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的上遊 第一章上

夏小橘一直不知道如何給“愛”下一個定義,更不知道單戀算不算愛情的一部分。但她總是在日記裏對自己說:程朗,是我初戀愛的人。
  她告訴過程朗,他是自己上高中後認識的第一個男生。他笑:“我知道,而且你是這輩子我討厭的第一個女生。”
  夏小橘努力回想第一次遇見程朗時他的樣子,隻記得一張憤怒的臉,頂著九十年代郭富城似的蘑菇頭。高中開學報道,主樓牆外貼著分班的紅榜,她找到自己的所在班級,又開始東跑西竄,看幾個相熟的初中同學的下落。看到三班,黑色楷體寫著“程朗”,夾雜在五十多個同樣黑色楷體的名字中,格外亮眼。一個暑假,夏小橘每晚鎖定TVB的《今生無悔》,看到和男主人公一字不差的名字,忍不住大叫著招呼初中舊友:“程朗!哎,你們來看,有個男生叫程朗。真逗,他怎麽不叫黎明啊?”  “原來你不叫郭富城,叫黎明啊。”身邊有人笑起來,被圍在中間那個男生緊抿著嘴,一言不發,齊整的鬢角和發跡線邊上淡青的一線,都昭示著這個發型新鮮出爐。然而他沒有郭天王的方臉,尖削的下巴,挺直的鼻翼,忽然頭頂就蓬出圓潤的弧線來,怎麽看,怎麽像一顆草菇。  
  在看到少年程朗的第一眼,夏小橘隻是竊笑不停,隔著將他推來搡去的男生,程朗看她的眼神有些憤怒。
  回想此事,夏小橘不斷抗議:“拜托,我隻是火上澆油,真正的罪魁禍首是阿姨,是她說新學期新氣象逼著你去理發的。你不敢責怪你媽媽,責任都推給我。”   程朗佯裝黯然:“頭一次被女生嘲笑,傷自尊了。”
  “當時你看得出我在嘲笑你?”
  “當然。”程朗揚眉,“你其實是個很簡單的人,一眼就看穿。”
  夏小橘歪著頭,想問問他,那麽,我的心意,你是否從最初一刻就洞若燭火?
  認識程朗二百四十六天後,夏小橘開始喜歡這個男孩。
  那時學校在為一個月後的市運動會做準備,每天下午集訓,據說取得名次有高考加分。夏小橘的項目是800米,雖然成績在本校是數一數二的,但自忖到了市級賽場,夾雜在諸多體優生中,充其量就是墊背的。她對於訓練並不熱衷,但是鑒於可以不用悶坐在教室裏自習,她寧可在操場上閑晃,還能放縱一下自己的喉嚨和舌頭。  體育老師看不過眼:“夏小橘,數你話多,不跑步也別閑著,來,給你點活。”說完就拉她去平整跳遠的沙坑。夏小橘叫苦,“耙子太沉了,我怕閃著腰就跑不了了。”
  “借口。怎麽不見你說話的時候閃到舌頭?”剛抬腿想溜,體育老師一把捉住她,“那你去跳高那邊幫忙抬杆。”
  “算了,恐怕她不夠高。”程朗聲音裏帶著笑。
 “莫非你能跳兩米?”夏小橘撇嘴。
  “那倒不能,但起碼比你高。”
  “吹牛。”
  “你多高?”他問。
  “1米66。”夏小橘說,又趕緊補充,“淨量。”
  程朗掃一眼她的運動鞋,“加鞋跟,不到170。一般我第一跳的高度。”
  夏小橘不屑地“嘁”了一聲,他聽到了,豎起拇指向身後的橫杆一揚,“有膽量試試麽?”
  “試什麽?我可不會跳高。”
  “我能跳過你的身高。”程朗堅定地說,“不信,你站在下麵。”
  把橫竿調到170不就好?跳不過去摔你自己,難道現在要我做肉墊?夏小橘搖頭。周圍一眾同學卻巴不得看熱鬧,“試試看,來,試試看!”還有熱心人去升杆。她和程朗被圍在中間,隻差一抱拳,便是天橋雜耍賣藝的。
  “我沒問題,就怕……”程朗斜乜著,食指輕叩鼻梁。
  “那我更沒問題,砸著我你出醫藥費就是了。”  
  隻為了同學眼中一幅大義凜然的形象,夏小橘站在橫杆下,還是麵向跑道。耳邊響起手風琴曲《威廉·退爾》的調子,這個神箭手還真有個勇敢的兒子,可以頭頂蘋果麵向破空的弓箭。關鍵在於他信任自己的父親,夏小橘卻不信任那枚不斷冷笑的草菇。雖然他現在推了清爽的平頭,站在出發點似笑非笑望著她。
  程朗蹲下身,係緊鞋帶,一哈腰,向著橫杆就衝過來。夏小橘頭皮一麻,他又停下了。“怕了?”他問。
  “誰說的!”
  “臉都白了。”
  “才沒有!”她大聲喊回。
  “哦……”他詭笑,“那你不要動啊。”
  似乎就是貓爪下的老鼠,死都不能死個痛快。於是夏小橘呆呆地立在橫杆下,克製雙腿不要打顫。
  死要麵子,是她性格中最大的缺陷。如果說要為之付出代價,那麽她已經付出了一生中最好的光陰。
  夏小橘已經記不清那天到底是怎樣的天氣,然而千萬次的回憶過濾了所有雜質。她一廂情願地堅信,程朗縱身的一瞬,天地澄明,一切如同透過裝上漸變鏡的相機鏡頭,天空的邊緣是深海一樣的藍,緩緩流泄,染上他白色的運動背心。優雅的背越式,大天使張開雙翼,從距離夏小橘頭頂十厘米的天空飛過。陽光將他的身影直直推入眼底,那時心居然一痛,幸福著,暈眩著,就此烙上了一個名字。
  隻是他0.1秒的騰空,夏小橘一生的命運就此轉彎。
  此後的訓練中,夏小橘顯示了無與倫比的自覺性和積極性,下午第三節的下課鈴響聲未落,便衝到操場邊掄胳膊壓腿,作各式肢體扭曲的熱身運動。大概是她表現的太過熱情,體育老師把運動員花名冊交給她作考勤紀錄。
  夏小橘受到重用,每天訓練前站在領操台旁接受眾人的注目禮,但她頗不情願,眼睜睜看著自己處心積慮挑選的風水寶地被男子鐵餅運動員占領,揮著蒲扇一樣的手,捏著一把空氣揣摩動作要領。她總擔心某天男鐵餅同學一旦利器在握,會興奮地忘記真實和虛擬的區別,抬手就揚了出去。橫掃拋物線的沿途,包括跳高場地上一眾人等。
  是的,所謂風水寶地,是因為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恰好可以觀察到跳高運動員騰空的瞬間。尤其是在看台邊緣的橫杆上壓腿,微微側臉,四十五度角,傾斜的地平線,他的身影出現在半空,淺淡的白色浮雲和濃密的墨綠樹冠上方。
  白色運動背心,從左邊的眼尾,劃到右邊的眼尾。
  現在,這樣的記憶被厚墩墩的肉牆隔離。夏小橘隻能握著花名冊望竿興歎。
  體育老師郭老伯也在歎氣,說看看這一盆散沙。夏小橘糾正道,一盤散沙吧,一盆,那是貓砂。
  正趕上放學,回頭率很高,眾人吃吃竊笑。
  郭老伯吹胡子瞪眼,遷怒於路人,向一個男生招手:“你,過來。”
  他穿著高一的運動服,蹙了蹙眉,將書包從左肩換到右肩,頗不情願地蹭過來。
  “怎麽又沒來訓練?”郭老伯問。
  “老師,我覺得,我對運動會沒什麽熱情。”男生搔搔頭,聲音不高,平直的語調隱隱是一種挑釁。
郭老伯語重心長說了一串諸如“你有天分一定能為校爭光”,“體育強國一定是田徑強國”之類的話。
  男生揚眉:“您看以我的天分,能入圍奧運麽?”
  郭老伯一怔。
  男生笑了,拍拍他的肩膀,又衝夏小橘揚揚手:“大家辛苦了,好好訓練。”
  真是一個冷漠的人。夏小橘迅速做出判斷,同時有些同情被駁斥的郭老伯,他不斷念著:“太可惜了,太可惜了。他是咱們學校唯一一個八百米跑入兩分以內的。”
  夏小橘咂舌,八百米,她的紀錄是兩分五十九秒,差了一分鍾。低頭看看手中的花名冊,隻有一個人的出勤紀錄是0。
  名字就在程朗的下方。
  陸湜禕。
  “陸、提、偉。”她在心中默念。
  陸體委。就衝這個名字,你也應該來訓練啊。
  夏小橘多年後對體委同學說起最初認識他的情景,說我當時真是義憤填膺啊。他笑著丟過一個蘋果:“拋去姓,我的名字兩個字,你念錯一對兒,還好意思用什麽憤填什麽膺,乖乖填你自己的嘴去吧。”
  拜夏小橘所賜,此時的陸湜禕有一堆外號, 比如建國,童童,十一郎,張太等等,但最常叫的,還是大土。
  在市運動會開幕前兩天,他加入訓練隊,拿了第三名的好成績。郭老伯眉開眼笑的同時還得隴望蜀:“如果你早點來訓練,肯定是冠軍了。”
  大土還是一幅無所謂的表情,說:“命中無時莫強求。”多年後,他再次說這句話的時候,開始懷疑,這是否是命運和自己,還有夏小橘開的一個玩笑。

  遲了一步而已。
  他比你先到。
  五點十五分放學。每天好友邱樂陶幫夏小橘把書包拿到操場邊,然後看她們訓練。
  夏小橘繞著操場勻速跑了二十圈,又練習了幾次衝刺,滿頭大汗地坐在樂陶身邊。“喂,在看什麽?”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還有一些尚未結束訓練的同學。   “好帥哦!”樂陶半眯著眼。
  “誰?我們訓練隊裏哪有帥哥!”夏小橘口不對心。
  “都很帥呀!你不覺得,運動中的男孩子最精神嘛?”
  “不覺得。一身臭汗。”
  “那個,那個,喏,還有這個……”樂陶隨手點了幾個男生,“都很好呀。你每天真是有眼福。”
  “我們隊裏不是這樣的大阿福,”夏小橘把手放在身體兩側比劃成一個大圓球,又縮起肩膀垂下手來,“就是這樣的晾衣竿。”
  “真的呢。”邱樂陶也笑,指著程朗,“他的小腿,比你的還要細。”
  夏小橘大受打擊。很想為樂陶做一次體育知識掃盲,程朗的腓腸肌位置高,小腿有流暢的弧度,所以顯得格外修長。但一想到要對他品頭論足,夏小橘就開始心跳過速臉頰發燙,於是支吾道:“個子高,顯得腿細而已。”  “怎麽會。”樂陶興致勃勃,起身拍拍校服上的土,“走,你去和他比比看。”
  
  夏小橘拚命抓住身側的雙杠,又覺得再堅持下去,和自己平日的灑脫大相徑庭,頗有些欲蓋彌彰。一個走神,邱樂陶已經把她推到跑道上:“那個跳高的,夏小橘有事情找你!”
  程朗正在幫別人調整跳竿的高度,聽見喊聲,四下望了望,一臉詫異地指指自己的鼻子。“我?”
  連他茫然四顧的樣子,都比別人傻得可愛。夏小橘躲不掉,硬著頭皮走上去。“怎麽又來找我比試麽?”程朗笑,手掌在她額頭上虛晃一下,比到自己的下巴,“咦,我還以為你長個了。”
    夏小橘不說話,繞著程朗走了一圈,還特意抖抖自己的小腿,讓邱樂陶看個清楚。
  “篩糠呢,那天嚇壞了,還沒緩過來吧!”程朗笑,“別在那裏傻站著示威,來,幫我把墊子的位置調整一下。”
  她低頭抬著墊子,想找一些輕鬆的話題,但平素伶俐的唇舌完全派不上用場。就這樣沉默著,急得腦門都快要出汗。  “其實,我那天也挺擔心呢。我告訴自己,一定要跳到1米8以上才可以。”程朗抱著臂,仰頭看著橫杆,又收回目光,停在夏小橘身上。她被這樣的凝視束縛,在原地挪不動步。
  “畢竟,你比橫杆寬多了。”他打量了半天,終於下定結論,“嘖嘖,好玄,如果我那天隻跳1米7,就踩到你了。”
  “嗬嗬,是,你比橫杆還苗條。”夏小橘幹笑兩聲,“那我還要謝謝你,我鼻子本來就不高,要是再被踩塌了……”
  我以後就沒人要了。都是你的責任。
  啊,就這樣賴上我了?
  是啊,沾邊就賴。
  看來我是跑不掉了,那就當一回慈善家吧。
  一瞬間,她腦海中閃過無數假想對白。“你的表情還真是豐富多彩。”程朗笑,“夏小橘,你真是個有趣的人。”
  他說,我有趣呢。
  接下來幾天,夏小橘上課時的精神狀態都格外好。本來她一向討厭在課堂上附和老師的人,也忍不住大聲朗讀英語課文,或者和眾人一起搖頭晃腦衝著黑板大聲喊:“對!”
  心底滿漲的得意,一定要找到什麽宣泄的出口。  
  眼看運動會一天天臨近,班主任尹老師把她叫到辦公室談話。夏小橘惴惴不安,她不過是每天在課間操和訓練時多看程朗兩眼,難道就被火眼金睛的尹老師識破了?  做賊,難免心虛。
  “你們最近每天都訓練,是麽?”
  “嗯。”的
  “三點半到幾點結束?”
  “六點。”
  “然後就回家了?”
  “有時候會在操場上打會兒排球。”夏小橘連忙補充,“有時候也會在教室寫作業。老師,我不會耽誤學習的,真的。”
  “你最近是挺用功的,繼續努力。”尹老師咳了一聲,“咱們班,隻有你有項目吧。”
  “哦,對,800米。”
  “那邱樂陶呢,她怎麽也晚走?”
  “她等我,我們一路。”
  “等你?……是這樣呀。”
  尹老師還要再說些什麽,有人進來辦公室,把一遝作業本放在對麵辦公桌上。是陸體委。
  他向二人點頭致意,離開辦公室的時候,輕手輕腳把門帶好。
  “我不反對你們鍛煉身體,可是……”尹老師瞅了瞅門,似乎想在上麵剜一個洞,把陸體委拉到麵前來做典型,“你看人家,初中的時候還是體育特長生,現在也知道用功了。你剛上高一,功課還輕鬆一些,以後就要分輕重緩急了……” 
  本來十分鍾就可以結束的談話,因為陸體委的出現,延長到半個多小時才結束。夏小橘從辦公室出來,操場上空蕩蕩的,錯過了每日一次和程朗的告別。
  他會眉眼飛揚地看過來,很認真的說:“夏小橘,再見!”
  一時間意興闌珊。
  邱樂陶跑過來,挽起她的胳膊。“尹老太罵你了?”
  “沒有。”也差不多了。都是那個陸體委,讓她維持多年的中庸形象一下轉換成反麵典型。
  “沒罵你還說了這麽久?”

  “倒是說起了你。”夏小橘忽然想起什麽,嘻嘻一笑,拉住樂陶,“你最近回家很晚吧?要不然尹老太也不會問的。你,不會是,嗯嗯,拿等我做幌子吧……”
  樂陶甩開她的手:“不要亂講。”她的劉海削得又薄又碎,從眉頭到臉頰有圓潤的過渡,和一般女生那種整齊的五四學生發截然不同。夏小橘很喜歡樂陶的發型,但也懶得問是在哪家店剪的,因為女生在學校是不允許散發的,一樣的馬尾,看不出太大的區別。邱樂陶也隻是在放學後,脫離了老師們的視線,才把頭發重新梳理一遍,隻攏住後麵的一小部分,把前額到肩頸這一線流暢的發尾露出來。羽毛一樣,夕陽下絲絲分明。
  早幾天,夏小橘都會認為,這是一種無聲的抗議,抗議絮絮叨叨的班主任,抗議掛在牆上玻璃框裏每天要擦拭三編的校規。然而現在她忽然意識到,樂陶這樣每天站在雙杠邊上,笑眼彎彎地喊自己的名字,或許是為了引起其他什麽人的注意。
  就好像,她每天拿著花名冊,經過程朗身邊時就會提高音量:“在我這裏簽到呀!”好像是對所有人說的話,其實隻希望看他轉身,一邊揚手報到,一邊笑著學她的語氣:“在我這裏簽到呀……你別叫小橘了,改名叫小喇叭算了。”
  因為心底多了一個人,夏小橘開始留心到一些如樂陶的發稍一樣精妙的細節。程朗有時似乎有意無意中,目光看過來,他是在看自己麽,還是在看有漂亮發型的樂陶?

  那麽邱樂陶呢?平素對體育新聞一向沒興趣的她,安安靜靜在操場邊上,又是關注著什麽,不會僅僅是跑到全身發粘、頭發貼在額頭上的自己吧。
  夏小橘被這樣沒有答案的問題困擾。
  她去車棚推自行車,龍頭和旁邊的一輛山地車別在一起,她探身過去,想把緊密糾纏在一起的兩輛車分開。對方頗有頑抗到底的意誌,真是諸事不順。她用力一推,多米諾骨牌一樣,自行車嘩啦啦倒了一片。
  夏小橘衝過去,向著最上麵那輛不屈不撓的山地車後輪胎踢了一腳。想了想,自行車是無辜的,忍不住伸出手在車胎上揉揉,好像踢痛了它。
  “幹嗎呢你!”回頭,看見陸體委一張黑臉。
  “我……扶車。”
  “放著吧你!”他大步邁過來,檢查車胎,“兩種車的氣門芯不一樣。”
  “呃?”夏小橘一愣,才反映過來,他當自己是丟了氣門芯來偷別人的,但又不知如何解釋自己的怪異舉動。
  “我知道。”她沒好氣地說。
  陸體委狐疑地看她,又檢查了壓在下麵的一輛自行車。
  “怎麽了,靠,我的車怎麽又遇難了?”一個男生衝過來。夏小橘認得,是男子八百米的黃駿。
  
  “有人當我是偷拔人家氣門芯的賊。”夏小橘哼了一聲,開了自己的車。騎到陸體委麵前,他還在彎腰扶著車子。
  “麻煩讓一讓,陸體委。”夏小橘兩腳支地,按著車鈴。
  “我才是我們班體委。”黃駿糾正。
  陸體委愣了一下,好像忽然想明白什麽,笑了笑,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夏小橘騎過他身邊,聽見他耳語般說了一句:“你怎麽這麽文盲,都快趕上你們教練老郭了。”
  哪兒和哪兒啊。夏小橘騎到校門口,聽見黃駿的聲音:“陸十一,今天我跑了2分04秒,輪到你請我吃烤魷魚了。”
  陸體委說:“好啊。”
  夏小橘一怔,隨後大窘。秀才識字讀半邊,形聲字真是害死人。她回家乖乖翻字典。
  湜(音同十),水清見底;
  禕(音同一),美好。

  原來他並非陸體委,而是陸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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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複:眼淚的上遊 第一章上 -jwangjs- 給 jwangjs 發送悄悄話 (40 bytes) () 04/20/2009 postreply 19:32:37

沒時間細看,草草瞄一眼,還不錯,占個位,找個時間在看,繼續貼完呀! -我愛青菜- 給 我愛青菜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4/20/2009 postreply 19:41:22

繼續啊 -逸風- 給 逸風 發送悄悄話 逸風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4/20/2009 postreply 19:42:48

hao kan. continue -qinglizi- 給 qinglizi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4/21/2009 postreply 10:45:38

回複:眼淚的上遊 第一章上 -rolyboly- 給 rolyboly 發送悄悄話 (13 bytes) () 04/21/2009 postreply 17:06:11

接下來的我自己發不上來,已經轉給斑竹sophie -jwangjs- 給 jwangjs 發送悄悄話 (66 bytes) () 04/23/2009 postreply 14:3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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