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來無事，上來貼篇耽美，看看能不能腐化幾個（再次友情提醒，此文是耽美，不喜歡耽美或者不知道耽美為何物的，請就此打住，沒必要再往下看了）
話說現今和諧之聲響遍宇內，藍月喜歡的網站一個個被和諧出局，導致藍月嚴重懷疑所謂和諧就是用打擊耽美這一異類來強化正統的偉大的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可以預見，和諧時間越久，耽美好文也就越少，所以大家不要太挑剔，非常時期能夠看到如此一個讓人心情良好的耽美故事，實屬不易啊。
《港式情歌》是篇明星文，講述一個歌星和某位商人的故事。但是跟大多數明星文不同，這篇文少了文藝圈的黑暗和艱辛，著重點放在兩個人的相守之上，少了些起伏跌蕩，多了點童話，但又不同於小白文的弱智，一股淡淡的脈脈溫情始終流淌於其間……非常溫暖的一篇文，推薦。
下邊是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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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一個人，你會發現自己是變了，變得喜歡上付出，變得願意去包容，變得好像個傻瓜……
這句話是在秘書KELLY的時尚雜誌上看到的，恩，好像傻瓜！
樂評說：他的聲音是新聲代中最有個人特色的。所以他總習慣將每首歌的音域拉寬，喜歡用高音來折磨人，或者……或者像現在這樣，用緩慢的、低沉的、投入的感情唱著這首《It Might be You
》，周學義喜歡他這樣的自信！
那天是周學義剛從工廠回來，秘書告訴他凱樂唱片的老板想約他共進晚餐，周學義想黎世耀應該不會那麽閑才對，若真同他共進晚餐的話，他一定會食不下咽的。回電話給黎世耀，他助理說他處理旗下藝人的事情去了。周學義大致詢問了一下，他的公司新進了幾個歌手，最近在準備造勢。OK，大約就是這樣了。黎世耀公司裏的很多小型活動周學義都是以私人名義資助的。從心裏來說他這個人還是有周學義很佩服的地方，例如真的把香港音樂當成自己的畢生事業，或者說是把旗下歌手當成是自家祖宗。他很期待黎世耀能有一次得意的告訴他自己的歌手打榜有進前10。
他開始認同黎世耀處理問題的能力在提升，在周學義六點準時下班時他打來電話，約周學義晚餐。哦，恐怖！
“喂，不會吧！你約我晚餐的誠意就是這種東西？” 黎世耀手上提著一袋的垃圾食品。
“節約時間，帶你看我的和氏璧！”
“你倒是很有本島的快節奏作風。”
雖然不吃晚餐簡直要人命，可是如果是在黎世耀身邊吃垃圾食品就不僅僅是要人命這麽簡單的事了。一路上周學義在開車的同時還要忍受他在副駕駛邊吃邊噴的形容著他這次簽下的幾個新人。其實大多數是在說其中的一個。待他做出結案陳詞，車正好停在香島女子大學。禮堂外的海報製作的很精致，校園音樂舞台劇。周學義不免看了看黎世耀，好創意！很適合他這種小製作，小成本的公司。
從禮堂裏透出的嘈雜聲卻仍不能掩蓋音樂聲下的
“I've been saving love songs and lullabies
And there're so much more
No one's ever heard before
Something's telling me it might be you
Yeah, it's telling me it must be you
And I'm feeling it'll just be you
All of my life
May be it's you ……it's you……
May be it's you ……it's you……
I've been waiting for all of my life”
“哎，可惜最後一首了。” 黎世耀推開禮堂大門。
周學義能確定的是那一刻，他看見他坐在舞台前，穿著普通的藍白格子襯衣，低著頭彈吉他。低低的聲音唱“May be it's you ……it's you……”。周學義無法想象那是怎麽樣的魔力。直到這首《It Might be You》結束仍然不能清醒。
全體演員走出來謝幕的時候周學義才來得及像黎世耀一樣歎一句‘可惜最後一首’。
他站在左邊排第三個，笑的有些靦腆。舞台燈光下的樣貌並不出色，身上還帶著書卷氣，好像放到大學校園中說句帥都勉強，隻能說是還算俊朗。離周學義最近的幾個女大學生指著他，臉紅紅的說著悄悄話。直到觀眾全都退場，周學義看見他很禮貌的向伴奏、和音的工作人員鞠躬道謝。幾個本來要走回後台的孩子也跑回來鞠躬道謝。黎世耀倒是在身邊嘖嘖的稱讚個不停。這就是黎世耀在車上說的那個所謂的和氏璧。不過他這次說的也算沒錯，雖然還是璞玉，但已經初具光芒。這樣的人，或許以後真的可以聽到黎世耀炫耀他的歌手打榜有進前10。
觀眾席人走的差不多，幾個女孩子看見了站在周學義身邊的老板，馬上跑到老板身邊起哄讓老板請宵夜。
“喂，夠不夠格你請頓宵夜？” 黎世耀用手肘捅了捅周學義。
“好啊，我請宵夜，想去哪裏？”周學義對著幾個女孩子笑著說，倒讓黎世耀有點吃癟。
幾個人討論下訂了去吃火鍋，一個女孩子才對著還在台上收吉他的他叫“阿何，周老板請吃宵夜，快點啦！”他轉過頭來對著這邊笑了笑，繼續用他慢悠悠的TEMPO收東西，然後背著包慢慢的走過來。
“可以走了。”他笑著說。
“你很慢誒！”幾個女孩子抱怨到，他也不申辯，隻是笑笑。周學義看了看他，他的笑很有味道，嘴唇微微向上翹一些，露出白生生的牙齒。看上去很禮貌，卻也不是歉意，隻是好像在說這種態度而已。
他們這一堆人同時殺到路邊的火鍋店，氣氛簡直合適的不得了。“喂喂，吃什麽鍋？”“辣的啦，辣的！”“你不要嗓子了啊？”“老板放過一次嘛……就這一次啦！”
周學義找了個地方就坐下，等他們去決定。
“那不然就這樣，阿何，你說吃什麽的！”
“那……吃辣的吧！”那男生想了想還是把天枰偏向了人多勢眾的一方。
“林……瑜……何！”
“哦~噢噢噢……老板對阿何抓狂了誒！”……簡直是嘈雜！
“三號桌要一個麻辣鍋。”周學義就這麽直接做了決定。
“周……學……義！”
“周老板好帥哦！”……“周老板我會愛上你啦！”……
周學義就這麽看著一群人在他麵前演，他們這些人都還才出道，都很放得開。若將來紅了起來，今天的一切再回想起來不過如夢一場。隻有那叫阿何的男生不同，他背上背一個很大的吉他包，也不坐下來，就這麽靜靜的站在那群愛演的人中間，任他們把他推來推去，用他來氣黎世耀，象在擺弄木偶一樣，卻明顯笑出了表情，很親密的笑，是對好朋友才會有的。看得出來，他們這一班的新人是真的是關係很好。
上菜的時候，一群人馬上ENDING，急慌慌搶位置坐下。阿何又等到大家都有了位置才坐到最後空下的位置坐下，剛剛好是周學義的身邊。吃東西的時候周學義有注意到他不停的喝水，有時候吐吐舌頭，額上也冒出汗水。他吃了一點就要停下來休息一會，所以比別人都吃的少。這才明白為什麽黎世耀要讓他來決定吃什麽鍋了。原來他是真的怕辣。
“這邊可以拿一碗清水嗎？謝謝！”周學義把清水放在他麵前，“要不要過一下水，可能會不那麽辣。”
“哦，謝謝你！”他抬起頭來對周學義小小的笑了一下。
“周老板好會照顧人哦。以前都沒有照顧過我們啊……”
又開始演起來了……
“是哦，我還記得上次好像是下午茶，那個破酥餅……”周學義撫著額頭好像很困擾的說。
“噢，死了，周老板算計太清楚了，這樣哪裏有人敢嫁你啊？”
看到沒，前一刻鍾還說會愛上你，下一刻鍾就哪裏有人敢嫁啊。周學義心裏偷偷的笑了。轉眼看過去，阿何低下頭去夾菜，嘴角好像也彎了一下，笑場！周學義突然覺得心裏那根線輕輕的動了一下，有一點動心。
周學義這餐也沒吃多少，他見不得別人吃東西惡狼撲食的樣子。恩，這個別人就是黎世耀沒錯。黎世耀倒是吃的很開心，吃完東西那群人又拉黎世耀去唱K。
“周老板，拜托一定要把阿何送到地方，不然他會迷路哦。”
“我不會迷路的。”阿何雖然有反駁，但聲音完全被蓋過去了，忽略。
“你為什麽不跟他們一起去玩？”周學義邊發動車，邊還看他把安全帶係好。這孩子真是氣質好到不行。
“我十二點以前要睡覺，不然明天完全沒辦法……”
“我看過的年輕人中你這樣算很不一樣了。”
“所以他們都不承認我是年輕人……”
“你實際是……198……”
“83……”
“根本就是小孩子啊。”
“那你也這麽早就要睡覺？”
“是啊！”
“是哦，這樣很好啊，大家都是老頭子了。”
“那如果我說我現在回去加班呢？”
“那我是回去寫歌啊！”
“哈哈哈哈，你這是在說笑話啊？”
“算是吧，有點冷是不是？”
“我還以為你不愛說話的。”
“還好……前麵放我下就好了。”
“他們說要讓我把你送到家。”
“我家教很嚴，我爸要看見有男人送我回家我就完了。”
“真的很冷，你不會迷路吧？”
“不會的，謝謝你！”阿何關上車門，還稍稍彎了下腰，算謝謝？未免也太正式了吧？這才轉身走開。
“誒，等等……”周學義叫停他。
“啊？”
“過來一下……”對他招招手，“這個，我的名片。要是實在是找不到路就打電話給我。”周學義把名片從車窗遞給他。
“哦，真是太謝謝你了。”他又有彎腰，真的是鞠躬道謝！
周學義開車回到家的時候還有在想，這家夥，氣質教養真是好到不行。現在還有人用鞠躬道謝的嗎？
這個校園音樂劇後來又在其他幾所學校進行了演出，聽黎世耀的反應，口碑還好。周學義本也想找機會再去看一場，但公司在內地的投資到了關鍵階段。他抽了一個月的時間專門到內地處理。□□乏術。後來回來才看了黎世耀專門拍給他的全劇。黎世耀的意思是見反響不錯想做成發行版的。來征求他的意見。不管怎麽說，黎世耀其實做經紀人要比做老板更適合。這種東西好是好，可惜不會有市場。何況還是幾個連名氣都還沒有的小鬼……
周學義還是把樣碟留了下來。這個故事不知是誰寫出來的，其實真的很不錯。甜甜的戀愛感覺貫穿始終，可最大的亮點卻其實是在阿何的結局。這個在劇中有點自閉的男孩，唯一的優勢就是他的聲音，他常常將他唱的歌在喜歡的女生出現的地方用不同的方式放出來。可最後女孩子還是沒發現他的存在。他在女孩子常出現的那店裏麵自彈自唱那首《IT MIGHT BE YOU》。本來甜膩感覺的舞台劇因為這個略有些酸澀的結局而變得平衡。如果音樂與流行也可以投資的話，周學義覺得這部舞台劇其實是有投資價值的。可周學義覺得自己並不想讓很多人分享這種發現。
這其間又有半年周學義再沒看見過阿何，他們本來不是同一個族群的人，周學義也並沒有主動的表示過什麽。畢竟就是和演藝圈的女明星談個戀愛都要三思而後行，何況還是同性。林瑜何的第一張專輯已經發行了，擺在音像店不起眼的角落，封麵設計的很cheap。周學義明白黎世耀現在已經十分吃緊了，如果這一批的新人還不能帶給他收益的話，他所謂的未來也不過是隨時會破掉的肥皂泡。
春節前夕商圈的各種活動開始多起來，闊太太們大多打著慈善的溫情牌在丈夫的圈子中活動一下，證明一下地位尚在。毗鄰的慈善晚宴都給周學義發來邀請函，工作在年末反而輕鬆了許多。他接到帖子參加一個慈善音樂會。這次的主辦人是一個長期合作的生意夥伴，他愛人是老歌迷。一家人同周學義關係算得上親密。音樂會開始了一會周學義才出現，在靠後的地方找了個位置坐下來，燈光朦朧，注意到他的人不多。
“誒？”
周學義轉身去看發聲處。
“阿何？”
阿何換了發型，以前有些向上豎的頭發變成了偏向一邊，將他額頭遮住大半，整個臉更小，戴了一副眼鏡。變帥了！
“周先生。”他點頭笑著打招呼。
“小鬼，變得我快要認不出來了。”
“嗯，為專輯做的造型，應該還好吧？”他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
“不是還好吧，變型男了。”
“謝謝！”燈光不太直白，但他好像還是臉紅了。
“周先生，你也喜歡老歌？”
“叫我學義就好。還算喜歡吧！”
“喔，那你一會會去參加競拍了？”
“什麽競拍？”
“聽說一會會有一個慈善競拍，是女主人家藏的老歌精選碟。”
周學義看著他的眼睛，是不是進了這個圈子的人都會變漂亮？周學義回想第一次見他的樣子，那時候穿著格子襯衣，眼睛也帶笑，但比起現在終歸少了些什麽。他今天穿黑色針織衫配牛仔褲，眼睛好像黑色的寶石，有一種沉靜的光澤。
“你喜歡老歌？”周明義撐著下巴問他
“恩”
“喜歡誰的歌？”
“鄧麗君，徐小鳳啊這些都喜歡。”
“最喜歡的一個呢？”
“徐小鳳吧？其實分不出來的，像《夜來香》，《小城故事》這些我也很喜歡。”
“所以……你哪裏來的邀請函？”
“boss的，我看見在他桌上，我請他讓我來聽。”
“嗯，你好好聽歌，我出去一下。”
“你才來就要走啊？”
“怎麽會？結束了我送你回家。”周明義拍拍他肩膀才向外走去。台上請來的藝人正唱著那首《半個月亮》。林瑜何不說話了就開始認真聽歌。看起來像是普通大學生。
宴會快結束的時候周學義才回來。找到阿何，他站在角落手中拿著杯酒。
“怎麽不過去吃點東西？”周學義走到他麵前他也沒發現。
“啊？”
“你走神走的很嚴重啊。”
“對了，剛剛的競拍你沒去？”
“恩，我去做更重要的事情去了。我們去那裏！”周學義指了指泳池背後的一處，比較安靜。燈光也照不到的娛樂死角。空氣中還是飄著那老歌的旋律，是《夜上海》，更應景。
“這裏真像那種舊上海的夜，就那種薔薇薔薇處處開……那樣的感覺，總覺得好像來錯了地方似的。”
“空洞的假華麗未必不是華麗，我還擔心他們弄出洛可可的風格來呢。還好並沒有。”
“剛剛的競拍會，一張精選老碟竟然會叫價到數十萬……不過是張碟而已。”
“別管他們了，他們的目的是往外撒錢，至於拍回去什麽並不重要。所以……”周學義看著阿何。
“所以？”
“有些值得的東西也是要人懂得欣賞的。”周學義將兩張碟遞給阿何。
“鄧麗君和徐小鳳的精選？”
“對啊，送給你的。”
“怎麽會？你……”
“送邀請函給你老板的那位是我好友，一兩張碟他也要賣我個麵子，你說不是嗎？”
“可是這碟這麽貴重。”
“市值才不過百十來塊。”
“不一樣，這些都是絕版。”
“哎……你一定要我說出‘千裏送鵝毛’這種話嗎？”
“可是我……”
“等你以後再發行專輯，每張都送我就好。”
“那好，我每出都送你十張，還附帶簽名。”
“我要十張來做什麽？”
“送朋友的女兒吧！”
“……”
“對不起，我知道很難接。”
“還好，不過我覺得你若真要進圈子也要讓黎世耀專門請個老師來教你講笑話才是。”
兩個人相視一笑。周學義覺得其實像這樣也不錯，他不否認他喜歡阿何，可是喜歡不代表什麽。在一起的時候輕輕鬆鬆。或許將來可以進一步也說不定，但無需著急……
他不急自然有人急。黎世耀第三天就打來電話給他。
“周學義，你搞什麽？”
“我才要問你搞什麽。我10分鍾以後要開會，你隻有十分鍾請講重點。”
“你送了林瑜何兩張老碟？”
“是的！”
“他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嗎？還是你準備泡他？”
“我不否認如果有機會我想同他發展，但你能不能不要說的我好像很不入流？”
“周學義，不準搞我的藝人，聽到沒？不準搞我的藝人。”
“十分鍾到了，我還有會開，再見！”
“還有……他現在去找你了，肯定還被你的秘書攔在外麵。”
周學義掛了電話，給秘書KELLY交代如果有個叫林瑜何的人找他，就帶他去休息室等他開完會。
結果他這個會開了兩小時多。出來的時候已經忘了林瑜何這事。秘書小聲的在旁邊說“周先生，林先生還在休息室等你。”
周學義揉了揉太陽穴，他這才想起來。
“他來了多久了？”
“您才進去大約10分鍾左右他就來了。您吩咐不能打擾，我們就沒有通報。”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周學義輕輕敲了敲休息室的門才推開進去。林瑜何正在紙上寫寫劃劃，他身旁放著接待客人的茶包和清水，並沒有動過。
“你在寫什麽？”
“啊？”阿何好像現在才發現到周學義。
“你在寫什麽？”
“曲子，我想嚐試先把調子哼出來，回去才能用鍵盤做出來。”林瑜何這才抬起頭來看著周學義“你開完會了？”
“恩。”
“每次開會都要開這麽久嗎？你看上去很累。”
“的確是很累。”周學義扯了扯領帶將它鬆開些。“但想要得到，總要有所付出。所幸我付出的和回報的還算正比。”
“哦，對了，這個給你！”
“是什麽？”
“我的碟子，我答應了要送你10張。”
“嗬嗬嗬嗬，剛才我秘書沒有找你要一張嗎？她遇到這種事情多半都不會錯過。”
“有，不過我說下次再帶給她。”
周學義像很了解的笑了下，表情中帶點調皮。
“你下班了嗎？”林瑜何問。
“恩，去吃飯嗎？”
“不會是去那種要打領結的地方吧？”
“你跟我去就知道了。”
車在繁華的路段穿行了很久才找到停車位。又步行了一段才找到深藏在市井間的小鋪麵。周學義向老板打了個招呼徑自走向二樓。林瑜何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
“香港人都貪食，味道正不正要試過才知道。”
“你常常過來這裏？”
“恩，我和這裏的老板認識時間很長了，別看這樣，以前還常因為吃東西和他吵架。”
“你也會吵架嗎？”
“是人都會吵架吧。我的建議是吃咖喱飯，看看你有沒有什麽特別想吃的？”
“這樣就好。”阿何的電話響起……“對不起，我接下電話……”
周學義向他點點頭，他聽見他對著電話說不回去吃飯之類。直到他掛掉電話。
“女朋友？”
“沒有，我母親，問我為什麽不回家吃飯。”
“我還以為現在隻有女朋友才甘心下廚房，等你回家了。”
“我家的習慣是家人沒事的話都需回家吃飯。何況……我也還沒有女友。”
“你家是做什麽的？不介意我問吧？”
“沒什麽啊，我父親做出版業的，母親寫些東西。雜誌訪問上也時常問到這些問題了。”
“這是，你要做明星一定會牽扯到的。”
“我不是做明星，隻是唱歌而已。其實我爸還是有些反對。這行對於他們這輩的人來說算不上正經行業。”
“你不偷不搶也沒什麽見不得人的。”
“恩，我也這樣同他說的。”
“最近忙不忙？不用上通告嗎？”
“BOSS說第一張就上電台通告就好，避免走上偶像這條路。”
“你信他說的？”
“我不能說老板的不是，對不對？”
“好吧！”
周學義聳聳肩，飯這時端上了二樓。盡管此時是用餐時間，樓下人滿為患，樓上仍然隻有他們兩人。
“真的是很好的味道。”
“我沒有騙你吧？以後來這裏跟老板說你是我的朋友，他會給你加料的。”
“聽起來你很喜歡發掘好吃的地方？”
“生活壓力這麽大，隻有吃東西的時候才得以解放，不注意怎麽行？”
“我以前在國外的時候常常一個漢堡就打發了，現在看來真是同乞丐沒什麽分別了。”
“你留洋？”
“不是，我在美國出生，這幾年才回來這邊。”
“一點也看不出來，你粵語說的也還不錯。”
“其實我國語說的更好！小時候住一起的叔伯阿姨全講國語。所以我可以點菜的時候點‘京醬肉絲’不會擔心送成‘青椒肉絲’。”
“你家庭教育很成功！”
“我爸以前也很得意這個，怕我變西化才把我接回來。現在他說恨不得我沒回來。”
“他愛你才會這麽說。”
“我知道啊，所以從來不反駁他，反正有媽幫我說他。”
兩個人一邊吃飯一邊說話。周學義先吃完去和老板打了個招呼，林瑜何吃完了下樓見他已經在樓下等了。從背影看周學義真帥，不是年輕人的那種所謂的帥氣。而是氣質和時間的累計。讓他在這麽多平平凡凡的普通人中顯得不同。是真正有魅力的男人。
周學義晚間在家裏聽林瑜何的碟，聽那低低的聲線唱出愛我吧。他隻覺得若這句是為他所唱，他怕連心都要碎在他身上。後來聽黎世耀說電台放林瑜何的主打歌，許多人都打去電話詢問他是誰。他自己寫歌寫詞不知道多有才華。周學義聽就聽著，他沒告訴任何人他愛上了一個小歌星，那小歌星長的並不好看，上節目常常用唱歌混過，講很冷的笑話，笑起來的時候薄薄的唇彎著很可愛，說話的時候有點鼻音含混不清的也很可愛。他愛上了這樣的一個小歌星，之前還覺得順其發展，現在卻是想追求他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先鋒音樂今天請來的新人歌手是……林瑜何！阿何，來和大家打個招呼吧！”
……“今天除夕夜也要出通告，阿何有沒有跟公司鬧意見？”
……“好，今天聽了很多首好歌，阿何也要回去同家人吃飯了，那和我們聽眾朋友say goodbye吧！最後問一句，阿何會和所愛的人去看煙花吧？”
……“哈哈哈哈，好啦好啦，家人啦，我們知道！祝新年快樂了，下次再來玩。”
周學義鬆了鬆領結，今天上午公司的員工就全部放假了。他看了看窗外，從23層看出去，天空暗成一片，等待著下一刻會出現的絢爛煙花。每年除夕政府的煙花匯演是島上的一大節目。很多人早已占領了關鍵位置。他才同美國的事務處通過電話，美國沒有除夕真是一大憾事。除夕夜一個人對付一頓已經成為了周學義每年的例行公事。他每年都以為自己會不在乎，但每到這個時候還是會有些失落。他聽林瑜何的節目，覺得這個人也沒有時間過除夕，好像是不約而同，竟憑空多些溫暖的感覺。
手機聲響……
“喂？”
“阿何啊？”
“你在看煙花嗎？”
“算是在吧！”
“為什麽？”
“我在公司。”
“不介意我來找你吧？”
“那你過來吧。”
周學義放下手機，嘴角不自覺的就向上彎起。暫時的忘掉工作，忘掉節日沒人陪伴，忘掉所有失落的感情，其實當周學義接到他電話時就已經明白，他或許其實並不特別在意是不是在一起這件事，隻是更在乎這個人。若是他，不論何種形式，他都想為他做些什麽。
窗外煙花“轟”的在天空中裂出美麗炫目的色彩時，周學義聽見電梯“叮”的一聲，他轉身去看，林瑜何穿著亮色西裝，還是仔褲波鞋。周學義怎麽看他都看不厭，他身上就是有一種氣質，盡管這樣的衣服早被遍大街的穿爛了，隻是穿他身上卻多麽不同，看上去斯斯文文。
“你是不是還沒吃飯？我帶了東西來吃。”
“是什麽？”
“腸粉，我想你在公司應該還沒有吃。”
“你除夕夜就請我吃腸粉？”
“是啊，其實腸粉也很好吃。而且……”
“恩，我一會兒就吃，你不用那麽認真，看你穿著這麽正式說很認真的話，真是……”
林瑜何走到落地玻璃窗前，窗外的煙花一波接一波絢爛的點亮天際。
“很漂亮。”周學義站在他身邊。
“恩，很美！”
“還有些感觸。”
“對！”
“可以寫首歌。”
林瑜何轉身看著周學義，他的臉在煙花下顯得很美，是那種閃動著感情的美，無關相貌。
“我想什麽你都知道，這會讓人誤會。”
“是嗎？”周學義轉過身去倒水，不自覺露出個苦笑，隻是誤會嗎？
“為什麽今天不回家過節？”周學義問他
“我爸媽去美國給爺爺拜年去了，我要上通告今年就沒過去。”
“電話打過了麽？”
“打過的。你以前也都像這樣過嗎？”
“什麽？節日嗎？”
“恩。”
“是啊，家中人丁凋零，到現在隻剩我一人，隻能自己同自己過。”
“……”他不知道說什麽好，連對不起好像都不該出口。
“不要想太多，這是事實而已，你並沒有說錯話。”
林瑜何沒有再說話，他安靜的看著窗外的煙花，周學義吃完腸粉就開始看剛傳真過來的文件。
“學義……”雖然聲音不大，但周學義還是聽到了，林瑜何第一次直呼他的名。
“學義，你會跳舞嗎？”林瑜何坐在他對麵，認真的看著他。
“什麽舞？”
“隨便，四步的那種，或者其他……兩個人跳的舞。”
“唔”周學義放下文件，走到林瑜何麵前，背去一手，紳士的伸出手來邀舞。沒有音樂的聲音，隻有煙花在空氣中“轟”的爆裂聲，之後是漫天的五顏六色，周學義看文件的時候，林瑜何看著他的背影，想和他靠在一起，想跟上他的腳步，成為他可以依靠的人。他不自覺的出聲問他是否會跳舞，那種慢慢的，兩個人靠在一起投入的舞，一起邁出步子，彼此依靠。林瑜何靠在周學義肩上，緩慢的跟著他的腳步，輕輕的哼著曲子。覺得心裏滿滿的是甜蜜心酸的情感，滿到裝不下來。他們就這麽一直舞著，直到空中煙花告罄。林瑜何停在原地，靠在周學義肩上。
“還有五分鍾就到明年了。”周學義的聲音在林瑜何頭上輕輕的，像歎息一般。
“我們去倒計時牌，還趕得上嗎？”
周學義看著林瑜何，突然牽著他的手向外跑去。來不急取車了，還好路上剛好有計程車。計程車隻能到達兩條街外，整個馬路被擁塞的水泄不通。周學義又拉住林瑜何開始向前跑，擠過擁塞的人群，他和他的手始終牽在一起。
“十 —— 九 —— 八 —— …… —— 三 —— 二 —— 一”
“趕上了嗎？我們趕上了嗎？”
“趕上了！”
他和他的聲音被歡呼的人聲淹沒過去，林瑜何看著周學義額頭上被汗水浸濕的發，他伸手去捋了捋。眼神相對，他和他相視而笑。周學義想或許林瑜何這輩子也是第一次做這樣瘋狂的事情了，既然留不住這時間，那麽趕上它吧。
“回去了嗎？”林瑜何問周學義。
“不在這再待一下嗎？”
“不了。”
周學義將林瑜何送回家。他打車到海港邊，淩晨的海邊他覺得這一天很不同，他需要沉澱。在倒計時牌下那時，他覺得他對林瑜何的愛就快要脫口而出了，可最終還是沒有。他看得出來林瑜何對他亦有好感，為什麽不主動。為什麽遲遲不能做出決定？他想到林瑜何靠在他肩膀上的情景，他才20來歲，那麽年輕。他的願望是唱歌、唱歌。唱自己喜歡的，唱給許多人聽。他的人生不過才剛剛開始。他的親人也都那麽愛他……總之不對，說不出哪裏不對，可故事的發展不該是這樣的。剛剛的電台節目上DJ問他“阿何，你新專輯中有一首歌是講的已經分手的男女朋友的故事。你自己對於這樣會改變的感情是怎麽看的？”他說“我覺得感情這種事情是會因為兩個人共同度過的難關而變得更深厚。所以一定會慎重的選擇自己愛的人。”……是怕他會覺得不慎重嗎？怕他還太年輕，盡管不太像時下年輕人。
回到家周學義才發現電話有未接來電，是阿何打給他的。他打回去，那邊大約已經睡了，並沒有人接聽。他說他12點前就要睡覺，可是今日也拖到淩晨才回到家，大概累的不行了，又要上通告，還要陪他瘋。
周學義雷打不動清晨7點半起床，有鍾點女傭已準備好早點和報紙。當然，除了大年初一。他自己下廚煎雞蛋、烤麵包、順便拿報紙。報紙下角有最新資訊類，比如十大金曲頒獎典禮將於某月某日在某某會展中心進行，請歌迷提前向票務中心索票。再翻末版，誰誰又和誰誰吃飯被照下存證。周學義統統略過，大略看了一下時事新聞剛好佐早餐一起結束。他將報紙放入廢品回收箱，鍾點女傭回來收拾時自然會處理掉。他這天正常無匹，好像昨夜淩晨跑去數倒計時，獨自跑到海港邊吹冷風這些事情都是在做夢。
那天之後林瑜何打過電話來說新年快樂，不過是在留言信箱。周學義有時辦公中也會停下來。他總不免有時會想到和林瑜何的相處，從在學校的禮堂見他的第一麵開始。當然有人喜歡的是美人，可總有些人並不明白自己喜歡他的到底是什麽，就這麽平白的喜歡上一個陌生的人。
新一季的產品評估已經出來了，要在過年這幾天確定下來廣告宣傳，以便在春假後的新一波消費熱潮中站住腳。他又開始那種才從這個會議室出來便進入另一個會議室的情境。會中手機一律關掉，再大的事情開完會再說。他忙起來的時候時常會這樣，早幾年創業時總有兩、三撥人跟在身邊，各自處理不同的事，而他要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協調其中，幾乎不眠不休。現在穩定了倒回去看那時也不知是如何撐過來的。新產品上市後反響不錯。周學義才鬆一口氣下來，他不怕失敗，但手下人已視他馬首是瞻，所以他賭不起。他之後打電話給黎世耀，黎世耀已不同他講林瑜何的事情。隻說他現在密集宣傳結束，他在做什麽公司也未可知。周學義也不多問，他和黎世耀說了下關於一些小型的商演活動，找些二、三流的明星活一下場子，公司要搞慶功會。黎世耀想了想還是跟周學義說“公司的藝人大多都在為金曲獎忙，如果急的話隻能暫時找其他公司，不急就等兩周。”其實大約大多歌手這時都在關注獎項，周學義還是決定將活動推後。雖然周學義沒問，黎世耀還是主動說阿何也會去現場，學習一下經驗。盡管公司今年並沒有報他的歌上去。之後他又抱怨說林瑜何造型不好做，他長相不出彩，又不夠性格，要型也沒有。隻能靠著衫，若周身名牌，哪怕中規中矩也會算品味。
“黎世耀，我同你相交這麽多年，從未這樣說過你。你總想得到太多，卻一絲也不肯付出。世界上怎麽會總有這樣的好事？”
黎世耀在電話那端沉默很久，才說“你若真喜歡阿何就仔細認真追他，我也並未真正攔你。隻是你自己不肯付出真心，還往我身上推。”
之後他掛了電話。黎世耀其實到底是了解他的，知道他不是愛養小明星的人。
周學義反倒拿著電話久久不能放下，黎世耀並沒有說錯。他並沒有真正來攔他，不過做個樣子，若真有心喜歡他，這些算什麽？周學義想自己是不是已經老了，他沒勇氣對另一個人說我愛你了。但卻還是想不勞而獲的讓那個人可以直接對他說yes I do。
周學義最終還是快遞了一條寶石手鏈至林瑜何公司，簽收人寫黎世耀名字。他不知道送什麽好，又怕直接快遞給林瑜何他會誤會自己將他當可以隨便對待的小明星。他小心翼翼的挑選出來的附和他形象，又低調的華麗的珠寶來配他，但還是覺得自己俗的不得了。後來林瑜何總在各種節目中戴這手鏈，弄到主持人都好奇這條鏈子對他有何特殊含義。
周學義在家中看金曲獎頒獎晚會，鏡頭隻偶爾掃到他。他乖乖的坐在三排以後，看前麵的人陸續捧得大獎。他最終還是得了個新晉歌手潛力之類的獎，看他匆匆上台領獎，說了些感謝誰誰誰的話，又匆忙下來。情緒都沒有外露到需要說不出話，或者是激動。他還是那樣，好像得獎的並不是他。之後鏡頭再沒掃過他，周學義沒有看完就開始打哈欠，這種節目他是第一次看也覺得無聊。翻來翻去總是那幾個人得獎，有人捧走幾座獎杯，真有那樣出色？還是同期的人都太不出色？他又回書房看書。
林瑜何第二天給他打來電話，說請他吃飯。他下了班後去林瑜何公司接他，之後去吃飯，地點都是林瑜何訂好的。
“這個，我還是不能收。”是周學義托黎世耀送他的寶石手鏈，林瑜何將它放在配套的盒子裏，和他買來時一模一樣。
“為什麽？”
“我沒有收下這麽貴重禮物的因由。”
“昨天頒獎典禮你有戴它嗎？”
“恩，戴了。”
“謝謝你。”周學義的雙手在桌下緊緊握在一起。“阿何，我希望你能收下，作為我正式對你說我喜歡你。”
他有些緊張的看著林瑜何，但林瑜何隻是用叉子翻弄著盤中的食物，沒有表現出驚訝，卻也不說話。
他緊張，林瑜何看得出來。從自己將盒子拿出來他就在緊張。若不是真的喜歡又怎麽會緊張？自己對他亦又好感。
“我可能需要想一想。”林瑜何最後說。
周學義一直在等這個結果，從抱有希望一直等到心灰意冷。他覺得林瑜何多半是不喜歡他的，因為這個結果他等了三個月卻還是沒有結果。他公司的新產品都收到了春季的回執報告了，林瑜何仍沒有同他聯係過。
盡管才入夏，天氣已經開始變得熱了起來，綠化區的樹木開始鬱鬱蔥蔥的茂密了起來，偶爾也有蝴蝶蜻蜓之類在花叢中飛舞。這麽優質的天氣很難讓人心情低落。但對於周學義來說沒什麽關係，他心情一樣如同近期股市，持續down在穀底。他正驅車去參加半山一個小型書畫展，由某知名出版單位主辦。他近來就如同失魂人一般，他也不是從未談過戀愛，也不是從未遭人拒絕過，隻是不知為何此次傷害尤甚。
這個書畫展共舉辦三天，這是最後一天。周學義停好車，拿著燙金請帖走到正門。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患了相思病？他看見林瑜何坐在接待處。這其實隻算是個私人的聚會，周學義跟這個出版單位平素有些許聯係，今日才受邀來參加，因為展出的畫作也大多屬於本港文化人的不傳世之作。他不清楚自己到底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或者還是裝作不認識？
“先生，是來參加展出的嗎？請到這邊登記姓名。”已經有接待的人出來招呼周明義。接待人員將他引到接待台。林瑜何好像並沒有看到他，低著頭正在寫寫劃劃。桌上放著一支錄音筆。
“阿何，麻煩這位先生要登記。”
“哦，好啊。”林瑜何這才抬起頭。本來遞出的簽名本楞在了半空中。
周學義看他遞出本子的手腕上戴著他送的那條手鏈。可能是經常彈琴的緣故，林瑜何的手很漂亮。以一個男人的手來說，指節分明，修長，指端圓潤。那條黑色寶石手鏈在他手腕上很襯。周學義覺得自己眼光不錯，不止是對這條鏈子，同時也對這個人。
“你來看畫？”林瑜何看他將名字寫下。
“是啊，不像？”周學義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我不知道……”林瑜何聲音低低的，好像自言自語。周學義在想這句話的含義，不知道什麽？不知道他要來？若是知道了，現在坐在這裏登記的人就不是他了吧？
“你現在可以走開一下嗎？”周學義問他。
“應該可以。大麥，替我一下。”林瑜何和身邊的人打了個招呼，跟周學義走出來。
周學義也不知道自己叫他出來是為了什麽，他好像不甘心，想要問個明白。可一路上在想如何開口。林瑜何也沒有說話，專心的跟在他身後走。
“哎喲。”周學義突然停下來，以致阿何撞在他身上。倒讓周學義笑了起來。
“有沒有哪裏可以坐下來說話？”周學義問他。
“那邊有個茶室。”
坐在茶室的隔間內，周學義又開始不自覺的緊張起來。
“你不去看畫了嗎？”阿何先問他。
“一會再去。”
“你要跟我說什麽？”阿何眼睛一直看著周學義。
“你……阿何，你戴了這鏈子。是不是可以接受……”周學義心中忐忑不安。
“我那時沒有回答你嗎？”
“沒有啊。”
“是我忘了？”林瑜何皺著眉頭想了一會。
“……”不能明確到底是Y還是N，周學義不敢開口。
“我以為我已經跟你說了呢。”阿何又開始他那種獨特的抱歉式的笑。
“那是？”
“OK啊！”
周學義隻覺得有點好笑的悲慘。就像被說今晚吃牛腩好嗎？OK啊！就這麽無所謂嗎？
“你表情很奇怪啊。還是……你覺得還是不要？”林瑜何看著周學義這個說是笑又不太像的表情。
“我隻是想知道你到底有沒有仔細的想過？”
“有倒是有，不過後來好像就忘掉了。”
周學義現在隻覺得挫敗，他這三個月的低落到底是為了什麽啊？他就保持著這個奇怪的表情一直看著阿何。阿何又在神遊太虛了。就算這樣，在周學義眼中這樣的阿何還是很可愛。他可以一邊坐的正正的，還喝茶，喝完了還知道參水。但事實上他的思維已經不知道在哪裏了。這個下午，空氣有點悶熱。半山上的茶室很安靜，窗外有蟬鳴聲和水煮熟的聲音。竹窗簾隔開的茶室隔間裏，周學義用右手扶著下巴，定定的看著坐在他對麵慢慢喝茶的林瑜何。他覺得好像又活了過來，光看著林瑜何就覺得好像得到了許多能量，溫柔的、浪漫的、柔軟的……
“我們要不要回去？”周學義就這麽呆坐了一個下午才發聲。
“啊……”阿何很平淡的回了一句，好像還在另一個世界。
“阿何？現在已經有些晚了。你要不要回畫展？”
“噢……啊？你說現在幾點？”
“五點了。”
“嗯，要回去了嗎？”
“回去吧！我還沒問你為什麽會在那裏？”
“我爸叫我去幫忙。”
“你爸是？”
“林清雲啊。”
“所以……誌雲出版是？”
“是吧，我說過我爸是做出版的啊。”
周學義扶了下額角。當然，他還一直以為周學義家是那種所謂的小型私人出版。怎麽也沒想到是在香島文化中執牛耳的誌雲出版。
“你在困擾？”阿何的表情就是不清楚周學義在困惑什麽。
“我本來還想怎麽說服你父母讓他們把你交給我。現在看來會被打斷腿吧？”
“恩，有可能哦！”阿何還很認真的表情。
“……”周學義苦笑起來。
“開玩笑啦，你不要這個表情了。”阿何用手肘懟了周學義一下，笑的有點小調皮。
周學義揉揉他的頭。他此時看上去就是個頑皮的孩子，可能根本不知道所謂見父母這意思是什麽。希望能用誠意打動他父母。
回去展出會所，大家已經在做收尾的清理工作了。被拜托頂替阿何的大麥看到阿何回來就衝過來將他像抓小雞般抓到一群人中間，周學義看著阿何在一群人中不停的鞠躬說對不起，傻傻的笑。這群人個個對他像弟弟一樣。揉揉他的頭、揪揪他耳朵。他這麽乖，不知幾多人都喜歡他。後來周學義幫他們把部分較貴重的展品搬上過來交接的車上，阿何才得以解脫。
“啊，終於結束了。”阿何伸個懶腰。“走吧，我們回去吃飯。”
“回去吃飯？”周學義並不算特別適應阿何這跳脫的思維。
“你不和我回家吃飯？”阿何有點為難的表情，他拉住周學義的手。
“我隻是想去你家不是應該先有所準備嗎？”
“不用啊。如果實在要的話，下次再準備吧！”好像是確定周學義會一起回家吃飯後，阿何的表情就又開心起來。
其實周學義並不是完全的不認識阿何的父母，他公司常常有需要和誌雲出版有所聯係。林先生對他看法也還好，常公眾誇他是本港少見的儒商。隻是這次可不同，他是去見家長的。對方不認為他是變態他就很多謝了。隻是他並沒有想到這頓飯並不是鴻門宴。林瑜何家裏人都當他是自家人，席間談的全是家常事。他不禁覺得自己擔心過慮，林瑜何也不是小孩子，怎麽會不識人間疾苦的為難他。
人人都以為大明星、小說家、文人的日常生活該何如何。林瑜何母親是小說家，會在報紙上連載愛情小說，生活小品。態度大方，很多上層麗人均將她視為自身感情代言人。周學義去到阿何家時，書櫃中全是名為何碧雲的小說集。他這才知道阿何母親就是這位小說家。曾聽聞誌雲出版是祖業，林家文人世家。這樣算來阿何的確離經叛道。但他規矩好，吃飯時，同人說話時，處處都看得出來。一個人的氣質真不是蓋的。
他們吃完飯，周學義留下來翻看阿何的照片。
“這張是在美國嗎？”周學義指著其中一張穿著西裝的照片。那張阿何頂多十來歲，將頭發梳成背頭，看著老氣的很。
“恩。”林瑜何跑出去拿了個壓發回來，將劉海全部壓到腦後。“就是這個樣子。”
“你還真配合。”周學義伸出手掌撫他額頭。“上節目也這樣？”
“有時候會…有時候就不好意思。”
“阿何……”
“啊？”
“你搬過來和我住吧？”
“我媽已經和你說了？”
“是，不過我也同意。你心不在這裏，我怕你把我忘了。”
“也是，我沒問題啊。就是搬家很麻煩。我的樂器也要跟著我一起。”
“那把這個相冊也一起吧，我可以時常拿出來看。你從前的樣子就不陌生了。”
“留給你們去操心。”
或者其實是為了補償那痛苦的三個月，交往的過程怎麽會發展的如此順利。何女士晚飯後將周學義叫到書房，大略的交代了一些阿何的生活習慣。他們的態度簡直不僅僅是開放形容的。她說她的兒子是怎麽樣的她也很了解。阿何他看上去和普通的人並沒有區別，但有奇怪的精神世界。他們都沒有想到他會那麽快遇到自己喜歡的人。他總說自己還沒有到可以遇到感情的年齡，可是感情的事情卻來的這麽快，他也有些迷惑，不知道是喜歡他多些，還是彼此依靠多些。何女士說起她的兒子，如果不是喜歡一個人也就不會去為這些事情煩擾，可他的感情就隻有這麽多。與其從交往開始慢慢的發展，或者過不久後就放棄了，所以從親人做起，她建議周學義和阿何同居。
在剛確定關係後就過上了同居生活，周學義簡直不敢相信這好像虛幻的過程是發生在他的身上，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窗外的天正在蒙蒙亮的時候。夏天的天亮的很早，他好像記得昨天他和林瑜何回到他寧靜路的那套房中。現在大約幾點？六點還是六點半？為什麽感覺還在夢中。他起床下樓泡杯咖啡，推開臥室旁邊那間房的門。那個人還睡著，周學義走到他床邊，他睡得很安穩。睫毛有些長，但並不密。可能不是那種淚盈於睫的眼。嘴唇抿著，但微微有些彎。周學義將咖啡放在小幾上，他在他床邊坐下。這個男人以後或許會成為明星，但他不是偶像，他長得不帥，也並不能顛倒眾生。這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男人，他們從昨天開始了同居的生活。周學義知道自己的生活中要為另一個人留出空間。或者以後也會分開，但他已經占了他心中的那個空間……
天亮起來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亮起來的天空好像有些透明，太陽有種暖暖的溫度。周學義輕輕的將門帶上。他吃過早飯去上班時阿何還在睡，周學義不知道他有沒有因為進展太快出現的眩暈感，好在自己的眩暈感在太陽初升後終於退去。
林瑜何的生活其實及其簡單，新的發片旺季到了，公司很看重的一個女藝人出新碟，要有夏日清涼活躍的概念，他寫了兩首歌給她。之後就每天在家為自己的第二張做準備。周學義每日定點上班，定點下班，當然偶爾也要加班。其實和他以前的生活並沒有太多的不同，他每天給他來電話，他們相處像老友多過情人。阿何想自己要不要寫一首歌是說這感情的？其實他也想進一步，隻是這欲望未免太淺淡。淺淡到想起別的事情後就會忘掉了。
“阿何，你去公司了？”
“嗯。不過馬上要走了，你一會兒要不要陪我出去一下？”
“那你在公司等我。”
周學義開車去林瑜何公司，他們說他還在錄音室。周學義轉去黎世耀辦公室。
“不請自來，有什麽事？”黎世耀一副不怎麽好的表情看著周學義。
“來看看你公司什麽時候可以估價。”
“滾……”黎世耀表情稍微好轉。
“最近怎麽樣？沒見你有什麽新活動啊！”
“你以為我公司隻有阿何啊？現在這在錄歌的這個啊……去年才出道就爆了冷門，一首單曲紅爆街頭巷尾。”
“噢？”
“反正跟你說也是白說。”
“那也要恭喜你啊。”
“不過還是要告訴你，大約再有陣子也真的要估價了，可能要上市，你有沒有興趣？”
“為了誰？”
“他啊，難道是為了我嗎？”
“那就不用了，我並不打算投資演藝圈。”
“所以說叫你不要搞我的藝人嘛，搞就搞了，讓你車一程也不肯。”
周學義笑著看他，又不是真的搞他的藝人。
“老板，新歌的demo……”阿何敲門進來，他眨眨眼跟周學義暗示的笑了笑。
“嗯，May的新歌錄的怎麽樣？”
“OK啊。老板我可以下班了嗎？”
周學義背對著黎世耀將阿何推出辦公室時都可以感覺黎世耀有想咬他的表情。他還故意去攬阿何的肩。
“你和老板在說什麽？”阿何今日穿著黑色的T恤。他骨架固然偏小，可也實在是瘦得厲害，冬天時並不覺得，到了夏天才看出來完全是竹竿一支。
“他讓我將你買回家去。”周學義的手從他背上滑下。
“買回去天天唱歌給你聽？”
“不用，擺著好看就行。”
“可是……其實好看嗎？”
“我聽黎世耀說你去學校演出，也有學生在下麵叫‘好靚仔’？”
“他們隻要是藝人都會叫靚仔啦。”
“那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請靚仔共進一餐？”
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一家法式餐廳。這餐廳裝潢很有法國自由的特色，門邊就差兩隻小天使了。看不出的洋派。
“這間店70年代末就在了，味道算是很正的。”
阿何的表情簡直可以用痛苦來形容。侍應生推薦的兩人式正統法式菜單包括湯、湯後魚、整肉類、正菜、甜點、尾食。
“真的要吃這麽多嗎？”
“不用太大壓力，並沒有很多量。如果你有什麽特殊的口味一定要提前跟他們說。”
“我沒什麽要求，隻是這麽正規，為什麽不對客人的服飾有所要求？”
“秘密！”
“你不會又是跟老板之類很熟識吧？”
“不中不過也不遠，我從前一段時間接濟過店主。”
林瑜何簡直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拿破侖的一位外交長曾在和沙皇談判時說‘我們必須吃好了，才能談判’。我不過將這句話作為座右銘。”周學義笑著說。
“我從未見過這麽重口腹之欲的座右銘。”
“你難道沒有喜歡吃的東西嗎？”
“也有，以前在美國的同學家做的幾樣菜，有一種好像叫茭白炒青椒的，我很喜歡。”
“寧波菜？”
“大概是吧。”
“那以後再帶你去吃中餐就好。”
“總帶我去吃東西？”
“因為你太瘦了。”
“還好吧，最近有胖回來一點。”
林瑜何看著周學義幫他把小牛腿肉切成小塊，今天May問他要不要和她傳緋聞？這樣可以紅快一點。公司的新人當中May和他關係最好，但他也沒同她講他和一個男人同居的事情。紅快一點？他現在有點害怕紅的太快，他不想和周學義在一起生活變成炒作。他有點想做幕後，老板一定不會肯的。
“為什麽會喜歡我？”好像沒聯係的阿何突然就問出了這句話。
“我也想問自己為什麽啊。”
“如果我不是歌手的話……”
“我還是會喜歡你。”
“可我們就遇不到了。”
“這樣說也是……”
“學義，我將來可能會紅，你不怕嗎？”
“怕什麽？”
“很多，可能會對你的生活有影響，可能天天都要上頭條，又或者……”
“我想我更怕你那時會離開我。”
“……”阿何拉住他的手。他不知道說什麽，不是沒有感動的。
“好了，快吃東西吧。”
周學義想起早兩年在報紙上每日頭條上看見的那個紅遍全港的男明星爆出同性戀情的時候。報上有些照片是狗仔跟著追幾條街拍成的。後來那男藝人死了，也被爆了頭條。他不怕他紅，可是如果是這樣的結果，不如離開……
公司對外公示的是林瑜何八月出新專輯。他的歌已經寫的差不多了，這兩天在準備把其中的幾首做個小樣，公司要試聽。快天亮的時候突然接到May給他打的電話。公司最近幫May接了部戲，女主角，導演是大導演，演員是當紅名演員的一部戲，隻有她是新人。林瑜何很是為她高興，她也給阿何打來電話，常常聊片場的新鮮事。好像導演和演員都對她很照顧。
“阿何……怎麽辦？”
“怎麽了？”
“我好像被拍到了。”
“你做什麽被拍到？”
“就是和Evan去7-11的時候……”
“你有和他做了什麽嗎？”
“我也不知道……他說我很可愛，你也知道……他那麽有魅力……”
“你有跟公司說嗎？”
“我不敢……”
“你等等，你現在在哪裏？我去找你。”
“等等，是旺角的一家酒吧，名字叫‘姚小姐’。”
林瑜何敲周學義的臥室門，周學義皺著眉頭問他怎麽了。他沒辦法，現在除了周學義他也想不出誰能陪他去找May。自己？不，這樣隻會把事情弄的更複雜。他隻能大致將事情說一遍，然後拜托周學義陪他去找May。
“真是不好意思，這麽晚還這麽麻煩你。”阿何坐在副駕駛座上還在不停的道歉。周學義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他什麽也不說，他也知道這件事其實也就是一個小狀況。隻是他們還太嫩，哪裏需要嚇成這個樣子。
這家叫‘姚小姐’的酒吧很偏，開車繞了很大的圈子才找到。
“阿何！”May一看見阿何連忙跑過來。
“你沒回家？”
“我怕他們在我家附近蹲點。”
“要不要到別處再說？”周學義從身後拍了拍林瑜何的肩膀。
“也好！”
May有點茫然的看著周學義，她見過這位周先生的，老板的好朋友。本港數得上的實業家，不知幾多人想做他太太……
“你要不要先去補個妝？”周學義看向May。
“哦，對不起……”May這才返身去洗手間補妝，她一晚惴惴不安，都忘掉了妝容。顯得狼狽不堪。女明星可不能這樣，她們就是遇到天大的事情也必須保持形象。就是訴苦掉眼淚的也要弄出一副梨花帶雨的形象，不然如何鬥紅？
周學義提前給黎世耀掛了電話，對他講了事情的大概，然後開車載他們去黎世耀家。黎世耀此時才剛起床，他睡衣外麵套了件外套給周學義他們倒了茶。
“May，你大概幾時被拍照？”黎世耀問她。
“兩點多。”
“那今晨報紙大約就登得出了……”
“老板……”
“這樣，今天你照常去片場，對Evan也和平常一樣就行了。”
“可是記者？”
“記者問你你就說不是，就說是朋友，說看碟看晚了。”
“這樣記者怎麽會信？”阿何突然插進一句。
“你現在說什麽記者也不會信。借著炒作對May更有利些。”
May低著頭不說話。
“May，你不會真的喜歡上Evan了吧？……我也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了他，但是你要先搞清楚他絕對不會真喜歡你。我不知道你怎麽會被他騙上床，你還搞不清楚狀況他就已經把你賣了。這部戲成本多大，他提攜你是你走運，現在給你緋聞機會上位，若明天記者問他，我打包票他也會一口否認。”
“老板！”林瑜何在一旁不能不說話，他看見May低著頭滴下眼淚，女人嘛，都是弱小的動物。她縱然有錯，可這樣叫她看清未免太殘忍。何況她未必就真的喜歡那男人，誰說沒有感情不能一夜情？不過個人選擇而已。
“周學義，你先把阿何帶回去。你們兩才是真的小心記者給我跟拍到。”
“阿何，走了……”周學義開了門走出去，阿何跟在他後麵。
“黎世耀說的沒錯，他在這個圈子這麽久，比較知道這種事情怎麽處理。”在電梯裏周學義說。
“我也知道，可是就是忍不住。”
“一會在外麵吃了早餐再回去吧？”
“你呢？”
“我直接去公司了，你再睡一會。你的小樣下午再交過去可以嗎？”
“恩，不過不知道公司今天有沒有空閑處理我的這個。”
“沒問題的，這點小事你們老板都搞不撚就太差了。”
“哎……總覺得好像進錯行一樣。”
“後悔了？”
“也沒有，隻是有點累。”
林瑜何在車上閉目養神，周學義也沒說話。阿何馬上就要出二輯了，他總不會一直這樣不宣傳，不知道是二輯或者是到三輯的時候他也還是會上電視通告。會出商演，會……紅。狗仔也會這樣跟在身後。
May的事情後來發展為新片的預熱，也有人猜她和Evan是男女朋友，他們常常相約去逛街，又或者是去吃飯。總是兩個人，記者問到也總是兩邊極力撇清，沒有啊，就是好朋友而已啊！阿何的新歌開始錄製，周學義去藥房給他買枇杷膏和喉糖。那種枇杷膏很難找，他開車找了很多路才買到。阿何開始忙了起來，他們本來約好每周回家看父母，可周學義都不忍心勉強他，他看上去更瘦了，疲倦不堪，甚至有些感冒趨向。周學義代他回去半山區看他父母。何女士更喜歡看到他一些，總說自己的兒子倒像是外人。
周學義難得這天下班時回家看見林瑜何正坐著看電視，阿何看見他回來便幫他倒水。
“今天沒有事？”
“恩！”
周學義喝完水將水杯放下，冷不防被親吻了臉頰，他有些驚訝，看著阿何。
“謝謝你。”
周學義有些不知所措。他也不知道要不要說什麽。
“媽媽今天找人送來了大閘蟹，你會做嗎？”
“恩。”
“我們吃了飯回家去一下，我有東西想要拿過去。”
“是什麽？”
“回去你就知道了。”
周學義拿竹屜出來蒸蟹，林瑜何仍坐著看電視，他下廚做飯時他從不搭手，隻負責吃。周學義手藝很好。紫蘇浙醋黃酒一一準備好，阿何並不重口腹，他討厭螃蟹這種難以食用的食物，周學義將蟹殼剝開把容易吃的部分給他。阿何隻吃了一些，他最近可能是太累，反而吃東西吃的少。電視裏放打榜歌曲，阿何給May的新歌短短兩周就上榜前10。
難道真係當時年紀少
他亦可以不害怕嘲笑
不過通通都錯了
不過是愛情是太少
其實依然願重頭一次
其實不死的愛意唯願你能盡快知……
這首歌被用在了May那部片子中做插曲，又再次大紅。阿何喜歡這首歌，他和媒體說這是他到現在為止作的歌中自己最喜歡的一首，然後被問到那為什麽不自己唱，他笑笑不答。後來有記者在第二天的報道上說他暗戀May。公司已經提前跟他打過招呼了，要借這陣風推出新專輯，之後要開始上通告了。
“為什麽非要這麽晚回去？又不在那邊過夜。”
“因為何女士現在應該在搓牌。”
“你很久沒去看過他們了。”
“這是另外一回事啊。”
阿何不讓周學義將車停進車房，他讓周學義把車停在路邊等他，他拿出個盒子匆匆跑進屋，一會就空著手跑了出來。
“什麽東西？”
“我新專輯的母帶。”
“噢？”
“我求了老板好久老板才給我的，公司快上市了。以後母帶都不能拿了。”
“你知道他們想要？”
“他們隻是不說而已……學義，我隻是總猜不透你想要什麽？”
周學義楞了楞，他想要什麽？他現在好像也沒有特別的想要什麽。
“不想要我嗎？”
周學義的手一抖，車子在路上斜行了一段。阿何趕緊將手握成拳壓在自己唇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Sorry啦，忘了交通安全了。
回到家裏周學義從冰箱裏拿出啤酒來喝，阿何徑自去洗澡。剛剛他說了的話是真的嗎？混亂……阿何洗完澡和周學義打了個招呼便睡覺去了。好吧，這大概是個玩笑。
本準備八月出的新專輯因為某位大明星被爆出驚爆的消息而被向後推延了時間。那時候全港人們熱切關注八卦，連周學義這樣並不關注娛樂的人都大約知道了一些報紙上的消息。何女士每日打來電話問阿何在圈子裏有沒有聽到相關消息。阿何到後來見是何女士的電話就直接接通到周學義電話上。周學義總有辦法對付這些無聊的消息。這場日播的八卦熱潮持續到十一月初才略為降溫。阿何生日過完，公司也完成了上市。他的第二碟成了公司上市後的首播宣傳，或許是為了配合上市的宣傳，專輯做的煞有其事。專門找了造型師給他做了造型，又有一車的拉來打歌服，四處接洽他上宣傳節目並拍攝宣傳錄影、MV……公司安排他和May在新專輯中有一首合唱曲。還專門找一位獨立製作的導演來拍這支MV。
周學義來劇組接林瑜何時，阿何和May坐在反光板前的道具長椅上，翻開的一本書放在阿何腿上，她靠著他的肩半眯著眼睛，神情慵懶。這是首甜蜜浪漫的曲子，May的表現力明顯高於阿何，她清楚的表現出那種依靠戀人的甜蜜神情。
導演喊了CUT，這個場景拍攝完了，道具組幾個人將背景板和道具換了一下，下一個場景就出現了。May的化妝師跑上來補妝，阿何站在旁邊不知道做什麽的樣子，愣愣的。
“不好玩嗎？”周學義站在他身邊問。
“啊！你來了？”
“怎麽臉紅紅的？”
“我要跟老板建議下次換個主題拍。”
“你拍的很可愛啊。”
“可是還是很尷尬啊，還好May很厲害。”
導演又再喊下一幕準備，阿何跑了過去。後麵的拍攝也很順利，快要收工的時候，電視台的記者來了，拿著話筒的主持人先采訪林瑜何：“聽說林瑜何這次的MV是第一次與人合唱？對手是May感覺怎麽樣？”
“這首歌大概是幾年前寫出來的了，那時候想表達的就是那種青澀不成熟的愛吧！”
“但是很甜蜜”（主持人插話）
“對！然後……跟May合作，她很有想法，而且表現力比我強很多，我都是被帶著的那個。”
“是不是有讓人想談戀愛的感覺的一首歌？阿何想談戀愛了嗎？”主持人又問
“當然做這個曲子的初衷是想讓人有談戀愛的感覺，然後大家都去談戀愛就好了。”
“那阿何呢？不想談戀愛？”
“我看大家戀愛就很幸福了。”
“哈哈哈哈，阿何很幽默啊！”主持人又拿著話筒去到May那裏采訪。接下來還有幾個May單獨拍的場景，阿何收拾了包包和導演說了一聲悄悄走到外麵，周學義在外麵等他。他們約著晚一點去買吉他，之前先去吃飯。其實拍MV還是挺好玩的，就是導演總是不滿意，又不說哪裏不對，就是感覺不對。阿何覺得感覺這東西真是有點好笑。
林瑜何現在已經有三把吉他了，周學義陪他在通利挑吉他，說實在的，周學義根本分辨不出來木吉他與電吉他的區別，MOSRITE的Ventures和VenturesII又有什麽不同。他隻能看到價錢上的分別，民謠的還是低音的，搖滾的或者是其他，他走不進阿何這純粹的世界。
“這次的編曲中如果有了這種吉他的聲音，應該會更好。”回家的路上，阿何抱著那支鬆木製的木吉他。
“那為什麽不早些買下？”
“老板沒發紅包給我啊。這次是拿給May寫歌的錢。”
“那下次我買來送給你。”
“恩，如果下次我有看見更合適的話。不過，何女士說讓我不要太賴著你。”
“何女士說這話的時候是不是那天搓牌坐西圈？”
“有嗎？”
“她那天輸太多了。”
阿何媽媽何碧雲女士那天還同周學義說在現在的居所旁要把另一個屋子買下來。這樣希望能盡量躲過狗仔。阿何這張專輯推出，公司給的全是大動作。他們想捧紅他，他也有這樣的實力。他也不想沒兩日便有頭條說‘凱樂新人和同性友人共度良宵’之類的大標題。那飆紅的字體讓人看了就會覺得頭痛。他這兩日將隔壁那屋子盤下來，準備裝修後再打通門，這法子據何女士說來簡單又有效。
新專輯的派台歌確定下來，並且定下了第一部分的宣傳日程。幾個電視節目，幾個電台節目合並一些零碎的校園走場。電視節目大多一兩期就結束，電台要長一些，有一個節目是每周必上一天。不過從通告表上看來還並不算太密集。但是周學義又出差去了，政府出台了部分內地相關的利好政策，周學義過去處理相關事宜，他這一走正好過去了半月餘，錯過了阿何的首波宣傳攻勢，再回港時路邊公車牌上的廣告頭像也已經換了人。內地並沒有同步引進阿何的新專輯，很多人甚至不知道這個人是誰。香港明星？香港這麽多明星，紅嗎？有多紅？有沒有無線小生花旦紅？
周學義回到家的時候正是下午，他打過電話給阿何，阿何經紀人接的電話，說他正在電台節目，之後還要去電視台錄影……經紀人可能覺得這個人有些煩，問東問西，說完話就掛斷了電話，也並沒有說會不會轉達，周學義對著電話苦笑了下，他可沒想過有一日也需要登記了預約本才能見到心上人。周學義收拾行李，他從內地帶了些小玩意，並不確定林瑜何會不會喜歡，但是總歸要帶些東西回來，他把東西拿到林瑜何臥室。
林瑜何剛剛搬過來的時候，這間臥室還隻是客房，安置他安置的太快，以致什麽東西都不全。後來這裏慢慢加進了四把吉他，一架keyboard，電腦和混音器。這間客房變得有些擁擠，牆上貼了一些樂譜，床反而不占這間臥室的主要地位。阿何不喜歡專門用一個房間來做音樂室，他喜歡和樂器睡在一起。這間表麵定義上的臥室有他的感覺和味道，是那種獨特而平凡的感覺，會讓人慢慢折服其中的一種氣質。周學義坐了幾小時的車，有些累。他從靠在林瑜何的椅子上變成了躺在他床上，慢慢就睡著了。
夜晚變得很冷，有風從窗口吹進屋中，吹動窗簾。周學義懶懶的伸個懶腰，這一覺是他這半月來睡得最好的一覺……隻是醒來的時候手臂碰到了身邊的一個物體。恩……不……是個人，是阿何。他穿著棉質的米黃色男式睡衣睡在周學義臂中，發頂對著他下巴，臉還微微仰著，睡臉還是那安靜的沉睡表情。周學義伸出手去輕輕的摸他眉毛，他有半月沒有見到這個人了，在電話中的聲音不足以撫慰相思之苦。他常常希望能在夢中看到他，卻總不如願。在內地時才發現第一次希望他變紅，變得能隨時在電視中、報紙雜誌上……任何地方得知他的消息，看見他的麵容。
生平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鬆鬆的又將手搭在阿何腰上，就算睡不著，摟著他發呆都是好的。
早晨醒來時阿何的表情還是木木的，他昨天晚上回來可能過了淩晨。隻是經紀人的電話更是仿佛靈異似的隨之而來。早晨要去公司確定部分唱片行的唱片簽售活動，經紀人管的很緊，時刻不放鬆。
“先吃了早餐再出門吧。”周學義坐在餐桌旁招呼他。
“恩，歡迎回來。”阿何擁抱他，親吻他臉頰。
“你很久沒對我用國外禮節了？”
“我還以為今天也不能跟你說話。抱歉你回來我也不在。”
“今天又要上什麽通告？”
“簽售的活動，大概會早些結束。”
“那我等你晚飯還是宵夜？”
“唔，我到時候給你電話……”阿何幾口喝了牛奶，將培根土司拿在手上邊吃邊說，還邊穿外套出門，外麵有保姆車在等，靈異的經紀人也許就在車上用水晶球看他幾時能下樓。
周學義為阿何做宵夜，他不喜葷腥，吃的清淡。可是總是營養不足的樣子。周學義洗淨蓮子，將蓮心挑出來，泡上冬菇，切碎肉粒和火腿，他滿心專注的烹飪一餐。周學義小的時候家住廉租房。其實通常沒錢的人家才容易出白手起家的孩子，因為太懂得錢的重要，也知道吃食得來不易。那時母親把好東西全部留給他吃，他自此學會將好東西留給心愛的人吃。每當他看著阿何吃得開心時就覺得食物的美味可以滲透人心。八寶鴨好就好在內裏料多，外層肥鴨炸酥，燉製的肉香卻不會奪了餡料八寶飯的味。
阿何晚八點回到家，他像是很開心，眼彎彎笑著和周學義打招呼。他把手上的袋子放在桌上，今天的簽售會看來收獲不小。
“這是什麽？”周學義指著桌上的袋子問。
“歌迷送的禮物。”
“我還以為是你要送我的……”
“他們說今天是個什麽節？……節氣？什麽八的節？”
“臘八！”
“對，所以送我很多東西。”
“臘八送玫瑰花嗎？還有巧克力？”
“還有這個。”
“這是什麽？”
“吉他的調音器。”
“你都看過了？”
“還沒有……”
“那一會再看吧，先過來吃飯。”
“這是……八寶鴨？”
“嗯，你沒吃過？”
“出去之前吃過，不過太小，忘了。回來以後還沒有。”
周學義幫阿何盛湯，看他大啖美食。大概因為今天累了，心情也有關係。他吃的不少，反倒是周學義常常看他看得忘記了埋首吃自己的食物。
“過來幫幫忙。”吃完宵夜，阿何坐在客廳招呼周學義。
“這是幹什麽？”他看阿何將袋中的禮物全部攤開在地上。
“幫我把這些東西照下來。”阿何已經開始動手，照下照片，然後歸類。
“為什麽要照下來？”周學義幫他歸類東西，巧克力和一些小玩意居多，不過居然還有名表和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也有八寶飯和泡菜……這都是些什麽東西啊？
“因為有些東西我用不到，可能會給別人。照下來至少算收到禮物的心意啊。”林瑜何說的理所當然，但周學義知道，這是他本性。其實很多娛樂圈的人都不會這麽做。粉絲的心意他們收到太多，過多的東西通常會被浪費掉。
“這個……你敢吃嗎？”周學義拿著包裝好的八寶飯給阿何看。
“你先吃。”
“萬一有被投毒怎麽辦？”周學義一副怕怕的表情。
冷不防被阿何親了一下嘴角“你先試吃一下。”
哎，沒辦法……為了一個親吻的代價。吃吧！周學義小心的用勺盛出些，一臉嫌惡的表情吃了下去。
“誒，味道不錯哦。”
“是哦，這是經紀人做來送給我的。”
“你們經紀人暗戀你？”
“怎麽可能？”阿何笑著推開他。“誒？你看這是什麽？”阿何拿著一罐蠻漂亮的東西給周學義看。瓶子閃閃的，裏麵有些小珠子。“是不是Hairspray”
“拿來我看看。”周學義把它拿過去，又在地上找了很久的包裝。TOPCO SALES……
“嗯……不是（Hairspray）。”
“是什麽？”
“人體潤滑劑……”周學義湊到阿何耳邊說，他耳朵變紅了。
“……”
“這個還要照下來嗎？”
阿何想了想，“還是照下來吧。”
“那歸類在哪裏麵？”
“……就……生活用品？”
“你歌迷不會以為這是護手霜吧？”
“不知道……”
“現在的歌迷還真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