臉震驚的看著小容,這一刻他們好像理解了,為什麽孫溪胡成武與鳳凰弟子們會對小容那樣,這根本就是個可以勾起所有人內心深處,最柔情的那一部分,隻有關愛沒有邪念的一個女孩。“非妖即仙!”衛飛突然生出這麽一個念頭來,可是心頭間,也伴隨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沉重之感,似乎無論是妖還是仙,這紛擾的紅塵,都無法容忍太久她的,她不屬於這個世界。
和衛飛一樣,陳楓的心中同時也生起了類似的感覺,腦海中念頭紛生,偏偏又找不到頭緒,便如他前麵聽到小容說喝“七星茶”時一樣。這樣的感覺,陳楓經常會有,在這背後通常都會有他情理之內,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
山壁遮住了西斜的陽光,四周已經顯得有些昏暗起來,小容走到陳楓和衛飛的麵前,蒼白的臉上顯出一絲驚訝之色,“你們……”顯然是沒有想到竟是兩個自己不認識的人。
陳楓覺得有些尷尬,衛飛卻麵色如常,“是小容姑娘吧?這裏風太大,要小心著涼。”滿是關懷的樣子,便如同那些鳳凰弟子一樣,“我叫衛飛,他叫陳楓,是和孫公一起來的。”
“哦!原來是孫叔叔的客人。”小容一笑,臉上便飛過一片紅暈,“孫叔叔的朋友,就是我們寨子的朋友。剛才我還以為是小剛和小強哥哥呢!”
好清純的笑容!陳楓和衛飛心中不禁又是一跳,如果說小容月白色的長袍在風中,便好像隨時會踏波臨空的仙子,那麽此刻她純淨的就似春末夏初,那籠罩在整座鳳鳴山上的綠色一般。
“孫公有事在忙,我們就自己出來隨便走哦組,這裏倒是很安靜的,還可以看看後山的風景。”衛飛接下來把話題忽然一轉,“你和小剛小強也喜歡常常到這裏來吧?”在性格上陳楓雖然比他沉穩,但是衛飛在大學的時候,也曾經是名活躍份子,算得上是當時校園裏的風雲人物。
小容點點頭,接著卻又搖搖頭,“從前的時候,小剛哥哥和小強哥哥還有我,都會在這個時候到這裏來玩的,可是……”她忽然輕輕歎了口氣。陳楓和衛飛的心中竟跟著一陣的黯然,隻聽得小容說道:“可是很久了,我都沒有再看到小剛和小強哥哥他們了。”
“我身體不好,小武哥還有孫叔叔他們,平常不許我出來的。”小容說道,“可我很想小剛哥哥小強哥哥,小武哥孫叔叔不在的時候,我就偷偷過來,希望能看到小剛哥哥和小強哥哥。我都記著呢,小剛哥哥還答應送我一朵七星連心呢,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你們看,那條小路上都長滿了野草,小剛和小強哥哥卻再也沒有來過。”
“七星連心!”聽到這四個字,陳楓腦中猛得閃了一閃,刹那間,許多的疑問湧現出來。小容確實是一個完全在鳳凰派庇護下長大的女孩,純真的便如她蒼白的臉色一樣,從她的話中可以知道,所謂的小剛小強哥哥,都應該是山峰另一邊蠱神門的人,也不知道為什麽,小容很小的時候就與這兩個人認識了,而小剛和小強也經常的,從那條險路上來到這裏和小容相會,那個時候,三個人都還隻是小孩子,所以也許並不懂得鳳凰派和蠱神門的對立關係,以及雙方延續了那麽久的爭鬥源源。
可是當鳳凰派與蠱神門有了十年的停戰協議後,小剛和小強兄弟卻再也沒有來過,以至於小容經常的獨自來到此處。但是在當年鳳凰派與蠱神酣戰之時,小剛和小強兄弟是如何走過那山壁上的羊腸小道,並與小容成了朋友呢?那時,正該是雙方勢如水火之時。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十一、天闕(1)
“那時候我還很小,雖然寨子裏的人都很疼我,可是卻沒有人陪我玩,大人們不知道在忙些什麽,和我一般大的孩子,好像不願意見到我一樣。那天我看見一隻好漂亮的鳥兒,追著追著,不知怎麽就跑在這裏來了。”小容的語調很平靜,甚至臉上還帶著一絲微笑,但是陳楓和衛飛卻似乎能感受到,那是一種無奈。
“你的父親母親呢?”陳楓剛問完這句話,就有些後悔,小容剛剛的話中似乎已經透露出某種信息。孩子所需要的並非是錦衣玉食般的物質生活,更多的還是要擁有屬於那麽那個年齡的童趣,以及來自於父母的關愛,否則這個人童年的經曆,一定會在心理上留下陰影。
“父母?”小容清澈的眼中,閃現出一絲迷茫,“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們,寨子裏每個人都好像是我的父母一樣關心我,可是……可是,我還是不知道被父母疼愛,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她忽然笑了一下,隻不過這笑容在陳楓和衛飛的眼中,便似秋風秋雨中的花朵,充滿了一種淒美。
隻聽小容說道:“小武哥孫叔叔他們對我很好,小武哥說,我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他也會摘下來給我的,所以我一直都很快樂。”
陳楓和衛飛不知道接下來再說什麽。兩個人能想像的出,這個美麗單純的女孩,是如何滿足於那種不得不接受的寂寞。一個從小也許是一出生就沒有了父母的孩子,雖然在整個鳳凰派的照顧下,逐步的成長起來,但是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她所需要的可能僅僅是一個可以一同去摘山坡上的花朵,可以吵嘴鬧別扭的朋友和玩伴。
沉默了片刻,衛飛輕聲說道:“你身體不適,這裏風太大,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他和陳楓都知道,盡管隻是第一次看到他們倆,但小容卻是真的便如她所說的那樣,孫溪的朋友就是鳳凰派的朋友,這種幾乎毫無保留的信任,是建立在小容那同樣是幾乎白紙一樣的純真之上。
陳楓和衛飛毫不懷疑,他們完全可以輕而易舉的,就從小容的口中套問出,當年小容是怎麽和那小剛小強兄弟認識的,從而推論出鳳凰派與蠱神門之間爭鬥的更多秘密。剛剛陳楓和衛飛什麽都沒問之下,小容自己就已經說出了她在山風中來到這懸崖邊上的原因,她是為了一對叫做小剛和小強的兄弟。
但是陳楓和衛飛卻不想繼續下去,一方麵是兩個人不願意深入到鳳凰派與蠱神門的爭鬥,也就是鳳鳴山神鳳靈寶的秘密之中,另一方麵則是陳楓和衛飛,覺得如果在問下去,便有些對不住這個女孩子的信任和單純,這似乎不該是旗門傳人的行徑。當然無論是陳楓還是衛飛,都沒有意識到,旗門這兩個字,已經深深的印在了兩個人的心中與生命的軌跡之中。
“是哦,風好大的。”小容邊說邊緊了緊身上月白色的長袍,她看了一眼暗淡下來的天色,“小剛和小強哥哥不會再來了。”又向著山壁上的羊腸小道默視了一會兒,小容慢慢轉過身來,“我要回家靜修了,啊,對了,你們可別可告訴孫叔叔,說在這兒見到了我。”臉上的表情便如做錯事的孩子一般。
陳楓衛飛不禁微笑著點點。就在小容走過兩人的身邊,快要到那派鬆柏邊上時,陳楓突然看見小容披著頭巾的後腦之上,猛然間有道黑氣一閃而逝,陳楓大吃一驚,禁不住脫口叫了一聲,“小容……”
那排鬆柏距離也就在十多米外,小容卻好象並沒有聽見陳楓的叫聲,但她即將拐過緊密的樹牆時,忽然回過頭來笑了一笑,笑容之中似乎是隱含著什麽深意在內。隻不過陳楓一時無法理解,小容的笑容裏究竟傳達的是什麽。
聽到陳楓忽然叫喊了一聲小容的名字,然後又呆呆的發起怔來,衛飛奇怪的問道:“怎麽了胖子?”
陳楓皺著眉頭,搖了搖頭,沒有說出自己在小容的頭上,看到了一股黑氣,靈力遠高於他的衛飛沒有看見,或許就是自己眼花了。
修行之人隨著境界的不同,頭上或者身上會有相應的光影出現,可以折射出此人修為的層次,當然高手是可以隨意隱藏和改變的。而一般常人的身上也有這種類似的光氣,所謂的“運氣”便是從此而來,相術的入門功夫和到了較高境界,望得都是這股“運氣。”
比如其中綠色為有入魔,或者是妖邪上身,灰色則為病魔纏身,但普通人與修行之人還是有著很多不同。普通人身上的紅光代表了血光之災,而修行人一旦入門之後,便會有紅光出現,但卻是明亮的,所以有時候又叫做“洪光。”不過,不管是普通人還是修道人中,有一點是一樣的,那就是黑色的光,黑光代表的是死氣,當一個人的頭上有黑氣出現的時候,那麽這個人的生命,即將要走到了盡頭。
聯想起小容每天都必須按時服藥和靜修,還有剛才小容驀然回首,仿佛飽含深意的一笑,陳楓心中沉甸甸的。可是與小容麵對麵的,又沒發現什麽異常,並且衛飛也是沒起什麽感應,以衛飛的靈力,如果小容真的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死局,衛飛是應該有所察覺的。陳楓隻能這樣安慰自己,但在心頭總有一絲不安在纏繞著。
沿路返回孫溪家的時候,便如來時一樣,兩個人並沒有遇上多少真正的鳳凰弟子,也就是些老弱病殘,根本沒有絲毫的修為在身。陳楓和衛飛沒有覺得奇怪,此時此刻,大約所有鳳凰弟子,都在圍繞那鳳鳴山,傳說中的神鳳靈寶。
回到了孫溪家的木樓,一桌豐盛的晚餐正在等待著他們,孫溪也已經回來了,雙眉緊鎖的坐在那裏,麵對著桌子上斟滿的酒杯,沉思著什麽。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十二、天闕(2)
“孫公,您真是太客氣了。”滿桌子的菜肴,讓陳楓和衛飛由衷的說道。
“你們回來了?”孫溪從沉思中驚醒,順手舉起酒杯,“趕緊坐下,菜都快涼了。”
三個人交杯換盞的喝了一輪,出乎陳楓衛飛的意料之外,孫溪竟然絲毫不問他們倆曾去了鳳鳴山的哪裏,隻是一味的勸酒夾菜。其實陳楓和衛飛是想通過孫溪之口,打聽一下靈寶門謝甘明消息的,畢竟他們最終的目的,並不是遊曆山水,而是找尋旗門的曆史和秘密。但麵對鳳鳴山如此的局勢,想來如果靈寶門謝甘明就在附近的話,能設立出龍鳳十八盤與三龍大遁之局的靈寶,大概是不會忽略了鳳鳴山的狀況。所以陳楓和衛飛就沒有開口去問孫溪。
“孫公,下午我們隨意出去走了走,卻不想竟然遇見了那位小容姑娘。”陳楓似乎很隨便的說道,“小容姑娘是不是得了什麽痼疾?”
孫溪已經舉在唇邊的酒杯一頓,“小容?你們見到了她了?”他的神情變得複雜而且凝重起來,似是在小容的身上有著許多難以言說的秘密。
“孫公,是不是不太方便說?”看到孫溪的臉色變化,陳楓以為牽扯到了什麽鳳凰派中的隱秘。
“哦!沒有。”孫溪搖了搖頭,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長長的歎了口氣,“隻是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說起,小容這個孩子……”說到這裏,他的眼中忽然流露出一種莫名的情緒,使得暗中將他稱呼為“老狐狸”的陳楓衛飛,對他的印象大為改觀。
連喝了兩杯酒,孫溪調整了一下情緒,“兩位已經知道鳳凰派在此傳承了千年,乃是為了守護鳳鳴山的神鳳靈寶,身為鳳凰派的弟子,這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使命,但是由於鳳凰派曆來修煉的心法,卻都是由各個長老依據寨子裏人的特性,來挑選合適的傳人,並非人人都能成為真正的鳳凰弟子。”他沒有說鳳凰派是以什麽樣的特性來挑選傳人的,畢竟這是鳳凰派修行的心法,陳楓和衛飛當然更不好開口去問。
“因此鳳凰弟子中曆年來多為寨子中的漢子們,但也有不輸於須眉的女子。”孫溪又是一聲長歎,“世間萬物,自有天定,那便是天道所在……”他仿佛忽然想起了什麽,不禁端起酒杯,再次怔怔出神。
“孫公說的是小容的母親?”衛飛試探的問道。孫溪這麽說,所想引述的應該不會是小容本人,因為小容對鳳凰派與蠱神門的爭鬥,似乎是毫不知情,而且小容的年齡也不在鳳凰派蠱神門交戰之時。
身邊的陳楓卻是另有所想,鳳凰派修煉的究竟是什麽樣的心法呢?他們在寨子裏挑選弟子傳人的標準又是什麽?雖然不知蠱神門是否也和鳳凰派一樣,在鳳鳴山有著千年的傳承曆史,但雙方的爭鬥至少不會低於百年。他們的撕殺爭鬥,就算不如戰場那麽慘烈,但總也是大規模的。女人出現的幾率可以忽略不計。在如此的情況下,鳳凰派卻還要挑選弟子,他們的修煉心法,是可見其獨特與神秘之處。而陳楓來自於旗門的博學雜記中,竟然除了鳳凰派的趕屍外,也是少有記載。
孫溪點了點頭,聲音也低沉起來,“不錯,小容的母親和父親,都是鳳凰派最勇猛善戰的弟子。可是他們卻遭遇到了,鳳凰派在鳳鳴山中最為危急的一戰。那一次蠱神門居然攻到了寨子的左側,因為那裏有一道懸崖,所以防守並不嚴密,隻是簡單的設立了一個陣法布置,沒想到的是,蠱神門竟冒著天險,在那一側的山峰上,打通了一條道路。”
說到這裏,陳楓和衛飛不用問,也知道就是他們倆碰見小容的地方了。隻聽孫溪繼續說道:“倘若蠱神門就此攻進來,鳳凰派必將失陷。那一戰慘烈無比,鳳凰上下都投入到其中,不怕兩位笑話,當時就連孫某的堂客,也是挺了把菜刀呐喊助威。”
正好,這個時候孫溪的堂客端了道菜進來,聽見孫溪的話,便說了句什麽,不過當地的土語方言,陳楓衛飛卻是不懂。孫溪的堂客和他年齡相仿,裝扮也很普通,不過身體卻顯得非常壯實,可以看出年輕時有練過的影子,但兩個人還是無法想象,這麽一個人手持菜刀揮舞助陣的樣子。
陷入到回憶之中,孫溪也忘了招呼陳楓衛飛,自顧自的斟酒便飲,“此戰中最後鳳凰派與蠱神門兩敗俱傷。小容的父親和母親,都在那一戰中死去。然而,讓眾人想不到的卻是,小容的母親那時已經懷胎在身,她身上傷痕累累,卻始終守護著胎中的小容……”
孫溪再一次長歎出聲,“可是她傷勢太重,我們用盡了手段,也是無法挽救。所幸,保住了小容,四長老親自出手,劃開小容母親的肚腹,取出了小容。”
所以鳳凰派上下,即使是與孫溪對立的胡成武,當有小容在時,所有的鳳凰弟子,對小容隻有一種憐愛,甚至是縱容。但這一切,並沒有多少的用處。
“小容生下來以後,鳳凰派上下都悉心照顧,莫不視為親生,可是等到小容六歲的時候,終於還是出事了。”孫溪在這一刻,絲毫無法掩飾言語中的無奈和惋惜,“有一天小容忽然昏迷不醒,在此前小容的身體雖然比尋常的孩子要虛弱的許多,但是大家並沒有放在心上,經過仔細的檢查後,大家才發現,小容竟然從一生下來,頭頂的顱門便是洞開著的。”
“顱門大開?”陳楓心中徒得一沉,先前在小容頭頂所看到的那道黑氣,便不會是錯覺了,黑氣就是死氣,莫非小容的命運,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了?
顱門,便是指頭頂正中的百會穴處,道家又稱為天門,佛家密宗的脈輪修行心法中,則有道頂輪在此,更有道中脈從百會穴,直下會陰穴處,無論是拙火定、寶瓶氣還是其他密宗的神通密法,都是圍繞著中脈與七輪進行的。
道家主修元神,也講究中脈的修煉,上中下三個丹田,都在中脈之上,百會天門便是元神出入的通道。在經脈上,百會屬於督脈,修煉到了較高層次所形容的“三花聚頂、五氣朝元”,都在這個位置上顯現的,由此可見天門對人體的重要性了。
嬰兒在母體形成胚胎後,還有初出生的一段時間內,天門都是張開的,也就是道家所追求的返還先天的狀態,但隨著嬰兒逐漸長大,天門就會慢慢的合攏,這表明嬰兒已經開始習慣了五穀雜氣。但也有例外,有的孩子長到四五歲時,天門仍然是開的,這樣的孩子通常都會與常人不同,大大小小的會有些神通異能,不過同樣因此如此,天門洞開如果沒有修煉,回者是高人守護的話,那麽他體內的先天元氣,隨時都在流失和消耗之中,四五歲的兒童,往往卻長著一張老人臉。
但一般而言,最對到了十一二歲,天門也會合攏的,否則生命便在旦夕之間,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失去生命。“難道小容直到現在天門還在開著?”陳楓的心越來越沉,孫溪的表情和鳳凰派對小容的關愛,似乎已經說明了問題。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十三、天闕(3)
孫溪無聲的點了點頭,看到陳楓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便歎息著說道:“四五歲天門不關者,也算是奇症了,但在你我修道人眼中看來,卻也不算怪異。隻所以天門不關,無非便是前世的果報,等到了十二歲的關口,總會關閉,即使是女孩子,最多延遲兩年到十四歲。”
陳楓和衛飛有些明白過來,大約鳳凰派在小容五歲的時候,發現她天門不關,但並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認為也就是一般的情況,想等到小容十二歲時,自然關閉天門。卻沒想到小容直到十四歲,天門不但沒有關閉,身體狀況卻反而越來越差,任誰也消耗不起十四年先天元氣的流失。
此時的鳳凰派想再施治,卻是無計可施了。鳳鳴山上充沛的靈氣,再加上鳳凰派的亡羊補牢,小容才能活到現在,然而已無力回天,換句話說,此時的小容能活得一天,便是一天了。這恐怕才是鳳凰弟子,都對小容那麽寬愛的真正原因所在。這其中除了是因為小容父母外,更多的還是愧疚,他們沒有在最能醫治好小容的時候出手,使得小容落到了這般的結局。
但這其中也有疑問,鳳凰派終究是一個有著千年曆史傳承的修道門派,他們在小容五歲的時候就發現她天門沒關,五歲的年齡不管是修煉還是學識,都是啟蒙的最佳時機,與其讓小容等到十二歲時,為什麽不傳授小容修煉的心法呢?這樣會大大增加小容的安全。如此簡單的道理,鳳凰派中不可能沒有人想到的。五歲時開始修煉,和十二歲時開始修煉,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效果。這是不是就和鳳凰派根據特性來挑選弟子的修煉心法有關?
最起碼以陳楓的所知,天門不關算不了什麽大事,甚至合理的指導下,對修行還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當然這個前提是建立在,十四歲前少年人的骨骼成長,還沒有成型定型之前的。一旦過了這個年齡段,而又沒有特殊的應對措施,陳楓想不到還有什麽辦法能救治。鳳凰派為什麽不教導小容修煉?他們修煉的又是什麽心法?
孫溪知道陳楓在想什麽,苦笑了一下,說道:“看來陳兄弟已經想到了此中的關鍵問題,不錯,這的確是和我鳳凰派的修煉方法有關,無論是五歲還是十二歲十四歲,以小容的情況,都不可能再修煉鳳凰派的心法了。事實上,從小容五歲到十四歲,鳳凰派的十大長老,甚至包括門主在內,都曾出手為小容續命,小容今年已經二十有餘了,兩位或許想像不到,為了給小容醫治,門主和十大長老們所付出的是什麽,便如同小容天門不關,對鳳凰派的修煉來說,所遺失的並非僅僅隻有體內的先天元氣。”
話說到這個份上,陳楓也實在不知說什麽好了。續命!這兩個字卻讓陳楓覺得無比的貼切,小容今年二十歲了,正常情況下,她根本撐不到這個時候的,陳楓心中忽然猛得跳了幾跳,瞬間腦海中閃過了幾個念頭。
“七星續命!”三國時期,諸葛亮在五丈原似乎便用過這一招了。那麽前麵曾經讓陳楓心有所動,小容喝的“七星茶”,恐怕也是有著同樣的效果。但對於“七星茶”,陳楓隻是從“七星”兩個字想到了,五丈原上諸葛兩的“七星續命陣”。同時也想到了在後山懸崖上,小容說過她要等的小剛和小強兩兄弟,曾經答應送給她一朵“七星連心”的。
“七星連心”是一種花的別稱,據說也是起自於當年諸葛亮的“七星續命陣”之中,這種花乃是一根連著七莖,並且七莖上各自隻開有一朵花,更為神奇的是,七朵花的排列方式,竟然也是如同北鬥七星一樣。相傳這是從《紫薇星鬥》中衍生出來的,諸葛的“七星續命陣”早已失傳,但七星所指的便是北鬥七星,紫薇術便是星相之術,於是便有“七星連心”,但這種花,也隻有精研藥功配方的蠱神門,才能種植的出,同時更保留了“七星續命”的功能。
現在的問題是,小剛和小強兄弟,答應送給小容的“七星連心”,是在什麽樣的一種情況之下,由於其續命的功能,“七星連心”的珍貴可想而知,小剛和小強要送給小容,是基於少年人的炫耀,還是這兄弟倆早知小容,能用得上“七星連心”來續命。
而且小容和胡成武的話中,還透露出一個信息,“七星茶”小容一直在喝。但沒有“七星連心”,恐怕鳳凰派也不會有“七星茶”,小容從未間斷在喝的“七星茶”是從何而來?小剛和小強兄弟兩個在蠱神門,恐怕也不是普通的門人弟子。
孫溪不覺間有些醉意蒙朧,喝酒的速度也快了起來。陳楓也好像是想要把灌醉似的,一杯接著一杯的勸著。他的酒量本來就好,而孫溪在如此的心情之下,很快便撐不下去,說話打結,眼神也發起直來。
衛飛也沒閑著,這種寨子裏自釀的酒,喝起來口感綿純,但後勁很大。看到孫溪確實不行了,衛飛衝著陳楓揚了揚眉毛,轉頭喊了一嗓子,“大嫂,孫公酒到量了,您扶他休息去吧!”
等孫溪的堂客將孫溪扶到內室後,衛飛“嘿嘿”一笑,“說吧胖子,你把人家孫聖使灌倒是什麽意思?”以他對陳楓的了解,以及兩個人之間的默契,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陳楓的意圖。
“什麽灌倒他了?”陳楓做出一個無辜的表情,“準確的應該說,是他自己在求醉。你沒看出來嗎?他可能是因為和蠱神門之間的事,壓力不小,再加上小容,或許也隻有喝醉了,他才能暫時輕鬆一點,世間萬物,自有天定,這話說起來容易,不過就是八個字而已,若是真懂得天道,也就不會有小容這樣的事發生了。”
提到小容,衛飛認真起來,“胖子,小容真的無法可醫了嗎?”他眼前不禁又閃過小容那蒼白的臉色,還有那仿佛不帶絲毫煙火之氣的笑容。能有這種獨特的氣質,想來應該也是來自於她至今未關的天門。
陳楓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衛飛大失所望,心中忽然也有種大醉一場的衝動,“我還以為你是想到了什麽能救治小容的辦法,不方便當著孫公說,這才把他灌倒的。”
“如果有辦法能救治小容的話,有什麽不能當著孫公說的?畢竟小容是他們鳳凰派的人,憑咱們兩個人就算有辦法,也還得他們幫手才行。不過……”陳楓沉吟了一下,“我倒是的確想到了一些事,不易讓孫公知道,而且……”他又故意停頓了一下,“小容也並非真的就沒有一點希望了。”
“而且你媽個頭……”衛飛剛要大罵出口,忽然聽到陳楓口風一轉,不由得一振,“我就知道胖子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堂堂旗門的傳人,怎麽可能對付不了一個區區的天門不關。”剛剛陳楓對孫溪的心理分析,衛飛知道是對的,同時他也知道,陳楓灌醉孫溪,一定有了什麽發現,卻沒想到真的就和小容的病情有關,方才他話是這麽說,但並未真的對陳楓抱有什麽希望。
陳楓禁不住連連苦笑,“區區一個天門不關?媽的,你知道二十歲天門還開著,那意味著什麽嗎?你說的還真是輕巧。”
衛飛一怔,“二十歲了還天門開著,能意味著什麽?無非就是性命隨時不保。”他轉念一想,立刻明白了陳楓的意思,“難道說……二十歲天門還不關,有什麽講究不成?”
陳楓點了點頭,“沒錯!天闕!這就是天闕。”“闕”字的發音他特別加重了語氣,“知道闕字是什麽意思嗎?”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十四、天闋(4)
衛飛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回答道:“闕?這個字好象是通假字,同缺的意思……”
陳楓不等他說完,立刻要頭否認,“不!闕這個字除了你所說的之外,還有兩種解釋,一是指皇宮門前兩邊的門樓,另一種則是指,墓道外所立的石牌坊。”
衛飛不禁又是一怔,“門樓?牌坊?照你這麽說,所謂的闕就應該是守護的作用了。莫非天闕便是要守護著什麽的人?這就是小容天門不關,隨時會性命不保的原因?”雖然知道答案一定就是如此了,可是衛飛卻想不明白,小容那虛榮的身體,能守護什麽?何況她自己的生命,都無法保障。
“天闕要守護的並不是什麽實質性的東西,但卻會對現實產生改變,因為天闕要守護的,是我們通常所說的,不可泄露的天機。”陳楓說道,“也就是說,天闕守護的是一個秘密。一個足可以影響到一方一地局勢發展的秘密。”
“秘密?你的意思是說,各種有可能發生的天災人禍?”衛飛的腦海中忽然不知怎地想到了一個詞,“先知!那也不對啊!就我所知,曆史上許多精於卜算的易學大師,也沒聽說哪一個成年了還天門不關。”
“所以他們不是天闋,因為他們獲得天機的方式,是通過自己所掌握的各種術法,而天闋卻是被動的接受,然後適當的時候站出來,就像是當你在博物館或者其他地方參觀一樣,當你走到某個地方,總會有個牌子,上麵寫著:遊客止步。”
陳楓慢慢的解釋著,“天門由中脈連接上中下三個丹田,是元神出入的通道,天生的天門不關,,雖然會流失體內的先天元氣,但同樣的會感應到,許多常人無法知道的東西。不過由於這些東西是很緩慢的,並非是完整的,所以天闕本人也是無意識的接受,所以正常情況下,天闕自己也不知道要守護的秘密是什麽,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承受著守護一個秘密的使命。”
“正常情況下?”衛飛問道,“那讓天闕知道自己就是天闕的,不正常的情況又是什麽?”
陳楓的臉色慎重起來,“就是天闕所守護的那個秘密,或者事情終於要發生了。天闕就會覺醒。比如說小容,如果她守護的就是鳳鳴山中的秘密,那麽隨著這個神鳳靈寶將要麵世的日期來臨,小容就會逐漸的覺醒過來,而她所知道的越多,就越離死更近了一步。”
衛飛終於完全明白為什麽小容的這種情況,要叫做天闕了,“也就是說,當小容自己大致清楚了,她知道的這個秘密,但是她一旦告訴別人了,就必須得死。”他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那還等什麽,我們趕緊去找小容。”
“去找她又能做什麽呢?”陳楓卻緩緩給自己倒了杯酒,“小容身為天闕所守護的這個秘密是什麽,此時此刻,想來一定是和鳳鳴山上的神鳳靈寶有關,如果真是在這種情況下,你認為小容會覺得她自己的生命,要比整個鳳凰派的利益更重要麽?”
衛飛頓生一種無力感,頹然又坐了下來,天闕之所以是天闕,便是接受和守護這個秘密,然後在危機來臨之前,提醒不知情的人,否則天闕也就不是天闕了,無論是小容還是其他人,都不需要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這才是真正的天道循環,上帝在準備毀滅這個世界的同時,卻還留下一艘諾亞方舟,承載了一絲的希望。
“難道就連旗門裏麵,也沒有什麽方法……”衛飛不死心的剛說到這裏,忽然想起陳楓說過小容並非就沒有一絲希望,但他隨即便想到了,這一絲希望是什麽了。
果然,陳楓歎了口氣,“現在我們隻能希望,小容還沒有完全的覺醒過來,所以她現在還有生存的希望,隻要她並不十分的清楚那個秘密,我想她是不會隨便把自己都不能肯定的事,輕易的告訴別人。”說到這裏,他自己都不太有什麽信心了,那一道盤旋在小容頭上的死氣,陳楓已經知道小容正在覺醒了。那代表著從那個時候起,她便不再是一個得種奇怪病症的女孩了。
雖然隻見了小容兩麵,但衛飛卻感覺到了小容的單純和善良,善良意味著這小容絕不會用鳳凰派的利益,來換取自己的生命。“是不是隻要小容沒有將天闕守護的秘密說出來,她的生命就能延續下去?”衛飛又問了一遍,可是還沒等陳楓回答,他忽然想了另外一個問題,“是不是每當一個地方要有大事發生,都會有一個相應的天闕存在?”
陳楓也不能肯定衛飛的後一個問題,“也許吧,事實上每當大事發生前,總會有人會有預感的,說出來卻沒有人相信他而已。隻不過不知道這樣的人,是否也是天門洞開,又或者有其他什麽身體上的缺陷,還有他在事件發生過後的情況。而我們卻遇上了小容,我才想起了一些關於天闕的記載,但也就知道這麽多了。”
他無奈的苦笑了一下,“雖然剛才孫溪沒具體的說,但鳳凰派一定在小容的身上,用了很多密法來救治她,還有她一直在喝的七星茶續命,我想應該可以使她多活幾年,至少不會現在就死去。我對於天闕所知道的還是太少了。”他看了一眼衛飛,“聽你的口氣,好象有了什麽打算?”
衛飛不懷好意的笑了笑,“既然隻有一種方法,才可以使小容的生命延續下去,那我們就隻有讓小容即使知道了自己是天闕,也開不了口。”
陳楓搖了搖頭,似乎是早知道衛飛想怎麽做了,“如果楊冰在這裏,她失憶了也會選擇抓你。你知道這樣做,如果事後被鳳凰派知道了,會是什麽後果嗎?我們這可是在和整個鳳凰派做對,尤其是因為天闕沒有履行到她的使命,然後又帶給鳳凰派無法估量的損失,而且以我來看,這種結果幾乎是不可避免的會出現。”
他又給自己倒了杯酒,“退一步來說,就算沒有天闕這種事,以小容一直以來在鳳凰派中的寵愛,在知道了我們做的事以後,也不會放過我們的。最重要的一點你要清楚,我們是在鳳凰派的寨子裏,而且來到這裏的原因,就是卷進了孫溪和莊聖的約會之中。”
說到這裏,陳楓仿佛事不關己似的,輕鬆的靠在竹椅背上,甚至還翹起了二郎腿,“我似乎記得你好象對鳳鳴山中的神鳳靈寶,很感興趣的。從正常的渠道裏,我們是不可能知道神鳳靈寶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的,但是身為天闕的小容,是一定會知道的,同時也是我們想了解此事的唯一途徑。”
“嘿嘿!”衛飛笑得不禁讓陳楓都有些心驚肉跳的感覺,果然便聽到衛飛很不負責任的接著說道:“我當然知道身在鳳凰派的寨子裏,還有這麽做帶給我們的危險。鳳鳴山神鳳靈寶的秘密迷,我隻是感興趣而已,坦白說這個世界上,我感興趣的事情還有很多,比如說房價究竟什麽時候能降下來,還有外星人和你們這些神人之間的聯係與不同等等。”
“但是……”衛飛不等陳楓消化了這個“但是”,緊接著說道:“但是在於,你的搭檔是我,一個某種不正常的情況下,擁有了更不正常的通靈能力的我。而我的搭檔卻是你,一個在任何不正常情況下,都可以正常的旗門傳人。”
最後衛飛做了個總結,“所以,如何應對鳳凰派,是胖子你的事,不管是小容還是鳳鳴山上的秘密,就隻有看你的了,我完全相信你胖子,而且無條件的信任。不服氣是吧?不是為了你這個死胖子,我應該已經到了,和楊冰抱孩子的時候了。”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十五、覺醒(1)
現在的時間是晚上,雖然隻在七點多鍾,可這裏是鳳鳴山上的鳳凰派寨子裏,並不是在燈紅酒綠的城市中,以寨子裏的生活習慣,早都該入睡了,尤其是小容的身體,休息的會更早。
關鍵問題還在於,怎麽去找小容?兩個人並不知道小容住在哪裏,是一個人單住,還是身邊有著照顧她的鳳凰弟子。按照衛飛的意思是,既然小容一旦覺醒說出那個天闕守護的秘密,就會死去,那麽就找到小容後,由陳楓來想辦法封閉住小容的意識,直到鳳鳴山上的秘密揭開以後,她便不用再覺醒為天闕了。至於陳楓用什麽辦法來封閉小容的意識,那不在衛飛的考慮之內。而且時間上也不用多久,孫溪說過,神鳳靈寶的成熟在即,這一點上也不用擔心。
陳楓無所謂的看著衛飛走來走去,坐在那裏自斟自飲,還適時的提醒了衛飛一句,“怎麽去找小容,那是你的事,咱們兩個分工不同啊!不過,千萬別說我沒有提醒過你,就算找到小容後,我想辦法封閉住她的意識,你還要暫時不能讓鳳凰派的人,發現是我們做的。”他仿佛還嫌不夠似的,“還有,我不能保證,封閉住了小容的意識後,隨著鳳鳴山上的事情發生,小容的生命不會受到影響。”
“那個就看天意了。”衛飛擺了擺手,坐下來也給自己倒了杯酒。孫溪雖然喝多了,但他們卻沒有,因此孫溪的堂客扶孫溪離開客廳後,也跟著睡覺去了。寨子裏便如其他一些鄉下地方一樣,女人一般是不會上酒桌陪客的。當然陳楓和衛飛也沒在意到這些,甚至人家主人都休息了,兩個人卻還在這裏吃吃喝喝。
想到孫溪,衛飛馬上有了主意,“怎麽把孫公給忘了,難道說我真的適合幹這些背地裏的勾當?剛才隻想著怎麽瞞過他們了,卻忘了我們可以正大光明的去找小容……”
陳楓習慣性的眯起眼睛,“是不是告訴他們小容的這種病,我們可能會有辦法醫治?”
“咦?”衛飛故做驚奇,“胖子,我還以為除了旗門的那一套東西,其他的你都一無所知呢!”
陳楓笑了笑,“我是真的不太懂這些,畢竟脫離了現實社會有十幾年的時間。但是我了解你,我知道你在什麽樣的情況下,會有什麽樣的想法和反映。比如說小容這事,我之所以會同意你這麽做,就是因為我不知道這麽做,是對還是錯。
直接找孫溪確實是種方法,可是你想過沒有,小容的情況鳳凰派的人是都知道的,她能活一天就是一天,但在這之前,至少她能吃能說話,和正常人沒有什麽不同,我們自稱有救她的辦法,卻使得她一下子不醒人事,鳳凰派很有可能連給我們解釋的機會都不給。“
衛飛皺了皺眉,陳楓前半段話似乎很是認真,讓他有點不知所措的感覺,“我……”剛一張嘴,衛飛忽然心裏咯噔了一下,一股莫名的力量,仿佛依附在他的心跳之中,使他一躍而起,“不用再想了,我知道小容現在什麽地方,胖子,我們還是晚了一步,小容她好像已經覺醒了。”
“我知道。”陳楓淡淡的說道,“她今天我們見到她的時候,就開始在覺醒了。問題是現在她覺醒到了什麽程度,是不是已經完全知道了關於天闕的一切?你感應到了什麽?”
“有很多,但都是支離破碎的。”衛飛快速說道,“我隻能清楚的知道一點,小容現在就在我們下午遇見她的地方,後山的懸崖處。”
“她去那兒幹什麽?”陳楓一怔之下,隨即明白過來,他似乎是無意的看了一眼孫溪的房間,“咱們快走,這是唯一的一次機會,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小容應該至少知道自己是天闕了。”
衛飛點點頭,兩個人快步下樓,向左側的後山走去。小容之所以會去那裏,還是為了小剛小強兄弟兩個,她已經知道自己身為天闕的命運是什麽,所以再去後山懸崖,緬懷一下自己童年的那段記憶。
陳楓和衛飛剛剛走出孫溪的家中,正躺在自己房間裏酣睡的孫溪,忽然感到非常的口渴,他迷迷糊糊的坐起來,伸手在桌子上摸索到,他的堂客早就為他準備好的一杯水,“咕咚”喝完,但頭腦中卻仍然還是昏蒙蒙的。他怔了一會兒,頭重腳輕的來到客廳裏,發現陳楓和衛飛並不在,不過他一時也沒有反應過來,大腦之中暫時還處於一種無意識的狀態。
孫溪提醒過陳楓和衛飛,不要在鳳鳴山上亂闖,但這條路兩個人下午剛走了一遍,因此很快便到了懸崖邊上。遠遠的隻見一身月白色長袍的小容,靜靜的站在那裏。到了晚上,不知道為什麽,此刻懸崖邊上,竟然沒有一絲的風。情形雖然有點詭異,但陳楓和衛飛的心神,卻都放在了小容的身上,沒有注意到這點。
陳楓和衛飛放慢了腳步,越是靠近小容便越能感受到,她身上那種強烈的變化,如果說前麵小容身上是那種讓人一見之下,便心生憐愛,充滿了單純和善良。然而現在的小容身上,更多的卻是使陳楓和衛飛油然而生的一種敬。
默默的站在小容身後,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小容也沒有開口。過了好一會兒,小容輕輕淡淡的說道:“你們來了!”她沒有回頭,似乎早知道來的就是陳楓和衛飛。
陳楓看了一眼衛飛,擺明了這件事他不會做主角的,衛飛反過了瞪了他一眼,想了想問道:“你怎麽知道來得就是我們兩個?”
小容又沉默了一會兒,“其實,我不知道該怎麽說,那種感覺很奇怪,仿佛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剛剛醒過來一樣。”
聽了這話,兩個人頓時鬆了一口氣,這說明小容還沒有完全的覺醒過來,盡管天闕覺醒之後,到底會是怎麽樣的一個樣子,陳楓所知的也是有限。
“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和別人不一樣了。我每天都會頭疼,疼起來就什麽都不知道了,沒有辦法想任何事情。寨子裏的叔叔伯伯們,想了很多辦法,可是效果並不明顯,甚至那種痛苦的感覺,我都已經習慣和麻木了。到後來,我基本上不能正常的去想一些事情,隻能保持自己必須是空白的。”
說到這裏,小容慢慢的轉過身來,她的臉色此刻蒼白的嚇人,“所以很多的事,我都不知道,也不懂。比如寨子裏的人都在做些什麽?寨子外麵是什麽?直到最近,我才漸漸的好了一些,雖然很多事情還是不懂,但卻覺得有些不正常……”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十六、覺醒(2)
看到她的臉色,衛飛忍不住問了一句,“那你現在的身體……?”
小容笑了笑,蒼白的臉上多了一絲血色,“謝謝的你的關心,不過我很好。”她的臉上慢慢的紅潤了起來,“這些天來,我常常能回憶起,好像在我很小的時候,曾經認識了一對小做小剛小強的朋友,在這之前,我不能想太多事的,所以我隻記得小剛哥哥答應過我,送給我一朵七星連心。”
鳳凰派和蠱神門之間最慘烈的一戰,便是從懸崖邊上的那條羊腸小道上發起的。那時候小容還沒有出生,她小時候又因為病情,經常處在頭疼的情況下,甚至疼到了不能進行正常思考,因此這才單純的如同一張白紙。那次戰後,這條小道便失去了再次使用的意義,蠱神門不可能還從這裏再偷襲一次。由於他們所長的乃是藥功配方,所以經常是散落在各地的山川之中,尋找那些珍奇的藥材,並不可能隨時發起大規模的爭鬥。鳳凰派主動進攻,對蠱神門的打擊也就有限。對於蠱神門來說,任何一個地方都可以作為部落的所在地,他們留在鳳鳴山,為的便是那道神鳳靈寶。
小容遇見的小剛小強,便是因為好奇偷偷從那條小道上溜過來的,他們過不了鳳凰派留下的那個奇門陣法,但小容是鳳凰派的人,不受任何的限製。在當時他們的那個年齡,是不存在什麽仇恨和利益之爭的。小孩子很容忍在任何一種情形下,都產生友誼的。
小剛小強的年齡雖小,也不知道小容得了什麽病,但他們從小就在蠱神門中耳熏目染,卻知道“七星連心”的效用,因此便答應送小容一朵,但隨後便被其父母帶走遊曆去了,再也沒有來過。至於小容喝的“七星茶”,卻是鳳凰派根據與蠱神門連年的爭鬥中所知,再加上他們獨特的修煉心法煉出來的。
此刻小容的臉色明顯在變化著,由原來的蒼白到略顯紅潤,再到與一個正常人沒有什麽不同。衛飛覺得有些不對勁,這肯定是小容正在覺醒之中的征兆,就像她身上向外散發著的那種氣質上的變化一樣。衛飛急忙看向陳楓,卻見陳楓正在低著頭,沉思著什麽。
陳楓是感到了一些奇怪,但到底奇怪在什麽地方,自己又說不上來。沉思中根本就沒注意到衛飛不斷使過來的眼色。這時,就聽小容說道:“就在今天晚上,我忽然發現自己腦子裏,多了很多東西,但是我自己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反而是認為那是很自然的事情。這些東西我自己雖然還暫時無法理解,卻很想找個人說一說。下午的時候,我見過你們兩個,我記得你們是孫叔叔的客人,尤其是你……”
她麵向衛飛,“你身上有一種讓我很熟悉的感覺,在寨子裏,他們疼我關心我,可是我並不想告訴他們這些……”
聽到這裏,陳楓突得一驚,猛然抬起頭來,想都不想,揚起右手便劈在了小容的脖頸之上。小容的身體搖晃了一下,臉上竟然露出一絲微笑來,斷斷續續的吐出了幾個字,“墓地……數字……危險……”
衛飛一隻手托出了被陳楓一掌劈在大動脈上,昏過去的小容,另一隻手抹了把冷汗,“他媽的,胖子,你難道是想用這種辦法來不讓小容開口麽?”
陳楓接過小容的身體,“你以為封閉住一個人的意識,有那麽簡單嗎?小容交給我,你趕緊去找孫公。”
“去找孫溪?”衛飛怔了怔,立刻明白過來,轉身就跑。剛拐過那排鬆柏樹牆,便看到了迎麵而來的孫溪。
孫溪在客廳中坐了一會兒,才忽然覺得好像少了兩個人,走到窗前,正好看見了匆忙消失在左側的,陳楓和衛飛的身影。於是就尾隨而來。
“孫公,我正要找你去呢。”衛飛一把拉住孫溪,“剛剛我們看見小容自己一個人向這邊走來,有些擔心她,便跟了過來,沒想到小容忽然昏了過去,幸好我們知道一些急救之法,才沒讓她有什麽危險。”
孫溪一楞,他是知道小容最近一段時間,經常到這裏來的。還沒來得及多想,就看見陳楓橫抱著小容走了過來,他急忙上前接過小容,隻見小容雖然閉著眼睛,但臉色卻比平常好了很多,心中鬆了一口氣。
陳楓說道:“孫公,醫術我們雖然不是很精通,但卻是略通一些,以小容的情況似乎還有所救,因此便做了些嚐試。”
孫溪點了點頭,他伸手接過小容的時候,就已發現現在的小容,並不是昏迷過去,而是被用了種特殊的方法,封閉住了意識,他心中雖然還有點懷疑的感覺,但聽陳楓的話中有醫治小容的方法,不由得升起一線希望來,“兩位的意思是,你們有辦法救小容?”
“嗬嗬!”陳楓笑了笑,“雖然不敢保證能如何,但小容如果能多撐幾天的話,我想問題應該不大。”
與此同時,在半山腰的山洞裏,因為靈物僅在三丈之內的壁後,百多名大漢正在向左右和上方挖掘,以能有更大的空間。十大長老依序團坐,排列成一個奇特的三才兩極五行混沌陣。大長老二長老三長老坐在最裏,兩個在時刻關注著三丈之內神鳳靈物的任何細微的變化,一個在不斷的推算著神鳳之靈最為成熟的出土時機。
靈物出世在鳳凰派上下包括門主甚至算上旗門的陳楓,也都是首次遇到,可借鑒的經驗是零,就連神話傳說中也是少之又少。但想來靈物出世不過幾點,一是天地靈氣生成的靈物,乃奪天地造化而產,出世時恐有天威天劫降臨,二是靈物出土必須具備天時地利人和等諸多緣法,倘若有一點不是,千年的等待便可能化為無有。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十七、覺醒(3)
四長老排在其後,他閉目端坐,麵前有一尊看不出質地,形狀如鼎的物什,這便是根據《青鳳歌》煉製出來專門請取神鳳靈物的法器,既為靈物,肯定是不能隨便伸手一抓就能得到的,那要根據其五行屬性來煉製相應的器具,否則可能就像豬八戒吃人參果那樣落地即無。四長老時而長久如雕,時而手決變幻不停,鼎狀物品上也有金色的光芒不時閃爍。
五長老束身直立,他的任務是與剩下的幾大長老維護挖掘的正常進行,嚴防意外發生,當然主要還是針對蠱神門。
十大長老全都是年過花甲的樣子,裝扮均是當地普通常見的老者,枯瘦如柴,麵色如土。十個人一動不動的除了五長老站在那裏,其他九人形如僵屍,要不是尚有一百多精力充沛的大漢在,直讓人懷疑這是座幹屍橫布的古墓。
前麵忽然穿來一聲“啊!”的驚呼,在叮叮當當的敲打聲中極是刺耳。“什麽事?”五長老立刻鬼魅般的身形一隱一現,瞬間貼進那裏。
“長老,他是太過疲勞閃了手。”一名大漢附身抱著一人腰身,“沒什麽大事。”
“扶他下去休息一下。”五長老哼了一聲,右手很隱蔽的做了個手勢,告知負責守護的其他五大長老沒有異常的情況。鳳凰派所修的非佛非道,而是直接從無極到太極,再到陰陽五行中,提煉出來的獨特法決。
世間修煉的門派,以三山五嶽中的龍虎山、青城山、茅山是法術為主,這是道家的。佛門裏則以宏願寺最重神通,這還是因了血願的緣故,其次便是釋迦摩尼門下十大弟子中神通第一的目腱蓮一脈。
拋開這些所謂的正統嫡傳門派,魯班與辰州符咒以及鳳凰派是天下奇法異術聞名的三大門派。
其他五大長老接到五長老的訊息後,依舊打坐冥思,但就在此時,五長老猛的大喝一聲,“站住!”
六七八九十長老一起睜開眼睛,齊齊看見一道若有若無的影子箭一般的竄向洞外。“哪裏走!”低叱聲中,六條身影化做輕煙追了出去。
與此同時,四長老手裏的法決一停,等到六大長老都追出洞外時,悄然一變,他頭頂上忽然閃出一道光影,緩慢異常但卻絲毫沒有痕跡的穿過石壁,向山下衝去。
山洞外星光點點,五長老孤疑不定的看了看其他長老。其實根本不用去想,這個時候還敢闖進鳳凰的隻有蠱神門的人,他們幾乎比鳳凰派還要相信鳳鳴山的靈物是神鳳留給他們的。
但蠱神門主修藥功,是依據苗疆養蠱術逐漸演化而來的,說白了也就是些希奇古怪的東西搭配而成的希奇古怪的玩意。不過是下九流的幻術而已,當然這是指其檔次而言,事實上蠱神門的諸多藥功配方都可以成為千古絕技。
但正因如此,蠱神門裏還有什麽人能具備這樣的身手,居然讓六大長老都追不上蹤影,要知道鳳凰派雖然也是另有所修,但畢竟還是在所謂的道術範圍內,而且這些長老個個都是臨近百年的修為。
“此事需立即通知門主。”長老們麵色沉重,鳳凰派的六大長老都追不上的人,其威脅性可想而知。
“門主尚在閉關,暫時不能幹擾。”說話的是五長老,“並且此人是從洞內現身。可見早就潛伏於此,竟無人發覺,眾位長老不覺得奇怪麽?”
暫時解決了小容的問題,陳楓和衛飛放心的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時分才醒過來。孫溪家中無人,客廳內留有給兩人準備的飯菜。“胖子,你老實說,昨天晚上是不是早知道孫溪會來?”衛飛邊吃邊問。昨天晚上,孫溪來的太巧,巧到正好趕上陳楓封閉了小容的意識後,再來安排好小容。
陳楓懶洋洋的靠在窗前,看著外麵,“一個人清醒的時候,除非是有大念力,是很難讓這個人失去意識的。但如果是睡著了,或者是昏迷中,想影響到這個人的意識,就很容易了……”說到這裏,他忽然一楞。
此時正是午時末分,夏初的陽光已經有了幾分火辣辣的熱度。孫溪家的位置相當好,站在窗口上可直視山頂,下可遍覽來路,隻見山頂上朦朧的一片蒸汽升起,猶如隔著水波相望水底一樣,在正中直上的青石台階兩邊的建築,奇怪的呈現出一種規律的層層遞進的層次感,左邊的木樓陰柔蜿蜒,右邊的剛猛氣勢衝天,但都有一點相似,兩邊都是如離弦之箭,向外張揚著凜冽的殺氣。
“怎麽了?”衛飛也走了過來,向窗外看去,忽然也有點奇怪,“半山腰的那道靈氣怎麽好像一直都是,跳動不安的感覺?”
陳楓不確定的搖搖頭,“我也不太清楚,總之都是和他們所謂的神鳳靈寶有關。嘿嘿!天地靈氣生成的寶物,是緣法注定的,好比風水寶地,那是有德者居之……”
說到這裏,陳楓下意識的一頓,隨後與衛飛同聲叫了出來,“風水!”
“對啊!是風水!”衛飛興奮的說,“胖子有沒可能,那九個人的死和風水有關?”
陳楓沒有回話,隻是呆呆的看著窗外,被衛飛在屁股上踢了一腳後,才反應過來,“你說什麽?”
“靠!”衛飛對著他的屁股又抬起了腳,“我問你那九個鳳凰派弟子的死是不是和風水有關?既然孫溪那麽肯定不是莊聖幹的,看來就另有蹊蹺,我記得你說過,風水布局有時候不但可以殺人與無形,還能隱於自然之中。”
在知道了“玄武遁”之後,衛飛就對風水大感興趣,隨後便幾乎掏空了陳楓腦子裏關於風水的一切相關知識,除了陳楓一時想不來的,可以說旗門裏有關風水的東西,衛飛掌握的不比陳楓少。
剛才陳楓無意中一句“好比風水寶地,那是有德者居之……”,立刻讓他心中一動,風水本就是自然之道,雖說不離五行生克,但千變萬化的布局再加上日升月移的暗變,什麽事都可能發生。所謂“渾然天成”,風水寶地是天地靈氣的產物,相反過來,自然就有各種凶殺之局的存在,鳳凰派連死九名弟子,無論是否莊聖還是其他人的布局,如果排除這個因素,那麽剩下的就隻有風水這個自然的原因了。
“也許真他媽的是風水在做怪。”陳楓又看了一眼窗外,腦子裏不斷的琢磨著:“鳳凰派修的是什麽法?”
整個鳳凰派的建築在鳳鳴山上,是以中間的青石台階為線,兩邊各自依山勢而建,看上去毫無規律而言,座座木樓有的獨占一處,有的戶戶相連。
孫溪家是典型的所謂的吊角樓,十數根木柱撐起上麵的樓層,這樣的布置主要是為了防止山上的蛇蟲和潮氣。正麵直對青石階的是木梯,後麵則是一片山林。看去上似乎經過了人工的修理,顯得井井有條並不雜亂。也從側麵說明了孫溪在鳳凰派的地位,不是誰都能擁有這樣一片空地享受清淨的。
但問題也由此凸顯出來,首先正如胡成武指責的那樣,周邊十丈方圓之內再無別的人家,而九名鳳凰派弟子都是死在直通半山腰的青石階邊。
另外就是孫溪家木樓後的那片樹林。已經都是五月份了,別說鬱鬱蔥蔥,至少都是有片綠意盎然。但惟獨這片林子仿佛被斷了根一樣,枯支殘葉的,隻餘些許嫩葉有氣無力的掛在上麵。
“有什麽意見?”轉了一圈後,陳楓衛飛兩個人理所當然的察覺到這方圓十丈之內,孫溪家後這片樹木的異狀。
陳楓早已將上下左右都看了一遍,卻沒什麽不對之處,皺著眉頭反問衛飛,“你覺得呢?”此時的衛飛風水功力不在他之下。
衛飛苦笑著搖頭,“以旗門風水所論,陰宅陽宅之要決,均在龍脈、穴地、砂山、流水,鳳鳴山本就是真龍脈穴,匯聚天地靈氣,這才有那所謂的神鳳靈物,而穴口便在半山腰處,想來在這麽充滿生機的靈氣映照下,鳳凰派怎麽布置,也不至於形成什麽凶煞格局了。”
陳楓點頭認可,他自己也是這般的推斷,“可這片樹木的地氣無力能續又做何解釋?”
“廢話,關鍵不就在這裏了嗎?”衛飛衝陳楓一伸中指。
風水格局以現有的一百多種典籍上的記載,足有上千種。其中龍、穴、砂、水各有講究。《堪輿漫興》上將龍脈分為旁正、粗嫩、長短、真假、貴賤等,而在《管氏地理》裏更有九龍之分,一龍降:“來迢迢垂雲際而襟滄海。”二龍名騰:“自下而升故曰聳。”三龍為蟠:“首尾相接。”四龍出洋,“離山遠如龍過海之般。”五龍臥:“麵環淨而繞長彎。”六龍生、七龍飛、八龍領、九龍隱。
說到穴,也就是龍氣鬱結之處,《葬經》上便有“三吉六凶”。最為知名的還是“四鎮十坐”,“鎮”龍頭、龍簪、龍股、龍腳。十坐則分別是龍身的十個部位。這都是如何選穴定穴的細節。
砂,黃妙應的《博山篇》裏便直指“十三砂論”,其實也不過是周邊山勢形狀的五行生克製化。
山分五行,水亦如是。風水,風為氣,水為盾。平原之上高水一寸是山,低水一寸是水,這是簡單的辯水法。除開有人特意安排的局外,水可分為幹水、支水、順水三種。幹是指大江大河,支好比樹的分支,順是指順流而來,全是自然之像,所以又叫自然水。這其中又可以劃分為正金、反轉、傾斜、太細、不衝、正火等近三十餘種,再加上朝山、案山、明堂、文澤等等,便構成了最基本的風水元素。
剩下的便是各門各派裏隻能父子相傳的“些子秘法”了,而那些生克製化衝瀉的富貴貧賤奇局,則是風水師自身的悟性與功力所布,全是個人作品。如前麵謝六在常家設下的“四靈玄武遁”是傳統的“引瀉”格局,但到了謝甘明手裏的三龍大遁,便是標準的個人原創了。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十八、風水之趕屍 (上)
剩下的便是各門各派裏隻能父子相傳的“些子秘法”了,而那些生克製化衝瀉的富貴貧賤奇局,則是風水師自身的悟性與功力所布,全是個人作品。如前麵謝六在常家設下的“四靈玄武遁”是傳統的“引瀉”格局,但到了謝甘明手裏的三龍大遁,便是標準的個人原創了。
從子時至亥時的一天十二個時辰中,其中的分界線是在子午兩時。夜間子時一過,便是萬物滋長生機勃勃陽氣升騰,然而中午一過,就陰氣漸生萬物立呈胎養休囚之態。民間傳說中常有“雞叫鬼退”,就是這個道理。反而在中午時分會有些怪異的事發生,這是因為午時正是死氣最旺的時刻。
此時的衛飛便能感應到鳳鳴山上陰冷之氣愈升愈濃,幾乎完全籠罩了整個山勢,半個太陽已被峰頭遮住,遠間叢林裏樹影昏暗,似有鬼氣重重。就連這半邊山峰上的雲朵也開玩笑的一黑,陰沉沉的壓了下來。
幸好半山腰處的那道神鳳靈氣白光閃閃,雖然時不時猛的一下爆漲,劍一般的直刺上方的烏雲,使得清形更加可怖,但中間內含的天地靈氣,卻讓衛飛沒有產生恐懼之感。
反倒是眼前的這片方寸之地,與半山腰的那道靈氣剛剛相反,非但陰氣森森,而且似乎有點陰過頭了。衛飛的感覺就是整個鳳鳴山上午時過的陰氣,加起來也比不上這塊地的重。
衛飛不自禁的眯眼望去,不知道為什麽他的潛意識或者說靈性,讓他刻意的壓抑自己不去通靈,隻是運用了風水尋龍望氣的方法。
一看之下,隻見從這片地下升起的陰氣在上空竟然隱隱成形,但還沒等衛飛看清楚到底是什麽的時候,腦海裏忽然又硬生生的跳出另外一個念頭,“胖子,這塊地下麵有問題。”
陳楓蹲下身在地上抓了一把土,用力一捏,然後送開手。幾近黃昏的時候,山上的風算不上凜冽也不小,但從他手中落下的土渣卻沒有隨風勢飄去,而是如石子般直直的落在地上。
“沒錯,是反陰地。”陳楓站起來,神情異常的鄭重。
衛飛卻幾乎興奮的跳了起來,“我靠,是僵屍,真的是僵屍!”
反陰地按照現代地理學來說,應該是一種特殊的地質結構,如果用科學語言來解釋它,就毫無神秘之處,這是種土質中水分居多,但空氣仍能自由流通的特殊泥層。因此如果有屍體埋在反陰地裏,便會很容易的被風幹,短期內不能腐化,這就形成了所謂的幹屍。
然而從風水的角度來看,反陰地就又有著更特殊的意義。所謂反陰是指此地陰氣極重,但陰氣至極點而生陽,陰氣使屍體完整,陽氣卻又留了一口氣給它。
一般情況下,風水師遇上反陰地都會選擇回避或者破壞掉,以免有人誤葬此處,屍體受地氣感染產生屍變。但這種屍變僅僅隻是由於屍體風幹不腐,使得三魂六魄中的幾道留戀不走,即便是驚動了它,也鬧不出太大的動靜,“僵屍”這個詞是到了鳳凰派才有的。
孫溪在前麵就說過,古時湘西荒僻,但常有湘人外出經商而客死他鄉,於是便有人央求鳳凰派的人看在同鄉的份上出手相助,一來二去趕屍在鳳凰派竟成了一種職業。但趕屍回鄉路途遙遠,又有各種忌諱,必須在夜間行走在沒有人煙的荒山野林,據說至今在湘西境內仍有一條秘密的“趕屍道”,便是那時所留。
所以鳳凰派每趕屍一次,都要等到屍體積累到一定的數量,否則得不償失。但人死以後屍體能保存的時間就那麽幾天,而湘人在外飄魄的人數也沒多少,否則也不用死後變成僵屍都要魂歸故裏。於是鳳凰派便利用反陰地好保存屍體幹而不腐。湘西就近的也就無所謂了,遠在異鄉的就要湊夠數目,有時要等上一年甚至數年。
反陰地與趕屍術早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研習風水的門派都有所知,唯一不解的便是鳳凰派趕屍的法門。驅動屍體的法術,世間沒有一千也有九百九,但鳳凰派既不用符也不用咒,雖然在形式上還有著衡山宮清陽真人對付陳楓時所用的招魂鈴引路幡,但如何招的魂又如何引的路,就無人可知了。
道家法術中招魂法比比皆是,也能招來亡人魂靈,但若說再將這亡魂依附在死屍上,這可就是起死回生的無上神通了。並且趕屍途中千山萬水,都能將這些屍體控製的沒有任何閃失,絲毫不受丁點的影響,這也不是普通法術能做到的。
“就算是反陰地,也未必會有僵屍。”陳楓對衛飛的反映哭笑不得,“鳳凰派有這個術法,山上有塊反陰地不足為奇,這又不是什麽凶極至惡的穴,否則半山腰的靈氣第一個就容不下了。”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十九、風水之趕屍 (下)
衛飛想想也是,“媽的,我隻是想看看這僵屍到底什麽樣,這都什麽年頭了,鳳凰派要還玩趕屍,早全餓死了,可是胖子……”衛飛立刻想到,既然趕屍術令鳳凰派名留千年,作為他們唯一外傳的法術,就算時代怎麽變遷,也該留下點種子吧?
陳楓再次苦笑,“你用點腦子好不好,這是在鳳凰派自己門內的反陰地,鳳凰派曾以趕屍為業,天南地北,四麵八方的,湘人不可能都在一個地方經商,因此鳳凰派散在各地都該有能趕屍的人,難道你讓十大長老或者護法聖使去幹這個?還不得門下弟子勞頓,而且越是在外在遠趕屍的,地位就越低。由此可見,這趕屍術在鳳凰派內恐怕是最為普通的功夫,至少一般門人弟子都練習。”“那又怎麽樣?”衛飛說,“鳳凰派與蠱神門爭鬥那麽久,就不許他們找個戰死的在反陰地做標本?而且以他們對屍體的控製自如,難保不會將僵屍做為攻擊性的秘密武器。”“你真是電影看多了,好萊塢拍僵屍電影還得挑個過去未來吧!”陳楓都不知道衛飛哪來的這種聯想力,“就算鳳凰派的真實身份在當地政府並不知情,但作為一個世族,總歸也是股不小的勢力,還玩僵屍呢,山中的靈物他們為什麽挖了那麽久?除開靈物出土的時機外,他們也隻敢用有限的人工一點點的硬挖,否則被傳開了那就是國寶級別的東西,還能留給他鳳凰派?再說了,趕屍回鄉多少算是善舉,用做他途,就該有報應了……”正在給衛飛解釋,陳楓忽然心頭一跳,莫名的全身上下寒氣直衝毛發,口中那樣說給衛飛,腦子裏卻不由自主的閃現出群屍亂舞,機械而又瘋狂的場麵,一群屍體嘴角流著鮮血,頭和手腳都變形出怪異的角度,潮水似的在被刀槍打斷左腳,右腿仍支撐著跳向前方。
也不知道是電影中的記憶,還是在閱讀旗門典籍裏的記載關於僵屍的主觀想象,在這瞬間身著青裝獠牙暴伸雙手前張的僵屍形象,以及肌肉腐爛白骨森森仍踏步上前的鏡頭,交雜著出現在陳楓的心中。
看到陳楓麵色一變後呆滯起來,衛飛忍不住一笑,“我也就那麽一說,胖子,你想啊,鳳凰派上下都像個普通的寨子,彼此間七大姑八大姨相連,誰願意自己的親人在死了以後變成僵屍,不能輪回超度呢?”“啊對!”陳楓醒悟過來,十二年的修煉多少有點底子,換個普通人一坐十二年,定力上也該都能進入初禪的境界了,何況他還有數不清的雜七亂八的各種奇理異法在讀。腦子裏抑製不住的血淋淋的幻象還在繼續,但在心境上陳楓沒有絲毫的影響,反而冷靜的想到,什麽時候自己有了這樣的感應能力?衛飛的一句話也竟然讓自己產生如此的幻想……
這時,衛飛又叫了起來,“胖子,我怎麽不能通靈啊?我是說我一想通靈看看,就覺得很害怕的感覺,根本不能運轉心法。”陳楓又是一楞,好奇心猶如火苗似的竄了起來。衛飛的靈性也會有畏懼?這比他自己剛才的感受更加奇怪。血願初現的時候衛飛曾與它產生感應,血願衝天煞地的殺氣與讓人膽裂的恐怖都能與之交相,對衛飛來說,那並不是簡單的被動通靈,實際他是經曆了一次磨練與洗禮,這種經曆所獲得的可以等同於長期修煉。
衛飛的通靈首先是因為柳靈郎的附身,柳靈郎的靈氣被他吸化後,又經血願的氣息一衝,激活了自身的靈性。這種靈性好比佛性,那是真我本性的一種體現,與其他靈力範圍的功力高低無關。
在旗門裏有“靈力八法”,通靈列為第一,通靈界之靈,通萬物之靈,通自身之靈,一個比一個層次要高,而衛飛則先通了靈界,再通自身之靈。這在修煉上也是常有的,很多人在瞬間明悟了搬運的神通,卻連基本的天眼都無法做到,這個取決於個人的天賦和慧根。禪定裏的種種一切,都可以化為神通,真真假假,亦真亦假,又何來真假?當然這都是旗門的心法,落在以修大乘大道的眼裏,也許是當頭棒喝,也許是幻影泡沫。
在與靈界以及萬物的交流上,衛飛經常處於被動的狀態,但經過似幻似夢的和中年男人的交往後,衛飛自身的靈性已經提升到一個高度,這種情況下還有什麽東西能讓他產生主動回避的感覺?而且衛飛的通靈本身就有個被外界不斷激發的特征,按說正常情況下,如果這片地下有異常存在的話,也該刺激的他與其感應才對。
衛飛又試了試,這次的感覺更加清晰。心神意念剛剛落下去,立刻一滑,仿佛麵對著一個充滿威懾權勢又危險無比的大人物似的,不由自主的就想躲避起來,就連生理上都跟著產生反映,深呼吸一口,將氣沉下,馬上又騰的一衝,胸口氣悶,極度缺氧的感覺使他幾乎站立不溫。
“媽的!”衛飛趕緊連喘幾口氣,在胸口用力拍打了幾下,這才略有平靜,不敢再想地下有什麽古怪。但他畢竟沒有進行過定力的修煉,哪能輕易的控製住自己的心神,越是不要去想,腦子裏越揮之不去那種感覺。“砰砰砰”心頭又被反複衝撞了幾下,頓時手腳無力,意念也被引到那片地氣不足的樹木之上。
“不要說話。”陳楓知道他是沒有定力,所以心猿難定,“別想下麵,意守上丹田。”“守不住……”衛飛的意念一鎖眉心印堂,便覺得一陣眩暈,剛才那幾下的反衝實在不輕。但他仍然是通了靈的,靈性自然而然的進行自我選擇,這次出現在衛飛意識中的,竟然還是那片樹林。
陳楓緊緊鎖在衛飛身上的一絲氣機,馬上也隨著衛飛的意念衝了過去,立刻感覺到那片明顯經過人工修理的樹林裏,充滿了各種各樣奇怪的力量,陰陽之氣混雜,幻象裏還有空靈之氣。
這些都是陳楓跟著衛飛的靈性瞬間感應到的,並不是平常根據記憶整理出來的結果,“這是個奇門大陣……”話還沒有說完,忽然之間一股無匹的氣勢徒的從地下升了起來,兩個人都能清楚的感覺到,這股氣勢淩冽之極,直懾心神,壓的兩人全身僵硬,血液都幾乎冷結起來,其勢之猛之強,不在血願之下。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二十、風水之太歲 (上)
但這股氣勢與血願有著本質的不同,血願向外散發著的是一種血淋淋恨不得殺盡天下人的怨氣,而這股氣勢雖然也是一樣的奪人心魄,但卻是一種霸道異常的王者之氣,霸道的近乎瘋狂,霸道的不講道理,霸道的專橫殘暴。
天色已經有點發黑,兩個人就站在那裏仿佛頭頂著萬斤重物似的,被壓的腰腿越來越彎,但就在這時,那股突然升起的氣勢,便如它來時一樣,突然的莫名的消失了。
“撲通”一聲,陳楓衛飛癱倒在地上,渾身上下大汗淋淋的早已濕透。尤其是陳楓,自他12年後再出來,還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強大的不可抵擋的壓力,即便是麵對血願時,他也沒有這樣無裏力可使的無奈之感。當然血願在出現前,已有種種的預兆,他有時間在心理上做了準備,不似這股氣勢冒出的那麽突然。
衛飛躺在陳楓身邊,呼呼的大口喘著氣,這樣的心理上的壓力他早就習慣了的,從血願的怨殺到卓瑪的念力,再到“奈何橋黃泉路”陣法,他都不知道什麽叫震撼了。因此雖然這股突然而來的氣勢強猛不弱於血願,但他反而在它消失後,比陳楓更早一步平息下來。
再次深呼吸,衛飛不自禁的用上了他唯一記得最清楚的龍門派的仙人睡口訣,吸氣時小腹內收,絲絲天地靈氣從全身的毛細孔進入體內,再沉入下丹田。
“呼”出了一口長氣,衛飛緩過勁來,從沒有如此感覺到,夜幕降臨後鳳鳴山上彌漫的陰潮之氣是那麽可愛。那些山林間黝黑仿佛隱藏著的精靈,也都充滿了人性。已經閃閃的星光灑下暖意,衛飛瞪大了眼睛,呆呆的望著夜空。
忽然間上空飄來一個朦朦朧朧的影子,衛飛揉揉眼,汗水還搭在睫毛上呢,他以為是星光的折射。影子還是若有若無的,但衛飛已經確認它是真實存在的,因為除了眼中所見,他還感到了一絲奇怪的微弱到了極點的能量,騰的坐了起來,“胖子,你看這是什麽?”
那道影子飄飄悠悠,好象一隻剛剛升起來的風箏,被根長線栓著寸寸的放飛,速度異常緩慢,但若不是衛飛的通靈已經可以用經驗豐富來形容,也還真不容易確定有這麽道虛幻的影子。
陳楓依舊躺在地上,他還不至於站不起來,隻是懶得費力。眯著眼瞄了會,在通靈這方麵陳楓肯定現在是難比衛飛的,天眼開沒開,也隻有他自己知道,但不管怎麽說,裝滿了一腦子希奇古怪的奇法妙術,看見這道影子,對陳楓來說他有的是辦法。
“難道是抽魂分魄?能將三魂七魄抽出其一分離出去,是需煉成元神的功底,否則極可能魂魄分離,再難全合,看來這並非人之魂魄了。”陳楓分析識辨著那道影子的來曆,“雖然隱而不現,但其中並無陰氣纏繞,可見也非飄零的孤魂野鬼,奇怪,這是什麽玩意?”
陳楓一時暫忘了剛剛發生的事,也忘了他說的那個什麽奇門大陣,專心研究起這道影子來。很顯然,它並非修煉出來的元神出竅,因為它上麵的力量太弱太小,弱小到幾乎無法察覺,元神出遊到底是什麽樣,陳楓不知道,但肯定不是這個樣子。
其次它也不是抽離魂魄的法術,那太危險,生死關頭降臨也少有人用的,至少能落個死後魂魄兩全。當然它更不是像常立那樣被人用法術逼出體外的魂靈,因為它上麵隱隱含有一種不同於真氣元氣,也不同於任何先天後天甚至萬物靈氣的氣息,細細感知,竟然有超然於天地之外的飄逸。
“可它為什麽一直圍著這片樹林打轉不走?”衛飛也被吸引過去。
天上不知何時雲層漸生,掩住星光,周圍越來越暗。這卻使得那道影子清晰起來,它閃爍著金黃色的光芒,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中,但也朦朧的顯出本相,是一個全身盔甲的古代將軍的樣子。而且氣度威嚴超然,怎麽看都有點天兵神將的感覺。
陳楓心中一動,不由的“咚咚”的加快了起來,坐在他身邊的衛飛都感覺到了,“怎麽了胖子,你心跳那麽快?”
“今年什麽年?”陳楓迅速整理著思路,沉聲問衛飛。
衛飛被他的神態嚇了一跳,“雞年啊!”
“我是問今年的幹支。”陳楓幹脆自己一掐指頭,“乙酉年,難道是蔣大將軍……”
“原來陳兄弟和衛兄弟在這裏談古論今呢!”孫溪忽然笑嘻嘻的不知從哪冒了出來,“隻是曆朝各代似乎並沒聽說有哪位姓蔣的將軍名留史冊?”
“不會吧?”陳楓一臉驚訝的從地上爬起來,“蔣崇啊,蔣大將軍,別人不知,孫公卻是不該忘的。”
“是嗎?這是為何?”孫溪也是滿臉的驚訝,與陳楓對望片刻後,兩個人一齊大笑起來。
“靠!”衛飛看的滿頭霧水,陳楓是100%的假裏假氣,孫溪比他還假,真不知道兩個人在幹什麽。
“晚間風大,兩位還是房間裏休息的好……”孫溪好象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不知孫某托付給兩位的事如何了?”
“已經有了些眉目了,孫公但請放心好了……”陳楓也像孫溪般瞬間想到了什麽,“請問孫公,貴派中生於乙酉年都有幾人?”
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從孫溪出現後,飄在上空的金黃色的影子便不知去向了。
“鳳凰弟子成千上萬,數代同堂,雖說六十年一輪回,可生於乙酉年的實在難知有多少。”孫溪隨口說道,“比如十大長老俱是兩個甲子前的乙酉生人。”說到這裏,他才表示了一下奇怪,“陳兄弟問這個做什麽?”
“無他,無他。”陳楓也標準的隨口,“乙酉泉中水,此年生人衣祿食用,福壽兩全,本命臨身是為金雞報曉……”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二十一、風水之太歲 (下)
“高論高論!”孫溪衝陳楓一豎拇指,其實這樣的話在地攤出土的民俗萬年曆上到處可見。“山風寒烈,年紀大了,便有些畏懼。”他抬頭望望天,無巧不巧的正是那道金黃色影子消失的方向,“我先去歇息,兩位有雅情,但也早些休退,孫某之事,還是依靠兩位兄弟了。”
“定不伏孫公之托,想來最遲明日就能給孫公一個答案。”
孫溪裝模做樣的背手離去,“媽的,你們在搞什麽鬼?”衛飛終於可以出聲了,但緊跟著也想起了什麽,“你個死胖子,是不是發現了什麽?剛才那麽肯定的答應那個老狐狸。”
“的確是個老狐狸。”陳楓古怪的一笑,“本來我隻是略有頭緒,但這個老狐狸來了以後,基本上已經可以肯定了。”
“怎麽說?”衛飛隱約猜到一定和他們說的蔣大將軍有關。
陳楓點點頭,“就是這個蔣崇大將軍。”
“何方神聖啊?曆史上除了蔣介石,就沒聽說過什麽姓蔣的名人。”衛飛是真的不知道。
“六十甲子本命元辰,乙酉蔣崇蔣將軍,這樣的將軍還有五十九個你不知道。”
六十甲子本命元辰是傳統幹支曆法中的一個最基本的理論。所謂的六十甲子,是從甲子、乙醜、丙寅直至辛酉、壬戌、癸亥的六十個幹支的不同組合。甲子到癸亥一個輪回六十年,人們常說的花甲之年即是出自此處。
六十花甲輪值到流年之中,便為六十甲子本命元辰,出生年也就是本命年,而元辰則指流年的值日神君。六十花甲從甲子金赤將軍、乙醜陳泰將軍、丙寅沈興將軍……六十位將軍神將輪番坐鎮,乙酉年的便是蔣崇大將軍。
“這便是蔣將軍的本相。”陳楓一指,說來也怪,孫溪一走,那道金黃色的影子竟又出現在空中。金盔金甲,不怒自威,的確神威自存。
“像能祭出這樣幻象的法術,茅山龍虎一脈都能輕易為之,六丁六甲更是不在話下,但它其中內含的氣息,卻明顯非幻術所為,所以……”
衛飛接口,“所以你猜測是六十甲子本命元辰?”
“對!尤其是孫溪忽然出現後,更證實了我的猜測,他簡直就是為了指點我才來的……”陳楓一怔,“看來他來的還真是適時啊!”
衛飛的興趣已經被吸引到本命元辰之上,“先不管那個老狐狸,再說說本命元辰的事,還有什麽?”
看到衛飛對此類越來越感興趣,陳楓竟然不知為何從內心深處升起一種欣慰的感覺,仿佛望子成龍的父輩,終於眼見後代發奮圖強似的。
晃晃頭,陳楓甩去這種無聊的念頭,“修本命元辰的法術我隻也略有所知,這種方法之秘可比風水中的些子秘法,人每逢本命年都要祈福避邪,為的便是避免衝煞太歲,但修本命元辰卻敢反其到行之,將它作為本命修煉,看來恐怕這是鳳凰派的獨門之一了。”
衛飛當然是一聽就懂的,“難怪你會問孫溪誰都是乙酉年生的,原來這是人的本命元辰的本相,並且有可能就是十大長老其中之一的?”
“但他並非完整的本命元辰,隻能說是元辰上的一絲氣機所化,所以它時隱時現,前進緩慢,從它一見孫溪就不見了,可以肯定絕對是鳳凰派自己人所祭,因此才能辨認出孫溪的氣息自動隱去。”陳楓沉思起來,“它為何在此徘徊不走……”
了解了大概後,衛飛的靈性開始啟動,“是不是和剛才那股壓力或者你說是奇門大陣的那片樹林有關?”
“不錯!”陳楓一拍額頭,“便是如此。通靈還真是妙用無窮,老子得下點苦功。”
“可是我卻覺得有點力不從心。”衛飛沒有玩笑,每當他這樣的靈光一閃後,總會感到精神上異常疲憊,甚至在瞬間會出現萬念俱灰的念頭。
其實依他目前的通靈境界,靈性閃現已經是近乎本能的反映,隻會越用越熟。但是自從他知道自己能通靈以後,不管被動還是主動,實際上都是他處在一種不自覺的隨時渴望通靈的狀態下。這種他自己並不知道的潛意識,就促使他在時常做著通靈的準備,換句話說,他讓自己時刻都能與靈溝通,幾乎無時不在暗暗消耗著自己的能量。
陳楓沒有將衛飛的話放在心上,他知道衛飛的底細。這個小子比他還懶,有關於靈力與通靈範圍內的法術一個都不放過,但卻對基本的靈力修煉“敬愛法”從不習練。相信早晚有一天,在先天靈力耗完了,衛飛會體驗到修煉的重要性,以衛飛的靈性,進程將是一日萬裏,因此陳楓也就懶得點醒衛飛。如同教育孩童,有很多事你隻是囑咐,效果並不明顯,非得等他自己有了教訓,才能引起他的重視。但是陳楓沒有想到,他的這種想法,在其後數次遇險時,讓他和衛飛幾乎不能保身。
衛飛並不知道陳楓心裏勘稱“陰險”的計算,“胖子,你說那是個奇門大陣,和剛才的那股變態的氣勢有沒有什麽關係?”
陳楓衡量了一下,“從它與山腰所處的角度上看,這應該是傳下來與神鳳靈物對應的陣,主要剛才那股氣勢不在陣勢之中,但如此近的距離,也不能說全無關係……”
“那這是個什麽陣?”
“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陳楓陰笑。
“不去!”衛飛早就從“奈何橋黃泉路”以及“三界外”上領教了這些奇門陣法的厲害。
“那不就結了,你以為這是足球,一看就知道是什麽四四二,三四二一的陣?”陳楓教育了衛飛一句,“這裏連死九人,應該是太歲作崇!”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二十二、風水之如意界 (上)
———《神樞經》雲:“太歲者,人君之象,率領諸神,統正方位,斡運時序,總成歲功”。
“怎麽還是太歲?”衛飛一楞。
“小子,讓我來告訴你。”陳楓一笑,“所謂衝撞太歲有衝有坐,一是指衝犯值日的神君,比如這個蔣崇將軍,乙酉年太歲在西,平常人家供奉的神位便不可麵向西方。太歲在風水中廣義上是個統詞,值日元辰可以是太歲,但克製了乙酉西方的都能叫太歲,無論山石土木形成的格局。”
“那此地的太歲生於何處?”衛飛問。
陳楓臉上一苦,“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一個奇門大陣的邊上,再又生出一個太歲,而上邊還有靈物即將出世,媽媽的,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
這但者之間的確難以相連,而且還顯得互相矛盾。太歲之氣升起的地方,距離樹林形成的奇門陣僅有十來米,兩點連成直線,與山腰的升鳳靈物連三角都無法形成。
從另一個角度來講,鳳鳴山獨立於群山之中,本身自成龍脈,雖然左右兩邊綿延不長,但山勢高聳,遠觀確有鳳凰昂首長鳴的氣勢,龍氣就算不夠厚,其鳳凰之形已足以靈氣衝天,且不管神鳳棲居的傳說是否屬實,目前山中卻真的有靈物孕成。
在這種靈氣背景的籠罩下,山中自然不可能產生什麽極凶以至於奪人性命的殺局。但問題在於,太歲可吉可凶。《神樞經》雲:“太歲者,人君之象,率領諸神,統正方位,斡運時序,總成歲功”。它本身就是個神將,隻要你不冒犯他,又能合理的修持,那麽他帶來的就是福而不是禍。況且從乙酉蔣崇將軍的本相上,可以看出修太歲是鳳凰派獨有的功法,如此,鳳凰派又怎能就這樣的讓一個太歲生成?便如衛飛所問,這太歲何來?而且太歲的邊上還有個不知所以的奇門陣法。這一點上,陳楓卻是看出來了,這個奇門陣法應該是與山腰神鳳靈物相互存在的。
“等等看吧!”陳楓雙手一攤。
“等?”
“不等怎麽辦?”陳楓再次以高手的身份教育衛飛,“以剛才太歲發動時的氣勢來看,它真正出現的時候隨時可到,隻有等它再次出現了,才能確認這是什麽太歲,否則怎麽找出源頭?”
看看表已經是晚間十點鍾了,山上風大但並無寒意,比較是夏季時分,山腰的那道靈氣輻射更增加了範圍,這種靈氣下孕育的東西果然令人期待。由於是在山中,寨子裏的生活作息極有規律,十點鍾這個在都市中夜生活尚未真正開始的時間,鳳凰派的絕大多數人都已進入夢鄉,鳳鳴山中一片寂靜。但作為一個神秘存在的古老門派,這種寂靜背後肯定處處暗藏玄機,陳楓衛飛當然不敢亂闖。他們隻是從孫溪家左側經過一片菜地,到過後山,而後遇到了身為天闕的小容。
遠的不說,眼前此處的格局便極為古怪。陳楓小心的站在樹林奇門陣法的外圍,感覺上很是別扭。靈穴、太歲、奇陣的組合在任何典籍上都沒有出現過,無論是從風水角度還是奇門遁甲來說,都不可能出現這樣三者共存的現象,他們之間應該是互相克製的格局。
在陳楓看來,鳳鳴山是道龍脈,半山腰是穴口,拋開那個神鳳之靈的傳說,此刻大概應是龍氣發動之時,所以靈氣彌漫全山,可這太歲就生的毫無道理了,要說與麵前的奇門陣法有關,也難以說的過去,樹林裏漆黑難見,風吹過也是枝葉無聲,除了在季節上不該有的枯黃,外觀上辯不出異常。
其實所謂的陣法,在各門各派都有研究。最易識別卻又最難破解的是佛家,因為他布陣的原理是“法理”,也就是謝甘明設下的“三界外”那種法陣。這種陣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但陣中所含的“法理”由於布陣之人對佛法的不同理解,因此破解起來隻能靠著機緣因緣這些玄妙的因果之理,人心的變幻才是世界上最難猜測的。
而道家與其他門派布陣的基本道理,都是建立在陰陽五行方位之上的,千變萬化無非是時間空間的時空互變,破解此類的陣法,隻需摸清陣勢發動後的規律就能找到陣眼。當然,在陣勢一一發動後,能否保住性命那就另說了。
這個奇門陣法完全不露痕跡的融入整個鳳鳴山的體係之中,因此與它旁邊的太歲應該沒有關聯,而鳳凰派的建築風格設計上呈箭頭形,以半山腰靈氣閃動的神鳳靈物之處為主,向下一道直線石階通往山腳,左右兩邊一陰一陽,渾成一體,衝撞太歲簡直是開玩笑,可這太歲偏偏就真實的存在了。
陳楓忽然想起在孫溪家窗口看到的石階左右兩邊向外散發的殺氣,左邊陰柔,右邊剛猛……“殺氣!”陳楓猛的一轉身,“衛飛,錯了錯了,我們和他們都錯了!”
“什麽都錯了?”衛飛莫名其妙,但話剛出口忽然間身上的寒毛全都豎了起來,一股強烈的不安刺激的他腦子裏瞬間空白了一下,後背上的冷汗還沒幹又再濕透。急忙向陳楓看去,隻見他也是全身僵硬,站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二十三、風水之如意界(下)
過了一會並無動靜,陳楓稍微出了口氣,迅速與衛飛靠在一起,兩個人的心跳聲彼此幾乎可聞,陳楓神情緊張的東張西望,手裏竟然大拇指緊按小指根部,掐起了金剛拳印,這是與道家無級決並稱的兩大護身法決。自從帶著衛飛進入到這個奇幻的世界後,他還是第一次的如此緊張失態,剛才太歲氣勢發動之後帶來的壓力實在太讓他震撼了,竟然使他心神一時陷入迷亂,好在他用功不深,層次有限,否則心魔反撲的會更強。
“你媽的,有這麽恐怖嗎?”衛飛清楚的感覺到陳楓在微微發抖,忍不住大罵,“不就是個太歲神君嗎?你是旗門的傳人,三龍大遁都不放在心上,我操,他媽的,你可別破壞我對傳說的美好印象……”
在經曆了那麽多的事以後,在衛飛內心深處早已經將陳楓旗門與無所不知劃上了等號,當然他並不知道,陳楓懶洋洋無所謂的態度,更大程度上是對父親強迫他接受旗門的一種反叛意識表現,但事事不在心上的超然,讓他對陳楓或者旗門產生了一種盲目的信任,血願、奈何橋黃泉路、玄武遁、三龍大遁、招魂鈴引路幡統統算不上什麽,何況一個區區的太歲神君?說不出為何,此時的衛飛比陳楓更加的旗門,卓而不凡自信包容的氣質躍然而出。
陳楓一震,一下子清醒過來,這才找到旗門傳人的感覺,“靠!太歲而已,收之甚易。”語氣輕鬆,臉更是一紅不紅的,“看我先把它給引出來。”話是這麽說,但衛飛仍然聽出他的小心和謹慎。
“雖然不知道這太歲是如何生成的,但這麽強的氣勢,顯然隻有本命元辰才可具備。”陳楓邊說邊轉向西方,“乙酉年主金,太歲在西,嘿嘿……”他竟然解開腰帶,撒了一泡尿。
衛飛也跟著興奮的尿意盎然,“太刺激了,原來故意衝犯太歲的感覺那麽爽。”
兩泡尿撒完,“嗡”的一聲,四麵八方響起一聲低鳴,以衛飛陳楓為中心的周圍升起霧氣,在空中漸漸形成隻鳳凰的樣子。
“怎麽會是鳳凰?”衛飛大叫。鳳鳴山的傳說本就源自鳳棲山中,山中的靈物是神鳳所留,這個太歲又如何與鳳凰扯上了關係?
“鳳你媽個凰……”陳楓呻吟一聲,霧氣升起在他眼裏卻是六十花甲乙酉蔣崇的本相,金盔加身威風四射。但他知道這是基於個人內心的一種外在反映,心裏側重的是什麽,這團霧氣呈現的便是什麽。
陳楓緊守靈台,大喝一聲,“觀存如意界!”,將右手中指與舌間一起咬破,鮮血噴出。“噗”的血霧一口,周圍場景徒然一變,原本還是山風呼嘯的半山空地,竟在瞬間變成了十餘米平方大小的房間,牆壁仿佛玻璃似的時隱時現,黑夜中但見一點亮光兀立,衛飛呆呆的站在靠近窗口的位置,房間內靠窗一張桌子,右牆一張木床,上麵還掛著蚊帳,是他倆住的孫溪家客房的擺設。
“幸好如意界不需要太多的功力,可也並不輕鬆。”陳楓滿意的看著衛飛的表情,“這是五行幻龍的最高境界之一。”
所謂的如意界是佛家中陰身裏的一個幻境,在此境界中人的各種欲望都會成真,圓轉如意,心生歡喜,以至很多人都會留戀其中,沉淪不前。但終究也隻是個心魔,所以陳楓還能使得出,不過已是他目前功力的極至了。
“這……怎麽回事?”正在準備接受太歲驟如風暴壓力的衛飛,眼睛都沒來得及眨一下,就發現自己置身於一間房中,橘黃色的燈光隻映照在十餘平方的空間裏,他正站在窗前,奇怪的是房間的牆壁似是便由這燈光形成,情景顯得很怪異,一片空地當中,由燈光形成一個四方形的空間,這個空間外是漆黑的夜空,而陳楓卻不在身邊。
“什麽如意界?胖子你在哪裏?”衛飛倒是能聽見陳楓的聲音。
“我當然在外麵了。”陳楓還略帶著點得意之情,“這個如意界是個幻境,必須身在其外才能控製住它,否則便會陷入中陰,我們兩個人都無法脫身,所以接下了就靠你了。”
衛飛聽得最後一句話陳楓已經開始嚴肅起來,“我應該怎麽辦?”
“衛飛你記住,這個如意界隻是幻境,但卻能讓你心動物現,想什麽有什麽,可你必須知道,那全是幻覺,所以你不要覺得好玩,不然一旦失控,就無法解救了。”陳楓鄭重的說,“我把如意界設置成房間,是為了方便你動作,現在你按照我的話一步步去做……”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如意界中衛飛正對著他的影象拳打腳踢,“別再鬧了。”陳楓苦笑。
衛飛滿意的停住,“爽!接下來如何?”在幻境怎麽來進行風水布置他還不知道。
“媽的,老子不是給你弄了個如意界出來了嗎?化啊,不成再破,你在幹什麽……?”陳楓又驚呃的看見了一幕讓他苦笑不得的場景,這見衛飛正俯身對著一塊石碑左摸右摸的,石碑上麵幾個大字“泰山石敢當”。
陳楓差點吐血,“石敢當”與“山海鎮”都是風水中的“鎮”字決的應用,石敢當是個人名,據傳此人能降妖除邪,所以他的名字刻在石碑上就成了“泰山石敢當”,“山海鎮”也是如此,隻不過“石敢當”換成了“山海鎮”三個字,“敢當”就是“所當無敵”的意思。“從今以後,你別說認識我,石敢當是用來抵禦巷口、橋梁、道口形成的衝煞……”
“我知道。”衛飛頭也不抬,“就是好奇,想看看石敢當是什麽樣子的玩意。”
陳楓抬頭一看,上空的霧氣不斷的變換著形狀,慢慢的往下壓了下來,“快點!”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二十四、風水之使命 (上)
無論風水還是其他奇門遁甲的陣勢格局,其立與破的基本都是“生、克、製、化、衝、瀉、引、補”等八字要決。在陳楓的指令下,衛飛首先在如意界房間內的中央位置幻出一座神壇,中央位置屬土,土生金,神牌上的名字正是乙酉蔣崇將軍,這是最常用的一種規避太歲的方法。
隨後衛飛又在窗口門口祭出了乙酉金雞,雞頭高昂,尖嘴衝外。這也是在民間最常用較為有效化煞的方法。事實上這些流傳在民間的甚至已經形成風俗的東西,都是從奇妙高深的格局中逐漸演變而來的,雖然在演變的過程中,其中專業的部分已被分化,但保留下來的卻是最為精華的。比如對風水常識稍有理解都知道的鏡子、盆栽等等的擺位,便是源自極為複雜的五行關係運用的風水格局。
陳楓站在邊上,看著衛飛在如意界中各種化煞器具層出不窮,依然沒有使得上空下壓的霧氣停頓下來,心中升起更加不安的感覺,非常明顯,衛飛使用的方法全都沒錯,但卻又全都不對。說他沒錯,因為風水化煞的方法無非也就是這些,可是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
此時的衛飛已經將如意界內房間的場景換成了一座宅院,如意界籠罩的範圍也占據了孫溪家旁的整片空地。砂水齊全,前案後朝,無一不缺。短短的幾分鍾裏,如意界內的宅院周圍的布置,隨著衛飛記憶中的各種“富、貴、福、壽、祿”的局勢轉變了上百種,一會左高右低,一會兒前蹲後仰,山勢的五行與水勢的五行,金木水火土如此這般又那般的變來變去,依然無法阻止太歲之氣的衝擊。
蒸桑那似的,陳楓全身上下大汗淋漓,他之所以還能堅持十幾年的漫修,便是因為對各種希奇古怪東西好奇,象對付太歲這樣的方法,旗門裏肯定會有,但陳楓卻偏偏象坐在考桌前的學生一樣,平時倒背如流的答案,現在怎麽都想不起來。這就是定力不夠的表現了,不在其境中時巧思倍出,一旦身在其中,就隻剩下似曾相識。
衛飛身在如意界裏,感受不到陳楓的焦急無奈,但他所使出的諸多如意幻象讓他能知道外麵的局勢沒有多少改變。他已經將自己所知道的風水之局全盤烘托出來,忍不住煩躁起來,“四靈顯聖!”
白虎、青龍、朱雀、玄武、同時出現在四方自己的位置上,衛飛幹脆也撤去了如意界內的幻景,對於四靈神像並不是太熟悉的他,直接就在虛空裏幻出四靈的本相。白色的吊睛猛虎與青色的巨龍一左一右,赤色的展翅朱雀漂浮在空中,與玄武黑色的烏龜上下呼應,讓人明知道這是如意界內的幻境,仍然會感到無比的震撼。
按照“砂水龍穴”的配備標準,齊齊符合四靈全聚的該是最為理想的風水格局,左右前後四靈在四方遙相呼應,共同護衛中央的穴口,因此四靈齊現在符合他們本位的情況下是非常難尋的奇局,但若四靈錯位,則有可能是更加難以想象的凶殺之局。
衛飛根本不理會這個,“四靈顯聖”後的格局也沒有什麽效果後,青龍白虎玄武朱雀,左前右後,右前左後的頻繁交替,從五行、八卦、十天幹、十二地支的方位不斷的變換著,其中的組合有的連陳楓都沒有想到過,但陳楓哪還有心情感歎,再不阻止衛飛,真不知道他還能靈光一閃出什麽驚人的舉動來。陳楓接下來決定他一定要不惜威逼利誘,下套蒙騙都要將衛飛的通靈上升到慧眼的層次裏,否則衛飛不分時機的靈光閃動,卻不知道如何把握,這麽隨性而為,隨時會惹上麻煩。
慧眼通與靈力的區別便在於“靈”是個不確定的東西,靈機一動,靈光一閃,機靈等等,通靈可以將一個人的“靈”發揮到及至,但它並不受本人的絕對控製,通靈以後所獲得的信息結果不在個體的理解範圍內。也就是說,一件事情的某個過程或者結果,可以通過通靈知道,但是為什麽會有這個過程和結果,就不在通靈的能力之內了。而“慧”則上升到智慧的境界,如同挖掘到了一件文物,大家都無法得知這件文物的來龍去脈與真實曆史,那麽利用通靈裏的“萬物皆有靈”就能知道這件東西的一切真實經曆,但“慧”卻還在這個基礎上查出它所擁有的過去和未來。
眼前的實例就足以說明,雖然在太歲氣勢的壓迫下,衛飛不能自主的通靈,但他的靈性閃動中,卻可以使他知道怎麽找到蔣崇將軍太歲的破解方法,那就是“四靈顯聖”,可就算找到了,他仍然不知所以。倘若是“慧眼”的境界,這處太歲的起因後果包括是什麽太歲,衛飛都能在一念之間貫通,“慧眼”有三通,一預可測未來,二追可知過去,三判可斷古今。
“天才,趕快停下來……”陳楓大叫。
青龍白虎玄武朱雀在不大的空間內轉換著,衛飛雖然已經興奮,但還控製著章法,四靈五行八卦天幹地支,無論怎麽複雜的格局,總還能遵循著“五行幻龍術”的總綱要決,以一個龍脈穴口為中心點,以五行之序,水、木、火、土、金順次而來,看得陳楓禁不住喃喃暗歎,“真他媽是個天才……”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二十五、風水之使命(下)
這時衛飛將如意界調整到了一個連陳楓也不知其意的局麵。中央的龍穴混沌一片,陰陽交錯,四靈各歸其位,外圍的五行生克難識,十天幹十二地支的方位卻又在胎養絕墓死……等的生旺死絕中混亂無比,一正一錯的反複著。
這個局勢並沒有對如意界外的情形造成影響,但在如意界內,陰陽反複交替,衛飛本人也不見蹤影下,在該是龍穴的中心升起一團霧氣,與外麵逐漸下壓的霧氣幾乎不差分毫,一模一樣。
隨後如意界裏的四靈五行天幹地支迅速歸位,而中心升起的霧氣更早一步比外麵隱約形成鳳凰朱雀的樣子,但隻是瞬間,一晃而散,霧氣絲絲,有可能組成任何想象與想象不到的東西。
“天才,你他媽絕對是個天才!”陳楓第三次叫了起來。衛飛設置的這個局平麵整體的看來是混亂無序的,但在“五行幻龍”的旗門陳楓眼裏,橫向無異,縱向卻在五行八卦天幹地支相互滲透裏形成一左一右的雙向護龍局,左邊的陰柔纏綿,右邊的剛猛霸氣,這讓他剛才朦朦朧朧的猜測更加的得到了印證。
早在剛剛到孫溪家的時候,陳楓在窗戶邊就發現了這個半邊鳳凰派居住的宅子的布局結構,是種一箭二門局。箭頭便是山腰處的神鳳靈穴,以直通山下的青石台階為中心,一左一右陰陽為二門,陰門陽門都是向外散發出隱隱的殺氣與衝擊,而非內收吸納。
首先這是一個傳說的有鼻子有眼的神鳳龍脈,修道界神秘的趕屍術在鳳凰派都隻是曾經拿出來生計的小術,而且讓他人摸不透其趕屍之妙,由此可見鳳凰派的實力之強,但如此之下鳳凰派仍然願意為了一個神鳳靈物在湘西隱伏了千年,更說明了一箭二門中箭頭的重要。
傳說中神鳳棲居鳳鳴山誕生了鳳凰派,千年靈物就是為了以龍脈之氣積千年而蓬勃鳳凰派的。如果這個傳說屬實,不管鳳凰派整體的建築風格布局是有心還是無意,這個一箭二門局,是該與現在相反的。要麽他是吸納天地靈氣,以鞏固神鳳靈物的成熟,要麽便是在神鳳靈穴的牽引下,讓一箭二門局中的二門所呈現出滋潤生養的生機來。但現在卻是阻擋防禦的殺氣。
陳楓推測這個一箭二門局並不是如鳳凰派傳聞的那樣,神鳳之靈可以助他們一舉成霸,恰恰相反,鳳凰派的真正任務在於護衛神鳳靈穴不能受到任何傷害驚擾,他們存在的使命不是接受,而是付出。同時這也是旁邊那個奇門陣勢的作用。以陳楓所了解,這個他還不知道名字的奇門陣勢應該是遍布全山的,並不止眼前這一處,換句話說有可能整個鳳凰派隨處都是這個奇門陣勢的入口,而陣勢的中心才是山腰的靈穴。
想到這裏陳楓倒吸了口涼氣,這個奇門陣勢也太大了吧?連貫籠罩全山,如此宏大的布局,是鳳凰派自己所設置成的,還是因神鳳龍穴天然形成的呢?從眼前這個陣勢入口的樹林來看,整齊劃一,顯然是經過了人工修理,似乎說明是鳳凰派代代流傳下來的,但既然如此,鳳凰派的人門主十大長老應該知道這個陣勢與一箭二門局是一樣的功用,全然是道保護的屏障。
風水寶地如果非要找一個形象的比喻,按照砂水朝案,那便是一個四方皆有保護既封閉又靈活的空間,宛似父母賦予嬰兒溫暖安全的懷抱。因此各種風水龍穴的共同特征,不管它怎麽組合,都會給人一種博大無私奉獻的精神,而鳳鳴山的這個神鳳之靈的布局卻是需要外界的護衛,這就不是一個福澤後世的龍脈之像了。
當然一個奇局的誕生是需要相當長的時機,尤其是鳳凰派這樣一個神秘門派所倚重的靈穴,在這個理由上是能說得過去的,但前提是這必須果真是個神鳳留下的靈寶,而不道風水龍脈。
鳳鳴山半山腰“一箭二門局”的箭頭到底是什麽?真的是神鳳所留需千年孕育的寶物,還是道要經過千年滋生才能成熟的龍脈?鳳凰派存在千年的使命是等待千年以使成熟的神鳳之靈護佑他們的前程,還是千年隱居都是在護衛神鳳龍脈?有時候風水龍脈澤佑的可以是一地,也可以是一方,更可以是一脈,這需要看龍脈的來去之勢,龍來自何方,脈去向何處。這才是真正的問題,鳳凰派的存在使命究竟是什麽?是等待還是護衛?直接也影響到判斷神鳳靈穴的作用。
但是現在看來,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出現了。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二十六、風水之龍胎 (上)
陳楓第一眼看到鳳鳴山半腰處的神鳳之靈時,便覺得有異。在鳳凰派眼中代表著日漸成熟,距離千年孕育之期越來越近不時閃動的靈光,陳楓看來,卻是龍氣受到驚擾的不安征兆,並在其中顯現出血流成河的大凶之像。
當時陳楓沒有放在心上,一是因為他不能近距離的觀察,二是鳳凰派固然在道上名頭不大,但終究是個千年傳承的門派,而且在其神秘程度上與旗門也有得一拚,這使得陳楓難以相信他們會對風水方麵的研習如此貧乏,三是“血流成河”太過嚇人,和平年代沒有戰爭,也沒有天災降臨,在此情況下,陳楓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因此忽視過去。
但此時,在已經奪去了鳳凰派九名弟子的太歲之氣的壓迫下,之前的疑問不複存在。半山腰處的那道靈光絕非什麽神鳳留下的寶物,而應該是道鳳凰龍脈的結穴之處。風水雖然強究起來是門比較專業的技藝,但其中望氣觀形陰陽五行的原理,這是各門派都互通的,以鳳凰派的實力也不至於一竅不通,但可能是“神鳳棲居,得山鳳鳴,而生鳳凰”的傳說曆經了千年,早已深入人心,鳳凰派上下誰也沒有從風水的角度考慮過此事。
總之,既然是風水龍脈,不管它化為何種形狀,都是“穴的”而已,它起到效用的時候必須在時機成熟以後,這一點鳳凰派倒是做到了,通過一個虛無飄渺的傳說,硬生生護衛了神鳳靈穴千年。隻是這千年的功德卻毀於一旦,他們居然挖掘這個神鳳靈穴進行了百年之久。
百年也好,朝夕也好,動此念便會讓滿是靈性的龍脈穴口產生驚恐,龍脈是什麽?那是聚集天地靈氣之所在,自有其性靈,更何況鳳凰派的大長老、二長老、三長老一直都在兩個人隨時觀測著它的生長,另一個人隨時推斷著它的挖掘采摘的時機,神鳳龍脈受驚不斷。
這是種最為直接破壞力也最大的衝犯,窮年累月下來,於是便形成了上空這股恐怖到奪人心魄性命的太歲。而這個太歲也就是鳳凰龍脈受驚產生出來的負麵情緒的匯聚,它與神鳳龍脈相互聯係,彼此陰陽,神鳳龍脈能成長到什麽氣候,這股太歲也會跟著強大到什麽地步,同時神鳳龍穴每成熟一分,太歲之氣就隨之強橫一分,那九名鳳凰派弟子的死,應該就是恰好趕上了神鳳龍穴的靈氣爆漲,太歲氣勢凶猛之時,那突然發動時的猛烈與無可抵擋,陳楓衛飛是親身體驗過的,隻不過兩個人的運氣實在太好,適逢龍氣一冒一縮,太歲在即將發揮到兩人無法承受之時,自己回勢,從而使陳楓衛飛逃過一劫。
陳楓揮手撤去如意界,身在裏麵的衛飛也已經折騰到了鬱悶的邊緣。空地上再次漆黑一片,山風呼嘯,寨子裏寂靜無聲,連狗都進入到睡眠當中。然而就在這與往日千年歲月幾無大異的安詳中,一股巨大的險流正在悄然逼進,各種看似毫無牽引的線索也慢慢的重合起來。
衛飛看著還在壓下的太歲之氣,“你確定可以不再理會它?”其實陳楓略加解釋他就知道怎麽回事了,這麽問是習慣所使,典型的沒話找話。過去了這麽會的工夫,太歲之氣盡管在上空盤旋,卻始終沒有爆發出剛才兩個人所經曆的噩夢般的威力。它的一舉一動與神鳳龍脈緊緊相聯,此時的隱而不發,應該是神鳳靈穴到了成熟的最關鍵時刻,兩者之間的關係便是如此奇特,無論太歲之氣怎樣的低弱,一旦欲趁此收服它時,必然會直接影響到神鳳龍脈的成長。
反過來,不管神鳳龍脈處在什麽樣的狀態下,一動之後隻能有一個結果,那就是助長太歲,隻因這太歲本就是神鳳龍穴的唳氣所化,越是動它便越是消弱龍脈之氣,而龍脈之氣越弱,因它而起的太歲便越強,這也是自古以來風水中太歲衝煞少有的案例,正所謂“巧中有巧,暗合因果。”
半山腰鳳凰派寸寸挖掘而出的山洞裏,鳳凰派門主已經出關,他全身依然籠罩在一片朦朧的煙霧中,昏暗的燈光再亮上數倍,恐怕還是看不清他的樣子。“大長老二長老,果真神鳳靈寶有所變異?”
大長老二長老點點頭,專事負責推測神鳳龍脈成熟最佳時機的三長老說道,“是的,門主,就在方才突然之間,神鳳寶物似是遇到什麽刺激,突然悸動,看樣子會有異變,隻不過寶物提前,恐怕非是祥兆……”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二十七、風水之龍胎 (下)
“怎會如此?”鳳凰門主語氣一變,但隨即歸於平靜,“四長老,奉請神鳳靈寶的青鳳歌法器煉製的如何了?”
四長老閉目盤膝,雙手籠在袖中,擺在身前的青色鼎狀的青鳳歌法器上青光時隱時現。
見四長老沒有答話,鳳凰門主略略提高了聲音,“四長老,四長老……”
四長老似是一驚,睜開眼睛,眼神中竟混沌一片,開口說話聲音也是疲憊至極,“門主,雖還差些火候,但已經可以勉強使用。”
“四長老有勞。”門主淡然說道,又把目光轉向大長老和二長老。
大長老知道他的意思,與二長老互望了一眼,彼此確定了一下各自觀測的結果,“門主,神鳳靈物雖然受到了刺激,有可能提前出土,但我和二長老都認為應該隨機而變,視神鳳靈寶的變化而定,倘若神鳳靈寶果真受驚而動,那便請之,若神鳳靈寶不動,那便待之,一旦再有異動,我們應機而變,隻是還請……”他看了一眼四長老,接著說道,“還請四長老加快煉製青鳳歌法器,以防萬一。”
四長老稍稍喘息一聲,“但請門主放心,青鳳歌法器的煉製隻是仍欠缺火候,我已經將其上的五行歸一,請取神鳳靈寶時不會再有克製,剩下的隻是將青鳳歌法器更加的純化鞏固而已。”這些話說完,他都有點上氣不接下氣了。
“那便如此了。”鳳凰門主沉吟了一下,“四長老全力煉製青鳳歌法器,大長老二長老三長老留意神鳳靈寶的任何細微變化,若再有異變,無論本門在與不在,該請當請……”
他的話剛說到這裏,四長老忽然一聲悶哼,嘴角溢出絲鮮血,“無妨,無妨……”四長老掙紮著揮揮手,不待其他人問及,自己無力的說。
一時間山洞裏無人說話,其他九大長老目光各異的望向四長老。他們都是為了神鳳靈寶付出了畢生心血的,在幾近千年的等待中,他們隻有寂寞的付出,而此時,麵對四長老順著灰白胡須滴下的血滴,一輩輩的傳承祖訓異常的清晰沉重,忽然之間,奇異的氣氛彌漫在山洞中。
就在此時,洞口一聲長喝進來,“稟門主,三山五嶽衡山宮黃玉真人求見。”
想通此節,陳楓衛飛便意識到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阻止鳳凰派進行他們所謂的對神鳳靈寶的挖掘,隻因那並不是什麽神鳳棲居鳳鳴山留下的靈寶,那是道由鳳鳴山本身形成的龍脈靈氣匯聚之處,是全身吸取天地靈氣的結穴點,亦是整個神鳳龍脈的精華。
在傳統風水與一般風水師那裏,風水的核心便是“穴的”。無論陰宅還是陽宅,踏山覓水無非就是找到龍脈,但龍脈找到後並不代表著就是完成任務,還有最後一道工序,那就是“點穴”。即將陰陽宅到底定在何處,又如何與周圍的砂水相配合,這一步才能真正體現風水師的功力。
因為即便是龍脈,也分為龍頭、龍角、龍須、龍額、龍頸、龍腰、龍尾、龍爪等等。比如砂水朝案齊具時,也不能將穴按在龍腰與龍尾部,龍之行必然躬腰甩尾,這兩處靈氣再盛,都會在龍行之時被顛簸,無法安行。所以真正的龍脈山勢除開風水各門的秘法外,最符合現代科學的便是龍脈會悄然前進,也就是說作為龍脈,此處的山勢會在不知不覺中悄悄的延伸,這一點在現代地理勘探中已有證實,有很多山脈山勢總會在以年為單位的時間裏,前伸數米。
龍脈的靈氣貫穿山勢,山體內部的結構不同,使得龍氣在不同點上外瀉,外瀉的地方便是龍穴,可以根據周圍的砂水朝案安置成各種局勢的陰陽宅,可富可貴。
但是作為一個完整的龍脈,它聚集的靈氣會有整體的一個完結處,其他外瀉的各點,相比下是小巫見大巫,而這個最終的集合處,有個術語叫“龍胎”。
“龍胎萬不可動。”這是陳楓異常嚴肅的話。
“動了會怎麽樣呢?”這是衛飛一貫的質問。
“血流成河!”陳楓眼前又出現他剛入鳳凰派寨子的所見,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龍胎有損,整條龍脈便不複存在,心裂之,何有身?更何況龍胎生出了太歲,隻有安置好龍脈,才能抵消這太歲。”
而在這個時候,他們也知道了,小容身為天闕在守護的是一個什麽秘密,雖然她最後說的那幾句話,現在他們還是想不明白,不過此時此刻,兩個人哪還有心情再去推敲,隻是在心頭一閃而過。目前的當務之急,是想辦法阻止鳳凰派出現血流成河的結局。
孫溪!隻有他才能在旗門陳楓與鳳凰派之間架上橋梁。可是就算找到了孫溪,又如何能讓堅守了千年之久的鳳凰門主十大長老接受陳楓衛飛關於“龍胎”之說呢?這是他們維持了千年寂寞的精神支柱,甚至犧牲了整個部落門派的利益,就為了這個神鳳靈寶,而且山的那邊還有個同樣在虎視眈眈的蠱神門。忽然之間神鳳棲居留下的寶物,就在你旗門這兒成了風水“龍胎”,別說鳳凰派了,蠱神門也不會接受的。
陳楓苦笑著歎了口氣,但不管怎麽樣還是要阻止鳳凰派這無疑等於自掘墳墓的做法,龍胎被破壞,所引發的後果可比被謝甘明用“玄武遁”、“三龍大遁”瀉去龍氣後果那樣嚴重的。想到謝甘明,陳楓心裏一動,一絲模糊的念頭在心頭隱隱生起,但隨即自己搖搖頭,“沒那麽巧吧?”
上空盤旋的太歲之氣與山腰的神鳳龍脈發出的靈光,如同呼吸相連一樣,時聚時散,時濃時淡。這時,那道不知是誰發出的本命蔣崇乙酉將軍的影子才能隱約的顯現出來,它是被太歲之氣壓製的無法遁去,畢竟它隻是道微弱的能量體而已,在太歲之氣這樣猛唳的氣勢下,陳楓衛飛都幾乎性命不保,何況是它,終於在太歲之氣的幾次吞吐後,消失不見。而同一時間,山洞裏的四長老正悶哼一聲,鮮血順著花白的胡須絲絲的滴下。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二十八、風水之血流成河(1)
太歲之氣一直沒有再發動,但也在上空盤旋不散,夜色昏沉,太歲之氣也是暗烏,但卻偏偏讓陳楓衛飛兩個人能清晰的看見,潛在的威懾力使兩人不敢再貿然嚐試的生起收服之心。
而對於如何勸說孫溪乃至鳳凰派停止對神鳳龍脈的侵犯,兩個人是一籌莫展。他們的舉動說白了就是摧毀打碎鳳凰派賴以生存千年的信仰,一時間陳楓竟然有點莫名的愧疚。這種顛覆性的結果對鳳凰派來說有可能是致命的打擊,個人或者部落其前進的動力,都是心中那份寄托與信仰,一旦破滅,生存的意義都會是灰白的,這也是宗教之所以存在的根本之源。
對於這些陳楓原本是沒有多少體驗的,即使是旗門,陳楓的興趣也始終是建立在知道自己是旗門傳人前,幼童記憶裏童話和民間傳說的憧憬幻想。成為旗門傳人後,陳楓更將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在旗門典籍中對各種古怪至極的法術秘聞的記載裏。當然,他想修也無從修起,旗門傳到他父親陳天豪這一代,竟然連是多少代都計算不清,真正有關旗門的曆史隻剩下片言片語,陳楓能看的也隻有那些與旗門無關,盡是別派秘密的東西。所以陳楓曾經以為,旗門的秘密就是盡掌天下各門各派之秘。他不知道,這隻是旗門之秘中最為普通的平常的一條,現在隨著鳳凰派的一位不速之客的到來,旗門的隱秘正在逐漸的揭開。
此時的陳楓因了鳳凰派神鳳龍脈的原因,忽然想到了世間以佛道兩家為代表的修煉宗派。佛道之間並無衝突,彼此間還有互補,道家經脈穴位、佛家的空無在張紫陽時代便有引入了。兩家實際上提供的隻是不同路徑,到達終點是坐船還是乘車而已,盡管兩門下的宗派多如牛毛,但支撐眾人甘願淡出紅塵生香的誘惑,隱於那山嶺野林之中,還是最後的仙佛神位。想到這裏,陳楓不由得產生一絲疑惑,這究竟是種信仰呢,亦或是種欲望?而且最令他感到奇怪的是,無論追求還是貪念,在他的旗門中居然既不念佛也不稱道,非但如此,還隱隱以自我為中心,十方三界,上天下地,諸神魔佛,似乎都不放在眼裏。
其實他自己還忘了一件事,血願初次發威之時,當時行遊還未出現,血願的血影在後山上衝向他,陳楓在無意識的狀態下,大喊了一句:“天上地下,唯我獨尊!”,這才使血影遁開,極度的危險中,陳楓沒有記下那一幕。隻是誰也想不到,他這一刻的思索,更加促使旗門一步步的走向透明。
山風輕拂,清新無比。陳楓深吸了一口氣,頓時覺得胸腹之間濁氣下降,精神一振,煩悶的心情一掃而空,直如麵對朝陽初升,風發的意氣衝塞胸口。但這種感覺卻讓他一楞,看看上空盤旋吞舞的太歲之氣,“現在幾點了?”
衛飛抬手一看表,禁不住驚呼起來,“我靠,九點十分,胖子現在已經是上午了。”也難怪他這樣驚奇,因為四周依然昏沉,依稀可見五指,鳳鳴山上似乎黑夜並未離去,東日未生,雞犬不鳴,單單隻看天色,怎麽能相信不知不覺已是上午時分?
山腰處的大廳裏,鳳凰門主空洞的聲音響起,“三山五嶽衡山宮,瀟湘之境,道門至尊,卻不知緣何忽然來到湘西荒僻蠻地?”
十大長老中過半都在座中,一個個的麵無表情,形如枯屍。就算神鳳靈寶沒有發生異變,也是即將成熟,現在更是隨時可能出土。而衡山宮的確是湘楚一代最富盛名的門派,同楚三湘,與鳳凰派素無來往,兩門在宗派上也沒有什麽牽連。在這個非常時期,突兀的到來,不能不讓鳳凰派生出戒心。
前麵的旗門陳楓,鳳凰派沒怎麽放在心上。鳳凰派本身就是個隱秘的門派,雖然也隱約知道旗門的傳聞,但他們並不認為會比神鳳靈寶更有意義,何況陳楓衛飛還是兩個毛頭小子,相比之下,衡山宮就不同了。其平日的行事做派,已經以瀟湘修煉門派領軍自居,這次來的黃玉真人又是衡山宮玄、黃、清、天中黃字輩的人物。衡山宮開山宗師玄彌真人的二代弟子,在目前的衡山宮,黃玉已是老到變態的超長老級別。
黃玉中等身材,寸頭長眉,眉宇間呈現出一絲難掩的氣勢,可見是典型的道家性命雙修,修煉之人是不能從正常人年齡的標準劃分區別的。他的裝扮也很普通,隻是穿了件唐裝,反而不如站在他身後的兩名長袖道袍的年輕道士,看上去仙風道骨。
“未進鳳凰實是不知此處竟有如此靈山秀水。”黃玉真人的方言口音極重,不仔細辯識還真不容易聽得懂。湖南境內方言頗多,雖同屬一省,但常常是僅僅隔了座小山頭,這邊與那邊便無法交流。還好黃玉真人的口吻中偶爾還夾雜著幾句似是而非的普通話,“得此靈氣滋養,鳳凰派前途無量啊!”
“卻又怎比黃玉真人所居的衡山南嶽,那可是名列仙山的洞天福地。”鳳凰門主輕輕淡淡的,“至於鳳鳴山,祖宗留下的基業而已,隻能讓後輩過了些年安穩的日子。”
文縐縐的官話套詞,配以發音古怪的方言,讓人聽起來也是倍覺古怪。地位上來講,三山五嶽衡山宮開山宗師玄彌的弟子黃字輩的黃玉,其輩分之高,可比行遊,但鳳凰門主也是一門之主,傳統上的出身不說,他與黃玉真人平輩論交,是有了謙卑的成分在內的。
“什麽洞天福地?”黃玉真人曬然說道,“早已被萬千凡塵之氣所沾染,縱然有數不清的香火願還,其靈耗之過重,徒留虛名,幸而湖湘人傑地靈,於西尚存鳳鳴山這樣不弱仙境的靈山。”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二十九、風水之血流成河(2)
他這話倒並不是單純的外交客氣,那些響澈的名山大川,名氣愈大,朝拜的人愈多,而進山朝拜的每多一個,便會多消耗一分靈氣。入山之人十有八九是為了一己私願,人心早已不古,願許的驚天動地,可還的人卻少之又少,再加上所謂的洞天福地本就不是凡人應登的,他身上五行混濁的氣息必會影響山中的純正之氣。
因此上判斷一處廟觀靈與不靈,不在於它的香火之盛,而是許願之人與還願之人的比例,許的多還的少,反過來這也就是付出的多,收獲的少,兩者之間一旦不再平衡,靈便無法可顯。
“鳳鳴山也能入了黃玉真人的法眼麽?”鳳凰門主空洞的聲音裏徒的一硬,如果黃玉真人沒有其他說法,隻怕連鳳鳴山中神鳳靈寶的異變,都要算在出現的比陳楓衛飛還要不和時機的黃玉真人身上。他不是孫溪,善於與外人交往,平日處理門內事物,都是簡簡單單的下個指令,沒有幾個人敢衝撞他幾句。與黃玉真人廢話客套後,終於耐不住性子,若不是衡山宮在湖湘的名聲和影響力,在此非常時期,黃玉真人恐怕都進不來鳳凰派中。
黃玉真人無所謂的笑了一聲,“立鼎煉爐奪造化,工夫隻在自身下,修煉之人著眼於身外之物,是邪非正,若再醉心於風水之術,則離大道更遠。”他並不知道神鳳靈物的傳說,隻是也和陳楓一樣,看出山腰靈氣激蕩,有道龍脈之氣堪將發動,風水非衡山宮所長,他們修習的是道家正宗天心五雷法,而且為了避免誤會,一開始黃玉真人就直言洞天福地也不過如此。
“貧道此次登門造訪,是為了兩位小朋友。”黃玉真人看到鳳凰門主的反映,不再打啞謎,直接說出自己的目的。
鳳凰門主沉默了片刻,顯然是沒有想到驚動了衡山宮黃字輩長老下山的,竟是為了陳楓衛飛二人,立刻所有關於旗門的傳聞迅速在腦子裏運轉起來,他早已經通過孫溪知道了,陳楓和衛飛是旗門的傳人,他畢竟是鳳凰門主,對於旗門的傳聞,還是略有所聞的,立刻所有關於旗門的傳聞,再次迅速在腦子裏運轉起來,超金丹越大道的頓悟之法?這與鳳凰派所修的法術關係不大,可是除此之外這個旗門還有什麽奇特之處?記憶中好象還是有一點什麽的,但是他卻一時想不起來。
見他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黃玉真人嘴角邊扯出一絲莫測的笑容,“旗門,鳳凰門主應有所聞吧!”
“嗬!旗門。”鳳凰門主一聲輕笑,知道衡山宮黃玉的目標是旗門後,他輕鬆了一些,但戒心未除。不將陳楓衛飛看在眼裏,但並不代表他不知道旗門,否則他也不會對孫溪如此提舉,隻不過在他心中神鳳靈寶暫時重於一切,此刻黃玉真人居然是針對旗門而來,他自是要對印象中的旗門重新估算一番,對於傳聞,沒有人比他更有體會,千年的時光,鳳凰派不就是為了個傳聞而等嗎?
“難道那兩人便是所謂的旗門傳人?”鳳凰門主表現出的完全是傳說不值得當回事的樣子,他是不善言辭,但作為一門之主,沒有點城府又何以服眾。
黃玉真人沒有懷疑他的話,料想以旗門傳人的特殊身份,還有陳楓以前的做法,他掩飾都還來不及呢,又怎會輕易的泄露出去。而且,黃玉真人也不在乎鳳凰門主的態度真假,他有的是光明正大的理由,“門主對旗門所知多少呢?”
“超金丹而越大乘?”鳳凰門主這次是真的顯出疑問,“莫非連衡山宮也相信有這樣的事實存在?”
黃玉真人雙眉一鎖,“傳聞真假,貧道無力也不願分辨,但這兩個人卻與貧道的衡山宮有些恩怨,須得了結一下。”
“哦?”鳳凰門主怔了怔,不知道是不是該相信黃玉真人的話。
黃玉真人衝著他身邊的一個年輕道人,額了額首。那年輕道人上前一步,先施了一禮“見過鳳凰門主!”隨後便將血願初現,天鬆子之死,以及後麵在龍鳳十八盤墓穴中,陳楓與清陽之間的衝突說了一遍,不過自然少去了陳楓收取清陽的招魂鈴引路幡之事,這倒不是他為了顧及衡山宮的麵子,而是清陽回去後根本就好意思說起這事,而他煉招魂鈴引路幡也是私下裏,瞞著其他人的。
鳳凰門主沉吟了一會兒,“孫聖使……”他忽然叫道,“陳楓衛飛是你接引而來的,如今黃玉真人親自處理此事而來,這事你就負責吧。”
孫溪的身影不知從哪鬼魅般的冒了出來,“門主,弟子當日初見陳楓衛飛時,本以為是道門的傳人,實在不知道他們和黃玉前輩之間,還有糾葛在內,弟子這就……”
“恩!”鳳凰門主隨意的一揮手,“去吧,將他兩人帶來,交於黃玉真人。”
“是!”孫溪躬身後退,會意的轉身就要離去。
將這一切全都看在眼裏的黃玉真人,大笑起來,“多謝鳳凰門主了,貧道還是同孫聖使共同前往,以說來慚愧,衡山宮竟在這樣兩個小輩的手中,吃了如此一個虧,貧道若不親手把他們拿下,是出不了這口氣的。”
“無妨。”鳳凰門主讓孫溪自行退去,轉身對黃玉真人笑道:“孫聖使這些年代表本門在外行事,見識上甚至已超本門,辦事又素來沉穩,黃玉真人毋庸擔心,既然來到鳳鳴山,怎麽說本門也要與黃玉真人,好好敘敘才是。”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三十、風水之血流成河(3)
那名年輕的道士叫做天英子,與另一個天閑子都是天字輩中和天鬆子關係最好的幾個。清陽與天風子回到衡山宮後,天鬆子的死立刻讓衡山宮上下震怒異常,但依清陽與天風子所見,天鬆子的死主要責任該是在千機門的文子俊身上。大約是衡山宮的確掌握了一些旗門的秘密,又或是他們從旗門現世中推測到了什麽,竟然鐵了心要把陳楓收歸,清陽曾目睹一切,便建議用與旗門陳楓結仇的借口,可以光明正大的將陳楓拿下。
黃玉真人是衡山宮掌門黃湘真人的二師弟,入衡山宮修行前曾是抗戰時期的一名國民黨軍官,殺氣甚重,近百年的修煉未讓他受到道法的感染,卻反而一身法術強橫無比,是目前衡山宮最高也極富心計之人。
衡山宮創建的曆史並不長久,僅有兩百年不到的時間。開山宗師玄彌真人的經曆很是奇特,他原本是個自小父母雙亡寄身寺廟的沙彌,所棲身的寺廟被戰火所毀後,開始流浪,後來不知怎的,竟然做起了遊方郎中,直至清末才以玄彌真人之名興建了如今的衡山宮,一直一個人修煉,到了二戰時期,開始收了黃湘、黃玉、黃秀、黃中四名弟子。
時至今日,衡山宮竟成了南嶽所在的代表,事實上衡山本是道家三十六洞天第三洞天,也就是現在號稱為南嶽四絕的水簾洞,而道教七十二福地中的青玉壇福地、光天壇福地、洞靈源福地,都在衡山上。
若以玄彌真人的經曆來說,能探察出旗門的什麽秘密來,也不足為奇,至少在衡山宮上下沒有人懷疑,而天英子天閑子抱著給天鬆子複仇的念頭,非要跟隨黃玉真人下山增長閱曆。
驚奇過後,陳楓衛飛都對鳳鳴山上天氣的異常視若無睹,他倆先前所經曆的比這還要詭異萬分。但如何說服鳳凰派仍是難中之難,幾番商討後,還是覺得找到孫溪再說,在鳳凰派與蠱神門的爭鬥中,孫溪能冷靜的權衡,足以說明這個人有著一定的大局觀。
“去找孫溪!”兩個人跳了起來。也不管會引起什麽樣的驚動。陳楓衛飛以比打劫還專業的精神,在孫溪家竟然遍尋不著一個人。孫溪與孫溪的老婆都不在家,整個鳳鳴山上漆黑如墨,靈氣、太歲、奇門大陣三者交織下,仍然無聲無息的。
如果說這是隱性的,不惹人注意,鳳凰派這樣一個神秘的門派中,天降異相在神鳳靈寶的渲染下,恐怕就連普通的弟子都習以為常,但陳楓衛飛這會兒騰騰上樓匆匆下樓,也沒有一隻狗叫聲響起。死氣沉沉是現在鳳鳴山上最真實的寫照。
“是不是見鬼了?”衛飛從孫溪家木樓的階梯上走下,鳳凰派這時竟然集體玩起了失蹤遊戲,不用腦袋去想,也該知道其中定然發生了什麽變故。
兩個人拾階而上,此時的天色稍稍亮了一些,但依然暗昏無比,仿佛烏雲密布的黃昏一樣。空氣中也彌漫著暴雨將臨之前的悶熱,沒有一絲的風動,鳳鳴山上全是這種沉重的壓抑,甚至就連半山腰的神鳳龍脈竟然也偃息起來,跳躍閃爍的靈光,現在便如燃盡了的蠟燭,再無半點光亮發出。
發現了這點,陳楓不禁腳步一停,皺起眉頭。剛開始他還沒覺得有什麽不對,以孫溪的護法聖使的地位,整天甚至長年不在家,都是常事,而作為一個以部落形式存在的門派,孫溪的老婆也不能以常人家婦女視之。
至於鳳鳴山上杳無人蹤,陳楓覺得像鳳凰派這樣一個傳統的部落群體,其生存的使命便是為了山中的神鳳龍脈,而龍脈尤其是需千年時光孕育的龍脈穴的,在一步步逐漸成熟的過程中,由於它是不斷的聚集天地靈氣而成,如同修煉一樣,會在不同的時段內,引發不同的天劫,由此呈現的異相那是經常可見的,世居於此的鳳凰派弟子自然應該知道什麽時候該避之,何時有當出之。但此時神鳳龍脈的靈光卻不知為何也不再閃現,難道鳳凰派終於等不及龍氣成熟,提前動手了,還是另有他變?
如果說是鳳凰派提前收取他們所謂的神鳳靈寶,那麽與它緊密相連的太歲之氣應該有所變化,而且那不是什麽靈寶,鳳凰派的收取隻是破壞龍脈,所產生的後果除了讓那道太歲煞星更加衝滿煞氣外,甚至可比“三龍大遁”,想到謝甘明,陳楓心裏又是沒來由的動了一下。
這時,卻聽得衛飛輕輕歎道:“沉睡了千年,現在你終於要醒了麽?”陳楓一楞,隨即恍然,知道是自己多濾了。半山腰的神鳳龍脈靈氣的收斂,原來隻是成熟之前的最後一次蟄伏。它收起所有外瀉露出的靈氣,便是為了關鍵時刻的一衝,畢竟是充滿了靈性的龍脈,知道如何調整自己。
忽然前麵黑影一閃,有人冷聲喝道:“來者何人?”
他出現的盡管突兀,但卻在陳楓衛飛的意料之中,這應該才是真正的鳳凰派的體現,別看宅子裏的人日出而做日落而息,雞鳴鴨叫齒童奔竄,全然一付農家樂的模樣,實則上作為一個隱忍傳承了千年的部落門派,他們雖然沒有像龍門派或者衡山宮那樣,從一開始手徒到如何考察、選評、提升等等完整的製度。
比如龍門派,收門人的時候沒有什麽條件,但入門之後,必須先過“磨性‘一關,研經誦典,燒水砍柴,惟獨不傳道法,這期間多數人意誌不堅,總會中途罷手,留下來的都是深信不疑的忠誠弟子和天賦過人的天才,隻因他們能從普通的典籍中領悟到基礎的重要性。
經過第一道的篩選後,那些被淘汰的弟子一般並不會被拋棄,也隻能成為普通的待客、勤雜弟子,終其一生不過多點壽命而已。通過考驗的弟子就可以進一步的接受道術的訓練,此後便是一層層的選拔,並且在選拔的過程中,這名弟子所能達到的結果。
而部落門派一般要麽是以“族”為群,或者家族或者民族,要麽就是這個門派創建的時候便是在就近發展,隨後慢慢的將周邊的人都吸納進來,逐漸的形成了一個部落,鳳凰派便是這樣。
所有的部落門派都有一個顯著的特點,那就是之所以為部落,必定是遠離大眾,隱於荒僻之處,因此上他們縱有絕學秘計,可維持部落的生計才是他們首重的。部落的形成與存在,總是建立在某種信仰與傳說之上的,那些絕技秘法無非是護衛圖騰的工具和手段,修煉不是他們的終極目標。
鳳凰派卻是個例外,原本他也是如此的,由神鳳棲居的傳說而建,但後來在這個傳說上誕生了神鳳靈寶,更與山那邊的蠱神門互爭歸屬。這一番爭鬥下來,兩個均為部落門派,明爭暗鬥,你來我往,死傷無數,早已煉的精兵滿營。現在由於神鳳靈寶的原因,鳳凰上下外鬆內緊,步步為營,所以陳楓衛飛一直不敢亂闖。
陳楓沉聲說道:“在下旗門陳楓,日前受孫公所邀來鳳凰做客,此時有至關重要之事需麵見孫公。”
那人並不讓步,“既為孫公之客,當知鳳凰之規,前出不遠為鳳凰重地,不可擅闖。”看來以他的地位,不大可能知道旗門。
“聖使請來的客人,你便這樣待之?”
那人立刻肅言,“聖使也是鳳凰門內,聖使的客人更該遵從鳳凰的規矩。”天色昏暗,看不清那人的麵容,聲音上倒是聽得出他很年輕。
陳楓無奈的搖搖頭,“也罷,那麽閣下能否通告孫聖使,在下有要事約見?”
那人也搖頭,“孫聖使既不在家,他時常行蹤飄忽,除了門主常人難知,許是下山也說不定。”他要不是親眼看見陳楓衛飛從孫溪家裏走出,又知道此刻鳳凰派是自從與蠱神門息戰十年後的首次戒備森嚴,沒有特許連蚊蟲也難進山,馬上就會對陳楓有所行動,既為聖使的客人,怎麽會不知道孫公人在何處呢?
陳楓猶豫了一下,知道龍脈與靈物之別說了他也不懂,是沒有用的。但鳳凰派連續橫死九名弟子,卻是人人皆曉,也許拿這個可以說動他一下,隻是徒然說出太歲的真正原因,又會不會引起別的誤會呢?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三十一、風水之血流成河(4)
就在他一遲疑間,衛飛忽然心生警兆。這絲警覺既非象往日那樣靈光一閃的靈性之通,也不是砰然心動的直覺感應,而是刹那間諸多串聯不止的圖象紛紛湧進腦中,由於畫麵過多過密過快,衛飛根本來不及理順,隻在內心鬱結成強烈的堵塞,然後轉化成不耐,“小子,你可知鳳凰危機當前,要不是……”衛飛說到這裏不由得一滯,隨後的話似乎被催眠了似的脫口而出,“要不是為大局著想,即使是鳳凰派自做自受,而至血流成河,也是活該。”
“你是蠱神門的奸細,抓起來。”那名鳳凰弟子尖聲叫了起來,“神鳳靈寶破土在即,你危言聳聽,分明便是蠱神門人混入山中,企圖令我鳳凰也得之不成……”
幾條黑影“嗖嗖”竄了出來,直撲陳楓衛飛二人。衛飛話一出口,立刻呆住,他絲毫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不受控製的說出最後那句話,那不是他平時通靈的感覺,似乎是進入到一種無法言喻的狀態後自動自發的結果。
陳楓也楞住了,他沒想到對方說動手就動手,就算衛飛的話讓他們起疑,但至少表麵上他和衛飛還是孫溪的客人,隻要沒明刀明槍的殺上去,他們還是要給孫聖使幾分麵子的吧?
撲過來的幾個人手腳帶風,凶狠沉穩,顯然不是陳楓衛飛能抵擋的。而除開通靈與博雜的衛飛陳楓一胖一瘦,基本上處在酒色至上的水準。手忙腳亂中,陳楓大叫,“我們是孫聖使的客人,難道你們不顧聖使……”
驀的一聲冷笑響起,“公與聖使之名何懼之有?”說話之人竟是孫溪。
馬上如同電影鏡頭倒放一般,那幾條黑影比竄出來還快的速度,複歸於黑暗中。
“怎麽了?難道孫某在鳳凰門中,比蠱神莊聖還要可怕?”孫溪冷笑一聲,“難道以孫某之名竟不能得以信任?難道孫某所請的客人還要遍通全門?”
幾個難道,那名鳳凰弟子大氣也不敢出,“孫公……啊,聖使,弟子有錯。”
孫溪故意哼了一聲,他是真的有氣。他倒並不是在意自己口中所說的“公與聖使之名何懼之有”,隻是不滿這些弟子動不動便把什麽不利於鳳凰的罪名統統栽在蠱神門身上。從與蠱神門莊聖為新一代的鬥爭開始,為了平息兩門之間無謂的傷亡,孫溪是傾盡所能,加上與莊聖的惺惺相惜,他著實不願再有流血發生。
那名弟子一直低著頭,似乎不敢麵對孫溪一樣。孫溪心中暗歎,這些年輕人當真不知生命的珍貴,遙想當年年輕氣盛,自覺滿懷抱負,誌氣衝天,放眼天下不過是個讓自己弛聘的舞台而已。於是在與蠱神門的纏鬥中,總是一馬當先,浴血奮戰,殺敵無數,終於自眾多同門裏脫穎而出,成為鳳凰派自門主十大長老以下最受尊敬的人。
那個時候自己才多大呢?三十不到吧!那是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齡,似乎上天下地不過是舉手之間。但對上蠱神門的莊聖,幾番血戰後的死裏逃生,全身浴血重傷在身後,那種無奈絕望的無力感,父母、妻兒、親人朋友以及未敬的心願,終於讓他體驗到生命的真諦,這才有了與蠱神門的十年之約。
孫溪看著那名年輕的鳳凰弟子,腦子裏刹那間思緒紛飛,感觸良多,年輕人,難道你非要失去戰友兄弟,才能知曉戰鬥的殘酷麽?
那名鳳凰弟子見孫溪忽然半響不說話,就這麽怔怔的看著自己,不明所以中,低受不住如山的壓力,忽然大叫一聲,轉身就跑,“孫聖使,阿生知錯了,但此事不關阿生的事啊……”
“阿生?”孫溪反而一楞,隨即搖頭苦笑,鳳凰派的管理沒那麽多的條條款款,基本上等同於一個大家庭,門主相當於村長,十大長老湊齊了就是個村委會,護法聖使是專門針對這些年孫溪為鳳凰派做出的貢獻而特設的。因此上鳳凰派上下便如鄰裏一樣的熟悉。這個阿生孫溪記憶裏該是老袁的次子,他這幾年總是奔波在外,少有在家,曾摸著腦袋瓜子的幼童不知不覺間已長大成人了。
“嗬嗬!”孫溪不禁一笑,忽然又覺得不對,為什麽阿生突然冒出這句話後轉身就跑呢?抬眼望去,隻見那名叫做阿生的年輕人連跳帶躍的消失在昏暗中,已經不可追回,當然以他的性子地位,也不會當真去追,隻是覺得好生奇怪。
疑惑不解中,陳楓上前一步,“孫公,在下不負重托,已經隱約了然鳳凰弟子一再遇害的原因了。”
孫溪卻是盯著阿生跑的方向若有所思,心有感應,猛的一回頭掃了一眼那幾條人影潛伏的地方,麵色大變,失聲叫道:“糟糕,媽的,這幫小兔崽子王八蛋……”
陳楓見他情急之下,張嘴就罵,也好奇起來,不知道是什麽居然能讓孫溪如此的氣急敗壞,這個老家夥閱曆豐富,奸猾無比,一直都是付笑嘻嘻的模樣,沒想到發起火來還挺好玩。
“糟糕,糟糕。”孫溪連連搓手,口中不住的糟糕,額頭都要冒出汗來,轉了幾個圈後,才想起陳楓來,“陳兄弟,你找我什麽事?”因為阿生的突然跑開,他就沒注意到陳楓剛剛說了什麽。
陳楓的心性其實和衛飛差不了多少,隻是多了十數年的磨性,不似衛飛不加掩飾的張揚於外,但在內心深處仍然是年輕人的狂放不羈,隻不過事當臨頭如同此刻麵對孫溪,衛飛必然放聲大笑,擺明了就是在看笑話。而陳楓卻會不動聲色的暗自偷樂,這種做法按照衛飛的說法就是陰險,而陳楓往往還有不動聲色中再火上澆油的行為,於是在衛飛的字典裏,理所當然的出現了“卑鄙”二字。
靜坐十幾年帶給陳楓的當然不止“陰險卑鄙”的四字評語,很多時候,陳楓表現出的冷靜,並不是成熟穩重所然,而是靜坐調息的結果,吐呐冥思使他可以在豪情誌滿的情況下,用另一種心態去分析事端,卻也因此多了分衛飛沒有的穩,實際上還是旗門裏幾乎無所不知的典籍,讓陳楓遍通九幽後產生的自信。
“孫公。”陳楓又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在下已經找到鳳凰九子連死的原因……”
孫溪恢複了奸商的樣子,隻是在眉宇間有絲難以察覺的憂慮和焦急。衡山宮的黃玉真人突然到來,說是為了了結與陳楓衛飛之間的恩怨,是真是假,鳳凰門主並不知道,但是就這麽相信衡山宮的話,積極的配合他們將旗門放手,也不符合鳳凰派甘心隱伏千年的野心,不用想也知道,這背後一定隱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所以鳳凰門主沒有提出什麽質疑,此時的鳳鳴山上的形式異常重要,出不得任何一絲一毫的岔子。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三十二、風水之血流成河(5)
孫溪非常明白鳳凰門主的意圖,那就是既不得罪衡山宮,也不能讓陳楓衛飛離開鳳鳴山。因此上孫溪知道稍後衡山宮黃玉真人立刻就會趕來,他的任務便是在這短短的一瞬,讓黃玉真人知難而退,至於如何做到,孫溪隻能暗自歎息,作為他本人而言,神鳳靈物與鳳凰派的利益是至高無上的,但仍不太願意有這樣的結果出現,畢竟陳楓衛飛是因了他才來的鳳凰派,他心有不忍也無計可施,並且此時又有變化,看樣子門主的安排也許是天意吧!
陳楓不知孫溪的“糟糕”所指何事,也許是鳳凰派內部發生了什麽變異,但不管什麽突發事件,都比不上龍脈被破壞的嚴重,那樣才是真正的糟糕。正想將他所預見的血流成河的凶兆說出,就聽見孫溪嘻嘻笑道:“兩位兄弟,你們現在危機當前啊!”
陳楓忍不住咳了一聲,他還沒說鳳凰派大凶壓身呢,卻不料孫溪先安在了他和衛飛身上,直讓他有點哭笑不得,“孫公,那讓鳳凰弟子橫死的果然不是蠱神門所為,而是……”
孫溪後頭看了一眼,上方幾條人影隱約顯現,心中急噪,仍然不緊不慢的,“我門中弟子如何遇害已經不重要了,倒是陳兄弟你們……”
陳楓先是以為鳳凰派已經知道了神鳳靈物與龍脈的原因,剛鬆了口氣,“我正為難如何向孫公說明那是太歲應龍脈驚擾生起的煞氣,不想鳳凰依然自悟,那麽便可解了血流……”剛說到這裏,孫溪最後一句話讓他一怔,隨後苦笑一聲,看樣子麻煩終於還是來了。
孫溪寄托在他和衛飛身上的就是尋找鳳凰弟子連續死去的真正原因,以證明並非是蠱神門下的手,從而有望阻止兩門間的大規模爭鬥,但現在陳楓說明了是與蠱神門無關,孫溪卻說無關緊要了,那麽剩下的就該是如何解決他們將小容藏起來的問題了。否則,他們能有什麽“倒是?”
“太歲龍脈?”孫溪心中猛的一動,強烈的不安恐懼感瞬間遍布全身,但情形已經容不得他去細想了,隻好伸手一指下麵不遠處,那片樹葉枯萎被陳楓看出是座奇門陣勢的林子,“兩位兄弟,那是我鳳凰派傳了千年,用以護衛神鳳靈寶的奇門大陣,叫做神魔將陣……”
此時已近午時,但整個鳳鳴山上下還是死寂一般的沉靜,烏雲壓頂,暗如深夜,隻可依稀能看見百米之內的景物。
走出大廳,反常的天氣讓黃玉真人皺了皺眉,但以他的層次和見識,自然知道自然生成的龍脈龍氣發動之時的天降異相是正常的情況。回頭看看鳳凰門主以及無聲無息跟在他身後的五大長老,一副戒心都寫在臉上的樣子,有心說上幾句,最近想了想,隻在心裏冷笑一聲,雖說龍脈因天地之靈而生成,必將與天地相應,從而引發天象之變,但變到這個樣子,終究有點邪乎。衡山宮主修五雷正法,黃玉真人的修為雖高,風水龍脈也還不是他所長,所以隻知其邪,卻不知其邪在何處。
但鳳凰門主與身後的五大長老就完全不同了,他們都是畢生將心神浸在神鳳靈寶上的,同樣是剛剛走出大廳門外,鳳凰門主與五大長老齊齊察覺到天氣反常中的異變。鳳凰門主微一點頭,五大長老的身影化做五道輕煙向山腰處的洞口竄去。
“黃玉真人,我門中突有要事。”鳳凰門主沉聲說道:“因此不能陪同真人……”
黃玉真人心中略感奇怪,但沒有細想,“門主隻需告知我旗門陳楓何在即可,貧道有孫聖使相助便行。”
鳳凰門主似乎連話都沒有時間說了,一指石階下方後也消失不見。
昏暗中,黃玉真人定睛看去,隻見往下百米左右的台階上,孫溪指手畫腳的說著什麽,然後陳楓衛飛默不做聲的後轉,走進一片樹林中。
天色昏沉,再加上距離已經超過正常目測的範圍,黃玉真人不知道孫溪與陳楓衛飛之間說了什麽,但看到陳楓衛飛忽然往下拐進一片看起來古怪異常發樹林裏。黃玉真人冷哼了一聲,實力勝於一切,他相信以他的功力沒有應對不了的。
所以現在鳳凰門主與五大長老的突然反映,黃玉真人沒有放在心上,他的目光與心神感應緊緊鎖在百米之外陳楓衛飛的身上。鳳鳴山的這半側說大不大,鳳凰派占據了半山,以黃玉真人的功力,在這個範圍內鎖定一個人還是很有把握的。
但就在陳楓衛飛走進那片樹林後,黃玉真人卻失去了對陳楓的感應,鎖在他身上的那絲意識,也仿佛手機進入到盲區後,毫無信號顯現。
“原來是座奇門遁甲的陣。”黃玉真人細長的雙眉聳動,頓時便將鳳凰派的用意了然於胸,“哼,區區一個奇門陣勢就想阻止我麽?”衡山宮作為道家三山五嶽中的一脈,自然會對奇門遁甲有所精研,可以說是必修的功課之一。
黃玉真人腳尖一點,身子掠起,飛鳥般的向下滑撲而去。百米的距離瞬間可至,半空中黃魚真人忽然看見孫溪正以一種奇異莫名的身法,比他下衝之勢速度還快的往山腰處奔去。
“這是什麽功法?”黃玉真人心中一動,以他的層次境界竟然看不出孫溪所使的身法,不禁收起幾分輕視之心,鳳凰派倒是果真有點門道。
心念電轉,已經掠過孫溪與陳楓衛飛說話的地方,來到那片空地的邊上,忽然前方一股淩厲霸道的煞氣撲麵而至。黃玉真人大吃一驚,身形一晃,險些掉落地上,急忙運轉體內真氣,雙臂一張,頭往後仰,整個身子便如被狂風驟吹的落葉般,“呼”的向後飄去。半空中黃玉真人身形一轉間,右手劍指順勢一掃,劍決化形直直點上那股突如其來的煞氣。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三十三、風水之血流成河(6)
“轟”的一聲,巨大的反震力道洶湧而來,黃玉真人整條右手臂都是又酸又麻,劍決被震的不知去向,食中二指已沒了知覺。但那股煞氣並未就此停止,依然不減來勢,黃玉真人的身形直被逼的退出空地,飄落在青石台階上,才算穩定下來。
黃玉真人心中的震驚更是難以形容,剛才他那一指劍決看似簡單,內裏卻含有他衡山宮正宗的天心五雷心法,誰知不但沒有擊退那股煞氣,反而被逼落的近乎狼狽,如此強橫的氣勢,他還是第一次遇到,不管是送年齡、修為、閱曆還是輩分上來說,黃玉真人想不出這世上還有幾人能有這樣的功力。
站穩身體,抬眼一望,黃玉真人又是一驚,隻見那片空地之上空空蕩蕩,哪來的半條人影?惟有在離地麵約十米不到的上空,凝聚著一團霧氣。
“怎麽了師叔祖?”這時天英子天閑子兩個天字輩的年輕道士才將趕到,就看見黃玉真人麵色怪異,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黃玉真人擺擺手,示意他們不要說話,自己則專心盯著那團詭異的翻騰扭曲的霧氣。天英子天閑子不明所以,跟著看去,隻是覺得一片空地上聚著團霧氣不合常理外,並無其他異常。
那團霧氣不是很厚,乍一看便如抽煙時冒出的煙霧一般,絲絲縷縷的都看得很清楚,盤旋不定變換著各種形狀,透過它可以透視出後麵的景觀。倘若不是黃玉真人剛剛親身體驗到那股煞氣,真讓人以為這是山間常見的雲霧,但即便是如此,黃玉真人仍是無法相信和接受,就是這團霧氣讓他差點應接不暇。
黃玉真人瞬間便將周圍巡視了一遍,除了陳楓衛飛進去的那片樹林形成的奇門陣勢外,周遭既無高手隱伏的氣息,也無其他什麽東西存在的感應。
“難道是這個奇門陣勢發出的氣勢?世上竟有如此陣勢能不入其內,便可散發出強橫威猛的煞氣?”黃玉真人再次將目光停在空地上的霧氣中,“古怪,甚是古怪,這是什麽東西?”在他百多年的人生經曆中,從未遇到過這般難解的事件,而似乎曆代典籍裏也沒有記載。
一邊思索,黃玉真人一邊小心翼翼的放出絲神識慢慢接近那團霧氣,縱然他能看出鳳鳴山上的神鳳龍脈,但還是沒有旗門陳楓那樣的包羅萬象,不知太歲之氣和神鳳龍脈相互相依的特殊情況,那是風水術上前所未有的現象。
黃玉真人一絲若有若無的意識剛剛念及太歲之氣,立刻引來太歲王者之氣的反撲。黃玉真人身軀一振,不加思索的完全是本能的反映,雙手十指交叉,“天心五行掌心雷!”掌心想外伸出,“轟隆”一聲霹靂聲響,黃玉真人交叉的雙掌間電光一閃,狠狠的劈在那團霧氣上。
衡山宮的五雷心法源於天師龍虎脈,但經過變異後已經全然不同,演化成了以心、肝、脾、肺、腎各為五行,最後聚為一體而成“聚精會神”的獨特法門,“掌心雷”則是能全麵簡化體現五雷心法的一種法術。黃玉真人雙掌齊施的威力,可想而知。
“嗡”的一聲清嘯響起,與此同時,半山腰處的神鳳龍脈的靈光又再亮起,白色的光芒分成數道,劍一般的直刺蒼穹。鳳鳴山上空隱隱響起悶雷聲,便的更加陰沉的天幕中亮起了閃電,雖然在陰雲的掩映下顯得微弱,但仍一道接著一道的劈下,仿佛竟似冥冥中天意的操縱下,要與下方的龍脈靈光針峰相對一樣。
鳳凰門主幾乎與五大長老同時掠進山洞內,輕煙一般的穿過通道,在燈光下連影子都沒留下,瞬間越過長長的通道後,眼前的狀況讓門主與五大長老的身影如同撞在石壁之上,齊齊的一頓。
隻見他們離開時那百多名大漢正在擴展的石壁,已經左右拉開十米,向上也有八米見外。但在石壁正中卻又開了一個兩至三米的洞口,而洞穴之內則是另有一番天地。
透過這個洞穴,一座巨大的石窟出現在鳳凰門主與五大長老麵前。石窟空曠無比,上方高不見頂,四周的石壁上全是凹凸不平的岩石,看樣子應該是天然生成的。按照水平線估計,這座石窟便似從鳳鳴山半山腰開始,從中被人掏空了似的,奇怪的隻是在鳳凰派打通石窟外的石壁前,石窟內部應該是處於全封閉的,但石窟內壁上長滿了青苔,顯見有空氣流通。
石窟的正中間有塊半方半圓的石台,石台直徑約有兩米,卻在中央凹下,凹下去的部分中一團白光閃耀正濃,光芒刺目,讓人看不清白光之中究竟為何物,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團白光就是鳳凰派守了千年的神鳳靈物,鳳鳴山上射出的龍脈靈光也是它所發出的。
沒有跟隨鳳凰門主出去的另外五大長老圍坐在一側,原本隻是在進行挖掘工作的百名赤膊大漢全部齊刷刷的列成陣勢站在他們身後。
位列其中的竟然還有其他三十多個鳳凰派的弟子,這些人又分散站在赤膊大漢之間,形成一個更加嚴密的陣形,站在前沿的赫然正是自稱為四長老弟子的胡成武。
對麵同樣站立了一百多人,領頭之人彩巾纏頭,麵無表情,鎮定自如,他身邊有一人雙眉緊鎖,心事重重的樣子,卻是蠱神門的莊聖。
鳳凰門主暗自歎息一聲,他所不願意看到的情形還是終於出現了。不消說,與鳳凰弟子相對的自然便是鳳鳴山另一側的蠱神門一眾。他們終究還是趕在了神鳳靈寶出土前從他們所在的那一刻破壁成功。
鳳凰派這些年將孫溪外派而出,便是為了打破部落封閉的一種嚐試,孫溪也果然做得有聲有色。雖然現代社會中,早已不存在過去那種原始的生活方式,政府也在扶持改變他們的生活,但對於有著特殊宗教信仰的部落,政府卻不好過多的幹涉,鳳凰派更樂得如此,他們再封閉也知道一旦山中的神鳳靈物消息外泄,政府部門必將會插手,到了動真格的時候,部落民族的信仰再神聖,在所謂的“科學”二字麵前,不過隻是“文物”的另一種說法而已。
所以孫溪雖然從山外購進了不少挖掘開山的工具,諸如雷管、炸藥、鑽頭等等,但鳳凰派仍是不敢大張其鼓的興土動工,一來是害怕驚動外界,二是擔心控製不住章寸驚擾了神鳳之靈。因此上最後還是精選了百多名身強力壯又忠心耿耿的弟子進行人工挖掘。沒想到蠱神門絲毫不比他們的進度慢,兩個纏鬥不息的門派,又一次重新站在了同樣的起跑線上。
“蠱神兄,一晃十年,別來無恙?”鳳凰門主的聲音在石窟中回蕩。留守的五大長老與鳳凰弟子們俱都是心中一鬆。對莊聖和蠱神門宗主的畏懼之情立刻飛散。之前在十大長老隻餘其五,鳳凰門主又不在的情況下,由胡成武帶來的那些鳳凰弟子大都經曆過十年前的血戰,知道蠱神門防不勝防的藥功厲害,一直都是強自鎮定,現在聽到鳳凰門主的聲音,才算是吃了棵定心丸。
鳳凰弟子自動讓出一條通道,但仍緊緊的連貫著陣形的完整。鳳凰門主信步上前,五大長老緊隨其後,待得六人走過,鳳凰弟子的陣形又恢複了原狀,殺氣騰騰的直對蠱神門。
被鳳凰門主稱做“蠱神兄”的那人,身材瘦小,腰背略彎,無論長相還是氣質,怎麽看都不是一門之掌,完全一個小老頭的模樣。他微微一笑,“隻是十年光陰,徐兄不也是風采依舊。”
聽到“徐兄”兩個字,鳳凰門主略一皺眉,語帶嘲諷,“十年之約,蠱神兄當真計算的不差分毫啊!”
蠱神下巴上的山羊胡子一翹,“既然約定了十年,蠱神怎可食言,幸好及時趕到,沒有負了當年的約定。”他甚至略顯得意的回頭看了一眼,排排站立的蠱神門弟子身後也有一個洞穴。
鳳凰門主雙手一負,也不看那夾在兩百多人目光緊盯中的神鳳靈寶一眼,卻抬頭望上,似在打量著石窟究竟有多高似的。
由於石窟是座在了鳳鳴山的半腰,往上尚有千丈的高度。鳳鳴山形如其名,遠遠看去便如一隻欲展翅高飛的鳳凰一般,鳳凰派便設在了凸字形代表了鳳凰右翅膀的這邊半山。當初陳楓在山腳下還不知道神鳳龍脈之時,就曾覺得一個門派的基石建在半山,上不接天下不連地,是為無根之象。而且從風水角度講,鳳凰展翅終須飛去,這翅膀一抖,還不被拋到九宵雲外,一早便注定了是個大凶之兆。
依照鳳鳴山的山形,石窟所在應是鳳凰的腹部,因此石窟的形狀也是“山”字形的,愈往上愈成箭頭狀。石窟之內是空空蕩蕩,四壁之上既無怪石嶙峋,也無千奇百怪的鍾乳,雖有青苔結於其上,但空氣清新,更沒有陰森之感。鳳凰派與蠱神門雙方的人數加在一起,接近三百餘人,卻無一人手執手電火把之類,但在石窟之內,人人的毫發俱現。
中間石台上的白色光球所發出的光芒並不強烈,也不耀眼,柔和如日光燈的將所有人全映照在內,也不知道它是如何突破了山洞而將靈光往外發出的。可惜的卻是,誰也不知道,這白色發光的物事其實乃是神鳳龍脈的精華所在,如同人之修煉一樣,這鳳鳴山具有鳳凰之形,於是自己吸取天地之靈,龍脈成熟之時,實際上便是這棵龍胎的火候大成,此後才能將龍脈的靈氣延伸至全山,福澤在它靈氣籠罩範圍內的生靈。倘若陳楓在此,一眼可知它等同於修道之人的內丹一樣,動之後便是生生毀了神鳳龍脈窮千年之時的滋養。
“很好!”鳳凰門主終於冷冷的吐出兩個字。該說的能說的,早就說完了,否則鳳凰派蠱神門也不至於纏鬥了那麽久。有關於神鳳靈物的歸屬,再無爭辯的意義,此時誰都不會放棄,“實力”才是解決一切的因素。鳳凰眾弟子均從門主的語氣中聽出了不耐,這是股壓抑了十年的邪火,蠱神門在鳳凰派看來,永遠是一幫認死理的土著,胡成武的臉上甚至露出猙獰之色。
但就在這時,石台中間的白色光芒忽然爆漲,光芒刺的眾人眼睛不由得一閉,與此同時,一聲霹靂,整個鳳鳴山都搖晃起來。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三十四、風水之龍飛鳳舞(1)
這一下震動來的突然,幅度又大,幾乎所有人都站立不穩。數百人東倒西歪的,不過都沒有驚慌或者奇怪,想來對於這神鳳靈寶所引發天兆之事,俱是引以為常,跌跌撞撞中眼睛還都盯著石台上那團白色的光芒。
鳳凰門主一邊穩住身形,一邊發出一道鳳凰派獨有的氣息往四長老身上探去。四長老身子一緊,不露痕跡的略一點頭,雙袖分開,青色如足球大小的三足鼎狀青鳳歌法器顯了出來。
鬆了口氣,鳳凰門主又迅速與大長老二長老三長老交流了一下,但三人都隻有苦笑著搖搖頭,意思是此刻神鳳靈寶發生的變化,他們也無法再能測知。
鳳凰門主身上散發的氣勢更盛,原本就在這種氣勢中顯得朦朧的身影,更讓人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發出數道指令後,十大長老在晃動中各司其位,鳳凰門主這才將心神鎖在白光閃耀的神鳳靈寶與蠱神的身上。
果然不出所料,一聲驚雷過後,隨著地震般的搖晃,石台中央白光照應的神鳳靈物立刻變化起來。它上麵穩定柔和的白色光芒忽然有如電壓不穩的燈泡一樣,忽明忽暗,在諾大的石窟中剛剛還恍如仙境,這會兒卻在閃爍不定,陰森恐怖的感覺悄然升起。
這一下終於讓雙方都驚疑不定,“為什麽會這樣?”“發生了什麽事?”正在互相猜疑,忽然又是一道震耳欲聾的雷聲響起,石台上神鳳靈物徒地光芒跟著一漲,亮如閃電,再次讓眾人紛紛閉目,再次睜開眼後,那團白光竟然莫名的收斂起來,隻能從它上麵微弱的光芒上看出,它已經化成一隻小小的鳳凰模樣。但偏偏小如山雀鳳凰甩頭一聲長嘯,清澈異常,其中隱含金石之聲,奪人心魄,甚至壓過了那山洞外的雷聲。
“四長老!”鳳凰門主大喝一聲,全力衝向石窟中央的石台。他所站立的地方距離石台已經不遠,這一掠之勢縱是閃電也難超過。
四長老猛的站了起來,“疾!”雙手齊伸,青鳳歌法器配合著鳳凰門主的去勢身法速度呈現出一道怪異的弧度,眼看就要落到鳳凰門主手中。
“鳳鳴山中有鳳鳴,立於凡塵九百成,百九之數近大道,杆頭再進隻等吟,澤水若不恰封時,便可又聞鳳鳴聲。”心中默念《青鳳歌》的口訣,鳳凰門主伸手一抓。守了那麽久的時光,代代相傳,又有三大長老時刻不斷的觀察與推測,他當然知道何時該當請收神鳳靈寶。尤其是《青鳳歌》那是窮集鳳凰派各代精英心血的結晶,這法器可以說是秘中之秘。方才神鳳靈寶幻化的白光顯現出鳳凰本體,此時不收,還待何時?這正是神鳳靈寶即將成熟破關而立的關鍵時刻,早一刻,神鳳靈寶不能全熟,晚一時,神鳳靈寶再難請收。
一道光芒直射青鳳歌法器,七彩毫光的映照下,鳳凰門主下意識的一收手。蠱神的聲音幽幽響起,“徐兄,說起這法器來,我蠱神門可是不弱於任何門派的。”
“轟”的一聲強撞,頓時光芒四射,但衝擊力卻是不大,顯是鳳凰門主與蠱神都怕擾了神鳳靈寶,有所保留。與青鳳歌法器相撞的是件仿佛五色毛線織成的手套模樣的東西。
鳳凰門主一怔,立刻想起蠱神門是玩蠱出身的,而煉蠱蠱苗是重中之重,除此以外便是煉蠱的器具。不同的蠱有著不同的蠱器要求標準,萬物之間總是存在著相互生克,等到莊聖這一脈發展到了蠱神門的時候,早已經不限製於簡單的煉蠱製蠱,而是演化成了天地之間萬物無所不用其及的地步。
細細說來,蠱神門絕不能簡單的劃分到胡成武口中玩弄藥物的下九流之中。事實上蠱神門是建立在道家最原始古樸的哲學理論之上。《周易》中有“是故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之說,太極是陰陽未分天地混沌的時期,而後陰陽分,兩儀成,陰陽再相重交合生四象,最後衍生出代表了世間萬物的八卦。與老子《道德經》裏“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一樣,是宇宙進化的規律。兩者之說均道出了宇宙間原本是混沌一片的太極狀態,而這種“一”的狀態如同水一樣,在無法用時間概念計算的時間裏,這種混沌慢慢的有了木質的特征,木能生火,於是產生了大爆炸,生出陰陽兩種屬性不同,又相生相克製約化解牽連的物質,陰陽交加後,土金等等五行終於劃分,而八卦不過是在五行的基礎上由《周易》、《連山》、《歸藏》三易比五行更加細化的代表而已。
(有愛因思坦之後最偉大的理論物理學家之稱的霍金,在其《宇宙大爆炸》、《時間簡史》等理論中所提出的觀點,正是道家的這種樸素哲學幾千年前就簡單而且直觀的表達過了,而黑格爾等人的哲學論述,也是建立在中華傳統文化之上的。)
蠱神門的藥功基礎理論指導,便是五行生克製化,世間萬物莫過五行,而五行之間也隻是生、克、製、化幾字要決,蠱神門以此遍收五行事物,其藥功配方說來不出五行,但能一一識別那些或隱在山川,或被人忽於人間的五行屬性的功夫才是一絕。所以蠱神在采集這些藥功配方的時候,必須有相應的器具,蠱神此言不虛,論到這點,鳳凰派是拍馬都趕不上的。
鳳凰門主身形不變,也沒見他做什麽動作,青鳳歌法器呼的飛回他手中。法器與蠱神不相上下,但鳳凰門主卻不相信在修為上會低於他。
“嗬嗬”蠱神笑了一聲,“徐兄,似乎你我之間還未曾真正的切磋過呢!”隨即雙手一拍,半空中不知怎的就忽然出現了一隻巨大的拳頭,直搗鳳凰門主。
鳳凰門主口中冷哼,心裏卻不敢有絲毫的輕視。兩門之間的爭鬥經曆甚久,但每一代都是各門中傑出的弟子為代表,比如鳳凰派的孫溪與蠱神門的莊聖,兩門中至高無上的掌門宗主卻還真少有對碰,正如蠱神所說,這尚是首次。
鳳凰門主默掐了一個手決,蠱神使出的巨形拳頭“砰”的一聲擊在了一個也是憑空出現的頭帶盔甲手執雙鞭的神將身上。看那模樣竟然似是民間傳說中的門神秦瓊。
兩股力道在空中一對即散,不分上下,蠱神與鳳凰門主都小心的控製著力量,以免驚擾到神鳳靈物。“好一個神煞決,徐兄已能請動神煞之外的門神,此等修為怕是千年來鳳凰第一人。”蠱神的聲音裏聽起來滿是真誠的讚譽。
鳳凰門主也回道:“普普通通的一個鬼敲門的小術,卻讓我祭以神將抵禦,蠱神兄,你門下得此法術者恐怕也沒有幾人。”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三十五、風水之龍飛鳳舞(2)
雙方的領頭人物已經交上了手,那些門人弟子自然不能袖手旁觀,一時間群情聳動。莊聖張開手攔著身後蠱神門蠢蠢欲動的弟子門,“冷靜,冷靜……?他本來就不善言辭,情急之下,更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翻來覆去隻有冷靜二字。
反觀鳳凰派卻是組織嚴密,一百多人雖然神情緊張卻無人衝動。十大長老會合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隱於眾多弟子中,找不到他們的蹤影。
“這才是一個名門大派應該有的素質。”莊聖腦中剛剛閃現出這樣的念頭,就聽得對麵鳳凰派中由於人大喊一聲,“殺啊!”
“殺!”鳳凰派弟子齊聲附和,與此同時,鳳鳴山又抖了一抖,也不知道是殺聲震天,還是天雷之威。
莫名其妙的混戰就這樣開始了,都是部落門派,各有傳承的絕學絕技,雙方竟然沒人一人使用法術的,大概是都有交代,嚴防一個不慎,混亂中波及到神鳳之靈。三百多人,各尋對手,場麵盡管看起來混亂無比,但全是一對一的較量。鳳凰派用來挖掘的百多名大漢與胡成武帶來的三十多個弟子,一邊是蠻力驚人,一邊是與蠱神門相戰經驗豐富。但在如此混亂中,最後還是一拳一腳的原始打鬥。
雙方門下弟子進行著匪夷所思的如同鄉野村民和古惑仔一樣的群毆場麵。石窟內到處都是大喝聲與拳腳相夾的砰砰聲。這樣的情況,實在難以讓人想象,在以往由孫溪與莊聖分別帶領的鳳凰派與蠱神門的爭鬥中,究竟是個什麽樣的狀況。
第一回合的試探過後,鳳凰門主與蠱神彼此間對對方的實力已經有所了解,知道應該在伯仲之間。於是兩個人都小心起來,誰也不願意輕易的貿然出手。但神鳳靈寶剛才經過了不知是什麽原因的刺激,已經幻化成了鳳凰本體,收取的時機轉瞬即逝,青鳳歌法器與蠱神那看起來手套般的東西未分勝負,似乎那也是蠱神門用來請收神鳳靈寶的法器。
沒有時間留給兩位掌門之主太多的思考時機了。鳳凰門主一掃當場,卻不見了十大長老的影子,心裏略安。鳳凰派中,長老之名絕對不是虛設,千年裏長老之位代代相傳,十大長老各有不同的奇術在身,定可以牽製住蠱神的人,但蠱神門的莊聖同樣不在場中,蠱神門中的高手與隱藏的力量恐怕並非如此簡單。
“蠱神兄,你看這神鳳靈物的本體便是鳳凰之象。”鳳凰門主暗中聚集著功力,準備隨時放手一搏,“怕是天意如此了,鳳凰蠱神纏鬥許久,爭的便是這靈寶的歸屬,蠱神兄此時還有什麽話說?”
蠱神一笑,“山為鳳鳴,自是鳳神所留,靈寶本體原為鳳凰,不足為奇,徐兄你鳳凰派之名,難道是先於鳳鳴之說不成?”
無形中兩個人又鬥了一番,鳳凰門主的意思是,兩派不斷的爭鬥,死傷無數,都是為了爭奪這神鳳靈寶的歸屬,但現在白光濃縮成鳳凰本體,已經不言而喻,是屬於他鳳凰派的,誰讓這神鳳靈寶的本體就是鳳凰呢?而他正是鳳凰派的門主。
而蠱神針鋒相對,這山為什麽叫做鳳鳴山,自然是因為傳說中的神鳳棲居,因此神鳳靈寶的本體的鳳凰乃是正常的顯現,他的話中之意便是,你鳳凰派的鳳凰二字不過是因此而得罷了。
就在此時,鳳凰門主忽然覺得眼前一便,石窟內所有的一切,石壁上的岩石,石台中央的神鳳靈寶,連同一眾拳腳相加的弟子們,全都化成了閃爍不停的光芒,最後變成了飛舞的蝴蝶,漫天飄散的衝向了他。一時間,鳳凰門主竟然心頭升起懶洋洋的暖意,仿佛置身於春日裏的花海之中。“空掌招蝶!”雖然從未與蠱神有過直接對抗,但鳳凰門主從孫溪與蠱神門的交手中,還是對蠱神門的藥功有所了解。這“空掌招蝶”便是蠱神的絕技之一,據說是借用了梁祝化蝶的傳說而演化成的秘方。
“徐兄,此是化蝶而非招蝶。”蠱神又幽幽說道,他身材本就瘦小,下巴上一縷山羊胡,頭上纏著厚厚的彩巾,上下兩條金線在黑色的底布上異常惹眼,金線中間則是極為鮮豔的綠色與大紅的圖案,隻是這圖案看上去莫名其妙,似乎隻是單純的紅綠雙色疊加,配上蠱神幹巴巴的臉,加上他沉聲細氣的聲音,用“幽幽”來形容並不為過。
由於蠱神門所擅長的隻是藥功,世間所有的萬事萬物的屬性與性能,他們幾乎了如指掌。也許最為普通常見的物事,經過他們的搭配,都能出現種種難以想象的功效。以“蠱”為名,冠以“神”字,足以說明蠱神門有著自傲的本錢。
但他們的缺點同樣顯而易見。嚴格來說,蠱神門算不上一個修煉的門派。門中的弟子與門派傳承都是醉心於各種各樣配方的研究,每個弟子傳人都是以又發現挖掘了一項不同物品的搭配後產生了奇效為榮。因此上可以說,但凡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事物,沒有他們不知道的,對於五行本源的探究,蠱神門說自己是第二,就沒有人敢說第一。在這種雄厚的基礎支持下,蠱神門的藥功配方可以做出種種不亞於法術的效果。
比如剛才蠱神使出的雙手一拍,便從空中幻出巨型的拳頭,被鳳凰門主稱為“鬼敲門”的方法,就是源自蠱神門一種名為“鬼敲門”的小方。其法也甚為簡單,就是將白醋抹在門板上,由於白醋在風化中分裂木質的化學作用,那麽抹了白醋的木門就會裂開,發出類似敲門的聲音,而當主人打開房門卻不見人影,隻能歸之為鬼敲門,是過去民間常常用來整蠱的小方。當然,蠱神又是如何能將鬼敲門幻化成巨大的拳頭,其中的秘密,就隻有他自己才能知道了。
蠱神門致命的缺點便是他們幾乎從不在自身上修煉,僅有的也隻是當年從單純煉蠱的時候流傳下來的,一點用以和本命蠱相連的心法。若非這種心法是蠱神門中幾種絕密的藥功必須習練又是祖傳下來的,恐怕沒有幾個蠱神門弟子願意將時光耗在這種冥思枯坐的方式上。但即便如此,此種心法也隻能提高他們與各種配方藥材之間的精神聯係而已,其他的於事無補,基本上便是道家所說,修性不修命,隻是樓閣浮空。
幾百人你來我往,打的好不熱鬧,但蠱神卻知道以往他們與鳳凰派大小數不清的戰鬥中各占優勢,那是因為他們可以毫無顧及的隨心施放蠱神門的藥功,此時在這神鳳靈寶孕育成長的石窟內,蠱神門種種千變萬化的藥功便不再敢輕易出手。神鳳靈寶這種傳說中的東西,其中的奧妙不可以常理視之,而蠱神門的藥功配方所起用的東西五花八門五行俱全,很難說其中哪種會對神鳳之靈產生克製,妄用之下後果難以想象。畢竟雙方都是為了神鳳靈寶而來,鳳凰派也有同樣的心思,法術高絕者不在少數,卻都舍棄不用。
蠱神門相比鳳凰派是屬於真正的那種部落,他們所居的鳳鳴山另一側,也更環境險惡,兩門交戰後,鳳凰派便切斷了唯一一條通往外界的道路,也就是陳楓衛飛初入鳳鳴山時看見的左邊的那條山道。為此蠱神門不得不在崇山野嶺中另開一條出外的羊腸小道,這條道路一邊貼著光凸凸的峭壁,一邊是深達千丈的山穀,倘若逢到冬夏時期的雨霧天氣,蠱神門人數月都難外出一次,鹽巴都沒得吃。雖然不至於刀耕火種般的原始,但始終無法象鳳凰派那樣已經引入電力。
這等條件的對比,蠱神深知雖然是原始的徒手搏鬥,但鳳凰派人人都是修煉在身,就算不能使用法術,可他們自身的素質卻是遠勝於蠱神門人,時間一長,隻能靠著先天天賦和環境中鍛煉出來的蠱神門弟子,必然不敵鳳凰派。
因此蠱神在用了“鬼敲門”試出鳳凰門主的境界後,毫不猶豫的使出了“空掌化蝶”。這種術法在蠱神門也不是秘密,但如同他剛才的改良版的“鬼敲門”一樣,性質上就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空掌化蝶”是蠱神門基礎的八大藥功之一,是用來檢驗門人弟子是否掌握了基本的藥功調配的方法,一般是在春季到野外找一處開闊的山坡,順風而站,將配置的藥功撒去,能招來萬蝶飛舞才算過關。但到了蠱神的手中自然就沒那麽簡單了,他借用了梁山伯祝英台的傳說,將它改進成可借萬物幻化成蝶,並且隻能對人生效迷惑心神的地步,打算一舉讓鳳凰門主失去反抗之力。這是他作為蠱神門之主所擁有的實力,在他手裏使出的“空掌化蝶”,遠不是其他蠱神弟子所能想象的威力。
好象那件不弱於青鳳歌法器的五色手套一樣,那是蠱神煉來專門收取神鳳靈寶所用的,功能比之青鳳歌法器有過之而無不及。由於神鳳靈寶的例子前所位有,就算以蠱神門也不敢擅自猜測神鳳之靈的屬性,傳說裏的東西,臆測又怎能得知真相?蠱神的五色手套實際上是暗合五行,並且具有自動調節的功效。無論神鳳靈寶的屬性是什麽,五色手套都會自動調節成神鳳靈寶所喜所近的氣息,可以說是蠱神門藥功的大成之作。
而蠱神門為鳳凰派所熟的八大藥功之一的“空掌化蝶”法到了蠱神手裏,也被他消除了五行之氣,此等調節的功法技藝說來也在通靈之中,即便衛飛在場也要感歎一番。通靈界之靈,自身之靈,萬物之靈並不難,難得卻是讓自己一絲靈識留下後仍能按本體的所願進行,這樣的嚐試衛飛還不知道。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三十六、風水之龍飛鳳舞(3)
鳳凰門主雙肩一抖,接連三道光芒閃出,險險擋住了漫天飛來的蝴蝶之像。但汗水已順著他的額頭滴下。他與蠱神恰恰相反,前者隨心所欲用藥功可以產生出種種法術之效,而他卻必須也隻能動用自身的修為。幻出三個神將不是他功力的極限,但鳳凰派主修的神煞決中,神將的作用全是防禦,攻擊時卻要依靠煞神。隻能防守不能進攻,當然非鳳凰門主的真正修為,但倉促之下他也隻能暫時保持守勢。
“我觀蠱神兄蛇眉鼠目,八字中定然食傷居多……嘿嘿!”鳳凰門主一笑,“且看我食神傷官雙神臨身之威。”
“食神傷官”是四柱排八字命局裏十神中的兩個神位,這十神分別是“正官”、“七殺”、“正印”、“偏印”、“比肩”、“劫財”、“食神”、“傷官”、“正財”、“偏財”。所謂“生我者為印,我生者為食”,印代表了父母,而食則是兒女之象,主泄主勞,十神法決是鳳凰派獨有的絕技,也是神煞決中絕招。
無聲無息中,蠱神忽然心生疲憊之感,一種為自家兒女操勞了一生,偏又看著他們毫無作為的辛勞油然而升,不由自主的歎息一聲,直想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的修養一番。
兩個人不約而同選擇的都是蠱惑心神的之法,隻是鳳凰門主修煉有素,於心誌上的控製便超過蠱神。“空掌化蝶”僅僅讓他腦中一眩就立刻清醒過來,神煞決中的十神決莫說是蠱神,換做是衡山宮的黃玉真人也未必見識過,其中的古怪可謂是術法中的另類,更是鳳凰派秘傳千年首次麵世的神秘之學。
而此時場中兩派弟子的打鬥也進行到白熱化的程度。蠱神一族身體膘悍之極,但鳳凰派弟子也大都年富力強,全是修道在身,不過野蠻狠辣卻不及蠱神門人,幸好這些年孫溪對他們訓練有加,這刻拳腳往來,倒也省了平時擔心蠱神門神出鬼沒的藥功之憂,感覺上很是過癮。
“砰”的一聲,再伴隨著長嚎慘叫,一名鳳凰派弟子狠狠一拳打在對手的臉上,但馬上被他反手抱住,緊接著就是張嘴一咬,這名鳳凰派弟子的耳朵便掉了半個。猛抬右膝頂在對方腹部後,這名鳳凰派弟子捂著鮮血直滴的耳朵又是一聲慘呼。
這聲慘呼卻讓蠱神一驚,頓時清醒,立刻不加思索的反擊過去。鳳凰門主眼見自己的“食神傷官”雙神臨身,使得蠱神搖搖欲倒,還沒來得及鬆口氣,突然發覺自己的食神傷官決直擊出去的力道,仿佛一道洪流被古從中硬生分開一般,中間裂了道缺口,而缺口裏蠱神不知又祭出了什麽,有股寒流衝向他的胸口。
“龍母分水!”鳳凰門驚呼。這也是蠱神門八大基礎藥功之一的代表術法。它原來的作用隻是介於表演和觀賞性之間的,孫溪憑借著與莊聖的特殊關係,曾經前眼見過他將一支細細的長簽在酒杯中一劃,那杯中之酒便竟成了左右兩邊,飲下左邊的,右邊的便如固體一般冷凍似的,好象中間有道無形的玻璃擱著一樣。
但與前麵的“鬼敲門”和“空掌化蝶”一樣,經由蠱神手中所使出的,即便是再普通的藥功,都不能以等閑視之。“龍母分水”中的龍母是蠱神門獨有的選材,分水便是龍母的效力體現。但龍母所分的不止是水,而是任何屏障,即便是鳳凰門主神煞決中的十神決也是。
“比肩劫財!”鳳凰門主又放出了另外兩道十神決,比肩是為兄弟,與劫財也是一正一偏,可以增加自身的功力,這個龍母分水太過詭異了,又是蠱神全力而為。雖然被“比肩劫財”擋了一下,分水一頓之後仍然繼續衝向他。
“印!”鳳凰門主大喝。
鳳凰門主所起用的是自己修煉的法術,而蠱神卻玩的是藥功,一次不成他可以再來二次,對蠱神來說,不過是動動手掌即可而已,盡管“龍母分水”所需要的材料是百年難尋其一,但蠱神門之主手裏有個三四副在手也不足為奇。
“天乙之貴”與蠱神再次發出的“龍母分水”還是不相上下。那邊上鳳凰派的十大長老終於出手了。十大長老各有所長,卻都還是圍繞著神鳳靈寶,大長老二長老勝在感應之力,三長老是推測的功夫,五長老以下至十長老都是神煞決中神煞各強於一項。
於是忽然之間,幻影重重難辯真假的充斥在石窟之內。霞光閃閃,各種力道縱橫往來。
“拚了……”
“對,是他們先用的法術,大不了大家都不要這神鳳靈寶了。”
“全部後退!”喝聲中蠱神門眾弟子紛紛後撤,莊聖的身影出現在前麵。“十大長老,哼,莊某等待多時了。”話尤未落,他身後先後不斷的各種光芒閃出,頂住了十大長老發出的神煞決。
鳳凰門主對此視而不見,他鳳凰派有十大長老坐鎮,人家蠱神門沒有相應的對抗力量才叫奇怪呢,他的全副心神不得不停留在“龍母分水”之上。
新一輪的混戰開始了,這一次誰也沒有顧忌,深淺不同的神煞決和配量各異的蠱神藥功,雙方又回到了以前大家都熟悉的打鬥模式中。鳳凰弟子怎麽也敵不住蠱神門的藥功,而蠱神門人也不斷的倒在鳳凰派的神煞決下。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三十七、風水之龍飛鳳舞(4)
這個時候,孫溪緊趕慢趕的終於來到石窟之內,眼前這一幕場景直讓他震驚異常。方才他在山腰剛好遇到陳楓衛飛,依照鳳凰門主的打算,是既不能讓黃玉真人見到陳楓衛飛兩人,也不能得罪衡山宮的話,那麽最好的辦法便是鳳凰門主一早所言,將這兩人丟進神魔將陣。神魔將陣是鳳凰派千餘年來曆代門主與長老所布,目的便是防止有對神鳳靈寶窺探之人硬闖鳳鳴山之用。
陳楓衛飛推測的倒是不錯,神魔將陣在鳳凰派所居的這一側鳳鳴山上,真的是處處都是入陣的口眼,可以說這半邊的鳳鳴山包括了鳳凰的全部建築整體,就是一個完整的神魔將陣,若是真有外人私入鳳凰派,隨便那麽一步便會踏入神魔將陣中。這個陣法的設計將山勢地形樹木岩石包括建築,全都巧妙的結合起來,以至於陳楓也隻能在巧合下發現它,那還是借了夏初午後的陽光照射的蒸汽才看出來的,是個一箭二門的嚴陽局。
陳楓是什麽人,“玄武遁”、“奈何橋黃泉路”甚至“三界外”法陣,他都敢去硬碰的。在經曆了千年不斷的被鳳凰派各代掌門長老的改進後,可想而知神魔將陣的厲害。這也是鳳凰派上下為什麽形同普通的村寨的原因,有了這樣一個神魔將陣在,任他什麽人等闖入鳳凰派,隻有一個被困在神魔將陣中的下場。
所以孫溪看到阿生忽然轉身就跑後,便是一楞,之後再想到那幾條撲向陳楓衛飛的黑影。立刻想到局麵有變,什麽時候鳳凰派中竟然安排了弟子巡遊值班?這在鳳凰派是個不成文的規章,派人守衛便是不信任曆代門主長老所設的神魔將陣。
想通這點後孫溪大急,他知道年輕人一般都是心高氣傲,陳楓又是旗門傳人,身份地位都不一樣,而他身邊的那個衛飛又是靈力卓然,更不是個普通人,如何才能說服他倆進入到神魔將陣中,著實的讓孫溪很是傷腦筋。
但打死他都沒想的是,還沒等他陳述完與衡山宮黃玉真人直麵相對是如何不智,以及神魔將陣又是怎樣的厲害,任誰進去後都難脫身,等鳳鳴山中的神鳳靈寶一事解決後,自當引他們出陣等等。誰知陳楓衛飛一聽是衡山宮的黃玉真人後,立馬的就同意了進入到神魔將陣中,如此爽快的態度,硬是讓孫溪覺得愧對衛飛對他“老奸巨滑”的四字評語。
其實他哪裏知道,這兩人一個是旗門傳人,一個是靈力逼人,看起來前途無量似的,實際上全都是毫無半點修行的根基。伸手一抓就收了衡山宮清陽的“招魂鈴引路幡”的陳楓心裏頭自知其能,躲還來不及呢,又怎麽敢挑上黃玉真人,再加上有了前麵經曆法陣的體驗,陳楓衛飛理所當然的選了神魔將陣,畢竟麵對一個陣勢與麵對一個難測其心的高手是更加的穩妥些,以陳楓的見識,說不定一不小心就能從陣中溜出來呢,那時候就可以從別的地方順利離開鳳鳴山了。
親眼看著陳楓衛飛進入到神魔將陣中,孫溪才放心的離去。衝至半路迎麵撞上衡山宮黃玉真人帶來的兩個天字輩弟子天英子和天閑子,孫溪顧不得再說什麽,也學著鳳凰門主那樣伸手一指。但隨即心中一動,猛得停住身影,卻發現竟不見了黃玉真人,他當然是想不到此刻黃玉真人正從他的頭頂上空掠過。腦中轉了一轉,孫溪終於還是更擔心山洞中的神鳳靈寶,略停了一下又迅速往上竄去,他使用的是神煞決中另一種幹支組合,有些類似於奇門遁甲中突破空間的上乘法決,這種身法即使是在奇門遁甲裏也是極為高深的心法,否則在世人心目中,奇門遁甲也不會被簡單的視為卜占之法。
“怎會如此?”孫溪焦急的用眼神詢問莊聖,他一進入到石窟內,就迎上莊聖的目光,顯見是時刻在等待著他。苦笑著搖搖頭,莊聖的下巴點點隱在十大長老之後,時不時見機發出一道神煞決的胡成武身上。
他兩個人的關係很是尷尬,尤其是此時此刻,動手也不是,不動手也不是,但彼此間想到表達的意思雙方都很清楚。孫溪知道莊聖說的是,他本來在全力維持著不讓兩門發生這種大規模的全麵衝突,在蠱神和鳳凰門主的對決開始後,兩門下的弟子全都蠢蠢欲動,莊聖確實極力的阻止著蠱神門人,可場中的情況便如一棵炸彈般,隻等有人點燃導火索了。莊聖看的很清楚,那一聲鳳凰派眾弟子中忽如其來的“殺”字,正是胡成武喊出的。大家都是箭在弦上繃的緊緊,他這一聲不亞於在汽油中扔下一點火苗。
孫溪沒有感到意外,若有所思的盯著胡成武,在發現了剛才鳳凰弟子私自設防巡山時,他就想到了胡成武。這個人的確有大將之才,當年與蠱神門不斷血鬥時,有勇有謀,戰鬥中下手無情同時又不輕敵,是鳳凰派年輕一代弟子的偶像。但自從孫溪與莊聖共同努力達成了蠱神門與鳳凰派之間的十年之約後,孫溪總是覺得胡成武好象變了一個人似的,以身為四長老嫡傳弟子的身份和戰蠱神門的功勞,專橫自傲,似乎是不滿孫溪的功勞在他之上一樣,處處與孫溪作對。
胡成武身前至少有三至四道鳳凰弟子組成的陣勢,他躲在其後,時不時的便發出一道神煞決,且每發必中,隻要他一出手,立刻便會有一名蠱神門人倒下。而蠱神門隻要倒下一人,瘋狂的反撲就引發更加混亂的局麵。
“四長老長於煉器,隻是不知他的弟子胡成武卻為何神煞決修的不在自己之下?”孫溪愈加奇怪,不由自主的在場中尋覓起四長老來。
蠱神與鳳凰門在各自發出的“龍母分水”與“天乙之貴”中相持不下,鳳凰派的十大長老每個人都站在自己弟子形成陣勢中的不同方位上,這也是個鳳凰派秘傳的陣法,孫溪以前也用過,隻是沒有十大長老這樣級別的高手主持,威力便大大的打了折扣。
感歎中,孫溪就看見四長老。由於蠱神和鳳凰門主以及兩派弟子,都怕一不小心波及到神鳳靈寶,大家拚鬥時都有意的離遠些石窟中央的石台,反正這石窟的麵積上下左右有的是空間。於是混亂中,隻有孫溪注意到四長老的身影忽然出現在微弱光芒中鳳凰模樣的神鳳靈寶前,隻見他快速的從懷中掏出一物,罩向神鳳靈寶。
孫溪來的略晚,沒有看到鳳凰門主與蠱神一開始的交手,此時看到四長老的舉動後,心中一陣狂喜,以為四長老正在收取神鳳靈寶,轉身看向莊聖,心裏忽然沒來由的迷茫了一下,而莊聖卻是一臉的凝重,不禁奇怪起來。驀的靈台一閃,突然發現四長老罩向神鳳靈寶的東西,並不是三足鼎立的青鳳歌法器。
“四長老!”孫溪高聲叫道。四長老停頓了一下,但瞬間過後,仍是毫不猶豫的將手中之物毅然祭出。頓時一個黑色的猶如銅鍾一樣的東西掩住了石台上小小的鳳凰影象,但出乎人意料的卻是神鳳靈寶並沒有因此而有什麽變化,隻是絲絲光芒漸漸的亮了起來。
鳳凰門主一邊頂住蠱神“龍母分水”的壓力,一邊暗中凝神聚思。他這一門所修的神煞決的確是術法中獨一無二的法門,至少到目前為止,旗門的陳楓以及通靈的衛飛還沒有頭緒,這當然也是鳳凰派在世間少有現身,而陳楓衛飛也沒有看到過鳳凰派的出手。
所謂神煞,神者,吉神也,煞者,是為凶事。實際上是指一人出生之年月日時,應因果與先天之命而入八字命局中的神君將煞,說白了就是你在這一年這一月這一日這一時出生,那麽在此年此月此日此時發動的神君將煞,就會依附在由天幹地支所組成的年柱月柱日柱時柱八字先天命局上,所以八字又叫四柱。其中年柱主父母,月柱主兄弟,時柱主自己,日柱主兒女,這是在八字推算上的劃分。
神與煞也都各自按照各自當值的時間,有的在年上,有的在月上,有的在日上,有的在時上。但這些神煞在一個人的先天八字命局中有多少神,又有多少煞,都是先天注定了的。出生的本命年上有何神煞,以及本命月、本命日時上,都可以計算出來,每一年所輪的流年神煞,也都可以通過大運小運推知。鳳凰派的神煞決修的便是將自己先天八字命局與流年大運上的神與煞,祭煉而出所為自用,但無論神與煞都是用一個少一個,不複再有。
鳳凰門主迅速推算出自己年月日時包括大運流年中當值的神煞,瞬間便從中找到了神煞中極為凶惡的“羊刃與六甲空亡”,以他的功力動念間便將兩個煞神幻呼而出。
但就在此時,鳳凰門主忽然覺得身上來自蠱神“龍母分水”的壓力一鬆,“正印偏印”兩神的力量所耗不過七八,大有修複的可能,怔怔間,耳中聽到蠱神幹澀的聲音,“徐兄,在下輸了。果然是徐氏傳人,心計之深推測之能,究竟不是我蠱神門所及,實在想不到青鳳歌法器隻是個幌子,原來徐兄另有高招,恭喜徐兄了……”說到這裏,蠱神長歎一聲,“縱然此時我與你強拚硬鬥,也不過是兩敗俱傷,徐兄好高明的手段啊,青鳳歌法器都被你突破,這次蠱神是心服口服。”
鳳凰門主莫名其妙的看向蠱神,隻見蠱神一臉的落寞與無奈,本就幹巴巴的臉上,這一瞬竟似又蒼老了許多,不象是在作假。手中仍然緊緊掐著神煞決中“羊刃六甲空亡”,鳳凰門主又發現,場中一直混戰的雙方弟子,全部停了下來,呆呆的望著神鳳靈寶所在的石窟中央。
再一轉頭,鳳凰門主就看見四長老正將一個黑色的東西罩向神鳳之靈上,那不是青鳳歌法器。鳳凰門主立刻便知道為什麽蠱神會突然收手。他冷笑一聲,早已掐就的“羊刃六甲空亡”決順手發出,一聲輕響過後,整個石窟內忽然充滿了讓人恐懼的絕望與淒慘的氣息。
“不要啊,門主!”胡成武大叫的聲音在石窟內響起,他淩厲的大喊:“師傅小心……”隨著他的大叫,四長老幹瘦的身體與即將完全罩住神鳳之靈的黑色圓罩一起,被鳳凰門主的“羊刃六甲空亡”決撞的飛了起來,隻剩下一口鮮血灑在神鳳之靈上。
同樣的神鳳之靈也受到了鳳凰門主兩大煞神的衝擊。一聲震天動地的霹靂震響在所有人的耳中心中,鳳鳴山地震般的搖晃起來。石窟中央石台上的小鳳凰化成一道黃色的光芒衝天而起,隨即那石台中凹下去的部分,“呼”的升起一股泉水,衝到半空後灑向四麵。隻是在尤存的黃光中,噴泉般的水流竟然是血色的。甚至在空中也有種隱隱的血腥味。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三十八、神魔將陣(上)
與此同時,石窟外的鳳鳴山上,電閃雷鳴,傾盆大雨瓢潑而下,雨水從上而下的匯流成河般順著山勢滔滔泄去。黃玉真人與天英子天閑子站在神魔將陣的入口處,雖然是在山腰處,但雨水仍然瞬間便演過了三個人的小腿。黃玉真人深深皺著眉頭,他不動,身後的天英子天閑子也不敢動,任憑暴雨如注的澆下。
忽然之間,天閑子大叫起來,“血!血水!這是血水,師叔祖,這是怎麽回事?”
天英子心中的震撼不在天閑子之下,但卻冷靜的掬了一把雨水,又在鼻子下麵聞了一聞,“水質暗紅且粘,師叔祖,這裏的土質本就便是紅土,不足為奇,倒是這場雨和鳳鳴山上奇怪的天氣……”
黃玉真人讚賞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他看著上空金蛇亂舞般的閃電,想了想沉聲說道:“走,暫時離開這裏。”
“可是師叔祖……”天閑子不甘的看著陳楓衛飛進去的那片樹林。黃玉真人回頭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嚇的天閑子趕緊閉上嘴巴。天英子伸手在他頭上敲了一下,“師弟,難道你看不出鳳凰派根本不相信我們嗎,那片樹林其實是個奇門遁甲的陣勢,我們來的時候鳳鳴山上氣候古怪,半山腰靈氣衝天,這會卻什麽都看不到了。”
天閑子縮了一下腦袋,“可是,奇門遁甲也沒什麽啊,以師叔祖和師兄你的修為,還不是……”
黃玉真人哼了一聲,“天閑子,你且記住,縱然如此一個奇門遁甲的陣勢,我可輕易破之,但需分清輕重之別,尤其是此刻,鳳鳴山上異變隨時可以發生,風水龍脈乃自然之力,非人所能抗。”他忽然歎了口氣,“你若不能如天英子一般,於今後的五雷心法恐再難能上前。”
“是!”天英子天閑子齊齊躬身。黃玉真人看了看天空中的閃電,喃喃自語,“天威難測,鳳凰派怕是要出大事了啊,可是什麽原因才能引發如此天劫呢?”
又一聲驚雷響起,“喀嚓”一聲,直直劈在鳳鳴山頂。滾滾劃過山際的雷聲中,隱約有聲長嘶悲鳴的龍嘯,竟然引得黃玉真人心頭一震,渾身的真氣不受控製的便要傾泄出去。
“龍遁!”黃玉真人再也不敢停留,雙臂一抖帶著天英子天閑子飛一般的撲向鳳鳴山下。
鳳鳴山上風雨交加,電閃雷鳴,血色的雨水瀑布般的流下。但在孫溪家樓下邊上,那片樹林形成的神魔將陣中,卻是另外一番光景。
一進入到樹林中,衛飛的靈感就覺察到一種極其怪異複雜的莫名能量籠罩在四周,即使他想排斥也無法可施,靈性被淬煉的愈加活潑的他,隻感到上下左右全是絲絲屢屢混亂無比卻又暗合某種規律的氣息。有的神聖無比,有的莊嚴寶相,有的凶煞逼人,有的甚至一團團竟似無休止的不斷牽扯下去,一時間,衛飛體內的氣機被衝的七零八落,全身上下又酸又麻又漲又痛的,再也動彈不得。
陳楓站在衛飛身邊,他沒有衛飛那樣的通靈之能,但也能知曉衛飛的感受。神魔將陣,聽這個名字便知道其中的古怪,神與魔怎麽共存,陳楓不自覺的搓搓手,記憶中怎麽也想不出有什麽陣法能將神魔全都匯聚。若是按陰陽劃分,神該為陽,魔該為陰,陰陽之間平衡製約按說也無不對,但神與魔自古兩不相容,又怎麽能同時被一個陣決所疫請呢?當然單純從陰陽強分,而“神魔”又是各有做指的前提下,也可以說的過去。但那卻需要幾乎牽扯到龐大的五行製約平衡,而如此的工程,陳楓自問連旗門裏也編排不出。
隻是踏入一步而已,再回首,樹林外的一切都已不可見。鳳鳴山便如眼前的場景隻是個夢一般,難以捉摸。陳楓眼中所見的,是一棵棵高低粗壯大小甚至品種也不相同的樹木,或並排而立,或三三兩兩的結伴,也有的一棵孤處,周邊數米內都再無其他的植物。這些樹木有的高大粗壯,有的矮小如灌木,有的需合抱,有的卻如竹子般細小,但它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如同淮南的橘子挪種到了淮北一樣,全都水土不服後繼難續,盛夏即將來臨,但仍隻有幹巴巴的幾片枝葉掛在上麵。加之地麵上寸草不生,且幹燥異常,湘西一帶多為紅土,紅土粘性極強,如此幹燥下竟也未有浮土。長短不一的葉叉稀稀拉拉的,也不知道為什麽,即便如此,陳楓抬起頭來,鳳鳴山上詭異的天氣都被遮住。
當日的“奈何橋黃泉路”是陳楓第一次遇到奇門陣勢,再經曆了“三界外”法陣,眼前的這個所謂神魔將陣竟讓陳楓興奮起來,各種旗門裏數不清的妙法異術奇思怪論一股腦的湧現出來,但愈是如此,陳楓個性中那種曆由十多年打坐鍛煉出來的沉穩,便愈是讓他冷靜下來。
那些樹木的方位看似雜亂無章,但在內行人一眼便能看出它們之間的五行之分,陳楓自然瞬間就看出了這些樹木各以十天幹十二地支的方位所列,這卻使他謹慎起來。一個讓孫溪如此自信又經過了鳳凰派千年間不斷改進的大陣,哪能就這麽讓人看出其中的一二三四來,同時陣中的樹木搭配非常的隨意,甚至有些不合時令,正對麵的那棵柳樹邊上,竟然是一棵蒼鬆。
而此時衛飛的自身靈性,已經無法再承受陣中氣息的衝擊,即將崩潰的邊緣,“呼”的一聲,下丹田裏有一點暖流忽然啟動,衛飛的眼前隻覺得刹那間閃過一條盤旋不止的金蛇,隨即那條金蛇頭一昂,暖流便躍升至他的中丹田雙乳中間的膻中穴,而後一連串金光閃耀中,各種古怪的符號衝向衛飛的上丹田。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三十九、神魔將陣(下)
而此時衛飛的自身靈性,已經無法再承受陣中氣息的衝擊,即將崩潰的邊緣,“呼”的一聲,下丹田裏有一點暖流忽然啟動,衛飛的眼前隻覺得刹那間閃過一條盤旋不止的金蛇,隨即那條金蛇頭一昂,暖流便躍升至他的中丹田雙乳中間的膻中穴,而後一連串金光閃耀中,各種古怪的符號衝向衛飛的上丹田。
完成這樣一個過程後,衛飛立刻覺得渾身上下一陣輕鬆,不自覺的吐出一口濁氣,僵硬的身體終於能運轉自如。他也沒有細想為什麽會這樣,下意識的抬腳就要往後退出神魔將陣,開玩笑,才剛進來就這個樣子了,鬼才知道後麵是什麽待遇呢。
“住腿!”陳楓的聲音響起。衛飛急忙一收,但他的意識中還有著靈性遇到壓力自動規避反彈的力量,有心為之,卻已收不住腳。身子一轉,頓時心頭飄飄的一蕩,眼前也跟著一暗,還沒等得及哀歎一聲“老子玩了”,身體已經倒轉過來的他,驚訝的發現麵前還是那片剛剛進入的神魔將陣,而陳楓正一臉陰笑的看著他。
“靠!”衛飛怔了一下,便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已經進入到神魔將陣中,哪裏還能象自由市場般的那樣進出自如,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媽的,我怎麽感覺被孫溪給賣到窯子裏似的。”
絲毫不在意自己剛才的反應,衛飛仿佛沒看見陳楓標誌性的陰笑,“神魔將陣,老子前麵探探路,見識見識。”拍拍手若無其事的繞過一棵榆數往前走去。
陳楓跟在他身後,並不擔心有什麽凶險發生。進來之前,孫溪說的很明白,神魔將陣是圍住整個鳳凰派的大陣,如果沒有熟知陣內設置的人帶領,基本上是有進無出。衛飛剛才那句話倒是頗為貼切,進入到這個神魔將陣後,也就等於賣身青樓,隻等著有個自視為風流才子的人花冤枉錢給接出來。既然如此,隻要他們不強行破陣,就應該沒有什麽危險存在,當然更不用怕會遇到衡山宮的黃玉真人三個。因為孫溪敢放心的把他們兩個引入到神魔將陣,自然就不怕黃玉真人尾隨追入。
出乎陳楓衛飛意料之外,這片所謂的神魔將陣範圍並不大,兩個人轉了一圈,發現是個不方不圓的幾何形,最長的對應直徑也不過在三十米左右。除了裏麵樹木的排列方位和品種不同外,絲毫看不出這是個奇門陣勢。而兩個人如同觀園賞花似的隨便走動,果然沒有引發什麽陣勢的發動,也沒有見到應該尾隨入陣的黃玉真人,“難道衡山宮的人沒有跟著進來?”陳楓不能確定。
一左一右攜帶著天英子和天閑子,黃玉真人的身影如同被暴雨中的狂風吹起一般,輕飄飄的毫不著力,挽在左右兩臂上的天英子天閑子仿佛不存在一樣,一道閃電掠過,竟讓黃玉真人飄逸如仙。玄、黃、青、天,兩個輩分之間的差異絕不是用簡單的稱謂能形容的。
禁不住一聲長嘯,黃玉真人非常滿意他此刻的形象,密如珠簾的雨水,好象電腦特技設置出的鏡頭一樣,分出一條雨路讓黃玉真人三個衣袖隨風飛舞。
黃玉真人充滿了歡快愉悅的長嘯聲中,先前那道他無法理解的霸道無匹的壓力,忽然爆漲而出,猛的豎起一道水屏,黃豆般大小的雨水莫名其妙的立起了一道肉眼可見的屏障。黃玉真人將手一甩,卸下挽著的天英子和天閑子,自己也後翻落身。再也無法控製心中對鳳凰派的不滿,黃玉真人怒哼一聲,“當真不把我衡山宮放在眼裏麽?”
被黃玉真人甩出去後,穩穩的落在地上,“師叔祖,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天英子見黃玉真人幾乎要狂怒起來,趕緊問道。
四周看了看,再被大雨兜頭一澆,黃玉真人冷靜下來,“哼,鳳凰派究竟意欲何為?難道也想把貧道等人也留在這個奇門陣勢中?”臉上陰晴不定的轉了轉,“好,那麽貧道就見識見識這個奇門遁甲陣,且看你如何困住貧道。”
率先邁步進入到樹林之中,天英子天閑子緊跟其後。黃玉真人暗捏衡山宮五雷心法的法決,不敢大意。一般而言,無論佛道或是其他各有修持的到小門派,都有相關的陣法研究和布置,雖然黃玉真人的衡山宮作為道加正宗的一脈,對於五行生克陰陽互變之理也有深研,但仍小心翼翼的,有時候這樣合天地自然之理布成的陣勢,不是功力深厚所能破解的。然而轉了一圈,除開不見了外麵傾盆的大雨和真耳的雷聲外,就隻有一棵棵的植被。黃玉真人疑惑起來,這就是鳳凰派依賴的護山陣法嗎?但很快他就發現,無論怎麽走,他們轉來轉去,都還是在這片感覺上隻有幾十米區域的樹林裏。
“天英子,天閑子,你們兩個再去四周打探一下。”黃玉真人麵無表情的吩咐天英子天閑子,心裏頭卻有點打鼓。以他的見識,隻能隱約看出各種樹木的排列,暗合某種規律,但卻雜亂無章,毫無陰陽五行之分,這便超出了他對奇門陣勢的理解範疇。一般來說,奇門遁甲立陣都和組裝一台電腦的過程差不多。首先根據這個陣的作用和威力大小,來設立一個陣眼,也就是相當於奔4處理器,一切的陣勢變化和相應的自動調整,都會在這個陣眼的指揮下完成。陣眼確立後,再根據自己的需要,進行不同的配件組裝,這些配件就是五行、陰陽、時間、空間、方位的交叉合理分配。而眼前的這個神魔將陣,全無什麽五行陰陽的征兆,不同品種的樹木稀稀拉拉的就那麽看似不經意的立在那裏,更別說找到什麽陣眼了。黃玉真人更加的沒了心氣。
神魔將陣外,雨勢更密集起來,雷聲閃電是時刻不停,由山頂匯流下的雨水,便如江河決堤般的呼嘯而下,整個鳳鳴山都在震動。此時倘若從神魔將陣的上空望下去,便可看到不大的樹林裏,一邊是黃玉真人和天英子天閑子三個,一邊是陳楓衛飛兩人,雙方都在逛街一般的慢慢遊動,間隔並不太遠,有時候甚至在一棵樹的兩旁擦肩而過,可偏偏誰也看不見誰。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四十、千年之局
黃玉真人盤膝坐在一棵樹下,不知道在想著什麽。那邊天英子天閑子和陳楓衛飛兩撥人,各自如同無頭的蒼蠅般,在樹林裏漫無目的的轉來轉去。有時候明明看上去雙方要迎頭撞上,可又如同虛影似的對穿而過,而且誰都沒有發現有什麽不對。在如此平淡的情況下,神魔將陣就已經顯示出了這樣的效果,看來它所隱藏的巨大能量,絕對是超重量級的。隻是這些身在神魔將陣裏的幾人卻是無法知道的。
終於衛飛實在不願意再走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怎麽沒什麽動靜,如果就這種水平,我看比起靈寶門的謝六來也是遠有不如。”
陳楓沒好氣的,“媽的,那你是失望呢還是期待呢?”
衛飛揉揉印堂,“不是啊胖子,我剛進來的時候,感覺裏麵有些東西亂七八糟的,可我們在這來去自如卻沒有什麽阻力,這似乎有點不對。”
陳楓其實也在納悶,轉了一圈後,他已經基本上能辯明那些看似雜亂無章的樹木的五行方位。說出來也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這些樹木各以其品種的不同對應五行。當然若是在一般人看來,無論什麽品種的樹木,管它鬆桑柳槐桃竹,皆在五行之中屬木。但陳楓要是也這麽看,那真負了旗門傳人之名。雖然就其屬性而言都為木性,但它們有的適合在南方火性的熱帶氣候,有的卻隻能在北方寒天雪地中才能成長,且不說另外還有季節之分,這些都是五行中的細分之法。
如同四柱之中斷八字的技巧,同一個八字命局由不同造詣的來判斷那是不同的結果,除了八字先天命局中的五行陰陽生克製約外,還需要考慮到命局之人的出生地,是南方還是北方,甚至他出生的環境是靠山還是近水,出生那天是晴空萬裏,還是陰雨連綿,這些都是能增加或減少先天命局中五性之力的因素。
但分辨出這些樹木的五行方位後,陳楓卻更加的迷惑起來,因為它們之間的搭配隨意到了極點,一棵五行屬金的樹木旁邊,可以接連三棵同樣屬金的植被,再過去便是純在春季旺盛的木性。全然不符合“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的宇宙演化五行規律,更不用說“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的相克了。
如此絲毫沒有五行生克規律,金木水火土隨意搭配的布局,陳楓知道它看似毫無規律,但是其中必定暗合某種規律,隻是這種規律他暫時還不知道,或者說他這個旗門的傳人暫時還沒想起來。
“也許還是孫溪說的那樣,這是個護衛鳳凰派的陣勢,他說我們進來以後,可以不用擔心黃玉真人他們,我看隻要不亂動,所以陣勢也就不會發動。”陳楓想了半天,隻好這樣解釋給衛飛。話是說出來了,心裏頭終究有點窩火,忍不住伸出手就想狠狠的在身邊一棵柳樹上拍打一下瀉瀉氣。伸出去一半,忽然想到了什麽感覺縮回手去,這一巴掌要是拍下去,也許就是強行觸動神魔將陣發動的源頭,這裏麵看上去隨風輕輕飄動的一片樹葉,如果動了它,都有可能是發出了破陣的信號,從而引發難以想象的變動。
仿佛如麵對太歲之時一樣,陳楓再一次升起那種明明心中像是知曉了什麽,卻總是想不起的感覺,“靠!”這讓他很鬱悶,少有磨練的心性上徒的冒出一股火苗,“老子非要看看這個神魔將陣有什麽古怪。”雖然經曆十二年的打坐,他卻隻是將世俗之人的心理變得更加沉穩,但是於真正的定力修煉上,陳楓和衛飛一樣,還有更長的路要走。
衛飛這刻的感受幾乎和陳楓一模一樣,他強烈的感覺到一種難言的不安,這種無法確定的不安,使他幾乎肯定了稍後一定會有超出他意料之外的事件發生。但那究竟是什麽,他不知道,也想象不出。心裏頭異常的煩躁。衛飛衝著眼前一棵竹子抬腳就踢。
陳楓還沒來得及阻止,“別……”一個字剛喊出口,那棵竹子已經在衛飛的腳下就那麽哢嚓一聲斷成兩截。陳楓衛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氣都不敢出,幾分鍾過後,並無想象中的反應。衛飛才鬆了口氣,“媽媽的,我一世的英明,差點就毀在這衝動的一腳上。”
陳楓一楞,“你剛才說什麽?”
衛飛苦笑,“我說幸好沒引起陣勢的發動,不過這就更奇怪了,真不知道卻要如何才能使這個陣勢啟動起來。”
陳楓點點頭,“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裏,一般來說無論什麽陣勢布局,無非都是以圍困為主要形式的護衛或者攻擊,隻不過有的是主動,有的是被動而已。”
由於奇門遁甲的布陣之中,幾乎處處涉及到了五行天幹地支的化合生克口訣,再加上奇門遁甲裏九星八門隨著二十四節氣隨著月日時辰上的不斷變化,可謂複雜到了極點,而且其中算錯一步,全部的努力皆化為流水。經曆了“奈何橋黃泉路”與“三界外”法陣後,衛飛對陳楓旗門裏所標榜的“超金丹越大乘”的心法絲毫不感興趣,卻對風水以及奇門遁甲異乎尋常的熱情。
但可比陳楓的懶散性格,使衛飛對奇門遁甲中變幻莫測的口訣望而生畏,風水上的知識他已經掏空了陳楓。風水的局與奇門遁甲的陣,在本質上還是共通的,任憑奇門遁甲的九星八門如何隨氣節時辰變化,而風水之局又怎樣循實際的環境來布,總還是萬變不離其宗。所以衛飛盡管對陣勢一知半解,還是能聽懂陳楓的意思。保鏢和保姆同為“保”字輩的,但一個是照顧,一個是反擊和保護。那麽按照這個標準,神魔將陣該是“保鏢”式的奇門陣勢,因為鳳凰派和鳳鳴山上的神鳳靈物都依賴著它。
“這數術之學太過玄妙了。”衛飛心生感歎,“現在回頭想想謝甘明,果然是一代宗師啊!什麽玄武遁三界外的信手拈來而已。”
陳楓聽到謝甘明三個字,禁不住眼角一跳,心中不斷閃過“玄武遁”與“血流成河”的念頭,猛然間一驚,這才發現鳳鳴山神鳳之靈的情況,幾乎與謝甘明所施的“玄武遁”如出一蔗。“玄武遁”是謝甘明借謝六之手布下了“二龍出水”局,最後將龍氣遁走,而鳳鳴山上卻是兩個將神鳳龍脈自視為神鳳靈寶的門派。
無論是鳳凰派還是蠱神門,他們都固執的認為千年前神鳳棲居鳳鳴山,因此這山中逐漸孕育而成的靈氣,乃是神鳳留給他們的寶物。這種觀念比起一門心思隻想報複的謝六來更加可怕。而且最終的所引發的後果也是一樣的,不管是鳳凰派還是蠱神門,雙方是誰動了神鳳之靈,那麽結果隻有驚擾神鳳龍氣,從而飛遁散去。那麽,難保鳳凰派和蠱神門就是另外一個毫不知情的謝六,而他們的背後是否也隱藏著另一個謝甘明式的人物呢?
心頭“砰砰”的狂跳著,陳楓自己都被這個推論給嚇住了。衛飛見他臉色忽然變得蒼白起來,也跟著嚇了一跳,“你怎麽了胖子?”陳楓搖搖頭,深呼吸幾口,“沒事!”心裏平靜下了來,不禁又為自己剛才的瘋狂念頭暗笑。謝甘明的做法雖然現在還不是完全明了,但尚可情有所原,但是鳳鳴山的神鳳靈寶一說,可是傳於千年前的。
若是有人從千年前就處心積慮的布下這麽一個局來,那其中該是有著怎樣的因果循環,況且千年的時光,什麽仇恨都該隨著屍骨化為灰燼。神鳳龍脈是有靈氣的,布局的時候如果存有這樣最後導致龍氣遁走,血流成河的結局,那麽在這千年中,神鳳龍脈的靈氣也會慢慢的化解。
衛飛不放心的問,“你臉色怎麽那麽難看?”
陳楓定定神,“我剛才隻是忽然想到,如果這是個千年前……”說到這裏,剛剛平複下來的心情,再次懸了起來,“他媽的,如果這真是個千年之局呢?如果又和我這個旗門傳人的到來有關呢?”震驚、古怪、無力、奇怪、好笑、無奈等等難以言說的情緒紛亂的占據著他的大腦。
這時,還沒等衛飛開口,陣勢中終於有了變化。
鳳鳴山上風雨交加電閃雷鳴,但進入到神魔將陣後,便仿佛外麵有個無形的罩子般,風雨雷電全被阻隔在了外麵,抬頭上望也隻是一片灰暗之色。
但就在陳楓突然想到也許這一切又和玄武遁一樣,看似毫無關聯的,但最後卻是靈寶謝甘明針對他旗門而來時。上空忽然一聲霹靂般的炸雷響起,雷聲中地麵跟著震動起來,緊接著便是一道閃電,猶如利劍般的刺破了籠在神魔將陣上空的灰暗,四周頓時一亮。
陳楓衛飛都趴在了地上,緊閉雙眼,腦子裏被震的嗡嗡做響。尤其是衛飛,眼前還殘留著那道閃電的影子,也不知道自己是睜著眼還是閉著眼,總之那道電光便那麽震撼的掛在腦海之中,而在被閃電映照的背景下,一隻巨大的渾身散發著五彩光芒的鳳凰,正在順著閃電的軌跡向上飛去。
鳳凰的影象真實無比,衛飛甚至能看見它眼裏的一絲悲憫。隻見它身體四周五彩的光芒變幻閃爍,而它的羽毛也是五顏六色,晶瑩剔透,仿佛琉璃一般。也不見它揮動翅膀,就這麽不斷往上升高再升高,最後似乎不舍的回過頭來,忽然間化成一片火光,與那道閃電一起消失在虛空中。
衛飛還沉浸在不知道是真是幻的鳳凰遁天中,那邊已經爬起來的陳楓同樣被眼前發生的一幕,震撼的目瞪口呆。神魔將陣中那些似乎還處在冬季的樹木,正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的生長著。原本隻有幾片可憐的枯黃葉子,瞬間便變得翠綠起來,枝條也仿佛充氣似的伸展出來。就連那棵被衛飛一腳踢斷的竹子,也快速的往上竄生,一眨眼的工夫,就恢複成原狀,而且枝葉繁盛,比原來粗壯了許多,生意盎然,似乎這才是它應該的形態。
一時間,神魔將陣中的所有樹木全都換了一個樣子,清新的空氣潤人心肺,茂密的樹枝間隱約傳出幾聲鳥鳴,有幾棵果樹上掛滿了沉甸甸的果子。天色也變得正常起來,鳥語花香,風和日麗,竟然是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四十一、生旺死絕
“這個陣勢終於發動了。”清醒過來的陳楓衛飛兩個人,竟然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產生出這樣如釋重負的想法來。
象陳楓這樣腦子裏裝了各門各派秘傳技藝卻又不願意下苦功的另類,從心理角度上來說,有著胸中幾乎可以說是包羅萬象的旗門傳承支撐,陳楓並不懼怕任何形式上的局和陣。雖然在前麵的“奈何橋黃泉路”中是依靠了衛飛靈性一閃悟出的夢魘,而在“三界外”的法陣裏,也是憑借文子俊使出“十二神煞斷”的空隙才奪陣而出。
但他自信可以應對各種奇門陣勢的變化,說到自身的功力,陳楓是隻能聚集起微弱的真氣,但在依據各種自然之力驅動的陣法中,功力的高低並不是關鍵的因素,而是對奇門遁甲以及陰陽五行組合變化的了解。如何利用周邊的事物來調配五行的平衡,那是陳楓的強項,但凡一切不需要動用自身力量的術法,都是他所擅長的,而奇門陣勢恰恰是其中唯一能體現出的。
反而是陣勢未發動前,才是讓陳楓最沒底的,人對於未知的東西總是充滿了畏懼心理。陳楓是肯定沒勇氣一一觸動神魔將陣來發動,然後頂住發動後的神魔將陣的壓力,最後找到神魔將陣的陣眼。但發動之後,他卻更能從容破陣,陣勢變化之間,威力大小取決於陣眼和陣勢中的生克變幻。所以未發動前的神魔將陣對於陳楓來說,便如高考前的忐忑不安,發動後的神魔將陣,則是麵對考卷反倒能靜心應答一般。
又等了一會兒,神魔將陣中卻從此再沒了動靜,仿佛剛才那道響雷和閃電,隻是劈開了某種壓製這片樹木生長的禁忌,此刻才重獲新生。林中涼風陣陣,撲麵而來,讓人精神為之一振。這便是發動之後的神魔將陣嗎?陳楓苦笑起來,“神魔將陣”這個名字他就沒什麽印象,沒想到陣勢發動過後,反而一掃剛才的陰沉灰暗來,這哪是什麽護衛鳳鳴山和神鳳之靈的奇門大陣,分明就是個擋風遮雨的避風港嘛!
想到這裏,陳楓心中一動,騰的跳了起來,一把抓起斜靠在那邊正閉目養神的衛飛,“快起來,要出人命了。”
出現在腦海中的彩鳳遁天涅磐的景象,對衛飛的震撼實在不小,直到現在心頭之上還是如有重物,有點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好在完全變了個樣的神魔將陣中的樹木,重新煥發了生機後,一片空靈之氣充盈其間,逐漸的恢複著衛飛的靈力,否則那種震撼會讓他大病一場,此後別說繼續修煉了,能不能恢複成健康的常人都是兩說。
被陳楓一扯,衛飛睜開眼睛,“是要出人命了,老子剛才覺得自己差點掛了。”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這裏的靈氣好重啊,而且異常的活潑靈動。”
陳楓的神情略顯緊張,“是不是剛剛進來的時候,你感受到的那些亂七八糟的煞氣全都沒了?”
衛飛點點頭,看著陳楓越來越沉的臉色,“怎麽了,你剛剛說要出人命了,是不是我們有什麽危險?”他凝神感應了一下,“我怎麽沒什麽感覺?”
陳楓皺著眉頭出了會神,認真的說道:“衛飛,我剛剛想到了一種可能存在的情況,有可能關乎到鳳鳴山上所有人的生命安危,但是還不太敢確定,因此要證實一下。”
“明白!”衛飛苦笑,“不就是要老子通靈嘛!”深深吸了一口氣,將神魔將陣內彌漫的靈氣,用龍門派“仙人睡”的心法吸入體內,“準備好了,怎麽開始?”
其實陳楓教過他專修靈力的敬愛法和養神法,也都異常的簡單。但根本沒有進行過打坐入定修煉的衛飛,又怎麽可能靜下心來枯坐,因此上就沒練過一次。而用“仙人睡”采納的靈氣,隻能彌補他身體上的消耗,無法轉換成通靈之力。通靈用的是神,神與氣是兩個等級層次。旗門裏倒是有精神物質互相轉化的“心物合一”法門,隻可惜陳楓自己也是隻明其意不明其理,更不用說想到教給衛飛了,那是旗門裏陳楓所知道的少有的原裝產品,據說還是至高無上的神通大法,如此深奧頂級的“心物合一”,當然不在陳楓的興趣當中。
“你記住,通靈的時候不要刻意的去看出現的幻象。”陳楓再次認真的對衛飛說,“意識上要似想非想。”
衛飛一楞,“不去注意看到了什麽,還要似想非想,那我怎麽知道通上了什麽靈?”
“感覺!”陳楓指了指他的額頭,“意到神到,神到念生,你要做到心之所至,隨感而應。”
這實際上已經是慧眼通的修煉心法了。一般來說開啟天眼和通靈甚至包括慧眼通的入門部分,其表現的形式有這麽幾種,一是眼前如同屏幕般的出現圖象和文字,二是自己有身臨其間的體驗,三是耳中能同到指示性的聲音,比如衛飛就是第一種和第二種的綜合。最高的境界便是陳楓剛剛說的“心之所至,隨感而應”。隻要心念到處,根本無需圖象文字聲音的轉化,其結果馬上就會反應到心上,完全是下意識的,簡單的便如伸手去抓眼中所見之物一樣,哪裏還用去想這個東西在什麽地方。
陳楓當然不會告訴衛飛這是慧眼心法,他心知肚明,一旦衛飛知道了,第一反應肯定就是“老子不玩”。通靈和慧眼是兩個境界,很多人窮一生之力,也未能踏過這道門檻。
陳楓沒有再進一步的解釋,隻是讓衛飛自己去靜心體悟。過了一會兒,衛飛雙眉一展,長笑起來,“他媽的,不就是直覺嘛,胖子你給我打這種啞謎。”
陳楓笑了笑,沉聲說道:“現在開始,你跟在我的身後,每行數步,停下來的時候,你便將你所感應到的告訴我即可。”
衛飛點點頭收斂心神,兩個人配合無間從此經曆種種險難的第一步,便這麽的跨了出去。
衛飛緊守著陳楓剛教給他的“心之所至,隨感而應”八字口訣,果然心緒上不再受到感應的幹擾而隨之變化,心中一點靈明的護持下,各種紛繁玄妙的念頭如同流水,又好似忽然間想起一首歌,那歌便輕輕的劃過心頭,但衛飛本人卻好象仰望浮雲,落在心裏,絲毫不受影響。
而每一絲湧過來的靈識裏都包含著無邊無際的各種信息。直直的讓衛飛產生了明悟。瞬間竟產生了智通如海仿佛天下間萬事萬物對他來說,再無奧秘可言。不經意間,衛飛竟然步入到慧眼通的慧力階段,隻是就看他在此後能否再次進入到並能守住這種玄之又玄的明悟狀態。
或者按照陳楓的話來說,衛飛能不能隨時找到這種特別的“感覺”,是他一階段的訓練的重點。事實上拋開許不斷吸納淬煉天地靈氣的命功外,性功方麵的境界提升都是如此。首先是因為一個契機而忽然體悟到某種玄妙的感覺,那麽接下來便是不斷的嚐試用各種方法使自己可以隨時進入到那種狀態裏,直到無時無刻不在其中。
跟在陳楓的身後,左上前走了幾步,忽然停下了下來。陳楓回頭問道:“是什麽?”
衛飛想也不想,脫口而出,“好似嬰兒初生,尤在母體,溫暖異常。”
陳楓低著頭想了一會兒,橫向裏又走了數步,“又是何感?”
他的話音剛落,答案便已出現在衛飛的心裏,仿佛這根本可是他早已知曉的一樣,“時時精進,總有脫胎換骨之變。”
“恩!”陳楓似乎肯定了自己的推論,斜刺裏後退了三步,再次看向衛飛。
衛飛毫不猶豫的回答:“頂冠加身,遊曆天下,常存新鮮感歎。”
“好!”陳楓也不多言,迅速再走幾步,這次不等他發問,衛飛卻好象已經知道了他心中所想一樣,“不用再走下去了,下麵果然是登科殿試,皇榜有名,運旺至極。”
“嘿嘿!”陳楓終於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來。衛飛首先如他所想的進入到慧力的層次上,慧眼有三通,一追二預三判,剩下還有兩步未走,衛飛就已經知道了他的意圖,足以說明那是慧眼中的預煙袋顯現,有了慧眼通的預追判的功能,不管怎麽說,總是在以後多了項跑路保命的保障。
另一方麵,衛飛的種種感應,也證實了陳楓的推論。實際上衛飛所描述的感受,是四柱裏十天幹生旺死絕的變化。所謂的十天幹生旺死絕,是以十天幹的時令旺衰來說明事物由生長、興旺、到衰、病、死的一個發展變化的全過程。
這十天幹的變化分別是,“長生、沐浴、冠帶、臨官、帝旺、衰、病、死、墓、絕、胎、養”。適才衛飛所感應到的便是代表了人之初生於世的“長生”,洗浴之中的“沐浴”與小兒穿衣帶冠的“冠帶”,以及加官進祿的“臨官”和運旺到了極點的“帝旺”,這五種的生旺死絕。
除開這五種外,“衰”是衰敗,“病”是病死,“死”是生老,“墓”是夕陽,“絕”是無望,“胎”是懷胎,“養”是修養。
陳楓滿意的出了口氣,“果然是個長生、沐浴、冠帶、帝旺的盛局啊。”他陰陰的一笑,“還以為這個神魔將陣是什麽千古絕學呢,原來隻不過是子平奇術而已。”
“子平奇術,徐子平?”這個衛飛卻是知道的。徐子平是宋代人士,著有著名的《淵海子平》一書,是四柱學說重要的奠基人。八字四柱學起源於唐代李虛中所創,但在李虛中的時期,四柱還隻有三柱,也就是“六字算命法”,即根據年月日的幹支來批命。到了宋朝徐子平手中,經過不斷的完善和總結,才演化成完整的四柱學,年月日時四柱,“八字”一說也由此而來,所以後世人提到四柱時,大都尊稱為子平奇術。
然而這隻是一般人眼中的四柱子平奇術,或者說是僅僅限於數術層麵上的理解,實際上在更深一層次裏,子平奇術是一種玄妙無比的法術。在這裏子平奇術並非是給他人推命批運,而是專門修煉自身的本命元辰,再根據八字命局裏的旺衰盈虧,來製定適合自己本身修煉的神煞,鳳凰派的神煞決便來自與此。本命年、大運、小運、流年、十神、生死旺絕等等,其中的變化可謂繁雜莫測至極。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四十二、子平奇術
“既然是十天幹生旺死絕。”衛飛立刻覺得不對,“為什麽我感應到的全是臨官帝旺,卻沒有衰絕的氣運?”
陳楓臉色又沉重起來,“這正是我要證實的。”目光迅速的掃過周圍樹木所處的方位,伸出左手來,大拇指在其他四指上不停掐動,口中念念有詞,“木中分甲己,金中藏乙庚,水中合丙辛,木中隱丁壬,火中化戊癸。”
衛飛大奇,“這是什麽口訣心法?聽起來有點耳熟。”
“十天幹化合。”陳楓隨口回答,又轉過身來,伸出右手五指,“子醜合化土,寅亥合化木,卯戌合化火,辰酉合化金,巳申合化水。”
這回衛飛聽明白了,“這是十二地支化合的口訣吧?”
陳楓點點頭,“準確的該叫十二地支六合化合。”他剛才先念的十天幹化合口訣是反過來的口訣,正確的口訣是“甲己合化土,乙庚合化金,丙辛合化水,丁壬合化木,戊癸合化火”。所以衛飛沒聽懂。
從剛一進來,陳楓便已察覺出神魔將陣看似雜亂無章的樹木排列,其中一定暗合著某種規律,但他也隻能分辨出各棵樹木的所屬五行。
經由雷電發動後的神魔將陣內一片生機勃勃,引得他感歎連連,差點以為這片樹林猶如世外桃源般,是一個隱居避世的福地。卻由此忽然產生出一個推論來,此刻經得衛飛通靈的證實,的確全是個“長生、沐浴、臨官、帝旺”的長運之局,陳楓的心裏幾乎已經70%的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但意料之中的意外收獲,是讓他由此發現了,這居然是“子平奇術”中的一個陣法。什麽神魔將陣,無非就是八字命局裏的神煞。這讓陳楓信心大增,數術之外的子平奇術,對於其他人而言是神秘之極的,但對於肩膀上抗著“旗門”二字的陳楓就沒什麽大不了的了。旗門的一個顯著特征本就是,外麵傳的越神秘的東西,在旗門裏就一定會有相關的資料。因此“子平奇術”中的神魔將陣,陳楓一旦知道了它的本源,種種破解之法立刻湧上心頭。
十天幹與十二地支六合化合後,可以組成五行。相反來說,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自然也隱藏著十天幹和十二地支。在分辨出神魔將陣中那些樹木的五行之後,自然是可以很容易從金木水火土的五行裏,分解出其中隱藏了哪些天幹地支。
比如天幹化合的口訣中“甲己合化土”,反過來,處在五行土位上,其中定然有十天幹中的甲己。以此類推,站在神魔將陣大約中央的位置上,從樹木所在的東方木、南方火、西方金、北方水,再根據品種寒熱屬性包括顏色冬夏旺衰等等的因素下,確定了它們的五行所屬。“十天幹化合”和“十二地支六合化合”的口訣中,陳楓一一推算出隱在這些樹木所屬五行之後的天幹地支,很快神魔將陣裏這片雜亂的樹木便呈現出它們應有的規律來。這是一個縱向排列著的八字命局,在年月日時四柱的間隙中,分成若幹個橫向,並行的是十神、生旺死絕、大運小運、流年,而大運小運流年上又各列十神和生旺死絕,再加上各種八字命局中的神煞,仿佛如平原上縱橫交錯的田野,橫向縱向,一格格交叉而過,看似淩亂,卻又步步相連,形成了這片樹木組成的神魔將陣,這是一個絕對龐大複雜的巨型布局。
雖然早有所料,心理上也做了準備,陳楓仍然難以抵擋那種震驚和衝擊。倘若單從八字布局上來說,這片由樹木組成的八字命局,竟然在年月日時四柱上全都是印神,印分“正印偏印”,代表了生養自己的父母。
一般排八字的順序為,首先根據一個人出生的年月日時,排出它們的幹支組合,即年月日時四柱,其中年柱為父母,月柱為兄弟姐妹,日柱為自己,時柱為兒女。第二步便是以日柱上地支的五行屬性為主,看它與其他三柱上的生克關係列出,“生我者正印偏印,同性者比肩劫財,我克者正財偏財,克我者正官七殺,我生者食神傷官”,然後再根據十天幹生旺死絕,排出四柱上的所屬。同樣的也是依據各種神煞所依在的年月日時四柱上的關係,推算出這個八字命局中先天所有的各種神煞,諸如“桃花、華蓋、天乙”等等等等。
第三步是排大運小運流年,所謂大運,是指計算出這人幾歲起運,比如五歲起運,那麽此後每十年一大運,五至十五,十五至二十五,二十五至三十五,直到終年。他這一生的命運,便在這十年一運中高低起伏。而小運則是為了更加細致的表現十年大運所設,它是從出生之年算起,一年一個小運,然後再根據同樣的程序,排出大運小運流年上所屬的十神、生旺死絕、神煞以及五行。那麽至此,一個人一生的命運,便在這四柱命局與大運小運流年上各種五行神煞之間的生克化合製約的關係,完整的顯現出來。
再來看眼前神魔將陣的這個八字命局,除了四柱上是四印生己,其他大運小運上也全都是印和比肩,而生旺死絕與神煞上,更是沒有一個衰絕胎養,也沒有一個煞神。可以說這是一個五行嚴重失衡的八字命局。
如果這是一個人的四柱,那麽這個人就已經到了非要出點什麽大事不可的地步了。換句話說,就是他前麵的歲月順風順水,父母疼愛,兄弟比肩,走路不小心摔一跤都能揀到錢,真正是屬於天上隨時掉餡餅的命,但是現在,這一切的積蓄都已到了頂點,水到壩頭,必須宣泄出去,否則這些不斷堆積起來的旺運之氣,就會把他自己給撐爆了。這也是為什麽這片樹林到了夏天還是有氣無力枝葉枯黃,卻在剛才忽然瘋狂的恢複了生機的原因,正是神魔將陣發動後,命局中的生旺氣機到了再也無法內收斂聚的地步,稍稍的外瀉了一點而已。
“千年之局,千年之局!”陳楓口中不自禁的喃喃自語,“他媽的,果然是個千年之局。”
衛飛盡管對風水之學已經到了可以與陳楓互相啟迪的境界,於五行幹支也有了解,但奇門遁甲和四柱這樣純數術的東西,由於懶得背誦那些天幹化合、地支六合、刑衝克害的口訣,就隻能隱約看粗這是個貫穿了整片樹林的,不可思議的龐大布局,“什麽千年之局?這個陣勢究竟是怎麽回事?”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陳楓一聲長歎,“倒莫如叫做養老送終來的貼切,弄不好這鳳鳴山上果真便是個血流成河啊!”
鳳鳴山的石窟內,神鳳靈寶所在的石台上,化做黃芒飛去而後,突然竄起的紅色水柱一衝過後,便收了回去,但石台中央上凹下去的部分,卻不斷的猶如泉眼一般,往外湧出水流,肯快的向周邊漫流,漸漸的淹住了眾人的腳跟。
“師父,師父!”胡成武將四長老幹瘦的身體抱在懷裏,四長老緊閉雙眼,嘴角邊的血絲還在不停的溢出,兩個人的身上都被血一樣的水浸透。
而此時,身處鳳鳴山山腹深處的眾人,都聽到了外麵震天的驚雷聲,一道接著一道的霹靂,每個人都在隨著腳底下的震動輕輕的晃動著。
鳳凰門主自從發出“羊刃六甲空亡”決將四長老擊中後,他的心神魂魄仿佛也跟著神鳳靈寶化身的那道黃色光芒衝天而去,他就那麽呆呆的站在那裏,身上那股如煙似霧的氣勢也已經散去,顯出他的真麵目來。是一個麵色森白身材勻稱,年約四十上下的中年男人,隻是此刻他好象終年不見陽光的臉上,絲毫顯示不出鳳凰掌門的風範,看樣子他心神失守,隨便一個人都可以趁此機會,輕而易舉的擊倒他。
但是蠱神與鳳凰門主的反應沒什麽兩樣,也是一副失魂落魄如喪考妣的神情。初時見到四長老竟然趁著他和鳳凰門主互相僵持不下時,突然的出現在神鳳靈寶前,在四長老將手中之物罩向神鳳靈寶後,蠱神當時便以為大勢已去。他這一門的弟子全是苗人,其前身也是苗族祖傳特有的“煉蠱”。他們時代都居住在鳳鳴山的另一側。也不知道從哪一代起,隻曉得煉蠱玩蟲的他們,忽然有一代領袖開了竅,不再限於簡單的苗蠱,世間萬事萬物的生克都在他們的研煉之中,於是從此誕生了蠱神門。
而有關於神鳳靈寶的傳說,也是從那時逐漸的流傳下來。但蠱神門對於“神鳳靈寶”四個字的概念,領悟的始終都有些模糊,他們不知道神鳳靈寶意味著什麽,隻是知道這個東西對於他們異常重要,重要到了可以使他們舍棄自己的生命。直至到了以莊聖孫溪為代表的這一代,蠱神門才完全了解了這個神鳳靈寶,是傳說中鳳鳴山是有神鳳棲居,而神鳳升天後,留下了一絲靈氣,這絲靈氣經過了千年的孕育,便生成了一件寶物。這件寶物能讓他們滿足一切的需求,因此蠱神門上下也都誓死要得到神鳳靈寶,以至於得到了以後,這神鳳靈寶如何改變他們,誰也不知道。這個問題放在鳳凰派身上,答案大概也是個未知數。
但後來的變化卻是蠱神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原來鳳凰派十大長老中的四長老,並不是鳳凰派安排下的一支奇兵,四長老的行動完全是自發的,他是出於來自欲望的誘惑,想把神鳳靈寶占為已有,隻是鳳凰門主的這一擊,竟然連同四長老和神鳳靈寶一起,徹底的毀滅了所有人的幻想,這一切,也許就是天意吧!
鳳凰門主與蠱神呆呆的站立,兩門的弟子也不敢輕舉妄動,但事態的變化結果實在是超出大家的想象。當一個世世代代傳承的傳說被毀滅後,沒有人願意去追究這背後的原因,卻將一股足以毀天滅地的怨氣,全都施加在了四長老和胡成武身上。就連胡成武帶來的那幾十個參加了蠱神門和鳳凰派之鬥的弟子,也是以不能原諒的眼神看著胡成武和四長老。
眼看著千年的寄托化為黃光飛遁,孫溪手腳冰涼,渾身上下由裏到外全都在不停的發抖。這些年胡成武一直明裏暗裏的與他相對,總是想找機會重新挑起蠱神門和鳳凰派之間的爭鬥,孫溪原本以為這是胡成武血氣旺盛,年輕好戰所為,再加上不滿他的功勞在孫溪之下,所以便難以服從孫溪一手與莊聖所簽的十年之約。這些隻不過是內部的權力爭鬥而已,但孫溪怎麽也想不到,胡成武和他背後的四長老真正的意圖,卻是想將鳳凰派守護等待了千年振興的神鳳靈寶據為己有。
實在是大逆不道,這是整個部落千年的心血所在啊,一千年,是多少個日日夜夜,又是多少代人甘願將一生都默默的守在這荒僻的山野裏。這一絲貪欲斷絕了全部人的希望,也斷絕了他們自己的生命。孫溪看著懷抱四長老的胡成武,心頭不知為何竟然生出些憐憫來。
四長老不知是死是活,胡成武正在拚命的掐中著手決。他是四長老的嫡傳弟子,所以知道四長老的本命元辰,隻要本命元辰沒有完全的消散,那麽就可以啟動命局和大運小運流年上的神煞來將生命延續下去。
石台中央的泉眼仍然“突突”的往外噴湧著血色的泉水。石窟內的麵積雖大,但這股泉眼仿佛永遠不會枯竭般,不大的工夫裏,便已經漫過了眾人的小腿。一個暗青色的半圓形的東西飄在了水麵上,隨著不斷噴出的水流,慢慢的飄到了鳳凰門主身前,輕輕的撞在了他的小腿上。
鳳凰門主身軀一震,麵無表情的彎腰撿起,這是個完全由青木雕刻而成的半圓形狀,木質晶瑩,隱約閃爍著黃色的光芒,觸手所感猶如暖玉一般,圓罩外麵分別刻著五隻形態不一的鳳凰。最為難得的是,這五隻鳳凰形體之間全是雕空了的,因此看上去,整個半圓罩便似由枝條編織而成。
“這才是真正的青鳳歌法器吧?”鳳凰門主的聲音裏沒有一絲的殺氣,但卻冰冷到了極點,無情而又機械。
胡成武慢慢的轉過頭來,滿是悲憤的臉上,忽然顯出嘲弄之色,“是又怎樣?可惜那個的神鳳靈寶,已經被你親手給毀了。”看著鳳凰門主身上的氣勢“呼”的又冒了起來,他淩厲的大笑,“不是嗎?它是被你摧遁的。千年守護,你們就知道千年靈寶,你們這幫王八蛋馬上連命都不保了,枉費我師父一番心血的布局了……”他似乎還想說什麽,但是低頭看了看生死不明的四長老,近乎歇斯底裏的狂叫一聲,“好吧,讓我們一起死吧!”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四十三、真相
鳳凰門主手中的半圓形青鳳歌法器,忽然無聲無息的化為粉末,暗青色的木屑落在血色的泉水之上,“滋”的一聲竟然閃爍出微微的黃色光芒來。鳳凰門主卻恍如未見,重新又籠罩在他身上的那股氣勢,實質一般的將已經蔓延到小腿上的泉水硬生生的逼開他身邊丈餘遠的距離。
殺氣狂湧而出,石窟內仿佛刮起了一陣風,水麵上蕩起層層漣漪,鳳凰派一眾弟子,包括蠱神門人,全都感受到了這種無情狂暴冰冷的殺氣,但是沒有人覺得不對,他們甚至希望鳳凰門主這一擊,能將胡成武和四長老轟成碎片,最好是化為虛無,連一絲血肉都不要存留在這個世上。
不,就這麽殺了這兩個摧毀了千年寄托神鳳靈寶的人,實在是有些便宜他們了。要讓他們生不如死,三魂七魄一絲絲的消散,永世不得輪回再生,才能略略解了他們的怨恨。胡成武剛才那充滿了偏激的狂妄之語,在他們耳中隻是火上澆油,如果沒有四長老私心貪念的舉動,鳳凰門主又怎麽會含怒出手,最後導致神鳳靈寶的飛遁,說到底這罪魁禍首還是四長老。幾乎所有人都懷著期待的心理,等著鳳凰門主驚天動地的一擊。
蠱神門鳳凰派雙方,一直你來我往,互有勝負,如果神鳳靈寶還在的話,也說不定就會落在誰家的手上,但不管是誰得到了,總還有一個再奪回來的希望,“鹿死誰手”這句經典的成語讓蠱神門和鳳凰派的弟子從未失去過動力。但是現在什麽都沒了,極度的失望和空虛,竟然使一些修為不夠的弟子,產生出既然神鳳靈寶已經不在,那麽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麽意思的想法來。
胡成武根本無視鳳凰門主瞬間積蓄出來的殺氣,他懷裏緊抱著四長老,臉上的神色古怪至極,似乎很是期待鳳凰門主發出那毀滅性的攻擊。
惟有孫溪,他忽然從胡成武的臉色中,看出一種奇怪的訊息。麵對著鳳凰門主強大的氣勢壓迫,他非但沒有一絲陰謀敗露後的緊張不安和害怕,反而更多是竟然是悲憤、嘲弄、憐憫和超脫。一瞬間,孫溪產生了一種錯覺,似乎眼前那隻等坐已待斃的胡成變得高大威猛起來,那神情分明是一副舍身就義卻又被誤解了的樣子。孫溪心中不由自主的湧起無數問號來。
就在這時,胡成武懷裏的四長老忽然發出一聲微弱的呻吟。胡成武大喜,“師父,師父,你怎麽樣?”
四長老緩緩的睜開眼睛,目光空洞渙散,顯見傷勢極重。他輕輕咳了一聲,“暫時還死不了。”本就瘦小枯如行屍的身體,此刻看上去更是沒有半點的生氣,但他的聲音裏雖然因為缺少中氣而顯得微弱,但不知為何,卻讓人聽上去充滿了慈愛祥和之意。
“殺了他們!”鳳凰派的弟子中,忽然有人咬牙切齒的大叫了一聲。隨即包括蠱神門下,竟也跟著同聲大喝:“殺!”喝聲震天,回蕩在石窟之內。孫溪被嚇了一大跳,耳朵幾乎被震麻木了似的,嗡嗡做響。
鳳凰門主沒有說話,也沒有立刻動手,他還是站在那裏,仿佛已經化成了一塊岩石,在氣勢的籠罩下,渾身都是無情冰冷之氣。
四長老更是不為所動,胡成武輕輕的小心翼翼的攙扶著他。“唉!”就聽得四長老一聲長歎,“我終於還是未能阻住神鳳之靈的遁走,看來天意如此,人力難違啊!”緩慢而有艱難的深手在胡成武的臉上摸了一下,“成武,隻是委屈你了。”聲音裏滿是慈祥。
胡成武怔怔的,忽然一滴眼淚落在了四長老枯瘦的手背上,“師父……”雙肩不住的抖動著,竟然哭泣起來。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四長老體內的精力正在一點一滴的逝去。
四長老卻是勉強一笑,“此是天意,先祖們早有所料,神鳳之靈雖然最終還是遁去,但幸好退路已留,或許可保得鳳凰一脈。”
這番場景與幾句簡單的對話,使得孫溪心頭的震驚簡直難以形容,他隱隱的感覺到一個幾乎被隱藏了千年的真相正在被慢慢的揭開。眼前的胡成武與先前他以為的好大喜功不可理喻的形象是判若兩人。而且再怎麽說,四長老終究是鳳凰派十大長老之一,自出生之日起,便從未離開過鳳鳴山半步。孫溪這些年奔走在外,的確如鳳凰門主對黃玉真人所說那樣,見識上已遠非這些隻知閉關修煉時刻關注著神鳳靈寶的人可比。他深知這種古老的部落傳承下來的教義,對土生土長的鳳凰弟子的影響力,敢於觸動類似部落圖騰這樣的做法,他們想都不敢想的,四長老此舉的背後莫非真的另有深意。
孫溪緊張的看著鳳凰門主。隻見鳳凰門主的全身都難以用肉眼看清,站在那裏的是一種混合了神魔兩種氣息的霧氣,金光閃耀中黑氣繚繞,功力略低的蠱神鳳凰弟子看過去,立刻幻象從生,隻覺得那團霧氣裏一會兒霞光瑞氣神兵天將不時閃現,一會兒卻又陰森無比鬼哭狼嚎的奪人心魄。“神煞合一”孫溪自然知道這是子平奇術中神煞決的最高境界之一。
鳳凰派的子平奇術主要修煉是,一是本命元辰,也就是本命年的值日元辰,二是神煞,這其中包括十神生旺死絕以及各種神煞。裏麵的神為吉神,煞為煞神,前者主吉後者為凶。神與煞都是先天命局裏注定的,顧名思義,神帶來的是好運,而煞卻代表了種種災難。鳳凰派的子平奇術中,神是保身換命所在,修煞的目的便是將煞轉換成攻擊他人的利器,存留在八字命局裏的煞,則是帶給八字命局應有的磨難,神煞合一後,這煞才能嫁接到別人身上。
看到這等氣勢,蠱神也是心中一冷,他沒有想到鳳凰門主的實力竟然有如此之強,而且他還明顯的感覺到,鳳凰門主有所保留。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鳳凰門主不帶絲毫感情的生氣終於響起,“我還可以給你一點時間。”
四長老輕輕一笑,“你不想問我為什麽嗎?”他這時的形象與前麵幾次出場時相比,截然相反似乎是換了一個人,先前一直是端坐冥思僵屍一樣的煉製青鳳歌法器。而現在雖然身有重傷,但言語神情之中,卻顯現出一中睿智來。
鳳凰門主語氣中不帶絲毫的變化,“我需要問麽?”這話反問而出,就連蠱神門下的弟子臉上,都顯出諷刺之色,是啊,還需要再問為什麽嗎?
四長老露出一個古怪的神色,“需要,你必須要問我。”
鳳凰門主沉默了一會兒,居然真的開口問道:“為什麽?”
四長老示意胡成武將他攙到石窟中央的石台上,行動了這幾步,使得他連聲低咳,等到坐在石台上時,嘴角邊又溢出鮮血來,喘了幾口氣,四長老望著泉眼噴出的血紅色水流,良久過後,果然說出了眾人意料中的答案,“那是因為我在挽救鳳凰派即將到就要麵臨的厄運,盡管終於還是失敗了,但卻是有保留鳳凰一脈的餘地。”
石窟內頓時響起一片冷笑聲,這個答案是誰都能想到的。孫溪也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四長老卻仿佛沒有聽見一樣,隻是看著泉眼裏不斷噴湧而出的水。
鳳凰門主竟然沒有任何反應,他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讓四長老繼續說下去。四長老似乎很滿意鳳凰門主的舉動,張口剛要說話,忽然咳了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胡成武在一邊終於忍不住厲聲叫道:“那是因為,這鳳鳴山中的神鳳之靈,根本就是不什麽的靈寶。”他回頭看了一眼四長老,見到四長老無力的揮揮手,才放心的踏前一步,“那隻是一道風水龍脈。”
蠱神門中忽然有人冷笑一聲,“用一詞來形容所謂的鳳凰千年傳承的靈寶,實在是貼切不過,風水龍脈……哼,當真是做了*****還要裏塊牌坊,明明是窩裏反,私自強取神鳳靈寶不成,還要編造這等低級的謊言。”
蠱神門人齊齊哄笑起來。鳳凰門主連“閉嘴”兩個字都懶得再說,隻見那開口說話之人忽然慘叫一聲,仿佛被人抓起來再扔出去似的,呼的就從人群中飛出,摔在地上濺的水花四射,躺在那裏,也不知是死是活。
鳳凰門主畢竟是一派掌門,再加上子平奇術本就是長於推算,以他對四長老的了解,即使四長老交給他假的青鳳歌法器,而自己卻以真正的青鳳歌法器私自收取神鳳之靈,最後落得個神鳳靈寶遁走的結局,但他還是不相信四長老會做出如此違背祖訓的大逆行為。
因此上從內心深處來說,鳳凰門主還是很希望四長老能給他一個足以服眾的答案,而此時四長老的回答雖然不出他所料想的,但在子平奇術的基礎上,鳳凰門主感覺到了,這事背後應該有個天大的秘密存在。
“那不是什麽的神鳳靈寶,而是道風水龍脈。你知道嗎?鳳凰派這千年的使命是維護它順利的成長,而不是最後的索取。”胡成武瘋一般的喊叫著,“隻有神鳳龍脈成熟了,才能護佑鳳凰一門飛黃騰達,可是你們卻總是將它視之為神鳳靈寶,錯了錯了,妄動神鳳龍脈便等於觸動了鳳凰派真正賴以振興的根基。”如果此刻陳楓衛飛在場,恐怕還會加上一句“龍氣不在,寶地何存”這樣的陰損話。同時,更會慶幸他們兩個封閉了小容的意識,將她藏了起來。既然四長老和胡成武都已知道這個真相了,那麽就沒必要讓她恢複天闕的意識了。隻是他們卻沒有去細想,究竟小容天闕所守護的秘密,是不是這個真相。
“孫溪!”胡成武大喝一聲,“你是不是覺得我平時總是與你作對?”他淒慘的一笑,接著說道:“那是我師父故意要我挑起鳳凰派蠱神門兩者的混戰,因為惟有如此,他老人家才能在混亂中,尋覓到機會,用真正的青鳳歌法器護住神鳳龍脈,不會被你們這幫混蛋所驚擾,但是……”胡成武手指鳳凰門主,“這一切還是沒有阻止神鳳龍脈的遁走。”
石窟內一片沉默,大家似乎都在判斷胡成武話中的真假,沒過多久,大多數人就有了自己的結果,很顯然他們並不太相信四長老和胡成武。但看到四長老如果不是重傷就可以用氣定神閑來形容,以及胡成武悲憤莫名的樣子,完全不象是在做假。
這些山裏的部落中的漢子,全身上下都隻是“淳樸”兩個字,蠱神門的弟子隻對那些配方藥材感興趣,而鳳凰派眼中除了神鳳靈寶便是必要的神煞決修煉,除此之外,他們與普通的部落民族沒什麽兩樣。他們可以在半夜裏起床為一個陌生人奉上一頓美餐,同樣也可以為一個虛無飄渺的傳說,世代相傳的堅守了千年。
所以他們的頭腦中幾乎就沒有“勾心鬥角”這個詞,要麽是拳腳相見,即使以生命為代價,也可以在刀兵釋解後將心交給對方。毫無疑問,四長老和胡成武也是這樣的人,還沒有什麽能提供給他們蛻變的條件,至於神鳳靈寶,每個人都不懷疑那是在他們一生下就深深種植在靈魂深處,那是整個鳳凰派千年的等待,因此它是屬於鳳凰派的,這是種流淌在血液中的共同認知。
隻是四長老居然從一早就計劃了讓胡成武故意挑動是非的做法,讓大家心頭上有種怪異的感覺,一時間接受不了。而且自從神鳳靈寶飛遁後,那直到現在還不停噴湧而出的泉水,居然是血色的,那麽的詭異,盡管仍然是不信任,但“說不定是你們想將神鳳靈寶占為己有,沒有成功後的自圓其說而已”,這樣的想法隻是在腦子裏一閃而過,卻沒有人真正的說出來。尤其是蠱神門下,剛剛那名弟子忽然就被甩了出來,蠱神本人也沒有看清楚鳳凰門主是如何出的手。
已經說明了是故意而為之,但胡成武不知道為什麽還是衝著孫溪冷笑一聲,“孫溪,你是不是覺得我師父這麽做,一定要挑起鳳凰派和蠱神門的大規模爭鬥,會犧牲很多弟子對不對?”
孫溪一楞,隨即苦笑起來,他心中的確正在這麽想著,如果胡成武所言非假,那麽難道就沒有其他的方法來挽回神鳳龍脈……如果那真的是個風水龍脈的話。不自禁的再次苦笑,想了想還真沒別的辦法了,四長老隻有這麽做,才能保住神鳳龍脈。因為無論四長老他怎麽解釋,都不會有人相信,鳳凰派守了千年的靈寶,居然是道風水龍脈,而他們在此一千的的使命,也隻是簡單的等待,隻有等待,等待神鳳龍脈的成長,然後也許他們這千年的守護,便從此失去了意義。
孫溪能想象的出,倘若四長老早早便將他的發現說出,那麽他要麽是被禁錮起來失去自由,要麽便如同現在這樣。抬頭看向胡成武,孫溪果不其然的從胡成武眼中看到了那句“你知道就好。”
“為什麽?”鳳凰門主忽然奇怪的重複了一遍剛剛的問題。
聽到了這句話,四長老竟然開心的笑了起來,一邊咳著一邊轉頭盯著大長老二長老和三長老,“你們說呢?”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四十四、定局血殺(上)
大長老二長老與三長老,自從看到四長老用真正的半圓形青鳳歌法器罩向神鳳之靈後,臉上的神色就沒停止過變化,忽青忽黃忽紅忽白,時喜時怒時絕時憂,真讓人不自禁的感歎,原來一個人的麵部表情還可以這麽的豐富萬變。
猶豫了一下,大長老首先開口,“對於天地靈寶之說,我們知之甚少,鳳凰派鳳鳴山中的神鳳之靈,源於《青鳳歌》,那是祖先所留,其意晦澀難解,經由了曆代掌門長老才破解出歌中之意,是為這鳳鳴山中隱有神鳳之靈,千年的孕育便可借之福佑我鳳凰派。於是從百多年前開始,以子平奇術推算神鳳之靈在鳳鳴山中的確切位置,也是從那時起挖掘出通道來……”他歎了口氣,“也是從那時起與蠱神門開戰至今,這瞬間便已是兩代人的交接,百年多了,我們為之付出了多少生命和血汗了呢?”
蠱神也是禁不住跟著長歎,“於是我很希望,即使那已飛遁而去的,仍然是神鳳留下的靈寶,隻因惟有如此,才能讓那些死去的弟子們不枉他們最後一口氣。”他自嘲的笑了笑,“或許最需要安慰的反而是我們。”這番話幾乎正是在場所有人的心聲,的確是最需要安慰的其實便是他們,這樣始終以為神鳳龍脈是件寶物的一群人,如果神鳳之靈真的是靈寶,那麽至少他們會以為自己從前所做是正確的。信仰,從來都是可以毀了一個人,也可以使一個人重生。
大長老一時黯然,二長老接口說道:“百多年後,我與大長老傳承的便是要時刻關注那鳳鳴山山腹之中,神鳳之靈的變化。初時隻覺得它生機無限,蓬勃純正,其力仙靈難匹,確可澤被蒼生。但是說來奇怪……”說到這裏,他與大長老交換了一下眼色,兩個人早已心意相通,大長老微一點頭,二長老這才繼續說下去,“說來奇怪,自從專事推算神鳳之靈何時成熟的三長老,確認了神鳳之靈最佳的破土時機後,那神鳳之靈便忽然變得跳動不安,疑有異變。原本還是以為鳳凰派與蠱神門,從鳳鳴山左右兩側同時進行挖掘,愈來愈接近神鳳之靈而引起的反應,現在看來……”
這時,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三長老,但凡不是傻子,都能聽出鳳凰派大長老和二長老,雖然沒有明確的表示出,四長老關於“神鳳靈寶”與神鳳龍脈的說法是對是錯,但言辭中卻無否認的意思。
三長老眼眉低垂,輕輕的點點頭,“便是如此了,我推斷出神鳳之另的破土之日,即在此時,卻想不到所謂的破土,原來是神鳳之靈飛遁離山。”他一抬頭緊盯著四長老,“四長老,想來那《青鳳歌》之意,你已經真正的領悟了?”
蠱神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他門下弟子中的幾人。隱藏在眾多蠱神門弟子中的那幾個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人,其實是擔負著與鳳凰派三大長老相同的職責,觀測和推測鳳鳴山中神鳳之靈的變化。眼神的交流中,那幾個人沒有猶豫的肯定了大長老二長老三長老的話,蠱神心中一絲難言的惆悵悄然升起。
四長老再次看了一眼泉眼,那裏泉水依舊在噴湧著,他的臉上難以掩飾的顯出了一種奇怪的神色,“《青鳳歌》!嗬,你們莫要忘記了鳳凰派之本的子平奇術,修本命元辰與神煞,固然是我鳳凰所獨有的法術,但子平奇術說到底還是斷局批命啊!”
三長老大吃一驚,“莫非你竟然從《青鳳歌》歌決中推算出神鳳之靈的誕生之日?”他傳承下來的任務,便是要計算出神鳳之靈出土的最佳時期,自然知道四長老這話中所含的分量。
“並非如此。”四長老搖搖頭,“三長老,我卻是從你所推算出的神鳳之靈出世之時中,起的八字命局。”
“什麽?”這次不但三長老再次的一驚,就連其他各大長老包括鳳凰門主都是跟著一震。子平奇術是鳳凰派的底子,但子平奇術除了鳳凰派領悟出的神煞決外,它主要的功能還是八字批命。而鳳凰派卻醉心於本命元辰和神煞的修煉,反而將這子平奇術這一根本的功用給忽略了。
八字批命的四柱之學,其實也很簡單,其基礎不過是天幹地支五行神煞,是鳳凰派入門的功夫,人人都不在話的。隻是八字推命雖然有著嚴格的操作程序,但也同其他一些純技巧的項目一樣,講究的是熟能生巧,如同武術,同一套套路由不同的人來演練,其效果便是截然兩樣。推八字更是注重經驗和個人的靈性。惟有經過數百上千個命局的鍛煉,才能摸索出一些屬於自己的心得。其實,人世間的事物莫過於此。
沒有批命無數的磨練,哪能修到隨心而動的至高境界。不要小瞧了這個推八字的功夫,玩到一定層次的高手,一般都能做到八字入耳後,無需什麽口訣推算,下意識的便會在腦中反饋出此人的一生命運,六親、財、官、運無一遺漏,此等功夫即使難比五眼六通中的宿命通,也當不在慧眼通之下。
由依通入道的例子簡直多不勝舉,最明顯的便是奇門遁甲,時間空間計算的絲毫不差,有成者可以輕鬆的展現出穿牆透壁這樣的法眼大神通。推八字到了極至,事實上也難分究竟是子平奇術,還是追預判的慧眼,總之都是隨念而生。
但是這一切到了專修子平奇術的鳳凰這兒,就不是那麽回事了。首先我們全都蝸居在鳳鳴山中,從不外出,於是哪有那麽多的八字命局老給他們研習,再加上懂八字的人,大都不會對易學陌生,梅花易數六爻什麽的多少把握了幾分,沒事誰會起一個八字命局,從頭到尾的推斷一番呢?而且過多的批斷八字是屬於瀉天機的行為,老話說:“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天機泄多了,早晚會有天譴。為什麽過去那些走街串巷的算命先生非盲即殘,那便是報應。
但是讓鳳凰門主與十大長老震驚的,卻是四長老居然能從三長老推測的神鳳之靈麵世的日期中,起八字命局從而找到了神鳳靈寶,其實是道神鳳龍脈的事實。什麽叫八字?便是一個人出生的年月日時的天幹地支組合。但是就算以鳳凰派,也沒想到過可以從一個人死去的時辰裏也能列出四柱來。不是麽,三長老查探的結果便是“破土”,沒想到卻是飛遁離山的結果。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四十五、定局血殺(下)
其實,倘若陳楓在此,還會告訴他們這世上之事,每一年每一月每一日都是生,也都是死,時光閃過的刹那便所死亡消失與過去,而下一分下一秒便是新生和未來,無論何事何物都是如此。因此上,四柱也可以隨時隨地列出一個八字命局來,而非僅僅的局限在隻能根據人的出生日期來排命局。想想看,梅花易數中的以年月日時來起卦的方法,不就是與此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嗎,所謂的“易”最重要的還是“簡易”和“變易”,這才是易之真理。
“為什麽?”鳳凰門主第三次向四長老提出了這個問題。內中之意卻是每一次都有不同。他第一次是問四長老為什麽要做出導致神鳳靈寶飛遁的舉動,待得四長老說出神鳳之靈原來是道風水龍脈後,下一個“為什麽”便是問原因,明明一個守了千年的靈寶,怎麽就忽然變成了龍脈,而這一次再問“為什麽”,就是責問四長老為何不將這個結果提前的告知大家。
“鳳鳴山中有鳳鳴,立於凡塵九百成,百九之數近大道,杆頭再進隻等吟,澤水若不恰封時,便可又聞鳳鳴聲。”四長老輕輕的吟誦著《青鳳歌》,他終日研究著這首歌訣,便是為了煉製出一件法器,這件法器的功用是在請取神鳳靈寶時不產生克製神鳳靈寶的靈氣,但是沒想到有一天他忽然心血來潮,用三長老推測出的神鳳之靈出土的時日起了個八字命局,這本是無意之舉,卻從中推斷出了一個大凶至極的結果來。這讓他大吃一驚,細細的推敲了《青鳳歌》後,他終於領悟出,原來這首歌訣並不是鳳凰派的祖先,用以告訴他的後人,鳳鳴山上有神鳳當年留下的靈寶,隻需等上千年的光陰,這神鳳靈寶便能護佑鳳凰派。而是讓他們肩負起守護神鳳之靈,等待那道神鳳龍脈成熟之後,這座鳳鳴山便成了一個風水寶地,自然會福澤鳳凰派。
他是十大長老中唯一個修煉到神煞合一的,天賦極高,但同樣的對於推八字並不是很數,反而都比上不那些一般的算命先生的造詣。隻能從這個八字命局上看出,神鳳之靈終將遁去,並且隨後會有一個生死大局出現,但是幸好他又從中推斷出祖先早有所料,已經預留下了解救之道。隻是四長老沒有死心,他知道說出這一切,誰都不會相信,反而誤會他的動機,於是他一邊偷偷的煉製出一個真正能護住神鳳之靈不被受驚的法器來,一邊又分出自己的本命元辰中的一道,通知寨子裏的胡成武想辦法製造混亂,他好趁機先護住神鳳之靈再說,但是最後的結局還是沒有脫離他之前從那個八字命局裏推斷出的結果。
還沒等四長老將這些說出來,突然間,一個陰森飄渺的聲音在石窟內響起,“因為他馬上就要死給你看了,而你們也都全部要死在這裏。”那聲音不大,帶著一股子仿佛是從墳墓裏爬出來的氣息,卻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尋聲望去,隻見石窟之內不知何時多了一人,蠱神門與鳳凰派雙方在石台兩側各占一邊,那人就突兀的站在兩隊人馬中間,竟然誰都沒有發現他是怎麽出現的。而且那人所釋放出來的氣勢甚至還在鳳凰門主之上。鳳凰門主全身都似籠罩在煙霧之中,隻是讓人分辨不清他的模樣。但此人站在那裏,真讓人覺得鬼氣森森,絲毫沒有一個人站在那裏的感覺,完全就是一縷幽魂似的,偏偏還有種君臨天下的王者之氣。
“高手!”蠱神與鳳凰門主全都在第一時間內產生了這樣的直觀。這並不僅僅是那人沒有驚動任何人突然出現而為,隻是那人身上的氣勢,就讓鳳凰門主和蠱神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那是一種來自心靈上的震撼。這等身負一代宗師氣勢的人物,任憑鳳凰門主和蠱神打破了腦袋也想不起有誰。其他的都可以作假,這樣不可一世的氣勢卻是誰也無法偽裝的。
看到在場中人全都將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那人似是非常不耐的吐出一句話,“你怎麽還不死?”他的聲音異常認真,絕不是在開玩笑。
胡成武大怒,四長老被鳳凰門主一決擊倒,雖說是誤會,情有可原,但他的心裏卻一直憋著股火,此時再聽到那人這句近似詛咒的話,再也忍耐不住,也不開口,無聲無息的就撲了過去。剛剛掠到那人身前三米處,忽然感到石窟之內漫天鋪地的一股無形的壓力彌漫開來,硬是將他的身形壓了下去,“撲通”一聲落在地上,濺起老高的水花。
但是這股壓力卻並非是由那人所發,而那人看到胡成武氣勢洶洶的朝他撲來,連動一下的意思都沒有,等到胡成武落到地上後,陰森森的笑了一聲,這一聲笑便如他的人一樣,聽起來寒氣直逼心頭。
隻是場中的每一個人都沒有注意到他的這聲冷笑。那股突如其來的壓力充滿了殘暴瘋狂與霸道,不少弟子抵抗不住,臉色蒼白的跌坐在水裏,血紅色的泉水在此刻看起來更象是鮮血。
鳳凰門主與蠱神還有剩下的九大長老這些功力較高的人,立刻便察覺到這股壓力的來源,正是石台上還在噴湧出泉水的泉眼,隻見泉眼中的泉水如同它初次噴湧出時一樣,忽然仿佛打開了水龍頭似的,“唰”的向上噴射而出,高高的射向石窟的頂端,落下來時,絲絲的水霧在空中逐漸的形成了一團血紅色的幻影。
首當其衝的是坐在石台邊上的四長老,在水柱噴出的一刹那,他身子一晃,緊跟著悶哼一聲,顯見是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噴出一口鮮血後,四長老卻似乎是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刻的來臨,他衝著鳳凰門主一笑,低聲說道:“現在你可以相信我了……”換沒說完,瘦小的身體忽然有如被人大力拋起一樣,呼的飛了起來,半空中,四長老凝聚了身上最後一點精力,大喝一聲,“成武,快……”嘩啦一聲,四長老的屍體掉在已經積到了差不多幾近半米深的水麵上,右手卻仍然直直的指著山下的位置。
胡成武厲聲慘呼,“師父!”但他的聲音很快便被石窟內不斷響起的臨死前絕望的叫聲所掩蓋。
上空那團血紅色的水霧,呼嘯著疾衝而下,所到之處無論蠱神門下還是鳳凰弟子,都隻能發出一聲慘叫,毫無抵抗之力的瞬間變成一具幹屍,而那團水霧也變得越來越充滿了血腥之氣。
在場的絕大多數兩門的弟子,都經曆過十年前的爭殺,可以說是身經百戰的,但那股壓力實在是恐怖強大到了極點,就算是鳳凰派弟子比蠱神門人多了一些自身的修煉,但還是好象普通老百姓見到了九五之尊的皇者一般,早就緊張無措的要麽全身僵硬,要麽是渾身發軟,不要說什麽神煞決了,連反抗的念頭都沒有,眨眼間的工夫,將近三百多人的鳳凰與蠱神門下弟子,就死去了大半。還能撐下來的,除了鳳凰門主和蠱神以及九大長老這些絕對的強者外,便是兩門弟子中真正的精英。但是包括鳳凰門主和蠱神在內,心頭的震驚與其他弟子並無不同,那團血紅水霧中包含的氣勢,是那麽的淩厲與無堅不摧,盡管滿是血腥和殘暴,但卻讓人怪異的生不起反抗之意,仿佛等著它取走你的性命,竟然是種天經地義般的事情。
不約而同的,鳳凰門主與蠱神雙黃以背相抵,剩下的鳳凰派九大長老和蠱神門下幾個高手,組成了一個圈子,將兩人護在中間。
“徐兄,想不到你我之間今日竟有並肩一戰的機會。”蠱神苦澀的說道,他與鳳凰門主背靠著背,這等情形,半個時辰前是任誰也無法想象出的,但是現在他卻隻能選擇將自己生命安全的一半交給對方。
鳳凰門主的感歎也是一樣,第一次沒有對蠱神喊他“徐兄”表示反感,“蠱神,你可知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不是很大的水霧散發出的氣勢,充斥在空曠巨大的石窟內,鳳凰門主也第一次的感覺到了,任由他使出神煞決中的哪一種,都無濟於事。
鳳凰門主蠱神齊齊看向了站圈外的那人,“雖然我很想殺了你們,但這次真的與我無關。”朦朧中那人似乎搖了搖頭,“我一向對你們這樣的人有興趣,所以是你們召喚了我。”他又陰陰的一笑,在鳳凰門主蠱神都不禁抖了一下中,伸手一指那團橫衝直撞的血霧,“那是太歲之氣,受神鳳之靈被衝撞後所生的太歲之氣。”
“陰魔宗,你是陰魔!”孫溪忽然尖聲叫了起來。他終究還是在外奔走了數年,自己又是鳳凰派的弟子,於是對其他門派的消息關注的總是會多了一些,是以知道陰魔宗。傳說中這是個極為奇怪的門派,他們是從佛家十陰身之說中衍生而出的,世間一切的貪婪欲望之情,都會吸引他們,難怪會突然的現身在鳳鳴山上,但這是不是也意味著鳳凰派和蠱神門的弟子全無生機了呢?孫溪汗如雨下,就連出聲提醒鳳凰門主的力氣都沒有了。
親眼看到自己的師父四長老,甘手鳳凰派一眾的誤解,隻為解救一脈相承的門人,最後卻落得個橫死的下場,胡成武一陣茫然,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四長老的屍體,全然沒有注意到身邊鳳凰派的弟子正在不斷的倒下,而血霧那奪人心魄的壓力都在悲痛之中沒有感受到了。
孫溪強忍著如山一般的壓力,一步步向胡成武靠去,用盡全身一絲氣力,肩膀重重的撞向了他。“胡成武!”從四長老臨死前的那聲呼喚中,孫溪隱約推斷出四長老甘願獻出生命的舉動裏大含深意。畢竟四長老還是鳳凰派的長老,既然是他料知了這一切的結果,那麽他最後一聲的“成武,快……”應該便是一種指引,一種可以保留鳳凰一脈的指引,四長老說過的,“幸好鳳凰一脈能有所留。”
被信息一撞,胡成武清醒過來,詭異至極的壓力立刻便占據了他的心神,但是幸好四長老那一聲大喝在他的心頭分量極重,迷亂中,他仍然不忘大喊一聲,“神魔將陣,大家快走,去神魔將陣。”
這一聲大喊成了他在這個世上最後一句話,那團血霧仿佛有著自己的意識一般,衝向胡成武,“神魔將陣”四字一出口,胡成武便成了又一具幹屍。
那團血霧發出“嗚”的一聲長嘯,氣勢更旺。胡成武身為四長老的嫡傳弟子,又在十年前與蠱神門不斷的血戰著,一身修為還真不在孫溪之下。胡成武變成了幹屍後,血霧的威懾力立刻便增加了一分,它似乎也知道功力高強的人對他大有益處,這一次它直接衝向了鳳凰門主蠱神和九大長老他們,對旁邊酸軟無力趴在地上的孫溪,他竟似失去了興趣一般。
此時突然現身出來的陰魔,依然鬼魅般的站在那裏,眼神緊緊的盯著那團太歲之氣無情的屠殺著鳳凰派與蠱神門的弟子,絲毫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嘴裏邊居然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音,似乎那團不斷壯大的太歲之氣,是一道精美無比的菜肴一樣。
這是他陰魔一宗獨有的特征,隻要是人的七情六欲到了極點後,都會吸引他們。佛家言論中十陰身中的各種欲望,對陰魔來說都是種極大的誘惑。隻是不知道,在“玄武遁”發動之時他消失不見後,又怎麽突然出現在這裏,實是讓不解。
血霧愈來愈濃,漫天的蕭殺之氣也漸漸的控製了眾多人的心神,恐懼、恐懼、還是恐懼,此情此景像極了當初的血願。但可惜的是,陳楓衛飛還在神魔將陣之中。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四十六、必然(上)
“你的意思是說,這個神魔將陣的用途並非護衛神鳳龍脈那麽簡單?”衛飛想不出神魔將陣還能再起到其他什麽作用來。
陳楓臉色沉重,“神魔將陣的確是用來護衛的,但卻不是護衛神鳳龍脈,而是護衛鳳凰派弟子們。”
衛飛不以為然,“還不是一樣,護住了鳳凰派就等於護住了神鳳龍脈。”
“不是!”陳楓搖頭,“我說的是鳳凰派弟子,而非鳳凰派。這個神魔將陣固然是與神鳳龍脈有關,但也絕不是間接的護衛它。”
衛飛一陣煩躁,懶得再去繞圈子,“到底怎麽回事?你他媽的就直接說了吧。”
陳楓更懶得在這個時候和衛飛鬥嘴,“簡單說就是神魔將陣的設立,就是為了保護鳳凰派的弟子,但是這個保護卻是針對神鳳龍脈而來,隻因對鳳凰派而言,唯一能威脅到他們安全的,惟有神鳳龍脈。”
“你是說,你是說……”衛飛一楞,隨即變得結巴起來。他已經不再是對修道風水一無所知的門外漢了,在悟性上有的地方甚至還超過了陳楓。這一點連陳楓都覺得奇怪,有一些東西他略加點撥,衛飛立刻便能舉一反三,仿佛這些知識早就裝在他的腦子裏,而陳楓所要做的,隻不過是在適當的環境和因素刺激下,喚醒他的記憶罷了。
隻不過,衛飛和陳楓一樣,兩個人的懶散不相上下,陳楓在他父親陳天豪的強壓下,不得不進行修道的修煉,但盡管如此,陳楓仍然隻選擇自己感興趣的那些雜七亂八的東西。好在陳楓的父親陳天豪也是半斤八兩的水平,要不然旗門到了他手中連多少代都沒了記憶,因此隻要陳楓拿出了旗門典籍中的東西來,陳天豪也就當兒子過關,反正他也不知道旗門的真正精髓是什麽。這就是為什麽陳楓滿腦子雜學,於陰陽五行四柱奇門遁甲金丹大道佛學密宗,都無所不知,卻偏偏自身毫無基礎的原因。
於是到了他與衛飛角色換位的時候,衛飛就純粹是身邊有個百科全書,自己才不動腦子呢,但這並不代表衛飛的天賦不如陳楓。神魔將陣的作用真正是為了保護鳳凰派弟子,但在湘西隱忍了千年之久的鳳凰派,有什麽能威脅到他們的生命安全呢?
“你是說神鳳龍脈根本就是無法保住的?”醒悟過來的衛飛立刻便意識到這其中的嚴重性,“那股太歲之氣……”
“不錯!”陳楓點點頭,“太歲之氣因此而反撲,這才有了神魔將陣,這一刻它突然的生機勃發,便是神鳳龍脈的龍氣已經遁走,一直壓製在這裏的太歲之氣也因此而追回到神鳳龍脈孕育之處,所以這片樹林才恢複了常態……”說到這裏他忽然發現衛飛開始一磨拳擦掌的,不禁奇怪起來,“你怎麽了?”
衛飛滿臉的興奮,“原來你說的千年之局是這個意思啊!我原來還一直都以為謝甘明玩的那個三龍大遁,是風水布局裏麵的經典,沒想到這個更厲害……”他十分期待的接著說道:“胖子,我們的運氣還真是夠好。”
的確如此,如果說前麵的“三龍大遁”是靈寶門在新開鋪建巷就開始設立的話,這個鳳鳴山上鳳凰派神鳳龍脈的跨度,就足足拉長到千年的距離,尤其是鳳凰派列先的心機。
他們一早就知道了,鳳鳴山中的靈氣是道神鳳龍脈之氣,卻還是留下了隱隱約約的《青鳳歌決》,故意的讓後世子孫以為那是神鳳留給鳳凰派的靈寶,從而甘心的隱在山中護衛神鳳龍脈。同時他們也布下了神魔將陣,以此來留住鳳凰派的血脈。但是鳳凰派當初為什麽要這麽做,因為這種做法並不能簡單的視之為犧牲精神,預留了這麽個神魔將陣,就是說他們對於神鳳龍脈受驚擾,而產生太歲之氣這樣的結果是有預見的。
一個門派或者說部落的領袖,有什麽理由對著自己的門族玩弄這樣一個延續千年的謊言布局?千年的時光可以產生出任何一種引發這個布局變易的因素。謝甘明那樣的精心布局,不還是在一日當中,就因為西藏米拉日巴卓瑪的出現,而導致了“三界外”法陣失控,麵對血願的凶險危機。當然,這一切的背後也可能是個更大更複雜更有準確性的布局。
陳楓衛飛想到的便是,在醫院內偶語昏迷的小女孩小潔,為了借助她衛飛在通靈時,看到了被“夢魘”之法困在“奈何橋黃泉路”陣中的常立。原本以為隻是謝六對常家的報複行為,卻沒想到真正的原因,是靈寶門從建立新開鋪巷就開始了,“三龍大遁”也是謝甘明用來對付旗門傳人的。
而眼前的鳳鳴山神鳳龍脈呢?似乎從陳楓衛飛踏入到湘西境內,就開始了一個早已經編排好了的劇情。時間上剛好是蠱神門與鳳凰派約定休戰十年後,即將麵臨的新一輪爭奪戰;地點則是孫溪與莊聖私約的臨江酒樓;而兩人私約的原因,就是在這個敏感時期,鳳凰派的弟子中連續橫死八人,且死因不明的直指莊聖的蠱神藥功。
於是此後,陳楓衛飛被孫溪帶進了鳳鳴山,在知道了陳楓是旗門傳人的身份後,孫溪興起了讓陳楓幫忙查看,鳳凰弟子真正死因的念頭。陳楓衛飛找到了因神鳳龍脈而應生的太歲之氣,或者說是太歲之氣發動,才使得兩人推測出了神鳳之靈是道風水龍脈。
這時候衡山宮黃玉真人追到鳳鳴山,陳楓衛飛被孫溪送入神魔將陣,黃玉真人硬撼太歲之氣,引發神鳳龍脈提前摧醒,最終飛遁而去。因此如果說前麵發生的一係列,陳楓衛飛是恰逢其時的話,那麽現在發現了這是個布了了千年之久的局,兩個人是任誰都無法相信,這件事從頭到尾是與他們無關的。旗門……這次的神鳳龍脈飛遁,一定是與旗門至少是陳楓的出現有著某些牽連,隻是陳楓出現在這裏是偶然呢還是必然呢?答案似乎是肯定的。
陳楓衛飛兩人對望一眼,心中都是驚疑不定。上一次還有個謝甘明存在的理由,雖然還不知道謝甘明真正的用意,但至少謝甘明說出了靈寶門原來是旗門分支的秘密,想來總該是曆史上前輩先人留下的恩怨糾纏。但是這一次就純粹的與陳楓沒有關聯了,那完全是蠱神門與鳳凰派之間,因為所謂的神鳳之靈起的爭鬥,或者是說鳳凰派自己布下的這麽一個局。那麽促使鳳凰派這麽做的動機是什麽?陳楓的出現與這件事之間的關係是什麽?
“衛飛……”陳楓邊想邊隨口叫了一聲,然後又搖搖頭苦思起來,他本來是想問問衛飛有沒有什麽特殊的感應,能給他一些提示和幫助,但他知道衛飛的通靈,如果有什麽發現的話,早就有所反映了。隻是陳楓的心中總是飄過一絲抓不住的念頭,仿佛剝去這層雲霧便能找到本原,卻無能為力,禁不住煩躁起來。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四十七、必然(下)
衛飛明白他的意思,“別想了胖子,旗門還有謝甘明不就是我們一直在找的答案嗎,我們還是趕緊出去,早晚有一天這一切都會水落石出的。”說著說著,他又有些興奮起來。
陳楓皺了皺眉,“這個時候最好別出去,外麵說不定早已經血流成河了,你認為你能抵得過太歲之氣嗎?”他看看上空,樹林裏依然空氣清新,微風拂麵,卻無法辨別出天色幾何,“這會兒怎麽還不見鳳凰派的人躲進來,難道我們的推論是錯誤的?”
衛飛感受著神魔將陣發動後那豐沛的靈氣,這才發現正是這些舉之不完用之不盡的靈氣,使他不自禁的興奮,同到陳楓的話,他心裏忽然“咯噔”了一下,一個讓自己都忍不住發喊的念頭升了出來,“胖子,難不成這個神魔將陣並非是為了保護鳳凰派弟子,而是為了保護……保護你這個旗門傳人?”
陳楓的臉色煞白了一下才恢複了正常。一瞬間產生的無力感讓他有種恍惚。隨著“柳靈郎”、血願、龍門派行遊,以及千機術文子俊,再到卓瑪謝甘明,還有現在的鳳鳴山神鳳龍脈飛遁,陳楓從中完成了一個心理上的逐漸演變的過程。
他當初接受成為旗門傳人的主要原因,是完全基於兒子對父親的敬畏之情。十二年的修煉中,陳楓沒有排斥和懷疑過這些與現代社會格格不入的修道之說,他從和衛飛一起成長的老宅中搬走上四,不過是個剛滿十多歲的孩童,還是個不可能形成自己人生觀的年齡,但在一種少年人特有的逆反心理下,陳楓選擇了另外一種表達方式,他隻對自己喜歡的那些東西才下工夫去研習。
因此陳楓和衛飛重逢時,還處在一種朦朧的狀態裏,他並不知道旗門存在的價值,已經在這個社會大環境下修道人士的處境。所以麵對“柳靈郎”麵對“血願”,陳楓從老郭和百度對他的態度中,體驗到了一絲旗門傳人的優越感。即便是在血願的衝擊下,陳楓也表現出了他旗門傳人身份的風姿,這個時候的陳楓處在入道初期的體驗階段。
但當到了他需要以己之力,來麵對鳳鳴山太歲之氣時,由於身邊並沒有行遊、文子俊那樣的高手,來為他有意無意的創造出“僥幸”的條件,陳楓就不由自主的第一次被心魔侵襲,若非衛飛對他的盲目信任,他就會自此沉淪。
陳楓本人也由此重新認識到了修道界和自身的實力,隱約中也改變了他對修煉的看法,道家講究道法自然,佛家講究隨緣而去,謝甘明發動了引泄新開鋪巷的“玄武遁”或是“三龍大遁”也好,還是血願的血腥殺戮也好,他都沒有什麽諸如要為民除害挽救蒼生這樣的感覺,行事隻是處於一種興趣所在,有此後果必有其前因。
但在這一刻,陳楓生出了他身負一個“使命”的沉重之感。謝甘明的“三龍大遁”使古中原三大龍脈之氣泄去其一,而現在鳳鳴山的神鳳龍脈又在一種牽扯不明的情況下飛遁,結果是什麽已經不重要了,旗門裏是有著挽回這樣龍氣外泄的方法,重要的是現在背後的秘密是什麽,旗門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是什麽?
衛飛剛才那句“這個神魔將陣真正要保護的是你這個旗門傳人”,讓他震動極大。同時也讓他心中一直拂不去的雲霧徒的散去,深埋在腦海裏的,也許是他自己故意想逃避的想法,終於清晰的浮現出來。
相比較與九華山宏願寺的血願傳說,如果那個千年時間可以準確定性的話,鳳凰派神鳳靈寶的千年孕育可能就隻是個長遠曆史的時間概念了。衛飛的話使陳楓肯定了一個推論,眼前的這一切,分明是有人想以此來向他提示或者點醒著什麽。
隻是,這個代價實在太大了。鳳凰派的隱忍與整個部落上下的血脈性命便這麽就沒了。而現在有一個謎底可以就此揭開,鳳凰派祖先明知鳳鳴山中是道神鳳龍脈,還故意的留下《青鳳歌決》,以使後世弟子護衛著神鳳之靈,最後再親手摧遁神鳳龍脈的飛遁。這其中包括了陳楓衛飛的到來,還有衡山宮黃玉真人的追殺,陳楓衛飛躲入到神魔將陣中,都是一個近乎完美的布局,陳楓相信沒有一個鳳凰派弟子能活著躲進到神魔將陣裏,正如衛飛所言,這個神魔將陣也許真的是完全為了保護他這個旗門傳人所立,他們出不去,足以毀滅掉所有鳳鳴山上生命的太歲之氣也進不來。
在陳楓的感覺中,這一起似乎都象是有一股莫名難測的巨大的力量,在用種奇妙的同時也是不可抗拒的方式,引導著他一步步的走向一個早已設計好了的宏大到了極點的布局。而陳楓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就如同催化劑一樣,哪怕他隻是一個念頭上的轉變,也脫離不了這個局勢的控製。他早就該從謝甘明的舉動裏想到了,功力高深智慧通天的謝甘明,亦在靈寶門的指示中,布下了“三龍大遁”的局,更何況始終在湘西鳳鳴山中隱忍的鳳凰派,和還處在半原始生存下的蠱神門呢?
讓陳楓想不通的是,這個宏大複雜幾乎牽扯到了所有可能關聯在內的布局,究竟是怎麽開始的?如果說這是一個人的手筆,那這個人也太神通廣大了,這根本就不是人力能為的,倒象是冥冥之中的因果業力所至。這也不是靈寶謝甘明借謝六之手,用五輪六道與神通五決布下的“玄武遁”可比的。因為那個因果循環的局,不過是這個局中的一個開始而已。但有一點陳楓可以肯定,那就是這一切都與他背後的旗門有關,他的存在便如一把萬能鑰匙,隻要堅定不移的走下去,再多盤根錯綜的布局,都會隨著他的下一步走向迎刃而解。
陳楓忽然有種明悟,他幾乎想要感謝這個也許是他師門所留下的布局,因為在他的經曆中,種種都是對他的一種淬煉。先是靈寶門謝甘明布下的“三界外”法陣,使陳楓明白了修道一途遠非他想象的那麽簡單,而後鳳鳴山鳳凰派的神鳳龍脈,告訴他有些事實一旦確立,便無法更改,惟有真實的麵對,才有可能做出正確的突破。
陳楓知道,自此之後他將完成了定力修煉上一個最重要的環節。旗門對於修煉境界上的劃分,基本上是借用了佛家五眼六通的標準,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具體到層次上,則是定力、念力、靈力、慧力、法力、性力的修煉。
“定”是梵文的音譯,其意為等持、正定、調真定、正心行處等,又可以分為三昧、三摩地、三摩提。簡單說,就是將心持續凝住在一境中而不散不動的意思。佛家的整個修煉過程基本上可以用“四禪八定”來概括。初禪、二禪、三禪、四禪,加上空處定、識處定、無所有處定、非想非非想處定,幾乎凝聚了修煉當中各個階段各種不同的體驗。
佛家與道家由於其根本的哲學體係不同,修煉之法也不相同。道家是專注自身,由後天返還先天,而佛家是引悟世間萬物宇宙生成演化的規律,從而達到佛陀的境界。但是不管怎麽細分,道家守丹田而生真氣後通奇經八脈,佛家守神禪定,他們借用的手段都還是“觀想”。隻不過觀想的對象和內容不同,道家無論何宗,觀想的都是自身經脈的通達,佛家則上升到天地萬物,當然他們也有白骨觀和不淨觀,但更多的還是風花雪月草長鶯飛的自然之像,像觀音菩薩修的就是在大海邊觀聽潮水而成就的佛,是以得觀音之名。
這個定是入門的第一步,也是始終貫穿在整個修煉過程中的基礎。所以佛家道家那麽多的清規戒律,都是為了淨心以拋去這些紅塵中的牽絆,“出家”正是這樣一個含有誓願之力的表達方式,出世修行為的便是要舍棄掉世俗間的聲色名利,無欲則剛,惟有清心寡欲,才能鞏固一心向道的道心,才能入得定中而後得智,“戒、定、慧”是修行的基本。
但是陳楓知道,戒隱與原理都隻是種類似逃避的行為,人的欲望是種先天的本能,即使你在不知歲月變遷的山中,打坐入定的功夫有多深,一旦麵對到真正活色生香的塵世誘惑,那顆已達空靈之境的道心便不再那麽堅固,因此對於欲望的處理,最後的方法不是克製和戒律,而是在其中磨練與領悟,這便是入世修煉的必要性,在塵世中打滾一年,比在山中打坐三年所要起到的效果還要好。將這一點發揮到了極至的是李修緣,傳說中杭州西湖靈隱寺的濟癲和尚,一句“酒肉穿腸過,佛在心頭坐”道盡了入世修定的奧秘。
從未得到過,何談舍棄?修煉定力的最佳途徑是在紅塵中曆練。陳楓感覺的到,他所經曆的這些,已經使得他此時的心境,可以真正做到無論再麵對什麽狀況,都能波瀾不驚。
重新收拾好了心緒,陳楓又恢複到初次麵對許壯“柳靈郎”和血願時的從容自若。但心境卻已不是那時無知無畏的自信,而是曆經了諸多磨性後的平淡與把握。
陳楓的臉上顯出一絲笑容,這個遊戲很好玩,既然是其中不可避免的參與者,那麽為什麽不讓自己充分的去享受到遊戲的樂趣呢,要知道,麵對一團團的迷霧,逐步的解開的過程,當謎底不再成謎時,那種快感是無法形容的。
打定主意後,陳楓心中一片輕鬆。他的缺點是自身的功力根本不足以保障他和衛飛的兩個人的安全,但通曉神通五決融匯諸般佛道醫儒武秘術的旗門傳人,自然知道如何用己之長克敵之短。陰陰的一笑,陳楓臉上寫滿了“不懷好意”四個字,看向了衛飛。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四十八、陣魂用神(上)
衛飛沒有注意到陳楓的表情,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內心深處的震撼與紛亂竟然比陳楓感受到的更大。他隱隱有個很直觀的感覺,仿佛這一切的發生,都是由他而起的。
回想起陳楓返鄉兩個人重逢前的日子,陳楓大他兩歲,兩個人還有謝麗在同一個院子裏長大。那個老宅據說是衛飛祖傳下來的,還頗有些曆史年頭,難得在戰火與動蕩中完整的保存下來,到了衛飛爺爺手中這一代,迫於生計不得不對外出租,還在宅院的設計有主房和東西廂房之分,這才令謝麗和陳楓兩家住了進來。
算起來陳楓舉家忽然搬走時,他們正是小學將要畢業,勉強算得上少年的年齡。衛飛至今都不清楚陳楓一家當年為什麽要忽然遷走,陳楓也不太明白,他唯一的解釋就是將要傳承旗門的責任,為了能讓他安心的修煉,所以他們一家才搬離了老宅子和這個城市。
陳楓搬走後,衛飛便成天的跟在謝麗身後打轉,是個名副其實的小屁股。高中時期,衛飛的父母幾乎是同時病逝,這之後他的日子一直都是如同生活在夢中,渾渾噩噩的過完大學時期,愛情浪漫青春激情,衛飛似乎一點都不放在心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目標是什麽,即使是和楊冰之間,他也弄不清楚那是不是叫愛情。在衛飛心目中,他和楊冰是從小學時開始同桌,此後高中大學都是在一起,兩人之間更多的還是兩小無猜的真摯。
往後的歲月是否要在這種平淡中度過,陳楓的到來打破了衛飛的生活軌跡。一個全新的修道世界呈現在他的眼前,這條路是那麽的奇幻玄妙,充滿了未知和不測,同時又是如此的絢麗多彩。衛飛計劃要懷疑,他之所以在陳楓搬走後,便無所事事的,甚至在陳楓回來前剛好辭了工作,就是為了等待陳楓的回歸,以將他引領到這個神奇的奇幻世界裏來,這裏麵很有點宿命的感覺。
在麵對著被“夢魘”所控製的常立,以及“玄武遁”和血願時,衛飛並沒什麽什麽特別的感想,那時他如同一個剛剛踏入社會的懵懂少年,入目的全是風花雪月的新奇,還不能從中悟出所謂的玄妙,但這時眼前的鳳鳴山神鳳龍脈飛遁,當他閃出那樣一個這個神魔將陣是為了保護旗門傳人的想法來,而在太歲之氣的反撲下,鳳鳴山上終將血流成河後,衛飛忽然有種沉重的愧疚感,他覺得這麽多人生命的流逝都與他有關。
“為何會這麽想?”衛飛回到現實中來,不覺為怎麽的想法發怔,一抬頭看見陳楓臉上他異常熟悉的陰笑,“胖子,你他媽的是不是對我使了什麽手段?”
這話倒讓陳楓一楞,他還沒來得及蠱惑衛飛呢,他的真實想法是,既然衛飛有著這麽無以倫比的通靈能力,陳楓決定將以此製定出一套把衛飛培養成超級高手的計劃,旗門的無所不知,再加上一個超級無敵的高手,這樣的組合該是天下少有的吧!
想到這裏,陳楓又忍不住陰笑了一聲,他自己身懷超越佛家大乘道家金丹的頓悟口訣,卻不願意苦修,但這不防礙他把這些轉嫁到別人的身上,再看衛飛的眼光中,衛飛都已經變成了一隻可愛聽話的小白鼠。
“沒有,怎麽會呢?”陳楓非常無辜的說,“我是想到還是你說的對,這個神魔將陣恐怕還真是為了保護我們的。”他故意將“我們”兩個字加重了語氣。
“不是我們,而是你……”衛飛糾正他,“是你這個旗門傳人。而我相對於你來說,隻是個幫凶,所以無論這個神魔將陣會發生什麽變化,都會直接衝著你去的。”
陳楓禁不住苦笑,都這個時候了,這小子居然還琢磨著這種念頭,他幾乎就要立刻推翻將衛飛大灶成一個超級高手的可行性。毫無疑問,衛飛在這方麵的天賦超過了他陳某人,隻可惜這種天賦卻是比他還要敏感和懶散的個性。當然陳楓是不會輕易放棄掉對衛飛算計之心的,通靈與風水不過是旗門裏微不足道的術法,有著十二年磨練的經驗,他有的是辦法可以使衛飛不知不覺中邁向更高一層的境界。
但是目前的當務之急,是盡快的出陣而去,希望還有什麽能挽回幾分的存在。陳楓說,“我們要想辦法先離開這個神魔將陣。”
“為什麽?”衛飛皺起眉頭,“此時神魔將陣外該是太歲之氣橫行,我們離開了這裏豈不是去送死嗎?”
陳楓歎了口氣,“的確是如此,神魔將陣是太歲之氣的克星,但它卻是依附在鳳鳴山上的陣勢,你想倘若鳳鳴山上的神鳳龍脈不在了,那這座神魔將陣便失去了動力,能撐多久還不知道呢。”
衛飛也苦惱的歎口氣,“還有,神鳳龍脈遁走之後,這座鳳鳴山就算不變成大凶之地,也將從此荒蕪,而那個太歲之氣盤踞在此的話,便是個絕地。”
陳楓點點頭,“不錯,所以我們一定要出去,到神鳳龍脈孕育的地方看看,也許能發現點什麽。如果太歲之氣再衝到別的地方,到時候死傷的性命,說不定都會算到旗門的頭上來。媽的,我不想做什麽救世濟人的大俠,可到時候要是有什麽……”說到這裏,看見衛飛一咧嘴,陳楓知道他想說什麽,“到時候要是因此引發了什麽因果天譴,你得了我旗門的通靈與風水之法,你也跑不掉。”
“靠!”衛飛被他一句話給封住,隻好轉移話題,“那怎麽破這個神魔將陣呢?”
陳楓沉思了一會兒,“不能破。這個陣還必須要留著,真摸將陣是根據一個人的八字命局所設,現在它積聚的旺運正達到了極點,在太歲之氣的牽引下,剛好處在平衡的狀態下。換句話說,它便如一個輔佐君王的軍師,它的運注定了是要旺別人的,因此在太歲之氣沒有消除的情況下,神魔將陣不能破。”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四十九、陣魂用神(下)
這時,不遠尺的一棵樹上響起幾聲清脆的鳥鳴聲,輕風微拂,便如到了鄉野郊外。衛飛深深吸了一口氣,心肺之間通體舒泰,“破即是破壞,一旦破陣那麽神魔將陣便不存在,因此隻有想法解開一道門戶出去。”
陳楓早已胸有成竹,“我已經知道了這個神魔將陣的陣眼。”嘿嘿笑了一聲,不等衛飛發問,繼續說道,“那便是用神。神魔將陣既然是以八字命局所排列的,那麽必然主宰整個陣勢的就是用神。”
用神是八字命局裏並不實際存在的,但卻又是必不可少的,也是調節整個八字命局的潤滑劑,同時更是這個八字命局是否成功的關鍵。當一個八字命局中,十神、陰陽五行、生死旺絕、大運流年以及各種神煞都完整的排列出來後,接下來就要找出命局的用神來。所謂的“用神”,就是指要根據這個八字命局裏五行的偏旺和偏衰,給它定下一個可以使五行之間能起到平衡的用神,而這個用神也是五行之一,命局裏金多缺水,那麽用神就可以選火來克製金的旺盛,也可以選水來瀉。
此後,這個八字命局一生的吉凶禍福,便都在用神所麵臨的各種情況下,用神受克,凶災降身,用神當頭,逢凶化吉。因此上衡量一個八字命局的成功與否,就是看它的用神選的是否恰當,否則這個命局就白廢了。
“所以說神魔將陣的陣眼,就是它的用神。”陳楓肯定的說道,“隻要找出它的用神來,就可以從神魔將陣的流年位置,解開出去的一條通道。”
“等等!”衛飛忽然覺得有點不對,“這麽說你還隻是知道用神是神魔將陣的陣眼,但這個用神究竟是什麽你卻不知道?”
陳楓陰蔭的一笑,“要是我找到了,還給你這麽多廢話幹什麽?早直接就出去了。”
衛飛明明過來,“媽的,說到底你還是要用到老子出手啊!”
“一步步推算出神魔將陣的八字命局來,也不是做不到的。”陳楓正色說道,“隻是所耗需的的時間太長,這期間難以估量外麵的局勢都變化到了什麽程度。再者說,如果用神選得有一點不恰當的話,不敢保證會觸動陣勢發生何種變化。”
“我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所謂牽一發而動全機,如果是給人斷局批命,用神選錯了,得出的結果便是錯誤的……”
陳楓急忙接過他的話,“所以在神魔將陣中,選出一個錯的用神,就難以測知後麵的變局了。”
“可是……”衛飛摸摸下巴,“為什麽老子總有種好象被你給算計在內的感覺呢?”
陳楓恢複了他慣常的麵無表情,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條縫。這副模樣落在了衛飛的眼中,又讓他心裏一陣打鼓,直覺的懷疑到陳楓的確是在算計他。說實話,衛飛明白在這種情況下,隻有依靠他的通靈之能,他自己也不排斥在那種境界中的玄妙的感覺,但每次通靈過後的疲憊和精神上的耗費過度的感覺,同樣使他恍如酒醉宿醒後的頭疼。
盡管衛飛知道隻要按照陳楓教給他的“養神法”,很快就能恢複,但依他的個性,實在是坐不下來打坐冥想。他比陳楓更加的輕佻浮滑。其實他的心裏麵,也有喜歡一個人獨處,泡一壺茶捧一卷書的安靜,但性子裏把酒當歌狂歡不醉不歸的另一麵,卻將他的性格形成了兩種極端。一方是沉靜安穩,一方是豪氣衝天,猶如陰陽之間互相克製卻又彼此平衡。
衛飛有的時候覺得他骨子裏,那眷戀在雨天裏縮在窗戶後傾聽雨滴聲的安逸是天生的,他無比的喜歡那種感覺,惟有在雨打芭蕉的詩意中,他才能獲得自己所需要的空間。
然而他還向往著一種,大雪分飛裏頭頂鬥笠肩批大氅手裏拎著酒壺的遊俠歲月,他可以在其中肆意揮灑自己的豪情,江湖!不過是他躍身天地永恒的必經之路而已。
於是衛飛便有了種感覺,他的兩種極端的性格,一是為了等待陳楓灌輸給他的修道之途,那是漫長無邊的,所以他喜歡那種無法言說的寂寞。惟有如此的心緒,才能忍受修煉中的枯寂。另一個則是他傲忍雄視天下時的心態。衛飛真正擔心的是,一切的一切最後都落到了他的肩膀上,關於這一點他愈加清晰的有所感應。所以他總要自覺不自覺的將自己和旗門劃開,除了不想如陳楓那樣要枯坐式的修煉外,他主要的還是害怕擔上什麽不知名的責任。
陳楓說道:“用神在拿字命局中多以十神出現,這個神魔將陣獨旺至極,無論命局中還是大運流年裏,全都是比肩劫財以及印神生我助我的格局,於是便生了它偏旺的局勢。這種獨偏獨旺本身是長久不了的,但是不知道這其中做了什麽樣的布局,竟然能使它維持了一代又一代而得保存下來,因此你隻要找到它如何在偏旺中還能正常運轉的關鍵,便是找到了神魔將陣的用神所在。”
衛飛緩緩的點點頭,平心靜氣,慢慢閉上了眼睛,借著神魔將陣內充沛無比的靈氣,幾乎不用怎麽調息,迅速便進入到了通靈的狀態中。
五顏六色的羽毛,閃爍著五彩光芒,那隻翱翔在鳳鳴山上空的神鳳,周身上下噴薄著赤色的火焰。在一道道的電閃雷鳴中,由鳳鳴山峰正中一柱白光直衝雲霄,鳳凰圍著白光不住的盤旋,一聲悲鳴響澈在天地之間,掩住了雷鳴聲。
衛飛聽得出那鳳鳴聲中的不舍與悲憫,他甚至能看見神鳳那晶瑩透徹深如大海的眼神中,慢慢的滴下一滴淚水,似是在歎息鳳鳴山上正在發生的無可挽回的悲劇。火焰由赤變藍,並且還在逐漸的升溫,最後直至——沒有任何顏色,它終於在一種誰也不知道緣由的布局中涅磐而去。衛飛緊閉的眼簾中,忽然悄無聲息的流下眼淚,滑過臉龐,凝聚在下巴,滴落地上。
陳楓暗自歎息,他能理解衛飛的感受。自從慧能創立了了禪宗後,天地萬物莫不入禪,他也有過這樣的心境,為一片落葉或者殘陽晚霞而落淚欣喜。
此時,衛飛腦海中的畫麵又在變化。他仿佛置身於花海之中,粉紅、淺白、金黃等等各色的花瓣紛紛落下,一朵兩朵三朵四朵,那麽淒美的飄落在風中,象是在留戀它們曾經有過的絢麗,又象是對生命的珍惜。這情景本該是起舞蔓歌的美,但衛飛卻總覺得那些花朵便如一個個生命正在逝去,其間滿是無奈和不舍。
這讓衛飛心頭微微一怔,不明白百花落沒意味著什麽。他以往通靈時都是直接便感知到了結果,但是這一次仿佛為了延續他剛剛那一刻對神鳳飛遁的感悟,靈性啟動呈現出這麽一片纏纏綿綿來。
花瓣紛紛揚揚的落在地上,放眼望去,滿地的爛漫。衛飛的心神卻偏偏充滿了一種悲傷,他眼看著一陣風吹過,那些仿佛隱含了生命的花瓣便消失不見了。一棵棵的樹苗慢慢的從地麵上生長起來。一時間衛飛隻覺得風吹雨落,轉瞬間春夏秋冬倏忽而過,千百年的光陰便在電光石火中流逝,衛飛的心裏一片的滄桑蕭索。
在這種奇怪的心緒中,衛飛並沒有忽略掉隱藏在其中的紛亂模糊的景象。他看見隨著一棵棵樹木的逐漸高大粗壯,總是有道恍恍惚惚煙霧一般飄渺的人影,不時的融入到每一棵樹木中。那些影子便如魂魄似的,飄飄蕩蕩,但是又互不相幹。他們似乎是在認祖歸宗,又好象他們根本就是這片樹林裏樹木的魂靈,毫不停留沒有猶豫的飄向他們早已各自認定的一棵棵樹上。
“花魂!”衛飛忽然想起那漫天飄落的花瓣,那應該就是花的靈魂吧,當她們以如此美麗而又淒涼的身姿劃過時,果真便如一道道花的精靈在飛舞。衛飛生出一種衝動來,他十分想再看看那些花瓣,不管它們在歲月中是否已經腐爛,哪怕是已經化為春泥,衛飛也想捧一把在手,聞一聞那上麵還殘留的花香。
這麽一想,衛飛便覺得手裏輕輕一動多了把鋤頭出來。他立刻迫不及待的掄起鋤頭,就在身邊的一棵樹下挖了起來。很快在一個深坑中,盤根交錯的樹根便顯現出來。身旁高高的一堆土,是鳳鳴山上平常的紅土,哪裏還有半點花瓣的影子。
衛飛皺著眉頭,猛力又是一鋤砸下,忽然一聲“哢嚓”的脆響從土中傳來。衛飛心中一動,扔掉手中的鋤頭,跳下坑裏彎腰伸手一撥浮土,立刻渾身一震,呆立當場。隻見那下麵全是一根根的森森白骨,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竟然好象是有人種下供這棵大樹成長的養料。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股陰涼的氣息讓衛飛清醒過來。他好象是想到了什麽,呆了片刻後,忽然拾起鋤頭,跳出土坑跑向另外大樹,用力挖了起來。過度的緊張,使得他的手有些顫抖,手背上也青筋顯露。衛飛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他隻是低頭彎腰的一味猛挖,幾分鍾後,當衛飛再一次的將鋤頭鋤進土中時,清脆的骨頭斷裂的“哢嚓”聲響了起來。這聲微弱的脆響,仿佛如同一道晴天霹靂,將衛飛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的望著沒入土中的半個鋤頭,衛飛隻覺得全身發軟,他已經失去了撥開那層浮土的勇氣。
臉色蒼白手腳冰冷的靠在樹根上,無力的出著神,衛飛知道他剛剛看見的那些朦朧的影子,果然便是一道道死人的魂魄,他們的屍骨都被埋在了這座神魔將陣的樹下,而那些魂魄應該就是為了鳳鳴山神鳳之靈死去的鳳凰派弟子們。
但是,這並不是讓衛飛緊張的原因。他心裏還有種更加恐怖的念頭在隱隱的閃現,衛飛強迫自己不去接觸那個讓他幾乎要失去控製的念頭。不甘心的跳了起來,仿佛是為了使自己失去思考能力一般,衛飛瘋狂的一口氣連在周圍挖了好幾個大坑。但是這麽做,卻偏偏更加證實了他的那個想法。毫無例外,每一棵被他挖開的樹根下麵,全部都是一堆堆的白骨。
手中的鋤頭無力的掉在地上,現在他終於可以肯定,為什麽這個神魔將陣有那麽旺的氣運,能在鳳鳴山神鳳龍脈飛遁的情況下,可以克製太歲之氣了。那就是支撐這個神魔將陣運轉的動力,並非是鳳鳴山上的龍脈靈氣,而是一代代為神鳳龍脈戰死的鳳凰派弟子們的亡魂。
當衛飛挖開第二個樹根的時候,還不能完全的肯定這個想法。鳳凰派與蠱神門為了爭奪神鳳之靈,那麽多年的征戰,死去的弟子埋在鳳鳴山上任何一處都不足為奇,在這樣一個部落中,恐怕還沒有墓地的傳統。但神魔將陣卻不是隨便能動的,那是護衛神鳳龍脈的門戶所在,但此時相信神魔將陣中的每一棵樹下麵,肯定都是白骨累累。這麽做也肯定是有意而為之,那便是要以這些弟子的亡靈來維持和疊加神魔將陣的旺運之局。
但真正使衛飛感到恐懼的,卻是聯想起整個鳳鳴山神鳳龍脈的千年布局,那分明便是布局之人故意的讓這些鳳凰派弟子不斷的戰死,隻是為了將這個神魔將陣的旺運催發到極點。而如果這個神魔將陣真的是為了保護旗門傳人的話,那麽可以說陳楓和他,是站在了鳳凰派弟子們的屍體之上。
這究竟是什麽人,或者說是什麽樣的力量所為,這麽做又是為了什麽?衛飛再也撐不下去了,一棵心砰砰亂跳,呼吸也變得沉重渾濁。就在此時,眼前的情景突然又變。隻見組成神魔將陣的一棵棵的樹木,竟然不知何時,全都變成了一具具鳳凰派的屍體,僵硬的站在那裏,空洞毫無生氣的眼神,似乎都在望著衛飛。無邊的恐懼由心底升起,但正是這股恐懼卻激發了衛飛的靈性,頓時一股溫熱在眉心處蔓延全身。而眼前的圖象也跟著再次一變,被他挖出來的堆堆的白骨,忽然猶如被磁鐵吸引一樣,呼啦全部飛舞起來,隻是剛才漫天飄落的是淒美的花瓣,一根根的白骨交錯縱橫,最後慢慢組成的竟然是陳楓和衛飛兩個人的樣子。
衛飛猛的睜開眼睛,失聲叫道:“胖子,原來這個神魔將陣的用神就是我們倆。”花瓣白骨屍體都隻是幻象,神魔將陣內還是風和日麗的清新怡人,隻是陳楓卻不知去了哪裏。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五十、雷神靈官(上)
衛飛沉浸在那一堆堆森森的白骨,以及神魔將陣內的樹木都化成了鳳凰派弟子為神鳳龍脈戰死屍首的幻象裏。但是衛飛知道,他看見的並不簡單的隻是幻景,而是真實的情景再現。那棵棵樹木下必定如他在通靈中所見到的一樣,埋葬著不知多少鳳凰派弟子的屍體。
衛飛的心中驚懼不定,這是怎樣的不一個布局,用無數族人的鮮血生命屍骨,堆積成了如此一個鳳鳴山上唯一能克製太歲之氣的神魔將陣。那道霸道無消的太歲之氣,卻又恰恰是因為神鳳龍脈的驚擾飛遁而應生出來的,而神鳳龍脈之所以受驚飛遁,更是一個刻意為之的千年布局。
可想而知,那些在連年的征戰中,為神鳳龍脈獻身死去的鳳凰派弟子們,他們的八字命局無疑都是注定了的,短命橫死卻又能扶旺他人的命局。於是一代代鳳凰弟子的屍體被埋在神魔將陣的每一棵樹木之下。很顯然神魔將陣的布局設計中,還有著吸引他們亡靈和保存他們八字命局裏的扶旺之氣的功能,這才造就了神魔將陣的旺局之相。同時也由於這些鳳凰弟子都是死於非命,亡靈一般都會聚集在自身的屍骨之下,這也是為什麽神魔將陣如此的偏旺,卻還能維持下來的原因。
瞬息之間,衛飛便已經悟通了這所謂的子平奇術的全部奧秘。神魔將陣的旺運積累到了頂點,如果沒有引瀉其旺盛之氣的引子出現,那麽便會就此產生無法預計的變化,但就在這個時候,衛飛和陳楓適時的進入到了神魔將陣中,還用再費神排出自己和陳楓兩個人的八字命局嗎?
衛飛異常清晰的知道,他和陳楓此刻八字命局裏的流年大運上,肯定是到了死絕休囚的絕地。之前的推論本來就是,神魔將陣的存在是為了護衛旗門傳人而立的。那麽神魔將陣的旺運到了必須引瀉的地步,唯一能維持這中間平衡的隻有神魔將陣要保護的對象,也就是旗門不知多少代的傳人陳楓,還有衛飛他這個和陳楓拴在一起的人。
所以神魔將陣用以調節五行陰陽平衡至關重要的用神,就是他衛飛和陳楓本身。從通靈到風水,再到子平奇術的四柱之學,衛飛忽然發現他竟在不知不覺間將這些不經意的貫會融通。那麽下麵是什麽呢?奇門遁甲還是六丁六甲?是四禪八定的佛境,還是旗門裏神秘難測的神通術法?
確定自己和陳楓就是神魔將陣的用神,但衛飛畢竟還不是陳楓,於陣法一道尚在入門的階段,如何利用自身就是用神來脫離神魔將陣,仍然要靠陳楓來解答。
“陳楓?”衛飛這才注意到陳楓原來早已不在他身邊了,剛開始他並沒有放在心上,以為是陳楓不耐等他通靈的結果,自己先到周圍去看看了,畢竟在通靈中,衛飛也覺得象是過了千百年的時光。
但直到現在,陳楓還是沒有回來,看來恐怕是遭遇到了什麽突發事件。衛飛吸了一口氣,強行穩定心神,剛才通靈的幻景對他的影響很大,此刻陳楓不在身邊,神魔將陣裏空空蕩蕩的一片,衛飛的眼前又不可控製的出現了身邊的棵棵樹木,都是鳳凰派弟子屍首的幻景。
“胖子,胖子……”衛飛大叫。追隨著腦海裏那一絲對陳楓氣息的微弱感應,繞過了幾棵高大的樹木後,在一片略有空擋的草地上,衛飛看見陳楓正麵對著三個道士互相對視。
與陳楓正麵相對的是一個平頭方臉之人,竟然是穿著一身唐裝,隻見他雙腳不丁不八的傲然而立,左手背在身後,右手豎立成掌,似是在向陳楓行一個道家的稽手禮,隻不過他的手掌心卻是略略向外。在他的左右兩邊,分別站著兩個身著道袍的年輕道士,道袍上醒目的繡著道家三山五嶽衡山宮的標誌,兩個人臉上表情正在由輕蔑和不屑慢慢的變成驚疑。
而陳楓的姿勢也很奇怪,他半低著頭,好象在思索著什麽,一隻手也是立在胸口間,中指直伸,拇指搭在食指上,無名指與小指連在一起,呈現出一個“水”字來。
是衡山宮的黃玉真人與天英子和天閑子。衛飛心中一驚,急忙閃身躲在一棵樹後。真是沒有想到他們居然也跟著追入到了神魔將陣中,隻是不知道他們是何時進來的,又是怎麽與陳楓對上了。小心翼翼的躲在大樹的後麵,衛飛探出頭看著黃玉真人和陳楓的古怪姿勢,忽然好奇心起,這兩個人在搞什麽鬼?悄悄的放出一絲靈力無聲的探向黃玉真人和陳楓的身上。
剛剛接近陳楓,衛飛腦子裏“呼啦”一聲,響起了驚滔拍岸的撞擊聲,隨即一副畫麵閃現出來,水!無邊無際的水色,連天接地,入目所見全部都是水,就連陳楓的的身影都看不見了。衛飛大奇,陳楓還有這一手?可是他將自己的意識軀體都化身為水是為的什麽呢?
略帶著點感悟,衛飛再次將靈力抽出若有若無的一絲掠向黃玉真人,甫一靠上黃玉真人,立刻一股至陽至鋼至猛之氣衝了過來,巨浪衝擊的“嘩啦”聲,馬上便轉變為隱隱響澈在九天雲霄之外的雷鳴。
衛飛恍然大悟,看此情景,應該是黃玉真人想施展出衡山宮的天心五雷正法來降服振奮,而陳楓卻不知用了什麽心法,引水附身,水本就是五行之母,所以雖然黃玉真人的五雷心法已達到上乘的境界,也不敢貿然的出手,雙方正處在一種膠著的狀態。
“觀音觀水……”黃玉真人忽然開口說道,“年輕人,想不到你的心境居然可以體悟的如此之深,這使我對旗門更加的倍感興趣,有點相信清陽為何都會輸給你了。”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五十一、雷神靈官(下)
陳楓標誌性的陰笑一聲,“天心五雷正法,你們衡山宮當真以為可以完全脫離龍虎茅山的五雷法,另辟捷徑麽?沒那麽容易,你盡管全力發動好了,且看我能否接得下你的五雷轟頂。”
五雷法決是道家符錄派的代表法決,天師道的龍虎山與茅山都有專門的心法,但在龍虎山和茅山一宗裏,五雷決好都是以符錄形式存在的法術,由他們施展出來的五雷法,大都是從符錄上顯現。直到衡山宮的手中,才轉化成一種修煉的心法。這種心法的奧秘便在於將心肝脾肺腎的五行之氣,聚化成五雷。
黃玉真人怔了怔,“如此說來,你果真便如傳聞中一樣,除了身負超越佛家大乘和道家金丹的口決外,還對各門各派的心法了然於胸,隻是不知道對我衡山宮的五雷心法還知道了什麽?”
陳楓鄙視的一笑,“這才是你的真實意圖吧?”
黃玉真人臉上忽然紅光一閃,隨即又慢慢的恢複了正常,他一收手上的法決,退後一步垂目低眉,然後沉聲喝道:“疾!”隻見他身體四周依次閃過黑、青、白、黃、紅之色,頭頂上冉冉升起一股輕煙,隨著一聲震耳的雷鳴聲,那股輕煙竟然幻化成了一個三寸大小神威凜凜的神將出來,那神將雖然隻有方寸,但頭頂盔甲,渾身籠罩在絲絲的電光之中。
“雷神!”陳楓的聲音中顯出驚詫之意,顯然是沒有料想到黃玉真人居然已經修煉到了可以幻化雷神的境界。
“不錯,正是雷神歸位。”黃玉真人的語氣很平靜,“年輕人,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此時的修為已可將五雷合一,請得雷神歸位。以我這等的境界,還用窺探你那旗門之秘嗎?”雙手一拂,頭頂的雷神幻象慢慢的從百會處縮入了泥丸宮,“不怕告訴你,就算再以貧道的地位與輩分,也不屑編排出什麽天理地法,貧道的性子向來都是隨心而為。”說到這裏,他忽然心頭一動,這才想起與陳楓形影不離的衛飛不在當場,立刻心頭升起警惕之意,又抓不到重點,煩躁之性頓時有點控製不住,四周看了看,隻見神魔將陣內毫無異常,事實上他還是不知道為什麽天英子天閑子搜遍了神魔將陣後,這陳楓怎麽就忽然出現在了他的麵前。但黃玉真人卻終於從衛飛的身上,想到了神魔將陣定是另有了古怪,在他的麵前,陳楓根本就是滿不在乎。
將氣息釋放出去,剛剛探測到周圍不到十米,黃玉真人便感應到了右前方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一個人隱伏在那裏。不消說那自然便是衛飛了。
黃玉真人的唐裝無風自動,身上“啪啪”的一陣電光繚繞中,心肝脾肺腎五行合一的雷氣,再次出現在了他的頭上,紅青黃白黑五色蒙蒙的輕煙,凝聚成了雷神的模樣。這個世上,能接住他五雷合一全力一擊的,大概除了龍門派那個百年難遇的天才行遊外,還沒幾個存在。關於這點,黃玉真人異常的自信。
黃玉真人的神識氣場剛一貼過來,衛飛便產生了感應。他暫時還不敢肯定到黃玉真人是否發現了自己,但卻知道陳楓馬上就要麵對黃玉真人的雷霆一擊。心裏頭禁不住暗笑起來,衛飛實在是想看看陳楓是如何來應付黃玉真人的五雷正法決。至於危險,他並不擔心,在神魔將陣中通靈的時候,他已經知道神魔將陣的用神,就是他和陳楓二人。任何衝犯神魔將陣用神的舉動,都會引發神魔將陣的反擊。
“嘿嘿!”陳楓仿佛是知道衛飛在暗中看他笑話似的,忽然笑了起來,“五雷合一,原來衡山宮的雷神歸位,竟隻不過是個靈官仙體而已。”
黃玉真人掌心一攏,將衡山宮獨有的天心五雷正決收住,頭頂上依然五色光芒閃爍不停,由體內五行之氣幻化而成的雷神歸位,周身隱藏在五彩光華之中。陳楓奇怪的嘿嘿一樂,讓他有些琢磨不定。畢竟在傳聞中是旗門掌握了天下各門各派的甚至已經失傳了的秘訣。“靈官仙體”他還真是首次聽聞,“靈官仙體”是什麽?與衡山宮的雷神歸位有什麽關係?這是不是他衡山宮所不知道的五雷正決中的秘密呢?
黃玉真人殺氣騰騰的看著陳楓,他在等著陳楓繼續說下去,他相信旗門的有關傳聞,否則衡山宮也不會讓他下山來完成將旗門傳人帶回衡山宮的任務,無論是在道家的三山五嶽,還是整個修煉界,他黃玉真人的功力地位,都是與龍門派中數百年才出現一個修煉到元嬰的行遊相同,黃玉真人深深的知道,越是傳聞,就越是有其真實的一麵。
陳楓卻沒有似黃玉真人所想的那樣,在“靈官仙體”這個話題上發揮下去,以次來尋找一個與他平等對話的機遇。陳楓隻是極其不屑的看了黃玉真人一眼,好象在迫不及待的等著他出手一樣。
黃玉真人一楞,陳楓的反應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他原本以為陳楓會憑借“靈官仙體”來與他周旋一番的,沒想到陳楓還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略一思索,黃玉真人大笑起來,“靈官仙體!這靈官是否就是仙班的列位呢?我輩修煉隻求長生不老,神通在身,與天地同壽,至於位列何等,那是個人的福緣,非強求可得。”黃玉真人說道,“旗門果真不凡,連靈官仙體都有涉獵啊!但即便是靈官,那也是仙體了,我衡山宮修的便是雷神歸位,這雷神也本就是個靈官了。”
“隻憑此點,前輩的修為境界便不在行遊之下。”陳楓不由升起一股對黃玉真人的敬意來,語氣也變得有些恭敬,於黃玉真人的稱呼不覺改為前輩。旗門作為一個古老的門派,盡管傳到陳楓這裏已經支離破碎,但對於修道上自古傳承下來的各種規矩,還是一並深深的烙印在了腦海中,“懷壁自罪”的道理他自然知道,誰也不敢說旗門的曆史中曾經做過發生過什麽往事。
而作為一個受到現代社會種種渲染的青年,陳楓更能理性的分析出人是根性所在,所以他雖然知道人人皆為名利,但也不得不接受旗門所要麵對的狀況,這確實是他旗門傳人所要承擔的責任。但解決之道,卻不是跟隨黃玉真人到衡山宮,不光是衡山宮,恐怕幾乎所有的門派,都是衝著他旗門秘密來的。陳楓知道,他惟有一步步追著自從血願出現後的這條,也許是某人或者某種力量既定的路線走下去。並且當他愈是接近真相一步,便愈是會發生一些不可測知的事情。
“其實無論雷神歸位,還是靈官仙體……”陳楓又一次出乎黃玉真人意料之外的,詳細的解釋起旗門中關於五雷正決的奧秘來,“這都是修煉五雷正決的境界之分,雷神歸位是運五髒五行之氣,在頭頂五行合而為一,形成五雷歸一的精氣,這便是雷神歸位。”
黃玉真人不禁脫口問道:“那麽靈官仙體又做何解?”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從他與陳楓正麵相對後,整個人都似乎在慢慢的轉變著性子,這不是他一般時的個性,但是陳楓的身上似乎有著某種東西,可以使人在無形中改變自己。
“衡山宮的五雷決修到了五雷合一後,是可以稱為雷神歸位,但卻少了最後一道口訣心法。”陳楓毫不保留的說道,“五雷合一並不能代表了雷神歸位,隻因你們沒有將雷神的本體事先存思出來。”
“也就是說在五雷合一之前,我需事先請得雷神本體降臨。”黃玉真人忽然大悟。他衡山宮目前的五雷正決心法,是凝聚自身的五髒五行的精氣,來幻化出的雷神,但若沒有真正的雷神本體的氣息,又怎能成為雷神歸位後的靈官仙體?
“便是如此了。”陳楓點頭,“何謂靈官仙體?那是心腎相交之法,心藏神,而腎匯精,精神合一後,才得仙體。”
黃玉真人昂首沉思,忽然衝陳楓便是一禮,“聚精會神,原來是出自此處。黃玉受教了。”他更腳堅定的說道,“陳道友,此時此刻貧道更要請陳道友與我同赴衡山了。”
陳楓正身接了黃玉真人這一禮,解惑答疑授道是為尊師,這是古禮。他原本也沒打算借著指點黃玉真人靈官仙體的時機,來要求黃玉真人放過自己,從某個方麵來說,這不是黃玉個人的意願,黃玉真人放過了他,卻還會再有其他衡山宮的人來。他隻是覺得黃玉真人至少很坦誠。而黃玉真人拋開他自身的性格不說,其已經修煉到五雷合一境界的修為,在“道德”上的跟進是相輔相成的,他的狂傲正是源自他的修為,但這並不表示他是目中無人的自大,雖然他的坦誠也是建立在他自身的功力基礎上。
陳楓想了想,忽然一笑,“不若如此,我們之間來個賭注如何?”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五十二、賭鬥(上)
“哦,卻要怎麽來賭呢?”黃玉真人此時已經清楚的意識到,在神魔將陣中,他和陳楓的優勢對比產生了轉變。在進入到神魔將陣中,包括看到了神魔將陣的發動後,黃玉真人依然不驚不動,他對自己雷神歸位的功力深有信心。但是當麵對陳楓無所謂的態度,再加上陳楓對於靈官仙體的熟悉,黃玉真人便找到了關鍵所在。
他的功力境界自不是清陽真人能比的。在後山頂上“三龍大遁”過後,清陽真人以衡山宮三代弟子為首的身份,自己修煉出來的法寶“招魂幡引路鈴”,居然在被陳楓一把收住後給震住了。黃玉真人對於陳楓是修為是一眼洞穿,剛開始他一看到陳楓,還在“旗門傳人”的震懾下,直接便使出了“五雷合一”的心法。雖然陳楓觀水的心境讓他讚歎,但黃玉真人自然分得清心境上的體悟與真實的功力差距在什麽地方。
那麽陳楓憑什麽對他毫不畏懼呢?答案隻有一個,那就是神魔將陣。衡山宮在道家的三山五嶽裏排在了五嶽之中,這三山分別是龍虎山、青城山和茅山,是專修符錄的門派。所以南嶽衡山風水布陣更不他們的專長,但旗門就不一樣了,傳聞中無論什麽,在旗門裏恐怕都不是什麽秘密。
尤其是當陳楓明知道自己和黃玉真人之間的功力差距的時候,由他提出了做一個賭注,可以肯定陳楓一定是掌握了神魔將陣的變化中樞。至於這個賭注的賭約是什麽,那是路人都皆知的了,黃玉真人帶著天英子和天閑子,與陳楓衛飛各走各路,再不相幹。
“怎麽賭都可以。”陳楓依然是什麽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我可以任憑前輩自行選擇。”他露出一個連衛飛看了都要打寒蟬的笑容,“哪怕是賭我能否接得住前輩,五行合一雷神歸位的一擊,我也是讚同的。”說到這裏他居然搓了搓手。
黃玉真人想都不想的立刻答應,“好,那就賭你能否抵擋我五雷合一天心正決的一擊,隻需你仍可口能言手能動,便算你贏。”以他的年齡和見識來說,真的是吃的鹽都比陳楓吃的飯多。陳楓不斷的暗示他出手,黃玉真人覺得便是陳楓正是害怕他五雷之壓,所以才如此之說。黃玉真人暗中好笑,“你這麽要求,分明便是不想我施其所長。”
“請!”陳楓動都沒動,就那麽隨便一站,鬆鬆垮垮的,更別說有什麽逼人的氣勢發出了。
黃玉真人卻不禁還是遲疑了一下。這時,一直站在他身後的天英子忽然一步跨了出來,“師叔祖,不如還是由我來與旗門傳人切磋一番。”他早就有點按捺不住了,因為天鬆子命葬血願之手,再加上清陽回到衡山宮後添油加醋的一通說辭,他幾乎是有種見到那個旗門傳人就要撲過去的不服。但此次衡山宮讓黃玉真人下山,可見旗門背後的重要性,沒有黃玉真人的發話,他是萬萬不敢隨便動手的。
這會兒看到陳楓在那裏似乎是故弄玄虛的樣子,而黃玉真人卻又偏偏被陳楓弄得心有顧及。天英子再也忍受不住,他怎麽看也看不出這個旗門傳人高明在哪裏,衡山宮的五雷正決他還隻是修到第一層,對於“雷神歸位”後的“靈官仙體”,聽起來還是似懂非懂。但是他知道黃玉真人平日的性子絕非如此,隻是天英子認為,黃玉真人的猶豫不決,那是因為身在這個古怪的神魔將陣中而已。
黃玉真人心中一動,“也好,陳道友,便由我這徒孫天英子與你賭一下……”停頓了一下,心頭略覺有點失了身份,自己是無論如何都要將陳楓帶走的,這番作為實在便是借著天英子之手,來試探陳楓了。暗自搖搖頭,“不過,這個神魔將陣中,還是不要施展法術的好,以免引動什麽變化,這也是貧道不便出手之處,天英子,你切記住不可動用法術,隻需與陳道友較量一下身手即可。”
讓天英子與陳楓比試一下身手,固然是黃玉真人為了挽回自己不親自出手,與陳楓做賭的幾分顏麵,也是他覺得唯一可行之計。一方麵是在神魔將陣中,他確實擔心陳楓掌握了神魔將陣的秘密,使用法術會產生對他們不利的變化,另一方麵,在旗門的傳聞影響之下,黃玉真人雖然看得出陳楓的修為極淺,但誰也不敢擔保,旗門裏能有什麽神秘莫測的神通來?但陳楓腳步浮漂,下盤無力,那是假不了的。
修道之人講究的是“性命雙修”,尤其是道家各宗,內外兼顧,除了存思納息的靜坐功夫,各門各派都有自己的武學體係,有很多門派甚至都是入門先習武,而後由武入道,象衡山宮作為道家三山五嶽的代表性門派,自然是也不例外。天英子於五雷正決雖然是剛剛步入第一層的境界,但一身武功卻是從小便練起的,黃玉真人是親眼看著天英子長大的,對他的武功高低心知肚明。若以陳楓的那個樣子來看,恐怕在天英子手下過不了一招,這樣也好,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動手將陳楓打昏再說,然後再等鳳凰派開啟神魔將陣,把他們放出去。黃玉真人不相信鳳凰派敢一直就這麽將他們困在陣中。
“是!”天英子應了一聲,轉向陳楓,也不說話,緩緩舉起右掌。“慢著……”陳楓忽然喊了一聲。
黃玉真人一皺眉頭,陳楓笑眯眯的說道,“前輩不要誤會,我既然說了怎麽賭都可以,那是不會更改的了,隻是還希望到時候,前輩能守約才是……但前輩都不好親自出手,我作為旗門代代單傳的弟子,自是也不能對著衡山宮天字輩的後輩動手動腳的不是?”
他很古怪的一笑,似乎是在強調自己的身份一樣。說完也不管天英子一張臉漲的通紅,眼中怒火直射,恨不得立刻就要一掌拍在他頭上的樣子,隻是笑眯眯的看著黃玉真人。
黃玉真人一楞,怎麽也想不到陳楓居然在這個時候計較起這個來,旗門在傳聞中是非佛非道超越在外的,卻不知道這個輩分要如何去排,但無論如何,陳楓終究也是一派傳人。念頭剛剛轉了一下,黃玉真人便隨即醒悟到,他恐怕還是被陳楓給設了圈套,他最開始的判斷是正確的,陳楓根本就是應付不了他的五雷正決,所以才變著法子的將站在他身後的天英子給引出來,為的便是要黃玉真人自己提出來,讓天英子出麵來完成他們之間的賭約。黃玉真人心中微微一沉,難道衛飛竟然才是身懷武功的高手?
陳楓轉頭對著衛飛藏身的方向大喊,“出來吧!黃玉真人是守信重約的前輩,不會失卻前輩夠人風範的。”等了半天,天英子的拳頭都幾乎被他自己捏碎了,才看見衛飛磨磨蹭蹭的從一棵大樹的後麵,不情不願的慢慢走出來,一邊走一邊嘴裏還罵著什麽,想來是在問候陳楓的母親。
陳楓轉身迎了上去,回頭衝黃玉真人笑眯眯的示意了一下。隻是這笑容落在黃玉真人的眼裏,也有那麽幾分陰險的感覺。黃玉真人禁不住自嘲的一笑,無奈的看著陳楓與衛飛在那邊交頭接耳,低聲私語。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五十三、賭鬥(中)
衛飛身上的靈力讓黃玉真人大吃一驚,但當他看到衛飛的身體素質明顯還不如陳楓時,卻又放下心來,同時也提升起一絲興趣,他倒是很想看看居然能把他都給繞進去的陳楓,還能玩出什麽花樣。
陳楓摟著衛飛的肩膀,湊在他耳朵邊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一邊說一邊神秘兮兮的向黃玉真人和天英子看了幾眼。說了幾句,黃玉真人忽然聽見衛飛開口大罵,“他媽的,你個死胖子……”隨後陳楓又在他耳邊低語了幾聲,衛飛也轉過頭來,那臉上的表情,竟讓黃玉真人心裏徒的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心頭上漸漸沉重起來,但是這兩個人能帶給自己什麽威脅呢?難道根源還是在神魔將陣中不成?
陳楓衛飛兩個人又嘀咕了一陣,隨後不約而同的發出一陣賊笑,直聽得黃玉真人心裏一陣陣的發涼,然後就見陳楓嘿嘿的笑著,在衛飛肩膀上拍了拍,衛飛衝著陳楓擠了擠眼,搖頭晃腦的走了過來。
黃玉真人的眉頭越皺越緊,心中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清晰,可是他看到衛飛一步三搖,似乎一陣風便能吹走的樣子,又實在找不出哪裏出了差錯。
陳楓還是笑眯眯的,“前輩肯定是守信重約,此是我學習的榜樣,所以既然前輩不便親自出手,我也隻好讓小弟代替,如此說來,倒也符合我的身份,前輩沒什麽意見吧?我想應該是沒有的,一言九鼎那便是說我修道之人言出必行,重如泰山,否則會有因果加身的。”
黃玉真人簡直是哭笑不得,以他此時的感覺,真的是想阻止天英子和衛飛之間的比試,但話還沒出口,陳楓就馬屁加板磚的一起拍了過來,黃玉真人忽然發現自己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衛飛歪歪斜斜的走到天英子的對麵,回過頭對著陳楓做了V字形的手勢。再一轉臉,立刻便是一副傻楞楞的模樣,雙眼空洞無神,隻是癡呆的盯著天英子的臉,而他的身體依然是猶如一根麵條般的鬆軟,口中還發出一聲在天英子耳中聽來便是傻笑的“嗬嗬”。
天英子早已經被陳楓氣得肺都要炸了,衛飛剛在他麵前站定,他蓄勢已久的右掌便反手劈下。但是衛飛又突然一聲“嗬嗬”,讓他一怔,不由自主的收住手掌。
而衛飛還是失了魂似的,眼睛直勾勾的望著一處,隻差沒有流出口水了。天英子的怒火更盛,一種被衛飛戲耍了感覺徒的升起,本是試探的右手就勢一收,右腿順著力道抬起側踢向衛飛的臉頰之上。
這一腿的力道凶猛無比,在空中劃過響起了“呼呼”的風聲,然而就在天英子的腳背就要貼上衛飛的臉上時,天英子覺得他本該踢在衛飛臉上的腳背,並沒有踢到實物的感覺,他的腿踢空了,帶著呼嘯聲的這一踢,隻變成了好象是表演一樣的內鞭腿。隨後天英子便覺得支撐中心的左腿部一麻,他的身體便莫名其妙的飛了出去。
“砰”的一聲摔在地上,天英子抬頭一看,隻見衛飛還是那麽樣的在走神,似乎從未動過。而黃玉真人的臉上滿是驚詫之色,他身旁的陳楓麵無表情,仿佛覺得這是極其正常的事情。
天英子怒吼一聲,右手在地上一按,整個身體從地上直直的彈起,身在半空盤旋起來,也分不清哪是他的手哪是他的腳,隻能看到一團英子撲向了衛飛。
又是“砰”的一聲,天英子的身子重重的摔下。象這樣的摔打對天英子來說,那是從小就有的,根本就不足以對他造成什麽傷害。但是連續兩次莫名其妙的被衛飛摔在地上,他自己卻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天英子的眼珠子都紅了起來,尤其是他看到衛飛站在那裏目光空洞動都沒動的樣子。
天英子收斂心神,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再慢慢的走到了衛飛麵前,身上的道袍呼呼做響,真氣幾乎不受控製的就要脫身而出。他緊緊盯著衛飛,畢竟是衡山宮的正傳弟子,一身所學是自幼訓練來的,不同於街頭的鬥毆,所以天英子很快便從失利中穩定下來。他剛才一是被陳楓氣的昏了頭,一是看見衛飛全身上就沒有一個地方象是個習武之人。但是現在仔細觀察了一番,他也是隻能看出衛飛身上的靈力逼人,此外再無他樣。
時間不覺中溜走,天英子漸感不耐,這次他將自己的速度提到了極限,周身的力道全部聚集在兩腿之上,腳跟和膝蓋同時發力,在草地上留下了一對深深的腳印後,天英子的身體化成一道肉眼幾不可見的影子,隻在空中留下點模糊的殘影,向衛飛撲了過去。
天英子相信以他的這種速度,即便是他的師叔祖黃玉真人,如果不用法力的話,恐怕也不敢托大去硬接。他和天閑子能跟著黃玉真人下山離開衡山宮,自然是有著一定的功力。
但是等待天英子的仍然是他的身體,忽然莫名其妙的騰空而起,然後失去平衡再摔落在地上。天英子還是不知道衛飛究竟是怎麽出的手,而他又究竟是如何被衛飛摔在地上的。
冷汗自額角處流下,天英子趴在地上怔怔的出了半天神,這個時候他早就沒了想為天鬆子報仇的心思,隻要能挽回一絲麵子那就是萬幸了。以衛飛在無形中三次將他摔飛的情況來看,天英子連黃玉真人是否能在衛飛手下全身而退都不敢肯定了。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對方明明是一個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甚至是被酒色掏空了的普通人,除開他那頭上純正的靈力外,就一無是處,而靈力是法術的範圍之內,不是說了在神魔將陣中不能使用法術的嗎?況且再說了,就算是靈力那也不能達到進攻性的法術運用啊?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五十四、賭鬥(下)
第三次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天英子為了掩飾他的窘態,故意的將每個動作都放得很慢,畢竟他是衡山宮第四代弟子中被寄予厚望的未來繼承人,如今卻在衛飛那個瘦竹竿似的,與自己年齡相若的年輕人手中,連照麵都不曾打個,根本就沒沾上對方的衣衫就被拋翻,怎麽也說不過去吧!
“慢!……”天英子忽然大喜,對,他這三次出手都是想一擊得手,將衛飛打倒,結果自己隻把注意力全放在自身上了,他自己的速度都快得猶如虛影,哪裏去分辯衛飛的動作了。
天英子一躍而起,左腳前右腳後成四十五度角,這是比馬步還要穩的弓步,重心放在了左右腳中間,無形中他還是先做好了再次被衛飛摔出去的防備。黃玉真人忍不住搖搖頭,未戰便已自屈,天英子在心理上已經失去優勢,事實上從頭到尾,天英子就沒占過優。
天英子穩紮弓步,右手伸出一寸寸一厘厘的向衛飛抓去,動作慢得便如凝固了一般,他倒是一定要看看在他如此緩慢的情況下,衛飛是怎麽反擊的,寸毫似的遞進,當他的手搭上衛飛或者是可以產生對衛飛的威脅的時候,衛飛的反擊就會開始,那麽在這種情況下,衛飛的動作就可能逃脫不開他的眼睛。
就在天英子的手掌逐寸逐寸的即將貼進衛飛時,衛飛卻先動了。隻見他身形一晃,身在其中的天英子隻來得及看見衛飛的肩膀一抖,他的身體第四次騰空飛起,重重的砸向地麵。衛飛動了嗎?怎麽動的?天英子隻覺得喉頭一熱,一口血就要吐了出來。
不光是他,黃玉真人身側的天閑子,也同樣沒有看清天英子這連續四次被摔的任何細節。他和天英子同為衡山宮的一代弟子,但他知道以他的身手,也不能說就可以輕鬆接住天英子的全力一擊,但是衛飛做到了,而且是毫無道理莫名其妙的做到了。
“師叔祖,這其中定有古怪。”天閑子實在忍不住大叫出聲。“師叔祖……”天閑子又叫了一聲,卻見黃玉真人一對眉毛幾乎就要接在了一起,根本沒有聽見他的叫聲一樣,正在苦思著什麽。
天閑子心領神會,縱身一躍,落地之處,恰好與天英子形成了一個兩儀合圍的陣勢,將衛飛夾在其中,“你用的這是什麽功夫?你身上的靈力外溢,用的分別便是法術。”
衛飛空洞的眼神中,忽然恢複了神采,一瞬間就在他的臉上都充滿了飄逸,他輕輕的一笑,說不出的瀟灑,“那麽你也可以使用法術一試好了。”
陳楓微微歎息,對著黃玉真人說道:“前輩可知衛飛所用的是何武技?”黃玉真人麵沉如水,沒有說話,隻是盯著場中交手的三個人。
天英子與天閑子用的是一種道家陰陽兩儀的合擊拳法,兩人一係同門,彼此間心意相通,配合默契,一陰一陽,一陽一陰,陰陽轉化間自然流暢,左右上下,呼呼的拳腳風聲中,將衛飛所有的出路退路全部封的死死。
衛飛卻根本不管他們用了什麽招式,身子飄飄的一旋,雙手齊伸,順勢橫掃,自顧自的舞動起來。隻是他的姿勢很古怪,手腳之間似直非直,似彎非彎,動作的速度又緩慢異常,看上去既不象是太極也不象是俞珈,卻偏偏充滿了一種飄逸漫麗的靈動之感。
天英子與天閑子兩個人,一邊是招招如斧劈鑿雕,勢大力沉,另一邊便是輕柔纏連,綿綿如水,但不管兩人如何的將陰陽兩儀進行變化,都無法帖進衛飛的身邊。在他們看來,衛飛猶如舞蹈般的動作中,隱含了一種天然的韻律,盡管輕飄飄的不帶一絲風聲,但舉手投足間,卻恰好切斷了天英子與天閑子的配合線路,使得他們往往一招隻使了一半,便不得不再變招。遠遠望去,三個人哪裏象是在進行一場比鬥,三個人各自為體,你演你的,我動我的,倒像是個人演練的比賽。
天英子不知不覺便將自己的真氣越提越高,天閑子與他心意相連,立刻心生感應,真氣的強度瞬間便與天英子平衡起來。這場比鬥隻是說明了不可使用法術,但並未約束真氣,內氣本就是武功的根本。
衛飛依然不受任何的影響,他的姿勢變得越來越自然,每一舉手轉身間,無比美妙無比,仿佛便如一個隱忍了許久的舞者,此刻終於覺醒過來,正站在舞台上,盡情的舒展著自動的舞姿。
天英子和天閑子狂暴的真氣漸漸的延伸,周邊的樹葉被掃的嘩嘩飄落,紛紛揚揚的立刻便又被真氣絞得粉碎,那些碎屑飄揚在衛飛的身邊,更映得衛飛的身姿恍如天外飛仙一般的飄渺。
陳楓似乎很擔心的樣子,“前輩你看,他們的真氣越來越強,這要是波動了神魔將陣,可就不妙了。”
黃玉真人終於“哼”了一聲,陰沉著臉,“佛音靈舞,這莫非便是靈者之舞了?衛飛的通靈之力,我早該想到了。”
陳楓笑眯眯的,沒人否認,“沒錯,這的確便是靈者之舞。昔日佛祖釋枷摩尼於靈山開壇授法,講至妙處,虛空中天女散花,靈舞顯現,以襯美景。盛唐時期,宮廷之內甚好舞風,靈舞便由那時傳承下來……”
黃玉真人冷笑一聲,打斷了他的話,“貧道尊你為旗門傳人,這才稱你道友,但你就可欺我衡山宮無知麽?”
陳楓一楞,“前輩何出此言?”
黃玉真人大怒,“靈者之舞,我雖然隻是略有耳聞,但此時看來,分明便是衛飛借其通靈之能,請了某位武學高手之靈附身後所顯,哪裏是什麽靈舞了?”
陳楓這才知道黃玉真人對於真正的靈舞並不了解,其實靈舞在旗門裏純屬娛樂性的小技巧。他現在還不知道神魔將陣的用神就是他和衛飛本人,所以處心積慮的將黃玉真人引入到他布下的套中。
神魔將陣發動後,他也不知會有什麽變化,因此趁著衛飛通靈尋找神魔將陣用神的時候,隨便那麽一轉,誰知道剛巧就碰上了黃玉真人三個。靈舞的確是從唐代宮廷傳出來的“奇技淫巧”,正因為他身邊有個通靈的衛飛,於是他想出了這麽個辦法來,隻是沒有想到這麽個靈舞居然已經失傳,以至於連道家三山五嶽衡山宮的黃玉真人也隻是耳聞而已。這也不禁讓陳楓小小的得意了一把,他隨手從旗門裏挑出來的,也有這等效果。
陳楓毫不理會黃玉真人身上逐漸凝聚起來的殺氣,“不知前輩在打坐靜修時,忽然感悟天地妙理,會做何感?”
黃玉真人不明白陳楓為什麽問到這個,但由於前麵有了“靈官仙體”,他還是想了想了回答,“心中喜悅至極,有時想長嘯以泄,有時鼓掌歡呼,有時卻靜如止水,更有甚時手舞……”說到這裏,他突然停了下來。
陳楓微笑,“手舞足蹈,這便是靈舞之源!”這個道理很是簡單,修道之人領悟了一個道理時,常常會不自覺的將心境形諸於外,“手舞足蹈”便是首指這個肢體上所展現的,也就是所謂的靈舞,是種心緒上的外在表現,隻不過衛飛是他在通靈境界中的心態罷了。
黃玉真人的臉色變了又變,“靈者之舞,靈者之武,旗門旗門,唉……”忍不住就是一聲長歎。旗門居然能將悟道時的“手舞足蹈”演化成“靈舞”,而陳楓更能將靈者之舞,通過衛飛展現出靈武出來。
“那麽,前輩……”陳楓笑眯眯的問道,“我這不算是犯規吧?”
黃玉真人麵色又是一陣變化,他突然大喝一聲,“天英子天閑子住手,被再打了,我們輸……”一個“了”字尚未出口,場中的情形猛然一變。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五十五、回旋入夢
天英子天閑子齊齊的將自身的真氣提升到了極點,強行一左一右突破,斜刺裏夾撲向衛飛。衛飛卻做了一個古怪異常的姿勢,隻見他忽然張開了雙臂,好象遇見了一個多年不見的好友,想上前去做一個熱情的擁抱似的,不躲不閃的反而迎了上去。
衛飛的左右手分別搭上了天英子的右肩和天閑子的左臂之上,而天英子天閑子居然毫不見反抗的,就被他摟在了一齊。也不知道接下來衛飛用了什麽手法,當他的身形再次後退時,天英子和天閑子便那麽直挺挺的仰麵倒在了地上。
黃玉真人大驚失色,喊了一聲“手下留情……”猛的回頭怒視陳楓,“這是怎麽回事?”
陳楓與他恰好相反,輕鬆異常,“前輩何需如此呢,我且擔保隻是衛飛於靈舞之中,一時無法收手,絕無大礙……”
黃玉真人心中剛剛一鬆,卻突然發現陳楓的笑容,看上去比剛才更加的陰險,立刻便知道他又一次被陳楓給設計了。還沒來得及轉過頭去,他已經感受到了衛飛猛撲向他的破空之聲。
黃玉真人一身的修為,又豈是天英子與天閑子所能比的,他在電光石火間轉過身來,立刻看到了衛飛越來越近的手掌。若在平時,黃玉真人相信他隻是輕輕吹一口氣,就可以把衛飛吹到鳳鳴山的那一側去。但是現在,盡管時間上充足允許他做出各種應對之法。
可衛飛的身形卻似乎與周邊的樹木,包括自樹葉間隙中灑下的光線折射,以及被力道激起的碎屑之間都形成了一種奇妙的軌跡。黃玉真人隻覺得他空負一身五雷正決,但無論他想從哪個角度閃身,都還在衛飛這一擊的籠罩範圍之內。
“你他媽的耍詐……”黃玉真人脫口而出一句髒話後,便感到他的脖子上大動脈處一麻,跟著就昏了過去。
“怎麽樣?胖子。”衛飛收回他劈在黃玉真人脖子上的手掌,“老子沒辜負你的期望吧?”
陳楓由衷的鼓掌,“很棒。法力上我們鬥不過他,就得玩一玩其他的手段,你看,我說得沒錯吧,就算是黃玉真人也對靈舞防不勝防。”
這便是他和衛飛交頭接耳定下的策略,陳楓賭黃玉真人就算是知道靈舞,也想不到他居然可以將靈者之舞轉化成靈武,而等黃玉真人想到之時,衛飛也應該在這個時間裏解決了他們。這一招正是他倆剛開始在老宅院裏對付龍遊派老王頭的一手。
衛飛立刻就給了陳楓一棒子,“這隻是老子對你說的靈舞感興趣,才配合你玩了一把。這個神魔將陣的用神,其實就是你和我,無論怎麽鬥,黃玉都是沒有辦法拿我們怎麽樣。”
陳楓一抖肩膀,“要是那樣,我們不也動不了他……咦,剛剛你說什麽?我們就是神魔將陣的用神?”
衛飛這會兒已經有點迷迷糊糊了,腦子中一陣昏沉,“我說什麽了?不行,老子撐不下去了。”身體搖搖晃晃的就往地上倒去。
陳楓沒有擔心,知道衛飛是因為這一舞,耗去了太多的靈力,休息一陣便會恢複。他走到黃玉真人身邊,先在他身上點了一點,下了重保險,以防止功力最高的他醒轉過來,又反別在天英子和天閑子身上也加了些手法在上。
然後陳楓沉思起來,他沒想到神魔將陣的用神,竟然就是他和衛飛本身,這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神魔將陣是以他們兩個來做用,以調節神魔將陣的五行旺偏的氣運,那麽神魔將陣的“本體”是什麽?可惜現在衛飛沉睡過去,無法問得再清楚一些,不知道他在通靈中還看到了什麽。
想著想著,陳楓的心裏猛的一沉,一種奇妙的感覺讓他的寒毛在瞬間都豎了起來,他幾乎可以斷定這個神魔將陣的最終功用,恐怕並非是為了保護他旗門傳人那麽簡單,他和衛飛身在神魔將陣中還有著另外一個更重要的身份,那就是神魔將陣的中樞神經用神。
雖然從這個用神職責的角度來說,任何對陳楓衛飛的進攻和威脅,都會被神魔將陣所化解,的確是起到了被保護的作用。但是用神乃整個神魔將陣的關鍵所在,同時也是所謂的陣眼,它所起到的主要任務是調節。在神魔將陣的流年大運偏旺時,用神便要把這種旺運帶給命局要扶旺的人,而在神魔將陣遭遇衰運,凶災臨身之時,用神就要化凶為吉。
陳楓看了看如同黃玉真人和天英子天閑子昏過去一樣,正在沉睡的衛飛,在通靈中衛飛一定看到了其他與這相關的信息,但陳楓知道此刻,就算他拿刀在衛飛身上砍一刀,衛飛也未必會醒過來。
靈者之舞,顧名思義,那不是任何人都能隨便做到的,能靈舞之人,首先的條件是必須身有通靈的潛質,那完全是一種沉浸在靈性迸發之中,隨心所欲的自我展現,但這種展現卻是一定會暗合某種天地至理的,但由於這種形式仍然不是自己能控製的,所以會極度的消耗靈舞者的靈力。由此而得的好處是,一旦靈舞者恢複過來,他的通靈能力和感悟都會更上一層樓,這個時候的衛飛,正處在最為緊要的關頭。
陳楓揉了揉有些發漲的太陽穴。首先可以肯定的是,這還是一個曆經了千年的布局。但此前所推論的,鳳凰派的先祖故意誘導自己的後輩子孫,讓他們誤以為鳳鳴山的神鳳龍脈,是個神鳳留下的寶物,從而引起太歲發威,血流成河,最後再用神魔將陣將陳楓衛飛護住,這個推論應該有所偏差。
但有一點仍然可以毫不懷疑,那就是陳楓和衛飛的出現,絕對不是巧合,是在神魔將陣的布局變化之內的,他們兩個的存在和出現,根本就是為了啟動神魔將陣,但這個比靈寶謝六行使五輪六道,甚至是神通五決布下的“玄武遁”,還要詭異多變的神魔將陣,到底是想做什麽呢?
“唔!”衛飛忽然翻了個身,口中喃喃不清的嘟囔了一句什麽,繼續睡去。靈者之舞是他自通靈以來,最為消耗的一次,但同樣當他恢複過來以後,也是收益最大的一次。
陳楓怔了怔,伸手在衛飛的上衣口袋裏摸了一陣,掏出一包被擠壓的皺了起來的煙,隨手抽出一根點上,一股渾濁但又頗具麻醉大腦的感覺湧了上來。陳楓忍不住便咳了起來,論酒量他絕不在衛飛之下,那是因為酒精常常可以帶給他猶如身在某種玄境中的感覺,但抽煙會徒增濁氣,他基本上是不抽的。
手忙腳亂的將煙扔在地上,再狠狠的踏上一腳,陳楓試探著叫了幾聲,“衛飛,醒醒,醒醒……”
“骨頭,死屍,變態……”衛飛模糊不清的吐出幾個連貫不上的單詞。
陳楓又再湧起那種渾身發冷的感覺。他想了一想,忽然心中一動,衛飛雖然是在自主由他的靈性,在吸收著神魔將陣中的靈氣慢慢恢複,但是從剛才衛飛那幾句夢囈中,可以知道衛飛在通靈之中所見到的情景,定然至關重要,以至於在昏睡中都還能有所閃現。
陳楓想到了在旗門裏,有一種法術叫做“回旋入夢”,這種法術原本是用來錘煉自身定力心神,與抵擋邪魔所用,習練中可以使人在夢境中分辨虛幻,並且還能編排自己的夢,陳楓曾經試過,很是好玩,想做什麽夢就做什麽夢,隨心所欲。但最重要的卻是,回旋入夢,可以進入到別人的夢中,甚至還可以控製別人的夢境。
陳楓決定用這個法術進入到衛飛的夢裏,一探衛飛在通靈中看到了什麽,相信那些畫麵已經深深的刻在了衛飛的腦海中。略一凝神,陳楓的意念罩向了衛飛的大腦,立刻觸目所見是一片光華閃耀,但並不刺眼的白色。
陳楓知道這是衛飛正在吸收的靈氣。他掐動手決,在其中穿梭。身在別人的夢境之中,裏麵的凶險不亞於入靜禪定中所處的種種幻境,所碰到的各種幻景既全部都是幻覺,但也隨時可能轉化成實景。其中的關鍵在於,做夢之人和入夢之人的功力差距,倘若入夢之人無法抵抗做夢之人夢境之中的幻象,那麽他便會從此沉迷在其中,再難脫身,惟有在做夢之人再次入夢時,才有可能借此出夢。
衛飛的靈力之深遠在陳楓之上,但陳楓並不擔心,因為他知道衛飛此時正處在恢複期,極度的消耗隻能使他在此刻本能的不斷補充著靈力,根本就沒機會做夢。所以陳楓要做的,就是在衛飛綿綿不絕吸入的靈力間,尋找到深深刻在他腦海之中的,那些他在通靈裏看到的圖象。
靈光閃爍中,陳楓剛找到衛飛腦海中,那一閃即逝的畫麵,隻覺得一堆堆白森森伴隨著陰冷入骨的氣息時,就被一股莫名而來的力量彈了出去。
陳楓驀的睜開眼,知道那是衛飛自身靈性對他的保護。以他現在的功力,還無法繞過衛飛的靈性,除非功力已達大乘者,很少有人能貼進衛飛的靈性之中。衛飛的通靈之力早已經到了一個陳楓也不能把握的境界。
陳楓無奈的苦笑了一下,隨即又想起最初導致衛飛通靈的,是那個獨眼之人下在衛飛身上的柳靈郎。此人為了盡快的修成柳靈郎,專門尋找四柱命局裏是三陰命局之人下手,以吸取其身上的精氣,卻沒想到當找到衛飛時,因為陳楓的出現,用“鬼門十三針”封住了他下在衛飛身柳靈郎的魂魄,卻從而使衛飛具備了通靈的能力。
由於許壯修煉柳靈郎的方法並不正確,那道已經融入衛飛靈性之中的柳靈郎的精魄,有可能還是存在的,應該不會被衛飛所融化,就算被衛飛所溶了,但衛飛的通靈之能現在的境界,陳楓還是有辦法讓柳靈郎重新顯現的。
伸手在衛飛的眉心一抓,一道青光蒙蒙的升起,柳靈郎那仿佛如同年畫上送財童子一樣的身形,出現在了衛飛的頭上。非常可愛的探頭探腦的四處看了看,對著陳楓“吱吱”叫了幾聲,似是在說著什麽。
陳楓笑著在它頭上敲了敲,“吵什麽吵?我不這樣你哪能恢複自己的意識?”
柳靈郎立刻一副乖寶寶的模樣,“吱吱”一聲漂浮在空中。陳楓滿意的點點頭,“這就對了嘛,告訴我衛飛在通靈裏看到了什麽?”
柳靈郎忽然很誇張的做了個好笑的姿勢,隻見它頭上的瓜皮小帽憑空飛了起來,後腦上的小辮也是一翹。
陳楓一皺眉頭,“連你都會害怕,那到底是什麽?”
柳靈郎“吱吱”一陣叫,身體上慢慢升起一道青色的光屏,那上麵一絲不漏的將衛飛在通靈中所見的顯現出來。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五十六、三才六合
石窟之內石台中央的泉眼,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噴發。血紅色的泉水在地上積到了眾人的膝蓋處。那原本隻是看上去象是鮮血的泉水,此刻由於融入了這許多鳳凰派與蠱神門弟子的血,而真正變成了名副其實的血流成河,這還是那太歲之氣,幾乎將這些弟子變成幹屍後的結果。
而更為可怖的還是,太歲之氣形成的血影無可抵擋的呼嘯而過,被太歲之氣奪去了生命的兩門弟子的屍體,卻不知為何並沒有浮在泉水上麵,而是全部詭異萬分的沉在了水中。在一片血紅色發水上麵,能站著的人越來越少,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去的便如石頭一樣,沉入水麵之下,那情景莫名的讓人恐懼。
血紅色的影子在空中發出了“嗡嗡”的聲響,它直接撲向了鳳凰門主和剩下的剩下的九大長老,以及圍繞在蠱神四周的蠱神門的高手。孫溪幾乎被嚇傻了,絲毫沒有注意到,身邊胡成武的屍體正在慢慢的沉入水下,他隻能趴在水麵上,眼睜睜的看著太歲之氣從頭頂掠過,急忙連滾帶爬的倚在一個角落裏。
鳳凰門主雙手一攔,阻住了蠱神。同時大喝一聲,“九大長老聽令!”一塊青綠色的令牌拋向了空中,令牌青綠墨沉,由青竹雕成,上麵凹凸分明的刻著鳳凰飛天的圖案。這塊令牌是鳳凰派門主的信物,在鳳凰派裏,是以部落首領管理的,雖然一切都由門主做主,但身為智囊團的長老們,也有著足夠的權力,而這塊鳳凰飛天的令牌一出,十大長老便需遵從,在鳳凰派的千年曆史上,這還是第一次由鳳凰門主行使令牌。
此令一出,九大長老必遵無疑。九個人無聲無息的突然在鳳凰門主和蠱神麵前,形成了一道直線,將他們護衛在了後麵。“殺!”鳳凰門主簡短的發出了他的命令。
九大長老各施絕技,齊齊迎上了太歲之氣。大長老和二長老毫無例外的聯在了一起,他們兩個是專門推測神鳳靈寶動靜的,此時兩個人仍然是聯手一記“十神比肩決”硬衝太歲之氣。
毫無懸念的,“十神比肩決”猶如石沉大海。他們發出的力道,便好象一條可以連接太歲之氣的紐帶一樣,血腥的氣息順著“十神比肩決”,“嗖”的一聲,連上了大長老和二長老。一道細細的紅色長線,從太歲之氣上迅速延伸出來,便如絲血水柱般,射向了大長老和二長老。大長老二長老悶哼一聲,身上金色的光芒一閃,隨後頭頂上升起虛影,消散在了空中。
這個時候,兩個人才搖搖晃晃的與三長老形成合圍之勢,但是從他們灰白的臉色上可以看出,剛剛太歲之氣那一下,至少打去了他們鳳凰派子平奇術中,所修煉的本命元辰中的兩道。
三個人在鳳凰派中,都是擅長推測之術,很自然的便形成了一組,四長老是煉製請取神鳳靈寶法器的,但此時已經死在了太歲之下。剩下的其他五大長老各有所長。但總體來說,修煉的都是子平奇術中的各種神煞。而子平奇術中的神煞,歸納起來不下於上百種,因此鳳凰派一眾弟子,都是根據自己八字命局裏的先天缺陷來選擇修煉的。
看到鳳凰派的九大長老一齊出動,蠱神自然不願意落身其後,他一揮手,僅剩的蠱神門高手縱身躍出,與九大長老一起將太歲之氣圍在了中間。但是他有些奇怪,為什麽大長老二長老三長老自成一組,其他六大長老也是散而不聚,“徐兄,據我所知,鳳凰一派最長子平奇術,尤是布陣,卻不知為何貴門中九大長老各自為戰?”
鳳凰門主看了他一眼,“有你這十幾名的蠱神高手夾在其間,他們又如何布陣成形?”
蠱神略覺尷尬,揚手發出一道信號,已經圍上去的蠱神門高手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退了下來。數十道目光不解的望向蠱神。蠱神搖了搖頭,示意他們關注場中的情況。
就在蠱神和他門下的高手交流之時,太歲之氣也停留在半空,看那架勢,似乎竟是在等待著等候派九大長老的聯手一擊。
鳳凰派九大長老成扇形,將太歲之氣圍在了中間。其中以大長老、二長老和三長老為扇柄,其他六大長老則成扇麵,恰好便是一個三才六合九星陣。少了一個四長老,很多陣勢都無法正常使用,排陣之道,時間空間方位缺一不可。這個三才六合九星陣,已經是他們目前所能排出的最強的一個了。
大長老二長老三長老相依為三,三個人的所長又當鋪是推測觀察,是這個陣勢中心的指揮官,其他五到十長老六人,成六合形,三六相加是為九。
“文曲加身,天月二德!”大長老二長老三長老同聲喝道,手裏麵也跟著迅速做出一係列負責的手決來,隻見他們雙手十指飛快的交叉變形,隨著他們的動作,三個人的頭頂上都閃現出不同的光芒來。大長老的頭上是青色,二長老的頭上是金色,三長老的頭上則是紅色。
“文曲”是神星將位,“天德”和“月德”分別是輪值在八字命局裏,出生月和出生日上的神將。由於個人所處的月份和日期包括時令不一樣,因此他們發動“天月二德”後發出的光芒顏色也是不同。但有一點卻是相同的,“文曲”和“天月二德”都是鳳凰派子平奇術中,神煞決裏屬於神將的,在鳳凰派所獨有的修本命年元辰的法術中,隸屬於神將的神煞,全都是增加功德和保命護身之用,並且用了一個少一個,一生當中都隻能使用一次。這些神煞是排列在先天八字命局之中的,所以絕不可能反複的出現。
招來“文曲加身,天月二德”後,大長老二長老三長老隻是自顧自的掐著手決,除了他們頭頂上閃爍的神煞光芒,卻並沒有其他的動作。
但剩下的六大長老開始動了。這個三才六合九星陣中,大長老二長老三長老身為三才,六大長老以五長老為首,並列成六合。五長老注視著三才長老的手決,猛然間啟動了身形,口中大叫:“丁酉,甲巳,丙申,戊戌,壬卯,庚醜!”
五長老的喝聲中,六長老、七長老、八長老、九長老和十長老,就在瞬間之中移形換位,場中人影縱橫,無聲無息,惟有五長老的喝聲在石窟內回蕩。六個平日裏看起來,仿佛走一步都要喘上幾口的老頭,此刻快如輕煙迅如虛影,讓人眼花繚亂的在空中翻騰配合著。
孫溪本來是縮在一處凹進去的石縫裏,這時也緊張得不知不覺探出大本個身體。就算沒了四長老,但鳳凰派這九大長來的聯手一擊,他也是第一次見到。而且這似乎也是鳳凰派曆代長老們,第一次使出三才六合九星陣。
其實鳳凰派所修的神煞決,絕對算是一代奇術。隻不過他們為了鳳鳴山神鳳龍脈這個局,甘心的隱忍了千年,並且又是在湘西這個荒蠻之處,神奇的子平奇術神煞決,根據就沒有機會現身於天下。再說了,在一個人的八字命局裏動手腳,即便是隨便挑出一個普通的鳳凰派弟子,大概也隻有傳說中無所不知的旗門才能識別出來,隻是不知道,這門法術是不是在鳳凰派的修煉範圍之內。而這一次鳳鳴山神鳳龍脈的布局,才算是真正將鳳凰派子平奇術的神煞決,麵向修道界。
不知道何時,莊聖也悄悄的爬到了孫溪的身邊。這兩個鬥了數十年,卻又彼此呼嘯欣賞的對手,在這時不約而同的又聚在了一處。莊聖輕輕碰了一下孫溪的肩膀。孫溪猛的一抖,張大了嘴巴就要驚呼出聲,待看清了是莊聖後,才伸出右手食指在嘴唇邊一豎,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然後無奈的搖搖頭。這種情況不但已經超出了他的知識理解範圍,也是他在鳳凰派曆史上第一次看到。他不知道為什麽會演變成這樣,更不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從四長老突然的出手和太歲之氣發動,都太突然了,突然的讓人還沒有機會來得及消化這種種變局。
和孫溪一樣心情的還有蠱神。他站在鳳凰門主的身邊,看著鳳凰門主緊鎖雙眉,右手拇指不斷的在手掌間掐動。很難說作為苗族一係的蠱神門,究竟成立在一個什麽樣的準確時間,以至於和鳳凰派爭奪鳳鳴山神鳳靈寶的時間,都是模糊不清的,但是蠱神相信,作為以研究世間萬物生克關係的蠱神門來說,發現鳳鳴山上有道靈氣衝天的所在,絕非難事。
到了身為部落首領的這一代蠱神手中,他對鳳凰派上下做了極為透徹的研究。蠱神知道鳳凰派以及鳳凰門主,正是徐子平的嫡傳後世子孫。想當年,李虛中首創利用人出生年月日的幹支組合,來推命的方法後,卻在徐子平的手裏,發展成為係統完整的子平奇術。
所以蠱神對於鳳凰門主,一直都有種來自潛意識的戒備,畢竟鳳凰門主是徐子平正宗的嫡係傳人。他每次稱呼鳳凰門主為“徐兄”時,鳳凰門主都是臉色極為難看,就是一種自身秘密被他人窺穿的反應。同時,以他的眼光看來,這個三才六合九星陣,有著一個很大的破綻。
很明顯,三才六合九星陣的中樞紐帶,就是大長老二長老和三長老,但這三個人所擅長的卻偏偏是感知推測的功夫,所以他們才會事先就發動了“文曲加身,天月二德”的神煞決,這完全是為了自保,而後他們才能指揮其他六大長老來發動攻勢。
但這其中卻有一個極不合理的地方,那就是這個三才六合九星陣,並不是由三、六、九層疊而成的,而是直接三六相合,三大長老與六大長老互為前後,形成了一個扇麵。這便使得一旦被圍在中間的太歲之氣,受到六大長老的攻擊後,那麽它唯一的退路便是三大長老,而三大長來又能否抵擋住太歲之氣的衝擊呢?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五十七、鳳凰門主(1)
蠱神暗中打了個手勢,剩餘下來的蠱神門高手,心領神會的慢慢向蠱神靠攏,有意無意的將蠱神和鳳凰門主圍在了中間。鳳凰門主恍若未見,仍然是緊緊皺著眉,十指上手決的變化速度比大長老二長老三長老不知快了多少。
六大長老發出的六道不同的神煞決,從六個方向衝向了太歲之氣。在這種情況下,誰也不會再有所保留。五長老開始到十長老,他們主修的子平奇術神煞決,主要便是以攻擊為主的神煞。這麽久了,十大長老的位置一代代的傳下來,始終都是前四位長老推測觀察鳳鳴山神鳳龍脈,其他六大長老則承擔護衛他們和神鳳靈寶的安全責任。
其中尤其以五長老為最。他在60歲以前,就幾乎沒過上一天的好日子。身為獨子的他,剛一出生,母親就因為難產過世,父親則失足摔落山崖。幸虧鳳凰派是個部落群體,在人際關係以及資源分配上,是比較原始的那種。於是五長老便在族人的輪番照應下,度過了他的童年,好不容易到了十二歲,卻又在一場突然而至的大病中差點沒命。也是在鳳凰派的部落族規下,上一代鳳凰派十大長老的五長老,親自出手救活了他的小命,並將他收為關門弟子,指定其成為下一任鳳凰派十大長老中的五長老。
但正因為如此,自小便被收入五長老門下,又成為五長老的繼任者,為了訓練他,入門僅三年剛滿十五歲的他,就被五長老派任在外,作為鳳凰派派在外地的聯絡弟子。在鳳凰派裏,像他這樣外派的弟子,其實一般都是鳳凰派自古流傳下來老職業的執行者,繼續著鳳凰派獨此一家的趕屍生意。當時五長老趕屍的往返路線,主要是在福建貴州和湘西之間,路途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隻是由於趕屍的特殊性,他所能走的路,必須是在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這一條路,他從十五歲一直走到二十五歲。
十年之間,他在群山之中,野嶺之中,在暗無天日的森林裏,硬是走出了一條,他閉著眼都知道下一步是直行還是要轉彎的路。一次次的摔落到山坡下,斷了手腳,一次次的麵對財狼虎豹,留下滿身的傷痕。終於有一天,他可以不再有那些,即使在在反陰地中保存,但仍然已經屍斑累累,腐臭衝天的屍體為伍了。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他的師傅也去世了。
這個時候,他已經和鳳凰寨子裏的一位姑娘,有了私下裏生死不渝的約定。然而就算他是鳳凰派十大長老中五長老的繼任者,但是他一生的經曆,注定了總是那麽的灰暗,他深愛的那個姑娘,最終還是在一場意外中身亡。自此以後,新一代的鳳凰派五長老隻知修煉精進。除開子平奇術神煞決中“天月二德”、“天乙貴人”、“華蓋”等神煞之外的煞神,竟被他全部修成。
這也是他四柱中先天八字命局所注定的,六甲空亡應在了他的父母,流離失所的“驛馬”,早早的入在了他的大運中,所以他剛滿15歲便流落在外。其他諸如羊刃、孤孌寡鳳等大凶的煞神全部都相繼出現。也難怪他可以將子平奇術裏的神煞決修到如此的境界。在子平奇術中,神煞是神將,而煞神則是不好的一麵。所以鳳凰派弟子在進行選擇煞神的修煉,都是以自己八字命局裏的坎為主的,八字命局中沒有的,煉起來當麵對真正的高手時,效果並不是很好。能將鳳凰派子平奇術神煞決的神和煞,全部修成的在鳳凰派中也就五長老一人而已。
大長老二長老與三長老,全神貫注的推算著太歲之氣的一切相關。一邊用手決指揮著那六大長老的分工明細。這種三才六合九星陣的配合,他們之間也隻是在傳承長老之位後演練過一次。五長老仔細分辨著三才長老的手決,率先就是一道“飛刃決”打出。
六道神煞決如同六道雨後的彩虹,齊齊擊在了太歲之氣上。“砰”的一聲,仿佛煙花在空中爆破燃放一般,星星點點,五顏六色,閃閃而落。太歲之氣在這六道神煞決的一擊之下,哄然炸開,一點一點的在空中漫天飛舞。
六大長老全都鬆了一口氣,雖然隻是每個人隻發出一道神煞決,但這神煞決卻是他們畢生修煉的最精華,最能壓箱底的絕技,六大長老所消耗去的功力,不亞於生死之間的苦戰一場。
孫溪與莊聖對望了一眼,互相都看到了對方臉上的釋然。孫溪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剛要說話,忽然之間,場中異變突起。那如煙花般點點飄落的霞光,在整個石窟之內漫揚,本該也應似煙花一閃即逝的火花,卻象流星一樣,在空中劃過,紛紛揚揚的墜向六大長老,包括大長老二長老在內的九大長老,齊齊悶哼一聲,放爆竹似的,“霹靂啪啦”一陣響聲中,九個人的身上各自閃現出不同的光芒來,隨即九道虛影從九大長老的頭上升起,消失不見。
孫溪未曾說出的話,變成了“糟糕”二字。莊聖雖然不知道是怎麽樣的“糟糕”了,但他能看出這一次是九大長老都付出了不小的代價,“總歸是將那所謂的太歲之氣擊散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也認了。”
孫溪擔心的搖搖頭,“恐怕並非如此簡單,你不知道的,我鳳凰派的子平奇術神煞決,其中神是保身續命,煞乃攻敵克對,適才九大長老群都消去了一道神將,如果太歲之氣還不能被消滅,那麽他們想來也隻能再擋住一波了……”
說話之間,果然一聲巨響中,半空裏再次亮光一閃,那已經被六大長老擊散的太歲之氣,重又出現。仿佛便是連珠的煙花一波未消一波又起。
大長老二長老三長老手中的掐決變化更快。五長老注視了一陣後,大吼一聲,“再來!”一口鮮血噴出,他伸手一抄,順勢再一灑,血霧蔓延,五長老伸指劃動,那口他親自噴出來的血霧,隨著他的手指形成了一個古怪的符號。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五十八、鳳凰門主(2)
“疾!”六長老、七長老、八長老、九長老、十長老,一起一聲短促的大喝,全部都是咬破舌尖後,噴出一口血水來。六道由鳳凰派代代傳承下來的,十大長老的本命元辰,終於毫無保留的發出。這已經不同於之前,六大長老修煉出的神煞,這是他們的本命元辰。
鳳凰派子平奇術神煞裏的本命元辰,有點類似於道家金丹大道中的元神,一旦消除,其本身的生命也將隨之不在。就算沒有鳳凰門主的“鳳凰飛天”令符,在這個變幻莫測的太歲之氣下,他們也隻有祭出自身的本命元辰,否則一樣是性命不保。但六大長老並非就如此的全然一味的拚命。在招出本命元辰的同時,由於本命元辰是鳳凰派子平奇術神煞決的根本基礎,其他各種神煞全部都是依附在本命元辰之上的,所以六大長老歲修煉的全部神煞和煞神,都隨之自動的發起。六大長老的身上,各色光芒不停的閃爍,映得六人瘦骨嶙峋的臉上,更顯詭異之色。石窟之內空蕩無比,惟有這各色神煞的光芒在閃耀變化。
六道完全不同由血霧形成的大大的符錄,如同六麵巨大的盾牌看似緩慢,卻又實際迅疾無比的將太歲之氣圍擊起來。五長老的臉上顯出種壯士一去不複返的悲壯,他口中輕輕吟道:“本命相連,心神合一!”聲音不大,卻在石窟之內不斷的回響著。
“本命相連,心神合一”六大長老齊聲誦合,忽然間一聲爆喝,“天地同壽,三界一體!”隨著這一聲六大長老的齊齊大喝,石窟內仿佛平地裏響起了一聲炸雷,孫溪和莊聖躲身在石逢裏,都忍不住伸手掩住了耳朵。
六道六大長老本命元辰所顯現的符錄,在震耳的喝聲中,忽然耀起刺眼的光芒來,瞬息之間,那六道符錄便化成了六個神將,刹那間金光閃閃,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威勢充斥在石窟之內。
孫溪隻覺得一顆心幾乎都要提到了嗓子眼上,不自禁的用手掩住嘴巴,此時此刻,他和莊聖都知道,到了至關重要的關頭。就在這時,蠱神身邊一直掐訣不止的鳳凰門主,臉色突然一變,身形猛的晃動了一下,似是要出手相助。畢竟那六大長老是他鳳凰派的長老,如今鳳凰派的精銳弟子幾乎全部,都在這石窟之內喪身在太歲之氣下,如果長老們再有意外,那鳳凰派也就徒有虛名,基本上算是在世間消失了。但他隻是臉色變換間,身形動了一下,又停了下來。
因為三才位置的大長老二長老和三長老出手了。一連串的幹支組合從三個人的口中誦出,並無什麽特異之處,但是他們的聲音頻率卻很異常,高低錯落,飄忽不定,聽來似是正在為那六大長老們祈禱加持。這是鳳凰派子平奇術中的一種法決,三才三大長老正在用他們三個人的本命元辰,作為“用神”來護持和調節,六合六大長老的本命元辰。
六位由六大長老的本命元辰化成的神將,帶著一種奪天地造化的氣勢,渾身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僅僅隻是浮在了空中,那種天神威凜的氣勢,就已經使得太歲之氣似乎產生了畏懼之意,在氣勢的逼迫下,正在慢慢的縮小著。更別說孫溪莊聖以及蠱神門一眾了,人人的心中都不禁覺得想要臣服在這種氣勢之下。這並不是幻象了,而是真實的六大長老的本命元辰。
六大長老全力操縱著他們本命元辰所化成的神將,衝向了太歲之氣。六個人全都不由自主的喘著粗氣,身子也在顫抖,那是他們的本命元辰,六位神將上麵匯聚了他們畢生的修為,同時也有著他們的精神意識,本命元辰所經曆的一切感受,都會直接反應到他們的本體之上。
六位神將已經把太歲之氣,逼迫壓縮成了一團。太歲之氣在奪去了眾多鳳凰派和蠱神門的弟子生命後,在半空中變得如同桌麵大小。此刻正在不斷的變幻著各種形狀,一眼望去,竟讓人產生了早晨初起站在山頂上,麵對朝陽的映射下,那在空中輕輕浮動的雲霧似的錯覺。
太歲之氣還在慢慢的縮小,差不多有個乒乓球大時,突然“嗡”的一聲開始反彈,隻見那一團紅色的太歲之氣,就像剛才那仿佛煙花炸開一般,猛的四散開來,化做點點紅光,箭一樣的射向了六位神將。
“砰砰砰砰!”猶如子彈似的太歲之氣分散成的紅光,同時撞擊在了六位神將的身上。頓時“滋滋”聲響,六位神將的身上立刻蕩起五顏六色的霞光,如流光異彩,霓虹閃爍。這一下過後,太歲之氣分散成的點點紅光,重又聚在了一起,但上麵那種幾乎與神將不相上下的霸王氣勢,卻弱小了許多。而六位神將身上的光彩也相應的微淡了一些。
他們的主人包括三才三大長老在內的九大長老,都是身體一抖,嘴角邊不可抑製的溢出血絲來。鳳凰門主的臉色跟著一陣陰晴不定,他雙手背在身後,暗中掐著一道手決,略顯緊張的注視著場中的九大長老哆嗦著手,在耗盡著最後一絲精力,控製浮在空中的之相。這一擊,六大長老的本命元辰神將,與太歲之氣互有贏損,各自都大傷元氣。
孫溪呆呆的出著神,他到現在還不太清楚那凶煞無比的太歲之氣,究竟是怎麽來的,隻是模糊的知道,它和已經遁走的鳳凰派堅守了千年之久的神鳳之靈有關。這也怪不得他,畢竟與神鳳龍脈相輔相成的太歲之氣,是風水中少有的情況,即使是旗門陳楓也是在通靈衛飛的幫助下,才分辨出真相的。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五十九、鳳凰門主(3)
但是孫溪卻知道,鳳凰派子平奇術神煞決中,將自身本命元辰化為神將的法決,絕不在道家金丹大道修成元神出竅的威力之下。神將本就是一切陰暗邪魔的客星,不用神將做出什麽攻擊手段,就神將本身的氣勢,便足以壓迫那些陰魔。可是現在,六大長老本命元辰神將,竟然在與太歲之氣的對決中,不相上下。孫溪忽然心中一動,腦海裏瞬間閃過一副畫麵來。“你怎麽了?”他身邊的莊聖馬上察覺到孫溪的不對。孫溪勉強露出一絲笑容,搖了搖頭,“沒什麽,隻是太緊張了。”
六位神將身上的光芒稍稍一弱後,便立刻在九大長老的催動下,再次恢複了神采,但支撐這六位神將本體的九大長老們,卻都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六位神將繼續合圍著太歲之氣,陣勢並沒有消散,金盔金甲凜然逼人。太歲之氣忽然仿佛深吸了一口氣似的,一收再一漲,一吸之間小如豆粒,一漲之間卻突然無限的漲成一個,不斷向外擴展的圓形,血紅色在擴張中越來越淡。
“虹”的一聲,太歲之氣向外擴展的圓圈,迅速撞上了六位神將。雙方硬生生的衝撞在了一起。巨大的衝擊力在石窟之內卷起了一陣狂風,呼嘯著向四麵八方席卷而去。站在圈外的鳳凰門主與蠱神一眾,衣杉呼呼飄起,連連後退,踉蹌不穩的幾乎就要摔倒在地上。
“呔!”六道神將的口中隱隱發出一聲充滿了威懾的喝聲,如同真人一樣高大的身軀全都一振,齊齊張開嘴噴出六道匹練般的光華,與太歲之氣死死的抵在了一起。光華與太歲之氣相連的地方,不斷的閃現著兩種完全不同的力道,相互抵消所發出的電光來。
而底下的九大長老,“噗噗噗!”連續三口鮮血噴出,早就是勉強站立的身子,此刻再也堅持不下來,被狂風一吹,就勢便倒在了水麵上。
這時,孫溪忽然發現了非常詭異的一幕,在如此巨大的衝擊力之下,鳳凰門主、蠱神還有九大長老都被吹得東倒西歪,但那地麵上的泉水,就算在九大長老摔倒在水麵上時,居然還是紋絲不動,連一絲漣漪都沒有蕩漾出。這實在是太不合常理了。剛才那衝擊而成的風勢,足夠在海麵上掀起一陣陣的滔天巨浪來。石窟之內的泉水不過是能淹到人的膝蓋處而已,按說早該被卷得露出地麵,但這泉水卻仿佛有如水銀一般的沉重。
孫溪的半個身體本就是泡在水中的,在這刹那間,他忽然覺得一股冰冷的氣息,直直的涼到了骨髓裏麵。他忍不住伸出手在水中一探,輕輕攪動了一下,入手並無粘稠之感。但不知為何,孫溪總是覺得在這泉水之中,似乎隱藏了什麽可怕危險的東西。仿佛手指尖被蛇咬了一口,他不自覺的一抖,趕緊把手從水中抬起,整個身體也條件反射般的向上挺了挺,幾乎就要摳著石縫爬了上去。
九大長老一摔倒之後,六位神將口中噴出的光華,立刻急速縮短,太歲之氣便跟著擴展起來,終於淡紅色的薄霧觸及到了神將的身上,硫酸襲體一般,“滋滋”冒出一股股輕煙,六位神將的身影變得接近透明。
“三命通……會!”隨著一陣咳嗽聲,響起了九大長老微弱而又斷斷續續的聲音。“三命通會”是子平奇術神煞決中,修煉本命元辰的最後一道法決。這一決使用出來後,就算能將太歲之氣消滅,九大長老畢生的修為也將消耗一空,從此淪為常人,以他們的年齡來說,恐怕也難再挺幾天了。
這也是九大長老的本命元辰,並沒有完全修煉成功的原因。將本命元辰招出化成神將,隻是接近大乘的地步,倘若本命元辰過了“三命通會”這一決,那麽神將就根本不用九大成老的本體指揮,他們會自主的進行躲避攻擊。本命元辰是六十甲子中輪值的神將,完全修煉成功後,所顯現出來的,才是這些神將們的真實麵目。六十甲子本命元辰,從庚子虞起辛醜湯信都是位列將軍之職的,真體顯露出來後,金甲護身,神兵在手,又怎麽會如此不濟,還要依靠九大長老以其精元來支撐。
在九大長老“三命通會”決的最後一絲精元的支撐下,六位神將幾近透明的身體上,差不多已經看不見的光芒伸了幾閃後,突然間大盛起來,重又恢複到了先前光芒閃耀的威勢。但此時,任誰都看得出來,這已經是九大長老回光返照的最後一擊,隨時都會隨著九大長老的那口氣終結消失。
鳳凰門主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表情,他背在身後的雙手徒的一分,然後在胸前一合,做出了一個扭曲複雜的手勢,身形晃動間剛要出手。誰知他身邊的蠱神比他還快了一步。
一聲簡短急促的嘯聲發出後,蠱神門下的十幾名高手一躍而出,在蠱神的指揮下,小心的前後相連,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將九大長老與漂浮在空中的太歲之氣以及六道神將圍了起來。十幾個人首尾銜接,圍著他們轉著圈子,尋找著最佳的出手時機。
蠱神在被鳳凰門主攔住以後,並沒有堅持要出手,是因為這件事雖然是大家在爭奪神鳳靈寶,但卻是因鳳凰派的四長老自反其變而起的。蠱神也不是很清楚那團太歲之氣是怎麽回事,但以他蠱神一門的獨特眼光來看,不管那是什麽,總之不是人為之物,那不應是種自然存在於這個世上的東西,仔細辨別,蠱神認為那團勢不可擋的紅色霧氣,似乎是天地間什麽不同屬性的物質,相互間克製牽約滋生出來的,所以他對鳳凰派九大長老的本命元辰,與太歲之氣沒有勝負,並不感到奇怪。
但這裏畢竟是在鳳鳴山中,是屬於鳳凰派的地界,事情又是牽扯到鳳凰派的內部,四長老臨死前和胡成武,說那團紅色霧氣是這神鳳之靈,乃是什麽神鳳龍脈被衝犯而生的太歲之氣。想來鳳凰派中自有對付它的方法。但此時看來九大長老都幾乎已經奄奄一息了,那六道神將身上的光芒眼看著就要消失,蠱神知道,如果這時他還不出手的話,那麽很有可能,這個石窟便是所有人的葬身墓地。
蠱神門人撲出來以後,孫溪看見鳳凰門主的臉色劇烈的一變,他急忙伸手拉住身邊做勢,也要跟著躍出去的莊聖。莊聖不解的回頭問道:“怎麽了?”孫溪緊緊的盯著鳳凰門主雙手在胸口掐就的手決,心裏頭翻騰不息。在鳳凰派的子平奇術神煞決中,他從未見過這個手決,但從這個手決上所散發的氣勢,以及鳳凰門主十指交錯的手勢上,可以看出它的確是出自子平奇術中的神煞決。隻是孫溪卻莫名的從心裏,對這個手決產生了一種深深的恐懼之感。這難道是神煞決中的絕招,看鳳凰門主的架勢,應該是想與九大長老形成一個什麽配合。
三才六合九星,加一為十。子平奇術的四柱之數,與周易中的六爻八卦不同,易學裏九為最大的變數,而四柱中是以十天幹十二地支為基,其大可到十和十二。但是孫溪知道四長老死去以後,屬於“十”這個數陣已經不再能使用了,那是十大長老專門修煉的,依靠的是十大長老多年配合的心意相通。就算是鳳凰門主想以一補進這個十中,卻也為時已晚,九大長老再無餘力行使“十”數陣,況且鳳凰門主手裏的那個法決,更不是屬於“十”和“十二”數陣中的。
那麽鳳凰滿主究竟是做何打算?他手中的那道法決又是做什麽用的呢?孫溪腦中各種念頭電閃而過,不由自主的又看了一眼鳳凰門主掐的那個法決,心中又是一顫,聯想起剛才颶風衝擊,地上泉水的異狀,孫溪隻覺得那種冷到了骨頭裏的感覺,正在全身蔓延。
不同的是這次他感覺到寒氣,由泡在紅色泉水裏的雙腿上升起,仿佛象是在冰天雪地中,一股冰凍正在順著身體往上,將他的全身凍結起來。孫溪下意識的抖動了一下手臂,忽然驚駭的發現,他連手指尖都不能動彈半分了,他的全身竟然已經僵硬起來。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六十、鳳凰門主(4)
莊聖被孫溪一把拉住後,剛問了一句“怎麽了?”以後,就發現孫溪忽然呆楞楞的注視著那邊上鳳凰門主手上的法決。他蠱神門是研究萬物生克藥功的,跟著孫溪看來一陣後,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他在與孫溪數十年的爭鬥中,各式各樣鳳凰派的神煞決,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一些,但他怎麽也看不出鳳凰門主的那個手決有什麽特異之處。
在孫溪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莊聖還沒來得及說話,突然覺得他拍在孫溪肩膀上的手中,傳來一陣冰涼入骨的寒意,竟然順著他的手掌心直逼心脈。莊聖大吃一驚,觸電似的收回手,連連甩動,但不管他怎麽拍打,那股陰寒的冷氣始終停留在他的手臂之中,頃刻之間,他的這條手臂便已經失去了感覺。
莊聖顧不得理會自己這條已經僵硬的手臂,急忙用另一隻手腕抖動間,灑出一把“陽春白雪”在孫溪的身上。“陽春白雪”是蠱神門專門用來自救的一種配方。由於蠱神門專修藥功,所以他們經常需要穿行在各種險惡的環境內,有時是瘴氣滿布的原始森林,有時是荒蕪恐怖的深穀,當然也少不了極冰之地。
“陽春白雪”便是蠱神門弟子在極冰極冷的地方,被凍傷以後用的。其中“陽春”便是春意融融暖意洋洋,而“白雪”是專門針對凍傷所來的,凍傷以後並不能立即用熱水泡燙,必須先用雪在身上擦洗一番才可,否則冷熱交加,傷勢更重。能將“陽春”和“白雪”融合在一個配方裏,世間也隻有蠱神門能做到了,這是兩種印泥陽屬性的物質。
一把“陽春白雪”灑到孫溪身上後,莊聖看到孫溪的身上冒出一陣煙霧來,緊接著渾身一震,這才放心的再兜出一劑“陽春白雪”抹在自己那條僵硬的手臂上,立刻便覺得一陣溫熱如溫泉一般,暢流過手臂之上,也是一陣輕煙冒出,手臂便恢複了正常。莊聖鬆了一口氣,心中記掛著蠱神和門人,抬眼一望,隻見蠱神和那十幾個蠱神門的高手,仍然是還在魚尾相接的,圍著九大長老和太歲之氣打轉,心裏又鬆了一分。轉向孫溪輕聲問道:“孫兄,方才你是怎麽了,身上怎麽會有那麽陰冷的氣息?”他心有餘悸的甩了甩手,“幸好我身上還備有陽春白雪,否則就麻煩了。”冰凍的感覺充斥在全身,孫溪隻覺得他不但全身再無法動一下,他的思緒念頭,似乎也要跟著被動結成定格,他的腦中也跟著模糊起來。就在這時,孫溪忽然感到全身一暖,一種溫熱的水流,輕輕的擦過全身,禁不住一震後,他清醒過來。入目所見的第一個,還是鳳凰門主那怪異莫名的手決。那道法決既熟悉又陌生無比。
孫溪活動了一下手腳,感覺上全無了剛才那種僵直,他感激的衝莊聖一拱手,“莊兄,多謝了……”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怎麽回答他,“咳!這個……我也不知道怎會如此,大約是心神一時不慎,竟被心魔所控,這才陷入幻境之中。”鳳凰門主的手決他說出來莊聖也是不懂的,而且孫溪自己也看不懂,隻是覺得奇怪而已,他也不能肯定剛才全身僵硬的感覺,就和鳳凰門主的手中的法決有關。
拋開那個法決上的古怪氣息,孫溪倒是很希望看看鳳凰門主的這一決,有著什麽樣的威力。但是孫溪又有種感覺,這一切絕沒有那麽簡單,風水之學於他鳳凰派所學的子平奇術神煞決出入太大。他所知道的僅僅隻是那些普遍流傳在民間的,已經形成了風俗的簡單知識。
孫溪渾身一震,突然間想起了一句民間俗語,“太歲”二字脫口而出,他現在終於知道了那團橫衝直撞,幾乎將鳳凰派蠱神門全部消滅的太歲之氣是什麽了。莊聖正要追問孫溪為什麽剛才,拉住他不讓出去與蠱神門下會合的原因,此時忽見孫溪滿臉的震驚之色,不禁問道:“孫兄,你這究竟是如何了,怎的總是一驚一乍?”孫溪苦笑起來,“莊兄,你道那是何物?”莊聖心中一緊,“莫非孫兄終於識別出來了麽?”孫溪滿臉的不是滋味,“這便是太歲了……”莊聖皺起眉頭,“這太歲又是何物?”孫溪歎了口氣,“莊兄,是否聽說過太歲頭上動土這句話?”莊聖目瞪口呆,“就是那個太……歲?”一嘴的苦水湧了上來,使得他都變得有些結巴,他看著那團在鳳凰派九大長老,六位本命元辰神將包圍之下,仍然氣勢不弱的太歲之氣,怎麽也想不到它就是平常人民口中的太歲,他沒少聽人說起過衝犯了太歲會如何如何,現在總算是見識到了,衝犯了太歲之氣的後果。
孫溪也沒想到,韻白以為是神鳳靈寶的神鳳龍脈,被衝犯了以後,產生的太歲會有這麽恐怖。在他的所知當中,太歲應該是個抽象無形的,如同子平奇術四柱命局流年大運裏的神煞,所謂的神煞入運,衝犯用神,隻是會反映到人的行事上來,哪裏會象眼前這個太歲之氣,竟然能自己顯出形體來。
但是孫溪卻知道,太歲也是屬於神煞中的一種,盡管衝犯了它會有厄運,總歸也是神煞。如同瘟神也是神一樣。所以六大長老的本命元辰神將,在沒有完全修煉成功的情況下,兩者的身份等同,由神鳳龍脈所對應出來的太歲之氣,是有足夠的能力與六大長老的本命元辰深刻相抗衡的,他們本就是同一級別的東西。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六十一、鳳凰門主(5)
在太歲之氣的逼迫下,六道神將身上的光芒逐漸的淡弱起來,九大長老的“三命通會”決眼看著便要難以再續。太歲之氣是神鳳龍脈被侵犯所對應產生的唳氣所化,它所受到的衝擊越大,相同反擊的力量也越大,而它自身的強勢也將隨之升長。
“呼”的一聲,蠱神抿唇又發出一聲短促的嘯聲。蠱神門的弟子一生都在研究世間萬事萬物的屬性,以配出來更多功效的藥功,所以在這段圍著太歲之氣打轉的時間裏,蠱神一直在用蠱神門的眼光經驗與視覺,觀察著太歲之氣的變化和結構,試圖找出它的缺點破綻來。
蠱神發現在太歲之氣上,充滿了一種王者的暴君氣勢,全然是一副傲視天下,容不得別人輕視侵犯的樣子,然而除了這一點外,蠱神分辨不出那一團看起來,隻是血紅色的霧氣中,還有其他什麽,更不用說陰陽或者五行屬性了。那裏麵散發出的,隻有一種氣勢,一種隻能我欺負你,而你卻不能反抗的氣勢。
蠱神沒有猶豫,一生全部浸泡在各種不知名的物質當中,所遇到類似的情況可以說是不計其數,蠱神門下早就積累了無數這樣的經驗,當麵對一種無法用現有所知來辨別的東西後,他們當然不可能輕易的放棄掉,所以隻能動用一切可能用得上的方法,來實驗證實。
短促的嘯聲中,蠱神門的高手們各顯其能。分辨不出太歲之氣的五行屬性並無所謂,總之那是一種至陽或者至陰的東西,所以才能顯現出那樣的暴烈之氣,惟有達到了“至”才可以如此。但凡事一旦到了“至”,當“克製”不成的時候,那麽就隻有“引瀉”二字要決。
而所謂的“引瀉”二字決,實際上便是種以柔克剛的手法,利用五行之間的生克規律,來消耗去它的不可抵製的王者霸氣。因此蠱神與十幾名蠱神門的高手,揚手發出的全都是以“引瀉”為住的藥功配方。
就在九大長老六道本命元辰神將身上,光芒即將要在瞬間熄滅的時候,蠱神連同他門下的高手發起了攻擊。蠱神門下的藥功的確有其所神奇之處,他們十多人將九大長老的六位神將,與太歲之氣圍在了中間,同時出手選擇的這個時機,恰好是一個妙到毫處的空擋。
無聲無息無色無味,更分不清數量的蠱神門藥功,便從這一閃而逝的空擋中,不見外形的攻到了太歲之氣上。除了蠱神和他的門下,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使用了什麽藥功。
但效果無疑卻是很明顯。已經失去了六位本命元辰神將威脅的太歲之氣,正在將它那一團紅色的霧氣,隨意的變幻著形狀,忽然間如同棉花遇水般的一縮,果真便如孫溪所推測的那樣,身為太歲神煞,太歲之氣絕不會輸於任何一種神煞之下,隻是仿佛再窮凶極惡的老大,也不好意思總是欺負自己手下小弟似的,蠱神門藥功的“引瀉”正對其症,一絲絲紅色的霧氣從太歲之氣上被抽離出來。壓力一小,九大長老那六道本命元辰神將身上的光芒又漸漸的明亮起來。
一見攻擊湊效蠱神大喜,早知如此,自己便該早早出手,真不知那鳳凰門主竟會那麽托大,竟然自以為鳳凰派的神煞決,可以降伏太歲之氣,結果還不是落得個送上九大長老的性命。蠱神有點幸災樂禍的回頭看了一眼鳳凰門主,隻見鳳凰門主的雙手正在胸前掐著一個手決。
蠱神直覺的感到那個手決上,透露出一種古怪的氣息,但場中的形勢容不得他細想。揮手做了個隻有蠱神門人才能看懂的手勢,又再準備發起一波攻擊。這些藥功或多或少,都帶有點煉蠱中本命蠱的痕跡,他們必須要將自己的心神意識有一部分依附在其上,這樣才能準確的做出有效攻擊。
眼見得攻擊得手,蠱神門下立刻消除了那種難以言說的恐懼之心,取而代之的是要為那些死去的門人弟子複仇的仇恨。但正是這種強烈的恨意,反而引起了太歲之氣的感應,太歲之氣是神鳳龍脈被侵犯受驚而生出來的,蠱神門人心中想要摧毀它的那種殺氣,立刻便被太歲之氣捕捉到了。這股殺意激起了太歲之氣那狂傲暴烈的王者霸氣。
石窟之內忽然響起一聲龍吟般的長嘯,無邊無際令人心膽俱裂的霸氣,突然之間籠罩在了整個石窟之內。太歲之氣那淡紅色的霧氣猛的一旋,呼嘯一聲,場中的情景便發生了變化。
孫溪大吃一驚,禁不住就要大聲驚呼。莊聖是蠱神門下,他清楚的看到太歲之氣在蠱神以及他時多個門人藥功之下,被很明顯的克製住了,一時間也忘記了要出去與他們會合,內心中滿是自豪與驕傲,正打算對孫溪做個什麽表示,耳中就聽到了孫溪的呼聲,不禁奇怪的看向孫溪。
孫溪毫不掩飾自己的憂心,“莊兄有所不知,我鳳凰派雖然對於風水龍脈之說,也是門外漢,但太歲終究還是神煞中的一員,據我所知,那太歲越是被衝犯,其反擊的威勢便越強。”莊聖一笑,“此事無關緊要,難道孫兄沒有看出我蠱神一門所用的全都是引瀉為主的藥功嗎?”“隻怕並非如此。”孫溪搖搖頭,“蠱神門的藥功自有獨步天下之處,但我總覺得那太歲之氣,絕不是可以這麽輕易對付的。”“世間的萬事萬物,莫過於陰陽變化。”莊聖的語氣很輕鬆,“雖然我看不透那太歲之氣的五行屬性,但一物降一物的陰陽生克之道總是不會錯的。”孫溪卻還是在暗中歎了口氣,莊聖的話倒是沒錯,但太歲身為神煞,恐怕不是一般的事物所能徹底克製的,得需要相同級別的才行,蠱神門的藥功還到不了這個程度。孫溪的心中一動,腦海中又模糊的閃過一個念頭,似乎他隱隱想到了一個能克製太歲之氣的所在了,孫溪頓時隻覺得心頭一熱,興奮的呼吸都跟著急促起來,他一把抓住莊聖的肩膀,“莊兄,我知道了……”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六十二、鳳凰門主(6)
就在這時,創中忽然發生了令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一幕。在蠱神門第一波攻擊之下,太歲之氣被蠱神門的藥功消去了不少的氣勢,但卻同時也被他們心中的殺氣,激起了太歲本身的煞意,那股屬於神煞的氣勢再次飆了起來。長嘯聲中,首當其衝的便是九大長老本命元辰的神將,六道神將在有如實質的氣勢衝擊下,搖搖晃晃仿佛如同水中的虛影,眼看著就要消失。
蠱神同他門下十幾個人保持著一個圓圈,隨著太歲之氣的形狀變化,不斷的調整著方位。蠱神更是全神貫注,太歲之氣一直都是團血紅色的霧氣,他必須集中全部的精神,才能在那團霧氣中尋找出一絲規律來,而正當蠱神找到了一個太歲之氣變化的空隙之時。站在後麵的鳳凰門主那一道掐在胸前的法決終於發動了。
身形一閃,鳳凰門主便鬼魅一般的穿過了,蠱神他們的包圍圈,出現在了九大長老的身邊。隻見他早就一直掐在胸前的那道法決猛的一放,六道細弱遊絲淺藍色的電光,從他的手上放射而出,但是他的目標卻不是太歲之氣,而竟然是那與太歲之氣在對抗氣勢的,九大長老六道本命元辰的神將。
六道電光由一線相連,看起來仿若夜空中的閃電一般,又如樹葉上的脈絡,絲絲縷縷的將六道神將包攏在內。鳳凰門主前伸的手勢突然回收,那六道被鳳凰門主手決上發出的電光包攏住的神將,就好象魚網中的獵物一樣,轉瞬之間,便被拉到了鳳凰門主身前。隨即鳳凰門主的手決一變,手腕一抖一轉再一甩,六道本命元辰的神將,立刻“啪”的一聲,刺目的光亮一閃過後,化成六個銅錢般大小的光點,重又飛回到六大長老的頭頂上,盤旋了幾下從他們的百會穴鑽入體內。
九大長老全都張嘴噴出一口鮮血,身體一僵,祭出自己本命元辰的六大長老仰麵倒地,身體便如綁了塊石頭一樣,緩緩沉入水底,詭異莫名的再也沒有浮上來。很顯然,鳳凰門主那一道法決已經將六道神將上的元氣消融掉了。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鳳凰門主居然還是最後保留一絲六大長老本命元辰上的意識,重又返回到他們體內,但這一點已經無法保證他們生命的正常運轉了。
六大長老的精氣神,早已經在勉力支撐六道什麽中消耗已盡。此刻盡管他們畢生修煉的本命元辰,多少有一點返回,但也隻能保證他們如同兵解的散仙一樣,在下一世輪回中,擁有自己的經驗和意識而已,於現在那是無補了。
三才六合九星中三才位置上的三大長老,大長老又再噴出一口鮮血,他勉強抬起頭,“門主……你……為什麽?”鳳凰門主冷冷的哼了一聲,接連三掌拍出,擊在了三才三大長老的額頭上,“砰”的一聲,傳來骨頭碎裂的聲音。
孫溪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開始看到鳳凰門主突然發動,還以為鳳凰門主是要出手相助九大長老,畢竟蠱神門在外圍的藥功攻擊見效,在這種情況下,增強那六道神將的氣勢,以牽製太歲之氣,也許就能一舉將太歲之氣消滅了。
但他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鳳凰門主竟然是在攻擊九大長老。孫溪就算是眼睜睜的看著鳳凰門主,化解掉了六大長老的本命元辰,又揮掌拍碎了三大長老的頭骨,可是他仍然不相信自動看到的是真實發生的一幕,大腦中一派空白,孫溪已經無法進行思考了,他隻能無意識的重複著大長老臨死前的那句話,“門主……你……為什麽?”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蠱神一說也沒反映過來,他隻見到鳳凰門主閃電般的竄到九大長老中間,然後法決一放一收,九大長老就跟著倒下了,怔了一怔,蠱神驚詫的問道:“徐兄,你在做什麽?”鳳凰門主的聲音冰冷,不帶絲毫的感情,“現在,輪到你們了。”雙手在胸前一合,還是那道法決掐出,網狀的電光便立刻捆住了蠱神。這個時候,蠱神仍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全身一麻,一個“你”字剛剛出口,他便驚恐的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都失去了力氣,隨即他的雙臂不受控製的張開,兩道藍色的電光由他的雙手指尖延伸而出,“滋滋”聲中分別射中他左右兩邊的兩名蠱神門高手。
那兩名蠱神門下一接觸到電光,便是身子一振,跟著也是全身一麻,雙手僵硬而又機械的伸展開來,藍色的電光相連,隻聽得一陣“滋滋嗡嗡”的聲響中,轉眼之間,蠱神和那組成包圍圈的十多名弟子,全都是兩臂齊伸,身體形成一個“大”字型,每個人的身上都閃爍著藍色的電光火花,彼此間被一道道的藍光所貫連,一看過去,就好象這十幾人仿佛是連在一起集體觸電了似的。
鳳凰門主根本不理會頭頂上,那團太歲之氣在失去了,六道本命元辰神將和蠱神門藥功夾擊下的壓力後,正在迅速的恢複著氣勢。他雙手沉重的緩緩下壓,似乎手指上那道道藍光,每一根都牽綁著蠱神門人的身體,待得手決收到肚臍之處時,鳳凰門主的手指開始慢慢的扭動變化起來,一下子控製蠱神和他的十幾個門人,他並不輕鬆。
蠱神拚命掙紮了一下,他很想問問鳳凰門主究竟是怎麽了。如果在神鳳之靈還沒有遁走之前,鳳凰門主這麽做是在情理之中,換做他自己,恐怕也會找個時機,偷襲鳳凰門主的。但是現在神鳳之靈已經不在,上空那團太歲之氣無堅不摧,兩門下的弟子差不多所剩無幾了,生死之際,就算鳳凰門主不願意攜手蠱神門進行合作,可也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對自己下手啊!
鳳凰門主是瘋了,還是另有圖謀?同樣的問題也正在孫溪的腦海中閃動。他不知道是過度震驚還是害怕,全身都在不停的發抖,莊聖和他一樣。連個人伸出手緊緊的握在一起,臉色蒼白,好象鳳凰門主那一道恐怖的法決也打到了他們身上一樣,兩個人開不了口,也無力動彈。
難道是鳳凰門主處心積慮,一直在等待這樣一個機會,想徹底將與他們鬥了百年的對手,就此消除掉?但是他為什麽卻又殺了自己鳳凰派的九大長老呢?鳳凰派既是一個門派也是一個部落,無論是從權勢還是威信之上,長老們都威脅不到門著的地位,他有什麽理由這麽做呢?再說了,十大長老一旦全部喪身,那麽在鳳凰派一眾精銳弟子也都死在這石窟之內下,鳳凰派還能算是繼續存在嗎?
還有那太歲之氣,九大長老都祭出了本命元辰,也還是與太歲之氣鬥了個不相上下,鳳凰門主又有什麽十拿九穩對付它的絕招呢?莫非就是他手中的那道法決?但是似乎怎麽推論,都無法解釋鳳凰門主的舉動。
蠱神的雙眼逐漸的失去了神采,意識也模糊起來,隱約中看見鳳凰門主的一根手指扭動了一下,他立刻覺得心髒突然猛的一跳,腦子裏便是一陣眩暈,緊接著似乎跟隨這一跳之力,蠱神又覺得他的意識,竟然被衝出了體外。頓時一種異常奇妙的景象出現在了眼前。蠱神發現自己輕飄飄的浮在了空中,他能清晰的看見自己的身體,正在呈一個大字形,與他門下的弟子們被一道藍色的電光所連接。
他還能看到鳳凰門主突然抬頭向他看來,然後勾動了一下手指,隨後蠱神就發覺他輕輕的向鳳凰門主飄了過去。在飄到鳳凰門主身前的那一刻,蠱神回頭看了一眼自己,他自己臉上灰白無神,全無生氣。蠱神輕輕歎了一口氣,眼前鳳凰門主那根手指慢慢的化成一道奇怪的符錄,將他的身體意識吸了進去。
鳳凰門主合在一起的手掌,始終沒有分開過,但他的雙手十指卻在不斷的扭曲變換著各種形狀來,被電光所捆縛的蠱神門下弟子,由蠱神開始身上的藍光“滋滋”一閃,然後一個個的熄滅。鳳凰門主低喝了一聲,雙手突然一揮,“撲通撲通”蠱神門下一個個翻身栽倒在水麵上。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六十三、九絕陰屍(上)
心髒猛的又是一縮,蠱神恢複了清醒,大口的喘著氣,原來自己還活著,剛剛閃過這樣一個念頭,腦子裏便如同滿是糨糊一樣,再也轉不下起了,神智時斷時續的。
鳳凰門主站在那裏,抬頭看著空中的太歲之氣,不言不動。過了一會兒,忽然轉身走向蠱神。走到蠱神身邊,他輕輕的蹲了下來,“我抽去了你們本命元辰……哦!”鳳凰門主輕笑一聲,“也就是你們三魂七魄中的兩道而已,所以你們都還活著。可是,你知道我什麽不殺了你們嗎?”蠱神的眼神渙散,哪裏還有力氣發出一絲聲音。此時石窟之內的水麵上,除了那十幾個與蠱神一樣半死不活的弟子漂浮在上,其他所有死去的人,全都不見,空空蕩蕩的水麵上,血紅一片。
“那是因為,我要讓你們活著,來見證我鳳凰派的一樁秘密!”鳳凰門主知道蠱神根本開不了口,他的語氣很平靜,“沒有錯,先前我之所以阻攔你不要出手,果然便是為了讓九大長老使出他們的本命元辰,因為惟有如此,才能消耗去他們的元氣,而我也才能在最後時刻,收取他們的本命元辰。但是,你可知我又為什麽要收取,我鳳凰派九大長老的本命元辰呢?”石窟之內一片寂靜,而那團太歲之氣竟然象是感受到了什麽威脅似的,在那裏急速的盤旋飛舞。
為什麽呢?為什麽鳳凰門主要收取鳳凰派九大長老的本命元辰呢?每個人的心裏都在問著這個問題。尤其是孫溪更想知道答案。他從一生下來便是鳳凰派的弟子,即使後來做到了聖使的位置,也不知道除了鳳鳴山中神鳳之靈外,鳳凰派還有什麽需要外人見證的秘密。但是孫溪隱隱從鳳凰門主身上感到,這背後恐怕真的有一個驚天的秘密,在被一步步的揭開著。
他和莊聖都是成精了的人物,多年來各自代表鳳凰派與蠱神門在外打點,可以說當真是稱得上“老奸巨滑”,自然不會像小說電影裏那些年輕弟子,一股熱血衝上頭頂,不顧一切的就跳出去,熱淚盈眶的質問。鳳凰門主有這個狠勁一下子便擊斃了自己手下的九大長老,肯定是深謀遠慮,若是說從四長老突然發難開始,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鳳凰門主卻並沒有就剛才的那個話題繼續下去,他舉起右手掌,在眼前反複觀賞著,“方才我那道手決,叫做奪神決,說起來在鳳凰派子平奇術神煞決中,也不算什麽。隻是我卻將它做了一些改動。”鳳凰門主滿意的收起手掌,“可不是嗎?效果很好,它用來收取人的本命元辰和三魂七魄,最是輕鬆不過了。”“但是……”鳳凰門主輕微的歎息一聲,“我得承認,若是平時蠱神你有所防範之時,我這奪神決即使名為奪神,也是奈何不了你的。”他十分優雅的對著蠱神一笑,“所以我隻能讓你們和九大長老各自為戰,在九大長老本命元辰發動後,我想你一定會覺得,此事由我鳳凰派而起,那麽九大長老定有應付之法,是麽?”這的確是蠱神當時的想法,所以他一直等看到九大長老本命元辰全都支撐不住時,才出手相抗。鳳凰門主正是利用這樣一個時機,收取了九大長老的本命元辰神將,再趁著蠱神全力進攻太歲之氣時,用奪神決控製了他們。
奪神決!孫溪聽得鳳凰門主這麽一說,心中再次閃現出似曾相識的感覺。在這個時候,鳳凰門主大概沒有必要再說什麽謊話了,既然他說奪神決在鳳凰派中算不上什麽,那便應該是不假的了,但是孫溪卻還是想不起,這道經由鳳凰門主改動過的奪神決,是出自哪裏。
鳳凰門主站了起來,目光掃過半空中還在快速盤旋的太歲之氣,他仿佛知道蠱神在想什麽似的,“你是在擔心它麽?我來告訴你,那不過是一道太歲之氣罷了。太歲亦為神煞之一,但凡神煞靈體受到侵犯威脅,便會不安受驚,由此產生一股相反的力量,而這股相反的力量,就是太歲之氣了。”這番話孫溪聽來毫不奇怪,連他都推測出那就是太歲之氣了,鳳凰門主自然是更不在話下,讓孫溪一直想不透的,該是那道鳳凰門主口中的奪神決。孫溪有種感覺,那道奪神決很可能將是整個事件中,接下來發展的關鍵之處。
鳳凰門主繼續說道:“太歲之中,最為厲害也是人們口中常說的,其實是那六十甲子的本命元辰,所謂流年太歲便是指此。鳳凰派是對風水一竅不通,但於神煞太歲卻是我之所長。”他衝著蠱神自信的一笑,“若以我鳳凰派神煞決來看,如此定義太歲,未免狹義了許多,種種出現在大運流年中的煞神,都可視之為太歲。”說到這裏,鳳凰門主的臉上顯出一絲奇怪的表情,“隻是像這樣可以成形顯現的太歲之氣,我倒是首次遇見,在我鳳凰派子平奇術中,無論何種神煞太歲,均是對應在相應命局之人的遭遇之中。比如那羊刃,衝犯此太歲,隻會有牢獄之災而已,但永遠不會如眼前,自成其體,且難以匹敵,更加的奪人性命無數……”鳳凰門主的語氣忽然一變,他抬起頭怔怔的望著石窟上方,厲聲大喝:“但是,我要你們知道,鳳凰派始終都是鳳凰派,任何人都絕對不能忽視。由神鳳之靈對應而生的太歲之氣又能如何?難道你真的以為我就無法可施了麽?”就在鳳凰門主的這句話還在石窟之內回響之際,他抬頭看上去的那個方向裏,一條修長的人影在一個所有人都看不清楚的角度裏,全身呈現出了一個奇異的,做勢欲撲的姿勢。但當他聽了鳳凰門主的最後一句話後,這個人影反而收起了姿勢。身體仿佛煙霧一般漂浮在空中,他一隻手抱在胸前,另一隻手在下巴上撫摩著,“好吧,那麽就讓我看一下,鳳凰派是如何來應對太歲之氣的吧!”與此同時,一直在本空中盤旋不定的太歲之氣,忽然間穩定下來。仿佛它已經感覺到了,真正帶給它威脅的力量已經不在了似的,那種唯我獨尊的氣勢,瘋狂的爆漲起來。
鳳凰門主無所謂的拍拍手,“蠱神,我不會讓你失望的。”蠱神隻能眨眨眼,他現在已經徹底知道鳳凰門主的用意了。鳳凰門主之所以沒有在偷襲成功的情況下,殺了他們,那是基於一種自己布局了那麽久之後,卻沒有觀眾欣賞的心理,他留下蠱神的性命,就是要蠱神眼睜睜的看著他,如何在操控著一切。
但蠱神卻是真的佩服鳳凰門主的手段,他承認他輸得不冤,他知道鳳凰門主收取九大長老的本命元辰,一定是一種布置,但是他不得不同時也承認,換做是他,決計沒有這種膽量。蠱神現在是真的希望,此時的鳳凰門主能有一種,大家都想象不到的絕招,來降伏太歲之氣。
隻有這樣,蠱神才會覺得他栽在鳳凰門主手中是值得的,否則他將死不冥目。他相信鳳凰門主那一句“我不會讓你失望的”話,那不僅是個承諾,也是一種力量。
鳳凰門主隨手一揮,將蠱神和他的十多個門人,移到了石台旁邊。雙手一合,鳳凰門主又掐起了那道奪神決。藏在石縫中的孫溪跟著心中一跳,目不轉睛的緊盯著鳳凰門主十指的變化配合。一番令人眼花繚亂的扭動之後,很快鳳凰門主便完成了奪神決。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六十四、九絕陰屍(中)
但是鳳凰門主卻並沒有就此停下來,反而是加快了手決變化的速度。孫溪越看越覺得熟悉,越看也越覺得心驚肉跳,因為鳳凰門主接下來的手決,終於讓他想起了奪神決是出自哪裏了。那是鳳凰派子平奇術神煞決中,早已被一般弟子都不屑修煉的一種法術,隻是孫溪還想不通,鳳凰門主此時再使出這種法術還能做什麽。孫溪疑惑的看了一眼鳳凰門主的四周,當他看到石窟之內,那空蕩蕩的水麵之時,突然臉色蒼白的站了起來。
而這時,鳳凰門主的口中也在喃喃念誦著什麽口訣,他手上的奪神決也跟著發生了變化。仔細分辨,竟然是將奪神決倒著重放了一編,一套奪神決掐完以後,鳳凰門主大喝一聲,“奪神還神!”隻見他掐的奪神決上突然一亮,九道不同顏色的亮光,如同流星一樣衝天而起,迅疾無比的在空中滑過九條彩虹,墜入水麵之下。無聲無息的,一副令人恐懼到極點的場景出現了。
“奪神還神”四個字一出,孫溪立刻覺得全身一僵,先前那種不受控製的感覺重又襲來,但是這種感覺,遠沒有他心頭上的震撼來的更大。他的第一反應是鳳凰門主瘋了,是真的瘋了。他不知道鳳凰門主口中那個需要見證的秘密是什麽,但是他知道鳳凰門主接下來要做什麽了。孫溪抖抖嗦嗦了半天,看著身邊莊聖詢問的表情,勉強吐出了一句話,“這是九絕陰屍陣!”九道彩色的光亮鑽入水中之後,無聲無息的九條僵直渾身上下,看上去血淋淋的屍體,緩緩的從水麵上升起,正是那鳳凰派死去的九大長老。
鳳凰門主手上的法決一變,這次是雙手分開,左右手各自掐動。九大長老的屍體便猶如活人一樣移動起來,而且速度很快的排列成了三行。
等到九具屍體三個一排的站定以後,鳳凰門主再次掐起奪神決,重複著剛才的程序,不多久在鳳凰門主的一聲大喝裏,星星點點的光華從他的手決上飛射而出,便仿佛是歸學的兒童一般,歡呼著鑽入水底。
緊跟著一條條的屍體同時僵直的從水麵下直直的升起來。其實說是升,還不如說被一中無形的力量給拉了起來,更為貼切。因為那些屍體一個個全都如木樁似的。
鳳凰門主迅速將法決一換,指揮著那些屍體排在九大長老之後,形成了一個方形的陣勢。這些屍體一個個全都是剛剛從水底下升起來的,由於剛剛死去不久,它們表麵上看起來與常人無異,隻是向外散發著一種沉沉的死氣,那是種來自墳墓裏的氣息,它們的身上濕漉漉的,不斷往下滴著水珠,紅色的滴滴如血。幾十具屍體以九大長老的為首,排列起來,不多不少剛好二十七數。
就在鳳凰門主以“奪神還神”操縱著九大長老的屍體,從水麵下升起之時,飄在石窟上方的那條人影,突然發出一聲驚訝的聲音,“居然連我都能瞞得過去。”他喃喃自語,“有點意思!”隨即身子一縮一伸,箭一般的向下飛掠而去。
鳳凰門主抬頭望向半空中,那又開始變得驚恐不安的太歲之氣,再也不加掩飾的張狂大笑起來,“陰魔,你再不出手便為時已晚了。”笑聲在石窟之內回蕩,顯得是那麽的肆無忌憚。
鳳凰門主的笑聲中,那人的身體劃過一道奇異的弧線,在空中一蕩而過,輕飄飄的落在了一個遠離鳳凰門主的位置上。而那道奪去了鳳凰派和蠱神門眾多弟子生命的太歲之氣,卻已經不可思儀的消失不見了。
“嘿嘿!”這人陰森森的笑了一聲,“原來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你與我知道和想象的都不一樣。”這人竟然就是在龍鳳十八盤墓穴當中出現,又神秘消失的陰青烏。
鳳凰門主大聲笑道:“我當然早就知道你是陰魔了,更知道那太歲之氣是吸引你來的主要原因,你又怎麽會忍住不出手呢?”陰青烏冷冷的哼了一聲,“哼,你當真以為這個所謂的九絕陰屍陣,就能對付得了太歲之氣了嗎?”“不能!”鳳凰門主搖搖頭,他很得意的說道,“九絕陰屍陣,絕不能收服太歲之氣,雖然它足有一拚之力。但是我卻知道你這個太歲之氣的天生客星在,我又何必動用九絕陰屍陣呢!”輕鬆的便將太歲之氣收取了的陰青烏,站在那裏一如他剛剛出現時的樣子,看不出有什麽變化,也不知道那太歲之氣是被用了手法給收歸到什麽地方。“九絕陰屍,真是好大的手筆啊!”鳳凰門主一怔,隨即便知道陰青烏是在指他,為了布這個九絕陰屍陣,竟然從太歲之氣一開始出現,就計算起他自己門人弟子和蠱神了,更是說他這個九絕陰屍陣,其實乃是他鳳凰派一眾門人弟子的生命形成的,這種手段,用心狠手辣陰毒無比,甚至是再重一點的詞來形容,都不為過。至少就算是陰青烏這樣獨特的修煉法門,一生不知取了多少人的性命,也沒見過鳳凰門主的這種手段。為了布一個九絕陰屍陣,不惜舍棄掉自己整個門派弟子的性命。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六十五、九絕陰屍(下)
鳳凰門主看著陰青烏歎了口氣,“看來我還是高估你了,顯然你並不知道九絕陰屍陣是用來做什麽的。”陰青烏不置可否的沒有說話,鳳凰門主沉聲說道:“其實你應該知道的,就算我一早出手與蠱神聯合,也是根本對付不了太歲之氣的,所以即使我不親自殺了九大長老,他們包括蠱神門下,當然還有我自己,都是活不下去的,既然無論如何都是死,那我為什麽不就此煉製九絕陰屍陣呢?”說到這裏,鳳凰門主的聲音變得冰冷無情,“況且,這根本就是一個布局,一個布了千多年的大局。鳳鳴山神鳳之靈、太歲之氣血流成河,哈哈……”雖然是在笑,可聽上去他的聲音裏,卻淩厲而充滿了悲憤,“我鳳凰派的命運,一早便被注定了,所以我不服,既然如此,我為什麽要任由它發展下去呢?”陰青烏忽然笑了起來,“有趣,有趣,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好象想通了其中的關鍵之處一樣,“原來是和那個小子有關。”孫溪被一連串發生的變化,衝擊的腦子裏似乎麻木了一樣,先是四長老與胡成武的突然變故,然後便是太歲之氣,緊接著鳳凰門主出手殺了九大長老,此刻鳳凰門主的口中有出現了,一個什麽千年的布局。他簡直都有些糊塗了,難道說從神鳳之靈原來隻是道風水龍脈,到四長老與胡成武的舉動,再到太歲之氣殺戮兩門中的弟子,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千年來的一個布局?
那麽究竟是什麽人會有如此厲害的手段,來針對鳳凰派利用了千年的光陰布下這麽一個局?他又有什麽樣的深仇大恨,以這種方式對付鳳凰派?而且他既然身懷這等布局的功力,為什麽不在當時就對鳳凰派下手呢,卻偏偏要等到千年之後的今天,才將這個布局啟動呢?孫溪再次控製不住的全身發起抖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翻來覆去的他隻能想到這幾個字。
莊聖更是不明所以,他本身就對子平奇術奇門遁甲風水之類的,是一無所知。這會兒什麽千年布局的,更是讓他頭都大了,他關心的隻是,鳳凰門主控製的那個“九絕陰屍陣”。在他看來,那一具具早已失去了生命的屍體,所散發出來的死亡氣息,以及那種說不出來的恐怖之感,甚至比太歲之氣還要可怕和難以抵擋。
孫溪定了定神,不再去想那個千年的布局,鳳凰門主既然發動了“九絕陰屍陣”,那麽應該便已知曉了其中的內幕,答案很快就會揭曉。他想了一想,輕聲解釋給莊聖,“九絕陰屍陣,應該是我鳳凰派中秘傳的一種法術,但是由於修煉之法太過……太過……所以一早便被門中的先祖前輩禁止修煉,這許多代過去了,已經幾近失傳,流傳下來的隻有那麽點零星枝葉,以至於漸漸的竟然演變成了另外鳳凰派的一門小術,僅僅被那些外圍的弟子,用來謀生而已。”孫溪尷尬的一笑,“我也隻是知道這麽多,還都是綜合一些傳說得來的,所謂九絕便是絕情絕義斷絕一切,以及絕殺絕地絕陰。九絕陰屍陣一旦形成,人生間便絕無再能有人破解,各種法術亦是難敵,惟有那煉陣之人才知應對之法。”“煉陣?”莊聖忽然注意到了孫溪所用的這個字眼,“怎麽九絕陰屍陣是需要煉製的麽?那是什麽意思?”但凡陣法,無論風水還是奇門遁甲裏非布即立,“煉製”一個陣法,就算是專攻藥功的蠱神門下莊聖,聽起來也是很模糊的說法。
孫溪的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神色,“煉陣嘛……那便是這個九絕陰屍陣需要當場來……來根據……煉化。”雖然他沒有再說下去,但莊聖卻已經從鳳凰門主身上明白了一些,九絕陰屍陣是需要當場根據自己門人弟子的屍體來煉化的。一股難以形容的寒氣直衝心頭,莊聖隱約知道了九絕陰屍陣中“九絕”的真正含義,那九絕裏既包含了絕情斷義,也是說絕不能被破解的意思。
此時場中,陰青烏的身影不知何時突然象是消失在了空氣當中一樣,莫名其妙的便不見了蹤影。鳳凰門主卻仿佛根本沒有注意到似的,仍然語氣不變的冷聲說道:“我說過永遠不要忽視我鳳凰派,而我鳳凰派也永遠都是鳳凰派,自從鳳凰派三個字誕生於世以後,便沒有人能改變鳳凰派。無論是誰都不能,而今日,千年的布局就要從此有一個定局了。”孫溪與莊聖全都是呆呆的看著鳳凰門主,不知道他為什麽忽然又說出了這樣一番話來,鳳凰門主麵對的方向根本是空空一片,沒有半條人影,陰青烏早已不知去向,但鳳凰門主的話,怎麽聽都像是在對一個人咬牙切齒的,他在對誰說話呢?
二十七具屍體排列在那裏,一動不動的,但那種死亡之氣卻充斥在石窟之內,在這種氣氛的籠罩下,鳳凰門主的整個人看上去也似乎變成了一具屍體,在他的身上不斷的湧現出一種,隻有死人才有的腐爛氣息。隻聽得鳳凰門主冷冰冰的說道:“還有,千萬不要以為我鳳凰派所修的子平奇術中,隻是精於神煞決,其實對於子平奇術的基礎四柱推命,我從來就沒有放棄過。所以你不用懷疑我是怎麽知道這一切的……”鳳凰門主停頓了一下,突然大叫一聲,“出來吧,李氏傳人!”隨著這聲大叫,一個人慢慢的從通道中,腳步穩健的走了出來。這個人身材高大,濃眉大眼,乍一看他的臉上顯得滿是愁苦之色,但在這種愁眉苦臉的表情裏,卻又充滿了一種真誠和厚實。他歎了口氣,“我此次前來鳳鳴山,便是要助鳳凰派解開這個千年之局。但是現在看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其實你無論如何都不能啟動九絕陰屍陣的,因為九絕陰屍陣,才是這個布局中最關鍵的一步。”獨特的相貌與誠懇的聲音,這個人正是“千機萬變”千機門的文子俊。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六十六、李氏傳人(上)
“千機門千機萬變文子俊!”文子俊略施一禮,滿麵的沉重之色,“徐門主操之過急了啊!”“千機門?”鳳凰門主一楞,隨即不在乎的笑了起來,“千機門!李氏又在故弄玄虛了,但無論如何總歸還是李氏所傳,即便是另再有所新創。”他嘲弄的搖搖頭,“那麽你這所謂的千機萬變千機術,是否還要我徐家再來補上一筆呢?”文子俊還是那樣的沉穩,“當年李氏虛中首創以人出生之年、月、日的幹支組合,來為人推命算運,然而最後卻還是在徐子平的手裏完善成為,時至今日流傳於世的四柱。提及四柱,人們記住的隻是子平奇術,很少有人念及到這一門數術之學,是源自李虛中。”鳳凰門主陰沉著臉,緊盯著文子俊,“所以你李氏一門,便從此一直心中不服,總是想這個機會報複我徐家鳳凰派,以便掩蓋徐家子平奇術之名,從而恢複李虛中的功績。”“並非如徐門主所想那樣。”文子俊的神情和語氣都讓人無法懷疑他的話,“四柱或者說是子平奇術,究竟是應該歸功於徐子平,還是李虛中之名下,並不重要。今日今時,曆史始終都有記載和正論。虛中前輩又豈是如此計較名氣之人?”鳳凰門主不禁冷笑,“照你所說,那李虛中便應該是一代宗師之風範,那麽好吧,我且先行承認李虛中胸懷過人……”文子俊這時卻截口說道:“徐門主有所不知,李虛中並非是胸懷過人,事實是他創立年、月、日三柱後,其能其慧便僅限於此,無力再續。李氏後人在徐子平完善四柱後,有的隻是欣慰,隻因徐子平終於將李虛中所傳的三柱,整合而成完整的四柱。”鳳凰門主依舊冷笑,“方才我正想說,即使是李虛中認識到了他所創立的年、月、日三柱之中,存有缺陷,因此他渴望有人能填補此中空白,但當李虛中首創的推命之學,一致被後人稱為子平奇術時,李氏的後人就能甘心了嗎?”文子俊本想再說上幾句什麽,但想了想,還是慎重的點點頭,“李氏後人從未對徐家產生敵對之情!”“是嗎?”鳳凰門主忍不住大聲狂笑起來,“那你如何解釋我鳳凰派現今所麵對的處境?難道這個千年的布局不是你李氏布下的複仇之局?”“這個……”文子俊猶豫了一下,“這個局的確是我千機門所布,但是卻並非……”“但是什麽?”鳳凰門主厲聲說道:“鳳凰派上下所修是為子平奇術,但卻專修其中的神煞決,卻於四柱之道不聞不問,偶有門人弟子問起原因,我便以那四柱雖然也是數術,但終究還隻是門技藝,且需常常的泄露天機,而神煞決方是真正的修煉之術。但是他們全都不知,事實上作為鳳凰門主,我徐家代代秘傳,曆代門主都必須將那四柱一生精心研究,身為徐子平一係嫡傳的後人,恐怕四柱裏的有些口訣,你這李氏的傳人也是不知道的。”文子俊沉默不語,鳳凰門主的確有資格說這樣的話,當年李虛中所處的是一個方術盛行的年代,五行陰陽各種數術之學精彩紛呈,惟有李虛中以其天縱之才,於陰陽五行之中另創了一門,以人出生年、月、日為主的推命之法,但其時數術界宗師級的人物是層出不窮,李淳風袁天罡等等。年月日三柱雖然開創了一代數術之學,卻很快便被這些人的風采與事跡所淹沒。
直至到了宋代徐子平的手裏,才在李虛中年、月、日三柱的基礎上,加上了時辰形成現在的四柱,並著有《淵海子平》一書。隻是沒想到,在這背後,還隱藏了一段李氏徐家的恩怨糾纏。而鳳凰門主口中所言,鳳凰派之所以將那神鳳龍脈誤認為是鳳鳴山中的神鳳之靈,造成今日神鳳龍脈受驚飛遁,反生太歲之氣而生靈塗炭,俱都是兩門中的秘密。換言之,這一切都是當初李虛中的後人,不滿徐子平將四柱變成了子平奇術,從而布下的這麽一個局勢。
從鳳凰門主與所謂的李氏傳人,卻自稱為千機萬變千機門文子俊的對話中,孫溪已經大約清楚了鳳凰派徐家和李氏之間的前因後果。但是雖然文子俊也親口承認了,這個鳳鳴山神鳳龍脈的局勢,的確是他千機門所布下的,但是……孫溪忽然想到了文子俊那誠懇的語氣,他腦子裏恍惚了一下,接著想到,但是既然四柱是徐子平在李虛中三柱基礎上完善而成的,那麽有一點可以肯定,在這方麵的造詣,徐子平就算不在李虛中之上,至少也是繼承和綜合了李虛中所留下的三柱精華。
在這種情況下,鳳凰派又怎麽會陷入到李氏的布局之中呢?子平奇術本就是建立在李虛中所傳基礎之上的,所以他們又怎能任由這樣一個布局存在,且有千年之久而沒有察覺呢?孫溪本能的想到了文子俊口中的那個“但是”後麵,還有更加驚世駭俗的秘密存在。
“但是……”文子俊果然接著說道,“但是徐門主,布下這個千年之局的雖然還是李氏,但卻已經是千機門了,而且……鳳凰派也並不是當初徐子平的那一代直係。”“什麽?”文子俊的這一番話,不但讓鳳凰門主一楞,也讓孫溪莫名其妙起來。李氏傳人與千機門,鳳凰派與徐子平難道還有另外第二種關係不成?什麽叫“雖然還是李氏,但卻已經是千機門?”什麽又是“鳳凰派也並不是當初徐子平的那一代直係相傳了?”文子俊苦笑,知道他的話前後糾纏不清,不用皺起來就接在一起的眉毛,更加的緊密相連,“我知道這很難理解,但是事實就是如此。布下這個千年之局的李氏後人,雖然還是李虛中的後人,可他們卻已經脫離了三柱四柱的體係,另外開創了千機萬變的千機術;而你鳳凰派所繼承的也不是徐子平直傳的四柱,而是另辟了子平奇術中的神煞決。”鳳凰門主心中大亂,但他卻已經隱約相信了幾分文子俊的話。一直以來,他對子平奇術都存有疑問。如果從修煉這個角度來看的話,神煞決的確是四柱難以比及的,這是正宗的修道入道的法門,四柱研習的再是精深,也無法由此得窺天道,不過是多了門謀生的技藝而已。
但令人矛盾的是,神煞決再什麽神奇,都是從四柱這個完整的體係中剝離出來的,而且他鳳凰派曆代門主,都有著要研習四柱的秘密門規。能得知眼前這一切都與李氏傳人有關,也正是他動用了四柱推算出來的結果。
當時四長老突然意外的撲向神鳳之靈,鳳凰門主還沒有察覺到什麽,但是其後四長老又一反常態的神情語氣,立刻便點醒了鳳凰門主。在這樣一個小小的山寨裏,四長老的為人他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了,因此他馬上就相信了四長老的話,並從四長老所說的四柱即時起局之法中,迅速的排出了一個命局,推算出來的結果讓他無比震驚。原來這根本就是一個“血流成河”的命局,大運流年上均是凶險異常,命臨絕地。鳳凰門主深知四柱推算的結果意味著什麽,前後相連對比一番,他便找到了鳳鳴山神鳳龍脈布局的關鍵之處,從那一刻起,鳳凰門主就斷定了這是一個被人布置了長達千年的局勢。
由於他本人便是徐子平的後世子孫,雖然文子俊說他們所繼承的並非直傳的子平奇術,但終究知道一些李虛中的傳人,與徐子平之間的矛盾。略一盤算,鳳凰門主就肯定這個局,絕對就是李氏傳人所布下的。隻是沒想到,現在李氏的傳人出現了,卻帶來這樣一個出人意料的變化。李氏的傳人不再是當年李虛中三柱的那一係,而鳳凰派也不是徐子平直傳四柱的那一係。現在的李氏傳人是千機萬變千機術,鳳凰派則是子平奇術神煞決。
心神起伏不定間,鳳凰門主不知不覺的放鬆了手上的法決,他身後組成“九絕陰屍陣”的那二十七具屍體,受到感應,立刻便起了一陣波動,有幾具屍體忽然搖晃起來。
鳳凰門主心中一驚,急忙掐緊手決,回頭望了望身後的“九絕陰屍陣”,厲聲笑了起來,“那又如何?拋起李氏與徐家的恩怨,不管是千機門還是鳳凰派,總之鳳鳴山神鳳龍脈這個布局,都是你李氏所布,我鳳凰派血流成河,眾多因此死去的弟子,這筆帳無論如何都是要算到你頭上的。”說到這裏,鳳凰門主似是發覺了什麽,目光一掃通道口,“旗門的陳小子,我就知道神魔將陣困不住你的了,隻是沒想到你居然還能擺脫衡山宮的黃玉,嘿嘿,你不是說我鳳凰派的趕屍怎麽樣嗎?那還躲在那裏幹什麽?”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六十七、李氏傳人(下)
躲在通道口的兩個人隻好現出身來。陳楓先是向文子俊打了個招呼,“文兄,沒想到當日後山一別,這麽快就又見麵了。”然後苦笑著麵對鳳凰門主,“這鳳凰派的趕屍之秘麽,我是寧願不知道的為好。”文子俊對陳楓和衛飛的出現,絲毫不覺得意外,他微微一笑,“陳兄,衛兄,我已在這等候兩位多時了。”衛飛得意的一笑,“怎麽樣胖子,我說的沒錯吧,這個鬼氣森森的九絕陰屍陣,就是和他們鳳凰派的趕屍有關,這下你沒話說了吧?”陳楓哼了一聲,“我也沒說不是。天底下若是連我都不知鳳凰派的趕屍之秘,恐怕就不會有人知道,鳳凰派的趕屍之秘,其實便是九絕陰屍陣的皮毛而已。”他像是為了求證一般,居然向文子俊問道:“文兄,你身懷千機萬變千機術,在未見這九絕陰屍陣之前,是否能知湘西鳳凰趕屍所用之術法?”文子俊搖搖頭,“陳兄的旗門盡攬天下之學,而我千機門不過是奇門遁甲三部之一,或許推知計算尚有所長,但畢竟隻能限製於人事變換,如此等一門法術之秘,倘還能推算出來,那我豈不是真正的天下無敵了麽?”他自從看到陳楓衛飛出現後,愁眉緊鎖的臉便露出了微笑,仿佛遇見了久別重逢的老友,竟然接著開起了陳楓的玩笑,“就算不至於此,大約也會身處旗門陳兄那樣,動不動就會被人追殺的處境了。”陳楓卻不動聲色,“文兄這是哪裏話,即便是千機門所創立之時,奇門遁甲早已流傳於世,但任誰也想不到,當年李虛中首創年、月、日三柱後,之所以無心再續,那是因為李虛中已然領悟了千機萬變之術,且終於由此獨領奇門遁甲三部之首的千機門,時空之變的術法,無人可出千機門啊!”衛飛不滿的打斷了兩個人的互相吹捧,至少他自己是這麽認為的,鳳凰門主的九絕陰屍陣隨時都會發動,真不明白這兩個人還有心情你誇我一句,我捧你一句的,“他媽的,老子肉都麻了,拜托你們停下來好不好,現在還是想一想怎麽應付這個九絕陰屍陣吧!死胖子,我可是對你懷有無比信心的,你都說,天底下隻有你知道他鳳凰派的九絕陰屍陣。”他的語氣中更是充滿了幸災樂禍的意味,仿佛他十分希望看到陳楓出醜似的。
鳳凰門主被文子俊陳楓和衛飛,三個人不同的反應給弄的有些糊塗,此刻聽得衛飛一說,才恍然醒悟,“不錯,無論千機千機萬變,還是旗門,我且看你如何應對我這九絕陰屍陣。李氏三柱也好,千機門也好,我鳳凰派今日都是因你所布下的局,才落到這般田地。九絕陰屍陣!”鳳凰門主第一次暢快的大笑起來,這個九絕陰屍陣,他相信除了他自己以外,沒有人可以破解。旗門的陳楓就算知道九絕陰屍陣,也是無法可施,這是惟有鳳凰門主才能使出的陣勢,否則何以叫做“九絕”?被鳳鳴山神鳳龍脈,設計了千年的局麵,眼看就要有所報複,鳳凰門主手掐法決,那二十七具屍體齊齊一振,立刻就要撲上前去。
衛飛樂嗬嗬的看著陳楓,一點都不擔心。而陳楓對著鳳凰門主的九絕陰屍陣,也是看不出表情變化。文子俊卻又恢複了那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他看著鳳凰門主身後死氣彌漫的九絕陰屍陣,忽然出聲說道:“徐門主,難道你就不想知道,鳳凰派為何身陷千機門的布局之中,以及當初這個千年布局的始終?”鳳凰門主的手決在瞬間一收,那二十七具屍體隻是動了一下便恢複了原狀。他當然想知道這其中的原由,為什麽鳳凰派以四柱既然能超越李虛中,卻又為何被李氏傳人給布下了這樣一個局勢之中呢?莫非就是文子俊口中的那個千機萬變之術?方才文子俊也說了,李氏的後人舍棄三柱的原因,是領悟了千機術,鳳凰派則選擇了子平奇術中的神煞決。
鳳凰門主知道他為了煉出這個“九絕陰屍陣”,不惜親自出手殺了鳳凰派的九大長老,門中的弟子又在太歲之氣下盡數死去,鳳凰派實際上已經名存實亡。而且他這番動用了“九絕陰屍陣”,是犯了鳳凰派的大忌,鳳凰門主自知此後必定會遭到“九絕陰屍”的反撲,恐怕也是難存於世,一個傳承了千年的門派,至此便要斷送在他的手中了。
鳳凰門主緩緩掃視了一遍石窟,“九絕陰屍陣”一出,連他自己也是無法控製下去的,看來這座石窟今日就要成為鳳凰派的喪身之地,一股難言的沉痛和仇恨擠塞在胸口,鳳凰門主的眼睛都不禁紅了起來,“還有什麽可說的,總之都是李氏與徐家的恩怨,知道不知道都已經無所謂了,九絕陰屍陣就是了結你我還有這鳳鳴山神鳳龍脈之局的武器,不管怎麽樣,終究還是我鳳凰派徐家優勝了一籌。”文子俊歎了口氣,似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陳楓,“徐門主你還是有所不知,其實鳳鳴山神鳳龍脈這個局,另有內情。”他欲言又止的再次歎了口氣,“方才我說這個局是我千機門所布的,那是沒錯,但其實真正啟動這個局的人,卻是你們鳳凰派自己人所為。”鳳凰門主冷冷的注視著他,沒有開口。但就連躲在石縫裏的孫溪,都覺得文子俊這個解釋,實在是太過牽強了。既然是千機門所布下的局勢,那麽由誰來啟動都是無所謂的了,或者可以說,無論由什麽人啟動這個布局,都有可能本就是布局當中設計好的。如果在這點上計較下去,反不如質問文子俊,千機門當初為什麽要布下這個局。
看到鳳凰門主似乎馬上就要摧動“九絕陰屍陣”,文子俊猶豫了一下,忽然轉向陳楓,“陳兄,不知你對這鳳鳴山神鳳龍脈的布局,有何見解?”陳楓一臉的苦笑,不知是點頭好,還是搖頭好,“我的確是知道一些,但卻僅限於……”他也猶豫起來。身在神魔將陣中的時候,陳楓就已經推測出,這是一個千年布局。但是他原本以為這個布局是針對他旗門而來的,當時他還覺得心理上無法接受。鳳凰派上下血流成河,用舍棄一個門派這麽多人生命的方法,來讓他經曆這樣一次錘煉,這種用鮮血和生命堆積起來的經曆,即使是旗門的傳人,也是不能承受的,何況現在的這個旗門傳人,還隻傳承了殘缺不全的旗門。
由於神魔將陣裏靈氣充沛,再加上衛飛的潛意識中,這裏每一棵樹木之下,都是森森的白骨,所以衛飛隻休息了一會兒,便清醒過來,雖然靈力還沒有恢複,但正常行動卻是沒有問題了。
一看到衛飛沒事了,陳楓便拉著他試探著,想找出一條出陣之路。沒想到神魔將陣發動之後,似乎就變成了一片普通的樹林,兩個人隨隨便便的就走了出來。一走出神魔將陣,兩個人才發現天空陰沉無比,天際邊不時的閃過一道道電光,顯然是一場大雨剛剛停息。山坡上由高往低,由雨水匯聚成的山洪還在順流而下。
但是大雨過後,本應有的清新與鮮活卻絲毫不見。空氣中異常的壓抑和沉悶,鳳鳴山這半邊鳳凰派的寨子裏,更是充滿了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兩個人一路往半山腰走去,別說人影了,就連一隻雞一條狗都沒看見,仿佛這是一座被瘟疫橫掃而過的山寨,情景莫名的詭異。陳楓知道這是鳳鳴山神鳳龍脈之氣遁走以後的結果,用不了多久,整個鳳鳴山恐怕都會變成一座死山,樹木凋零,甚至寸草不生,一座原本是靈氣勃勃的山脈,從此便將成為陰凶的死絕之地。
到了半山腰,陳楓衛飛很容易的就找到了,鳳凰派打開的通道入口,穿過黑黝黝長長的通道,兩個人便看見了鳳鳴山山腹之中那巨大的石窟。而此時正是陰魔飛掠過太歲之氣,陳楓看得很清楚,陰魔的身體便如一條空蕩蕩的麻袋般,太歲之氣那團盤旋變換的霧氣,一瞬間就被陰魔吸進了體內。
這個時候,陳楓就對自己在神魔將陣裏的判斷,產生了幾分動搖。因為此刻太歲之氣已經被陰魔所消化。對於陰魔的出現,他倒沒有什麽覺得不對之處,說到神秘,陰魔不在他旗門之下,有這麽一個凶殘暴烈的太歲之氣存在人世之間,如果還吸引不了陰魔的感應,那才是讓人奇怪的呢。
而等到鳳凰門主煉成了“九絕陰屍陣”,和文子俊出現以後,這一切才隨著李虛中的後人,與徐子平之間的矛盾,似乎變得清晰明朗起來。這個鳳鳴山神鳳龍脈的布局,是李氏後人向徐家重振聲威的報複之局。
但是陳楓知道,隨著文子俊千機門和鳳凰派徐家之間的秘密,被一步步逐漸的揭開,這個布局更加的錯綜複雜起來。首先既然陰魔消融了太歲之氣,那麽神魔將陣的存在又是為了什麽呢?難不成真的便僅僅隻是,當初為了保護鳳凰派而設立的那麽簡單?陳楓立刻便否定了這個想法,如果隻是如此,那他和衛飛的出現有做何解釋,最關鍵是便是,為什麽神魔將陣的用神,竟然就是他和衛飛?單憑這一點,便足以說明,或多或少陳楓都是這個布局中的一步棋路,不!應該說是至關重要的最後一步!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六十八、千機萬變(上)
“陳兄不妨將你所知的先行道來。”文子俊的聲音將陳楓拉回到現實當中。不知道為什麽,文子俊就是不肯直接了當的說出,鳳鳴山神鳳龍脈布局的前因後果,即使是麵對著鳳凰門主的“九絕陰屍陣”,他還是要陳楓先說出自己的判斷來。
然而陳楓卻是對文子俊的用意,大致的有所了解,他知道這個布局當中定然是牽扯到了他的旗門,而且據他的感覺,恐怕還是大有關聯,文子俊此舉無非是旁敲側擊的在點醒他。陳楓又是苦笑,“文兄,你但將這個布局的來龍去脈直說了吧,不管其中又有何種緣由,我想徐門主都不會再感到意外了。”他這番話是告訴文子俊,他對鳳鳴山神鳳龍脈的布局之中,與旗門有關是早已知道的了。
文子俊略顯神秘的一笑,“還是陳兄先說說吧!”他對著幾乎已經忍耐不住的鳳凰門主說道,“這樣也可有助於徐門主更加能清楚這其中的原因。”鳳凰門主哼了一聲,全然是一副看你如何做戲的樣子。陳楓不願意再去猜測文子俊的打算,他才懶得和千機萬變動心眼。他想了一想,將自己和衛飛自從來到鳳鳴山以後的經曆,再次的梳理了一遍,這才說道:“首先要排除掉並不屬於這個布局當中的蠱神一門,因為他們的存在與不存在,都不會影響到神鳳龍脈布局的結果,而他們的出現隻是推動現在的這個結局,盡快的發展。”文子俊點點頭,“蠱神門的確不在布局之中,他們是意外,但幸好並沒有因為他們,使這個布局產生變局。但是,這個結局我原本是能阻止的,可還卻是晚上了一步。”靠在石台上的蠱神此時心裏是一片的枯澀,如果他還能動彈,就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真是想不到,他和鳳凰派為了山中的神鳳之靈,爭鬥了那麽久,又死了那麽多的門人弟子,如今滿門皆輸,眼看也將是從此蠱神門就在世間除名了,然而這一切都還不過是人家一個布局中的意外。蠱神無奈的閉上眼睛,那種徹底的被挫敗的感覺,潮水般的由心底湧過全身。事實上他連失敗都沒資格談得上,他根本就是多餘出來的,他們從頭至尾都注定了什麽也得不到,但是現在他們卻因為纏身在其中,而失去了一起,他們隻是很可悲的做了鳳凰派的陪葬。
陳楓也是歎息著看了一眼蠱神,接著說道:“那麽在這個千年的布局當中,最關鍵的便是這座石窟之中的神鳳龍脈,它是整個布局中的核心所在。”“廢話!”衛飛忍不住了,“誰都知道神鳳龍脈是關鍵的核心,沒有神鳳龍脈的存在,就不會有鳳凰派千年的等待和守護,也不會探察挖掘,這才驚擾了神鳳龍脈的龍氣遁艘,產生了太歲之氣。這是事實的經過而已。”他做了個誇張的動作,“這隻是事實啊,胖子,這是連我都知道的事實。所以問題的關鍵應該是,鳳凰派為什麽會把這麽一個風水龍脈,給當成了神鳳留下的靈寶?”陳楓一張嘴,剛要說話。衛飛已經衝著他擺了擺手,“千萬不要給我提那個什麽所謂的鳳鳴山上,曾有神鳳棲居,因此山得名鳳鳴的傳說。”“難道不是嗎?”陳楓露出他習慣性標誌的陰笑,“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麽更加合理的解釋不成?”衛飛“嘿嘿”了一聲,“那你又怎麽解釋鳳凰派寨子裏的……”忽然心中一動,以他對陳楓的了解,自然會知道陳楓那樣的笑容背後意味著什麽,“靠!”衛飛不露聲色的避開了這個話題,“老子還不願意給你說下去了呢,要不文兄,還是你來告訴大家,這個布局究竟是怎麽回事吧!”其實他想說對陳楓說的是,既然是因為那個代代相傳的神鳳棲居的傳說,才造成了今日鳳凰派一直將神鳳龍脈,當成了神鳳留下的寶物的話,但是鳳凰派寨子裏的那個神魔將陣又是怎麽回事,那明明就是鳳凰派為了防範這最後發生的,血流成河的最後一手布置。這說明了鳳凰派一早便知道會出現係現在眼前的結果了,要不然也不會預留了神魔將陣這一手。
但是他知道陳楓肯定是有發現了什麽,兩個人雖然一別十多年,重又相逢後呆在一起,僅僅也隻有一兩個月的時間,但他們自小相伴的默契,卻從未失去過,所以他沒有提起神魔將陣,而是將問題轉到了文子俊的身上。
“鳳鳴山中有鳳鳴,立於凡塵九百成,百九之數近大道,杆頭再進隻等吟,澤水若不恰封時,便可又聞鳳鳴聲。”文子俊忽然曼聲吟道。暗中的孫溪大吃一驚,是《青鳳歌》,他怎麽知道鳳凰派代代秘傳的這個歌訣的?但一驚過後,孫溪便隨即恍然,整個布局都是他文子俊千機門所布下的,區區一個《青鳳歌》歌訣又算得了什麽?
“《青鳳歌》!”文子俊說道,“是因為《青鳳歌》。”聽到這句話,孫溪與陳楓的臉上都流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除了那個神鳳棲居鳳鳴山的傳說之外,最有說服力的便是這首《青鳳歌》了,這首歌訣即使現在看來,“鳳鳴山中有鳳鳴,立於凡塵九百成,百九之數近大道,杆頭再進隻等吟,澤水若不恰封時,便可又聞鳳鳴聲。”這裏麵也指的是,鳳鳴山中藏有神鳳當年留下的靈寶,隻要得到了神鳳之靈,那便可以橫行無忌。
這時就連衛飛也迷惑起來,“怎麽了?這首歌訣裏麵暗含了什麽玄機嗎?反正我是看不出來。”鳳凰門主和陳楓與衛飛的反應一樣,都是不知道那《青鳳歌》短短的六句話中,隱藏著什麽秘密。但是他們都知道,文子俊這麽說的確是點中了關鍵。因為鳳凰派確實是因為這麽一首《青鳳歌》,才將鳳鳴山中神鳳龍脈,誤以為是神鳳留下的靈寶。
文子俊接來的話,揭開了這個答案,“因為《青鳳歌》的本意真正說的是,鳳鳴山中藏有一道神鳳龍脈,隻要鳳凰派能堅守住千年之久,等待這道神鳳龍脈的成熟,那麽就會在其龍氣的資助下,福澤百世。鳳凰派千年的付出,也就有了回報。可惜的卻是,就在這道神鳳龍脈剛剛開始了自己的靈識的時候,鳳凰派卻從鳳鳴山的傳說中,再結合《青鳳歌》,自以為是神鳳棲居鳳鳴山,留下了一個寶物,然後著手探察挖掘,終於導致了今天的局麵。
徐門主,在鳳凰派未曾動及挖掘之前,鳳凰派雖然一直不曾出過鳳鳴山,但卻是安逸祥和,沒有遭遇過天災人禍,當年僅僅便以一個趕屍,就成為天下神秘莫測的門派之一,這都是龍脈之功啊!而就在你們終於推測到了神鳳龍脈的所在之後,從此便開始了與蠱神門的爭鬥,再去一天安生的日子了。“從鳳凰門主的反應中,可以看出文子俊的推論一點都沒有錯誤,而這些則是陳楓早就知道的。但他卻是從神魔將陣的存在上,得出的結論。剛次他給了衛飛一個暗示,提醒衛飛先不要說出神魔將陣的秘密,就是想看看文子俊是否知道神魔將陣,和神鳳龍脈以及他與衛飛之間的這種關係,因為陳楓和衛飛出現在了這個鳳鳴山神鳳龍脈的布局當中,以文子俊千機萬變的千機術,當然能推測出這個布局一定和旗門有關,而且說不定還會知道更多令人意想不到的隱情。但是陳楓卻總是覺得,這個布局之中還隱藏著一些,恐怕連文子俊都不知道的秘密,也就是說,這個布局的背後還有一個更複雜更龐大的另一個不知名的布局。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六十九、千機萬變(中)
鳳凰門主沉默了一會兒,心裏的震驚暫時壓住了想要報複李氏後人的仇恨,“你又是怎麽知道我鳳凰派《青鳳歌》中,所隱含的這個真正歌訣的意思呢?”孫溪心中砰砰跳動,鳳凰門主問的也是大家都想知道的,的確如此,文子俊能知道《青鳳歌》的內容不足為奇,但是連他們代代相傳的鳳凰派自己,都誤解了的歌訣,文子俊又是如何知曉歌訣中的真正含義呢?孫溪當然不會相信,這一切是文子俊看到了神鳳龍脈遁走,太歲之氣顯現後,綜合現有的結果而推論出來的,那樣的話,文子俊還有什麽資格,配稱得上李氏傳人,更不用說這個神鳳龍脈的布局,是出自他千機門之手了。
文子俊沒有立即回答,反而是轉身麵向陳楓,“陳兄是否還記得當日後山之上,你我一別前的情形麽?”陳楓點點頭,當時血願忽然莫名其妙的消失後,龍門派的行遊和宏願寺的百度,都在打坐調息之際,衡山宮的清陽以天鬆子之死為由,要挾陳楓跟著他回到衡山宮去,但在陳楓一番關於五雷正法的評論中,又在他旗門傳人的名頭下,沒有敢使出衡山宮的五雷正法來,而是用了自己煉製的法寶“招魂幡引路鈴”,卻被陳楓一把抓住,陳楓還一時興起,講起了真正的法寶是“自性三寶”,並且提到了湘西鳳凰派的趕屍術,文子俊當時就提醒了他,卻沒想到此時就真的麵對著鳳凰派的“九絕陰屍陣”。
陳楓忽然心中一動,想到了“招魂幡引路鈴”,那天他並沒有把清陽辛苦煉製的這件法寶還給清陽,而是順手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裏。暗自伸手摸了摸了那麵小旗子和銅鈴,陳楓與文子俊的目光一對,露出了一個會意的眼神。
兩個人仿佛達成了什麽默契一般,文子俊展顏一笑,“那麽陳兄以為我是如何得知《青鳳歌》的秘密的呢?”陳楓看了他一眼,又奇怪的看向鳳凰門主,然後說道:“因為這首《青鳳歌》歌訣,本就是你千機門傳給鳳凰派的。”鳳凰門主的身體不禁晃了一晃,掐的手決也跟著一緊,頓時他身後的“九絕陰屍陣”上掀起一股令人膽寒的死氣來。其實在陳楓說出來以前,鳳凰門主包括孫溪都有猜想到了幾分,那首《青鳳歌》就是千機門傳給鳳凰派的歌訣,因為惟有如此才能解釋這個布局是如何產生的。千機門當年把《青鳳歌》傳給了鳳凰派,卻沒有詳加的解釋,再加上似真似假的鳳鳴山的傳說,便將鳳凰派輕鬆的帶進了這樣一個布局當中,利用了千年的時光,使鳳凰派自己不知不覺的啟動了局勢。
鳳凰門主吸了一口氣,控製住自己忍不住就要立刻摧動“九絕陰屍陣”的衝動,收斂了一下狂暴的死氣。他知道文子俊既然來到了鳳凰派,又承認神鳳龍脈這個局是他千機門所布,一定還有關於當年李氏後人與徐家的秘密要揭開,比如李虛中是怎麽領悟了“千機萬變千機術”的,再比如鳳凰派又怎麽修煉了子平奇術神煞決的,又比如鳳凰派為什麽會接受了千機門所傳的《青鳳歌》,兩門中人不是一直存有矛盾的嗎?所以這裏麵的隱情,不但是鳳凰門主和孫溪想知道,就連說出了這個答案的陳楓,也有些迫不及待起來。
“的確沒錯,《青鳳歌》就是我千機門傳非鳳凰派的,我猜想此時此刻,大家一定在想,為什麽李氏與徐家因為名分之爭,彼此間互不相讓,鳳凰派又怎麽會接受千機門,這樣一個《青鳳歌》的原因吧?”文子俊的聲音低沉,再加上回蕩在石窟之內的餘音,便顯得有些飄渺之感。此時空曠巨大的石窟之內,在中央的使台上,靠著蠱神和他門下的那十幾個弟子,文子俊與陳楓衛飛並排而立,他們的對麵則是鳳凰門主和二十七具排列成陣的屍體。神鳳龍脈的龍氣遁走以後,石窟內的光線便暗了下來,雖然還不至於漆黑一片,但總是朦朦朧朧的仿佛身在夜幕之中,也不知道是從哪裏泄露近來的一絲光亮,才使得情景依稀可辨。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七十、千機萬變(下)
“唐朝時期,數術之學甚是流行,此中的高人更是層出不窮。李虛中前輩歸總了當時陰陽五行的各種方術,耗盡心血終於創出了以人出生年、月、日幹支為組合,來推算命運的三柱之法。李虛中前輩自己本身深知,此法尚存有不少的缺陷,於是他一邊不斷的驗證著三柱的推算之功效,一邊日夜苦思如何來補充三柱,然而無論他做何樣的嚐試,都不能將三柱推算,再能進一步的精確。李虛中前輩為此苦惱萬分,他本是進士出身,在朝為官,也無心行政了。”說到這裏,文子俊歎了口氣,仿佛便是那為求三柱之法更上一層樓的李虛中一般,可以想象那時的李虛中是怎樣的窮思極慮。文子俊接著說道:“然而就在李虛中前輩苦思無果,準備就此放手之時,卻峰回路轉出現了轉機……”他忽然又停了下來,目光逐一掃過鳳凰門主與陳楓衛飛的臉上,最後停在了陳楓的身上,似是在沉思著什麽,而陳楓也好象有所察覺,一絲無奈的苦笑表情露了出來。
看到文子俊總是在說到緊要關頭就打住,衛飛又忍不住了,“此事還能有什麽轉機,由三柱到四柱不還是徐子平完成的?”陳楓卻是已經知道了幾分,“這是否就是那千機門千機萬變的開始?李虛中前輩由此再有所創,反而領悟了千機萬變之術?”文子俊本來就是在看著他,聽到陳楓的話,禁不住微笑起來,“陳兄身負旗門之學,果然不凡,這番猜測雖然未中,卻亦不遠。李虛中前輩的確是就此創立了千機門,但那千機萬變的千機術,卻是在他人的指點下才得以領悟而出的。”這一下在場的所有人,陳楓衛飛鳳凰門主還有孫溪莊聖,都是大吃一驚。李虛中能在方術盛行的那個時代,整個陰陽五行獨創出三柱來,已經足夠稱得上一代宗師的稱號了,連他都無法再能進一步的完善三柱之法了,卻還有人能在這種情況下,指點他再悟出比三柱四柱還要更高一層的千機萬變術,這個人是誰?為什麽曆代典籍裏均無記載?
文子俊的這種說說停停的方式,倒是留給了大家足夠多的詫異的時間,他饒有興趣的觀察起了每個人的不同反應。隻見鳳凰門主一臉的震驚中,還是掩飾不住那種壓抑的怒火,而衛飛則是滿不在乎的東張西望,惟有陳楓若有所思。千機萬變的千機術,並非能事無遺漏的推算出一切,盡管文子俊已經掌握了一些神鳳龍脈布局中的秘密,但他還是在看到了陳楓的表情後,才能更加的肯定自己的推論,因為他知道,要論各門派的不傳之秘,陳楓所了解的恐怕還沒人比得上。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文子俊苦笑著搖搖頭,“總之呢,這人在三言兩語之間,便將李虛中前輩耗盡一生心血才創出的三柱之秘,道了個清清楚楚。李虛中前輩大喜過望,便肯求這位高人指點一下,好能借此機會將自己的願望實現,使三柱之法變得更加完整和易於推行。但是誰知道這人卻讓李虛中前輩放棄了三柱之法的研究,從此甘心隱退山林,並終於在晚年成功的領悟出了千機萬變的千機術,同時創立了千機門以傳李氏後人。而那三柱之法,無論虛中前輩自己還是李氏的後人,是根本都不放在心上的了,試想,千機萬變融合了奇門遁甲、周易以及風角、七政、元氣、六日七分、逢占、日者、挺專、須臾等等的方術在內,本就是源自李虛中前輩之手的三柱四柱,李氏的後人又怎麽還會去計較呢?”至少在旗門陳楓的記憶裏,文子俊的話是無可挑剔的。千機萬變號稱是奇門遁甲三部之首,是將預測與布局以及時空變化貫會融通的千機之術,而四柱不過是依據幹支組合和陰陽五行,生克製化之間的一些規律來推算人的吉凶豁福而已,兩者之間是沒有可比性的。四柱是數術的一種,而千機萬變則是已經超出了這個範疇,是屬於玄學一類的了。但是這一切又是如何與徐子平和鳳凰派扯上了關係的呢?既然李虛中在高人的指點下,領悟掌握了時空之變的千機術,那麽他的後人又怎麽會對鳳凰派布下了神鳳龍脈的局勢呢?
“這正是當年李虛中前輩甘願放棄三柱之法的原因之一……”文子俊一邊說,一邊他自己的臉上也顯出些不解之色,看來有些地方他也是無法想通,“要知道,三柱之法雖然在李虛中前輩自己眼中看來,仍存有一定的缺陷,卻已經因此早已奠定了他一代宗師的地位,徐子平縱然再怎麽樣的天資過人,若是沒有三柱的基礎,也不能完成四柱。那時李虛中前輩,一時還是難以舍棄掉自己心血孕育出的三柱之法,那便如同他的親生骨肉一般。但是那位不知從哪而來的高人,卻告訴李虛中前輩,三柱之法絕不會就此失傳湮沒掉的,反而會在後世之人的手中大放異彩。看到李虛中前輩仍然是猶豫不決,這位高人便應承說道,他一定會為三柱之法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傳人,並承諾此傳人定能將三柱之法振興光大。
李虛中前輩自己創立了三柱,自然是懂得推算之道,知道這位高人所言非虛,再加上麵對著千機萬變的誘惑,以及那位高人的身份,幾番沉浮後,才決定接受那位高人所點的千機萬變千機術。然而此時,那位高人卻要求李虛中前輩,必須答應他兩個條件,才能將千機萬變的要決,傳給李虛中前輩。而這兩個條件,又恰恰是李虛中前輩不能拒絕的,甚至是他很願意去做的兩件事,所以李虛中前輩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下來。“文子俊停頓了一下,他知道一口氣說出了這麽多的秘密,需要眾人消化一番,而他自己對於這其中的一些狀況,也是有些迷惑不解。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陳楓先開口問道:”那兩個條件是什麽?“其實經過這短暫的沉默過後,大家都已經隱隱的猜到,那兩個條件肯定與鳳凰派有關,大概也就是今天這個鳳鳴山神鳳龍脈布局的起因了。
“那兩個條件就是……”文子俊沉聲說道,“第一,那位高人要求李虛中前輩,在領悟出千機萬變之後,必須由他的後人,找到傳承了三柱之法的傳人,代替那位高人傳授一首歌訣;第二,就是李氏的後人,必須在千年之後,前往傳承了三柱之法的傳人之處,去解救他們麵臨的一個危機。”隨著文子俊的這句話,這個長達千年之久的神鳳龍脈布局,終於是有了一點眉目。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七十一、布局之人(上)
這段話裏,三柱之學的繼承者自然就是徐子平一係了,而李氏後人所要代替那位神秘高人,傳給三柱傳人的歌訣,則是《青鳳歌》。第二個條件,是需在千年之後,前往傳承了三柱之法的傳人之處,去解救他們麵臨的一個危機,那便是今日今時,文子俊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了。
看到眾人的眼光全部齊刷刷的望向自己,文子俊隻能選擇苦笑,“不要這樣看著我,大家全都看到了,我終究還是來晚了一步,沒有能阻止鳳凰派血流成河的結局,而且那位指點了李虛中前輩的高人,我也不知道是誰,隻是隱約的知道,這個人的身份很是超然,所以李虛中前輩一方麵是拒絕不了千機萬變,另一方麵也是因為這位高人的身份地位,讓人無法懷疑。”至此,鳳鳴山神鳳龍脈的布局,便應該已經開始揭開了蒙在上麵的迷霧。所有的一切矛頭與線索痕跡,都指向了這個文子俊口中神秘莫測的高人身上。這個人首先是在李虛中為了使三柱之法,更進一步趨於完美和易於推行,無法可施煩惱無比的時候,突然神秘的出現在了李虛中的身邊,他對李虛中窮一生所創的三柱之法,了如指掌,隻言片語之間,便讓李虛中心悅誠服。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這位高人卻並不願意在三柱之法上,繼續對李虛中進行指點,卻反而讓李虛中去研習另外一種,融合了奇門遁甲、周易以及風角、七政、元氣、六日七分、逢占、日者、挺專、須臾等方術在內的千機萬變術。由於三柱之法是李虛中一生的心血結晶,所以李虛中舍不得就此放棄,那位神秘出現的高人,便應充李虛中,會為他的三柱之法,尋找到一個可以使三柱終能發揚的傳人。但是這位高人也要求李虛中在領悟了千機萬變術之後,必須做到兩件事,一是尋找到傳承了三柱之法的傳人,傳授給他們《青鳳歌》,再就是要求千機萬變的李氏後人,要在千年之後的今天,來到鳳鳴山,拯救他們麵臨的這一危機。
想來那三柱之法本就是李虛中所創,他當然舍不得由此登上宗師地位的數術失傳,即便是他即將麵對更加神奇的千機萬變之術。所以當那位高人提出了這兩個條件後,卻正中李虛中的下懷,隻因不管這位高人將三柱之法尋到了什麽人做為傳人,總還是三柱的傳承之人,李虛中都隻會將之視為自己的親傳後輩子孫。他當然不會拒絕那位高人所提的那兩個條件,切不管曆史是怎麽記載和評價,但事實總歸是徐子平永遠都是繼承了李虛中的三柱,才完成了四柱的更新。
那麽接下來的事情,很顯然文子俊也不是怎麽很清楚的,但是卻不難從中推理出,那位神秘的高人將李虛中所創立的三柱之法,教給了徐子平,相信徐子平之所以能將三柱演變成四柱,也是在那人的指點之下,這裏有個必須要提到的時間問題,因為李虛中是唐代中人,而徐子平卻是與陳傳同期的宋朝,但是相比較於李氏後人與徐家後人,這個問題也就不存在了,大家都是家族相傳的傳人,那位高人當然也可以讓自己的後人,繼續和李氏與徐家保持著聯係。
這位高人或者說這位高人之後,在很多年以後繼續指點徐子平由三柱完善成了四柱,這個時候李虛中首創的三柱與徐子平繼承的四柱,便已經完全的脫離了關係。而徐子平的後人一係,在完成了四柱之法後,便接到了已經是千機萬變李氏後人,所傳的《青鳳歌》,於是便有了今天的鳳鳴山鳳凰派。
“《青鳳歌》的歌訣由李虛中前輩起,代代在李氏後人裏相傳,但是對於千機萬變來說,這隻是首他們不知其意的歌訣。而當千機門尋覓到四柱的徐子平後人時,李氏為了避嫌引起子平傳人的誤會,以為他們的爭奪那三柱四柱的歸名而來,所以匆忙的將《青鳳歌》歌訣相傳以後,便即刻離開來。並不知道子平一係後來發生了什麽事。我這次前來,很是消耗了一番工夫,才推算出千年之後我要找的子平一係,竟然已經遷到了這湘西蠻荒的鳳鳴山中。”文子俊說到這裏,看向鳳凰門主,“至於徐子平一係,接到了千機門所代傳的《青鳳歌》以後,是如何陷入並慢慢啟動了這個神鳳龍脈布局的,我想徐門主應該知道一些來自徐家的秘密。”鳳凰門主!暗中躲藏的孫溪此時才想起,鳳凰派和鳳凰門主這個關鍵人物。一直以來,他都是將鳳凰派定義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不管是李氏徐家的名分之爭也好,還是文子俊所說的那個神秘高人的布局也好,總之今天的鳳凰派已經是個虛名了,並且鳳凰門主還煉製了“九絕陰屍陣”這樣的大忌。但是在這之前,他卻忘記了鳳凰派隻是個部落,而不是家族。他和十大長老都不是姓徐的徐家後人,他們隻是身為鳳凰派中的一分子罷了,而作為門主的徐家後人,才會知道鳳凰派的由來,這一切孫溪和十大長老,就不是他們能知道的了。
是他們能知道的了。是他們能知道的了。是他們能知道的了。是他們能知道的了。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七十二、布局之人(下)
鳳凰門主身後的那二十七具屍體,不動不搖仿佛如同木樁一般,由於在場中人,都被文子俊所述說的這段曲折離奇的秘聞所吸引,這一刻全都暫時忘記了對它們的恐懼之心。
鳳凰門主也好象變成了一具屍體似的,在他身上已經看不到一絲的仇恨,反而是可怕的沉靜,他的聲音更是不象是一個人所發出的,“卻原來這其中還有這樣一段來由。本來還道我這一係為徐家默默隱忍了千年,那在徐氏家族中,該是多大的犧牲,卻不料,最終竟然落到了這般的下場。”他平靜至極的說出了這樣一句,本該是充滿了屈憤仇恨與不甘的話,但正因為他的平靜,反而更讓人從心裏發涼。
就在大家都在等著他繼續說下去的時候,鳳凰門主卻忽然沉默下來,他眼睛直直的看著文子俊,仿佛文子俊就是那個神秘出現的高人一樣,這一切全都是文子俊做出的。在他的目光中,文子俊依舊是那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也看不出他究竟是坦然自若,還是憂心重重。
在這種極度壓抑沉悶的氣氛中,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鳳凰門主不帶絲毫生氣的聲音才又響起,“這個人究竟是誰?我不相信做為李氏後人的你們,一點都不知曉?”他說的這個人,自然就是曾經指點了李虛中領悟千機萬變的神秘高人。
陳楓張了張嘴,好象想要說些什麽,卻沒有出聲。很顯然,鳳凰門主也掌握了一些屬於徐氏家族的內秘。這一點從他剛才的那句話中便可以看出,隻是鳳凰門主卻不願意公布出來,看樣子可能是牽扯到了什麽徐氏家族之間的秘密和隱情。但是鳳凰門主提出的這個問題,的確是陳楓相信也是大家都想知道的問題。盡管文子俊一再強調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就連陳楓也是不相信,作為李虛中在此人的指點下,再次創出了千機門,卻對這位高人是一無所知。
而且文子俊剛才也隱約提到了,這個人的身份超然,所謂的超然,那是必須要有一定的地位,能讓李虛中信任的人,曆史上存在的,可謂是屈指可數,可是為什麽以旗門陳楓都不知道呢?既然文子俊知道這個人的身份地位處於超然,那麽他肯定會知道一些關於此人的來曆。
文子俊無視鳳凰門主空洞無情的眼神,他注意到了陳楓的表情變化,也不對鳳凰門主的問話進行再次的辯解,“陳兄有什麽要說的嗎?”待到陳楓立刻毫不猶豫的搖搖頭以後,文子俊那看上去誠懇無比的臉上,顯出一絲狡猾的笑容,這一絲狡猾的微笑,也終於使得他的神色,多少有點符合了至少是衛飛關於對千機萬變的想象,“不會吧陳兄?陳兄乃是旗門的當世傳人,旗門越大乘而超金丹,正如陳兄自己所說,這天底下還有什麽旗門不知道的麽?”陳楓還是堅決的搖搖頭,文子俊的嘴角邊帶著一絲微笑,口中卻是歎了一口氣,“那麽好吧,那位神秘出現的高人,我前先的確是不知道他的來曆,所謂的地位超然,那全是門中典籍中所記載的,但是現在我承認,我對此人已經隱約猜到了幾分,可是恐怕旗門陳兄,更加的比我還清楚這個布局的脈絡……”有關於旗門,即使是如一直隱伏在鳳鳴山的鳳凰派,也是知道關於旗門的傳說,此刻文子俊故意加重的語氣,讓人不自禁的浮想聯翩,至少陳楓自己曾經說過,誰讓他和衛飛在此時此刻就來到了鳳鳴山呢?
陳楓知道文子俊並無惡意,同時也知道文子俊已經看出來了,這個神鳳龍脈的布局,與旗門之間一定有著什麽說不清的關聯。苦笑著舉起雙手,陳楓無奈的說道:“此乃李氏與徐氏家族之間的糾纏,旗門又怎麽知道這其間的因果呢?但是我卻是從文兄的敘述中,對此略有猜測!”而這時的孫溪也是忽然心中一動,想起了他將陳楓衛飛兩個人送進神魔將陣以前,陳楓就曾經對他說過,這石窟之內的神鳳靈寶,其實是道神鳳龍脈,隻是當時他看到阿生竟然在巡山警戒,擔心胡成武會挑起事端,就沒有把陳楓的話放在心上,現在想來,陳楓應該是早就知道了鳳鳴山神鳳龍脈的布局。
“相信現在大家都從文兄的口中,知道了這一切都是那位神秘高人所為,暫且不去追究此人的所做所為,究竟是何種目的。據我猜測,這位高人在答應李虛中給其找到三柱之法的傳人後,便最終尋到了徐子平,並指點他完成了四柱。但是這位高人,恐怕也是同樣對徐子平提出了幾個條件。”陳楓也用他標誌性的微笑看著文子俊,“文兄,我這麽說應該不會錯吧?”文子俊點點頭,“不錯,我也是這麽猜想的,那位高人對徐子平所提的要求中,一定就有要徐子平的後人一係中,來接受千機門代傳的《青鳳歌》,並且……”“並且,這位高人還在四柱的基礎上,指點了徐子平這一係的後人,另外一條修煉的路子。”陳楓接住文子俊的話,“那就是現在鳳凰派所修煉的神煞決,做為對他們的獎賞。但是他卻沒有解釋《青鳳歌》的真正含義。而接受了《青鳳歌》的徐子平的這一係的後人,便在鳳鳴山成立了鳳凰派,而後隨著鳳鳴山中神鳳龍脈之氣的逐漸成熟,慢慢的便從《青鳳歌》中,推測到了鳳鳴山裏隱藏著一道神鳳靈寶,最開始的時候,他們恐怕還是對徐氏家族,所做出的讓他們隱居鳳鳴山的舉動,滿懷感恩。”陳楓歎了口氣,“徐門主,是否如此呢?”注:李虛中,生於公元761年,卒於813年,字常容,祖籍隴西(今甘肅隴西南),生於河南。進士及第,試書判入等補秘書正字,後授監察禦史。遷殿中侍禦史。唐人韓愈在《殿中侍禦史李君墓誌銘》稱李虛中“喜學,學無所不通,最深於五行書,以人之始生年、月、日所直日辰支幹相生勝衰死王相,斟酌人壽夭貴賤利不利,輒先處其年時,不失一二”徐子平,名居易,生平事跡不詳,傳聞他在五代末年與陳摶一起隱居華山,著有《徐氏珞子賦注》二卷,他在李虛中的三柱法(年、月、日推算法)的基礎上,發明了四柱法(年、月、日、時推算法)。以四柱的幹支為八字,以八字中的生克製化關係推測人生命運,這套算命方法對社會影響尤為廣泛,以致於八字法稱為子平法。
元代劉玉在《已瘧編》雲:“江湖談命者有子平、有五星。相傳宋有徐子平,精於星學,後世術士宗之,故稱子平。”南。進士及第,試書判入等補秘書正字,後授監察禦史。遷殿中侍禦史。唐人韓愈在《殿中侍禦史李君墓誌銘》稱李虛中“喜學,學無所不通,最深於五行書,以人之始生年、月、日所直日辰支幹相生勝衰死王相,斟酌人壽夭貴賤利不利,輒先處其年時,不失一二”徐子平,名居易,生平事跡不詳,傳聞他在五代末年與陳摶一起隱居華山,著有《徐氏珞子賦注》二卷,他在李虛中的三柱法(年、月、日推算法)的基礎上,發明了四柱法(年、月、日、時推算法)。以四柱的幹支為八字,以八字中的生克製化關係推測人生命運,這套算命方法對社會影響尤為廣泛,以致於八字法稱為子平法。元代劉玉在《已瘧編》雲:“江湖談命者有子平、有五星。相傳宋有徐子平,精於星學,後世術士宗之,故稱子平。”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七十三、青鳳歌(上)
鳳凰門主不聲不動,他自從全身的氣勢一收之後,隻說了那麽一句話,就不再開口,臉上的表情也看不出有什麽變化。但是無疑陳楓的推論聽起來很是接近事實,至少躲在暗中的孫溪是這麽認為的。身為鳳凰派的弟子,他當然知道四柱是怎麽回事了,他也同樣知道四柱推算的再精確,於修煉方麵上,都是無法與神煞決相比較的。但是雖然神煞決是出自四柱之法,可正宗四柱傳承的徐子平,包括曆代研習四柱子平奇術的人,都不知道神煞決的存在,可見神煞決的確是鳳凰派所獨有的。
那麽他們為什麽都不知道有這樣一個,從子平奇術四柱中分離出來的神煞決呢?而鳳凰派所修煉的這套神煞決又是從何而來的?陳楓的推論卻恰好可以解釋這兩個問題。正是那位曾指點李虛中舍棄三柱之法,重新創立千機門,和讓徐子平完成四柱的神秘高人,在徐氏家族接受了《青鳳歌》以後,傳給了他們這一係的。
事實上,陳楓和文子俊的猜測都不算完整。因為就算是那位神秘高人將李虛中的三柱之法,代傳給了徐子平,並指點他完成了四柱,但同時也提出了相應的條件,但這兩個條件比起對李虛中所提的,就不是那麽合理了。李虛中答應神秘高人代傳《青鳳歌》,以及千年以後解救他們的危機,那是因為無論怎麽看,這兩件事都是在相助於他自己三柱之法的傳承者。而作為徐子平來說,一身的數術之學當不在李虛中之下,當他麵對神秘高人所提出的條件,難道就沒有一點的懷疑麽?為什麽他們要接受李氏後人送來的《青鳳歌》?還有李氏後人又為什麽要送給他們《青鳳歌》?
這幾個問題在大家的腦子裏,不住的盤旋著。文子俊的眉頭擰在了一起,他早已起用千機萬變術,在心裏推斷了數次,可就是不知道為什麽,每次推斷出來的結果,竟然都隻是這幾個問題。這種情況文子俊還是第一次碰到,用千機萬變推算一件事以後,得出來的答案,隻是幾個問題,他已經幾乎都要懷疑起自己了,幸好他一向沉穩,轉念之間便已想到,自己這一身的千機萬變,都是那個神秘高人指點李虛中悟出來的,眼前的這個神鳳龍脈布局,更是那人所布,又如何能讓人用千機萬變推斷出這個布局的前因後果呢?
陳楓也是左思右想,他目不轉睛的盯著鳳凰門主的臉,希望能從中看出點什麽來,同時自己在心裏閃電般的搜索著,旗門裏有關於鳳凰派以及李虛中徐子平的記載。然而可惜的是,他腦子裏所裝的盡數都是些各種各樣的法術,和一些希奇古怪的心法口訣,卻很少有關於各門各派之間的糾葛,比如鳳凰派的神煞決和鳳凰門主煉製的“九絕陰屍陣”,他都知道一些。“神煞決!”陳楓眼前猛的一亮,找到了這個布局當中的關鍵之處,隻要能知道鳳凰派是如何得來的神煞決心法,那變就能由此推斷出神鳳龍脈的布局框架了。
“我知道了!”這時衛飛突然興奮的大叫起來。他的通靈能力還沒有恢複,就在陳楓和文子俊一言一語的推論著時候,衛飛曾試著通靈感應了一下,但略一冥想,頭腦中就是一陣眩暈,隻好放棄。但是他雖然暫時不能像以往那樣的通靈感應,卻畢竟是靈性已經啟動的人,而且又在陳楓故意而為之的情況下,引導他向著“慧眼通”的神通靠近。衛飛此時正是慧眼中“判眼通”的狀態,沒有去強求平時所依靠的通靈,因為有陳楓和千機萬變文子俊在身邊,衛飛知道答案遲早都會揭開的,所以他也不急不燥,通靈不成便無所謂的放棄了,隻是順著陳楓和文子俊的話去推理,而這正符合了“判眼通”自然而然的心法要決,在已有的事實和綜合蛛絲馬跡,再由自己的靈性做出正確的判斷。隻可惜陳楓沒有給他點明慧眼通的心法,以至於衛飛此後繞了很大一個彎子,才跨進慧眼通的層次境界之中。事實上在神魔將陣中,衛飛就有過進入到慧眼中的經曆了,但是他自己並不知道,此刻隻是一種略顯熟悉的感覺又再浮現而已。
文子俊早在“玄武遁”和“三界外”法陣,麵對著謝六以及謝甘明的時候,就已經見識過衛飛的通靈能力了,因此並不覺得奇怪,而陳楓更是對衛飛這種突如其來的反應,是習以為常了。
“三柱之法並不是那位高人傳給徐子平的。在李虛中為了領悟千機萬變隱退以前,李虛中早已經因為他創出的三柱之法,而名揚天下了,被人尊為數術的一代宗師。因此上,三柱之法也是早就在世間廣為流傳。”衛飛緊守著腦子裏那一閃即逝的思路,“那位神秘的高人並不需要刻意的為三柱之法去尋找傳人,他早已推斷出了後世之中定會有人承先啟後的,在三柱之法的基礎上完善而成四柱。但是以他之能,也不知道後世中人究竟是誰會繼承了三柱之法,所以他才要李氏後人去尋找這個傳承之人,將《青鳳歌》代為傳授,而這個人也就是後來的徐子平。”一下子,陳楓文子俊鳳凰門主以及孫溪莊聖,甚至蠱神都被衛飛的話所吸引,此時誰都沒有注意到,鳳凰門主的臉上一絲灰白正在悄悄的蔓延,就連鳳凰門主自己也沒有發覺,自己臉上的變化。
“唐宋時期,各種方術之法盛行,那三柱亦在此列。徐子平自然不需要什麽人來教授給他,他便在年、月、日三柱的基礎上,加上了時辰的幹支,形成了八字四柱。但是我肯定這完全是他自己個人所悟出來的,與那個指點了李虛中的神秘高人,毫無關係。而徐子平將四柱之法更是進行了係統的歸納和輸理,於是變被人稱之為子平奇術,在世間流傳。
那個時候易學方術的大家,比比皆是。時常有各家互相借鑒,討教補充之事,這在彼此間看來,是對自己學術的一種肯定和提高。但是正因為如此,當李氏後人身攜《青鳳歌》,遵照那位神秘高人的要求,尋到徐氏家族門上之時,由於是李虛中後人的特殊身份,李氏後人的此行,便不得不被徐氏家族的人懷疑。“陳楓文子俊點頭表示認可。孫溪也是暗中讚歎不止。衛飛的推論可以說是合情合理。在那種情況下,李氏後人突然等門拜訪徐氏家族,已經是可以讓徐氏家族心生戒備的了。徐氏家族的人不能不想到,李氏後人此行的目的,即使他們覺得在當時那種大背景之下,李氏後人沒有那麽小氣的,居然會上門來爭奪一個名分,但是那《青鳳歌》又是做何解釋呢?如果說李氏後人是來就四柱之術進行交流探討的話,可為什麽會帶來一首莫名其妙的《青鳳歌》呢?
“李氏後人知道以他們的特殊身份,會引起徐氏家族的懷疑。”衛飛接著說道,“因此他們不願多說,扔下《青鳳歌》的歌訣便轉身離去,何況就算是他們想解釋,也是無從解釋,相信那位神秘的高人一定會要求,李氏後人不得說出自己的存在,而那時找上徐氏接組的李氏後人,對《青鳳歌》歌訣也是並不知其意。所以當李氏後人就這麽突兀的現身又離開以後。這首《青鳳歌》在徐氏家族的眼中,無論如何是不會接受,李氏後人是受人所托的說法。即使他們不再認為,李氏後人是有心爭回李虛中的名分,那這首《青鳳歌》,也是李氏後人向他們示威的一種挑戰。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七十四、青鳳歌(下)
換做是誰,恐怕都會這樣去看的。李氏後人的意思是,既然是徐家在李氏三柱的基礎上,創出了四柱,那麽你再來看看這首《青鳳歌》是什麽意思,而李氏後人沒有留下任何一句解釋就走了的舉動,更是讓徐氏家族的人這麽認為,隻因僅僅憑著李氏後人的這個身份,便足以說明問題了。“
“不錯!”陳楓連連點頭,“所以徐氏家族上下,便將參破《青鳳歌》視之為是向李氏後人應戰的行為。而《青鳳歌》的歌訣,從其字義上,並不難理解,鳳鳴山中有鳳鳴,立於凡塵九百成,百九之數近大道,杆頭再進隻等吟,澤水若不恰封時,便可又聞鳳鳴聲。這四十二個字裏,表麵上說的便是鳳鳴山上曾有神鳳棲居,留下了一個神鳳之靈,等到神鳳之靈成熟之後,便可以得到這件神鳳靈寶。
破解了《青鳳歌》以後,徐氏家族更是認為不能向李氏後人低頭,於是便譴出了一係弟子,尋找到了鳳鳴山,並在此成立了鳳凰派,一守就是千年,隻為了與李氏後人一較高低,卻沒想到,這竟然是一個精心的布局……不對,不對!“陳楓忽然搖頭,沉思起來。
如果這樣推論的話,那麽鳳凰門主一定會知道,在《青鳳歌》的背後,有著這樣一個神秘的高人存在,因為李氏後人找上徐氏家族時,曾經說了是受人所托前來代送《青鳳歌》的,即使是他們並不相信李氏後人的話,但至少知道這個線索,身為徐氏家族一係的鳳凰門主,是應該知道的。而且以那個神秘高人所利用李氏徐家的這種矛盾對立,來布下了如此一個巧妙的布局,他手上的《青鳳歌》能那麽輕易的被徐氏家族的人破解?
想到這裏,陳楓抬頭看向文子俊,“文兄,你能確定當日李氏後人代傳給徐家的《青鳳歌》,就隻有這短短的六句?”
文子俊一怔,想了想然後語氣不確定的說道:“我這次來鳳鳴山,便是為了千機門當初應充那個神秘高人的承諾之一。因此除了師長的囑托外,我還查閱了本門中關於此事記載的各種典籍,《青鳳歌》在我所看到的記載中,便隻有這六句共計四十二個字。所以我無法肯定,這是否就是完整的《青鳳歌》。”他忽然醒悟到了陳楓為什麽這樣問他了。
文子俊也想到了剛才陳楓的疑惑,他知道衛飛的那番推論應該離真相是不遠了。那位隱藏在幕後的神秘高人,正是利用了李氏後人與徐氏家族之間那種奇特微妙的關係,來布下了這樣一個神鳳龍脈的局勢,他先是指點李虛中領悟了比三柱更高一層境界的千機萬變,然後讓李虛中答應他那兩個條件,他算準了李虛中一定不會拒絕,同時也算準了當領悟了千機萬變術的李氏後人,與完善了四柱之法的徐氏家族之間,相遇後的各自不同的心理反應。
李氏後人為了閉嫌,隻想把《青鳳歌》交給徐氏家族的人以後盡快離去,而徐家中人肯定會因此將《青鳳歌》當成是李氏後人的挑釁,於是在這種心理的支配下,他們自然會不由自主的踏入到鳳鳴神鳳龍脈的這個布局當中。如此高明到令所有人都不禁渾身發冷的布局,便清晰的呈現出來。
現在唯一一個未能解開的謎底,就是當年徐氏家族在認定了《青鳳歌》是李氏後人的挑戰之後的反應。而這一點可以大致的想象出來,徐家定是滿門上下都在了參透《青鳳歌》,以求證明他們絕不在李氏後人之下。但是為什麽鳳凰門主卻好象對此一無所知那樣?徐氏家族在參破了《青鳳歌》的奧秘以後,派出了鳳凰門主這一係,堅守鳳鳴山,可是鳳凰門主卻並不知道還有一個神秘的高人存在。
眾人的目光再次都聚集在了鳳凰門主的身上,他臉上的灰白顏色已經消失不見,但鳳凰門主手中所掐的奪神決,卻已經換做了另外一種,他的雙手十指由於用力過度,關節處已經失去了血色,而他緊掐手決的兩手在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隻是陳楓文子俊都沒有注意到他這反常的變化。
“真正的《青鳳歌》的確隻有這六句而已。”鳳凰門主突然開口說道,“但是你們猜測的也並沒有錯。”不知道是因為壓抑控製的太久,還是終於揭開了這個千年布局的興奮,他的聲音很急促。
“我鳳凰派先祖所看到的《青鳳歌》中,除了這六句之外,還有其他一些口訣,但是那些口訣卻都是子平奇術四柱中,排八字命局時很常見的推算神煞入運的口訣。”鳳凰門主喘了口氣,似乎說出這幾句話,很是吃力的樣子,“李氏後人登門至徐氏家族代傳《青鳳歌》一事,鳳凰派並無記載,那《青鳳歌》在徐氏家族之中,也是少有人知,這一段淵源在徐氏家族之中,應該也是極為隱秘之事……”
鳳凰門主又喘了一口氣,這一下子,陳楓文子俊衛飛都發覺了他的不對之處。陳楓與文子俊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的心頭上忽然都升起一絲警兆。他們兩個人都知道,鳳凰門主既然已經煉化出了“九絕陰屍陣”,那麽無論這個布局是怎樣由誰而來的,鳳凰門主都不會罷手的。因此陳楓和文子俊一直都在暗中觀察著“九絕陰屍陣”,兩個人不斷的推測神鳳龍脈的布局,也是想借此吸引鳳凰門主的注意力,以求爭取更多的時間來,想出應對之法。而此時鳳凰門主突然開起口來,不由得使兩人都產生一種“九絕陰屍陣”終於要發動了的想法。
就在這兩個人暗中戒備,鳳凰門主喘息之時,衛飛的心頭上再生明悟,“是了!李氏後人代送到徐氏家族手上的《青鳳歌》中,雖然還夾雜著那些口訣,但在當時,無論是三柱還是四柱,都在世間流傳很廣,所以李氏後人與徐氏家族都忽視了這些口訣,他們隻記住了那六句《青鳳歌》。而李氏後人有徐氏家族的會麵,的確應該是極為隱秘的事情,在徐氏家族中,大概除了徐氏的家主之外,其他的族人弟子都是不層知曉的。”
略一沉吟,衛飛繼續說道:“想來那時主事的徐氏家主,在未曾參透《青鳳歌》之前,是不願意讓家族中人知道此事的,擔心由此引起家人的不滿而挑起事端,但是他又對《青鳳歌》一直琢磨不透,而那首《青鳳歌》也被他藏匿起來。
我猜想當年鳳凰派的祖先,在徐氏家族中,定是一名普通的徐氏族人,他正在這種情況下,無意中發現了被徐氏家主收藏嚴密的《青鳳歌》,以為這是徐氏家族尋覓到的寶藏,於是便將《青鳳歌》據為己有,並出走徐氏家族,終於找到鳳鳴山,在此建立了鳳凰派,而徐氏家族中,因為那李氏後人從此再未出現,《青鳳歌》又一直參破不了,所以便慢慢的壓了下來。“
鳳凰門主的喘息逐漸平息,恢複了正常,他看過陳楓文子俊,落在衛飛的身上,眼中掠過一絲詫異之色,忽然長長的出了口氣,“鳳凰派先祖在徐氏家族中,確是極為普通的,雖然子平四柱在徐家人人可習,不分厚重,但鳳凰派先祖在家族中卻不被重用。有日他潛入家主的書房之中,發現了那首《青鳳歌》,正如你所猜測的那樣,先祖以為那是說徐氏家族所尋找到的寶物所在,因此便帶著那《青鳳歌》遠走他鄉,來到這鳳鳴山中。但是先祖卻對《青鳳歌》六句之外的那些口訣,不知為何也記於其上,那隻是四柱中普通的口訣而已,但是先祖知道《青鳳歌》極不尋常,否則也不會被徐氏收藏的如此嚴密,其中定然另有深意,也正是那些口訣與《青鳳歌》記在了一起,鳳凰派先祖來到鳳鳴山中,愈發的覺得那應是徐氏家族中子平奇術裏的秘法,於是他便在鳳鳴山安頓下來後,一心參悟,果然從中悟出了鳳凰派今日所修煉的神煞決。”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七十五、屍噬(上)
沉默!隻有沉默!陳楓和文子俊都不知道說什麽好,現在基本上這個鳳鳴山神鳳龍脈的布局,已經全部解開了。但是陳楓和文子俊無論處身在哪個角度去想,都隻能被這個神秘高人的布局手法,給震得說不出話來。在這個布局當中,那位神秘高人算無遺策的絕世手法,還不能給他們兩個人造成如此的震撼,關鍵是他對人性心理的把握是如此的透徹,那才是這個布局中最讓人感到可怕的地方。
“所以,我一定要知道這個人是誰?”鳳凰門主忽然又是冷冰冰毫無感情的說道,“還有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他為什麽要布下這樣一個局,以如此的手段來對付我鳳凰派?”一股殺氣從他身上毫不掩飾的散發出來,直射向文子俊。
“我想那位神秘高人所針對的並不是鳳凰派,也不是徐氏家族,更不是千機萬變李氏後人,雖然他的這個布局和舉動,的確是利用了李氏三柱和徐家四柱之間的微妙關係,但是相信他對我們隻是利用,利用我們來達到他的一個目的。”文子俊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將目光鎖在了陳楓身上,“至於他為什麽布下神鳳龍脈的局勢,我比你還想知道,需知在這個布局裏,我和你都是那人的一枚棋子而已。”
鳳凰門主似有所悟,除了衛飛,所有人的心頭上都隨著文子俊的眼光看向了陳楓,一個念頭不可製止的冒了出來,“陳楓!旗門!中間一定有所關聯!”
陳楓在文子俊看向他的時候,就知道這件事最終還是要落到他的身上,一瞬間在神魔將陣中的推算湧了上來,張張嘴支吾了一陣,陳楓隻能尷尬的一笑,“我以為此事應該這麽看,既然李氏後人與徐氏家族的種種舉動,都在那神秘高人的計算之中,那麽旗門傳人今日出現在鳳鳴山,又何嚐不是在那人的布局裏呢?”
他不說還好,這話一出,更讓人懷疑了。“為什麽?”鳳凰門主大聲的咆哮起來,“無論是你還是李氏後人,今天都必須給我一個交代!”他終於無法再控製自己的情緒。若按照他最初的打算,那是隻要李氏後人一現身出來,他就立刻發動“九絕陰屍陣”,但隨著文子俊將兩家幕後的秘密敘說出來,他才知道原來還有這樣一個神秘的人物存在,所以現在鳳凰門主如果不知道這個布局之人是誰,和為什麽布下這個局的原因,就是死也不能閉目。一個門派就這麽消失,還有千年的付出,而這一切都是在別人的算計之中,換做是誰都無法忍受。
就在陳楓絞盡腦汁的想著怎麽回答鳳凰門主時。“嗚!”的一聲怒嘯,毫無征兆的從鳳凰門主口中發出。隨著這聲吼叫,鳳凰門主的臉色再次刷的變成了灰白色,也不見手上的法決如何變換,他身後的“九絕陰屍陣”中,排在最前麵九大長老的屍體,突然之間如同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般,緩慢而又機械的移動起來,由於隻是死去不久,它們的肢體都還沒有僵硬,依然保持著常人的柔韌性,但盡管如此,它們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種陰腐的氣息,以及移動腿腳踏的積水,發出的“嘩嘩”聲,都如重錘般不停的敲打著石窟之內,還活著的人的心髒上。
陳楓大吃一驚,以他所知“九絕陰屍陣”隻要煉化出來了,就不可能再有辦法撤消和毀滅,發動是早晚的事,可鳳凰門主明明還在追問他,那個神秘高人的來曆,怎麽說發動就發動了呢?
“四七二八七五六!”鳳凰門主一邊奇怪的吐出一連串的數字,一邊雙手掐起了一套更為複雜繁疊的手決,等到做完這套手決,他灰白的臉色又恢複了正常,“那個人究竟是誰?你旗門在這個布局當中的作用是什麽?”
陳楓看著那九具屍體如同電視畫麵定格一樣,停在了那裏,心中忽然一動,似乎想起了什麽,嘴角邊苦笑著,“我之所以出現在了鳳鳴山,還不是鳳凰派的孫公給帶過來的!”
不過他頂著旗門傳人這樣一個身份,又出現在了這樣一個牽扯複雜龐大無比的布局當中,就連孫溪也是不相信,他自己是在巧合的情況下,將陳楓衛飛到到了鳳凰派中,但是陳楓確實無法解釋這一切是怎麽回事。而且就算他說出來了,也不見得有會讓人相信,事實上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這個布局到底是為了什麽,以及這個布局最終的結果是什麽。他隻是猜測到了這個布局費了這麽多的心血,就是為了等待他和衛飛的到來,但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麽,陳楓相信,千機萬變的文子俊也是不知道的。
“我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點……”仿佛是為了證明這句話似的,鳳凰門主又是一聲“嗚!”的大吼出口,那九具忽然啟動又在鳳凰門主那一套手決之下停住的屍體,再次動了起來,九具屍體沒有絲毫規則的開始分散,其中幾具向陳楓文子俊衛飛靠近,另外幾具則靠向了鳳凰門主。
由於有了剛才的那一次,陳楓文子俊和衛飛已經有了防備,而那幾具屍體不直是在鳳凰門主的控製之下,還是因為其他什麽原因,動作異常的機械緩慢。三個人迅速後退,陳楓心中一種莫名難言的預感愈來愈重,他和文子俊一左一右,將衛飛擋在了後麵,怎麽說他兩個人,一個是旗門傳人,另一個是千機萬變的李氏後人,而衛飛不過是有點通靈之能,而且現在還沒恢複。
“文兄,你對鳳凰派的神煞決和九絕陰屍陣,知道多少?”陳楓快速的搜索著腦海中的各種資料,一邊隨口問文子俊。
文子俊也同時將千機萬變中,最具防守和攻擊的法決準備好,“神煞決脫胎於四柱之中,我雖然不知道具體的修煉之法,但大致的也能了解一些,隻是對於九絕陰屍陣,卻是屬於我千機門所知之外的,陳兄,這該當是你旗門的所長了。”
陳楓苦笑,“可是我隻知道,九絕陰屍陣一旦發動起來,除了煉化它的鳳凰門主本人,絕沒有其他任何人和方法,能應付得了,而且……”他突然麵色大變,神情比鳳凰門主此刻看起來還要難看,“不好!這下是真的無法可施了……”
“六二八五七三一”鳳凰門主又叫出一串數字,九大長老的屍體搖搖晃晃,似乎計不情願的停了下來,再看鳳凰門主,滿臉慘烈之色,原本看上去文靜白皙的臉上扭曲變形,他厲聲大喝,“快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否則……”隻說出了一句話,鳳凰門主的身體劇烈的搖晃起來,雙手顫抖著幾乎無法將那套手決連貫下去。
“屍噬!”陳楓終於從鳳凰門主說出的那串數字中,想到了原委。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七十六、屍噬(下)
文子俊也從鳳凰門主的舉動上,猜到了幾分,“屍噬?你是指九絕陰屍陣的反噬?可那些不過是沒有生命的屍體而已,又如何能反噬……”
陳楓搖搖頭,“九絕陰屍陣之所以一經發動,便無法克製,那是因為這些九絕陰屍並沒有真正晚上的喪失生命力,鳳凰派的神煞決中,他們平生所修的都是本命元辰,而煉製九絕陰屍的訣竅便是,強行收取他們的本命元辰,控製之後再將其魂魄返回一絲。”他一邊說一邊緊張的注視著,正在勉強將那套手決掐下去的鳳凰門主。
“所以九絕陰屍陣是一般操控屍體之術,無法可比的。它們的體內還有一絲尚存的本命元辰之氣,所以它們不但不懼怕任何法術的攻擊,還可以使出它們生前所修的神煞決中,本身的神煞。”陳楓沉重的歎了口氣,“鳳凰派的趕屍大概便是源自此中,他們是將死者的本命元辰留了一息在屍體之上,因此要破解這九絕陰屍陣,就必須要知道九絕陰屍的生辰八字。”
此時一鳳凰門主終於重又控製住了九絕陰屍陣,但已是耗盡了精力,他滿頭的大汗,渾身不住的抖動著,聽到陳楓的歎息聲,他幾乎是慘笑著說道:“沒想到他們臨終前的怨念,竟是那麽的強烈。而我由於太久沒有發動九絕陰屍陣,再加上一時心神失守,他們開始反噬了,我無力再控製他們多久,難道你們還不告訴我這個布局之人的身份嗎?”
陳楓很無奈的搖搖頭,“我們大家都想知道這個人是誰,和他為什麽布下這個局,因為這個布局到現在看來,似乎遠遠尚未結束,後麵肯定還會有變局出現,而且這個變化誰也不知道是什麽……”心頭盤算了一下,接著沉聲說道:“我隻能說,這個窮千年布下的神鳳龍脈局,有可能是衝著我這個旗門而來的,這個人利用徐氏家族和李氏後人之間的矛盾,精心設計使鳳鳴山神鳳龍脈飛遁而去,鳳凰派血流成河,太歲橫行,最終煉化而出九絕陰屍陣,這一切的結果,大概都是為了旗門,這個人真正想要對付的是我!”
身在神魔將陣中的時候,陳楓就從種種的跡象裏,推算出了這是一個千年的布局,但是當時他並不知道這個局是有人通過了李氏後人與徐氏家族之手布下的,所以他還一直在想,鳳凰派怎麽會將那麽明顯的一道神鳳龍脈,給當成了什麽所謂的神鳳靈寶,現在才知道原來從一開始,鳳凰派就被人給洗了腦。
從他對神魔將陣的了解裏,他原來是以為神魔將陣是為了抵抗太歲之氣用的,同時也是為了保護他這個必須會出現在鳳鳴山中的旗門傳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情況下,陳楓當時的論斷是,這個布局是讓他來麵對種種危機之情而成長鍛煉,因為除此之外,無法解釋他和衛飛適時的出現在了神鳳龍脈飛遁的鳳鳴山,而又最後處身在神魔將陣中。
然而此時此刻,當李氏後人徐氏家族與那個神秘的布局高人之間的淵源,浮出水麵後,陳楓的看法完全轉變過來,眼前的神鳳龍脈局,與靈寶門謝甘明手中的“玄武遁”之局,都是有人針對他旗門而來的,而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那個神秘的高人,至於此中的因果,自然便要追述到旗門傳人也無法得知的曆史中,而這一切,就是陳楓以後所要麵對的任務。
正如他對鳳凰門主所說的,這個人究竟是誰,他為什麽要這樣做?最應該知道這個答案的,是他這個旗門的傳人。隻是目前,他所所要考慮的是怎麽過了九絕陰屍這一關。鳳凰門主已經控製不住九絕陰屍,開始受到它們的反噬。而如果當鳳凰門主被九絕陰屍反噬後,那麽這座鳳鳴山就真的要變成了一座,九絕死陰之地。因為惟有身為鳳凰派門主的人,才能全部知道,那二十七具九絕陰屍的生辰八字,也才能解除九絕陰屍陣,但是現在看來,鳳凰門主似乎改變不了被九絕陰屍反噬的結果。
“旗門!旗門!”鳳凰門主喃喃重複著這兩個字,猛然間直視陳楓,“我聽聞道中所傳,旗門身有超越金丹大道與佛家大乘的頓悟法門,可是旗門傳人從不現身,你卻是第一個以旗門之名踏入世間的,可是你旗門究竟隱藏了什麽秘密?竟然連累上我鳳凰派上下一幹弟子的生命,這個布局……犧牲了太多的人。”
陳楓首先在心裏埋怨了一下自己的父親,上一代的旗門傳人陳天豪,由他傳到陳楓手中時,旗門傳承到了第幾代,都已經失去了準確的數字,“旗門今天到了我手中,早已經不是傳聞中的旗門了,我比你還想知道這段旗門的過往。”
說話間,那九大長老的屍體,被鳳凰門主勉力壓製住以後,又再開始不安的晃動起來,而其他的屍體也大大小小的有了不同的反應。鳳凰門主確實是已經無法再控製它們了。因為他是鳳凰派的門主,而鳳凰派所修的又是神煞決中的本命元辰,所以鳳凰派這些精銳弟子的生辰八字,他全部都掌握在手。在太歲之氣發威的時候,他便悄悄的掐起了奪神決,收取他們的本命元辰,到了最後更是親自出手殺了九大長老,但是他卻沒有想到,那些在太歲之氣下死去的弟子們,尤其是九大長老會存有那麽強烈的怨氣。
而就是在這種怨氣的支配下,它們開始反噬鳳凰門主。如果鳳凰門主一早就發動九絕陰屍陣的話,也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但是他卻被李氏後人與徐氏家族之間出現的那個神秘高人,給震驚的一時失神,那二十七具屍體共同積累起來的怨氣,便趁此反噬,其中的九大長老在生前的修為,更是不弱於他的。這種亡靈的怨氣反噬之力,不是什麽普通的法術都能化解的,那裏麵有著因果輪回的報應業力。
九絕陰屍蠢蠢欲動,鳳凰門主隻覺得他掐訣的雙手越來越是沉重,強大的摧人神誌的怨氣,不斷的衝擊著他的腦海,他凝聚起最後一絲精氣,“本來我還是有一種方法,將九絕陰屍陣解除的,但是現在一切都晚了,你們好自為知吧!”眼中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起來,鳳凰門主突然慘聲叫道:“旗門陳楓,還有那李氏後人,我今日以鳳凰派上下所有門人弟子的生命為誓,你們一定要找到那個神秘布局之人,否則我化為厲鬼都不會放過你們。”
就在他的這聲大叫中,鳳凰門主的身上忽然一亮,隨即絲絲縷縷的光芒從他全身上下,仿佛是抽絲剝繭一般的抽射而出。一線線的光芒在空中略做盤旋,便衝向了那二十七具九絕陰屍,這些光線全都是鳳凰門主用奪神決收取的,屬於它們的本命元辰之氣。
本命元辰之氣入體,二十七具九絕陰屍齊齊一振,如同恢複了生命一樣,雖然動作緩慢,但是並不機械的向陳楓衛飛文子俊三人逼近。而鳳凰門主的身體,便在那亮光閃爍過後,奇跡般的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七十七、變局之引屍往生(上)
衛飛驚叫一聲,“媽的,剛才看那架勢不是已經被鳳凰門主解除了攻擊我們的指令了嗎?怎麽它們還衝著我們來了?”
九大長老以外的其他九絕陰屍,也都跟著動了起來,互相之間的速度不一,有的快有的慢,反應出了它們在生前的不同修為。但是它們的肢體還沒有僵硬,因此看上去它們的動作幾乎與常人無異,隻是這些九絕陰屍的身上,全都向外散發著一種屬於死屍所特有的冰冷氣息。“嘩嘩”的踏水聲中,二十七具九絕陰屍都朝著一個方向移動,那就是陳楓衛飛文子俊所站立的,通往石窟之內的通道入口處。
陳楓的心頭忽然又湧現出一種,似乎遺忘了什麽非常重要事情的奇妙感覺,但是他卻偏偏想不起來,究竟那是件什麽重要的事,聽到身邊衛飛的話,他苦笑一聲,“九絕陰屍是不需要發出什麽指令的,它全是由一套手決所控製,現在鳳凰門主被九絕陰屍反噬,其本身的本命元辰,已被九絕陰屍所吸納,而失去了控製的九絕陰屍,是見人就撲的,它們需要積聚足夠的本命元辰之氣。”
衛飛的通靈能力雖然還沒有恢複,但他的靈性之敏感,卻以及存在。三個人當中,就他最能感受到,九絕陰屍身上那已經使得他心頭之上,仿佛被抽離了什麽東西一樣的力量。“有什麽辦法?胖子。我已經感覺到了不對。”
陳楓又是一陣焦急,他知道那是因為衛飛的靈性閃動,被九絕陰屍所感應到,雖然衛飛並沒有修煉過神煞決和本命元辰,但他那一身的靈氣,卻是比修煉本命元辰還要精純的,有利於九絕陰屍的氣息,所以衛飛才能先感受到九絕陰屍的威脅。
“辦法?”陳楓的心中一鬆,想起了他揣在口袋中的,衡山宮清陽真人的“招魂幡引路鈴”,那個玩意本就是從專門對付陰屍的法術中演變而來的,再加上清陽真人是正宗的道家三山五嶽,他所煉製出來的“招魂幡引路鈴”,上麵肯定凝聚著道家的正統法力,那是現成的消除九絕陰屍的“法寶”,雖然在旗門裏對於法寶的概念是另有解釋的,但是不可否認,“招魂幡引路鈴”的確是目前應對九絕陰屍最好的東西。趕屍術曾經是鳳凰派獨一無二的法術,而清陽雖然並不是從鳳凰派的趕屍術中,煉製的“招魂幡引路鈴”,但那卻是作為道家七十二洞天福地之一的衡山,衡山也是八仙中曹國舅得傳《靈虛玉籍》得道的地方,而清陽煉製的“招魂幡引路鈴”就是從《靈虛玉籍》中而來。
陳楓伸手掏出那麵旗幡和銅鈴,“文兄,你的千機萬變果然是數術之首,連這個東西都在你的計算之中。”
文子俊卻還是愁眉不展的樣子,“如果不能得知它們的生辰八字,恐怕招魂幡引路鈴也隻能應對一時,陳兄,這便要拜托你了,縱然以我的千機萬變,要推算出二十七具九絕陰屍的本命元辰來,亦是不易。”
陳楓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手中的招魂幡引路鈴,“先解決那九個老家夥,我盡力將它們留在這石窟之內,免得它們衝下山去,再生變局。文兄你這就開始推算它們的生辰八字,我能拖一時便是一時。”
文子俊略一點頭,便迅速開始推算九絕陰屍的生辰八字。千機門是集奇門遁甲、周易以及風角、七政、元氣、六日七分、逢占、日者、挺專、須臾等等的方術為一身,所以要從一個人的身高相貌與體格特征上來推算出他的,準備的出生年月日時,並不是做不到的,而且最為重要的是,這是被鳳凰門主用奪神決煉化成的九絕陰屍,單憑它們命運之中這個被注定了的結果,就給了文子俊極大的計算空間。
在四柱之中,根據一個人目前所遭遇到的事情,從而推算出他的生辰八字,也算是一項基本的功課。文子俊本就是出自李虛中門下,由此推算出二十七個人的生辰八字,該是易如反掌瞬息之間的事,但同樣是這二十七具屍體是所謂的九絕陰屍,所以文子俊就沒有那麽大的把握了,他需要一定的時間。而在這段時間內,就隻有依靠陳楓手中的“招魂幡引路鈴”,等到自己推算出了這二十七具九絕陰屍的生辰八字來,文子俊完全有理由相信,旗門傳人陳楓是有辦法消除掉九絕陰屍的。
陳楓看了一眼衛飛,衛飛立刻會意的點點頭,縮身躲到通道中。他現在通靈之能尚未恢複,根本幫不上什麽忙,留在這裏隻能是讓陳楓和文子俊分心。當然他更知道陳楓這個旗門傳人的真實水準,別說照應他了,能否自保都值得懷疑。但是衛飛並不擔心,他雖然對這個神鳳龍脈的布局,不知道會如何的結局,但是他隱隱的感覺到,這個布局既然是與旗門有關,那他和陳楓就不會有什麽危險,因為他同樣感覺到,這後麵還會有更加撲朔迷離的布局在等著他們。
陳楓左手高舉招魂幡,右手緊扣引路鈴,那麵三角形的招魂幡是由棺木打磨而成的,上麵雕刻了十二道朱紅色的符錄,兩邊各刻了六道,這些符錄龍飛鳳舞,眼睛一看上去,便使人產生飄飄然似乎魂魄就要浮起,很顯然全都是惑人心魄的符錄。這一麵招魂幡若是清陽施展的時候,是祭在空中的,但此時陳楓哪裏還能記起那些口訣來,而以他的功力,也根本做不到這一點,所以隻能舉在手中。
相比較於招魂幡來說,引路鈴便無須特製了,隻是個普通的銅鈴,它的使用訣竅是用鈴聲的節奏來控製別人,對於這個節奏,由於是清陽煉製出來的,陳楓一樣是不清楚,他當初之所以沒有把招魂幡引路鈴還給清陽,就有點鬼使神差的感覺。
招魂幡一舉,二十七具九絕陰屍全都像是受到了什麽指引似的,齊刷刷的一頓。陳楓趁此機會,從那最前麵幾個圍逼過來的陰屍中間,竄了出去。就在他的身體閃動之間,緊扣在右手之中的引路鈴,“叮叮當當”的跟著響了起來,隻是雖然聲音清脆無比,卻毫無規律可言。
那二十七具九絕陰屍,已經在招魂幡上十二道符錄的吸引下,停止了移動,它們身體內那一絲微弱的本命元辰之氣,立刻便被道家正統的法力所惑,跟著向陳楓跑動的方向轉去。但是隨著陳楓右手中引路鈴,一陣叮當的亂響,那些陰屍突然又是一停,其中有幾具搖搖晃晃的跟著引路鈴鈴聲,不知道怎麽轉動才好,撲通一聲摔倒在泉水之中。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七十八、變局之引屍往生(中)
陳楓大感尷尬,急忙將手指塞進銅鈴內,這才想起在他的記憶中,鳳凰派早前的趕屍,雖然也有類似招魂幡引路鈴的器具存在,但那卻是一種外在的形式,招魂幡引路鈴在當時其他的一些門派都有使用。招魂幡上麵凝聚著屍體上的幾道魂魄,以此來吸引屍體跟著趕屍人前進,而引路鈴則是用來控製屍體前行的節奏,或者快或者慢,以及它們的啟動停止。
招魂幡招魂,引路鈴引路,二者缺一不可。所以引路鈴是無須特製的,而招魂幡則就不行了,它在材料的選擇上,首先必須是超過百年以上的棺木,然後用砂紙一層層的打磨,直到薄如紙張了才可,旗幡打磨出來以後,再根據所要趕運屍體的姓名和生辰八字等等,在上麵畫上相應的符錄,用來招取它們的魂魄,所以才叫做招魂幡,但是它隻能使用一次,在完成這一趟的趕屍之後,這麵招魂幡便已做廢,不似引路鈴那樣可以反複使用。
但這是一般門派在趕屍運屍中,使用的招魂幡引路鈴。而鳳凰派的趕屍雖然也用了這兩樣法器,但是他們控製屍體的方法,主要卻還是鳳凰派獨一無二的神煞決本命元辰。同時,清陽煉製的招魂幡引路鈴,是他自己不知道從《靈虛玉籍》中的哪一句悟出來的,是直接針對生人而來的攻擊性法器,那上麵的十二道符錄,也不是特別用來對付陰屍的。
所以陳楓想了一想,便立刻猜測到這麵招魂幡,還有引路鈴,恐怕不能應付得鳳凰門主用本命元辰之法,煉化出來的九絕陰屍。剛才那一下九絕陰屍的反應,是因為招魂幡上的十二道符錄,全都是道家正宗的,上麵含有衡山宮所修的法力,所以才能暫時吸引控製一下九絕陰屍。
但是由於鳳凰派修煉的神煞決本命元辰,也是緣於道家陰陽五行的根本之說,盡管鳳凰門主本人用奪神決收取門下弟子的本命元辰的舉動,是犯了大忌,但他所煉化出來的九絕陰屍,卻並非是妖邪之物,而等到這些九絕陰屍適應了招魂幡上的符錄之氣,那時就會又自主的行動起來。
陳楓看了一眼通道口,隻見文子俊正蹲在那裏,全神貫注的進行著推算,眼睛忽睜忽閉,然後隨手在石壁上刻下一串數字。而衛飛則是全身都在通道內,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麽。
陳楓暗中歎息一聲,知道目前之際,隻能在招魂幡上的符錄之氣,還沒有被九絕陰屍的本命元辰之氣所反噬前,盡量的為文子俊多爭取一點運算的時間。
石窟之內的空間非常大,足夠留給陳楓跑動的了。他高舉著招魂幡跑開了十幾米,然後右手晃動引路鈴,這次他掌握住了節奏,先是“叮當”幾聲,將摔倒的那幾具陰屍引起,再“叮當”的穩住節奏,使已經打亂了陣形的九絕陰屍陣,重又恢複。隨後陳楓引導著二十七具九絕陰屍慢慢的,向石窟的另一側走去。
而此時躲在通道裏的衛飛,內心忽然出現了一種強烈的不安,他探出頭,看著陳楓將那九絕陰屍緩慢的引向石窟深處,不安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突然間麵色一變,衛飛毫不猶豫的轉身就順著通道向山腹外麵衝了出去。
就在衛飛即將跑出通道之時,陳楓高舉著招魂幡的左手,忽然感到一熱,還沒來得及反應,緊接著又是一燙,那麵招魂幡上麵火光一閃,“哄”的一聲燃燒起來。
陳楓趕緊伸手一甩,招魂幡上又是紅光一閃,隨即一片灰燼飛揚。招魂幡終於還是抵擋不住九絕陰屍身上殘餘的本命元辰之氣,以及整整由二十七具屍體發出的,那種怨氣和屍氣的衝擊。雖然那上麵的十二道符錄是道家三山五嶽衡山宮的,但煉製它的清陽本人的功力,卻未必夠得上精純,畢竟他的天心五雷心法,還差了一個層次,由他繪出來的符錄,還不足以抵抗二十七具九絕陰屍匯聚起來的煞氣。
陳楓無奈的扔掉手中的引路鈴,沒有招魂幡,它就變得毫無用處了,隻是個普通的銅鈴,但這隻是相對於招魂幡而言,所以想了一想,陳楓還是又把引路鈴給收了起來,怎麽說這也都算是道家正宗法術煉出來的一件法器,說不定哪天就還能再用上。
九絕陰屍跟著陳楓都已經走到了,超出孫溪他們視線以外的地方,但一沒有了招魂幡,它們立刻便停了下來,呆在那裏似乎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招魂幡上麵的符錄,多少還是對它們有影響的,但隻是短暫的片刻之後,九絕陰屍便仿佛受到了什麽召喚似的,慢慢的轉過身來,又再朝著通道口的方向走去。
但是它們已經失去了鳳凰門主的控製,而屍體雖然是死後不久還沒有僵硬,關節之間卻是早就沒有血液與肌肉的韌性,所以它們的速度一直都是非常緩慢。招魂幡在九絕陰屍的屍氣衝擊下自燃,陳楓隻能遠遠的跟著它們,他不敢靠的太近,否則他身上的生氣就會被九絕陰屍感應到,麵對著九絕陰屍,陳楓清楚的知道,別說以他這點微不足道的功力,就算是換做龍門派元嬰陰神已成的行遊,也是無法可施。別看九絕陰屍身上就那麽一點的本命元辰之氣,可是如果你不知道它們的生辰八字,是沒有什麽辦法的。四柱作為以人出生年、月、日、時為基礎而成的數術,由八個字組成的八字中,是暗合了天地間的某種至理,否則也不能從中推算出人的過往與未來。陳楓將希望寄托在這一段數十米的過程中,九絕陰屍慢慢的速度,文子俊可以推算出它們的生辰八字來。
眼看著九絕陰屍越來越靠近通道口的文子俊,陳楓也是越來越焦急起來,以他旗門傳人的身份來說,的確是少數知道九絕陰屍陣的人。這種絕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僵屍,即使沒有人指揮控製,如果不能使它們身上的那一絲本命元辰之氣消散的話,哪怕是刀砍火燒,隻要是它們還留有一點形體,都會吸食生人的三魂七魄,而且它們生前個個都是修煉了鳳凰派的神煞決,諸多八字命局、大運流年中的神煞都還在身。太歲之氣那凶殘暴烈的吞噬下,他們根本來不及施展,就被奪去了性命。所以當它們現在再遇到什麽攻擊,那些神煞就會自動的啟動護身。除非所使用的法術之威,可以超越由天地靈氣生成的神鳳龍脈,被侵犯後對應而出的太歲之氣。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七十九、變局之引屍往生(下)
但這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首先來說,太歲之氣是經千年孕育出來的龍脈靈氣所生的唳氣,即使是那翻江倒海,移山搬嶽的神通也是無法可比;其次它們生前所修的本命元辰,並不是所謂的三魂七魄,而是一個生命精華的濃縮,有點類似於道家的元神。所以惟有先知道了這些九絕陰屍的生辰八字,才能想到辦法來消滅它們。
有什麽辦法呢?陳楓苦思起來。腦子裏各種各樣旗門中記載的秘法紛紛湧現,一時間陳楓突然覺得大腦裏紛亂無比,那些密密麻麻的法術和口訣,一個接一個的閃過,他竟然不知道如何取舍才好。
目光不經意的一掃,陳楓忽然奇怪的發現,那二十七具九絕陰屍,仍然在朝著通道口走去。石窟中央原本是神鳳龍脈龍胎的結穴之處,那個石台的周圍,斜靠著蠱神和他的十幾個門下弟子,那些九絕陰屍卻並沒有象陳楓所想象的那樣,失去了控製的它們,見人就撲群屍亂舞的景象,它們是根本就沒感應到剛剛經過的石台周圍,還靠著十幾個人,隻是就衝著文子俊而去。
難道是因為蠱神門下都是煉藥功的,所以本身的精氣還不足以吸引九絕陰屍?還是因為蠱神與那十幾個門人,都被鳳凰門主的奪神決已經吸取了他們的本命元辰,,現在是將死不活的人了,在他們的身上早已沒有本命元辰之氣?或者是文子俊千機萬變的身上,更能吸引九絕陰屍,又或者是這個布局當中其他另有什麽變局呢?越想陳楓越覺得奇怪,禁不住喃喃出聲,“九絕陰屍!都已經是屍體了,還要給煉成九絕,卻不知若是欲超度它們,又該怎麽進行?這等將三魂七魄凝在本命元辰之上的神煞決,且又被鳳凰門主奪神煉化後,隻返回了一絲,超度它們輪回之時,它們又如何往生呢?”陳楓好笑自己竟然在這種情況下想起了如此不著邊際的無聊念頭,但是他剛剛搖了搖頭,突然全身一振,兩個字脫口而出:“往生!”他想到了一個怎麽對付九絕陰屍的方法了。
九絕陰屍固然稱為九絕,同時也是將三魂七魄匯聚在本命元辰之中,但是正如陳楓前麵在神魔將陣中所使的,四柱之中地支化合五行的口訣一樣,反過來那五行之中也必然會隱藏著,相對應的地支組合。鳳凰派的神煞決既然能將三魂七魄壓縮進本命元辰之中,那麽從九絕陰屍身上那一絲殘餘的本命元辰之氣中,分解出這一絲本命元辰之氣中的三魂七魄。
而如果能將三魂七魄從中分解出來,哪怕三魂七魄僅僅隻剩下了一道,陳楓也有把握將其這絲殘魂往生而去,至於超度它們,陳楓自問還不敢說這個詞,超度和往生是不同的兩個概念,其中超度是需要極深的佛法修為,不僅要使怨死的魂靈轉入輪回,而且還要消去亡靈上所有的那種足以支撐它們,久久不散的怨氣。往生就相對簡單了一些,隻要改變了遊魂飄蕩在野外的狀況,直接將它們送入輪回往生的過程中即可。超度的方法,以陳楓旗門中間的法門,自是不在話下,但他對自己本身的佛法境界卻未曾達到,那雖然並不要多大的神通,卻必須要一定的功德才能超度別人,也就是所謂的高功大德。
而往生之法,陳楓至少知道不下於數種的“往生咒”,這種被千萬人無數次念誦的“往生咒”,應該可以將九絕陰屍的本命元辰送入輪回往生中。這種“往生咒”既不需要神通,也不需要多大的功德,因為它在被人不斷念誦的過程中,上麵已經凝聚了眾多的香火願力,世世代代的願望都寄托在“往生咒”上,陳楓隻要結合了九絕陰屍的生辰八字,再念上一段最常用的“往生咒”,應該就能將它們身上的那一絲本命元辰,轉化成魂魄,而後利用“往生咒”送它們輪回往生。
陳楓腦中迅速閃過一段經文,心情大鬆的他,抬頭看向文子俊,正好對上文子俊望過來的目光。此時的九絕陰屍已經在陳楓的沉思中,將文子俊圍在了中間,二十七具九絕陰屍全都衝向了他。文子俊還是那樣的愁眉苦臉,隻見他嘴唇蠕動間,身形忽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見了,隨後陳楓便感覺到麵前的空氣波動中,產生了一陣奇異的震蕩,文子俊便出現了他的身邊。
深知千機萬變是掌握了奇門遁甲三補之首時空之秘的陳楓,絲毫不以為外,他早在龍門派行遊強破謝甘明的法陣的時候,就看到過文子俊這種突破空間的千機術,也不多說,開口就問:“文兄,推算出來了嗎?”
“六九八二七五一!”文子俊張嘴便是一組數字。
“什麽意思?”陳楓覺得這組數字,好象鳳凰門主也喊出過。
“我正是從徐門主的身上有此醒悟,那二十七具屍體的生辰八字,我已經推算出來了,大約是處於九絕陰屍陣煉製的要求……”
還沒等文子俊說完,陳楓便已經想到了這組數字的意思。對於修煉神煞決的鳳凰門主來說,常年的掐訣,記下數百字乃至上千字非常的容易,但是在煉化和驅使九絕陰屍時,總不能二十七個人的生辰八字一個個的結合口訣念出,而這二十七具九絕陰屍,大多都是年齡相仿的鳳凰弟子,包括那九大長老也是伯仲之間,於是鳳凰門主便根據它們的年齡結構,將它們的生辰八字,精簡融合成了幾組不同的數字,在被九絕陰屍反噬前,他所喊的便就是了。
而文子俊的千機萬變術自然高於鳳凰門主的數術之功,他在推算出了這二十七具九絕陰屍的生辰八字後,用同樣的方法,卻是不需要象鳳凰門主那樣,還得分成幾組數字,到了文子俊手裏,隻要這一組七個數字,便含蓋了二十七個人的生辰八字。
陳楓衝文子俊點點頭,“文兄請退後。”然後自己踏前一步,平心靜氣,調息數次,腦中默念“六九八二七五一”的數字,口中緩緩誦出一段經文,“南無阿彌多婆夜,多他伽多夜,多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多,悉耽婆毗,阿彌利多,毗迦蘭帝,阿彌利多,毗迦蘭多,伽彌膩,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訶……”
聲音上下起伏,陰陽頓挫,飄渺中帶有一絲輕靈之氣,漸漸的石窟之內充滿了一種莊嚴肅穆之感,使人不自禁的心生虔誠。一絲絲一圈圈一道道的金光,隱約閃現在陳楓的身邊四周,並且慢慢的向著他的身上匯攏,隨著陳楓誦經的聲音節奏,金光大亮,將陳楓從頭到腳的包圍在其中,遠遠望去,陳楓麵色間露出莊嚴寶相,竟似那功德已達圓滿的高僧,即將榮登果位的祥瑞佛兆。
但是文子俊卻不知道為什麽,心裏麵忽然“咯噔”了一下,千機萬變的靈應之感,讓文子俊立刻知道不妙,急忙推算起來,隻是這個神鳳龍脈的布局已經綿延了千年,而且又牽扯到他千機門本身在內,無論他如何的掐算,都無法測知出一丁點哪怕隻是模糊的結果,他隻是本能的感覺到了,陳楓即將麵臨著什麽巨大的危險。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八十、變局之金剛破瓦(上)
陳楓已經全身心的沉浸在了,“往生咒”上麵那佛法神通智慧的奇妙境界之內,他隻覺得內心裏一片的安慈,虛空中仿佛盡是佛國刹土,異香四繞,金蓮朵朵,如果不是腦子裏還存有著九絕陰屍生辰八字組成的那組數字,趁就真要追隨那讓人無比安詳的幻境而去。
文子俊的靈應所感沒有錯。陳楓並不知道,一向沉穩謹慎的他,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那就是他忽視了自己是旗門傳人的這個身份。要知道,雖然在佛家各宗裏都有不同的“往生咒”,但總體來說,“往生咒”仍然隻可以劃分為兩種,一種就是使亡靈超度輪回的,另一種則是源自密宗的方法。這種往生的修法是用在自己身上的,雖然長期修煉會減少自己的壽命,但卻可以使自己在圓寂時直接飛升,脫離前世的因果。這是出自密宗“轉識成就法”中的經文,這種方法又叫做“破瓦”,是以打通中脈和頭頂的梵穴為主,以此可以自主自己的生死,想死就死,能與本尊相合。而在該死的時候,還能再活幾天。這種破瓦的術法分為畢生通修和臨時修煉。
而陳楓記住的這段經文,就是破瓦臨修中的“往生咒”,因為他是旗門傳人,自始以來旗門從未在世間現身,由於他們的特殊情況,隱藏都還來不及,哪裏又會出麵來度化別人呢?所以旗門傳下來的“往生咒”,一定是先利於自己的,其他的“往生咒”就算有所記載,也是一筆帶過。陳楓念誦的這一段往生咒,更是不知被旗門的哪一代傳人,給改成了一種在危機關頭保命逃身的法術。
陳楓口中的“往生咒”那獨特的韻律在石窟中回響著,那層層圈圈憑空出現的金光,籠罩在陳楓身上,圍著陳楓的身體形成了一個橢圓形,乍一看便好似陳楓是個發光的燈泡一樣,但卻在突然間全部縮入到陳楓的體內。那並不是陳楓催發“往生咒”向外散發的佛光,恰好相反是他以“往生咒”自度而吸引來助他自己往生的力量。
因為按照普通的“往生咒”,陳楓是應該通過“往生咒”聚集大量的佛光,然後向外輻射。但是此刻卻是他自身隻有吸收,而沒有散發。然而陳楓本人卻並沒有忘記九絕陰屍,一直守在腦海中的由文子計算出來的那組數字,便在這種微妙的情況下,與九絕陰屍陣的本命元辰之氣產生了感應。
實際上用“往生咒”來往生九絕陰屍的方法,是遠不能解開壓製在它們本命元辰上的“九絕”禁製。這個方法是正確的,隻是陳楓想的太過簡單了,普通的情況下,做一場法事,都要出動數十個和尚僧人,一起誦經祈禱加持的,陳楓以已之力,又怎能往生了這二十七個九絕陰屍呢?
而最關鍵的一點是,陳楓用錯了“往生咒”,所以本來他是不能影響到九絕陰屍的,卻因為自身那種對往生的感悟,吸引到了九絕陰屍的本命元辰。這一下子,二十七具含著屍氣煞氣怨氣的本命元辰之氣,全都衝向了陳楓的身上,它們都想跟隨著陳楓借著他就此往生。
文子俊並不了解這其中的變化,他隻看到陳楓身上的金光一閃,隨即那二十七具九絕陰屍的腳步一停,它們的頭上忽然便升起一點綠熒熒鬼火一樣的光亮。一點點的綠光仿佛被磁鐵吸引一般,在空中劃過瞬間便融進了,陳楓身上那一圈金光裏。
陳楓的身子抖了一抖,包圍著他的那圈金光迅速的暗淡下來,然後一層綠光向外散發而出。陳楓的臉上也是一陣扭曲,原本還是佛相莊嚴的表情,在綠金兩光的映照下,竟然變得陰森猙獰起來。
就連孫溪和莊聖都已知道,此時的陳楓大是不妥,一個不好就有可能同樣被反噬。而陳楓自己是更加的有苦難言。他比誰都清楚,如果他控製不住那在他用“破瓦往生咒”,幻化出來的虛境內飛舞的二十道綠光,那麽就不是他被反噬那麽簡單的事了,其中最為嚴重的後果就是,九絕陰屍就此真正的便成了幹屍,但是他陳楓自己,很有可能便會成為一個比二十七具九絕陰屍還要可怕的怪物。
點點的綠光上麵不斷的向外散發著,一股股陰冷潮濕寒氣入骨,又帶著一種死屍身上那特有的腐朽的氣息。陳楓雖然本身的真氣實在有限,就算是全力驅動在體內運轉,也是無濟於事。但他在旗門裏各種心法口訣的熏陶下,即使有的東西還無法領悟,不過卻在心境的磨練上異常的堅韌,所以陳楓還能保持著神智上的清醒。這一點上還要歸功於陳楓在之前的那一次心神失守,從而此後定力大進。
陳楓口中的“往生咒”不停,他必須保持著目前的心境狀態,他還是沒有認識到他的錯誤之處,是選擇到了錯誤的“往生咒”。但是他卻知道,此刻九絕陰屍上的本命元辰之氣,之所以被他吸引過來,那是因為他所念誦的“往生咒”中所幻化出的佛境。但隻是暫時,所以他還必須要在這暫時的時間內,不管是化解還是融合,都得將九絕陰屍的本命元辰徹底的消除。
想是這麽想的,但是九絕陰屍的本命元辰,卻並不甘心就這麽在陳楓所營造出的幻境中停留,它們是看中了陳楓意識中那即將往生的跡象,而陳楓一方麵要保持往生咒的佛境,一方麵還要使自己不能陷身於這個幻生的境界中,於是陳楓即使有心,也是無力再有意識的對付九絕陰屍的本命元辰,他隻能持續不斷的念誦著那段往生咒。越念九絕陰屍的本命元辰在其中,便越是朝著他的意識中擠去,因為這段“往生咒”原本就是破瓦法中使自己超度往生與上師本尊相合的,它們惟有與陳楓的靈識融為一體,才能借此往生。
這樣一來,陳楓那根本沒怎麽修煉過的元神上,壓力倍增。要不是他從一開始修煉就印在腦海中的,各種旗門神奇的口訣在支撐,他那點可憐的靈識,早就被九絕陰屍的本命元辰之氣,給瓜分占據了。隻見他身上的綠光猛的在金光中透射而出,隨即便是一暗,然後是金光大盛,片刻過後綠光又再掩住了金光。金綠兩色光芒交替輝映,直把陳楓所站的那塊地方,給反照的一會兒是柔和悅目的金光閃閃,一會兒又是綠光森森的鬼氣蒙蒙。
很快的九絕陰屍的本命元辰,便在這種陳楓可以控製的狀態中感到了不耐,雖然“往生咒”可以使它們的煞氣和怨氣減弱,但是“往生咒”中幻化出來的佛國淨土,才是它們真正要去的地方。而由於它們是附在了陳楓的意識上,所以陳楓當然更不能讓它們衝頂而出,否則自己也要跟著過去了。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陳楓逐漸的感覺到自己快要不行了。他的定力雖然提升了不少,但要如此長久的守住一種心境的話,如果是平常的自己一個人修煉打坐,那是可以輕鬆的做到,三日小定七日大定都不是什麽困難的事。不過此時在他的意境中,還有著二十七具九絕陰屍的本命元辰,正在一窩蜂的衝擊著他的那一點靈識。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八十一、變局之金剛破瓦(中)
陳楓身上的金光幾乎已經完全被綠光掩蓋,隻剩下額頭和眉心還有一點微弱的金黃色。文子俊就站了陳楓的身邊不遠處,綠瑩瑩的光芒也映照到他的身上,他當然知道陳楓現在很危險,但是千機萬變固然是數術之首,也可以由此入道,但畢竟以他現在的境界來說,能突破數米之內的空間,已經是他最高的功力了。而其他千機術中的一些奇法異術,文子俊不認為他能超過陳楓,況且現在陳楓所使的明顯是佛家的一種法術,千機門不是旗門,他所精通的都是數理之內的術法,佛家道家各宗各門的秘訣,就不是他能知曉的了。
隨著一股陰冷潮濕的幾乎可以使血液停止循環的氣息,從大腦的中樞神經開始向全身的奇經八脈輻散。陳楓的意識一點一點的空白麻木起來,“往生咒”帶來的那種玄妙的感受,正在猶如鎖鏈般一節節的斷開,又仿佛冰雪極地中的一條水流,迅速的凍結起來,終於虹的一聲,徹底的切斷了陳楓腦海中那一絲與“往生咒”連接在一起的靈識。
綠光再一次的強烈閃爍起來,陳楓腦海中幻出了二十七具九絕陰屍,那空洞眼睛與蒼白的麵容,隨後種種陰森可怖的畫麵是接踵而來。站在他身邊的文子俊不自禁的後退了一步,陳楓身上突然之間迸發出一種憾人心魄的怨殺之氣,其中還夾雜著一股衝天的妖異的魔鬼一般的氣息。
此時的陳楓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意識,隻是在口中還慣性使然的沒有停下那段“往生咒”,但同樣一段經文,這個時候從他口中吐出來,卻仿佛九幽之內的詛咒,全然沒了意境,充滿了狠辣陰毒。文子俊忍不住連連後退,他一點都不懷疑,陳楓會隨時撲上來,掐住他的脖子。
但正是由於陳楓口中這種無意識的,還在念誦“往生咒”的行為,卻使得陳楓的處境產生了轉機。就在綠色的九絕陰屍本命元辰之氣即將完全吞噬陳楓的靈識之時,陳楓的頭頂忽然在綠瑩瑩裏,冒出一片刺目的白色光芒。白光中,陳楓雙手十指在胸口形成了一個蓮花狀,隻見他的嘴唇開合間,一聲驚雷般的怒吼在石窟中回蕩:“金剛勇猛!”
陳楓兩手掌根相抵,十指略略彎曲,蓮花狀的掌心中,緩緩升起一點金黃色的火苗。距離陳楓最近的文子俊,清晰的感覺到了那一點火苗上,隱隱傳出一種神聖無比的氣息,和一種火熱的足以燃燒融化一切的巨大熱能,他剛才因為陳楓身上散發的恐怖之氣,被逼的退開陳楓身邊五六米的距離,但他仍然還是能感受到一股熱浪襲來,使得他不得不再後退了幾步。
金黃色的火苗漂浮在陳楓的眉心的位置上,對於文子俊感應到的巨熱,陳楓卻是根本恍如未覺,他的口中似乎是不知念誦了什麽咒語,隻見那一點金黃色的火苗,突然間便鑽進了他的印堂之中。
火苗自陳楓的雙眉中間,進入體內,便迅速的往小腹中間的下丹田落去。陳楓耳中仿佛聽見一聲龍吟虎嘯般的嘯聲,隨即眼前的種種由九絕陰屍本命元辰帶來的幻覺,全都消失不見。一種金剛勇猛的氣勢,不自覺的升起,那是種誓要將世間所有一切的妖魔鬼怪,盡斬劍下的勇猛之心,也是一種護衛佛法敬愛尊嚴的責任,陳楓隻看見落入下丹田的那一點火苗,忽然化成一條沉睡盤曲的巨龍,剛才那一聲長嘯,便是這條巨龍所發。
巨龍在陳楓的下丹田昂首怒嘯,它盤曲的身體舒展開來,頓時陳楓已經冷凍麻木的經脈之內,一股充沛的熱力在奇經八脈之中蔓延,隻是瞬間的工夫,九絕陰屍的陰煞屍氣,便已被這股靈熱融化。陳楓頭上冒出的白光劇增,他手上掌根相合而成的蓮花手決一變,那白光之中便隱約閃現出,一位怒目圓睜麵目猙獰,手持法器的金剛法相。
隨著陳楓手中的法決再次一變,白光中時隱時現的金剛法相突然下墜,與陳楓的身體合而為一。此刻的陳楓看起來,已經完全是一個降妖服魔的護衛道門的金剛之相,而陳楓身上的綠光也早已經被金白色的光芒給逼退。這種變化,陳楓自己也是沒有想象到的,他念出的那一段“往生咒”,是密宗轉生成就破瓦法中的,破瓦的主要功用就是打通中脈和頭頂的天門,使自己可以在臨終前與本尊相合,但是修煉本尊卻又必須是經過上師灌頂之後,才能進行的。這是藏密一脈中極為嚴格的修煉程序。本尊又叫做自尊,是個人在修煉中最為信服和尊敬的佛或者菩薩,必須要由上師指定才能確認修行。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八十二、變局之金剛破瓦(下)
而作為旗門的傳人,陳楓又哪裏經過什麽上師灌頂,更別提什麽觀想本尊了。但是他念誦的偏偏又是正宗的“破瓦往生咒”,同時也恰恰是因為陳楓從未修煉過本尊法,所以當那二十七具九絕陰屍的本命元辰,完全占據了他的靈識之後,順著陳楓頭頂的天門梵穴,便往“往生咒”的佛境裏衝去的時候,竟然由此感應觸動了金剛曼荼羅的原始本尊。
金剛界曼荼羅與胎藏界曼荼羅,是藏密的金胎不二法門。這位本尊是超越了五方五佛、八大菩薩、五大金剛等三十七位本尊之外的。因此每當曼荼羅本尊現身之時,便有金剛薩錘的護法,而金剛薩錘則據說是藏密自蓮華大士之後的,密宗第三世祖,身有金剛勇猛的大無畏法力,是藏密的兩大護法之一。
陳楓的這一次忽略了自己旗門傳人的身份,犯下的一個低級錯誤,誤打誤撞的一段“破瓦往生咒”,也說不出是因緣巧合下,還是這個布局中計劃的一部分,便這麽匪夷所思的與金剛薩錘的法身相合。
恢複了自己意識的陳楓,穩住心神,他知道此刻自己的心境上隻要有一點的波動,就會馬上失去這種可能是別人窮盡一生,也無法修到的金剛薩錘法相。而倘若他能趁此機會,守住這個境界,再稍加修煉,便可以將這尊金剛薩錘的法身修成。
根本不用陳楓自己怎麽去想旗門裏,有關於金剛薩錘法身修煉的方法,略一動念,一整套金剛界曼荼羅的金剛薩錘口訣,便浮現在了腦海之中。其實陳楓還是又忽略了剛才由他蓮花掌決中升起的那一點,金黃色已經落入到他下丹田的火苗。那是金剛界曼荼羅原始本尊的靈熱明火,其功效便如同道家九轉而成的金丹,如果能就此煉化,那麽便能省卻九年的麵壁之苦,直接進入到溫養錘煉的煉神還虛的階段。
本來依照密宗的修行方法,和它那些嚴格的程序,陳楓是根本沒有可能僅僅由一段,破瓦神識遷移的往生咒中點燃臍輪中的那一點明火,能招來金剛薩錘的法相,已經是最大的機遇了。明火靈熱是密宗修煉中最為根本也是最為重要的一點,它便好比道家修煉中,由後天返回先天之氣的步驟,是需要苦修臍輪,再由上師灌頂加持才能點燃的。
但是雖然陳楓從沒有修煉過,可他的旗門裏對於這些秘訣,卻並不陌生,再加上那二十七具九絕陰屍的本命元辰之氣一衝,不管怎麽說,這也都是鳳凰派中奇特的神煞決所煉製出來的,所以便由此引發了陳楓體內的靈熱明火。隻是陳楓此刻的精神全部都在金剛薩錘的法相之上,因為那是消除九絕陰屍的力量,所以他就忽略了這一個可以使他瞬間跨入高手行列的,修煉明火的機會。而以他懶散的性格,就算在日後,發覺到了體內的明火靈熱已經點燃,恐怕也不會怎麽去在意修煉的。
陳楓招出的這尊金剛薩錘的法相,麵目凶狠,兩眼之中直射出數丈的金黃色的神光,全身都籠罩在一片耀眼的白光之中。那種屬於金剛才有的勇猛無畏的氣勢,讓人根本不敢去細看他。躲在石縫裏的孫溪莊聖早就忍不住閉上了眼睛,一顆心砰砰亂跳,幾乎就要被震懾的跪伏在地上,行朝拜之禮了。
文子俊修的是千機萬變,最重心境上的鍛煉,即使是泰山蹦於眼前,也能平靜如常的保持心境上的一絲不波,進行複雜的計算,所以他還好,依稀在那片神聖至極的光華中,看到那尊金剛薩錘的法身上,一條流光霞彩的絲巾狀的彩光,圍繞在法身上的雙臂之上。那法身膀大腰圓,左手手心向上,托著一隻看起來象是和尚化緣用的金缽,裏麵霞光隱隱閃爍,一看就知道是件具有大法力的法器。金剛法身的右手高舉著,一柄巨大的似劍非劍似刀非刀的長形法器,這柄不知名的法器由手柄處細長平直,越往上便變的越寬,到鋒刃開出三叉的形狀來,上麵更是五彩的光芒如同霓虹一般,來回的流動。
就算是明知道這隻是幻象,是陳楓現在所感悟到的境界,所外化顯露的幻象氣勢,但是文子俊仍然不得不運轉起,千機萬變的心法,來穩住內心深處的震撼,金剛曼荼羅護身法相的氣勢,實在是太強盛了。運轉了一遍千機萬變中專門用來調心的心法,再手指互捏掐了個手決,文子俊看到在金剛薩錘的法相之前,那二十七具九絕陰屍的本命元辰之氣,已經被陳楓逼出了體外,一點點綠瑩瑩的鬼火,如同無頭的蒼蠅一般,四處亂撞,卻怎麽也脫離不了,金剛法身發出的光芒之外。
陳楓穩守靈台,不喜不激,口中默念金剛薩錘的真言,腦中觀想金剛薩錘的本尊原身,將口密和心密,與平托在胸前的左手,以及高舉過頭的右手,慢慢的融合在一起。口中所念真言為口密,腦中所觀之像為心密,手中所持之勢為身密,隻有這心口身三密相應了,陳楓才算是將這尊金剛薩錘的法身修成。
一邊暗自修煉,陳楓一邊啟動手上法器的法力,左手上的金缽中突然升起一點五彩的蓮花似的光芒,輕輕閃了一下後,融入到金剛薩錘法身發出的白光中,立刻那點點飛舞左衝右撞的,九絕陰屍的本命元辰之氣,能活動的空間越來越小,一股無形的力量正在慢慢的擠壓著它們,終於九絕陰屍的本命元辰之氣,被壓縮成了一個雞蛋大小的一團綠光。
陳楓盡力使自己的情緒不出現波動,此時他即將心口身三密與金剛薩錘的原始本尊相應,一旦三密與本尊相合,他也就修成了法身,此後一個動念間便可以將那已經被逼壓成一團的,九絕陰屍的本命元辰消化的無形無蹤。雖然他平時懶散,也不覺得神通在身是多麽了不起的事情,但現在這樣一個可以說是垂手可得的機會,作為本就是個機會主義者的陳楓來說,自然是不會放過的了。
就在陳楓控製著九絕陰屍的本命元辰,三密即將與金剛薩錘的法身相合的時候,突然間一聲大喝響起,“接天引地,五行合一,雷神歸位,天心五雷正決!”隨即便是“轟隆”一聲,震耳欲聾的驚雷聲響。
陳楓渾身一振,頓時便被震出了與金剛薩錘法身相應的妙境。刹那間金剛薩錘的法相仿佛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似的,光芒一閃,消失不見,陳楓恢複了原形。而那被壓縮成一團的九絕陰屍的本命元辰之氣,也失去了壓製,又再化成二十點綠光,飛回到了它們的本體之上。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八十三、變局之黃玉真人(上)
陳楓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通道口的黃玉真人,他怎麽也想像不到在這個節骨眼上,黃玉真人會突然出現,來上這麽一記天心五雷。這一道天心五雷不但震散了他的金剛法身,也使得被金剛法身壓製成一團的,九絕陰屍的本命元辰釋放出來,重又分散飛回它們的本體之上。頃刻之間,文子俊推算出的生辰八字,陳楓的破瓦往生咒,凶險至極的金剛薩錘法相,都成了徒勞無功的努力,最終九絕陰屍經曆了這一陣折騰,還是那二十七具九絕陰屍。
一聲雷響過後,九絕陰屍的頭上,全都冒出嫋嫋的青煙,一股濃重的焦臭味道從它們的身上散發而出,由此可見黃玉真人那道五雷正決的威力。然而黃玉真人就沒那麽輕鬆了,他左手劍決右手雷決,還沒有收回,隻是他的臉色略微有些蒼白,畢竟以一道五雷決擊中二十七具九絕陰屍,其中所需要的力量,幾乎耗去了他的大半的功力。
黃玉真人深吸了一口氣,迅速運轉真氣,他的衣袖飛揚,全身都還在五雷正決的氣勢籠罩之中,在他的身後則是謹慎戒備的天英子和天閑子,以及一臉尷尬的衛飛。黃玉真人正是衛飛引領進來的,就在陳楓用招魂幡引路鈴,帶著九絕陰屍往石窟深處走去的時候,衛飛忽然心生感應,他在那一瞬間強烈的感覺到,陳楓即將麵臨著什麽巨大的危險,他沒有文子俊那種千機萬變的推算之能,也沒有陳楓的沉穩冷靜,隻是感覺到了陳楓的危險,是來自於九絕陰屍之上。
而自從衛飛通靈之後,他的直覺從沒有出過錯,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原因,他想到了黃玉真人,在他看來黃玉真人是道家三山五嶽衡山宮的高手,一身五雷心法已經到了化境,五雷正決是至剛至陽的功法,應該就是九絕陰屍的克星。他是唯一知道陳楓真正功力高低的人,所以當這個信息反映到衛飛的腦中時,他毫不猶豫的便向石窟外麵衝去。他想要找到黃玉真人,用天心五雷正決,擊散九絕陰屍的本命元辰。
陳楓衛飛離開後,在神魔將陣中被他倆用靈舞製住的黃玉真人,很快的便解開了陳楓的禁製。以他的年齡和閱曆,居然會陰溝裏翻船,被陳楓給算計上了。苦笑著搖搖頭,黃玉真人直覺得胸口異常鬱悶,不過他對於衛飛的靈者之舞,的確是無話可說。憑心而論輸在靈舞之下,並不算什麽丟失臉麵的事情,黃玉真人自付就算是他親自出手,也未必能勝得了靈者之舞,那是超越了武技和法術之外的靈能。
想到這裏,黃玉真人倒也釋然,靈者之舞是與旗門一樣虛無縹緲的傳說,能在旗門傳人手中出現,卻是不足為奇,讓黃玉真人略感奇怪的是,衛飛哪裏來的如此通靈之能,可以將靈舞發揮的淋漓盡致,身為旗門傳人的陳楓卻沒有此等靈力,那麽衛飛又是如何修成的呢?黃玉真人忽然一驚,一個是無所不知的旗門傳人,另一個是身懷莫名通靈能力的怪胎,這樣一對組合,結合在一起,會是怎麽樣的一種力量呢?
黃玉真人隨手解開天英子和天閑子身上的禁製。天英子一躍而起,“師叔祖,方才他們……”
黃玉真人無所謂的揮了揮手,“輸了便是輸了,那是專修通靈之人才能使出的靈者之舞,隻是沒想到旗門中竟然可以講之演化成靈武。”他皺起眉頭,似乎在盤算著什麽。
“可是師叔祖,他們這是不是……”天英子一臉的不服氣。黃玉真人哼了一聲,“世界之大,天地之寬,遠非你所能知,靈者之舞由佛入道,而後自成一脈,莫說是你,換做我也不是對手。”他的目光一掃,不經意間殺氣湧出,天英子天閑子兩個人垂下頭,不敢再說什麽,“但是我卻不相信那衛飛,隨時可以將靈者入舞,在別處恐怕不見得有如此深厚的靈力吧!”以他的修為自然能輕易的看出,衛飛能將靈舞這麽超常的堅持下來,很大程度上是得益於神魔將陣中的靈氣,否則衛飛那比陳楓還要渾濁的體內,哪裏來的那麽多的靈力支撐,他不以為衛飛頭上閃爍的神光,便能提供充足的靈力。
其實不光是他,就連陳楓也是稀裏糊塗的,修煉不管是怎麽劃分,所修的無非都是精氣神,等到真正入門以後,尤以“神”為主,而這“神”所指的乃是人,作為生命存在一種形式的“神識”,是本源所在,種種的神通智慧莫不是隱藏其中。
道家追求的由後天返還先天,何謂先天?便是那如同初生嬰兒的狀態,所以他要煉出元嬰,同時也說明神通智慧是人根本固有的本能。修煉一途,其實是個返還本體的過程,是利用種種法門,來洗滌後天意識上,在紅塵中沾染來的各種欲望濁氣。因此當你一旦悟到那所有的一切,均是一個“神”字的時候,便也是找到了“道”的本源。而這些都是旗門裏的總綱心法,隻是到了陳楓手裏,能傳下來的已是不到了,他能領悟的更是少之又少。
暗自打定主意,不管那天符隱令是怎麽說的,黃玉真人都要將陳楓這個旗門傳人帶回衡山,還有衛飛,通靈在道法中其實算不上什麽上乘之術,但是靈力能到衛飛這麽近乎恐怖的境界,黃玉真人不能肯定,究竟是衛飛修煉了哪種旗門裏的秘法,又或者是還有其他什麽因素在內。
沉思了一會兒,黃玉真人對天英子和天閑子說道:“再次見到這兩人之時,你們且不可鹵莽,需看我眼色行事,這兩個人大有古怪……”說到古怪二字的時候,他突然胸中一陣的煩躁,莫名的感覺到事情正在朝著他所能控製的局麵外發展著。
天英子和天閑子還是第一次看到,以黃玉真人的性格竟然如此謹慎起來,他的輩分和功力,從來都是說一不二,孤傲無比的。猶豫了一下,天英子大著膽子問道:“師叔祖,我們卻是如何出得了這個奇門陣勢?”
黃玉真人將手一揮,“你們兩人退後,待我一試,既是個奇門陣法,必然有跡可尋,大不了我引來五雷之金,轟他個稀吧爛,不就是一片樹林麽,我毀了他立陣的根本,且看這個陣勢還能如何變化。”
五行之中金克木,黃玉真人劍指一引,一道閃爍著金光的五雷之氣,從他的頭頂百會升起,直接越過了一棵棵高大的樹木,衝向了神魔將陣的外麵。黃玉真人並不敢大意,這道金色的五雷之氣,是他畢生所修的天心五雷正決中,肺氣所化的金雷的精華所在,一旦他感應到陣勢有所變化,這道金雷之氣立刻便會轉化成金雷神將,引來金雷轟頂。
但是黃玉真人怎麽也沒想到,這股金雷之氣居然就怎麽,輕飄飄的毫無阻礙的衝出了神魔將陣,心念一動,“天英子天閑子,你們跟在我身後出來吧!”黃玉真人身形一閃,在那股金雷之氣的牽引下,直接便遁出了神魔將陣。
出得陣來,黃玉真人大吃一驚,隻見鳳鳴山半山腰中,那一股衝天的靈氣,竟然被一種充滿了怨煞無邊的死氣所取代,“難道是龍脈飛遁?”剛剛閃過這個念頭,黃玉真人緊接著又發現,整座鳳鳴山上全都是死氣沉沉的,仿佛是一場大雨過後,鳳凰派所有的人乃至鳳鳴山上的生氣,都被雨水衝刷而去。
“發生了什麽事?”黃玉真人不禁喃喃自問,天英子和天閑子隻能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的,他們隻感覺到無邊的寂靜中,一種難以言書的恐怖籠罩在鳳鳴山上。相比之下,整座鳳鳴山上,隻有他們剛剛出來的神魔將陣還算正常,棵棵樹木枝葉茂盛,滴滴的雨水在樹葉也滾動,綠意盎然。但正是這種正常,卻反而在鳳鳴山死寂一般的環境中,顯出一種可怕的詭異來。天英子和天閑子不自覺的向前邁了幾步,心裏麵都有能遠離這片陣勢多遠,就走多遠的感覺。
黃玉真人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皺著眉看了看神魔將陣,他的修為和定力雖然還不能被這種詭異震懾,但他卻感覺到了另外一種無形的壓力,那是來自鳳鳴山半山腰之處的一種死氣,同時他也感覺到這座鳳鳴山中,一定發生了什麽驚人的變故,因為此刻在他的心頭上,已經修成雷神歸位的神識上,居然如同壓了一塊石頭似的,沉重無比中還帶有一點疲憊之感。他趕緊警覺的提起一口真氣,但仍然驅不散那一絲陰霾的感覺,黃玉真人知道目前的情況,恐怕不是他所能應對的了。
就在這時,天英子忽然大叫一聲,“師叔祖,你看……”黃玉真人抬頭順著天英子的手指望去,正好看見衛飛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從半山腰飛奔而下。黃玉真人冷喝一聲,“好小子,你居然還敢再次找上門來。”頓時殺氣便罩向了衛飛。
誰知衛飛看見了他,卻是滿臉的狂喜之色,反而更加快了腳步,一鼓做氣的跑到黃玉真人麵前,呼呼的喘著氣,勉強吐出了幾個字,“你們……出來了,太好了……”
看到衛飛,如果是一刻鍾前,天英子一定是毫不猶豫的就直接撲了上去,但是現在鳳鳴山上那令人窒息的古怪氣氛下,他根本便沒了那種爭強好勝之心,他雖然年輕氣盛,卻畢竟還是衡山宮天字輩弟子中的佼佼者,識得大體,知道在這個時候,衛飛又自己返回出現在他們的麵前,肯定不是仰仗著自己一身的靈舞之能,來挑釁他們的,隻能是鳳凰派發生了,連陳楓衛飛以及鳳凰門主都無法應付的大事。
黃玉真人強行壓製住來自於靈台上的那絲不安,他默不做聲的盯著還在彎腰喘氣的衛飛,他本來是打定了主意,隻要一看見陳楓衛飛,立刻便要出手抓住二人,以防止陳楓再出其不意的玩弄什麽花招,還有衛飛的靈者之舞。但是此刻他知道必須先拋棄掉,所謂的天符隱令還有那些私心雜念。半山腰的那股死氣讓他愈加的不安,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呢?竟然能使得他修成雷神歸位的那顆道心,都幾乎失守。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八十四、變局之黃玉真人(下)
一陣喘息過後,衛飛那顆幾乎就要跳出嗓子眼的心,終於穩定下來,他站起身來,也不多說廢話,隻是伸手一指半山腰,簡短的四個字,“九絕陰屍!”
“九絕陰屍?”黃玉真人的心頭不受控製的一陣收縮,他從來沒有聽說過九絕陰屍是什麽東西,但是一種本能的反映讓他體內的五雷精氣,忽然間在泥丸宮內聚集,至陽至剛霸道的雷神之氣,衝得衛飛還有天英子天閑子都後退了幾步。
黃玉真人是一驚再驚,這個九絕陰屍究竟是什麽?不但讓他雷神歸位的心境失去平衡,還激得他體內的五雷精氣蠢蠢欲動。這種情形黃玉真人尚是平生首遇,由於衡山宮的地位與身份,他們在平日裏主要還是維護一方的安寧。但能讓黃玉真人這等級別高手出手的機遇,是很少的。一般情況下,一些妖邪之事,比天字輩還低一等的衡山宮弟子手裏,便已經解決了,即使有那些必須黃玉真人親自出手的事情發揮上,他隻是稍微露出一絲五雷精氣,便能輕鬆對付了。事實上這麽多年以來,這種需要黃玉真人出手的情況,還沒有出現過。可是衛飛僅僅是“
九絕陰屍“四個字,便激得他真氣鼓蕩,黃玉真人內心裏忽然升起一股激越之情,沉寂了許久的殺戮之心又再浮現,過往的種種豪情壯誌湧上心頭,黃玉真人禁不住一聲長嘯,”走!“喝聲中,精修了百年的五雷之氣挾著衛飛天英子三個人,幾個起伏間便掠到了半山腰之上。
剛剛衝進通往石窟之內的通道中,一股更加清晰濃厚的死亡之氣撲麵而來,硬生生將黃玉真人的身形逼住。這股氣息還沒有到有若實質的地步,但即便是這樣,軍官出身的黃玉真人,仍然感覺到心頭極不舒服,“好重的煞氣,死了很多人麽?”
天英子和天閑子的修為尚淺,反而感受不到九絕陰屍的屍氣,衛飛的通靈還沒有恢複,但自身的靈性卻已經調節到了,可以適應這種陰煞之氣,他苦笑一聲,“鳳凰派的人全部都死了。”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實在是複雜又有夠龐大,他也不知道應該從哪說起。
又往前走了幾步,黃玉真人忽然很奇怪的發現,剛才還強大到令他身法一滯的那股死氣,竟然越來越是弱小,心裏頭又是一陣思疑不定,“是否是因為這座山頭的風水龍脈受驚飛遁所致?”他也是剛到鳳鳴山,就發現了神鳳龍脈的靈氣,但由於這是鳳凰派的家事,再加上他當時的心思都放在了旗門傳人身上,所以也就沒怎麽過問。
“大致便是如此了,神鳳龍脈被驚的唳氣化成太歲,幾乎殺光了所有的人,鳳凰門主就用他門中弟子的屍體,煉成了九絕陰屍陣,但是他自己卻被九絕陰屍反噬,現在也死了……”
衛飛正說著,黃玉真人的腳步突然一停,前方不遠處顯出一個巨大無比的石窟來,衛飛口中那所謂的九絕陰屍的屍氣,他幾乎已經感應不到。從石窟之內傳出來的,是一種他略感熟悉的威猛霸氣的神將之氣,這種神將之氣與他所修的五雷合一的雷神歸位,很是相似。頓時黃玉真人體內那已經提起來的真氣,在這股神將氣息的牽引下,猛的透體而出。
黃玉真人按捺不住的興奮起來,他隻是雙肩一抖,便已經到了石窟之內,入目所見的正是那二十七具九絕陰屍,仿佛要與那股神將之氣比較一番似的,黃玉真人想都沒想,一聲大喝,“接天引地,五行合一,雷神歸位,天心五雷正決!”左手劍指,右手雷決,轟的一聲,便是一道天雷響起,無數道蘭色的閃電從上空劈下。二十七具九絕陰屍的頭上,立刻便冒出“滋滋”的輕煙來,隨即一股焦臭在空氣中彌漫。
但是被五雷正接擊中的九絕陰屍,卻連晃動都沒有晃一下,仍然是木樁般的站在那裏,與此同時,黃玉真人忽然驚訝的感覺到,那股牽引他迫不及待招出五雷正決的神將之氣,在他這道五雷正決之中消失不見,他隻看見石窟深處白光一閃,然後點點綠瑩瑩的鬼火,從那裏飛了過來,嗡嗡的聲音中,便如蒼蠅一般鑽進了九絕陰屍的體內。
陳楓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真正的欲哭無淚,撞牆的心都有了。費了那麽大的功夫,眼看著就要三密相應,修成金剛法身,手指輕輕一點,便可以將九絕陰屍的本命元辰,打散的無形無影,可誰知卻被黃玉真人這還是好心相助的一記天雷,給震回了原形。
黃玉真人一道五雷正決劈下以後,衛飛才趕到黃玉真人的身邊,他一看見陳楓的臉色,便大致猜到發生了什麽事,這兩個人本就是一路貨色,配合默契,心意相通的,衛飛知道剛才一定是陳楓用了什麽方法,即將破解九絕陰屍的時候,反而被黃玉真人給無心破壞了。
陳楓的臉上是比哭還要難看,黃玉真人略一思索,便也明白了此中的原委,方才那股激起他雷神發動的神將氣息,應該是陳楓啟用了旗門的秘法,而且大約還是極好的克製九絕陰屍的法術,隻是被他的天心五雷正決給幹擾了,他還是不知道陳楓那一尊即將修成的金剛法身,也給他幹擾沒了。
看到陳楓臉上的肌肉都還在誇張的抖動著,黃玉真人冷冷的哼了一聲,“你也不用如此的沮喪,這等陰屍管它如何九絕,都無法在我五雷下全身。”他這樣想也並沒有錯,衛飛也是基於這個想法,才去將他引來,但是九絕陰屍並非是由符咒所控製的,而是由它們所修煉的本命元辰在支撐,所以想要使它們的本命元辰消散,還必須知道這二十七個人的生辰八字。
陳楓苦笑著,正要提醒黃玉真人,並將那組由文子俊推算出來的數字告訴他時,黃玉真人已經再次掐訣引咒,黑、青、紅、黃、白五色的五雷精氣,在他周圍化成五方雷神,各顯其色。強大的氣勢壓製的九絕陰屍一緩,但是隻是停頓了一下以後,本命元辰重又回到體內的它們,還是保持著緩慢的獨特的節奏,向站在通道口的黃玉真人逼去。
黃玉真人不為所動,鎮定異常的摧動著法決,他的雷神歸位本來就已經接近大成之境,又在神魔將陣中得了陳楓旗門的,有關於靈官仙體的妙決,此刻雷神歸位更是上了一層。隨著黃玉真人的口訣與手勢變化,五芳雷神“砰”的一聲爆散,化成五色光芒,聚向了黃玉真人的頭頂,光芒再閃,一尊五氣合一的雷神便出現在了他的頭頂上。
這一尊五氣合一的雷神,已不再是幻象,而是真真實實的由黃玉真人的五髒精氣所感召而來,金光照亮了整座石窟,那尊雷神高大的漂浮在上空,陳楓文子俊衛飛等人都被逼迫的抬不起頭來。隻見雷神雙手一開一合,粗大的比先前不知強了多少倍的閃電,突然就從上空閃現,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七道,齊刷刷的劈在九絕陰屍身上以後,“轟隆”一聲的炸雷才響起來。
再看黃玉真人,他全身都在發抖,這一記天心五雷正決中,降下二十七道閃電,幾乎耗去了他所有的功力,以他的修為原本還隻能降下最多五道閃電,但得了旗門靈官仙體的口訣以後,黃玉真人的雷神歸位明顯上升了一個境界,這會二十七道閃電竟然能同時劈下。
粗大的閃電擊在九絕陰屍身上,又一股被燒烤的焦臭的味道散發開來,二十七具九絕陰屍全部被劈得一身漆黑,仿佛是剛從煤堆裏爬出來似的,它們身上的衣服也都被燒成了飛灰,但是也就僅此而已,它們的形體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
黃玉真人無比的震驚,他還以為這一記凝聚了他全身功力的天雷,就算不能將九絕陰屍化成灰燼,至少也會震散維持它們行動的那一口精氣,但是現在九絕陰屍非但沒有被他所製,反而是突然間加快了動作,不再是象剛才那樣緩慢機械,迅速的衝了過來。
黃玉真人已經無法再提氣發出一記天雷,他此刻腳底發虛,全身無力,僅剩的一口真氣,隻能讓他勉強移動一下。眼看著九絕陰屍忽然快如閃電的疾衝而來,天英子和天閑子雖然也是驚恐不己,但並沒有亂了方寸,他們兩人知道黃玉真人一口真氣召下二十七道閃電,暫時耗去了功力,兩個人對望一眼,一左一右的架起黃玉真人,呼的一聲便從九絕陰屍的頭頂掠到了陳楓文子俊的身邊。
失去了眼前的目標,九絕陰屍卻沒有停下來,繼續向通道中擠去。衛飛可就傻眼了,他可沒有天英子天閑子那樣的功力,他眼睜睜的看著二十七具九絕陰屍,一個個往他衝來,好在九絕陰屍的陣形是呈九三排列,通道口隻能容得三人並行,一時之間,九絕陰屍擠成一團,衛飛楞了半天,直到排在最前的三個九絕陰屍終於擠進通道中,才恍然大悟,發出一聲尖叫,轉身就跑。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八十五、陰魂(上)
九絕陰屍在通道口擠成一團,黃玉真人幾遍周天運轉下來,恢複了一絲真氣,他示意天英子和天閑子鬆開他,“怎會如此,我五雷合一的天心正決,竟然擊不散這些陰屍上的精氣?”在他看來,操控屍體的法術,要麽是符咒,要麽便是在屍體上貫入一點精氣,而精氣一散,那麽屍便真正還成了屍。
“隻因那並不是一般的精氣,而是鳳凰派神煞決中修煉出的本命元辰之氣,除非你知道它們的生辰八字,否則是沒有辦法消滅它們的。”陳楓擔心通道中的衛飛,快速簡短的給黃玉真人解釋了一下,然後回頭衝文子俊點點頭,就算是打了個招呼,快步緊追九絕陰屍而去。
“本命元辰!生辰八字!”黃玉真人立刻便醒悟過來,他是道家一脈的正宗弟子,當然知道這其中的訣竅。在看到文子俊緊跟著陳楓的手後出去時,黃玉真人一皺眉頭,“他是誰?”想了一想,便決定跟上去看個究竟。
其實很難用什麽確切的語言來形容九絕陰屍,因為說它們是死屍,可它們的體內還存有一點本命元辰之氣,但如果說它們不是屍體,但它們的確已經喪失了所有的生命痕跡,那一點本命元辰之氣非魂非魄。總之瞬間的工夫,九絕陰屍便調整好了陣形,擠成一團的它們分清了順序,由九三陣形變成了三九,迅疾無比的追著衛飛,三個一組的衝進了通道。
衛飛悶著頭狂奔,連回頭看一眼的工夫都沒有,被二十七具九絕陰屍在身後追趕的滋味,隻是想一想就讓人全身發抖了。雖然九絕陰屍從被鳳凰門主煉成到現在,還沒有做出什麽令人發指的血腥和瘋狂,但僅僅憑著它們身上的那種九絕陰煞之氣,也足以衝擊的普通人氣血凍結了。
很快便跑出了通道,洞內洞外的氣氛相差無幾,石窟之內是陰冷潮濕,而鳳凰派的寨子同樣是透著一股子壓抑沉悶。衛飛的這一通飛奔,真的是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奈何九絕陰屍仿佛是認準他似的,不管他跑的有多快,都是緊追不舍。這些陰屍還沒有完全的僵化,此刻竟然是如同活人一樣,雙手跟隨著雙腳的頻率擺動著,控製著身體的平衡,速度絲毫不在衛飛之下。
“媽的,是鳳凰門主把你們煉成了九絕陰屍啊,追我這麽緊幹什麽?要找你們也該去找那個,李虛中千機萬變的後人才對,老子那麽瘦,不比陳楓那個死胖子,一身的肥膘……”還有心思胡思亂想的衛飛,忽然腳步一停。如此的一陣狂奔,換做是個常人,早就該是大腦缺氧而空白麻木,但是衛飛雖然也是胸口如同壓了塊大石般,喘不過氣來,雙腿也是仿佛灌了鉛一般,再加上他剛剛也是這麽跑過來找黃玉真人的,他幾乎都吐出來了。
然而正是這種極度勞累的感覺,導致他的自主意識模糊不清的清理下,卻使得衛飛那因為靈力消耗過度,而沉寂的靈性突然恢複了些許,靈光一閃間,衛飛便意識到了,失去鳳凰門主控製的九絕陰屍,本來應該是一旦感應到有生人活人存在的氣息,就會撲上去吸食吞噬他們的精氣才對。可是自始至終,九絕陰屍從來都沒有表現出那種失控後的瘋狂,不管是陳楓還是文字軍,都不具備抵擋它們的能力,而且以九絕陰屍現在追他的速度,真要是攻擊他們的話,誰也沒有辦法。雖然煉製它們的鳳凰門主已經死了,但是現在的九絕陰屍看上去,分明還是在有什麽力量控製著它們。
“九絕陰屍的速度……糟糕!”衛飛這時才想起來追趕在身後的九絕陰屍,但已經晚了。“砰”的一聲,衛飛隻覺得一股大力撞來,身子立刻便騰雲駕霧般的飛起,然後重重的摔在地上,幸好他還沒有跑到鳳凰派寨子正中那青石台階的邊上,否則恐怕就要一直滾到山下去,但饒是如此,衛飛仍然是全身疼痛無比,鼻子一酸,一滴眼淚竟然順著眼角流了出來。
這個時候,陳楓和文字俊也從通道裏跑出,正好看見衝在最前麵的九絕陰屍,將衛飛撞飛落地的一幕。文子俊走到衛飛的身邊,“衛兄,你沒事吧?”彎下腰想把他扶起來,手掌剛剛搭上衛飛的肩膀,衛飛就發出“嗷”的一聲猶如殺豬似的尖叫,“別動我,你摔一下試試!”
文子俊禁不住微微一笑,站起身來,卻看見陳楓緊鎖雙眉,麵色變幻不停,顯然是在苦思什麽而無果,似乎衛飛隻要還沒摔死,他就懶得過問一樣。陳楓也想到了衛飛剛才思索的問題,他在九絕陰屍經過蠱神他們身邊,沒有去攻擊他們的時候,就略有所疑,但是當時陳楓以為是文子俊和衛飛的精氣更能吸引九絕陰屍。現在想來恐怕其中另有蹊蹺。
將衛飛撞飛以後,九絕陰屍還是往下麵衝去,但忽然之間有如全部被人用法術給定住一樣,齊刷刷的定在那裏一動不動。陳楓的眉頭猛然舒展開來,而一直趴在地上的衛飛,也突然一躍而起,與陳楓同時發出一聲大吼:“神魔將陣!”
沒有錯!九絕陰屍陣停下來的地方,正是那片神魔將陣。兩個人都想到了在神魔將陣中,衛飛通靈中的所見所聞,在那次通靈的時候,衛飛看到神魔將陣竟然是由無數死去的,鳳凰派弟子的生命元氣在支撐,而這座神魔將陣的用神,也正是陳楓和衛飛兩個人自己。現在陳楓和衛飛也終於想通了,神魔將陣的真正作用,那並不是用來保護陳楓這個旗門傳人,而阻止太歲之氣的。因為太歲之氣早已經被陰魔收去,所以現在隻剩下唯一一個可能,那就是神魔將陣是用來對付九絕陰屍的。
就這麽由此做出這樣的判斷來,其實還是有些草率了。但是除此之外,兩個人再也想不出神魔將陣存在的理由了。它是護衛神鳳龍脈乃至整個鳳凰派的陣勢,這一點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成立的,因為神魔將陣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那它的設計便不需要如此了,用無數鳳凰派弟子的生命元氣做陣魂,再將陳楓和衛飛立做陣眼用神。在這個千年布局之中,任何一個細節都不請輕視,況且這又是至關重要的關鍵之處,在這個幾乎可以說是完美的布局當中,恐怕誰也不會相信,到了最後竟然會有這麽一個敗筆出現。
但如果神魔將陣真的是用來克製九絕陰屍的,依照這個千年布局前麵的格局來看,倒也在情理之中。隻是那個隱藏在李虛中和徐子平身後的神秘布局之人,他的功力和計算,也實在是到了讓人恐怖的地步,要知道千年的時光,鬥轉星移,滄海桑田,任何變易之處都有可能發生,即便是那冥冥之中的因果業力,也會在這種歲月的變遷裏產生感化,何況這是是一個陣法布局呢。
但是那個神秘高人,卻將這其中任何一步變化,都計算的分毫不差,從神鳳龍脈飛遁,到太歲之氣應生,而後鳳凰門主不甘就此被算計在局中,憤而煉化九絕陰屍,莫不在他的布局之中,所以才預留了這樣一座神魔將陣。陳楓和衛飛幾乎肯定了,神魔將陣就是為了九絕陰屍立下的。一時間,陳楓和衛飛都有些恍惚,大約這才是真正的大神通大智慧,相比之下,那種種移山填海,呼風喚雨的法術,不過隻是小兒科而已。陳楓忽然想起“借、催、掌、控、分寸”的神通五決來。那個神秘至極的布局之人,簡直是將這五決運用的出神入化,而且又是在這麽樣一個龐大複雜牽扯甚廣的布局之中,此人該當是何等的神通智慧呢!
但是他布下這個局又究竟是為了什麽,現在布局當中的各個環節都已經一步步的揭開,神鳳龍脈的飛遁,鳳凰派的滅亡,文子俊的現身,然後是鳳凰門主煉製九絕陰屍,難道所有一切的秘密,全都在神魔將陣之中?但是陳楓卻有種感覺,恐怕神魔將陣也不是終點,也許在之後,還會生出更多的疑點和布局。
九絕陰屍仍然是定在那片生機異常的樹林外不動。陳楓與衛飛互相看可一眼,知道該是他們出動的時候了。他們兩個是神魔將陣的用神和陣眼,沒有他們兩個在陣中,神魔將陣是不會啟動的。一想起在通靈中看到的森森白骨,衛飛就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胖子,你知道怎麽啟動神魔將陣嗎?”
陳楓搖搖頭,“不知道,但是神魔將陣的用神既然是我們兩個人,而用神隻是調節陣勢的氣運,所以我猜想大約隻要我們進入到陣勢之中,神魔將陣便會自動啟動的。”
衛飛揉揉腰,又是疼的呲牙咧嘴了一陣,“究竟是要做什麽?難不成這個布局耗了近千年,設計了那麽多的環節,最後就是要弄出這麽個九絕陰屍,然後再用神魔將陣毀了它?”
陳楓苦笑,他沒有說話,轉身看向文子俊,以文子俊千機萬變之術,自然能看出那一片,因為正常而顯得最不正常的樹林,是個縱橫交錯的奇門陣勢。聽到陳楓和衛飛的對話,文子俊隻是眉頭一動,卻沒有開口詢問他們,神魔將陣以及陳楓和衛飛怎麽就成了陣中的用神。也不知道因為他是千機萬變的李氏後人,對鳳凰派中的一起,均早已經了然於胸,還是他根本就知道一些這個布局的秘密。他似有所指的說道:“陳兄,你旗門裏包羅萬像,融合諸多流派之長,隱然超越了佛道兩家,自成一係,卻不知道陳兄以為,這等運籌帷幄的布局之法,在旗門中是如何評價?”
陳楓一怔,這個問題正是他剛才的感悟,若說到大智慧,那自然便是對天道對宇宙天理循環變化的領悟,而大神通也就隻有眼前,這般將“借、催、掌、控、分寸”神通五決,完成無痕的融入到了布局之中的能力才算得上,其他那些再厲害,也不過隻是法術的範疇。但是文子俊這麽問,是什麽意思呢?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八十六、陰魂(下)
“對了,是神通五決!”陳楓心裏猛的一動,為什麽自己會將這個神鳳龍脈的布局手法,與神通五決聯係到一起呢?由於旗門的特殊情況,陳楓所學到的東西非常的繁雜,但哪一些是其他門派的東西,而哪一些又是旗門所獨有的,他還是能分清楚的。雖然這部分旗門的秘訣早已經支離破碎,很多術法口訣都是東一句西一句的,串聯不到一起,也沒有像諸如衡山宮,黃玉真人的天心五雷正決那樣分成幾層。但神通五決陳楓是決計可以肯定的,那的確是旗門的秘訣。莫非……陳楓的心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莫非這個神鳳龍脈的布局,竟然是出自他旗門中人之手?
不自禁的趕緊搖搖頭,陳楓被自己的這個瘋狂的想法給嚇了一大跳,所謂“萬法歸宗,道法自然”,旗門能領悟出來的法決,天底下自然也有別的人一樣可以參悟出來。沒道理他旗門的前輩布下這個局,千年以後卻又要他的傳人,做為神魔將陣的用神吧?但是文子俊……陳楓總覺得文子俊好象知道點什麽秘密一樣,他抬起頭,正好看見文子俊似笑非笑的盯著他,那笑容裏竟然顯出一絲神秘來。
神魔將陣外的九絕陰屍,在這時開始變得有些騷動起來,原本隻是一個個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仿佛就是在等著陳楓和衛飛,這兩個神魔將陣的用神入陣。但這一會兒的工夫,它們卻象是被什麽引力吸引一樣,有幾具屍體竟然一上一下的跳動起來,但是那情形看上去並不好玩,隻是更加的詭異萬分。
陳楓知道九絕陰屍已經感應到了,來自於神魔將陣中的氣息,再等下去恐怕會什麽變故,他無暇再去想文子俊究竟知道了什麽,默默的想了一下,卻想不出有什麽好的方法了,但形勢已經容不得他細細的盤算,也隻能無奈的選擇,先進入到神魔將陣中,再根據情況的變化來隨機應變。
文子俊負手而立,不知道在想著什麽,他看著陳楓和衛飛小心的繞過九絕陰屍,來到神魔將陣的前麵。陳楓心裏又是一陣猶豫,他實在是沒有什麽把握,而衛飛的靈力還沒有恢複,也感應不到什麽。但是他並不怎麽擔心,因為作為用神是不能受到衝克製傷的,否則所引發的發衝,很有可能便是神魔將陣再次產生出新的凶煞來,而且恐怕這種凶煞難以應付的程度,不會在九絕陰屍之下。
但讓陳楓想不通的是,神魔將陣的設計中,為什麽會選中他和衛飛來做為用神,而以他倆之能,又如何來調節神魔將陣的氣運?陳楓自己身為旗門的傳人多少還說的過去,畢竟是作為傳說中超越了佛道兩家的神秘門派,一代代的積累下來,總會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福德凝聚在身,可是衛飛呢?難道是因為衛飛那一身超出常理的通靈能力,但是現在衛飛的靈力在施展靈者之舞的時候,已經消耗一空,沒有一定的時間是很難恢複的,那麽他們憑什麽能成為神魔將陣的用神呢?
衛飛的心中則是另外一種感受,他有一種強烈的不想進入到神魔將陣中的感覺,同時也很矛盾的知道他必須進入到那片樹林中,那裏麵的靈氣對他來說,無疑是種難以拒絕的誘惑,真正的是身不由己,便仿佛如同毒癮發作一般,明知道吸食這一次後會陷的更深,但仍然忍不住想要暫解一時之渴。
“進去吧!”陳楓歎了口氣,這實在不是他這個年齡該有的心緒,不過他也在靜坐中習慣了,這並不僅僅是個少年老成的問題,陳楓早有了所謂的使命感在身了。回頭看了一眼排列的異常整齊的九絕陰屍,在轉身走入神魔將陣的中的那一瞬,衛飛的心中忽然“砰砰”的跳了一陣,卻又想不出頭緒來。進入到陣中以後,兩個人並沒有發現什麽變化,神魔將陣依舊還是那一片生機旺盛的樹林,衛飛頓時隻覺得全身一鬆,靈性閃動間快速的吸收著陣中的靈氣,衛飛一時懶得再動,舒服的靠在一棵樹上,閉上了眼睛。陳楓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在補充自己的靈力,於是他也跟著自己靠在樹上沉思起來。
過了大約五六分鍾的樣子,神魔將陣仍然還是沒有異變,而九絕陰屍也是不知道為什麽沒有進來。衛飛睜開眼睛,奇怪的看向陳楓,陳楓搖搖頭,衛飛也無心取笑他,有點沒話找話說的,“胖子,我在衡山宮黃玉來到之前,你似乎已經使用了什麽方法,好象還挺有效果的?”
他提起這事,陳楓立刻便是一嘴的苦水,不過他並不怎麽放在心上,在這樣宏大而又細密的布局中,任何看似突然發生的變化,都有可能根本便是在局的設計之中,他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那是密宗的兩大護法之一的金剛薩錘法身,如果沒有意外,倒卻是降妖伏魔消滅九絕陰屍的最好的法術。”
“金剛法身,還是密宗的兩大護法之一?”衛飛一楞,“不是說密宗的神通除開念力外,便是增益消災勾招通靈的麽,怎麽卻了這樣一個兩大護法?”
陳楓的反應讓衛飛嚇了一大跳,隻見他仿佛被人在屁股上捅了一刀似的,猛的跳了起來,震驚與不可思議伴隨著一種無力感,由內心深處迅速的蔓延全身,“勾招!原來是勾招法!”他對這這個神鳳龍脈布局背後的神秘高人,可以說是很奇怪的產生了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他對這個人以及此刻身在這個局中,都沒有什麽敵對的情緒,反而是種由衷的敬佩,雖然陳楓自己對於旗門是如何的超然於佛道之外,始終表現的都不以為然,但當他終於以旗門的傳人這個身份開始行走時,不管是老郭行遊還是百度,又或者是黃玉真人,對待旗門傳人的態度,當然他知道這僅僅是因為旗門那虛無飄渺的傳說,但在無形中,不可避免的有一點傲氣,可眼前這個布局之人的每一步設計,都讓他是心生無奈之感。
因為現在他知道了剛才還在石窟之中的時候,那九絕陰屍的本命元辰之氣,激得他忽然幻起金剛薩錘的法身,然後又在千鈞一發即將成功的時機,被黃玉真人的一道天心五雷給震散,這並不是巧合,竟然還是在那神鳳龍脈的布局當中,而這個做法,也正是讓陳楓此時此刻,可以在他所體悟到的金剛薩錘法身的心境中,能夠使出密宗裏消災、增益、禁足等幾大神通中的勾招法。
勾招法其實在密宗裏,是與敬愛法相似的一種法術,都是為了增加自身功德的神通,敬愛法是通過法相莊嚴,呈現出慈悲度人的氣象,而勾招則是與敬愛相輔相成,顧名思義,便是勾招來更多的門人信徒。修煉的方法也是大同小異,都是與金剛菩薩相應,再誦以真言密咒即可。本來按照陳楓的修為,還不足以顯現出神通勾招九絕陰屍的,但他在石窟之內,對金剛薩錘法身的感悟,卻還留在腦中,而這一點感悟由於時間還不是太久,陳楓還是有把握守住的,縱然無法持久,但想來這座神魔將陣,還是可以有所幫助。
陳楓的臉色陰情不定,衛飛雖然奇怪,但也能想到大約是他正在思考這其中的關鍵之處,於是也沒有出言打擾,過了一會,陳楓睜開眼睛,對著衛飛苦笑一聲,“這法子雖然還有些勉強,卻也隻能盡力一試了。”
雙手在胸前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印,陳楓的身體半側半立,神情肅穆,口中跟著吐出一串長長的真言來。此時的衛飛靈力已經恢複了大半,他看到陳楓立在胸口的那個手印上,忽然冒出一點幽藍的火苗,這點火苗雖然看上去顏色怪異,但卻顯得美麗至極,隨後陳楓念誦的真言韻律一變,忽然便如綿延的波浪向四周密密麻麻的散發而去,同時在這一連串發音古怪的音節中,清晰的閃爍著絲絲縷縷的金色的光亮。
而陳楓的身上也散發出一種,讓衛飛的靈性不由自主便心生接近的神聖吉祥的氣息。就在這種充滿了佛法祥瑞的氣息中,衛飛忽然感到腳下一震,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身子又是一晃,這才發覺神魔將陣中都如地震一般,在劇烈的搖晃著。這種情況陳楓卻不知道,此刻他全身都在勾招法的境界之中,但是陳楓能感應到九絕陰屍那特有的本命元辰之氣,正在慢慢的接近過來。果然他的推論沒有錯,金剛薩錘的法身境界,由此而施展出的勾招法,正是將九絕陰屍引入到陣中的方法。
九絕陰屍一直不願意進來,停留在神魔將陣的外麵,也正說明了神魔將陣,的確是這個神鳳龍脈布局的,最關鍵的一步,當然那位神秘的布局高人,這麽做的用意是什麽,暫時還不得知,總之在此的背後,一定還有著什麽驚天的秘密。
地麵在不住的晃動著,衛飛隻好緊緊的靠在樹下,而陳楓站的極穩,他便如同神魔將陣的棵棵樹木一樣,盡管也在搖晃,但仿佛根部深植在泥土之中,並沒有受到什麽影響,隻過了片刻,那渾身散發著強烈死氣的二十七具九絕陰屍,踏著奇異的節奏,就從外麵走了進來,很明顯的它們是感受到了陳楓身上勾招法的感召,二十七具九絕陰屍圍成了個圈子,將陳楓衛飛圍在了中間,猶如一個口袋一樣,一步步收縮圍困起來。
衛飛大急,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他又不敢打擾陳楓,陳楓正在行功之中,最忌驚動。但是這些九絕陰屍進來以後,神魔將陣除了開始震動以外,卻無其他異常的變化,而陳楓此刻所運用的勾招法,也不象剛才在石窟之內用的金剛法身,那麽的充滿了進攻和威懾力,他所能起的唯一作用,就是吸引九絕陰屍。
眼看著九絕陰屍即將把兩個人都包圍起來,衛飛的靈性忽然之間又再啟動,他隻覺得腦海中似乎有人輕輕說了兩個字,“陰魂!”衛飛一楞,因為這個聲音好象竟是那被九絕陰屍反噬而死的鳳凰門主。“鳳凰門主,這怎麽可能?他不是在九絕陰屍的反噬下魂飛魄散了嗎?還有這陰魂是什麽意思?”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八十七、結局(上)
還沒等衛飛理清思緒,場中的情況忽然又在發生了變化,“陰魂……神……”衛飛的腦子正在斷斷續續的又響起,似乎就是鳳凰門主的聲音的時候,一道炸雷霹靂般的從天而降,是黃玉真人。
他在石窟之中看到九絕陰屍,緊追著衛飛而去以後,又看到濃眉大眼的文子俊,略一思索過後,便已猜到這個年輕人應該就是,清陽口中所說的千機萬變的傳人,他並沒有聽到之前文子俊和鳳凰門主之間的話,所以不知道文子俊與鳳凰門主的淵源糾纏,心中好生奇怪文子俊怎麽也會出現在這裏,便立刻吩咐天英子和天閑子跟上去。
出了石窟,剛往前走了幾步,黃玉真人的靈台之中,忽然“嗡”的一聲震動,那股熟悉的五雷精氣被牽引而欲噴發的感覺,又再不可製止的升起,隻恢複了少許的真氣在體內瘋狂的運轉起來,隻是幾個呼吸間,黃玉真人便感到丹田之內一片的充實,不知從何而來的一種能量,便這麽莫名其妙的強行擠塞進體內。
黃玉真人大吃一驚,由於有了前麵一次他的“雷神歸位”,被陳楓所幻的金剛薩錘法相,所吸引的從而控製不住引發出手的經曆,他隱約猜想到,大概是在下麵,陳楓又使用了什麽類似金剛法身的神通,所以這才能牽動他同為雷神級別的元神的感應。
但是黃玉真人卻更清楚的知道,這對他本人來說並非是好事。他的雷神歸位是精煉體內五髒之間的五行精氣所化,那是他自身的精氣神,方才的消耗沒有足夠多的時間調息運功,是絕難恢複的。此時丹田裏的真氣鼓蕩隻是種假象,換句話說,他體內的潛力正在被一種力量所激發,是一種極端透支的行為,而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恢複和補充。
來不及對天英子和天閑子囑咐幾句什麽,黃玉真人縱身直躍,身在半空之中,全身的經脈中,那種真氣充沛流動噴薄欲發的快感,使他情不自禁的發出一聲長嘯,然而卻在靈台之上更加的沉重,他的精力正在被陳楓的勾招法,激發的在無限的進行著消耗,如果任由這種情況發展下去,那麽輕則大病一場,重則將近百年的修為淪為一空。
黃玉真人心中焦急,全身的真氣又在高速的運轉,轉瞬間便掠到了神魔將陣的上空,立刻便看到一絲絲的藍光從樹隙間透射而出,那二十七具九絕陰屍正在仿佛被一道無形的繩索牽引一般,向神魔將陣中走去。樹林外身材魁梧的文子俊,竟然是無所謂的端坐在石介之上,好象在等待著什麽一樣。
黃玉真人身形略微一滯,但隨即又被絲絲的藍光所激,體內的真氣再次瘋狂的增長起來,其勢之強,幾乎讓他有種就要破頂飛升的衝動,他知道再也等待不得,否則接下來決不是飛升在即,而是消耗完體內的精神。
直接便撲進了神魔將陣之中,黃玉真人急掠而過的身形,帶起一陣旋風,撞擊的枝葉飛旋,四處飄散,他根本無暇顧及這個,因為此刻他體內的精氣,已經到了一個積蓄的頂點,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前行的身勢更加的快速,“砰砰”聲中,幾棵粗大需懷抱的樹木,被他撞得從中折斷開來。
黃玉真人無奈的苦笑起來,他終於再也控製不住體內五髒之間,心肝脾肺腎五行元氣的自動轉化,雙手不自覺的掐起了雷決,全身驟然一停,漂浮在空中,腎水生肝木,肝木生心火,心火生脾土,脾土生肺金,如此自然流轉,“嘩啦”一聲,電光閃爍,五方雷神在五彩霞光中,由五方合集,匯成雷神歸位,黃玉真人自覺此時他現在的狀態,已經超越了他平生任何一刻,這一記雷神歸位,無論神魔俱都在他一擊之下,會煙消雲散。
周身閃爍著五彩光芒,五行合一的雷神,霞光繚繞,神威淩然,他形體並不如在石窟之中時,黃玉真人初使那麽的巨大,卻隻有真人大小,也不似以前那般漂浮在黃玉真人的頭頂,而是如重影在黃玉真人的身上,時隱時現。
“陳楓,實不知我衡山宮黃玉,與你旗門之間有什麽因果糾纏,不料想我近百年的修為,今日竟會為你如此莫名的斷送。”黃玉真人浮在半空,下方的景象盡收眼底,二十七具九絕陰屍鐵桶一樣的,將陳楓和衛飛圍在中間,而陳楓身上的藍光不但是對它們,對黃玉真人更是一樣的致命的誘發。
但無論如何權衡,黃玉真人也不會將他這一下全力的一擊,對準陳楓和衛飛,雖然他知道這一道天心五雷發出以後,從此很有可能他將會變成一個普通的老人。“哄”的一聲,比在石窟中不知道粗大了多少倍的二十七道閃電,從空中劈下,正中九絕陰屍的頭上。
“陰魂……神……”此時衛飛的頭腦之中,剛好又閃過這三個字,便被這聲震雷打斷,雷聲中他被震的有些茫然的抬起頭來,就看見了黃玉真人那虛虛幻幻閃現的雷神本體。“是神魔!”衛飛的心中亮起一道比黃玉真人雷神歸位,劈下的閃電還要亮的靈光,“沒錯,就是神魔!”衛飛看到黃玉真人的雷神歸位後,終於醒悟到“神魔將陣”的奧秘,此時此刻,黃玉真人的雷神之像已經顯現,這便是神魔將陣的神之所在,既然神已顯露,那麽“魔”又何在?
衛飛毫不猶豫的便斷定,神魔將陣的魔,自然便是他在通靈中所看到的幻象,神魔將陣維持下來的動力來源,是無數戰死的鳳凰派弟子的生命精華,是那埋藏在棵棵樹木之下的森森白骨。不管這個布局是如何的讓人找不出瑕疵,但憑心而論,神魔將陣的設計,完全是一種充滿了魔氣的法術運用。
“衛飛,快!”陳楓大喝一聲,他是沒有衛飛那樣的通靈之能,但旗門裏眾多的雜記,也讓他就在瞬間也悟到了其中的關竅。為什麽這個看似與他們無關的,隱藏在湘西蠻荒之地的神鳳龍脈的布局,神魔將陣的用神竟然就是他和衛飛二人,此中就是因為他這個旗門的傳人,能領悟出密宗的金剛法身和勾招法,而衛飛卻可以達到通靈的三重境界,通靈界、通萬物之靈,最後通靈性。
衛飛心領神會,靈性的運轉瞬間提升到了極點,靈識外放探察,迅速便找到了二十七棵向外散發著,不同氣息的樹木,心念中一股強烈的怨恨之念,迎頭而來。衛飛知道那是神魔將陣中,死去的鳳凰派弟子的怨念,而他必須要用靈力與這些怨念進行溝通,否則第一個倒黴的就是他自己,“因果循環,自有天理……”衛飛竭盡全力的想出這麽一句,根本就沒有說服力的話,立刻一股巨大無比的反擊之力,不可抵擋的衝來,衛飛喉頭一甜,張嘴吐出一口鮮血來,模模糊糊的問道:“胖子,怎麽會這樣?”
陳楓怔了怔,伸手扶住衛飛緩緩倒下的身體,忽然醒悟過來,這其實的道理實在是太直白不過了。因為他和衛飛是神魔將陣的用神,不管他倆是誰在神魔將陣總受到傷害,都會引發神魔將陣的反撲,而這個設計也正是借用了衛飛的通靈,那麽接下來,神魔將陣九絕會有什麽樣的反擊,很有可能就要看看衛飛八字命局中的神煞了,陳楓甚至都有些期待了。
這時隻見神魔將陣中,分屬東南西北不同方向之處,各有樹木忽然在移動起來,正是衛飛剛才靈力查探到的二十七股巨大的怨念所在。這二十七棵大樹詭異無比的從地麵上滑過,仿佛在下麵有種什麽無形的力量在推動一樣,而它們滑過的地麵上,也猶如水波無痕。
陳楓大是不解,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二十七棵大樹不停的在九絕陰屍,以及他和衛飛之間交錯換位,而且速度越來越快,就在陳楓看得頭腦都有點發昏的時候,二十七棵大樹忽然間一頓,股股輕煙從樹根部升起,然後聚集在一起,很快四周便籠罩在一片的霧氣當中。
陳楓眼中一無所視,耳中也是什麽都聽不到。良久過後,上空似乎“嗆”的一聲,響起龍吟般的一聲輕嘯,陣陣輕風襲來,白霧逐漸的淡去,景色重又顯現出來。
組成神魔將陣的那片樹林,與九絕陰屍一起,都不知何時不見了。隻在地麵上多了堆堆仿佛是被蟲子咬蛀過以後的木屑,風吹過在地麵上飄動。石階上的文子俊撫掌不語,而黃玉真人則無力的躺在地上,衛飛口中喃喃重複著“陰魂”兩個字。
在整個鳳鳴山上雖然不似先前那樣的靈氣四射,卻至少恢複了些許的生氣,烏雲消散,陰氣匿蹤,隻是這個千年之久的神鳳龍脈布局,是否已經結束,誰也不知道。陳楓知道衛飛並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隻是被反震而吐血,這對他反而是好事,說明九絕陰屍的怨氣並沒有停留在他的身體裏,略做休息便可以恢複了。轉而望向石階上的文子俊,陳楓現在已經可以肯定,千機萬變和旗門之間,一定有著某種程度上的內在聯係,而這條線就在,當初指點李虛中舍棄三柱之法,而改創出千機萬變術,同時也是布下鳳鳴山神鳳龍脈之局的神秘高人身上。再聯想起在神魔將陣中的推論,謝甘明靈寶門的那個三龍大遁的布局,恐怕也是在這位神秘高人的影響下完成的。隻是這個神秘的高人究竟是誰?這一係列的布局背後的真正目的和意義又是什麽?也許文子俊會多少了解一些線索的。
實體版第二部:鳳鳴山 八十八、結局(下)
想到這裏,陳楓說道:“文兄,這次不會再象在十八盤墓穴之中那樣,又要匆忙而別……”
他話還沒有說完,文子俊看了一眼尚還在打坐調息的黃玉真人,他也是沒有真正受傷,但元氣消耗的所剩無幾。“陳兄,我知道你的意思,很可惜我暫時還是不能和你交流什麽,因為……”文子俊搖搖頭歎了口氣,“因為你知道我所學的千機萬變術,最講究的便是順應天機,有些事情不到一定的時候,哪怕一句話,我也不能泄露出來。陳兄身為旗門傳人,當然是可交之人,但有衛兄在,我擔心什麽都不說,也會出現不可想像的變化。”
陳楓苦笑,文子俊果然還有一些東西沒有說出來,以他的性格來說,他是一個不會撒謊的人,那麽他之前所說的關於鳳鳴山神鳳龍脈布局的前因後果,就不會有假。但這並不表明文子俊自己不會從中推斷出少年來,千機萬變本就是連時空轉變都能計算出來的心法,但同樣以文子俊的性格,他自己不能斷定的事,更是不會說出來的。而且文子俊知道衛飛的通靈之力,他擔心會被衛飛捕捉到些許的蛛絲馬跡,所以幹脆選擇不和陳楓做過多的交流。
看到文子俊一轉身,似乎馬上就要離去的樣子,陳楓知道他還是隻能沿著謝甘明靈寶門這條線走下去,但仍問了一句,“那麽文兄,還有沒有什麽話要說?”
文子俊想了想,說道:“想來陳兄一定會知道天闕,鳳鳴山上如此靈氣充沛,且布局又如此之大,有些事情我無法判斷真偽,但天闕卻可以告訴你們的。”他笑了一下,“如果陳兄願意的從天闕那裏知道真相的話。”說完,又看了一眼在天閑子和天英子守護下盤膝而坐的黃玉真人,轉身留給陳楓一個寬厚的背影。
“天闕!”陳楓這才想起了被他封閉住了意識的小容。太歲之氣的發動,到鳳凰門主的九絕陰屍,這中間的過程都隻不過是在一晚之中,事情發生的太過緊湊,他和衛飛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想小容,再加上小容也不需要怎麽去救治,隻要等到神鳳龍脈的事情一了結,天闕的秘密便不存在了,也許小容就能恢複正常。聽文子俊這麽一說,陳楓忽然想起了他打昏小容之前,所產生的那一絲奇怪的感覺來。
現在神鳳龍脈受驚化煞,山洞內雖說不至於真到了血流成河的地步,但鳳凰派和蠱神門的人,能活著走出來的,大概就隻有孫溪和莊聖兩個人了。鳳凰門主和那二十七具九絕陰屍,也與神魔將陣一同消於無蹤,問題也集中在了那位神秘的高人身上,小容天闕所守護的秘密,應該隨著這個神鳳龍脈的布局,也被一一揭開,但文子俊的話可不是隨便就能出口的。莫非這個神鳳龍脈的布局還有後續的變化?如果有的話,也就隻能在小容的身上了。
這時,衛飛已經回過神來,心中一動忽然想起小容最後說的那幾個字,“墓地、數字、危險”,對照整個事件的過程,雖然也能說得過去,此刻那山洞之中已經成為鳳凰派和蠱神門弟子的葬身之地,而陳楓在使用金剛薩錘對付九絕陰屍的時候,也需要文子俊來計算出,九覺陰屍的生辰八字。但衛飛總覺得有些似是而非的感覺,既然是天闕用生命來守護的秘密,最起碼小容的話中應該出現神鳳龍脈,這樣關鍵的詞句才對,但也許是因為小容當時正在覺醒的過程之中。
“還沒有完全覺醒……”衛飛驀地裏一驚,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小容是天闕沒錯,但她所守護的秘密,卻並不是關於鳳鳴山神鳳龍脈的,“胖子,我想可能是小容守護的是其他什麽秘密。”
陳楓一怔,隨即搖頭皺眉,“鳳鳴山如此大的一個布局,天闕守護著的,卻還是別的秘密?是什麽秘密竟然比神鳳龍脈還為重要?”他忽然也是一驚,小容在那懸崖邊上就是在等他和衛飛的,這麽說難道小容守護的秘密,真的就是和他們有關不成?並且在神鳳龍脈的布局之中,種種的跡象都已經表明,旗門一直都是在布局之中的。難怪文子俊要他去問天闕,隻是正如文子俊所說的那樣,如果這個推測是真的話,他和衛飛會讓小容說出來嗎?
就在這個時候,黃玉真人已經調息完畢,他站起身來,先是看了看陳楓衛飛,然後目光一掃,發現不見了文子俊的身影,問道:“千機萬變的那個小子呢?”經過這些變局之後,他已經無心再用原來的那個借口,將旗門傳人帶回衡山宮了,不管鳳鳴山發生的這一切是因為什麽,衡山宮最好還是不要牽扯進來。但天鬆子的死,總還是要給衡山宮和自己一個交代的。
“他已經走了。”天閑子也看了眼陳楓衛飛,“師叔祖,您在調息,我們必須要給您護法……”
黃玉真人忍不住哼了一聲,“護法?如果人家真的動手,你們護得了麽?”在神魔將陣之中,他們曾被衛飛的靈者之舞算計過。黃玉真人這話就是說給陳楓和衛飛聽的。
“前輩。”衛飛笑嘻嘻的走了過來,“畢竟咱們剛剛還攜手共度危機,再說了若以前輩的修為,真要動起手來,再多幾個我們,也是沒有勝算的,哪怕前輩隻用了一成功力。”
黃玉真人心中受用,衛飛這話也是他心中所想,論起真實的修為,陳楓和衛飛的確是敵不過他一根手指,衛飛在陳楓遇險,第一時間想到請他出手,也讓黃玉真人挽回些麵子。他點了點頭,理所當然的說道:“年輕人便該如此。最後貧道還是有句話要說,我輩修行中人,自身的修為才是根本。”
這點上陳楓早有體會,在神魔將陣中,他就想過要將衛飛打磨成為一流高手,他誠心向黃玉真人行了一禮,“多謝前輩教誨,晚輩定當謹記在心。”
黃玉真人滿意的笑了笑,領著天閑子天英子下山而去。待得到了陳楓和衛飛看不見的地方,天閑子終於忍不住了,“師叔祖,我們是不是……”
黃玉真人回頭看了一眼,語氣不覺中有些落寞,“師叔祖知道你的意思,但你等小輩卻又哪裏能知,無論旗門還是千機萬變,都非是衡山宮所能駕馭的。所以貧道覺得那些門麵話,說出來已經沒有意義了。”
孫溪和莊聖也走出了山洞,兩個人都沒有參與到鳳凰派和蠱神門的爭戰之中。一方麵是因為孫溪晚到一步,卻正好趕上四長老突變之時,另一方麵是因為兩個人惺惺相惜,另有種默契在內,於是躲過了這一劫,竟然就是兩門中唯一能走出來的弟子了。可以說從此以後,修道界也許便會少了鳳凰派和蠱神門的名字。
孫溪親眼目睹了整個神鳳龍脈的布局過程,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但一夜之間所變化出來的巨大落差,在走出山洞後,他再也支撐不下,身後的這個曾經寄托了他們千年傳承希望的山洞,最近竟變成了埋葬他們的墳墓。這個時候的孫溪,隻能用失魂落魄來形容了。他身邊的莊聖也是如此,除了拍拍孫溪的肩膀,也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來。
不知道說什麽好的還有陳楓衛飛。看到一臉死灰般的孫溪,兩個人都不願意直接再麵對他。雖說表明上看來,他們是因為巧遇上了孫溪和莊聖的約會,才來到了鳳鳴山。但實際上旗門卻本就是這個布局之中的一個環節。
巨變之後的鳳鳴山上,還有鳳凰派和蠱神門之中的其他族人,這些人都是婦孺之類,卻承擔著兩門傳承下去的希望。如何收拾剩下來的這個殘局,相信以孫溪和莊聖的能力,應該是不會有什麽問題存在的了。
“胖子,我們去看一下小容吧!”衛飛碰了一下陳楓。
陳楓想了想,搖了搖頭,“暫時還是不用再看了。經過九絕陰屍和神魔將陣後,我擔心會控製不住自己,想要知道小容守護的那個秘密。至於她的身體,讓她修破瓦法通了本尊,這樣即便她是天闕,也應該能控製自己的生死。不過鳳凰派修的乃是本命元辰神煞決,與破瓦法也有異曲同工之用,沒有了神鳳龍脈的事,相信以孫溪之能,遲早會想通這一點的。”
衛飛點了點頭,想起了九絕陰屍和神魔將陣中的危險,兩個人實在無法保證自己,不去想知道小容守護的那個秘密是什麽。“墓地、數字、危險”,這是小容昏迷前說的六個字,可想而知,這個“危險”是一定超過九絕陰屍的。小容天闕的覺醒,是為了等他們兩個,在她完全覺醒前,是不會對其他人說的,如果小容還是要因為天闕而失去生命的話,至少她要找到陳楓衛飛才可以,那個時候兩個人還是可以救她的。
兩個人本就沒有帶什麽行李在身上,此刻也不用再去收拾,趁著孫溪和莊聖還沒有下來,順著石階悄無聲息的下了鳳鳴山。“墓地、數字、危險”,無論小容守護的這個秘密是什麽,想來都再與鳳鳴山無關了,那該是他們下一個行程,要麵對的另一個更加複雜宏大和匪夷所思的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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