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密碼1-5之4

來源: 出喝酒 2009-03-12 15:52:43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151827 bytes)
第九十八回 廢墟  亞拉法師和唐敏還在辯駁,亞拉法師所說的是道德對家庭對社會的一係列理論,而唐敏則堅持男女平等,抓住這一點不放;一時各持一方,據理力爭,誰也無法說服誰。嶽陽好奇的問那森道:“那森,你怎麽看這件事?”  那森老實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這種職業,也沒聽說過,但是我想,萬物的存在,必有它的道理,一切順其自然,該發生時就發生了,該消失時自會消失。”  “嘛呢叭咪……”亞拉法師又宣起佛號,雙手合十道:“萬法自然,受教了。”便不再與唐敏爭辯。  唐敏一肚子不服,她還有好多論點沒有說出來呢,便不依不饒的纏問卓木強:“你怎麽不說話啊?你是怎麽看的啊?嗯?你說嘛,我不會生氣的,就是想聽一聽你是怎麽想的……說嘛……”  “啊,這個……那個……”  那森道:“好了,我隻能送你們到這裏,後麵的路,就要靠聖使大人自己去找了。”  卓木強他們砍木造筏,搭乘一艘木船前往那生命之門,泛舟碧波,自是另有一番滋味。  那森拒絕了卓木強他們的盛邀,堅持不踏上生命之門一步,但他告訴卓木強道:“多吉很早以前就上島去看過,這次他多半陪同另一位聖使大人一同上島去了,如果你們見到他,請告訴他讓他快些回村子,就說嘎嘎很想他。”  船上,那森的身影越來越遠,張立道:“工布族的名字我總覺得很熟啊。”  方新教授道:“在林芝地區有個叫工布的地方,但這個名字的本意是指被流放的人,工布族的意思就是被流放的民族。”  亞拉法師道:“工布是笨教的發源地之一,不知道這裏麵有沒有什麽關係。”  “到了。”卓木強和巴桑揮動簡易船槳,繞著這有生命之門的小島轉了一圈,沒有發現可以靠岸的淺灘,唯一上島的途徑,就隻能攀岩而上。大家解繩拋錨,紛紛攀爬上了岩壁,如今這種九十度的直壁攀岩,對他們而言如履平地,三兩下就抵達小島崖頂。  攀上崖頂,放眼四望,隻見古樹參天,鳥語花香,方才是在畫外看畫,如今卻是身在畫中看畫外,另有一番風景令人心醉神迷。湖波漣漪,飛鳥遊魚,自不用說,而身在島頂,放眼而去,看見的是四周連綿群山,山巒相疊,翠翠幽幽,無限深廣。更令人心動的是,遠處白雪封頂,突兀刀棱,直插雲霄的高峰,如雪亮軍刀直指蒼穹,叫人好生敬畏。正所謂:遠山蒼蒼連天翠,雪峰皚皚映日紅。張立激動道:“那是,那是南迦巴瓦峰嗎?我們這裏可以看見南迦巴瓦峰了嗎?”  亞拉法師注目道:“嗯,不肯定,也可能是拉加白壘大雪山,不過從這側邊看去,似乎有點像南迦巴瓦峰。”  卓木強突然指著天邊雪峰叫了起來:“旗雲!是旗雲!”  亞拉法師馬上合十宣經,為這難得一見的天賦聖景祈福吉祥。隻見一朵如棉花鬆軟的白雲飄至雪峰頂端,被雪峰攔住了去路,它倔強的繼續前行,整朵雲被雪峰扯成一麵巨大的雪白旗幟,又好似聖潔的女神雙手高舉著白色的麵紗,迎風招展,蔚為壯觀。在藏區流傳著這樣的說法,見到旗雲就好比見到了佛光,海蜃,都是大吉祥,大福氣,其中最有名的便是珠峰旗雲,氣勢雄渾,天工之作。  嶽陽道:“好,看來老天都在祝我們旗開得勝!”  呂競男也露出淡淡笑容道:“出發。”  背著巨大的包袱,一行人在島子上繞了一圈,這個島並不大,站在島頂就能一覽小島全貌,全島古樹殷殷,並未發現什麽奇特之處,也沒有大型的人造建築。方新教授和亞拉法師都認為,因該有地洞一類的建築,藏於樹下,故極難發現。呂競男命令大家分散尋找,很快,嶽陽和張立發現了地洞入口。  卓木強趕到時,隻見樹下被人工打磨平整,形成一個方形結構,長三米,寬兩米,雖然已經破損,但飛簷拱橋,鬥角隧道還依稀可辨。卓木強倒吸一口冷氣,道:“血池!”  亞拉法師點頭道:“嗯,可惜已經用不著了。”  就在血池的旁邊,地麵就像被老鼠啃過的布匹,生生摳出一個大洞,裏麵黑漆漆的什麽也瞧不見。方新教授觀察洞口道:“放射性開口,因該是炸藥一類的東西造成的。”  呂競男打開包袱開始取出工具,同時道:“我們下去看看。”  燭帽亮起,通訊全開,武器在腰間,工具在手,當卓木強跳下洞口後,大致看清了洞型結構,這是斜下甬道,邊壁用的都是長約一米,高寬都是三十厘米左右的條石砌成,整個甬道高約兩米,寬一米,斜坡三十度左右,深不可測。前進百步,前方是一直角拐彎,繼續下行,約每過一百步就有一直角拐彎,看來整個甬道因該是以螺旋線型往下,如此越走越深,拐了七八個彎之後,終於走到甬道盡頭,可是眼前的一幕,卻令人發指。  通道已經變得平整,而且陡然高大,通道是以山體自身的岩壁開鑿而成,高四至五米,寬四米,從這樣長的甬道和在山體間打造如此巨大的隧道,就可以想象,當時的工程多麽龐大,而修葺完成後,這個地下通道本該富麗堂皇,雄偉壯觀才對。可是,如今進入卓木強他們眼內的,卻是滿目瘡夷,一片狼藉,地上全被碎瓷陶片鋪滿,四壁被剝離得像貼過膿瘡的膏藥,到處都是黑色的火燒灰燼。  方新教授撫摸著四壁,這牆壁上留著整齊的壁線,這盜竊者留下的,壁線附近的石灰厚度達三厘米,可以想象,以前這四壁都是被粉刷過,畫滿了精美的壁畫。盜墓賊發現之後,先在壁畫上畫出壁線,然後用刀將牆體切割成一個個方塊,牛皮紙貼在壁畫上麵,強力膠一粘,整幅壁畫就被剝走了。  卓木強等人踏著礫石一般的地麵,拾起地上碎瓷片,拭去上麵的塵埃和灰燼,露出流光溢彩的彩繪,青花,從這些瓷片的弧度看,這些瓷器完整時,一定非常的巨大。卓木強四處眺望,如今這裏,就好像火燒後的老宅,他不由想起了圓明園,搬得走的就搬,搬不走的就砸,砸完之後一把火,除了灰燼,什麽也不給這些器物的世代守護者留下。從這些器物殘片上遺留的痕跡,這裏少說也被毀了近百年了,如今隻留下這些碎片和光禿禿的四壁,無聲的訴說著。  “多如牛毛的珠寶,源源不斷的運回國”卓木強手指微顫,總想找個東西狠狠一拳砸過去,大探險家,看來大探險家也並非就值得人們尊敬啊。  “啪啪!”隻聽呂競男擊掌吸引大家道:“走吧,繼續前進,沒有時間在這裏緬懷過去。我們要看看,有什麽別人沒發現的地方。”  嶽陽小聲嘀咕道:“都成這樣了,還能留下什麽。”  殿堂不在,殘垣破敗,一路行來,大家就像走在地震後的唐山,踏在廢墟之中,心情越發淤積,很多地方留下了屍骨,那些人都是中國的勞工,因為強行突破被機關殺死,同時旁邊多半有一堆石屑,幾根彎曲的刺茅或鐵釘。這是當在前麵探路的中國勞工被機關殺死之後,用炸藥強行破壞機關造成的損毀,一些巨大的石門也被炸成了碎石,越往裏走,屍骨越多。  嶽陽道:“我想,這裏都毀成這樣了,本那一夥人又來過了,不會還有什麽機關吧。”  張立道:“真是叫人不甘心啊,每次都落在別人後麵。”  嶽陽歎息道:“那些工布族人也真是,是不是那個人都認作聖什麽使。”  張立道:“不是吧,那你怎麽沒當上聖使?”  亞拉法師道:“估計是有原因的,但是他們憑什麽來斷定聖使卻是我們所不知的。”  嶽陽道:“多半按照身材高大來判斷,身高滿七尺者為聖,體重超過八十公斤為使。”  方新教授道:“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如今這裏一片廢墟,但這些半坍塌的廳殿還是頗具規模,岔路又多,恐怕一時半會兒還走不完,我們是否還要查探下去?”  呂競男咬咬牙,道:“既然如此,那麽,兩個人一組,分頭查探一下這座地下廢墟,打開通訊器,調頻16。135,隨時保持聯絡。”  張立和嶽陽立刻道:“我們兩個在一組。”  亞拉法師和方新教授相視一笑,道:“那麽我們在一組。”  卓木強搶先道:“我……我想和敏敏一組。”  呂競男道:“那好,我和巴桑一組。那麽大家就分頭出發吧。”  一路走來,卓木強越看越是氣憤,這算什麽大探險家,連強盜的行為都不如,盜還有道,可是眼前所看見的,簡直慘絕人寰。他閉上眼睛,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在風雨中搖搖欲墜的封建王朝,列強爭霸,民不聊生;多少人為了一口飯吃,賣兒賣妻,生於亂世,命比草賤;當時來挖掘的那個人,恐怕沒付多少錢就帶來了這樣一群人吧。以自己生命為代價,拿著祖先留下的東西去送給別人,像奴隸一樣被差使,為一文錢而折腰,這是一種靈魂沒落的悲哀,卓木強雙手捏緊,暗暗發誓:“不管怎樣,這種事情絕不會再讓他發生了,本,不管你們想要的是什麽,中國先民以智慧留在中國土地上的東西,哪怕一根針也不能讓你們拿走!”  兩人在地下廢墟中走了兩三個小時,依然在往下,這地下建築昔日的輝煌,愈發令人神往,而眼前所見到的,也越來越觸目驚心,其中有一處堆滿扭曲的廢鐵皮的地方,堆積了近三十具屍骨,可見當時過這些刀陣時,那是用勞工的血肉生生劈開一條路來;還有一處斜坡,路麵鋪滿了碎骨顆粒,那些都是被滾石碾壓過的屍骨,竟然在斜坡上鋪了厚厚一層。  卓木強不住搖頭,情緒激憤,連唐敏也不忍不住罵道:“真是,太過分了,簡直就沒有人性。”  最後,二人在一間看似隨時都可能倒塌的大廳內停下了。所見屍骨,以此處最多,八九十具屍骨,相互搭在一起,形態各異,有的手骨還交錯在一起,就好像互相鬥毆而死。大廳東北角,堆滿破舊陶罐,難得的是,裏麵還放著一兩隻保持完整的罐子,那罐口好像剛剛被打開過,有一隻罐子翻滾在一側,一些無色無味的液體淌了一地。屍骨前方的牆壁和大廳明顯不同,好像還沒有被動過的樣子,唐敏道:“這裏或許有什麽厲害的機關,探查一下再走。”  卓木強憑直覺朝這些罐子走去,唐敏想跟卓木強一起看看,似乎又有些害怕,索性在大廳中間尋查。  卓木強來到放滿陶罐的一角,隻見破敗的陶罐少說也有數百個,大部分都被敲碎了,如今完整的還有寥寥數個,那個倒在地上的陶罐液體還未流盡,顯然剛被打開沒多久,卓木強估計是本那一夥人打開的。罐子旁邊有一個奇怪的白色肉質物,已經開始散發微微惡臭,卓木強走近一看,那白花花的肉團尚無外形,但是因該是一個整體,有點像巴掌大小的乳狗。卓木強想了想,抱起一個完整的陶罐搖了搖,裏麵咣當作響,他瞧了瞧封口,是用土陶倒扣在壇口,然後用石灰等物質封裝,難怪過了這麽多年,裏麵的液體也能保持。卓木強用一個大八字環稍加用力,“波”的一聲,土陶被敲出一條裂縫,跟著就被掀開,裏麵竟然還有一個石餅封住壇口,卓木強如法炮製,將石餅揭下,隻見大半壇液體,散發出一股奇異的味道。說它香吧,辛辣有些刺鼻,說它難聞,入鼻又有一種甜潤。  唐敏在一旁喊:“你過來看看。”  卓木強馬上放下壇子朝唐敏那邊走去。  唐敏指著地上的一截木樁道:“看見沒有,這個標誌,是上個世紀早期探險家最喜愛用的一種標記,當他們發現什麽或者走到一處無法繼續前進的地方時,就喜歡留下這樣的標記。”  卓木強走過來道:“這樣說來,百多年前那人沒能突破這裏的機關,隻能放棄了,留待下次再來。”  唐敏指著通道另一頭道:“可是本他們肯定已經過去了,那邊有火光,我們也過去吧。”  “不,別忙。”卓木強道:“不知道他們通過之後有沒有把機關給恢複了。”上次他們在阿赫地宮就發現許多筆記本上記載已經被破壞的機關,又被人恢複了原有的功能,好幾次都險死生還。  唐敏道:“通道很窄,僅容一人通過,這樣的通,無論是在兩側還是正前方發射機關,都難以避開,而機關的觸發點,通常會采用重力也就是我們腳下踩著的地板為觸發機括。”  卓木強看著地板,全是由約一平方米的方形石板鋪成,這樣的地板結構在阿赫地宮就很常見,最容易鋪設機關。不過現在的卓木強已不是在阿赫地宮裏那位,他淡淡一笑,無比自信道:“是檢驗我們特訓成效的時候了,我先去試試,你不要跟過來。”  唐敏道:“你小心點。”  卓木強踏上第一塊地板,感覺微微一沉,他飛快的散身退回,隻聽“叮”的一聲,一個物體擊中通道正對的牆,卓木強過去一看,是一枚藍色三棱釘。唐敏失色道:“淬了毒的,是毒釘。”  卓木強道:“嗯,不過因該不會是連續的,我再試試。”再踩石板,果然不見異常,卓木強這才小心的踏上第二塊石板,突然身體一沉,他一個後翻,一個側滾,又回到唐敏身邊,隻聽“嗖嗖”作響,卻沒有東西射出,再看通道,狹窄的通道兩壁寒光一閃而沒,很快又是一閃。卓木強唏噓道:“是刀陣,這還是第一次親眼看見古人設計的刀陣呢。”這種傳統機關將利刃埋藏在牆壁中,利用牆的縫隙作掩護,一旦啟動,便如旋轉的電鋸,位置高低不等,常人極難闖過去。  卓木強再度回到通道中,觀察刀陣的具體位置,隻見五,六的刀陣布於下方膝蓋處,而後的刀陣高度從人大腿至人頸項不等,參差錯落,常人絕難逾越。卓木強稍加計算,隻要把握住時間,躍過第一二兩把旋刀,然後貼在地滑行,就可以躲開全部刀陣。他構思成熟,開始助跑,卻忽略了三四兩塊石板的作用,剛踏上第三塊石板,頓叫不好。第九十九回 密教諸佛  卓木強一腳踏空,身體失衡,跌往深坑,光亮一閃間,他看見了坑內閃光的利刃,生死瞬間,卓木強突然雙臂一伸,雙腿一蹬,整個人穩穩的卡在了兩道石牆之間,而此刻他的身體與地板平行,鼻尖已差點碰到刀尖。原來,第三第四塊方形地板,原本是一塊寬一米,長兩米的石板,中間打上孔,插入鐵棒,便是一個簡易的活門,不管是踩在第三還是第四塊石板上,整塊石板立刻翻轉。這種在機關術中稱為活板的機括簡便易行,特別是在這些由規整石板鋪成的地麵,其中安置一兩塊活板,板下挖坑兩米來深,布上刀樁,便是成功率極高的殺人陷阱。  卓木強雙手雙腳撐著兩壁,慢慢的爬上活板,並挪移至刀陣上方,避開前兩把旋刀後,才試探著落地,然後先用背包滑向通道的另一頭,確定安全後,自己貼地滑行而過。  這一切唐敏都看在眼裏,她過來時便輕鬆了許多。  “奇怪?”唐敏疑惑道:“這處機關雖然是組機關,但是以前來的人有炸藥可以破壞它們,怎麽會在這裏便掉頭了呢?”  卓木強道:“外麵那些屍骨七零八落,卻沒有正對著通道死的,也就是說他們還沒有接觸這通道就已經退回去了。估計是碰到了別的什麽機關,一些用炸藥無法解決的機關,諸如瘴氣毒霧一類。看來這條通道確實沒被破壞,我得通知其他人。”  卓木強按動手腕的原子表,開始呼叫隊員,三分鍾時間,大致說明自己所處的位置,讓其餘沒有特殊發現的隊員盡快趕來。  卓木強抬腕道:“那麽,我們就先過去了,你們要小心,這狹窄通道是一個組機關,雖然總機關已經被破壞掉了,但是分組機關還在運作,第一塊地板是正麵毒釘,第二塊地板啟動刀陣,第三第四是活地板,下麵布有刀樁,五至十五都是旋鋸,你們要小心。”  方新教授傳話道:“我們知道了,隨後就趕過來,你們自己要小心。”  走過狹窄通道,眼前豁然一亮,狹窄通道的盡頭好似伸出懸崖的一塊踏板,將卓木強他們帶入一個金色大廳的中央位置。站在踏板上,懸空而立,距離上,下,左,右各有二十來米,四壁是樹丫一樣的火炬,將整個大廳映得金碧輝煌。那些不過拇指粗細,長約一尺的噴焰火炬卓木強認識,這是液炔燃燒棒,每根這樣的棒子,就算在無氧環境下,也能持續燃燒一百個小時,而且它們小巧輕便,一個人背百十來根沒有問題。這種液炔燃燒棒,作為探險照明路標使用,看來是本那夥人留下的。  正對著他們的,是一尊由八條胳膊粗細鐵鏈拴著,從穹頂懸空吊下的六臂怒目金剛盤膝坐像。這尊像通高三米,渾身黝黑,好似純鐵鑄造而成,六臂各執法器,怒目獠牙,麵目猙獰,看起來好像是佛教的金剛,但是又和卓木強平日所見的金剛有所不同。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和毗目憤怒不盡相符,帶著幾分詭異,幾分邪惡,卓木強隻能姑且將它認作金剛。金剛的肚臍有機眼,頭頂正中有機拴,看來踏上第一塊地板引發的毒釘,就是從這裏射出的。石板路的盡頭緊貼著金剛,看來是古人為了方便時時拂拭佛像和裝卸機關而特意修成這樣的。  唐敏看著二十來米高的距離,問道:“這麽高,我們怎麽下去?”  卓木強環顧四周,確實沒有可以下去的路,但是四壁噴燃的液炔棒說明,本那夥人是下去過的,他仔細一看,金剛的腿上留著一小截綁繩,便道:“他們從金剛腿上係繩下去的,來,把安全繩拿出來,我們也從這裏下去。”  卓木強係好繩索,對唐敏道:“我先下去,到底後再叫你,不可妄動。”唐敏點頭。  卓木強將安全繩在左腕纏了一圈,又在腰間纏了一圈,右手拉著繩子一頭,縱身一躍,朝下滑去。誰知這一躍不要緊,隻聽唐敏一聲驚呼,卓木強隻感覺身體一沉,根本沒有受力的感覺,接著聽見“哐啷啷”一陣巨響。好個卓木強,在半空中毫不猶豫,果斷放開繩索,雙臂一展,蝠翼打開,控製住身體的平衡後手臂一揚,飛索彈射而出,“茲”的一聲沒入邊壁,跟著卓木強蕩了過去,剛剛貼住牆麵,就聽“轟”的一聲巨響,扭頭看時,整尊金剛像如同巨大的鐵錘,重重的夯在原本是自己落地的位置。接著又是“嘩啦啦”的聲音響起,機關運作,將數噸重的鐵金剛拉回原來的位置,卓木強驚出一身冷汗。沒想到這也是機關,那半截殘繩竟然是誘人上當的,唐敏在上麵大聲道:“沒事吧?強巴?”  卓木強伸手摸了摸,四壁滑不留手,想攀爬而下是不可能的了,他大聲回答道:“還好,現在把另一根繩子拋給我,你從另一端下去,敏敏,聽見沒有?”跟著他掀動手表,告訴了方新教授等人鐵佛的事,教授等人告訴卓木強要千萬當心。  唐敏將另一根安全繩綁在一根電筒似的較重物體上,拋給卓木強,卓木強反手接住,這本是他們訓練時就練過好多次的,然後將繩子在腰間捆了兩圈,揮手道:“好了。”唐敏從踏板的另一方縱身躍下,滑索落地,然後紮緊繩子,卓木強收起飛索,從邊壁蕩至地麵。兩人看著自己腳前麵的大坑和坑中的斑駁紅色,這尊鐵佛已經不知道擊殺了多少誤闖入這裏的人。  收起繩索,卓木強心有餘悸道:“走吧,看看這下麵有沒有別的路。”  站在大廳底部,仰望廳頂,偌大一個金色大廳顯得空蕩蕩的,四壁也沒有精美的繪畫,隻有那尊凶惡的鐵佛懸在半空,從這個角度望去,卓木強他們才發現,原來這鐵佛是三麵六臂,不管從哪方看,它總是凶神惡煞的盯著你,那六條手臂的造型也十分奇特,轉到任何一方都讓人覺得,那拿著武器的六條手臂是正對著你的。  唐敏不由問道:“這究竟是什麽佛?看起來好恐怖。”  卓木強道:“我也不知道,和我以前見過的佛都不一樣呢。”  大廳有前後左右四道正門,卓木強他們拿指南表對了一下,在東南西北四個正方位又開了四道較小的側門。大廳正中有一圓型,直徑約三米,上麵的石板如花瓣形將其封閉,這些石板與其餘地板不同,石板中心都有紅色物質,觸之柔軟,卓木強心中一怔,這和阿赫地宮中的石門一樣——這是血池之門!但這些紅色物質已非亞拉法師形容的纖維,而更像是活的肌肉組織,卓木強順著圓型望去,隻見四條溝渠直通四道側門,這些細小的溝渠與地板的縫隙巧妙的穿插在一起,讓人難以發覺。卓木強敲了敲石板,響聲沉悶,看來極為厚重,一時無法找到開門之法,卓木強和唐敏在周圍轉了一圈。  唐敏道:“這座大廳修得好奇怪,為什麽不是正對東南西北,而是要插在四個方位的中間呢?”  卓木強突然想起父親曾說的四方廟“不是正對著東南西北四個方位,而是在萬字輪回的拐角處。”他又想起自己的聖使身份,不由暗自懷疑起來:“難道說,這個地方,真的和我,和我們家族有莫大的關係?可是從來沒聽父親提起過啊,這又是怎麽回事呢?”他暗自拿定主意,這次的行動結束,一定找父親問個明白。  當下並不答話,領著唐敏來到正北方側門,隻見巨大的石階繼續向下延伸,燃燒棒的黃色光芒好像在招引魂魄回歸黃泉。卓木強道:“下去看看吧。”  階梯盡頭是一小居,不過五六十平米,正中被一方形石板占據,四周布立石架,石板和石架上都不可避免的留下了褐色印記,以至於一踏入這房間便感到一陣陰風,好似冤魂未散,依然盤旋半空。周圍則擺放一些破爛陳設,因該是當初祭祀禱告用的法器,供桌,爐具一類,不過已經全不成形。走過一圈,沒有什麽特別發現,想來其餘幾間側室也都如此,卓木強便決定去正門看看。  正門遠比側門高大,石階寬敞,兩人延階而下,來到另一座廳堂,正中是三階拜台,台上一個女性造型的石佛,高五米,左腿盤繞在右腿之上,背後斜靠著好像貝殼一樣的石座,三眼眥目,麵帶獰笑,從胸至腹共有六乳,懷中雙手摟抱一嬰,頭顱已經斷,手臂也僅剩一隻,女佛一張血盆大口,牙塗紅色,仿佛血液還凝固在上,搖搖欲滴。更詭異的是,一隻雪白的嬰兒手臂從女佛口中伸出,仿佛還想握住什麽東西。唐敏看了一眼,趕緊扭向一旁,不敢再看;卓木強也是第一次看見如此邪惡的東西,女佛前有個金屬鼎,顯然是燒香祭拜所用,四周有木杆,原本因該掛經幡帷幔用的,如今經幡帷幔都化為灰燼,隻剩下朽木橫梁。  唐敏道:“走吧,這裏已經沒有別的什麽東西了,我看著覺得很不舒服。”  卓木強道:“等一等,敏敏你看,地上腳印散亂,還有女佛兩邊的灰堆積得特別厚,這中間恐怕還有什麽玄機。我走近看看。”卓木強壯起膽子,一步步靠近女佛,越臨近越感陰森,那張血盆大口,就好似隨時都能低頭噬人一般,三眼呈扇形並列額上,每隻眼都露出饑餓,渴望搶食的氣息。  卓木強調整呼吸,終於來到女佛腳下,隻見巨大的石像居高臨下,三目瞪著下放,那種半帶喜悅又半帶渴望的眼神,被那些古人雕刻得十分傳神,卓木強看得也就越是驚心,笑臉血齒,讓人半身發麻。卓木強收起目光,平視前方,就發現,女佛右腿屈膝處雕刻有類似護膝鎧甲的東西,正好形成一個蹬子,蹬麵平整,整好供人攀爬。他想了一下,小心的爬上女佛膝蓋,唐敏在下麵顫聲道:“喂,強巴,你要幹什麽?”  卓木強道:“不用擔心,我就是上去看看。”從這個方向看去,隻見那斷頭嬰兒從頭斷裂處,仿佛空心,裏麵因該有什麽才對。卓木強順著女佛大腿又跨了一步,剛好踏在下一個立足點,心中默念一遍“心中無魔,便無所懼”,隨即大膽將手伸入了那斷頭嬰塑。  那嬰兒腹中,好像有個扳手,卓木強審視四周,確實機關不是對人發動攻擊的,才拉動扳手,隻聽“轟”的一聲,卓木強從女佛身上跌了下來,一個空翻站穩,這才看見女佛已經從正中裂分為二,肚腑中是一蛇盤蓮花座。唐敏雙手捂著嘴,顯些沒尖叫起來。  卓木強重上台階,看著這蓮花座道:“果然!”隻見蓮花座正中露出一個小孔,裏麵原本是插著什麽東西的,從留下的孔洞痕跡看,那件東西因該是有菱形突起,然後帶柄,卓木強將安全繩吊入洞中測了測,長度大約在一尺左右。卓木強檢查完痕跡,走下台階,踏在最後一級階梯時,那女佛就像啟動的捕鼠夾子,“碰”的一聲又合在了一起,聲響巨大,震得灰塵噗噗直落。唐敏又是不由自主全身一抖,花容失色。卓木強摟過唐敏,感覺她就像惴惴不安的小兔雙肩微抖,便細聲安慰道:“走吧,我們去其它大廳看看。”  左方乃是人首蛇身,腰腹如鼓,肩長六臂的三眼怪獸,不過它的第三隻眼卻是渾圓,不似女佛的梭型豎眼。右邊則是一對象頭人形,呈合體交歡狀,雌雄有別,但此間尊像,卻是以雌為高大坐姿,雄象反而較小,如孩兒般撲在雌象懷裏,不見麵容,僅露獠牙象鼻。最後一間正門卻是一尊四首四臂的女佛,同樣頭生三眼,形貌凶惡,遍體黑色,胸掛骷髏串珠,腰掛人手擺件,右手二臂分持鉞刀和鉤鐮;左手則持天靈蓋做的顱骨器皿和滴血人心。這些凶佛造型特殊,神情可怖,卓木強竟然是一尊也不認識。  四間正門雕像皆有機關,卓木強一一打開,佛像中無一不空空如也。唐敏問道:“如果這裏都沒有人來過,那麽裏麵為什麽除了佛像什麽都沒有呢?”  卓木強道:“我怎麽知道呢?或許被別的精通機關的人取走了,或許發生了突發的情況而全部轉移了,又或許……這裏根本就沒有擺放祭物法器,為了讓尋寶者忽略這些房間而保護佛像中最後的秘密。”  而此時,張立和嶽陽已經趕到那堆滿陶罐的房間,張立看著狹窄通道道:“就是這裏了。”  嶽陽眼尖,一眼就看見了散落在地的肉質團塊,道:“看看,這是什麽?”  張立道:“不知道。”  嶽陽道:“這或許就是傳說中的太歲吧?”  張立道:“太歲是什麽?”  嶽陽道:“一種傳說中吃能延年益壽,強身健體的東西。看起來像肉,其實因該是屬於蘑菇一類吧,而且割掉一部分,它自己會長回去,隻需用水泡著它就能保持不腐。在青海我聽人說起過。”說著他拿起卓木強打開的那個壇子,晃了晃,對張立道:“你看,裏麵泡著吧。”  張立仔細一看,可不是嗎,就是那團土狗大小的白肉,壇底也泡著一團,嶽陽道:“難道這裏竟然有這麽多太歲?”  張立道:“喂,吃了長生不老,那我們不是發了!”  嶽陽用手將壇子裏的白肉撈出來,遞到張立嘴邊道:“你嚐嚐看,是個什麽味道。”  張立慌忙搖頭,這東西聽起來不錯,可是真到了眼前,看著都覺得惡心,而且還有股特別怪的味道,更別說吃了。嶽陽嘲笑道:“沒見過世麵,這可是好東西。”可他拿到自己嘴邊,被怪味一熏,也張不開嘴了。張立道:“得了吧,這東西有可能泡過上千年了,就算真是好東西,也早被泡爛了,我們還是趕緊過去找強巴少爺吧。”  卓木強剛踏下拜台,那尊四臂四頭女佛恢複原狀,隻聽外麵大廳“嘎嘎”輕響,卓木強轉念道:“難道是地底圓門打開了?走,去看看。”遂帶著唐敏奔回金色大廳。唐敏嘀咕道:“不是血池嗎,這麽容易就打開了?”  果然,大廳正中花瓣一般的石板都旋進了石壁,露出一條光潔的圓形通道,通道盤旋而下,內壁光滑如鏡,頗像一個巨大海螺的殼。唐敏擔憂道:“這內壁如此光滑,下去了可就上不來了。”卓木強想了想,取出工具,將鋼釺子打入石板,又用三枚安全扣卡住花瓣石門的關合口,將安全繩係在鋼釺上,穿過安全扣垂入通道。對唐敏道:“還是我先下,你守著上麵別讓這門關上了。”  卓木強戴上燭帽,一手執繩,坐在通道內向下滑去,就像坐滑梯一樣,心中不由詫異:“怎麽如此光滑,到底采用了什麽工藝?”觸摸四壁,冰冷沁人,敲擊其上,並非石質聲音,調亮燭光,隻見內壁黑黝黝的好似純鐵,心道:“難道整條通道內壁都是金屬拚接?他們用了什麽方法才能保持這些金屬千年不鏽?”  正想著,腳下好像蹬掉了一個什麽東西,身體緩了一緩,聽見“骨碌碌”的滾動聲從下麵傳來。卓木強來不及細看,但是卻更加謹慎了,拉緊繩子緩緩下放,果然不出所料,不到三米距離,前方突然彈起一把利刃,刀刃直直的對著卓木強,若不是拉著安全繩,那刀說不定就將卓木強從兩腿間劈作兩半。還來不及鬆氣,隻聽“噌噌”數聲,那光滑的內壁又有幾處彈出刀片,那刀好生鋒利,結實得可以吊起一頭象的安全繩被刀刃蹭了兩下,竟然承受不住卓木強的重量,“嘣”的一聲斷裂開來。卓木強隻來得及朝洞口喊了一聲“不要下來!”身體便飛速向下滑去。第一百回 通道  張立嶽陽輕鬆通過狹窄通道,嶽陽不免有些得意道:“這機關,挺容易就過來了嘛。”  張立打擊他道:“沒有強巴少爺提醒,你能過得這麽輕鬆?對了,現在該怎麽走?強巴少爺他們人呢?”  沿通道前進幾步,嶽陽看著鐵鑄六臂大佛,驚訝道:“哇,這麽什麽佛,看起來凶神惡煞的。”  張立道:“是夜叉吧?難道是地獄閻王?”  他們走到鐵佛麵前,就看見了金色大廳和大廳正中的唐敏。  張立打了聲招呼,和嶽陽各持安全繩的一端,搭在踏板上同時滑下。兩人奔至唐敏身邊,看見地上的圓形通道,張立問道:“強巴少爺下去啦?”  唐敏嗯了一聲,嶽陽道:“你怎麽不下去?”  唐敏道:“強巴剛下去,他說先探探有沒有危險……”剛說到這裏,就聽通道裏傳來卓木強隱約的聲音:“不要下來!”接著綁在鋼釺上的安全繩彈跳起來,大廳裏的三個人都意識到,安全繩斷了!  唐敏一急,探頭就想下通道,被張立一把抓住衣領,嶽陽道:“這種粗活,交給我們男人來做就可以了。”說著單手將安全繩打了四個靠結,就勢一滑,擎著繩索就下去了。張立接著道:“放心,我的公主,我們一定還你一個完整的強巴少爺。”也跟著滑下。  卓木強發出警告聲的同時,雙臂一長,按住了鞋底兩邊的旋鈕,特製登山鞋的鞋底自動充氣,形成了大小不等的吸盤和虹毛,卓木強利用這點吸力盡量貼緊光滑的內道,身體慢慢減速,總算是停了下來,一柄薄薄的刀刃架在他腋下,刀鋒幾乎割破衣服,卓木強小心的將手臂繞過刀刃,像一條蠕動的蟲一樣靠腰力一扭一扭的向下滑去。  又繞了三圈,前方好像出現了平坦地麵,但是正前方還豎立著一柄刀刃,從卓木強的角度看就像立著一根銀絲,銀絲身後陡然增粗,有筆管粗細。卓木強想,周圍肯定有關閉這刀鋒的機括才對,剛才一路走下,這些刀刃都是直立在圓筒正下方,如果是自由滑下,因為慣性而緊貼側壁,反而沒有危險,隻有滑到這最後的斜坡,勢必被正前方的刀刃劈做兩半。  快靠近刀刃了,卓木強發現,圓形通道旁邊有個突出的榫卯結構,難道那就是機關的樞紐?  正想著,突然“喀”的一聲,那些刀刃縮了回去,跟著“噌”的一聲,又彈了出來,卓木強還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隻聽上頭喊道:“強巴少爺,你還在嗎?我來啦!”嶽陽的聲音由遠及近,來得好快!  卓木強暗叫糟糕,雙腳緊緊貼著通道,隻感覺雙肩一沉,巨大的衝力帶著兩個人同時向下,那刀刃就在卓木強視線中,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卓木強想改變方向,可是要穩住身體就已經不易,哪裏做得到,兩人同時朝鋒利的刀刃滑去。  總算特製登山鞋的質量可靠,竟然同時穩住了兩個人的身形,可是那刀刃已經架在卓木強兩腿之間,緊貼著褲襠,卓木強這次真是驚出一身冷汗,不料驚魂未定時,上麵又傳來了聲音:“我也來啦!”  卓木強大驚,慌亂中總算不失鎮靜,千鈞一發之際將右手邊的榫卯結構按了下去,接下來就隻能聽天由命了。卓木強剛做完這一切,肩頭重量突然增加,三個人像一列火車,坐著滑板一滑到底。  “混蛋!明明聽見我說了不要下來,那肯定是有機關啦,還這麽冒失!”卓木強脾氣再好,也忍不住責罵起自己的隊員來。  嶽陽瞪了張立一眼,責備道:“都怪你,差點讓強巴少爺斷子絕孫。”兩人都是從側壁滑下,反而一點刀刃都沒碰到。  張立爭辯道:“怎麽怪我,明明是你先下去的,你不踢到那個機關,那些刀會彈出來把繩子割斷嗎?”  卓木強一肚子窩火,不過實在不想和這兩個家夥糾纏不清,先用通訊器和唐敏聯係,告訴她暫時沒有危險,但是通道內有機關,最好不要下來,留守在上麵等待亞拉法師他們。又聯絡了方新教授,從教授他們的位置來看,顯然即將趕到金色大廳。隻有呂競男和巴桑,他們發現了另一條意外通道,現在也正在探尋之中,而且他們發現的那條通道,估計連本那夥人也沒有發現,裏麵保持著好幾百年都無任何人進入過的樣貌。  呂競男和巴桑經過的那條秘密通道據說更為詭秘危險,通訊器裏一時也說不清,呂競男隻吩咐卓木強他們盡快將他們發現的通道調查清楚,然後再看看相互間有無聯係和幫助。  卓木強按下表上的按鈕,製止了兀自爭論不休的張立嶽陽二人,道:“我都還沒說什麽,你們爭什麽爭,現在我們先把這下麵的情況探清楚,然後想辦法上去。”  張立嶽陽這才停止爭論,這條通道與螺旋形圓管滑梯一脈相承,隻是地麵弧度稍小,高不過兩米多一點兒,卓木強伸手都能夠到頂端,寬也不過兩三米,走在裏麵,就像踏入一條古老的時空隧道。走在這種圓形隧道中,卓木強感覺有點像阿赫地宮中的骨管通道,那裏是碩鼠進出的地方,卓木強不由心道:“這裏因該不會有那種東西吧。”  走了十來步,前麵就出現了分岔,站在分岔口朝前後望,隻見前後兩條通道都能看見分岔。張立忍不住道:“不會吧,迷宮啊?”嶽陽張嘴“哦”了一聲。在機關學中,這兩位仁兄最煩就是迷宮,什麽回紋迷宮,方格迷宮,陣法迷宮,立體迷宮……不管什麽迷宮都讓他們頭痛不已。偏偏古人又將迷宮作為機關數術中最容易建造也是最有效率的一種,諸如奇門遁甲,八陣圖,迷魂陣,這些知名的迷宮都曾顯赫一時,為古人在戰場或別的地方立下大功,而且各自成為一門學派,他們所學所掌握的都是最簡單最精要的迷宮知識。  卓木強道:“不像,哪有迷宮修得每四五步就分岔路的,而且這裏的四壁都如此光滑,也不像能放置大型機關的樣子。”  嶽陽喃喃道:“也不用什麽大型機關啊,就好比剛才……”張立在他背上狠狠一捏,讓他別再提剛才。  卓木強道:“我們走兩步試試,總比幹待在這裏好。”  沒有方新教授的電腦,在這樣支路繁多的通道內穿行確實比較困難,卓木強他們在原點做下標記,然後開始前進。在迷宮中沒有地圖,那麽因該遵循靠左原則,這是一條基本原則,也就是不管怎麽走,總是靠著左手邊的牆壁前進,這樣一來,將會始終是在向前進,如果說迷宮形成一個環形通道,那麽在原點做了記號,回到原點時就能發現。  這時,方新教授和亞拉法師已到擺滿破罐和屍骨的房間,也看見了那條狹窄的通道,方新教授道:“到了。”卸下包袱就準備過去,亞拉法師道:“等等,我看看這些罐子。”  亞拉法師也和嶽陽一樣,捧起那些陶罐,看見了裏麵的液體和肉團,眼神捉摸不定,方新教授問道:“裏麵是什麽?”  亞拉法師如夢方醒,道:“啊,什麽?哦,不知道,真是奇怪,這麽多罐子,這裏麵泡的到底是什麽東西?先拍攝下來,我們還是趕快過去看看強巴少爺他們吧。”心中卻是震驚不已:“天哪,難道這裏竟然是曾經的聖壇?”  自從教授的電腦記錄了阿赫地宮的大量訊息後,特訓組上方的領導層對這樣的記錄方式表示出了興趣,經過科研部改進,方新教授的攝像頭已經換了更高像素的清晰鏡頭,與他的眼鏡合為一體,僅從背包裏拉出一根數據線接入眼鏡腿就可以了,而且具有水下拍攝功能,而筆記本電腦很好的保存在背包內,解放了雙手。  走了三分鍾,已經鑽了無數個岔道,如果強行記憶,這時候就已經迷路了。這時,三人手腕上的紅燈亮起,這是通訊信號,原來方新教授和亞拉法師已經到了,聽唐敏說了情況,與他們三人聯係一下。嶽陽回答道,目前還算安全,正在鑽迷宮呢,下麵除了通道,什麽都還沒發現,有了發現時再和他們聯絡。方新教授和亞拉法師囑咐小心,他們也正好在大廳觀察一下那些佛像。  在唐敏的帶領下,四個正門佛廳和四個側門都參觀完了,也看見了裏麵的機關,方新教授整理著筆記本電腦裏的資料,和唐敏談論著各自在廢墟中所看見的。亞拉法師盯著懸空的黑色佛像,心情沉重而複雜,心中默默念著:“大護法神摩訶迦羅,持天護法神訶利帝母,地靈尊那迦,大聖毗那夜迦,地母神迦利……滿天神佛,齊聚於此,不會錯了,方才我們看見的——那是祭酒!這裏真的是聖壇!尊敬的萬能的摩醯首羅,請原諒心懷虔誠的罪徒,我們來晚了,但我們從沒有放棄,讓自在曼陀羅重現光明。”  方新教授看著電腦對唐敏道:“以我們今天的觀點來看,這種古老的或許已經消失了的教義,因該稱作邪教吧。因為他們所尊崇拜祭的,都是今天正統佛門所不容的邪佛和惡魔。比如頭頂這尊鐵佛,如果沒弄錯的話,因該是大黑天,大黑天是西藏最為人所熟知的保護神之一。據說他曾被觀音馴服過,有時又被看作是菩薩的忿怨身。而那兩頭相擁抱的象形雕塑因該是大聖歡喜天,他通常作為戰神的形象出現。又雲大聖歡喜天,大聖天,聖天。夫婦二身相抱象頭人身之形,為本尊。男天者大自在天之長子,為暴害世界之大荒神。女天者觀音化現,而與彼抱著,得其歡心,以鎮彼暴者,因稱歡喜天。而你認為最恐怖的那具女佛恐怕就是傳說中的鬼子母,鬼子母又名歡喜母,梵文音譯訶利帝母。原為婆羅門教中的惡神,專吃人間小孩,稱之為“母夜叉”。被佛法教化後,成為專司護持兒童的護法神。另外兩尊我也不認識,但多半也是此類佛像,這些神佛呢,在它們被統一進佛教之後都是大護法大金剛,是消滅邪魔歪道的正義之神,但是這裏所雕塑的佛像,很明顯表現的是在這些雕像皈依佛教之前的形象,它們都是大凶神,大煞星,連普通神佛都奈何不了他們,這裏的教眾信奉的是這些神佛,所以我認為這恐怕是邪教,我想,亞拉法師對比我了解得更多吧。法師,亞拉法師?”  亞拉法師道:“什麽?”  唐敏道:“給我們講講這些佛像的來曆吧,法師。”  亞拉法師道:“這些佛像麽?哦,這些佛像啊。這些佛像都是以本尊的麵貌出現,估計這個教屬於藏密的旁支,如果說藏密的話,說起來話就長了,一時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向你們說。”  唐敏想了想道:“那就先不說這個,先說說那些血池吧,為什麽沒有注入血液它也能打開呢?是不是因為幾天前有人使用過血池,所以它能保持幾天。”  亞拉法師道:“嗬,血池也分很多種,像這個,這裏的不能叫血池,它們叫白池。”  唐敏道:“白池?”  亞拉法師道:“嗯,它們不需要血液,隻是用普通的清水就可以起到打開石門的作用,然後正如你所說,隻要水量充沛,可以用好幾天。”  唐敏指著側門道:“可是,我們看見裏麵那些池子,不是和血池一模一樣麽?那些石架又是用來做什麽的?不是用來掛……倒掛,倒掛那些的麽?”  亞拉法師淡淡一笑道:“那隻是一個模具的形式,就好比佛像,俱有手眼身法,但各有各的不同。難道說天下眾生皆有手腳,那麽就人人都是一樣的麽。從這個石門的用途來看,下麵因該是地下排水係統,強巴少爺他們所說的機關,恐怕是側斬刀。”  “這個好像是一個地下排水係統。”卓木強得出了同樣的結論,他道:“這裏的通道四通八達,蛛網密布,四壁又如此光滑,用來排水倒是不錯,肯定不會是迷宮。”  嶽陽道:“我看也不像是迷宮,這裏一沒有機關,二沒有裝飾。”  卓木強更加肯定的點頭道:“嗯,大雨漲水時,或許小島將被淹沒,等水退去,就通過這個地下排水係統將水排出去,古人的智慧是無窮的。”  張立道:“那麽,這些通道都是通向哪裏呢?”  卓木強道:“通往島外,或是……湖底。”  嶽陽道:“我們又轉回原點了,嗯?標記呢?怎麽不見了?”  卓木強看看,果然這裏接著一條圓形通道一直通向上麵,但是這條通道好像和他們下來的地方略有不同。卓木強道:“不是我們下來的地方,這裏是另一條從上延伸下來的通道,你們看,這是條斜坡通道,沒有轉彎的。嗯?上麵有光亮,門是開著的,我們上去看看吧。”  張立道:“這麽光滑,怎麽上去?”  卓木強墊墊腳道:“爬上去啊。”此時他對吸力鞋的信心有所恢複,方才三個人的重量都能承受,何況一個人。  嶽陽道:“唉,平時少有使用,竟然將這鞋的功能忘記了,爬上去看看也好。”  張立告誡道:“小心又有那種彈刀啊。”  卓木強道:“我計算過了,那種刀刃長不超過一尺,剛才是躺著下來的,如果我們直立走上去,不踩著中間這道縫隙,那刀對我們因該構不成威脅。”  三人小心翼翼爬上光滑的通道,眼前火光熠熠,已置身於一處石窟,這裏與方才的大廳不同,似乎隻是簡單的開鑿出一個石窟,沒有任何裝飾,四壁和牆頂都還是亂石嶙峋,正中有一尊石像,三人爬上來的洞口正對著石像的背麵。張立嶽陽繞過佛像,大叫一聲道:“哇,長毛女妖!”  卓木強也來到石像正麵,也是暗自吃了一驚,這石像不知是沒有完成還是被故意雕成這般模樣,隻見全身赤裸,擁有女性身體特征,但是卻全身披著長毛,連麵頰也被長毛覆蓋,若說像大猩猩,可她胸腹也都被長毛覆蓋,倒有些像人形樹根。卓木強隱約記得小時候父親曾說過古藏毛妖女王的故事,但是從來也沒見過類似的雕像,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毛妖女王。女佛正前方案板上橫躺一具人屍,足下三鬼,側立一鬼,皆各執人手,足,軀體,張口欲嚼,而佛右手舉人心過喉做吞食狀,左手握著一塊卵石似乎準備放入人的胸腔。  三人在石窟裏轉了一圈,沒有找到機關,也不見有其它通道,感覺甚是奇怪,怎麽會是一間完全密閉,隻和下水道相通的石窟,但找遍石窟,終於一無所獲,準備原路返回,就在洞口,卓木強突然停下,道:“裏麵有人。”第一百零一回 多吉跌不  張立剛剛看過如此凶佛,心髒兀自跳動不已,卓木強突然冒出一句裏麵有人,頓時嚇了一大跳,問道:“什麽?哪裏麵有人?”  卓木強示意大家不要出聲,側耳傾聽,隻見空寂封閉的石窟內,果然有奇異的聲音傳來,好似一種敲擊聲,整齊而有節奏,快慢輕重,變化不一。但是那聲音顯得遙遠而微弱,不細聽則全無發現,好像就是從石窟的某一處發出的,可是又無法分辨真切,好像整個石窟四壁,都在發出聲音。卓木強低聲陰冷道:“剛才我聽見的不是這個聲音,我好像聽到有人喊救命,而且是古藏語的聲音。”  張立和嶽陽誇張的抱作一團,同時叫道:“強巴少爺,你不要嚇我們,難不成這裏有鬼!”  卓木強手一揮,道:“再找找,說不定哪裏真有機關,隻是被我們忽略了。這石窟不可能沒有進出的門路。”  “側斬刀是什麽?”唐敏還是不明白。  亞拉法師道:“這座島是在湖心,如果湖水上漲淹沒整座島嶼,那麽地下的建築都泡在水裏,所以在這下麵一層會有這種一遇水就能打開的白池,可是如果順水衝下大量的巨大物件,諸如掛在大殿上的佛幔,供桌,和一些雜物,它們將排水口堵住了怎麽辦?這時,這種喇叭狀的通道和通道內的側斬刀就起作用了。它們將大塊的物體分為小塊,以便地下排水係統疏通和排泄,它們會像彈簧一樣突然彈起,然後間隔時間突然縮回,再彈起,起到切割物體的作用。”  唐敏訝道:“這麽巧妙,真不可思議。”  亞拉法師淡淡道:“這就是古人在勞動和生活實踐中積累的智慧。”  三人又閑聊片刻,亞拉法師說了些有關密教神佛的事,然後道:“啊,不知道強巴少爺他們現在怎麽樣了,聯係一下。”  方新教授又和卓木強他們作了次通話,此時卓木強他們正在石窟裏刨地挖坑的找機關暗道,隻因卓木強認為這裏麵有人。卓木強將他們看到的長毛女妖告訴了方新教授他們,亞拉法師心中又是一番地裂天崩的震動:“陀隻尼渡化神母,天,這裏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我們竟然完全不知道這處聖壇的存在,簡直不可思議,簡直不可思議!”  亞拉法師道:“我們下去,這裏還有許多東西是我們不知道的。”  唐敏猶豫道:“可是,通道裏的側斬刀不是很危險麽?”  亞拉法師道:“跟著我走,沒有什麽問題的。”  方新教授早也想去看看,欣然同意,三人也一同下入地下排水係統。  卓木強和張嶽二人又將石窟翻找一遍,還是沒有發現機關暗道,隻忙出了一頭大汗,嶽陽輕鬆道:“我說沒有嘛,這次我們可以安心的走了吧。”  話音剛落,就聽見石窟四麵嗡嗡作響,那微弱的聲音真的像是在喊:“救命!”而且是古藏語,而且嶽陽還聽出,是一個男子的聲音,頓時臉色轉白。石窟原本就空曠貧瘠,這一聲來得突兀,三人漸漸將目光投向那尊五米來高的長毛佛,是她在呼喊?還是躺在案板上那男子?還是四名小鬼?張嶽兩人更是心生疑慮,莫不是碰到了千年老妖精?否則怎麽還會說古藏語呢?  卓木強突然一拍大腿道:“哎呀,我們真蠢!”張嶽二人各自向後跳出一步,又被嚇了一跳。  卓木強道:“是石像!是石像啊!我們到處找機關,怎麽把最明顯的機關忽略了!”他踏上天壇形圓台,來到長毛女佛的座基下,指著那一圈縫隙道:“這石像肯定可以移動,這,這最明顯最簡單,我們竟然都沒想到。”  三人齊心合力,推動佛像,那石佛竟然比想象中要輕,看來中間未必是實心的,果然,佛座下露出一個一米見方的隔板,拉開隔板,下麵竟然是一個水池,清水盈盈裝得滿滿的,中間有個石台樣的東西高出水麵,但那上麵並沒有人。張立探頭望去,水裏也不見人影啊,正疑神疑鬼時,突然水裏披頭散發冒出一顆碩大慘白的人頭,張立頓時倒跌坐地。那人頭一揚,水花四濺,一張濃眉大眼,方鼻厚唇的臉龐出現在眾人眼前,他吐出積水,異常靈活的爬出水池,道:“總算得救了。”  一聽這人說話,三人馬上明白,這是工布村人,方才喊救命和古藏語一樣發音,但後一句話卻是介於古藏和早期藏語之間的奇怪語言。這人身材異常矮小,身高不滿一米五,四肢纖細,皮膚黝黑,一顆頭卻是又寬又大,站在卓木強麵前就像一名發育不良的非洲兒童,因為被水浸泡過久,身體泛起一種不自然的腐肉白色。這個人穿著氆氌袍,長筒靴,腰係氆氌帶,上麵插了把叢林刀,手腕上是菩提子串珠,胸口有瑪瑙佛串,串珠正中有一橄欖形黑白紋瑪瑙,卓木強一眼認出,那是七眼石。  那人甩了甩頭上的水,驕傲而自豪的自我介紹道:“我叫多吉,謝謝你們救了我。”  “多吉?你是多吉跌不?”卓木強這樣問道,張嶽二人都大吃一驚,他們和卓木強先前想的一樣,既然是工布村第一獵手,肯定是高大魁梧,壯得像頭牛,怎麽眼前這個小個子,會是多吉跌不?  不料,這個小個子還真的昂首回答道:“沒錯,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我很感激你們救了我的命,但……你們是什麽人?你們怎麽會到這裏來的?還有,你們怎麽會說這種語言?”  卓木強道:“是那森帶我們來的。”接著有把那森要他轉告多吉的話告訴多吉。  多吉張大了嘴,眼睛裏閃爍著奪目的光彩,就好快要熱淚盈眶一般,半晌才道:“那森,噢,蒼天!萬能的自在佛!感謝你賜予我這樣的福分!我多吉跌不一生中,竟然能同時看見兩位聖使大人。”他又喜孜孜的朝那長毛女佛跪拜下去,五體投地,嘴裏念道:“慈祥的空行母大人,我感謝天上諸天的眷顧,我要感謝你們的,以我最聖潔的靈魂接受你們慈悲的化。”  卓木強張二人俱是大驚,空行母他們都知道,那是藏區有名的慈祥佛之一,就好像觀世音菩薩一樣救苦救難,這裏的空行母怎麽會被雕成這副模樣。  見多吉翻身而起,張立問道:“這個,你們怎麽叫空行母大人?”  多吉奇怪道:“這就是空行母大人啊,怎麽?聖使大人有不同的法名?”  卓木強這位對佛學本身就不甚精通的聖使大人道:“呃……這個……沒有。”  多吉道:“聖使大人,你真的就是聖使大人。”朝卓木強跪下,嶽陽在一旁道:“可不是嗎,你們三位長老說的,這就是聖使大人了。你怎麽知道他是聖使大人?”  多吉道:“沒有我們工布人引路,要來到這裏不容易,螞蟥坡,蠍子溝,蛇山,死人穀,瘴氣穀,黑沼池,每個地方都不是常人能通過的。想找到生命之門更是難上加難,而那森帶路,又能進入生命之門的,就隻能是聖使大人了。”  多吉半跪在地,突然摸遍全身的找起東西來了,終於,從濕漉漉的衣衫裏找出一枚紐扣大的紅色物體,雙手舉過頭頂,恭敬道:“我多吉發過誓,誰將我從那灰河地獄中救出,便將這滴血紅石贈與他;沒想到是聖使大人親自解救我於地獄,看來天上有法眼,自知一切神通,請聖使大人收下!”  卓木強微微笑道:“我怎麽能要你的東西?”  多吉急了,忙道:“這滴血紅石,本就是此間最後的聖物,是多吉拚死從劍樹地獄取來,準備獻給聖使大人的。多吉留此物在身,便是對天不敬!”說著,竟然朝地磕起頭來,“怦怦”有聲。  卓木強見他神態堅決,那頭撞石板咚咚作響,再磕下去都快磕出血來了,隻好勉強收下,拿在手裏一過目,竟然是一顆無暇紅寶石,作圓形紐扣狀。卓木強貼身收好,以示尊敬,多吉這才喜容起身,張立嶽陽拿起紅寶石,細細觀摩,隻覺這塊寶石晶瑩剔透,紅欲滴血,知道這肯定是個好東西,但是究竟怎麽個好法,卻說不上來。  卓木強問道:“這塊寶石是在哪裏找到的?”  多吉道:“劍樹地獄,樹葉如劍,風吹葉落,劍貫全身,著手手絕,著足足絕,身體頭麵,無不傷壞。”  卓木強聽得似懂非懂,但他知道,多吉說的肯定是機關,看來這裏還有他們所未發現的地方,轉念道:“帶我們去看看。”  多吉道:“謹遵聖使。”不走向下水道入口,反而返身走向那水池。  卓木強看了看那水池,說來奇怪,空行母法身移開,那水池裏的水位竟然慢慢下退,露出台階。卓木強問道:“你怎麽會被關在水池裏的?”  多吉已經跳下水池,水已退卻,不濕鞋麵,猶豫道:“這,或許是我做得不夠貼切,或許是我違反祖訓私入生命之門,所以聖使他罰我在閼珈池淨身洗過吧。我本來是取了滴血紅石準備交給聖使,但聖使他們讓我在這裏等候……”  卓木強跳進水池,四壁浸濕,但頂部幹燥,看來這裏以前也沒有水,同時問道:“你說的聖使,是你帶進來的那個?”  多吉一步步走下石階道:“嗯,聖使他……”  張立和嶽陽先後跳進來,嶽陽急道:“聖什麽使啊,他們想殺了你啊!他們什麽時候來的?在這裏拿了什麽東西?現在去哪裏了?”他看了卓木強一眼,兩人心中明亮,本那夥人是怕多吉泄露了他們的去向所以生出殺人滅口之意。  水沒過膝蓋,多吉從另一方登上石階道:“我不知道在閼珈池等了多久,聖使他們拿了開千手佛的四法杖,現在因該去了象雄王的領地。”  “象雄王?”卓木強,張立和嶽陽互望一眼,同時道:“古格!”  多吉道:“那位聖使大人也是這樣說的。其實按長老們的說法,古格王是後來的人……”  張立道:“他們怎麽會去古格的?他們比我們多知道些什麽?”  多吉道:“因為我們工布人世代守護著的三處聖地,生命之門,打開通往希望的通道,倒懸空寺,找到入口的法門,最後去到極樂的香巴拉,一切煩念持心忘明,使諸眾生專心一境,即易得往生。古格王發現了我們的倒懸空寺,驚為神跡,所以遷都而至,蓋諸宮殿於上,以為密寶。”  嶽陽一頭霧水:“什麽意思?”  卓木強道:“就是說,古格有座倒懸空寺,和生命之門一樣屬於聖地,那裏有通往香巴拉的法門,法門,就是指——”  “地圖!”張立叫了起來。  “那麽香巴拉就是帕巴拉神廟的所在地,難道我們一直在尋找的就是香巴拉?傳說中的香巴拉?”連嶽陽也驚訝起來。  卓木強道:“趕快聯係法師他們,看他們能不能來與我們匯合,重大發現。”  嶽陽與方新教授他們通訊,多吉指著頭上隔板道:“上麵也有重物,但是感覺不是很沉,方才我一個人都能移動,隻差一點就可以掀開地板。”  卓木強舉臂上頂,有重物在外麵壓製,叫來張立幫忙,三人同使力,將那東西頂翻,隻聽骨碌作響,打開了隔板。踏上大廳,這裏又有一尊佛像,這倒有點像八臂金剛坐像了,左邊手持連柄雙頭利劍,右邊手拿著繩索一樣的東西,瞪三目露齒咬牙,作忿怒相,身後有火焰形的佛圈,身旁兩童子,而壓住擋板的,是三個石墩,已滾落各處。大廳四麵開門,似乎各俱佛形,而門外又有門,不知有多深。  多吉參拜道:“聖使持十四根本印,真言咒,前往往生,叱吒一切障……”念畢,扭頭看著卓木強,不知道這位聖使為什麽不參拜本尊,看卓木強一臉茫然,心想是不是這裏的本尊與別處有異,所以聖使不識,忙解釋道:“這是不動本尊,聖使大人。”  卓木強“哦”了一聲,心道:“管你動不動,總之兵法有雲,敵不動,我不動。”  多吉有些暗自傷心,這不動本尊是最受祭拜的大本尊,五方大明王護持的中央明王,可是聖使大人似乎沒有聽說過。張立用普通話道:“這個神很有型嘛,比剛才那些要帥多了,來,拜一拜。”  卓木強這才反應過來,道:“哦,對,拜一拜,拜一拜。”模擬多吉姿勢,拜過不動明王,多吉這才回複笑容,開心得好像拿到糖果的孩子。卓木強問道:“多吉,你要帶我們去的地方還有多遠?”  多吉前麵帶路道:“請動五大明王,五大虛空藏菩薩,就到了。”  有人帶路,自不用每處佛殿一一拜過,他們看過幾尊佛,有一全身青黑色,呈忿怒形,六麵六臂六足,坐於水牛座上,背負火焰,手持戟、弓、索、劍、箭、棒等武器,多吉稱威德尊者;有一呈青黑色,頭戴寶冠,火發逆立,有三目,現忿怒形,雙牙向上突出,右手持附三股杵之戟,手臂彎屈,左手持三股杵,周身亦有火焰,坐於磐石上,多吉稱降三世尊者;有佛乘孔雀,身赤色,右手豎掌,屈食、中指,執白拂,左手覆拳安於臍,持大紅蓮花,蓮上有綠珠,多吉稱紅蓮虛空菩薩;而見一白佛,騎獅,頭戴三重冠,腦後頂白玉圓盤,左手執鉤,右手執五瓣花蓋寶盒,多吉稱法虛空菩薩。  這裏的每尊佛像都是三目,或單麵,或三麵六臂,或四麵八臂,四麵四臂,忿怒像,踏妖踩屍,伏鬼劈人,三人越看越心驚,也都意識到這個古老的教似乎尊崇的不是他們所能理解的東西。嶽陽張立甚至想到,這個聖使似乎也不是一個什麽好角色,這次強巴少爺可上了賊船了。  走到最後一殿,多吉停下,望著殿堂佛像左下側門,低頭不語,似在猶豫。  殿堂高大,燭火搖曳,四周空蕩,除了四人細微的腳步聲,四下寂靜無聲,隻有大殿正中佛怒目尊,身肉色,頭戴七蛇冠,手持劍作吞劍狀,劍纏一蛇,正中第三眼上方有角,身後為火圈,身上掛著七具鬼麵,胸一腹二,雙肩雙膝各二,除了雙肩鬼麵化作蛇形口吐蛇信外,其餘五具鬼麵皆扭曲成蠟熔狀,形態怪誕恐怖。張立嶽陽心中叨念:“這又是什麽神?這麽邪。”第一百零二回 密教機關  多吉道:“前方就是劍樹地獄了,非常危險,我是九死一生才闖過去的,但我實在不知道怎樣才能把聖使大人帶過去。”  卓木強道:“這個你不用擔心,這裏過去就是麽,那麽你先把你遇到的情況告訴我們,然後我們自有辦法。”  多吉道:“一踏進去,便是亂劍橫飛,我隻顧躲避劍雨,哪裏看得清別的,我一路滾跑,跌跌撞撞闖了進去,裏麵是葫壺形狀,牆壁上好多釘突,還有字呢,正中有寶華座,座上有魚嘴,這滴血紅石就是在魚嘴裏取下的,出來的時候再沒有亂劍了。”  卓木強看看張立他們,又看看他們將要通過的地方,一間長方形側室,中間是通道,兩旁都是高出地麵一米的供台,上麵本該有佛像、鍾、缽、木魚等器物,如今也是空著,正麵隻開了一道三米高的小門,門的上方牆壁有一萬字輪。地板鋪陳為條石狀,每一塊上麵都刻有一個文字符號。  張立道:“機括在地板上,所以一踏進去就會啟動機關。這些符號是梵文,可惜我們不認識。”  嶽陽道:“嗯,兩旁的牆壁多有縫隙,估計飛劍就是從石壁中射出,未傷及人,則返回對麵石壁。”  張立又抬頭道:“這天花板修這麽高,上麵估計不會有什麽東西掉下來了。”  嶽陽道:“這房間長度最多不超過二十米,如果有機關,衝也衝得過去。”  卓木強道:“那好,那我們去試試。”卓木強在地板前,看著梵文筆畫肥瘦不一,像一條條扭曲的蟲,一時不知道該踏哪一塊,試探著一腳踩下,地板沒有異動,這才踩實。然後以平常步伐,踏出下一步。張立等人,則跟在卓木強後麵,踩上他所踩的石板。多吉雖然不明就裏,但也被要求這樣做。  四人一步一步踩過地板,來到了通道另一頭的門口,隻見圓形房間中的地板呈不規則塊狀,與這邊的條形地板完全不同,依然每塊地板刻有梵文。  卓木強踏出萬字門,鬆了口氣道:“不知道是運氣還是機關已經不起作用了。”  張立道:“唔,機關需要動力,看來多吉上次的闖入,已經將機關的動力消耗掉了。”  一踏過條形地板,多吉認為就沒有危險了,跳到圓形房間中央,指著高台上的魚嘴道:“就是這裏,紅石就是在這裏拿到的。”卓木強等想阻止也來不及,所幸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動。  卓木強跺跺腳,地下的地步很結實,他又走了兩步,盡量沿多吉踏過的地方前進,張立嶽陽也是一般心思,這裏的地板做成這樣,肯定有問題。來到高台,這才看清圓形房間麵貌,果然呈葫蘆形,房間拱頂的正中開了洞,上麵又接著一個小半球形,球形頂部逐漸縮小,看不清是否中空有孔。多吉所說的字,便是刻在小球形的環壁上,光線太暗,加上字跡太小,看不真切,卓木強取出電子遠望鏡,嶽陽拎著探照燈,卓木強仰頭望上,喃喃道:“還好,古藏文。”  張立道:“寫的什麽?”  卓木強念道:“鬼……鬼於金……牛,紅……大紅……蓮耀,文……殊……菩薩,持……,持銅水於胸……洞……開……無量明?這什麽意思?你們看看。”  張立接過望遠鏡,喃喃道:“照字麵翻譯,因該就是這樣的,沒錯。”  嶽陽將探照燈交到卓木強手上,道:“我來看看。”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什麽蹊蹺,裏麵的字都認識,就是合在一起不知道什麽意思。多吉對這種現代化東西毫不認識,聽說能看見眼睛看不見的遠處,不由大感興趣。嶽陽告訴多吉望遠鏡的使用方法,多吉就像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樣高興起來。  卓木強歎息道:“哎,看來我們無法理解這上麵的意思,得等到方新教授他們來看看。”  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麵方新教授的聲音:“咿?這是什麽佛?亞拉法師,你來看看。”  卓木強道:“導師,導師,我們在裏麵,你們進來看看,小心地上有機關,我們是從第二,第五……”方新教授等人依言跨過側廳,來到圓形房間,卓木強道:“導師,你來看看這上麵寫的是什麽意思?”  方新教授道:“等一下,我先把地上的梵文拍攝下來。剛才來得匆忙,還有好多東西都沒記錄下來。”  張立提醒道:“敏敏小姐,別踩哪裏,我們沒走過那塊地板的。”  亞拉法師進屋則問道:“多吉呢,多吉在哪裏?”  多吉從嶽陽身後閃出來,看著亞拉法師道:“你是?”  唐敏道:“啊,他就是多吉?”  嶽陽道:“多吉,把望遠鏡還給我……”  一時七嘴八舌,小小房間嗡嗡作響。  方新教授他們上了圓台,卓木強將多吉拿到的紅寶石給教授,並指著頭頂球形空間告訴教授裏麵有字跡,唐敏已接過嶽陽拿著的望遠鏡開始觀察,亞拉法師一直不停的詢問多吉裏麵的佛像。  方新教授看了看寶石,道:“唔,做工相當精細,這是質量上成的紅寶石,這在古人的祭奠裏肯定起著相當重要的作用。”接著調整攝像頭焦距,看著那些古藏文字,喃喃道:“我隻知道文殊菩薩是佛教裏一個比較重要的菩薩,其餘的恐怕還得亞拉法師才能說明白。”  亞拉法師正問道:“那麽,這裏的神佛是你們村裏的祖先開鑿的呢,還是早就存在了,而你們的祖先隻是負責守護這裏呢?”方新教授已經將電腦遞了過來,指了指屏幕上的字。  多吉道:“如果按長老們的說法,我們是負責守護這裏的。”  亞拉法師點點頭,然後看著電腦道:“嗯?這個,這是什麽意思?”  方新教授道:“就是無法理解,所以才問問你啊。”  亞拉法師抬頭看看穹頂,然後在看看魚嘴,讓多吉將紅寶石放回原位,觀察了一番,然後道:“我明白了,因該是通過光線的折射原理吧。”他指著頭頂道:“這個葫蘆嘴就是引進光線的地方,我們古藏對聲,光,影的研究其實已經達到了相當的高度,其中的無量佛壁就是很好的例子。”  無量佛壁卓木強聽說過,是一片光滑如鏡的巨大石壁,據說每逢閃電雷鳴的時候,石壁上就會出現佛祖的法身,眾多信徒頂禮膜拜,引為聖跡。可是這和這裏的紅寶石有什麽關係呢?隻聽亞拉法師繼續道:“其實牆壁上刻的,估計就是一種出現影像的方法,鬼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鬼怪,而是二十八星宿之一,而金牛是時間,也就是說當鬼宿在金牛這個時間抵達生命之門正上方的時候,大紅蓮耀,很明顯就是光芒通過這顆紅寶石發生折射,大紅蓮又是八大冰凍地獄的最深處聖物,這些都不重要。嗯……文殊菩薩……,對了,你們看地板,有幾處地板的形狀並不是不規則形的,它們都成蓮葉狀。”  卓木強等人順著亞拉法師手指方向,果然,不止一處,地板被有意做成了蓮葉形,數一數,一共有八瓣蓮葉,均勻的圍繞著中央圓台。亞拉法師道:“這是八葉的老師,分別代表了東南西北和東南,東北,西南,西北八個方位,而文殊菩薩是在西南方位……”  方新教授打斷道:“等等,法師說的八葉老師,可是曼陀羅!”  亞拉法師點頭道:“不錯。”方新教授不再提問,隻是低聲念叨:“曼陀羅,曼陀羅,原來是密教,難怪那些佛像都是三眼忿怒相,好多都不認識。”  亞拉法師接著道:“銅和水暫時不知道是什麽,然後無量明是西方善解淨土的佛名,也就是人們常說的西方極樂世界,連起來,大致的意思因該是鬼宿在金牛時抵達正上方,光線透過這紅寶石折射至西南方的一個什麽聖物上,則照出一個極樂世界的影像。而放紅寶石的這不是什麽魚嘴,因該是佛教宇宙的中心,須彌山——八葉蓮華須彌山。”  聽完亞拉法師的解釋,卓木強和方新教授以及唐敏目光相對,心中都升起一種怪異的感覺,似乎這個世界上的很多東西都相互緊密的聯係著,亞拉法師所說的這一過程,和他們在阿赫地宮看見的過程何其相似,隻是水晶頭顱換作了更小的紅寶石,難道說,那水晶頭顱展現的神跡,也是從藏邊傳過去的?而嶽陽和張立也相互對望著,他們所想的也驚人的相似,兩人同時低聲道:“極樂世界,人間淨土——香巴拉!”  方新教授詢問亞拉法師道:“難道這個地方,是密教修建的?”  亞拉法師道:“未必,其實從三十二代讚普正式引入佛教之前,至四十二代讚普滅佛,然後佛教再興這整個過程中,藏區的各種宗教一直處於一種相互融合,相互兼並的明暗鬥爭之中,許多的宗教滅亡了,又有許多新的教派從原有的教派中分離獨立出來。而我們看到的曼陀羅似乎與密教有關,密教也是佛教的一支,但是方才的空行母雕塑則是藏地的,似乎是從最古老的九原蛋母和毛妖女王等古老傳說幻化而來,而後來看見的兩尊佛,憑我的經驗判斷和古老的笨教有關,或許你們並不知道,藏區原始宗教笨教,其實在形成之初除了自身的崇靈教義之外,也吸收接納了許多古代的宗教,諸如古印度的婆羅門教,古巴蜀巫教,和周邊原始部落的各種自然崇拜,所以,我們所看到的,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教,因為時間太過久遠,很難下一個準確的定論,它因該是一個佛笨相爭時期,一種融合了各種教義的宗教。”  說到這裏,亞拉法師聲音一沙,大家都以為是法師一口氣說得太長,誰也沒有注意到法師眼角蘊藏的激動的淚花,他心中在呐喊:“至高無上的萬能的摩醯首羅,你能不能告訴我,被湮沒在時間的長河中的,我們的聖教究竟叫什麽名字?為什麽連名字都沒能留下?為什麽!”  多吉已將望遠鏡從唐敏手中搶了回去,看了一會兒,用手指著什麽問嶽陽,嶽陽看了看,問法師道:“法師,看看那個是什麽,好像牆上的釘突正中有什麽東西。”  亞拉法師看了看滿壁的乳頭狀突起,雖然一進這個圓形房間就發現了,但是誰也沒有在意,直到此刻經嶽陽提醒,拿起望遠鏡一望,這才驚訝的發現,乳突正中是銅鋶管,他問多吉道:“這裏是這地下宮殿的最深核心了,對不對?這裏你遇到過最厲害的機關,對不對?”  多吉連點了兩次頭,亞拉法師道:“不好,這裏的機關太厲害,趁機關沒有啟動,所有的人得馬上撤離,否則有性命危險。這些乳突會噴水,那些水是沾不得身的。”法師心中懼畏的看著滿屋的乳突,心道:“竟然是尼刺部陀,這……這可是傳說中才有的機關啊!”  卓木強道:“奇怪,可是來的時候並沒有踏到機關啊?”  大家收拾包袱,準備撤離,張立,嶽陽,方新教授等先後都離開了圓形房間,並沒有異狀,緊接著多吉也來到門口,就在此時,隻聽“哢”的一聲,大門左右兩旁的乳突內銅芯似乎發出異動,隻見有兩根筆管似的東西從乳突頂部伸了出來,亞拉法師大叫:“快衝出去,不能讓它噴水!否則誰都走不了。”卓木強一驚,馬上想起:“敏敏還在自己後麵呢!”  可是筆頭已經開始滴水,多吉愣了一愣,在他身後的卓木強大力一推,將多吉推出房間,一雙大手竟然握住了門口左右伸出的筆管,拇指堵住了管口。亞拉法師大驚道:“強巴少爺,你!”  卓木強道:“不是不能讓它噴水嗎,走啊!”唐敏道:“強巴……”卓木強大聲道:“快走!走!”唐敏和亞拉法師先後從卓木強腋下穿過,可還在水喉噴水的範圍,卓木強道:“跟著他們走!我就來!”亞拉法師滿懷懼意的看了卓木強一眼,心道:“強巴少爺毫不了解古苯教的東西,這……這怎麽能用手去堵啊——”  這時,側廳也出現了異動,驚慌中張立一低頭,不知道什麽東西涼涼的擦著頭麵飛過,將一縷發絲削落,隻聽身後嶽陽道:“哇,是什麽東西?”方新教授道:“低頭!”張立道:“我們還是走的原來的路啊,沒有碰到什麽啊?”  方新教授道:“管不了這麽多了,先衝過去再說。”張立避開左側飛來的一個物體,驚呼道:“好玄。”嶽陽道:“小心你後麵。”話音剛落,張立“哎呀”一聲,肩部已中招,他忍痛拔下肩部的暗器,竟然是一片薄薄的萬字輪,巴掌大小,金屬打造,四邊都開了刃,旋轉起來就像飛來飛去器一樣,在空中竟然能自己來回穿梭。  六人狼狽的鑽出側廳,張立肩頭受了點傷,其餘人大多是臉部手部劃傷,連亞拉法師也不能幸免,多吉身材矮小卻沒有受傷,回頭看時,側廳空中滿是飛來飛去的萬字輪,一時都驚得說不出話來。這時唐敏問道:“強巴呢?”  眾人大驚,隻有亞拉法師和多吉才知道,卓木強在裏麵按住了兩個即將噴水的噴管,然後大家疲於躲避萬字輪,竟然無人發現卓木強沒能跟上來。多吉突然伸手一指道:“看,聖使大人在那裏!在那裏啊!”  隻見卓木強倒在門口,裏麵的房間已形成雨霧,不住的澆灌在卓木強身上。原來,就在亞拉法師他們衝出房間,卓木強正準備鬆手跟上,突然頸部一涼,卓木強知道,別的乳突已開始噴水,那一涼的感覺之後,頸部突然癢了起來,一癢不打緊,跟著全身上下好像都癢了起來,疼痛可以忍受,可是這種癢的感覺竟然無法抵禦,一直癢到心窩裏,好像無數螞蟻爬進了骨髓裏,他渾身一陣哆嗦,按住噴管的雙手不由鬆開了。卓木強手臂一鬆,整個房間的噴頭全麵噴發,一蓬蓬雨霧占據了房間的各個角落,卓木強全身都被包裹在裏麵,接著引起了全身劇烈的反應,卓木強在地上痛苦而嘶啞的叫了兩聲,那聲音卻被滿天旋轉的飛輪掩蓋了。  亞拉法師看著滿天旋轉不停的萬字輪,又看看大殿正中這尊掛著七具鬼麵的吞劍神像,再看看眾人,隻見唐敏幾次欲衝回去被張嶽二人死死拉住,方新教授愁眉緊閉。這時,多吉也準備衝回去拉人,亞拉法師一把拉住他道:“不能回去,如今的他碰不得,我們的用繩子把他拉回來。”說著,手臂一揚,飛索正勾住了卓木強的背包,將卓木強從側廳正中通道裏拉了回來,拉出飛輪區時,背包已被紮得像個刺蝟,不過卓木強沒有被劃傷。  可是這時,卓木強的身體漸漸起了變化,唐敏雙手捂嘴,幾乎就要痛哭失聲,方新教授和張立都是倒吸一口冷氣,張立道:“怎麽會這樣的?”卓木強的身體,被那些雨霧沾過的地方,竟然開始變成綠色。而且綠色的皮膚表麵,很快起了許多大小不等的皰瘡,好像被火燒傷形成的水泡。第一百零三回 密教機關2  亞拉法師製止大家靠近,同時指著掛鬼麵吞劍神像問多吉:“這尊神,剛才你說你們稱作俱利伽羅不動尊,是這樣叫的嗎?”多吉點點頭道:“以劍有黑龍圍繞之像為本尊者,俱利迦羅大龍,吞飲利劍。”  亞拉法師道:“不,不對,這因該是德叉迦龍王,視之有毒,在古藏教和民間,是瘟神的化身。快,找有水的地方,剛才我們經過不是有個水池嗎,把他抬到那邊去,別碰到他身體的任何部位。”  張立嶽陽,方新教授亞拉法師,四人戴上絕緣手套,去掉包袱,各持卓木強手足,抬著他飛快的奔向有水池的地方,唐敏和多吉跟在後麵。此時關多吉那個房間裏的水已經消退得差不多了,露出一個水池的輪廓。的來到水池旁,亞拉法師又道:“除去他身上所有衣服,一件也不能剩。”  索性唐敏不是外人,幾個人三下五除二,又將卓木強衣服剔除幹淨,亞拉法師道:“扔進水池裏,先捏住口鼻將頭浸泡入水,多涮幾下,然後拿一個人抬著他的頭,別淹著了,讓他就這樣泡在水裏。”卓木強的身體一落入水中,水麵立刻漂浮起一層綠色的油狀物,而且麵積還在不斷增大。那些綠色的漂浮物在水中越聚越多,但又很快的淡化散開來,順著水流飄入池底,不知道流向哪裏去了。  嶽陽抬著卓木強的頭道:“這……這到底是什麽啊?”  亞拉法師道:“按現在的觀點,這因該是一種類似於真菌或者是藻類的微生物,它們幹涸後的粉末對人體皮膚產生強烈的致敏性,而且這種奇特的孢子生命形式讓它們一直處於休眠狀態,遇水就複蘇過來,但是它們的生命周期很短,隻要水足夠多,它們又會很快的死亡。這種綠色的東西效果極為霸道,半個小時沒有有效的救治方法就讓人全身潰爛流膿而死。強巴少爺也算命大……”  方新教授道:“這種噴水的機關我們以前似乎沒有見過啊。”  亞拉法師道:“嗯,這種機關因該是源至苯教吧。”說到這裏,亞拉法師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再次問出以前問呂競男的問題:“你們對藏區原生的古苯教,了解多少?”  這個問題,誰也答不上來,被亞拉法師陰冷的目光一掃,人人自噤。  亞拉法師緩緩道:“古苯教是基於對原始自然崇拜而產生的人類最古老的宗教之一,遠早於佛,道,基督等著名的教派,崇尚自然,崇尚當時未知的一切不可抗拒力量,風雨雷電,花鳥草蟲,飛禽走獸,奇樹怪石,無不是他們崇拜的對象。它和許多原始宗教是一樣的,大巫師起禱文求福,以活人祭天,對於一切未知的事物,古人必須親身去體味;所有的動植物,能吃,不能吃,都需要他們靠嘴去嚐;所有的奇怪現象,如火燒,水流,風吹,雷擊,都要靠自己去觸摸,去接觸;植物生長,飛鳥飛翔,魚兒遊水,他們都試著去模仿。這是一切人類文明萌發所必需經曆的。就在這樣反複的體驗,試驗中,經過曆史沉積,古苯教形成了自己一套完整的防禦係統,為了對抗外敵,他們發明了——蠱毒!”  “蠱毒!”一聽到這個詞,除了多吉,所有的人都心驚了一下,這個詞本身就顯得陰狠無比,一聽到它就讓人想起諸如五毒教,南洋降頭一類莫名可怖的東西。  亞拉法師接著道:“早期的藏地,特別是林芝以東這一帶,又特別是墨脫地區,環境惡劣,蟲蟻滋生,許多地方瘴氣繚繞,毒蟲出沒,而人群中疫病流行,又不知該怎麽防範,這為蠱毒的產生和發展都提供了良好的環境,蠱毒就是在這樣一種環境下誕生的。而後隨著苯佛之爭,古苯教漸漸轉移,後來才傳入了雲貴之地並在那裏發揚光大。藏語原本不叫蠱毒,是後來漢人為它們取的這個名字,其實蠱和毒是兩個分開的意思,本都屬於毒的範疇,蠱是以蟲蟻之爭而製毒,毒是以草木藥石而製毒。蠱字從蟲從皿,本意是指用皿養蟲,而置蟲於腹噬其心腸稱之為蠱。毒從青從母,指的是以草石根本而治病,後來治療疾病的治變成了導致的致,變成了以草木而致病。這就是蠱毒原本的意思,到後來蠱毒術的範圍擴大了,凡養蟲取毒的,不一定將蟲放入人腹中也都稱作蠱,而不管蟲毒還是樹毒,隻要致人不適的藥物,都稱作毒,像這次強巴少爺所中的,也可以說是蠱毒的一種。”  張立恍然道:“我明白了,前麵那個狹窄通道處的屍體,肯定是被毒死的,所以才沒有傷口,而且死了那麽多,難怪百多年前的人無法通過通道。”  唐敏擔憂道:“那,有沒有解毒的辦法?”  亞拉法師道:“蠱毒千奇百怪,種毒之法更是多不計數,要想全部會解幾乎是不可能的,像這次的尼刺部陀,源引的地獄中的名字,幸虧我在書籍上讀到過,方法不對,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好了,呼吸很平穩,身上的皰漿也在消退,現在估計已經穩定下來,強巴少爺過一會兒就會醒來,但是至少泡夠半小時,按古籍記載,隻要將身上的毒物衝洗幹淨,半小時就能恢複正常,我要先去德叉迦龍王殿看看。對了,強巴少爺醒來起身後,把他的衣服也都扔在水裏泡一泡,以除後患。”  嶽陽道:“什麽,法師你還要去那裏啊?”  亞拉法師道:“嗯,我要回去看看。雖然我們逃了出來,可是機關是怎麽被啟動的,我們卻一無所知,如果下次再遇到這樣的機關,豈不是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多吉和我一起去。”  多吉看了看聖使大人,又看了看亞拉法師,終於還是惶惶跟著離開,看著這位對他們信仰的教義理解得比自己還深的法師,多吉心中有一種敬畏的感覺,這名法師就好像是村裏的長老一樣。  亞拉法師離開之後,留守在房間內的張立依言清理強巴少爺的隨身衣物,將一些重要物品拿出來,然後將剩下的衣服放在一堆,準備待卓木強醒後拋入水中。  唐敏見嶽陽抬著辛苦,也戴上絕緣手套替下嶽陽,嶽陽不忍拒絕。看著心中的人如嬰兒般安靜的躺在自己雙手隻間,唐敏心中泛起異樣的感覺,滿心歡喜的暗道:“終於,我也能為你做點什麽了,強巴,你要平安無事的醒來,如果你有什麽事,那我豈能……”  方新教授看著水池裏大難不死的卓木強,不由長出一口氣,為了給唐敏這個小姑娘和強巴單獨待在一起,他去幫著整理卓木強的衣物,嶽陽也來幫忙。  張立清理到卓木強裏衣的時候,發現裏衣有個暗袋,取出裏麵的東西,三人眼睛都是一瞪,嶽陽忍不住扭頭看了唐敏一眼,隻見唐敏關切的盯著卓木強,仿佛不知身在何處。暗袋裏有四樣小東西,第一個大件是巴掌大小的銅鎦金十字劍,那便是剛剛參加特訓團時德仁老爺給卓木強的家傳遺物,除了方新教授,別的人都沒見過。第二件是一件長橢圓形的石頭,上麵是黑白兩色圖文,方新教授認了出來,這種東西叫天珠,是藏民心中至高無上的信物,上麵按圖像眼的多少來區分其珍貴程度,如果達到九眼,便叫九眼石,那便是相當珍貴的了,而這枚天珠上麵刻的石眼竟然有十八眼,而正中呈寶瓶像,僅看眼數方新教授就知道,這絕不是一般的天珠,但是究竟是什麽他也不知道,這恐怕是強巴少數的秘密之一。第三件便是曾在可可西裏遇見的灰狼三兄弟送給卓木強的骨笛,張立沒想到強巴少爺這麽重視與灰狼三兄弟的友誼。  而讓他們三人眼睛一瞪的是最後一件東西,也是讓嶽陽扭頭看唐敏的原因。  而讓他們三人眼睛一瞪的是最後一件東西,也是讓嶽陽扭頭看唐敏的原因。這是一張微微泛黃的寸許照片,照片上一位如天使般相貌的小姑娘童真的笑著,那眉毛,那眼睛,活脫脫就是一個小唐敏。張立悄悄看了唐敏一眼,低聲道:“真想不到,強巴少爺愛敏敏小姐已經愛得深入骨髓了,連小時候的照片也要貼胸收藏,唉,看來我們的石觀音娘娘……唉……”  嶽陽低聲道:“不是深入骨髓這麽簡單吧,我看簡直是愛得走火入魔了,大活人在眼前,為什麽偏偏收藏一張小時候的照片呢?”  方新教授突然低聲道:“不,不對,這不是敏敏的照片。”張立嶽陽都輕輕“嗯?”了一聲。方新教授道:“從這切邊的花紋工藝,還有照片的老舊程度,你們看,這照片至少是在二十年前拍攝的,可那時候敏敏還沒有出生呢。”  張立悄聲驚呼道:“啊,那會是誰?”  方新教授心情一下子就沉重起來,低沉道:“我知道了,這或許是強巴心中最大的痛苦。這件事情,恐怕也是他們家庭最大的痛苦,他們從不對外人說,我也是從他們日常生活談話中略知一二。強巴他……本還有個小他十幾歲的親妹妹……”  方新教授輕輕歎息,張立和嶽陽腦袋湊得更近了,隻聽教授用幾若蚊吟的聲音說道:“在他妹妹很小的時候,強巴帶他妹妹出去玩耍,不料他妹妹竟然被人綁架,眼睜睜看著妹妹從自己身邊被人搶走,恐怕那是一輩子也無法抹平的創傷吧。”  嶽陽細語道:“怎麽會這樣的?”  方新教授道:“好像是為了他們家族那本古寧瑪經,德仁老爺也真狠得下心,接到綁匪要求的第二天就對外宣布將經文獻給國家,好像從那天起,父子兩十年沒說過話呢。”  張立歎息道:“其本無罪,懷璧其罪啊。”  方新教授好像剛蘇醒過來,道:“奇怪,我為什麽跟你們兩人說這些?記住,這件事是強巴不願意提起的,你們不能對任何人說,到此為止,就當沒聽過,ok?”  張立嶽陽二人連打保票,一個說“明白,明白”一個說“理解,理解”。嶽陽別過頭去看了一眼唐敏和卓木強,心道:“原來如此,這就不難理解強巴少爺對敏敏小姐的愛了,裏麵竟然包涵著三重愛意,因為年紀間隔,有父親對女兒的愛,彼此吸引而產生了情侶之間的愛,由於過去的悲痛記憶還有想要彌補的,哥哥對妹妹的愛。天哪,難怪強巴少爺對敏敏小姐愛得亂七八糟,一塌糊塗。”  唐敏突然道:“醒了,他醒了!”  張立等趕緊到卓木強旁邊,卓木強睜開眼道:“我,我還活著麽?”  嶽陽道:“還好啊,強巴王子你差點就變青蛙了。”  而此時,亞拉法師帶著多吉,已經回到德叉迦龍王大殿,看著怒目威儀的龍王像,空蕩蕩的大殿裏竟然泛起寒意。來到側廳門口,隻見滿天飛舞的萬字輪已經插回壁縫,隻有少數擊傷擊中人的萬字輪改變了飛行軌跡,散落在大廳兩旁的高台上。看了看寫著梵文的地板,還有兩邊牆壁,若說是踩踏地板引發了機關,可是多吉明明是跟在大家一起出去的,踩地板的順序也沒有錯啊?周圍沒有任何屍骨,也就是說這個廳殿自封閉起來之後沒有任何人來過,這也給推斷帶來不小困惑,少了可以參考的先例。亞拉法師再次詢問多吉道:“你第一次來的時候,是一踏過這道門,裏麵馬上就飛出許多萬字輪嗎?然後進入裏麵的房間,機關又自動關閉了,出來的時候也沒有打開。”多吉一直點頭。  亞拉法師又道:“第二次進去的時候,機關一直都沒打開,出來的時候才啟動了機關,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第二次也是你帶路進入的吧?”  多吉搖頭道:“不,是聖使大人在前麵帶路。”  亞拉法師皺眉道:“這怎麽可能?唔,再試一次!”  “啊!”多吉咽了口唾沫,艱難的看著亞拉法師。法師道:“你別擔心,我先進去試試。”  亞拉法師踏上了地板,果然,前麵幾步安然無恙,就在亞拉法師認為自己可以安全的通過側殿的時候,來到側殿正中,突然腳下地板一沉,亞拉法師見機行事,右手搭住了右邊高台,這時整個地板竟然從中裂開,整個中間通道變成了一條二十來米長,十來米高的深坑,坑中矛尖旌簇,插滿了屍骨。而此時亞拉法師身處通道正中,距離前後兩道門各有十米遠,而通道有二至三米寬,雙臂伸直也無法讓身體卡在通道中,若不是搶先搭住高台,連半點生還的機會都沒有。  亞拉法師驚魂未定時,隻聽“喀嚓”一響,心知不妙,另有機括啟動,同時手指感到輕微震動,法師趕緊用力向下一摁,將整個身體撐了起來,身在半空,手掌剛剛離開高台邊緣,隻見灰塵揚起,兩處高台的邊緣齊刷刷彈起一排寸長小釘,如果手還搭在高台邊緣,此時已被刺傷。而這還隻是開始,突然高台牆角處石壁移動,露出一排小孔,跟著無數帶鐵鏈的矛槍交叉對射,幸虧亞拉法師手勁大,身體淩空較高,否則就被穿插在半空了。  這還沒完,牆壁裏隱藏的萬字輪開始漫天飛舞的激射而出,而頭頂一陣灰屑落下,石板打開,伸出無數筆管一樣的銅管,亞拉法師心頭一涼,這不就是那些噴射水霧的銅管麽!下方的深坑內“哢”的一聲,所有的矛頭向下沉了一沉,亞拉法師魂飛魄散,這一聲意味著,下麵所有的矛槍都要向上彈出,如今他身在半空,無從借力,哪怕再好的身手,也是籠中鳥兒。同時“紮紮”聲響,前後兩道空門竟然好似有銅板要從石門中間落下,亞拉法師感覺自己就像關在籠子裏的老虎,無數槍管從籠子鐵條中伸進來,自己卻無力反抗。  幾乎萬念俱灰時,法師突然靈光一閃,不,還沒有到絕望的時候,還有多吉,多吉還在外麵,法師看清多吉位置,手臂一揚,飛索激射而出,多吉也不愧為工布村最優秀的獵人,早就看見亞拉法師在側廳裏掙紮求存,可惜心急如焚幫不上忙,他一直站在門口沒動,就是知道一定有需要用自己的地方。如今見那老法師一揚手,拋出一個什麽東西,多吉知道一定是繩索一類,伸手去接,哪知道飛索厲害,輕易就擊穿了多吉的手掌,一直釘入多吉身後幾米遠的地板中。多吉不顧疼痛,將飛索往手臂上一繞,反身拉著飛索快跑,亞拉法師一受力,就像線上的風箏一樣,被多吉朝門口拖去。  “轟”的一聲,銅門落下,整個側廳已處於各種機關的包圍中,沒有人能活著從門裏出來吧,亞拉法師帶傷躺在地上,雙腳貼著銅門外側,一直回不過神來,恍如隔世,方才真的是從地獄裏走了一遭。從亞拉法師走到通道正中,機關啟動,至銅門落下,整個過程不足半分鍾,如果不是借助了最新科技的飛索和多吉,亞拉法師此刻已經變成亞拉刺蝟去了。就是這樣,法師依然多處被萬字輪劃傷,肩背處還直接被釘了兩枚萬字輪,方才從門裏被多吉拖出來時在門口邊緣被刮掉了。  亞拉法師仰麵看著天花板,暗忖:“原來第一次逃出來時,根本就不是機關的全部,這套組機關可比前麵那狹窄通道的組機關厲害百倍不止,這裏根本就不準備讓人通過。在你最想不到的地方設立機關,在你可能想到的求生的地方設立更可怕的機關,一處比一處險,瞬間齊發,不留餘地。可是,剛才是怎麽進去的呢?”  亞拉法師翻身爬起,隻見多吉正小心的將穿透掌心的飛索扯出,疼得額頭直冒冷汗,法師取出包裹裏的噴霧麻藥,一麵幫多吉取下飛索,一麵問多吉道:“你身上有什麽東西?你身上藏著什麽特別貴重和有特別意義的東西?”  多吉聽了半天,才領悟到亞拉法師的意思,他愣了片刻,抬起胸口的七眼石,喃喃道:“聖物。”亞拉法師抓著多吉佩戴的瑪瑙佛掛珠,低聲道:“天珠,難道和它有關?”法師叨念著,取下佛掛珠,讓多吉自己慢慢取飛索,自己握著佛珠又來到門前,也不見有什麽動作,突然“哢”的一聲,銅門自動升起,又隱藏回了石門夾縫中,漫天飛舞的萬字輪不見了,兩邊和頭頂的石板都移回原位,而腳下從中斷裂的地板正像吊橋一樣“嘎嘎”的回到原來的位置,終於合在一起,側廳依舊安靜,看不出有任何異動。看了看門口兩塊不足十厘米長的兩片金屬板尺,亞拉法師喃喃道:“我明白了!”第一百零四回 幹涸  當亞拉法師帶著多吉雙雙受傷而回的時候,卓木強已經醒轉,正泡在水池裏和唐敏說著什麽,這蠱毒來得快,去得也快,現在卓木強就跟沒事人一樣,隻是水池裏的水位又下降了一些。看見滿身傷痕的法師,張立和嶽陽都驚呼起來:“法師,你受傷不輕啊!”  法師不理二人,讓唐敏幫多吉將掌心傷口做消毒處理,扭頭一看卓木強,鼻唇溝出現淡淡一抹青色,心頭一驚:“難道已經中蠱!這……這可該怎麽辦?隻能希望工布村人知道怎麽解蠱了……”當下不敢冒問,隻是直接拿著天珠問卓木強道:“你身上,有沒有和這個東西類似的?”  卓木強愣道:“咦?這顆七眼天珠,不是多吉的麽?法師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嶽陽接口道:“哦,強巴少爺的珠子比這個可要大些。”  卓木強語音一變,喝道:“你們……你們看我的東西!”  嶽陽一吐舌頭,恐不敢言,亞拉法師道:“那就是有啦。”  卓木強隻得承認道:“嗯,是有一顆,那是,我們家族的傳統,從小就帶著的,是女孩就傳承這麽一顆天珠,如果是男孩就是一把小銅劍。”說到這裏,他突然想到什麽似的,住口不語,神色悲戚。  而方,張,嶽三人這才明白,恍然一悟。  亞拉法師道:“我可以看看嗎,強巴少爺。”  卓木強扭頭看著張立,他知道嶽陽看見的東西,這家夥肯定也有份,張立忙取出天珠,同時傻笑解釋道:“我們是為了清洗你的衣物而對你衣物裏的重要物品進行了一下整理,絕不是有意要偷看的。”  “啊!這……”驚呼幾乎同時來自亞拉法師和多吉的口中,多吉接著大聲數道:“十,十一,十二……十七,十八!十八眼石,肯定連長老都沒見過這樣的聖石啊!”  張立嶽陽又同時想到:“說不定這就是他們長老確認強巴少爺是聖使的原因吧,聽說這天珠在西藏到處都有賣,那個本說不定也是買了一顆所以才渾水摸魚冒充了一次聖使。”  而亞拉法師驚呼之後就沒有出聲,他反而別過了頭,他是不願讓人看見自己激動的淚花,法師心中在呐喊:“強巴少爺啊,你可知道這是至高無上的象征。十八眼寶瓶天珠,十八是摩醯首羅的十八重天,寶瓶是盛一切大千世界於淨,有一寶瓶,盛諸光明!盛諸光明!”  亞拉法師強忍激動,回過頭來,心境平淡道:“方才那處機關,便是由這天珠引起的。”  眾人詢問怎麽回事,亞拉法師這才道:“據我推論,那側廳前後兩道門的兩旁,有可以感應天珠的東西,其具體原理我不十分清楚,但當多吉第一次去時,感應器感應到天珠,認為是這處地方的後人來取回自己的東西,所以啟動了萬字輪,意味著考驗,如果沒有通過萬字輪的考驗,就沒有資格拿到這顆紅石。而當強巴少爺第二次踏入側廳時,第一道門口的感應器就已經感應到了,當我們離開那圓室時,第二道門的感應器又感應到多吉身上的天珠。所以我們離開時候遇到的機關,其實並不是要致我們於死地的機關,隻是給與一個小小的懲戒,意思是拿了紅石就不該再回來,不要貪得無厭的意思。這就是這個地方的修建者們,想要告訴我們的……”  眾人無不嘩然,張立嶽陽聲音最大,張立道:“不是吧,懲戒也不用往死裏整啊!”嶽陽也道:“那機關根本就是要人命啊,強巴少爺都這樣了,還不是要致我們於死地?”  亞拉法師讓他們說完,才淡淡說出了這次自己試機關的全過程,直說得所有人目瞪口呆,不相信吧,多吉在一旁又是點頭又是比劃,眼中充滿了恐懼,最後,亞拉法師道:“所以,這也算冥冥中自有天意,如果我們沒有天珠的話,根本不可能進入圓形石屋,就更不用談能不能出來了。”  卓木強活動了手腳,問道:“我可以起來了麽?”又看看唐敏,唐敏臉色一紅。  亞拉法師道:“好吧,給他找件衣服穿,而這堆衣物扔進水裏漂洗,再裝袋,拿回去做焚化處理。”  多吉已經處理完傷口,恭敬的來到卓木強麵前,低頭道:“想不到,我多吉跌不的命,又一次被聖使大人庇佑。從今天起,多吉這條命,就是聖使大人的了,多吉將追隨聖使大人行遍三千大千世界。以我身下阿鼻地獄,受盡十八苦楚,也保大人平安。”  卓木強看著這個不及自己胸口高的小個子男人,神態肅穆的誓言要保護自己,不禁憐憫的摸了摸多吉的頭。多吉喜不勝收,聖使灌頂賜福那是極高的榮耀。  卓木強身材高大,找件合適的衣服不易,多吉脫下自己的氆氌袍正好做卓木強的上衣,另用帳篷改了一下,裹在腰間可做圍裙。而張立正準確將衣服扔進水池裏時,突然傳來異響,仿佛整個地下廢墟都搖晃起來,而水池裏的水位突然消失不見了,石屑紛紛墜落。  張立,卓木強等都在問:“發生什麽事了!”唐敏抱著卓木強道:“我們快離開這裏吧!”  方新教授道:“這裏要塌了嗎?”亞拉法師道:“怎麽回事?”嶽陽道:“是不是教官那邊出了什麽狀況?”試著聯係了一下,沒有回音,隔了許久才傳回一個橙色信號,意思是正在忙,沒時間通訊。  隻有多吉不為這震動所驚,他在水池裏左摸摸,右探探,發現水池裏果然一滴水也沒有剩下,最後竟然朝西方跪拜起來。大家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時,多吉才道:“閼迦池從來就不會斷水的,門開了,門開了,納木錯幹涸了,所以閼迦池裏的水都流走了。門被打開了!”  “到底怎麽回事?說詳細一些?”可是多吉開始念工布族特有的經文,一句話都不說了。亞拉法師知道持念咒的規矩,示意不可打擾,這震動並不十分劇烈,整個地下建築群落似乎也不像要坍塌的樣子。大家便在水池旁靜靜等待,震動不停,外麵聲響滔天,一直過了大半個小時才逐漸消失,多吉停止了念咒。這時,其餘的人將一些衣物器械都收整完善,背好了背包,就等著多吉一起離開了。  張立又問了一遍,多吉道:“我們村裏的流傳下來的,一旦生命之門被關閉,整個納木錯湖的湖水都會幹涸,隻要納木錯湖裏還有一滴水在,一定在這閼迦池中,可是如今水池裏一滴水都沒有了,全流走了。”  嶽陽道:“不是吧,剛才你說門開了,現在又說門關上了,到底是門關了,還是門開了?”  多吉突然道:“跟我來,你們跟我來。”帶著這群人從他們進來的地方返回圓形的下水管道,在排水係統中左拐右拐,沒兩下功夫就來到一條死胡同。張立道:“沒路了。”  多吉道:“那裏是道門,原本是無論如何也推不開的,現在,你們把那道門推開吧。”  張立推開門,原本管道裏隻有燭帽的熒熒火光,門被輕輕推開,突然外麵的陽光直射進來,一時都睜不開眼睛。等待恢複視力,張立才怪叫出來:“啊,真的幹了!湖水幹了!”  大家聚在洞口,原來這排水係統竟然就鋪設在湖底,洞口水珠串線滴落,洞外就是幹枯的湖床,無數的魚兒在泥濘地裏翻騰跳躍,掙紮求生,青天白雲覆蓋著遠處崇山峻嶺。短短半小時,一個偌大的湖竟然變成了一汪泥潭,真是讓人無法接受的突變。  方新教授看著被推開的門道:“唔,這門是借助水壓關上的,隻能從裏向外推,當湖水蓄滿時,這門自然怎麽也打不開。”  多吉一步跨出,踏入湖底泥沼,淤泥淹至他的膝蓋,低聲吟唱道:“生命之門被關閉了,地獄之門就打開了,地獄之門打開了,勇敢的使者們便出發了。他們漂越冥河,穿過荒漠,趟過長滿毒蟲的沼澤,曆經一切艱難,來到天上的聖殿,人間的仙境……香巴拉!”多吉扭頭道:“這就是我們村裏常常唱的一首歌謠,連三歲孩童都會唱,是長老教會他們的。”  地獄之門,香巴拉,當這些熟悉的詞匯再次傳入這群人耳中時,讓人精神為之一振。卓木強這還是第二次聽到有人提起西藏有地獄之門,可是據他所知,這道門因該在橫貫喜馬拉雅山脈的狹長形區域,沒想到,竟然在墨脫這樣遙遠而偏僻的地方,聽到地獄之門的傳說。卓木強問道:“你知道地獄之門在哪裏嗎?”  多吉道:“當然。”他往遠處一座山峰一指,道:“地獄之門就在生命之門的正西方,本來也該是我們工布人守護的三大聖地之一,可是,因為那裏實在是什麽都沒有,後來就放棄了。”  “啊?”張立疑惑道:“那座山,看起來也沒多遠嘛?地獄之門真在那裏?”  卓木強則問道:“什麽都沒有?是什麽意思?”  多吉道:“你們看了就知道了,真的什麽都沒有,哪裏就是央恰布藏布。”  唐敏道:“這個央什麽名字好像很熟,我們以前好像聽過?”  亞拉法師道:“是雅魯藏布江的古稱,那森曾經提過的。”  嶽陽指向遠方道:“看,是教官,教官他們也在外麵。”  隻見呂競男和巴桑兩人在幹涸的湖底行走,似乎在勘查什麽,卓木強等人也趕了過去。  走到近處,卓木強等人不禁暗驚,巴桑臉手都是傷口,從額到鼻烏青,連呂競男也是頭發淩亂,略顯憔悴,張立打了個招呼:“喂,教官,巴桑大哥,我們在這裏,我們過來了。”  呂競男道:“哦,你們也發現了地下出口啊。”  嶽陽道:“怎麽搞成這樣啊,巴桑大哥?”  巴桑冷冷的說道:“九死一生。”熟悉巴桑的卓木強等人都知道,讓巴桑說出這四個字,那確實是不知道經曆了多少危險。巴桑又補充道:“你們不也這樣?”  大家才反應過來,自己也好不了多少,特別是穿著奇怪服飾的卓木強和掛彩嚴重的亞拉法師。張立點頭道:“嗯,這裏的機關比訓練時厲害不少,險些出不來了。對了,巴桑大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是你們觸動了機關嗎?這湖水怎麽突然就幹涸了?”巴桑點點頭。  呂競男冷道:“機關並不厲害,關鍵在於你們是否想到了古人所想的。你們是接受過專門訓練的人,這點機關都對付不了麽。嗯?這人是誰?”  卓木強道:“是多吉,工布村的多吉,他被本他們關在地底水池裏,被我們救了出來,對了,多吉知道很多關於這裏的事情,還有地獄之門,是吧多吉?”  多吉頭一昂,反問卓木強道:“聖使,她是什麽人?”  卓木強又介紹呂競男,道:“她是我們教官,也是我們這次行動的負責人。”解釋一番,讓多吉知道負責人是指什麽,多吉還是不能理解,在他們的世界,女人隻負責生孩子和照顧家務,哪有一群人聽從一個女人號令的道理,卓木強不得不已聖使的身份,將呂競男要問的問題再問一遍,多吉才極不情願的作了回答,還不停的念叨:“要是在我們那裏,這樣的女人肯定沒人要。男人說話,女人怎麽可以插嘴呢,還要參與自己的意見,簡直要不得!”把呂競男氣得七竅冒煙,生裂了他的心都有。  在呂競男詢問多吉時,張立等人也在詢問巴桑,到底是碰到了什麽機關,怎麽個厲害法。巴桑簡單說了,其驚心動魄,絲毫不亞於他們這邊。聽完巴桑他們的經曆,嶽陽道:“那麽,湖水到底去哪裏了呢?”  巴桑跺腳道:“這下麵。”  “還在下麵?”張立奇道。  巴桑點頭道:“嗯,教官說了,這高原的地下水係統一直是科學家想研究清楚的問題,這裏地質結構十分複雜,估計有大量的地底溶洞和地下河。青藏高原一帶有許多海子一夜間便消失的傳說,而且不少都得到了證實,都是與地下河之間的通道突然連通,然後湖水大量流失引起的。我和教官方才就是在找是否有被打開的地下水通道。”  唐敏道:“找到了嗎?”  巴桑搖頭道:“這個湖本不大,估計隻有十平方公裏不到,我們走了一圈也沒有發現,教官說,可能是因為將湖水排幹之後,湖底的石塊和淤泥,又將洞口封了起來,所以我們找不到。”  方新教授用攝像頭環拍一圈,隻見那兩座小島都已成聳立的山峰,而周圍的群山也更加高大。  呂競男聽完多吉的訴說,吩咐道:“走吧,這裏已經沒有更多我們需要的信息,先上岸再說。”  湖底淤泥時深時淺,淺的時候可以露出腳脖子,深的時候整條腿都陷進去,行走十分艱難,但又沒別的路可走。卓木強注意到,呂競男和亞拉法師兩人在泥沼裏行走時,淤泥始終沒有沒過他們的鞋麵,心中暗自羨慕,這就是密修的成果了,有機會,一定要練習密修。  抵達湖岸,看著淤泥鋪陳,魚兒亂蹦的湖底,和剛剛看到這湖時有著天壤之別,大家心裏自有說不出的滋味。呂競男望望天空,看看遠山,然後詢問道:“從這裏走,需要多久可以抵達地獄之門?”多吉就像沒聽見,卓木強隻能重複一遍,多吉道:“從我們村子出發,抵達地獄之門和抵達生命之門所需要的時間是一樣的,如果直接從生命之門抵達地獄之門的話……看你們這麽強壯,估計四五個小時就能到,不過,如果帶著女人的話,恐怕……”  呂競男打斷道:“知道了,如今天色已晚,我們先趕回工布村,明天一早去地獄之門看看,然後直接去古格,既然已經知道他們的路線,我們得趕快了。”說著,拿出手機,試了試果沒信號,又拿出一部特製通訊器,和一個小型衛星接收裝置,開始與外界聯係起來。  張立好奇道:多吉,你怎麽知道這麽多事情?不是在騙我們吧?”  多吉不滿意道:“我怎麽不知道了,我是村裏最優秀的獵人,將來是要繼承長老的職務的,這些事情長老們自然會告訴我,我比那森知道得可多多了。你們真的要去象雄王朝嗎?”  嶽陽道:“當然,不是另一個聖使已經去了麽,我們也要趕過去。”  多吉用懇求的目光看著卓木強道:“我也要去。”  卓木強道:“你?”多吉道:“我們畢竟是世代守護聖地的人,怎麽可以連聖地什麽樣都沒見過呢,我對村裏長老們的這些做法十分的不滿,如果一百年前我多吉就在的話,是不會容許一個外來人闖入聖地而我們卻看著不動的。”  卓木強想想,指著呂競男道:“那你問教官去,她說了算。”  多吉道:“她?不,我隻要聖使大人同意就可以了。”  多吉的固執讓卓木強頗為難,要是敏敏聽到多吉這番言論那還不跟他急,正準備解釋,呂競男道:“走吧,我們回工布村,直升機需要調配,至少明天早上才能到這裏。”  張立抓住呂競男的紕漏問道:“教官?不是說用直升機很危險嗎?為什麽這次要使用了?”第一百零五回 工布村長老  呂競男不慌不忙的解釋道:“古格地區是土林,那裏除了土堆就是一坦平川,直升機視野開闊,就算地上有伏兵也能避開,不像墨脫多山林樹木,容易被伏擊。而且,我們已經知道本他們的目的地,必須和他們搶時間,按照多吉所說,他們抵達古格雕刻有佛像的石窟至少需要兩天,而要打開機關佛,拿到銀眼也需要一天,我們剛好把這三天的時間差補回來,到了倒懸空寺他們還要受到諸多機關製約,不可能前進得那麽快,我們就有機會追上他們。”  嶽陽吹口哨道:“哇,那不是要大開殺戒!”  呂競男道:“嗯,知道了他們的人數和一些武器裝備,我們手中的武器也會進行一些調整,明天一並運過來。當然,能不交火最好,畢竟裏麵都是古代遺跡,走吧。”  卓木強道:“對了,多吉,我想見見你們長老。”  多吉躑躅道:“長老啊,那三個老家夥很是固執,不過,我來想辦法吧。”  一路上,眾人圍著多吉問個不停,由於有聖使大人在場,多吉將他所知道統統說了個詳盡,大家這才大致明白,按照工布村的規矩,唯有村裏最優秀的獵人才能作為聖使的向導,據說以前也有聖使造訪過村子,甚至還在多吉出生之前就有聖使來過,但是他們要麽放棄了,要麽就是進入生命之門後再沒有出來。聽得大家駭然相顧,當過這個工布村的聖使竟然有不少,卓木強心中了然,他家族倒還沒聽說過有人幹過聖使這份職業,至少在他知道的這四十年裏沒有,他父親也沒離開過達瓦努錯村,因此自己是怎麽被選上聖使的,至今也是迷糊。  後來多吉說起聖使和他身邊那個相貌可怕的灰袍人時,卓木強立刻想到了普圖馬約的吹蛇人,那個一直跟著他們進入阿赫地宮的可怕身影,那人絕對讓人過目不忘,聽多吉描述,一定是他。後來多吉似乎還說了些本那群人的裝備等情況,不過按照他的說法,什麽鐵打的吹火筒,空心鐵棒掛了根香蕉似的鐵盒子,卓木強已經沒有注意聽了。  至於本那行人如何肯定往古格去了,多吉則用另一首史詩類似的詩歌回答,據說本他們就是聽了這首史歌而轉向西方的。歌的內容很長,一路走來,多吉基本上都在吟唱,其中幾句引起了卓木強的注意“一旦讓血褻瀆了聖廟的階梯,無數的災難將像雪崩一樣接踵而來降臨在所有的地方,所有的城市將變成死城,荒蕪人跡,豺狼在聖壇下安家,毒蛇在台階上曬太陽,蜘蛛網封住了門窗,死亡之花開遍大地……”這一段卓木強總是隱約覺得在哪裏聽過,但是記憶裏卻翻找不出來。  而後麵的“納南塔的心髒放出銀色的光芒……”“他們隱藏起一個月亮,銀色的眼睛可以帶給月新的力量……”“謙卑的下跪,打開勇士的殿堂……”“天地無光,諸神建造了倒懸的神話……”“通過十八重考驗,接受勇者之光……”似乎都用一種極隱晦的方式述說著開啟機關通道的方法以及將要經曆的考驗,而本他們用數碼設備記錄的多吉的詩歌,所以不需要多吉重複。亞拉法師和呂競男仔細的聽者,希望能從這些史詩中聽出一些端倪,但又都露出一絲迷惑。張立和嶽陽則發現,多吉似乎對卓木強有一種近乎狂熱的崇拜,唱一兩句,往往要看他的聖使大人四五眼,那種眼神,隻有在骨灰級歌迷看他們的歌星時才會出現,嶽陽暗自擔心,多吉該不會是傳說中的同誌吧。  快到工布村了,那火紅色的身影和潔白的羊群又一次在天地間畫出迷人的卷軸,多吉看到那到緋紅的霞影,似乎愣了愣,那紅火也看見了多吉,小姑娘揮舞著羊鞭歡悅著過來,眼裏的欣喜讓人人看了都會羨慕。  卓木強等人心想:“看來這小姑娘就是嘎嘎了。”  小姑娘比多吉還高了整整一頭,彎月柳眉鵝蛋臉,有著健康的膚色和可人的笑容,無論從哪麵看都是個標準的小美人,可多吉那小子,還板著臉有句沒句的說教,小姑娘亭亭玉立的弄著衣角,眼中蘊含著滿是喜悅。張立看得那叫一個氣啊,卓木強也暗暗搖頭,這個多吉是個標準的男權主義者,似乎和亞拉法師很像,不,亞拉法師可比他好多了。  不知多吉用了什麽辦法,讓小姑娘乖乖的先趕著羊群回村去了,他帶著聖使大人進村,感覺就像狐假虎威一樣的風光。卓木強道:“那就是嘎嘎吧?人家小姑娘對你不錯啊,幹嘛一見麵就數落人家?”  多吉道:“那個傻婆娘,我可是村裏最優秀的獵人,她不過會放羊織布而已,村裏的丫頭基乎都會這些活兒。要是現在就和和氣氣的跟她說話,以後怎麽管教得住她。婆娘的主要任務是生孩子和服侍男人,我就搞不懂,怎麽會有婆娘能和大老爺們兒一起到處跑的。”卓木強慌忙警惕的看了一眼,幸虧呂競男站得靠後沒聽見,否則教官的拳頭掄起來,恐怕會讓這個小矮子再矮一截。  回到工布村,不少村民爭相前來看聖使,自然又被安排到了昨夜那個大房間休息,端上上好的烤全羊和酥油餅,多吉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竟然讓三名長老同意了卓木強的要求,但是隻能見他一人。  房間很大,很空曠,地板鋪上了紅色氆氌,四壁燃燈,各具八寶圖案,正中有一爐,香煙焚焚,爐後有案,各種法器供品放在上麵,案後有石台,一尊十八臂三目神像居高臨下,瞪視眾生,正牆左右各有側門,帷幔遮擋。三位長老從左右側門而出,卓木強立在廳中端視,隻見三位老者年歲頗高,須發皆白,身著氆氌袍,掛法器佛珠,持轉輪。三位長老見到卓木強後,也不說話,而是拿手的拿手,摸額頭的摸額頭,扒眼皮的扒眼皮,就像在替卓木強檢查身體,卓木強以為是當地特殊的禮節,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還禮,隻能像一個木頭人似的任三位長老擺布。這種類似體檢的禮節進行了十多分鍾才結束,當中寬額老者問道:“不知聖使約見我們三位老人有什麽事?”  卓木強道:“有太多問題想請教三位大師。”  左邊獅鼻長老道:“大師不敢當,我們不過是三名守護人,聖使的問題我們未必懂得。”  卓木強道:“懂的,三位大師一定知道的。我想弄明白我這個聖使的身份,三位大師怎麽判斷我是聖使的呢?”  右邊長眉長老道:“聖使為什麽問這個問題?是懷疑我們嗎?”  卓木強道:“不,不是,我隻是想知道,因為我從來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與這顆天珠有關?”  寬額的長老道:“這天珠確實是一件了不得的聖物,但與聖使身份無關,還請聖使妥為保管,不要輕易示人。”  卓木強又問了幾次,三位長老口風很嚴,要不就說些不關痛癢的話,要不就顧左右而言他,總之閉口不提卓木強聖使身份的由來。卓木強追問不出答案,換了個問題道:“那麽長老們對你們守護的聖地知道多少呢?比如那個什麽懸空寺和香芭拉。”  寬額長老道:“聖地的由來與地址我們已經不知詳情,我們僅是守護者,有關聖地的一切詳說都來自前代的口訴和村誌記載。倒懸空寺是古代聖人修行的地方,那是一個終年不見天日的地方,以前一切瘟疫,疾病,妖魔鬼怪都是從那處滋生。聖人們以身驅走黑暗,以大德智對抗魔鬼,在那裏修建了通天徹地的神通像,將一切邪惡都鎮壓在神像下麵,從此西藏才變得寧靜起來。而香芭拉是人類最後的淨土,但是神明們不肯輕易讓人類得到它,所以將它置放在地獄的核心,隻有敢闖地獄的勇士才能尋到它……”長老們所說的和傳說中的香芭拉差異並不大,一個高潔神聖的地方,抵達那裏有重重險惡,還要得到神明的庇佑,卓木強沒有聽到太多有用的信息,離開時到是聽了一大堆神話故事,隻能悻悻而歸。  卓木強離開後,亞拉法師卻從帷幔後轉出身來,問道:“怎麽樣?”三位長老有的搖頭,有的點頭,都皺起眉頭,似乎在考慮一樣難以決斷的事情。  卓木強在路上碰到多吉,拉住這個小個子獵人道:“早些時候那森說,長老不想見的人是見不到長老的,你是怎麽說動長老的?”  多吉道:“我也不知道,原本長老們都不同意的,但是後來與你們一起來的那位大法師和長老們談過話之後,長老們便同意了。”  “大法師!你說的是跟我一起來的那位?亞拉法師?”卓木強想起來了,聽唐敏說,亞拉法師對廢墟裏的神佛和機關也都蠻熟悉的,自己中毒昏迷時也是法師找到的解救方法,法師肯定知道什麽,對,去問法師。  多吉問道:“長老們說了什麽沒有?”  卓木強搖頭道:“沒有,長老們口風很嚴啊。”  多吉沒有絲毫尊敬的道:“哦,那三個老頭兒是這樣子的,故作神秘。”  卓木強奇怪道:“咦?你見我時倒是恭恭敬敬的,對長老怎麽……”  多吉驚訝道:“有嗎?不會吧,我們的教義本就是佛眾平等,我一向都是叫他們三個老頭兒的。”  “佛眾平等?”  “嗯,世間本無佛,人人都是佛。”多吉狡黠的眨眨眼。  卓木強找到亞拉法師,問道:“法師,你和這裏的三位長老談過了?問到些什麽?”  亞拉法師道:“強巴少爺的消息挺靈通啊,我是和村裏的長老談過了,隻是想了解一下他們宗教的宗旨大意,討論的都是佛學和密宗方麵的問題,不知道強巴少爺想知道什麽?”  卓木強問道:“我怎麽當上這個聖使的?他們有沒有提起過?”  亞拉法師皺眉道:“這個啊,倒是沒有聽說,強巴少爺親自去問三位長老不就行了?”  卓木強晦澀道:“我問了,問不出,唉。算了,聖使就聖使吧,好像也不是一件壞事。”  亞拉法師微笑道:“不錯,名號不過是虛空一場,不必太過在意的。”  卓木強再次強烈的感覺到了,在一起的行動中,亞拉法師是全力幫助自己的,可是,總是有什麽事情,法師總是有什麽事情不讓自己知道,這就是所謂的不完全信任嗎?為什麽,這感覺令人如此不快!  幽風,石牆,浩渺星空下,一隻夜鷂正飛向那彎牙月,呂競男來到住所後院,對黑影道:“亞拉大人。”  黑影轉過頭來,亞拉法師淡淡道:“唔,你知道嗎,工布村是我們南方外金剛院部後裔,生命之門裏是我們的聖壇。”  呂競男輕呼道:“啊,這……這我倒是沒有想到,隻是覺得有些熟悉。”  亞拉法師道:“這次能和他們取得聯係,真是出奇的收獲,分別一千年了,他們仍堅守著自己的使命。如果不是在聖壇看見裏麵的那些東西,我也想不到他們竟然是南外金剛部的後裔。”呂競男看著已消失成黑點的鷂鷹,道:“是告訴長老會了嗎?”  亞拉法師道:“嗯,此間的事,還必須長老會來裁決,我無法作主。”  呂競男道:“那,強巴少爺的聖使身份……”  亞拉法師道:“這個我也不知道,聖使是什麽身份,聖使肩負著什麽使命,他們什麽都沒說。他們遵守的是和我們一樣的規定,隻對誓言效忠,而不對任何人效忠,他們是絕對不會對外人說起,就算是同一個教屬的人也不能。不過我想,經曆了一千年的歲月,他們確認聖使身份的方法恐怕有問題,不管怎麽說,莫金也不該是聖使才對,那是個外國人啊。”  呂競男道:“會不會不是莫金,而是他們傭兵裏的某一人?”  亞拉法師搖頭道:“不,我已經確認過了,就是莫金,而且,從三位長老的口氣來看,似乎聖使不僅限於莫金和強巴少爺,還有別的聖使……”  呂競男詫異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竟然還有別的聖使!這聖使到底是做什麽用的?我聽多吉的說法,好像聖使直接和帕巴拉神廟有關係吧?”  亞拉法師道:“嗯,聖使好像就是能直接前往帕巴拉神廟的人,而其他人還沒有這樣的資格。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沒有工布村確認強巴少爺的聖使身份,我們不也是這樣想的麽,強巴少爺體內,可流著高貴而聖潔的血呢。”他的目光投向夜空深邃處,一絲憂愁爬上額頭,暗想:“可是,強巴少爺的身體,讓人很擔憂呢,這次的失誤……真不知該怎麽向長老會交代……”  亞拉法師收回沉思,轉言道:對了,上次我提到過的想去阿赫地宮盜墓的那十三個人,從長老會傳來消息,初步估計是十三圓桌騎士,如果說莫金和那個灰衣人是的話……”  “十三圓桌騎士?”呂競男重複著這個陌生的名詞。  “嗯,”亞拉法師道:“十三圓桌騎士,是最近一二十年眾多尋找神廟的組織機構中崛起最快,實力最大,身份最隱秘的一支,是我們聖教交過手敵人中的最為可怕的一個。以前在尋找聖廟,爭奪線索的戰鬥中,他們的氣焰最是囂張,不僅與我們聖教為敵,而且任何想沾染聖廟的組織他們都不放過,但是最近幾年,突然銷聲匿跡,各種傳言都有,估計便是在瑪雅地宮中損失慘重,一蹶不振了。”  呂競男疑惑道:“我怎麽不知道這件事?”  亞拉法師道:“你接觸聖廟回歸之戰的時候,這個組織已經消失了一段時間,而我們的敵人又很多,消失的敵人我們一向不列入考慮範圍的。你知道嗎,十三這個數字,在西方表示地獄,十三圓桌騎士的意思,便是地獄墮落騎士。我們最初隻是知道,有一群人,自號十三圓桌騎士,他們專門盜取各國國寶級墓葬,沒想到他們真的是十三個人。”  呂競男陷入沉思,十三圓桌騎士,地獄墮落騎士,這個名字給她很不祥的預感。  第二天一早,眾人便被直升機的旋翼聲催醒,換好行裝,又匆匆上路,作為能走出工布村又能找到地獄之門的多吉,在卓木強和亞拉法師的竭力保薦下,得意的坐上了直升機。可是看教官那眼神,隨時都有可能一腳把這個狂妄的矮家夥踹下飛機去。直升機升空之後,眾人才遠遠看見一個火紅的身影,朝著飛機跑了老遠,終於還是沒能追上,機上的隊員揶揄多吉,多吉這小子到假裝不在意,眼角一直瞟著後方呢。  西行半個小時,便到了多吉所說的地獄之門,下得飛機來,周圍群山環繞,大樹蔭蔭,身臨斷崖,下麵便是咆哮的雅魯藏布江,水流湍急,大有萬馬齊奔之勢。隻見一處平台露於空曠處,遠山起伏,層巒疊嶂,大有綿綿不絕之綠意,近臨山崖,環諸絕壁,一條天河奔流不息,空穀幽靜,若有一階草廬,感覺就是那深山隱士的極佳選擇。  兩岸夾江,宛若一道天塹鴻溝劃破青山;長河奔騰,恰似一條銀蛇白練纏繞碧玉。幾道階梯狀飛瀑直落九天,濺起大團水霧,又好似雪夜飛花,迷霧蒙蒙,聲音響徹雲霄,似龍吟虎嘯,鳥鳴猿啼。濕氣蒸騰,迎得撲麵涼意,加之那日光普照,在飛瀑間映出七彩霞光,一道又一道虹橋便跨越與靈山之間,碧水之上。由下及上,逐級數去,一共竟有五道彩虹,光彩迷離,加之水霧幻影,宛如仙境一般,而最上層的流雲飛瀑間,虹橋團曲,竟然形成一個閃爍著七彩的光環,就好比佛光一般,令人心生景仰,歎為觀止。  眾人不禁怦怦心動,亞拉法師更是淚眼婆娑,這光景,是多少修士虹化而成,幾千年才修得來的。嶽陽張立更是義憤填膺,這般光景,竟然被稱作地獄之門,豈不是大煞風景。  張立打量四周,不相信的問道:“多吉,這裏真的就是地獄之門?不像嘛。”多吉肯定的點點頭,可是這裏連半點人工的痕跡都沒有,完全是自然景色,周圍隻有山,水,樹,別說門,就是像個門的東西都沒有。據多吉說,這裏沒有任何的人為記號,完全是靠對周圍山形和樹木的記憶才能知道有這個地方。這樣說感覺確實很隱秘,永遠隻存在少數幾個人記憶中的地方,可是,這裏一沒有門,二沒有通道,問多吉他也不知道,隻知道這裏是傳說中的地獄之門。  嶽陽道:“地獄之門打開了,勇士們就要出發了,門開在什麽地方?”他指了指腳下數百米深的狂流道:“難道讓我們順著雅魯藏布江漂下去啊?”多吉眼睛一亮,道:“啊,這很有可能啊!不知道這聖母的一隻腿究竟伸向哪裏。”嶽陽給多吉一個暴栗。  呂競男揮手道:“走了,看來這裏沒有任何線索。多吉,你是從這裏自己走回去,還是我們派人送你回去?”  多吉睜著眼睛道:“我……我跟你們一起去象雄”第一百零六回 倒懸空寺一  呂競男輕蔑道:“你去做什麽?我們要去的地方十分危險,這隻隊伍都是經過了特別的訓練的,我們無法照顧你的安全,而你會拖慢我們前進的速度。”  多吉一張臉漲得通紅,村裏還沒有人敢這樣說他,他憋屈道:“我!我是村裏最棒的獵人,不會拖累你們!而且……而且可以給你們極大的幫助!”  呂競男像看著小朋友一樣微笑道:“你可以幫我們做什麽呢?”  多吉道:“我……我……可以帶你們找到倒懸寺的入口。”呂競男道:“我們有地圖。”  多吉道:“我,我知道古人們布下的機關,我可以突破它們。”呂競男道:“這方麵我們都是專家,不用你幫忙。”  多吉道:“我,我還知道許多關於聖地的事情,這些都是我們工布村長老才知道的。”  呂競男睨視多吉,多吉額頭開始冒汗時,呂競男才道:“這樣,為了證明你不會成為我們的累贅,在我們中任意挑選一個人,如果你能贏,就讓你跟著。”  看著身高不足一米五的多吉,卓木強暗自搖頭,然後轉向唐敏,心道:“如果選上敏敏,或許還有獲勝的機會吧。”  但是多吉的自尊和驕傲是不允許他挑選一名女對手的,除了聖使,多吉的目光掃過每一個特訓隊員,最後指著巴桑道:“那就是巴桑大哥了!”  巴桑嘴角一動,左手的拇食指摸了摸羅圈胡道:“我麽?”麵對這樣的對手,倒不知道該如何出手了。  多吉氣勢洶洶的衝了過來,可在巴桑眼裏,多吉的氣勢像極了正麵撲過來的一隻兔子,大有兔撞樹樁的感覺。巴桑側身避開,順手輕輕一撥,多吉就像刺蝟一樣滾了兩圈,巴桑忍不住微微一笑,畢竟多吉沒有任何身體優勢啊。可是多吉身形剛穩,又一個兔躍,站了起來,跟著又朝巴桑猛撲過來,巴桑伸手一斬,斬在多吉肩上,讓多吉的攻勢停了下來,同時道:“如果這是把刀,你的胳膊就沒有了哦。”  嶽陽看了看戰場環境,皺眉低聲道:“巴桑大哥輸了呢。”  多吉突然露出笑容,道:“你中計了!”身體一扭,從巴桑掌下溜走,跟著上前弓步擊巴桑眼睛,突入了巴桑的防禦,身體動作比先前快了一倍不止。猝不及防下,巴桑連連後退,突然腳下踩到一個什麽東西,又軟又滑,身體失去平衡,慌亂中眼角餘光發現背後有個東西在閃光,是刀刃嗎?巴桑想避開已來不及了。  巴桑跌倒在地,背上卻沒有什麽感覺,翻身爬起看時,原來是掛在多吉身上的一個小銀飾在閃光,而自己腳下踩到的,卻是多吉的氆氌腰帶。沒想到這個小個子身手了得,巴桑重蹲馬步,準備認真的和多吉打一場,呂競男道:“夠了,巴桑,你已經輸了。”  多吉拾起地上的氆氌帶係好,拿起那銀飾道:“如果這是把刀,你的命就沒有了哦。最好的獵人靠的不是力氣,而是頭腦。”  巴桑這才道:“剛才這些東西,是你故意扔在地上的?”  多吉道:“嗯,第一次撲過來時,趁你放鬆警覺,事先放在地上的,就是為了讓你踩滑一跤。”  呂競男暗道:“嗯,在進攻前便計算好對方的退路,極輕微的動作就布好了機關,不愧是最好的獵手。而且,突然變速朝巴桑正麵攻擊那幾下,也有相當過硬的底子,哼,有意思。”  就這樣,多吉和卓木強一行登上了西下的直升機,朝西藏最荒涼最貧瘠的西方快速的飛去。  同時,在工布村的大廳內,寬額長老問道:“走了嗎?”那森道:“是的,他們坐上鐵蜻蜓,飛走了。”  寬額長老揮手示意那森可以下去了,同時回頭看著長眉長老,似在詢問。長眉長老道:“第一位聖使去了,第二位聖使也去了,輪回已經啟動,曾經遺留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也要追隨先輩的足跡,去尋找那處聖地,終究是命運,終究是命運啊!”  獅鼻長老問道:“那麽,第三位聖使呢?第三位聖使大人還會到我們這裏來嗎?”  長眉長老道:“不會了,第一位聖使拿走了鑰匙,第二位聖使拿走了紅石,生命之門已經關閉,再沒有聖使們想要的東西了,第三位聖使不會來了。不過,這次我們南方外金剛院部能和北方外金剛院部取得聯係,總算沒有白白的在這無人之地苦守一千年。總有一天,曼陀羅會重現光明。”  寬額長老道:“我有很強烈的預感,這次來的兩位聖使和以往的都不同,他們真的會找到最後的神廟的,摩醯首羅大神在天上看著,會庇佑他們的。”  獅鼻長老擔憂道:“可是,據記載,最後的神廟裏除了我們的教義,還有那可怕的詛咒啊,要是不小心……那後果可不堪設想。”  寬額長老低聲沉吟著:“一旦讓血褻瀆了聖廟的階梯,無數的災難將像雪崩一樣接踵而來降臨在所有的地方,所有的城市將變成死城,荒蕪人跡,豺狼在聖壇下安家,毒蛇在台階上曬太陽,蜘蛛網封住了門窗,死亡之花開遍大地……沒錯,村裏一千年前的日誌裏是這樣記載的,但是,我們因該相信聖使他們有能力降服一切邪惡。”  獅鼻長老不安的道:“可是,聖使大人他們都已經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而且,第二位聖使身上的蠱毒……最多隻能活兩年了啊。”  長眉長老道:“吉祥天母,大吉祥天母,綠度祖天母,她們都會照顧好擁有使命的人,這不是我們所能擔心的問題。”  暗不見天日的地下大峽穀……  “噢,幹得漂亮,西米。”莫金讚揚道。除了一條繩失了準頭,五條長繩準確無誤的從峽穀這端射入對麵石壁,兩百多米的空間距離被連接起來了。  西米的三角眼眯成一條縫,笑道:“老板過獎了。”當他們接受過莫金的軍事化訓練後,他們與莫金之間的關係就不僅僅是雇傭,大部分被訓練過的人對莫金懷著一種畏懼,一種讓他們不敢反抗的畏懼。  索瑞斯道:“我先過去瞧瞧,說不定有機關。”說著,就沿著繩索消失在黑暗。  十分鍾過去了,沒有回音,莫金等人在峽穀邊焦急的等待,又過了十分鍾,還是沒有信號,莫金忍不住拿起對講機道:“索瑞斯!索瑞斯!你聽得到嗎?是否已經到達了?索瑞斯……”  過了一會兒,一顆照明彈在夜空升起,那表示對岸安全,然後才響起索瑞斯打開對講機的霍霍聲音:“快來看看吧,這些東方人會魔法……天哪,你不知道……太壯觀了!”  一顆又一顆的信號彈冉冉升起,攀爬在繩索半腰的莫金知道,這是索瑞斯在觀看倒懸空寺的全貌,他微微昂頭,然後,就看見了——一座約九層高的佛塔式建築,卻倒置了過來,整座倒置的佛塔懸在空中,就好似中國傳統道教中的仙山。莫金的第一感覺是……不可思議,出現了幻覺。如此巨大的建築,怎麽可能倒懸在空中!  隨著下一顆照明彈的升起,莫金再次一清晰的看見,原來不止一座,七層的,十二層的,大大小小的倒置佛塔,像一座座漂浮在空中倒過來的山,藏在黑暗中,還不知道有多少。若非藏在黑暗之中,如果加上仙鶴流雲,那麽傳說中的所謂仙殿,所謂淩霄寶閣,莫過於此。  莫金沿著繩索來到索瑞斯落腳處,索瑞斯正昂著頭呆呆出神,這裏正是一座倒懸空寺的頂端,百餘平米正八角形祭壇樣式,周圍一圈石欄杆,正中一座三米高的佛像,佛像身邊圍了八位菩薩,賢者,他們的鉤繩皆射入這些石像之中。  來到石欄邊緣,低頭下俯,便是暗不見底的深淵,由於這最上麵一層是麵積最大的一層,以下足一縮小,如此一來,不管在哪一層向下望,皆是漆黑深淵,令人望而生畏。  莫金來到索瑞斯身邊,詢問道:“它們,怎麽弄的?”  索瑞斯又打出一顆照明彈,朝倒懸空寺底座一指,隻見黑暗中伸出一條臂膀,如托塔天王托住了倒置的寶塔,將懸空的寺支撐起來。莫金喃喃道:“這……這太違反常理了,這樣的小底座支撐巨大的塔頂平衡就無法精確控製,重力也無法承受,以這樣一條石臂伸出半空,如何能支撐起這些龐然大物?”  索瑞斯道:“不知道,不過,這座倒懸塔也是被一條石臂支撐著,是距離峽穀對岸最近的一座倒懸塔,其餘的倒懸塔都在它的身後,而峽穀的另一頭距離這座塔恐怕還有百餘米距離。換句話說,大峽穀的真實寬度因該在四百米以上。”  這時,其餘隊員陸續抵達八角形平台,莫金下令在石欄杆上點燃燃燒棒,頓時平台光亮照人,索瑞斯道:“該找下去的路了,我們得從最大的塔麵抵達塔的底層,然後順著這些巨大的石梁抵達對麵峽穀,但是這裏似乎無路可走。古代的古格人是怎麽進出的?恐怕得在佛像上找出路。”他走到正中佛像前,不理這尊三眼凶佛,盯著地上那支被扭彎的鐵鉤,這種被磁力炮發射出來的彎鉤威力驚人,就算是花崗岩也能鑽進去數米深,可是這支鐵鉤竟然被折彎了。索瑞斯目光上移,終於在佛像上發現一個淺淺的印痕,他叫過莫金道:“你看看,我們這支鐵合金的鉤竟然鑽不進去,這佛像……這佛像竟然是銅合金的。這麽大一尊佛像,全是銅鑄的。”  莫金取出一個一頭似登山鎬一頭似錘的武器,用力敲擊的佛像身上,回震的力量讓他手臂發麻,但佛像沒有發出絲毫聲音,莫金咂舌道:“是實心的,好家夥。”  索瑞斯在銅佛身上找了找,發現一個機簧,讓所有人退開後,轉動機關,隻聽咯吱一聲,八角台的邊緣一塊石板彈起,露出向下延伸的台階。另有隊員測量後報告,裏麵的空氣質量允許人進入。  索瑞斯道:“現在路有了,可是我們到底要去哪裏找那個法門呢?”  莫金道:“我怎麽知道,那個小個子不知道,村裏的長老也不知道,我們隻能先順著路走,如果有岔路便分開來找吧。”他轉身吩咐手下的人道:“因該是和我們以前那張地圖同樣材質的另一張地圖,你們都清楚吧。現在我們下去了,記住,每二十米點一根燃燒棒。”然後轉頭對索瑞斯道:“開道吧,讓我們看看你的成果。”  索瑞斯道:“沒問題。”他取出一個小匣子,打開裏麵竟然是一隻白鴿,但是白鴿腦部似乎被動了手腳,現在頂著一個火柴匣大小的儀器。索瑞斯將白鴿放在打開的地板前,拿出手機大小的操作器,鴿子頭頂的火柴匣綠燈一亮,索瑞斯的手機屏幕上出現了圖像,在索瑞斯的操作下,白鴿振動翅膀,飛進了倒懸的佛塔內。  畫麵清晰的傳回索瑞斯的手機屏幕裏,隻見佛塔內是一個整體空間,並沒有分層,階梯繞著佛塔的邊壁呈螺旋形下降,最後直抵塔基,而佛塔正中是一根粗大的柱子,看來就是那根柱子撐著整座倒懸的佛塔,由於采用夜視技術,屏幕裏的畫麵全是綠色的,看不清其餘內容,索瑞斯道:“可以下去,看來沒有什麽問題,真奇怪,竟然是空心佛塔,這些建築修成這樣?”  一行人魚貫而入,白鴿在前麵開道,前麵的人負責點燃燃燒棒,這些建在倒塔邊壁上的台階采用的便是棧道工藝,在塔壁上鑿眼,或則修塔的時候就留有空隙,然後插入一根根石梁,再將木板搭建在石梁上,一直斜向下。這些木板也不知道是什麽材質,曆經千年竟不腐,而當走入下一圈台階時,可以看見,頭頂的石梁上還附有許多雕飾。那是一些飛天夜叉,以及各種小鬼形象,就像在你頭頂打量著你,塔壁上還畫有無數佛教故事的圖像,部分已經斑駁脫離,莫金和索瑞斯都無法揣摩其中的含義。棧道懸空的一端有木質圍欄,走在棧道上感覺還是很安全的,不過木質圍欄上有許多鐵環,有些鐵環上還掛著繡得不成樣子的鐵鏈,輕輕觸碰便“哐啷啷”直響。中間的粗大柱子上麵好像也有東西,但是距離太遠,一直無法看清,索瑞斯估計是雕的佛像,莫金則認為像機關。索瑞斯對倒懸塔的建造十分疑惑,為什麽要修成這個樣子,而且中空,但是對西藏頗有研究的莫金對這個問題也一無所知。  直道他們走了一半路程,這才看清,中間的巨大柱子生滿了綠色的鏽跡,而沒有生鏽的地方露出一種金黃色澤。索瑞斯震驚道:“是銅柱,是加了別的金屬的合金銅,這根直徑有五米,高達百米的柱子竟然是銅柱!難怪它能撐起整個倒懸塔,這些家夥,這些家夥,在哪裏搞這麽多的銅,天哪!”  而莫金則注意到銅柱上無數的大環,看上去像是鐵合金或別的金屬環,不少環上還垂著鏽得不成樣子的鐵鏈,和他們身邊木欄上的鐵環鐵鏈似乎是相同的。莫金咽下唾沫道:“我……我想……我想我知道這些倒塔用來做什麽的了。”  索瑞斯道:“什麽?”  莫金道:“看見銅柱上的鐵環了嗎?和我們這邊欄杆上的鐵環是對齊的,然後拴上鐵鏈,在一千年前,這座倒置的塔內因該有無數這樣的鐵鏈橫在空中。”  索瑞斯道:“那用來做什麽?”  莫金戰栗道:“修練用的。”  索瑞斯不解道:“修煉?”  莫金道:“或許你還不知道,我曾經聽說過,在古西藏有一種消失了的宗教,他們不嫡屬於佛教,也不是純粹的古苯教,而是吸納了佛教密宗,也包容著古苯教的秘義。他們提出了佛眾平等,我既是佛的口號,也不知道從哪一代開始,這個宗教的教徒掌握了一種鍛煉身體的方法,他們可以自由控製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體液排放吸收甚至是與新陳代謝有關的所有機能。我相信你也聽說過不少這樣的報道,某瑜伽大師被埋在土裏隻留一根管子呼吸空氣,一兩個月後挖出來安然無恙;某奇人自稱一輩子沒有小便;還有許多這樣的小道消息,其實,那就是他們通過那種特殊的修煉後所擁有的一些基本的能力。這個宗教,就是我以前向你提起過的密宗!他們的教徒我就稱作密教徒!原本這個不知道什麽時候產生的宗教,在曆史的某一個時期已經消失了,可是在我的調查研究中卻發現,這個宗教並沒有完全滅絕,他的教徒好像水一樣滲入西藏以及周邊地區的各種宗教之中,佛教,苯教,瑜伽派,藏密,唐密,印密,日本密,到處都有他們的人。”  索瑞斯看著巨大的銅柱道:“那麽,這些鐵鏈子就是他們用來修煉用的嘍?”  莫金突然大叫道:“我真是蠢啊!從血池開始,從我們在墨脫的生命之門那裏看見血池開始,我就因該想到的,我們一直調查的都是這個不知道什麽原因而突然消失在曆史中的可怕密宗啊。生命之門裏的那些佛像,那些機關,古格的千手機關佛,這些都是這個可怕宗教的東西,這麽說來,帕巴拉神廟的建立與這個宗教有直接的關係啊。不知道這個宗教從曆史中消失和帕巴拉神廟有沒有關係。”  索瑞斯道:“這些鏈子是做什麽修煉用的呢?”  莫金道:“我不清楚,不過這些鏈子估計和一種類似走鋼絲的修煉有關吧。我調查時聽說過,密宗有許多我們無法理解的古怪修煉方法,其中就有一種吃喝拉撒睡都在一根手指粗細的鋼絲上完成的修煉,據說要在鋼絲上呆好幾天,通常鋼絲都距地麵百餘米高,或者鋼絲下布滿尖刀,總之掉下去就死路一條。”莫金指著銅柱道:“你瞧,從這中部開始,再下麵就沒有鐵環了,這裏距離下麵至少還有五十米吧,這樣的高度掉下去死定了的。”  索瑞斯喃喃道:“這是個什麽宗教,訓練得比我們當年還殘酷。”  莫金道:“邊走邊看吧,還不知道前麵有什麽呢。”第一百零七回 倒懸空寺二  直升機從岡底斯山脈和唐古拉山脈中穿過去,在拉薩轉機,直飛古格。按呂競男的要求,飛機上重新準備了九人份的全套裝備器材,在直升機上,多吉學會了燭帽與探照燈的使用,打繩結等簡單操作。  進入紮達境地,海市蜃樓般的土林印入眼簾,土地變成了黃色,怪獸和城堡雜糅在一起,盤曲的巨龍仰天咆哮,空中仿佛傳來黃銅號角的聲音,在這片荒瘠的土地上空掠過,仿佛穿越了曆史,回到了蠻荒的時代。紮達的落日大,圓,有種古樸的淒美,顏色好像畫在白紙上的紅,凜冽的風吹過,便卷起萬億年前的沙,唯一能在大地生存的草低伏,背著風的方向瑟瑟顫抖。  一天的行程,雖然不是步行,還是讓眾人感到了稍許的疲憊,當象泉河如一條銀色鍛帶畫過這黃色土地時,大家的心情才稍微輕鬆起來。夕陽的餘輝將一片金紅色撒滿彎曲的象泉河,波光粼粼,倒影在水中的塔樓和雕像都變得靈動起來,方新教授想起一首古詩“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眼前大抵便是這樣的景色吧,一種沉寂於曆史的荒蕪。墨脫是高原的孤島,哪裏有豐富的植被,鬱鬱的大樹;而紮達地區則是高原的荒坡,一望無際的黃土,漫天飛舞的揚沙。看著這樣的景色,總給人以古代獨行俠的落寞和孤寂感,浪蕩江湖,天地蒼蒼,而前方,是未知的命運,無法由自己決定,所能做的,隻是握緊手中的劍。嶽陽便握緊了手中的槍,他們的敵人空前強大,而這次,恐怕真的要對上了,對方的人數未知,武器裝備未知,己方的勝算——未知!  直升機卷起巨大的風沙,按地圖所提示,入口便在這附近了,卓木強一行人陸續走下直升機,剛出飛機,多吉就像脫籠的鳥一樣連翻好幾個跟頭。嶽陽環顧道:“好荒涼的地方啊,就像戈壁灘一樣。”  張立道:“戈壁灘哪有如此高大的土堆,這些土堆和艾爾斯巨岩到有點像。”  嶽陽小聲吹口哨示意,張立回頭望去,隻見卓木強穿著筆挺的大風衣,任風將衣擺吹做旗飄,迎著夕陽即將落山的地方,留給他們一個雕像般的背影。唐敏緊緊依偎在卓木強身旁,挽著卓木強胳膊,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張立羨慕道:“真帥,簡直和本一樣帥。”  嶽陽道:“啊!”張立道:“你沒見過那個穿軍裝的家夥,一米九幾的身高,雖說是我們的對頭,但是那家夥骨子裏真的有一種說不出的狂野霸性。”  直升機飛走了,呂競男吩咐道:“記住,我們的對手是受過專業訓練的雇傭兵,而且目前毫不清楚他們所擁有的武器,僅從工布村人的回憶中估計出他們有mp5一類常規作戰武器,所以這次的行動定級為A+,屬最高危險級別。在直升機上已經讓你們做了充分的休息,因為從現在起,我們都將不會再休息。從多吉說的一些情況看,我們要去的地方暗無天日,隻有夜晚,沒有白天,而且,那裏的機關比生命之門裏還要可怕許多。最糟糕的是,這些湮沒在曆史之下的遺跡,我們沒有任何有關資料,一切都隻能憑我們的經驗去探尋,出行前我照例提醒你們,記住生存的法則,首先是保全自己的性命,然後才有機會做別的事情。”  頓一頓又道:“這裏距離古格遺址還有幾十公裏,入口就在這附近,本那群人能找到,我們也能,現在分散開來,範圍方圓一公裏,保持聯係,保持警惕。”手勢一揮,行動開始。  不到十分鍾,就找到了入口,在一座城堡樣式的土林頂部,嶽陽發現了人工開鑿的痕跡,順著這座城堡土林腹部的蟻穴迷宮就發現了向下的通道。入口在一處讓人完全意想不到的地方,如果不是人工火器毀壞露出痕跡,恐怕他們拿著地圖再找一個月也找不到。整個入口全是實心土層,躍下甬道直落七八十米來到巨大土林山丘的腹部,就是入口處也被夯土層封了十幾米,如果沒找到正確入口,在別處開挖,就算利用現代化的挖掘工具恐怕也要耗費十餘天時間。若沒有地圖的話,這地方自然是無從被發現,恐怕再過一千年,這裏還是這個樣子的。  九人聚在門口,看著漆黑一片的好似溶洞的狹窄通道,心中不免忐忑。土林內的人工隧道好像地道戰時挖的地道一般,道路崎嶇,轉彎極多,洞穴不高,需貓腰前行,不過倒是沒有岔路機關,畢竟要發現這處入口就已極其困難。走了半個多小時,卓木強注意到,地表開始出現裂縫,縫隙裏不斷有風湧出,隱約能聽到風流動的轟鳴聲,就像用手捂住耳朵聽見的那種聲音。最初時,裂縫不過是一道縫隙,隨著土道不斷向下延伸,縫隙越來越大,由巴掌粗細漸變為人腰粗細,而縫隙明顯的屬於上小底大型,張立試了試,石頭扔進去之後一直沒有回音,不知道究竟有多深。  多吉得意的引用他們村落的傳說道:“不用試了,這些裂縫直通黃泉,掉下去便進入轉世輪回,根本就沒底的。”  呂競男強調道:“小心點,這些裂縫可能和地下河相通,掉下去能再次上來的機率很小。”  繼續往下前行,那裂縫竟然是越來越大,而卓木強他們腳下的路也越變越窄,而整個環境已經完全漆黑,他們估計自己已在地表以下百餘米深處。方新教授觀察到,周圍的土質也在變化,已經由最初的沙化土變作了火山岩,如果繼續向下,估計還要有所變化。  走著走著,突然走在最前麵的呂競男頭頂燈光一暗,大家都以為發生了什麽突然情況時,才聽呂競男道:“大家小心,前麵是大裂穀。貼著邊壁前進,這裏全是懸空小路。”  眾人走出通道才發現,他們是從一個狹窄的裂口裏走出來的,一走出裂口,身體左方的裂縫陡然從一米來寬增加至好幾米甚至更寬,而頭頂空間距離也因該是一下子增加了好幾十米,在整個變大的黑暗空間,燭帽發出的光突然變作豆火,甚至連腳下的路都看不清了。  張立一腳踩滑,險些跌落,手裏探照燈脫手而落,他咒罵道:“這……這什麽路,這麽窄,簡直就和雅魯藏布江邊的崖間路一樣嘛。”嶽陽道:“可不是嗎,這裏可是一點光都沒有,比那崖間路還危險呢。”  呂競男道:“不錯,這就是一個完全埋在地下的地底大峽穀,就目前我們所能看見的,它的規模恐怕不比雅魯藏布江小呢。”  大家矚目著探照燈發出的光亮由明轉弱,最後變成一點星光消失不見了,方新教授心寒道:“在完全黑暗的空間,那探照燈發出的光亮,一千米以外就能看見,這……這裂縫的深度竟然……真是,真是見鬼了!”  亞拉法師也道:“難不成真的通向黃泉。”  巴桑冷冷道:“就算是黃泉,再去一次又何妨。”  呂競男更正道:“你們知道雅魯藏布江大峽穀有多深嗎?它的平均裂深便超過五千米,如果算上南迦巴瓦峰和佳拉白壘峰,峽穀深度更是超過了七千米。雖然古格土林平均海拔低於兩座高峰,但這個地底裂穀有兩三千米深也不是沒可能。”  繼續斜向下行,總算抵達小路的盡頭,看見了莫金他們留下的渡繩。對麵有點點星光,那是莫金他們點燃的燃燒棒。張立道:“他們在我們前麵過去了,我們趕快跟著過去吧。”  嶽陽道:“這些鉤繩是剛裝好的,他們過去沒多久,我們還能追上。”  呂競男揮手道:“不忙,如果對岸有一人留守的話,我們要過去可極不容易,誰!誰上了繩索?”  隻聽張立叫道:“嘿多吉!回來!”隻見那瘦小的黑影卻去得遠了,嶽陽道:“爬得可真快。”亞拉法師道:“成天在大溜索上來回的人,過這樣的繩索還不容易。”  呂競男當機立斷道:“多吉無法和我們聯絡,又沒有武器,張立,跟過去。餘下的人等他們回音。”  黑暗中靜靜矗立,時間似乎過得特別漫長,卓木強仿佛回到了第一次密修試驗的地方,唐敏低聲道:“那些火光看起來倒是挺漂亮的。”方新教授道:“你們發現沒有,那些火光點得很有規律,像一個個倒置的三角形,被一根根線連起來。”  亞拉法師眼力最佳,他很快就在火光中找到了規律,不隻是一條線,被點亮的線條至少有十三條,有些線條對稱分布,而中間卻是一大片黑暗,根據光亮程度,有的三角形更近,有的卻很遠。這樣的星火連線,讓亞拉法師想起了一幅曾經見過的圖像,巨大的摩醯首羅神像,伸展開十八條手臂,每隻手掌上托起一座倒懸的佛塔,據說,那是古人的修習禪房。在很久以前,通過格西晉級的密修者,便有榮譽進入這更高一層的修行聖地,難道說……難道說……這就是那遺失在曆史中的密修者聖煉堂!  唐敏對卓木強道:“你看,這幾道把三角形連接起來的微光好像是八臂蜘蛛伸出的手呢。”  亞拉法師眼神一厲,暗道:“小姑娘好敏銳的洞察力。”  卓木強道:“咿?敏敏這樣一說,還真有點像呢。”嶽陽道:“那麽中間漆黑一團的是什麽,就是身軀嗎?”大家尋思而觀,竟然越看越像,斑斑光點隱約勾勒出一尊有幾隻手臂的人形,巴桑道:“如果這真是一尊佛像的話,那未免也太大了。”  亞拉法師心道:“未見世麵的人知道什麽。鎮壓幽冥地府的摩醯首羅大神,腳踏黃泉,頭頂蒼天,身高萬仞,豈是爾輩所見識過的。”  方新教授問嶽陽道:“你見過最大的石佛像有多大?”  嶽陽道:“樂山大佛啊,那可真叫一個大字,他的一肩就可以做籃球場……他的基座足有足球場大小。”  方新教授道:“嗯,樂山大佛確實是石佛之最,不過它現在已不是最高的佛了。樂山大佛的全高好像僅為70餘米,而幾年前修的靈山大佛連座全高已達百米,最近又聽說一座魯山大佛,連座基全高據說有一百五十米,是目前世界上最高的佛像。”  亞拉法師驚訝道:“竟然新增了這麽高的巨佛,如果有機會當去朝拜。”  巴桑猜到了方新教授的心思,突然冷冷一笑,問道:“你們有沒有見過身高超過一千米的巨佛?”  除了方新教授,亞拉法師,餘人都是一愣,隨即一驚,嶽陽道:“哪有可能,一千米是什麽概念,現在世界上最高的建築不過五百來米。”  唐敏也道:“一千米等於兩百多將近三百層的摩天大樓了,什麽佛像能修建那麽高?”  卓木強也道:“別的不說,就是石材也找不到如此巨大的岩體來修建啊。”  呂競男默不作聲,看著亞拉法師,亞拉法師目視遠方,盯著點點星火一瞬不瞬。  方新教授朝光亮處一指,淡淡道:“你們眼前的,如果是一尊佛像的話,這就是一尊超過一千米高度的巨佛。深埋在不見天日的地底,龐然大物,人類奇跡。”  卓木強愣道:“怎的,說它有一千米高度?”  方新教授道:“我是根據比例學來推算的,通過繩的重量和弧度,以及探照燈的最遠可視距離,從我們這頭至另一方,中間間距在兩百米以上。兩百米的距離看見的物體大小比例和它實際大小比例通過簡單換算,我可以肯定,距離我們最近的一個倒三角形高度超過一百米。這樣一來,那條象征手臂的火線和倒三角形之間的比例也可以換算出來,它的長度更長,再根據別的三角形和火線比例,僅是曲伸在岩壁外的手臂長度就有兩百來米,我估計整條手臂長度約有四百米左右。如果這真是一尊佛,手臂長度達到四百米,那麽整尊佛像的高度也就可以計算出來了。而且,這裏的火山岩是屬於致密型的,最堅硬的岩體,這條大峽穀岩壁的深度又遠遠超出一千米,那麽在這岩體上雕鑿出一尊高逾千米的巨佛也就成為可能。”  呂競男道:“那麽承重力呢?他們怎麽解決承重問題,四百米的長度,岩石要承受自身的重量就已經是極限,它們如何還能托起高達百米的倒三角形建築?”  方新教授道:“這個可不知道,不過他們一定有辦法的,如果能夠雕出這樣巨大的佛像,那可不是幾百人幾十年就能完成的工作。”  這時張立傳回音訊道:“這邊沒有敵人,我們已經占據有利地形,你們快過來吧!來看看這裏的奇跡!天哪,世界上第九大奇跡!倒懸空寺!倒懸空寺!”  呂競男和亞拉法師對望一眼,心中均感納悶:“怎麽回事,怎麽會沒有派出守衛?如果在繩索的另一頭,隻需留下一人守護,後麵的人根本就無法通過繩索啊。莫金這樣的特種兵行家,是不可能犯這樣的錯誤的,莫非是認定我們不可能在這麽短時間趕到這裏?還是另外設下了埋伏?”攀過繩索,鉤繩盡頭呂競男看見了玻璃珠一樣的裝置,她心道:“原來是這樣……”  全體隊員順利攀過繩索,這才看見那令一翻天地。  莫金正用藥膏塗搽腫脹的眼皮,全身上下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索瑞斯也好不了多少,額頭黑了一大塊。莫金氣喘籲籲道:“總算活過來了,死傷情況如何?”馬索道:“掉了三個,七個受了較重的傷,已經注射了鎮痛劑,勉強可以行動。”  莫金道:“等一等,我們還有多少鎮痛劑?”馬索道:“這個,所剩不多了……”  莫金焦慮的心道:“沒想到呢,才第十二座塔就已經……切,算了,反正也是用來犧牲的。”  索瑞斯手裏拿著那手機般的遙控器,正仔細的盯著那方屏幕,必須小心謹慎,已經損失了十三隻白鴿,二十二隻白鼠,另有四人喪命,心中咒罵這鬼地方怎麽會有這麽多機關。第一次到阿赫地宮時,覺得那裏真是險要到極致,處處是危機,步步有機關,可是和著倒懸空寺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這裏的許多機關讓人莫名其妙,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被啟動的。莫非果真如莫金所說,這裏本來就是為了訓練那些可怕的密修者而修建的?正想著,突然紅光一閃,索瑞斯笑道:“本,小老鼠進來了。有9個。”  莫金好像有些吃驚,道:“這麽快?”馬索忙不迭道:“老板,我帶人去幹掉他們!”  莫金劈頭罵道:“你腦袋是木頭的啊,整天就想著殺殺殺,你知道他們有什麽武器?你準備帶多少人去?那我們這裏還要不要人了?是找到地圖重要,還是把他們幹掉重要?”頓一頓道:“他們沒那麽容易就追上來的,先找到地圖要緊,人手不能分散了,走吧!蠢貨!”  “等一等。”莫金走了兩步,對兩名隊員道:“蔡,黃,你們留下來,守住這一層,如果他們能到這裏,嗬嗬……”  牛二娃主動請纓道:“我要留下來,老板。”  莫金揮手道:“不行,你得跟我們走,下次吧,把你仇恨留到最恨的時候。”第一百零八回 聖煉堂一  到了近處,這才看見倒懸空寺的真麵目,天上宮闕,夜空堡壘,那些火炬如此之亮,好似點燃一盞盞走馬燈,它們在漆黑的夜裏飄忽不定,閃現出令人奪目的流光溢彩。遠的,近的,倒塔形的燈光在閃爍,隱約看見閣窗外繪有色彩,若在陽光下,那一定讓人震懾當場,心生向往,可惜,為何要在這永遠的夜裏!  站在平壇上,看著那一座座如星辰閃耀的倒懸空寺,令人生出如在幻境,誤闖天庭的感覺,如果沒有那些連接通道上的火燭,這些倒懸空寺便真如孔明燈一般憑空漂浮,大家憑欄而望,極目遠方,竟一時忘記了此行目的。  呂競男原本打算狠狠的批評多吉一次,這家夥吐舌頭扒眼皮的做著鬼臉,幸好通過昨天與大家的交流知道了,這個婆娘相當霸道,多吉才沒有把他那套女人怎麽能反過來教訓男人,豈不是反了天了的理論拿出來,否則呂競男還真擔心克製不住自己,怕自己飛起一腳把這個小矮子踢下深淵去。  嶽陽看著腳下猶如引路的明燈,遠遠的延伸出去,光芒消失在黑夜之中,喃喃細語道:“看看那些路燈照出的形狀,那的確是手臂,這真的是一尊大佛啊。天哪,它可真大,這些大大小小的倒懸空寺,都被他托在掌心中,我們不過是它手心的一隻小螞蟻罷了。”  方新教授道:“這樣的巨佛……這樣的巨佛……,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偉大壯舉,它……它的工程量簡直可以和長城媲美,這至少需要上萬名的工匠,耗費上百年時間才能完成……”  巴桑冷然道:“可惜,這處不見天日,修建在地底的東西便是不詳之兆,中間那尊銅佛麵色猙獰,這個地方和生命之門看來果然是一脈相承,即陰森,又恐怖。”  卓木強和唐敏在壇台靠西,唐敏如小女孩般雀躍道:“好美,好美的地方,就像阿赫地宮裏的星空一樣,這裏簡直就像神仙居住的地方。”  卓木強打趣道:“根據我的經驗,越是迷離的地方,就越是危險呢,這裏也是工布村的聖地,如果沒人進來過的話,裏麵的機關可是……”說著,望向唐敏。  唐敏也正在此時朝卓木強望來,四目相對,一雙小手緊緊握住卓木強的大掌,目光帶著為守衛幸福而付出的堅毅,聲音仿佛來自天邊,又是如此之近:“你去哪裏,我便去哪裏。”一份信任,一份執著,卓木強鬆出手來,將唐敏緊緊擁入懷中,大風衣下,兩人融化在一起。  亞拉法師和呂競男不經意的在北邊碰頭,亞拉法師道:“這次的路可不好走,我建議讓他們都守在這裏,我們兩人進去。哎,就算是我們兩人,恐怕也未必能……”  呂競男道:“為……為什麽?怎麽……”  法師低聲問道:“難道你沒看出什麽端倪?”  呂競男不解道:“端倪?大人,你是指?”  亞拉法師道:“難道你師傅沒跟你提起過,聖——煉——堂。”  呂競男差點驚呼出來,曾經讓她無數個日夜憧憬的地方,就在眼前嗎,就在腳下嗎?格西修成之後,便可以作為卓仁巴進入更高層的修行,在所有的卓仁巴密宗弟子中,挑選最優異的,以後有資格繼承甘珠巴大喇嘛尊號的,進入聖煉堂修行。師傅曾向往的告訴自己,那是令多少密修者向往的地方,可惜,聖煉堂也遺失在曆史的長河中,通往更高等級修行的大門永遠的關上了。  亞拉法師道:“如果是藏地圖的聖地,那麽縱使有機關也會有限,可是這裏是聖煉堂,原本便是為了讓密修者更上一層而修建的,生命之門裏的機關僅是為了守護打開這裏的鑰匙就已如此厲害,這裏的機關可想而知,你我能否自保尚未可知,他們怎麽過得去?”  呂競男遲疑道:“可是,我該如何說呢?已走到這裏,他們定不同意。”  亞拉法師一時躊躇,也無計可施,半晌才道:“就如實說,聽聽他們的意見,別的人都不打緊,隻是,必須保護好……”呂競男點頭表示明白。  呂競男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說道:“你們的觀察力很敏銳,也都看見了,這是一尊高達千米的巨佛,我們正這尊佛一隻手掌托起的倒塔上。剛才一時疏忽,我忘記了,現在才想起來,這個地方,在研究會的資料裏曾經提及,這是當年,守護聖廟的那支宗教教徒,用來進行訓練的地方。這裏的機關比生命之門多十倍不止,而其危險性也比生命之門裏的機關高出不少,經過反複考慮,我認為你們目前的訓練水平,還不適宜這次行動。我決定,由我和亞拉法師前往奪取地圖,你們就在這門口留守,等我們消息……”  “那怎麽行!”呂競男根本沒機會說完,眾人大嘩,亞拉法師也知道這事不好辦,沉默不語。  此時,非軍事化訓練的弊端完全暴露出來,看見目的地就在眼前,隊員人人七嘴八舌,根本不賣教官的帳,呂競男無力的聲辯道:“我這樣做都是為了你們,不要做無謂的犧牲,就連我和亞拉法師也沒有信心能闖過這裏呢。”  “反對反對!”“不同意,不同意!”  “看見亮起的那些燈了嗎?教官?那是本他們,他們都能過去,我們怎麽就不能了?”  “我們一起來到這裏,從踏入訓練營的那一刻起,生死早就置之度外,教官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豈不讓人心寒?”  “雖然這樣做可能會冒險,但是我們畢竟不是做科學考察工作,如果事事都要準備周全,我們永遠也不能探尋到什麽。”  呂競男瞟了亞拉法師一眼,亞拉法師無奈,微微搖頭,呂競男道:“好吧,既是如此,你們得跟在後麵,切記十二分小心。這是一尊十八臂佛,也就是說共有十八座倒懸佛塔,要進入主寺,得從這十八座倒懸塔上一一經過,每座塔各有不同機關,如果過不去,就別勉強,等大部隊回來時,再一同撤回,明白了嗎!還有,這些繩索上安裝了感應器,也就是說,本他們已經知道我們來了。”  眾人應諾,隨即出發,從打開的地板進入倒懸塔內,看到了與莫金他們所見的同樣光景,不過此時塔內一片燈火通明,從上望下,隻覺危樓高百尺,令人生寒,中間銅柱好似齊天大聖的金箍棒,從天庭一直捅向地府。張立心頭發毛,噗一進入,就覺得這空蕩蕩的偌大塔內陰風習習,被火焰照射得鬼氣森森的,對這個宗教聖地感到莫名恐懼,所有的建築,所有的佛像,都與他見過的不同,完全不同。  踏入塔內,亞拉法師低身察看道:“唔,地板是鐵木的,塗以膠狀塗料,竟能千年不腐。”  張立道:“中間那根黑黝黝的大棍子是什麽?”  亞拉法師道:“如果沒猜錯的話,那是銅,撐起整個倒塔和手臂的是實心銅軸。”  嶽陽道:“哇,這麽粗一根,那得用多少銅啊。”  方新教授道:“西藏產銅,雖然銅軸巨大,但是和整座巨佛比起來,就顯得不足為道了。”  踏著木板環形斜下,走了幾圈,唐敏不由問道:“奇怪了,這欄杆上的鏽環和尖刺是用來做什麽的?”  亞拉法師道:“這估計就是用來訓練用的了,鐵環拴鐵鏈與銅軸相連,橫在中空,鐵鏈便是修行者用來修練的,至於這些尖刺嘛,如果從鐵鏈上掉落,就會被尖刺刺死,絕無生還可能。”  嶽陽叫道:“好殘忍的訓練方法啊。”  巴桑暗道:“原來這種以命相搏的訓練法古來即有,並不是今人發明的。”  又走了幾周,嶽陽道:“你們看下麵,好像有人。”  呂競男取出望遠鏡,借火光一看,果然是一具屍體,橫陳在尖刺欄杆上麵,尖刺刺穿了他的身體,僅有少許露出體外。她淡淡道:“是傭兵,他怎麽會死的?難道是被人扔下去的?”  亞拉法師道:“如此要小心了,說不定前麵有什麽機關。”  越往下走,螺旋圈越小,如今已能清晰看見巨大的銅軸,銅鏽斑斑的巨大銅柱,以一種深不可測的姿態矗立在眾人麵前。正走著,突然聽卓木強大叫一聲“小心!”,隻見他手臂一長,抓住了嶽陽,兩人突然飛身起來,被拋向塔心,危及中卓木強揚起手臂,飛索倒插入塔壁,嶽陽雖然慢了半拍,但很快回過神來,飛索也繞住了欄杆,兩人有驚無險的落在了下一圈木板上。  呂競男大驚問道:“怎麽回事?”他們走前麵的沒有發現任何問題,卓木強和嶽陽在中間,卻被拋了出去,而事情發生時,僅卓木強身後的方新教授看見了。方新教授指著身前道:“這塊木板突然彈了一下,將他們兩人拋出去了。”  前麵的張立回身在木板上踏了兩下,沒什麽反應,奇道:“這可古怪了。”  方新教授也踏了兩下,隨即跨過木板,也沒有問題,隨後的唐敏,多吉也跟著過去,巴桑踏上木板時,突然“嘭”的一聲,木板猛的一彈,升高半米左右,就像一台投石機一般,跟著又縮了回去,幸虧巴桑隻放上一條左腿,這樣也被震得發麻,那拋射力起碼可以拋出二百公斤的物體。亞拉法師在轉角處看得分明,說道:“明白了,這木板就像齒輪彈簧機一樣,每人在上麵踩一下,齒輪就向下壓一格壓縮彈簧,當力量蓄積足夠時,突然全部放出,所以其拋射力驚人。”  呂競男道:“如此一來,這些可以彈起的木板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彈起來,難怪那個傭兵會摔死在欄杆上,看來還要加倍小心。”俯頭道:“卓木強,嶽陽,你們兩在前麵小心些!”  走下螺旋樓道,來到塔底,巨大的銅軸觸手可及,從一到小拱門出去,前方便是筆直的大道,兩旁插滿了燃燒棍,中間的大道便是他們在塔頂看見的手臂了,而銅軸在塔底一折,順著手臂橫了過來,看來果然如亞拉法師所說,整條手臂與倒懸的塔都是由這巨大的銅軸連接支撐著,難怪可以承重。銅軸在手臂處與平坦的大道融在一起,好像更寬更粗了,方新教授道:“因該是先鑿開手臂走向的石槽,然後灌入銅水,待銅冷凝後,再將其餘地方鑿成手臂形,這些古人果然聰明。”  嶽陽問:“可是,如果石臂和銅軸脫離怎麽辦?”  方新教授道:“古人早就考慮過了,石槽因該是上小下大的梯形或者是倒T字形的,而石槽內還可以開鑿炮眼一般的小孔,銅水冷卻後銅軸和石臂會緊緊的結合在一起,不會分離。”  張立道:“奇怪了,這條手臂明明直通胸腹,為什麽本他們卻點燃了其它手臂呢?”  亞拉法師道:“走到手臂的盡頭或許便知道了。”  還未到手臂盡頭,就已經可以看見,在巨大的石壁間,因該是巨佛的胸腹位置,一重重宮殿似的廟宇樓閣,依山壁而修,隱隱約約,藏於暗處,忽閃忽現,雖然隻能見到一鱗半爪,已為它們的氣勢所逼,呼吸為之急促,心跳亦不同尋常的跳動起來。可以感覺,血液,流走全身的動力,它們空前的澎湃起來,瓊樓玉宇,天上宮闕,此景隻應天上有吧!  和卓木強等人第一次看見白城一樣,每一個人心裏都在焦急的催促,走,快走,趕快走到那裏去,別停下腳步,它們就在前麵不遠的地方。不料,繼續沿臂而行,反離那忽隱忽現的神秘的宮殿遠了,待到走至手臂根處,根本就看不見那些宮殿樣的寺廟了,隻見山壁平伸,黑暗處不知道相隔有多遠,觸摸山壁,一片光滑,想攀爬過去卻是不能,而唯一的一條路,是開鑿在石壁上,好似阿赫地宮的懸梯般,隻能直直的爬上另一條手臂。  這種垂直攀登,想來也是古人修行的一種方法吧,不過已經難不倒經過攀岩訓練的現代人了,隻是最後稍有困難,另一條手臂與山壁懸梯間有一米的間隙,沿山壁而上,爬至一半時,需要反身跳起,這才能攀住另一根手臂的邊緣。若沿這條手臂前進,又是一座倒懸的塔,可是不走這條路的話,卓木強舉目四望,這些手臂直徑約超過了五十米,加上手臂與手臂間的間隙,兩臂間距在一百五十米至兩百米間,根本找不到可以垂直上下的繩索或別的工具,而山壁堅硬異常,用登山鎬也很難開鑿出路來,唯一的辦法,隻能沿著手臂而行,隻是不知道登上塔頂平壇,又將如何去到下一處地方。  第二處倒塔與第一處完全不同,一層層以木板隔開,每層分作六個三角形,上下層之間是普通塔樓的木製折返式上下樓梯,不知道功用如何,但他們一路到沒遇上機關。呂競男暗暗吃驚,這究竟是做什麽修練用的,她從未見過,幾次看著亞拉法師,法師也是輕輕搖頭,表示毫無所知。有幾處地方有燒灼痕跡,還有武器造成的缺口,估計是本那組人毀滅了的機括,到得塔頂,隻見正中銅佛伸出手臂,拉直了九條鐵索,通向幽幽不知的暗處。九條鐵索粗如兒臂,黑黝黝的沒有光澤,不知道上麵塗了什麽,兩根橫在兩端,七根並排在腳下,看來要過到另一處平壇,便是從這鐵索上過去了。而鐵索連接的兩座倒塔是分別置於巨佛左右的兩隻手臂,如此交替上升的話,巨佛左右兩臂的間距會越來越大,看來得通過十八條手臂才有路可循。  鐵索能乘重,過去倒並不難,隨後下塔,再由石壁攀爬至另一條手臂,如此反複,偶爾黑夜中有光芒一閃,那是本他們在用照明彈探路。路上有機關的地方都留下血跡和破壞痕跡,他們倒沒遇上危險,直到第六座倒塔前麵。困難是從由山壁攀向手臂開始出現的,懸梯僅能攀爬至五十米左右距離便沒路了,亞拉法師手臂伸長,所觸摸到的地方都是光溜溜的,心中叫了聲奇怪,說道:“莫非我們走錯路了?這前麵沒有可攀爬的縫隙了。”  呂競男騰出一隻手來舉起探照燈,隻見燈光盡頭又出現了懸梯的影子,隻是和亞拉法師相距二十餘米,法師功力再高也跳不上去。後麵的人詢問起來“怎麽啦?”“怎麽不走啦?”“前麵發生了什麽情況?”  呂競男傳聲下去道:“別慌,正在找路。”  呂競男問道:“難道是被前麵的人把懸梯弄塌了?”  亞拉法師道:“不會,這石壁很是堅硬,就算用錘也未必能破壞,而且石壁光滑,顯然古人修建的時候就修成這樣的,奇怪了,他們是怎麽過去的?”扭頭看去,此時自己的高度正和另一條手臂的下緣相平行,相距約有一米半至兩米遠,亞拉法師心中一動,對呂競男道:“快,照一照那條手臂。”  燈光過處,亞拉法師道:“果然如此,幫我照著。”說著,手臂屈曲,雙腿一蹬,整個身體反身翻騰半周,隨後雙臂一緊,抓住了手臂下緣的懸梯,攀了幾步,亞拉法師又將燈光照過去,對後麵的人道:“看見沒有,這裏得跳過來繼續往上爬。我給你們照著光,都這樣跳過來,如果過不來就別勉強,掉下去可不是說著玩的。”  前麵的懸梯都是爬到山壁盡頭才反身跳過,而且可以直接落在手臂上麵,如今卻要在兩道石牆間跳過去,而且間距也增加了不少,下麵空蕩蕩的,是五十米高空,如果落地位置不佳,更有直接跌入不見底深淵的危險。在懸崖陡壁間,脫手跳起去抓另塊岩石,就算在攀登極限運動中,也屬於極高難度的危險動作,更何況這種完全在自己背麵的反身攀騰的技巧。受過特訓的隊員還好,大家最擔心的是多吉無法跳過來,不料他輕盈得好似飛猿,大家這才放下心來。  這道懸梯爬了十幾米,前方竟然又無路了,亞拉法師毫不猶豫,燈光照過,反身又跳向山壁,張立大叫起來:“有沒有搞錯!這不是存心捉弄人嗎?”  呂競男道:“你說對了,早告訴過你,這裏是古人進行訓練的地方,這前麵都僅是初級的訓練,越往後走,難度越高。”第一百零九回 聖煉堂二  果然,在山壁上沒攀爬多久,又反身翻騰攀住手臂上的懸梯,而手臂與山壁間的距離,竟然是越來越大了,最後一次從手臂跳向山壁時,中間的間距已達到三米左右,唐敏力小,最後一跳手離懸梯還差一寸,幸虧方新教授拉她一把,又一次讓大家捏把冷汗。  一番辛苦,總算來到塔下,這座倒塔僅有六層,大家都覺得這個恐怕容易通過,不料進入塔內一看,所有的人都傻眼了。這座倒塔和第一座倒塔的內部結構基本相同,屬於完全中空形,所不同的是,周圍的螺旋形樓梯不見了,他們就好像在一個巨大的雞蛋內部,四壁都是人工打磨得光滑無比的石壁,沒路。而中間的巨大銅軸也略有改變,做成了三十餘根直徑約一尺的小銅柱,每根銅柱都直通天頂,塔內無光,探照燈掃過,三十米以上一團漆黑,也看不見出口在哪裏。嶽陽昂著頭問道:“這個,這個可怎麽上去啊?”  亞拉法師走至塔心,摸了摸已生有銅鏽的柱子,然後看著腳下石壁上殷殷呈黑色的血跡,沉聲道:“這一層,我們得爬上去。”  張立也來到中心,仰頭道:“開……開什麽玩笑,爬上去!這些銅柱雖然生鏽了,可是依然光滑無比,這高度起碼也有六十米以上,中間一點縫隙都沒有,就算是那個專爬大樓的蜘蛛人來也爬不上去啊。”  方新教授道:“我們從邊壁爬上去如何?邊壁有弧度,因該比較好爬。”  呂競男搖頭道:“從塔的外觀和內部來看,這倒塔因該是兩層石壁套在一起的,石壁之中便是機關。如果從邊壁爬上去的話,肯定觸動機關。這是訓練用的柱子,那麽一定是從銅柱往上爬才對。”  亞拉法師補充道:“而且,頂端都是封死了的,要想通往上麵,隻能從中間爬上去。”  呂競男拿出一副手套道:“沒關係,我們有模擬壁虎的虹毛手套和鞋子,銅柱雖然光滑,但爬上去因該沒有問題。”  卓木強打量著這個巨大的雞蛋殼,心中暗自驚歎,那些古人是如何爬上去的呢?每銅柱間距兩米左右,圍成一個環形,如果爬到一半失手掉下來,幾乎是抓不到另外一根銅柱的。  戴好手套,各自選了一根銅柱開始向上爬,這些銅柱設計無比精巧,剛好一個成人雙手可以合抱,但想雙手交叉抱緊柱子卻不行。雖然有虹毛手套和鞋子,但是爬起來依舊吃力萬分,中段銅鏽少的地方,手套受力不均,稍有鬆動便向下滑去,九個人大多是爬五米便下滑三米,一時間你上我下,看起來到頗滑稽可笑。倒是多吉,身材矮小,體重輕,學會使用虹毛手套後越爬越順手,看著看著便高出眾人,朝銅軸更高處去了。  張立欣喜道:“有了,叫多吉爬到頂端後把安全繩拋下來。”  巴桑道:“長度不夠。”  張立道:“我們可以爬到一半再攀繩而上阿,總比爬這個強吧。”  亞拉法師道:“恐怕沒這麽簡單吧,這是訓練場,肯定對作弊的人有所懲罰,最好還是老老實實的爬上去。”  隻聽多吉在上麵喊:“我看到啦,我看到光了,是出口!”  張立在下麵叫:“好樣的多吉,上去後找一個結實的地方係好安全繩,給我們拋下來。”  反正多吉快爬到頂端了,嶽陽和張立索性找了處稍粗糙的地方停下來,唐敏爬了一會兒,也停下來休息,雖說是休息,要附著在銅柱上也頗為吃力,過了一會,方新教授也不得不停下來休息,隻有卓木強,巴桑,亞拉法師和呂競男四人還在爬五米滑三米的堅持著。  又過了許久,卓木強和巴桑同時停下來休息,上麵還沒有聲音,嶽陽他們和卓木強等也已有二十來米差距,多吉消失在黑暗中已經很長時間了。嶽陽等不及了,大聲問道:“多吉,你爬到哪裏去了?怎麽不說話?”  停了停,隻聽多吉吃力的答道:“我……我……,上麵很難爬,這柱子,這柱子不是直的。”聽聲音,好像還是在剛才那裏。張立道:“怎麽回事?”  隻聽亞拉法師道:“我看見你啦,多吉。咿?奇怪,上麵的形狀果然不同,糟了,這個……這個可怎麽爬?”  方新教授問道:“到底怎麽啦?亞拉法師?”  亞拉法師道:“這個,這個上麵的柱子像蛇一樣彎曲變形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你們自己上來看看就知道了。”原來,亞拉法師看見,柱子的上端並不是筆直到底,有的左彎,有的右偏,有的先向左曲然後朝右拐,還有的像麻花一樣盤曲上擰,每一根銅柱的上端竟然都不相同,而從下麵是根本看不見上麵的結構的。多吉正匍匐在一根像過山車一樣的圓圈頂部,他要先下滑然後再向上繼續攀爬,顯得頗為吃力,而亞拉法師自己的銅柱上麵出現了一個橄欖形的膨出,銅柱突然增粗,自己就無法抱住銅柱,隻能像壁虎一樣貼在那橄欖球上麵,要是鬆滑的話,那就……  亞拉法師再看旁邊,好像是卓木強的柱子,眼球突出,更加不知所措,卓木強那根柱子上端,中間竟然平展開來,像一麵銅鑼倒扣在銅柱上,截斷了向上攀爬的去路,就算卓木強身體再長,也無法離開銅柱攀住銅鑼的邊緣,這根本就無法爬。  一聽多吉都爬不上去,張立大驚,咒罵起來:“王八羔子,當我是武林至尊啊,這樣考我。”  呂競男暗道:“才第六座塔就已經是這樣的難度,再往下又將如何,天哪!我們的實力本不足以通過這裏的,隻是沒想到借助現代高科技也不能通過這裏!”  巴桑道:“奇怪了,本那夥人是怎麽爬上去的?”  呂競男道:“剛才抵達倒懸塔的時候你沒有注意到麽,他們將兩百多米的安全繩拋射過大峽穀,他們肯定有磁力炮一類的強力發射裝置,隻須將一百米長的鉤繩射入頂板,他們就可以很輕易的爬上去了,可是我們沒有這樣的設備。飛索的最遠安全射程僅為二十五米。”  這時,多吉已經通過最難過的拗口,開始繼續往上爬了,可是亞拉法師發現多吉繼續往上也是極難,他上麵的銅柱也開始逐漸增粗,像喇叭一樣,法師暗暗給多吉鼓勁。  這時,呂競男也爬至與亞拉法師相同的高度,她的上方是增粗變大的方型銅柱,難度也是極高,因為呂競男隻能貼著方柱的一條邊向上爬,或者像壁虎貼在玻璃上。呂競男看著四周道:“咿?原來從邊壁也能向上爬的。”  這塔的內壁和他們想象中的不同,果真修成了一個直立蛋形,邊壁的上端漸漸縮小,最後也是通向頭頂正中的出口。亞拉法師道:“嗯,不過邊壁比銅柱更難啊,你想想,剛開始的時候是斜坡,隨後弧度越來越大,到了中間就與地麵垂直,而到了上部則完全是懸空的,沒有抓手的地方,根本就無法攀爬到那個洞口,而且邊壁肯定有機關,難度比這銅柱大多了。嘿,多吉,好樣的!”  多吉已經爬了出去,張立等在下麵聽見亞拉法師的聲音,大聲道:“多吉,多吉,你上去了嗎?放繩子,把繩子放下來。”多吉含糊的應了一聲,整個蛋殼內嗡嗡作響,聽不真切。  亞拉法師距洞口最近,聽到喀的一聲,然後頭上傳來了“噗噗噗”的聲音,他大聲問道:“多吉,你在幹什麽?你碰到什麽了?”  多吉探頭道:“沒有啊,我在係繩子啊,很快就好了。”  但是法師明顯感到不對了,黑暗中,好像有什麽東西正朝自己而來,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但是……好像是什麽怪獸的觸手一般,它緩緩的,蠕蠕的,下來了。  亞拉法師沒有聞到什麽氣味,想用探照燈看一看雙手騰不出來,而燭帽的光亮又不夠,在黑暗中等待,那種聽見自己心跳的等待是一種對意誌的考驗。直到那東西到法師麵前他才發現,不是什麽怪獸的觸手,而是一種奇怪的液體,沒有味道,正貼著銅柱慢慢的滑下來。不僅自己的銅柱有,別的銅柱也有。法師伸出一根指頭碰了碰那液體,感覺手套外麵滑膩而微黏,亞拉法師大聲叫了出來:“油,是油,上麵開始噴油出來,多吉,繩子係好沒有,快點!”  這時的情況是,張立和嶽陽,分別爬到十三四米高的位置,唐敏在二十五米附近停著,方新教授在三十三米左右,卓木強和巴桑都停留在四十一二米的位置,呂競男和亞拉法師則接近五十米,距離洞口隻有約十米,但是都已經寸步難行。  亞拉法師的左手已經無法附在銅柱上,而不段浸下的油已經抵達他右手位置。張立喃喃道:“魷?什麽由?油?是油?什麽!是油!靠,這柱子還不夠光滑嗎?竟然澆下油來。”  嶽陽兀自愣道:“什麽油?”  張立隻差跺腳大跳了,急道:“是油啊,潤滑油!上麵流油下來了!”  嶽陽大驚:“有沒有這麽誇張,我們還怎麽上得去?”  這時,多吉拋下一捆繩子道:“繩子來啦。”  亞拉法師的右手剛巧鬆動,再也攀不穩銅柱,看準繩子拋下的方向,反手一掌擊在銅柱上,跟著一蹬,準確的抓住了繩子。繩子一沉,上頭又是“喀”的一聲,接著轟的一聲,看來這座倒塔的底門關上了。呂競男那邊也已經堅持不住了,但是她距離繩索很遠,也不能像亞拉法師這樣一躍而就。呂競男看準方向,雙腿一蹬,反身撲向另一根銅柱,下墜十米左右,總算抱住了卓木強所在的銅柱,跟著又下滑了約十米,距離卓木強有十五米遠。卓木強所在銅柱頂上是一麵銅鑼結構,反而讓油沿著銅鑼邊緣滴落,沒有沿銅柱滑下,暫時是安全的。而巴桑那邊則不同,油的下滑速度加快,很快就要侵入巴桑所在的位置了。巴桑看了看自己和繩索的距離,狠狠心,也橫空掠起,抓住繩索後又下滑了幾米,總算穩住了身體,跟著出口外麵又是“嗒”的一聲,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就好像碰倒了一顆魚雷,那顆魚雷正朝牆角滾動,隨時都有引爆的危險。  亞拉法師已經接近出口邊緣,眼看就要爬出洞口了,而方新教授也麵臨著手腳被油浸的危險,方新教授不能像呂競男那樣躍到卓木強的銅柱上還穩穩的抓住光滑的銅柱,也夠不到繩索,隻能下滑,油浸的速度畢竟較慢,他滑至與唐敏,呂競男等高的位置停了下來。  唐敏,能抓住繩子,但是安全繩的負重有限,而且多吉剛練習打結沒多長時間,隨時有滑結的危險,那時候一條繩上的全部得掉下去,所以亞拉法師沒爬上去以前,她不敢貿然抓繩。張立和嶽陽就比較慘,他們距離繩子末端還有好幾米距離,這時正拚命向上爬,不過大多數時候爬多高就滑落多少。亞拉法師爬出出口,迅速拋下另一根安全繩,剛好垂至卓木強和方新教授中間,方新教授不能再等了,趕緊先抓住了繩子,油順著銅柱就從教授身邊滑了下去。這邊唐敏也抓住了繩子,巴桑開始向上爬,嶽陽張立正眼巴巴的看著還有兩三米遠的繩尾,不過已經能看見油了。  頭頂又發出了“嗒”的一聲,就好像一麵鼓錘在每個人的胸口,響得蛋殼內的人心驚肉跳,呂競男道:“不能再等了,強巴,你再往上爬一點,看能不能直接出去。”卓木強依言上爬,依稀可見亞拉法師將繩子繞在自己腰間,拖著方新教授正想辦法把繩子一頭係在出口旁的石像上,而多吉在一旁幫忙。方新教授攀著繩索已經到了卓木強的高度,和卓木強對視一眼,大家心有默契,先上去了。巴桑也已至出口附近,唐敏也已經高過卓木強,關懷的看了一眼,卓木強則鼓勵的望著她,兩人心有靈犀,唐敏也先上去了。  此時隻剩下卓木強呂競男張立和嶽陽四人,卓木強所在的銅柱,左右兩根繩子都可以攀爬,他望了眼腳下的呂競男,一個眼神,兩人各自左右躍出,分別抓住了不同的繩子,又是哢哢兩聲,準確得如同死神的計時器。這時,聽嶽陽和張立兩人在下麵道:“強巴少爺,教官,我們上不去了,我們就在這裏等你們好了。”  原來,油已經滑到他們的位置,而他們距離繩末端總還差那麽一點兒,卓木強不由暗罵:“這兩個家夥。”隻聽呂競男已經罵道:“你們兩個混蛋!趕快給我上來!”  卓木強和呂競男兩人,不約而同的滑繩而下,呂競男采用的特種兵滑繩,將繩索在手臂繞一圈,在腰間繞一圈,一手抓繩上麵,一手抓繩下端,可自由控製下滑速度。呂競男道:“抓住我的手!”張立慌忙抓住呂競男的手臂,跟著呂競男手往上一提,張立一蹬腳,呂競男用膝頂一下,張立第二步就踏上呂競男的肩頭,跟著就躥上繩索,這些也都是特別訓練過的。  但是卓木強滑下的時候,嶽陽已經開始下滑,雖然他想拚命保持身形,但雙手已經沾上油漬,無法再控製了。不過卓木強已經計算好了,他是全身倒掛著下滑的,繩索在腰上繞一圈,用腰帶捆綁固定,用腳再繞住了繩索,這樣又多出一米的距離,滑到底端時,剛好抓住嶽陽的大背包。嶽陽脫掉手套,雙手緊緊握住了卓木強手臂,卓木強鬆開抓背包的手,兩人手上使力,就像空中拋物一樣,將嶽陽拋得上升一段,然後同時鬆手,嶽陽抓住了卓木強的腰帶,而卓木強也抓住了嶽陽的腰帶,然後嶽陽再抓著繩索爬了上去,卓木強倒旋回來。  剛爬至一半,隻聽鳴聲大作,整個內部蛋殼好像裂開一般,露出許多縫隙,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什麽好事,呂競男和卓木強在下麵緊跟著張立嶽陽,四人用盡力氣的往上爬。上頭的方新教授等人也開始拉繩子。還未到頂點時,就聽到“哧”的一聲,好像箭矢一樣的東西急速的破空而出。跟著這種聲音越來越多,聲音的末端則是“嘣”的一聲,好像彈斷的琴弦,慌亂不及細看,隻想著爬出去再說。  好不容易爬上出口,張立就迫不及待的叫了起來:“哎喲,哎喲,我被打中了。”  跟著嶽陽也坐在地上,卓木強和呂競男沒吭聲,但麵上表情也不好看。很明顯,背包被刺得最多,張立被刺中了左肩,傷口並不大,但是是菱形的,血流不止,塗藥上繃帶壓迫後才好些。嶽陽的臉劃傷了,大腿被蹭掉一大塊皮,也進行簡單的醫療,卓木強傷在臀部,好在皮粗肉厚,走路並無大礙,呂競男自己說僅是擦傷,但卓木強覺得她肯定傷了哪裏,隻是不說。第一百一十回 第十二座倒塔  燈光再度照射下去時,隻見一隻隻梭形小鏢帶著一條極細的鐵絲不斷從石縫中激射而出,長度都是經過控製的,剛好觸到銅柱,身後的鐵絲就到頭,然後又自然下垂,石縫中的機關牽繞著鐵絲將梭鏢拉回石壁,而腳下四五米處正是油噴之處,此時油已經大量湧出,呈噴射之勢。方新教授道:“哪裏來的油呢?”  亞拉法師敲擊旁邊的銅佛,銅佛竟然發出“當當”空響,方新教授道:“這麽大一尊佛,少說也能裝四五噸油吧。”  亞拉法師道:“從佛頂將油灌注入內,再將它密封起來,一旦觸動機關,便捅破底部密封層,讓油大量泄漏,這些好像是不會凝固的植物油,又或者不是,它們黏度很高。而多吉的繩索,正綁在銅佛的一條手臂上,不管怎麽說,活著便是萬幸。”  唐敏突然道:“你們看!”隻見石壁四周突然彈出四柄碩大的刀,繞著中間銅柱不斷旋轉,忽然當的一聲,似乎刀背和銅柱相撞,發出了火花,跟著不知道什麽東西被點燃,然後被投入蛋殼底部,跟著蛋殼底部的油便燃起了熊熊火焰,石壁關上,整個蛋殼都被炙熱的烤著。  呂競男道:“你們兩個,不是想在下麵等我們嗎?”  張立和嶽陽麵無人色,知道這次不是強巴少爺和教官,他們已經和死神擁抱了。  巴桑道:“現在退路被封死了,想回也回不去了。”  亞拉法師道:“未必,火油燃燒之後,石門又會自動打開吧,或者,開門的機關也在這上麵的佛像之中。這些地方是訓練場,而不是防止盜賊的一次性封閉機關。”  卓木強問道:“對了法師,說起來,這些機關威力驚人,它們的動力從哪裏來?”  亞拉法師淡淡一笑,道:“你忘記了嗎?阿赫地宮那些機關的動力是從哪裏來的?”  卓木強訝然道:“水力?”  亞拉法師點頭道:“自然界的力量,風力和水力是最早被古人利用的,可永久循環的動力。如果沒弄錯的話,這地底大峽穀的底部,依然是一條奔湧的大江,隻是與我們距離太遠了,所以聽不見水聲。古人大可利用水車一類的裝置,將動力源源不斷的輸送到這尊巨大的佛像內。”  唐敏道:“可是,已經一千多年了啊!”  呂競男歎道:“是啊,一千年過去了,整個龐大的機械構造依然生生不息的運作著。”  亞拉法師看了大家一眼,似笑非笑道:“可怕的機械術,可敬可畏的古人智慧,不是嗎?”  嶽陽道:“看,光,他們已經點燃了第十七座倒塔。”  呂競男拍手道:“起來起來,不要停下,我們還不能停,繼續前進。”  這第六座倒塔頂端平台到第七座倒塔頂端平台間,隻用一根鐵索連接,亞拉法師敬畏道:“古人或許是從這鐵索上走過去,我們做不到,但是爬過去還是可以的。”  第十七座倒塔和第十八座倒塔間,是一根直徑尺許的圓形銅軸,這樣粗的光滑銅軸,和第六座倒塔內的銅軸幾乎一樣,無法用雙手抱住攀爬,但它是橫在漆黑的空中,比縱向攀爬更難,而且掉下去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索瑞斯道:“怎麽,和十二層一樣嗎?”  莫金喃喃道:“不,不對,你看,銅軸的一端是卡在塔內的,他們開鑿出一個長方形凹槽,銅軸可以在裏麵滾動。這樣的銅軸踩上去,就像在水麵踩滾木一樣,這麽光滑,比踩軟鋼絲還難啊。”  索瑞斯道:“過不去嗎?看來又得用磁力炮了。”  “不!”黑暗中莫金堅決道:“就算過去了,我們也無法通過第十八座倒塔吧,我記得在下麵,好像看見上麵有別的出路,再發照明彈。”  閃光彈在黑暗中冉冉升起,借助強光,莫金他們看清了周圍的情況,山壁方向,他們正對著一個巨大的空洞,洞內黝黑陰森,對岸的最後一座倒塔足高十八層,塔底有條黑線一直向山壁下方延伸。莫金對索瑞斯道:“能飛過去看看嗎?”  索瑞斯搖頭道:“不行,控製範圍隻有五十米,這地下岩體含礦物質,幹擾無線通信,超過五十米我就控製不了它們。”  莫金道:“不管了,我準備到對麵山洞中去看看,如果不行再想辦法,我實在不願去那最後一座塔裏送死。”索瑞斯暗笑:“你莫金也有害怕的時候嗎?”  鉤繩拋了出去,似乎刺入了實體,莫金拉動鉤繩,試了試它的吃力程度,然後道:“可以了,牛二,你先過去看看。”  可以安全通過的信號彈升起,莫金道:“很好,我們就從這邊過去。”這時,馬索道:“老板,胡和金他們幾個人,實在走不動了。”  莫金道:“哦,有幾個人?”  馬索道:“5個。”  莫金道:“那這樣,讓他們留在這邊,替我們看好繩索,如果卓木強他們僥幸通過了十二層關口的話,還可以在這裏阻擋他們一次。”馬索領命安排去了。  通過鐵索,以後的七八倒塔又不似第六座倒塔般危險,少許機關早被前麵的人破壞掉了,裏麵隻剩有各種奇怪的裝置,用木板隔開,亞拉法師也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麽的,但暗自估計是古人修行所用。此後的山壁和手臂間恢複了懸梯結構,而從平台至平台間的鐵索橋也變回原樣,到第十一層懸塔時,亞拉法師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前麵五座塔是修行所用,到第六座塔,是考試用的,通過考核,則進入更高層的修行,再經過五座不同的修行倒塔……”  嶽陽道:“那麽這第十二座塔也是考核用的!天哪,我們第六座塔都險些通不過,這第十二座,第十二座塔……”他昂頭數了數道:“噢,它有十二層高!”  呂競男看了他一眼,道:“沒有什麽可怕的,本他們能通過,我們也可以,這好像是你說的吧。現在我們隻能期望他們已經破壞掉部分機關,讓我們好過一些。”  來到山壁和手臂間,大家都做好了連續反身翻騰的準備,豈料,這塊山壁又不是如此了,山壁底端就沒有懸梯,燈光照過,上麵也沒有懸梯,仔細觀察後發現,山壁間僅有拳頭大小的幾塊突起,而突起與突起之間最小距離是兩米,最大距離竟然有六七米遠,而上麵好像還是有空壁,眾人徹底傻眼。  亞拉法師脫去背包,僅帶一捆安全繩沉聲道:“我試試,如果能上去,結兩條安全繩把你們拉上來。”呂競男也除去重負,準備攀上去為法師照明。  拳頭大小的石壁突起僅能搭三根手指,僅用三根手指支撐起全身的重量,對普通人來說太難了些,何況還要在岩壁間騰挪跳躍,幾乎是一項不可完成的任務。隻見亞拉法師和呂競男的身影,像騰挪在懸崖峭壁間的岩羊,漸漸攀高,身影越變越小,好幾處無回旋餘地的絕路,都被他們憑借過人的身手突了過去,下麵觀注的人肌肉也跟著緊繃起來。  嶽陽低聲道:“不用說,本他們一定又是用了鉤繩才上去的。”  張立緊張道:“看法師,哎呀,好險……,呼呼,我都快喘不過氣來了。喂喂,朝左邊跳不對啊,太遠了,可是,從右邊走的話,下一塊突起就抓不住了!啊!哎……總算抓住了。”  唐敏蒙住了眼睛,不敢看,好一會兒才從指縫中瞧了一眼,問卓木強道:“上麵已經沒路了,是吧?”  卓木強手心全是冷汗,道:“嗯,下一步,法師就要反身抓住佛像手臂上的突起了,要是抓不住的話,他就會掉下來,我們得準備好接住他才是。”  方新教授已經扯開帳篷頂,和巴桑張嶽四人各持一角,以備不測。隻見黑暗中仿佛一隻灰色蝙蝠橫空掠起,所有人的心都和亞拉法師的身體一般懸在了空中,過程隻有短短兩秒,可時空好像定格一般漫長,直到亞拉法師穩穩的攀住石臂上的突起,所有人被攝緊的心也跟著鬆開。多吉驚訝得合不上嘴,道:“哇,太……太,太厲害了。”  嶽陽道:“瞧見沒有,這就是密修大宗師的實力。”  而他們沒看見,亞拉法師在石壁上兀自不住的喘息,呂競男也感到相當的吃力,用三根手指支撐全身重量還要向上攀爬,談何容易。亞拉法師吃力的將身體向上拉,總算找到一處歇腳的地方,蹬著一小塊突起緊張的休息著,他仰頭看了看上麵,還需要折返兩次,而山壁和手臂間的距離正在增加,如何才能辦到?他自知之明,下一次躍到對麵山壁隻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機率,而最後一次自己根本無法躍回來,那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極限,不是拚命就可以完成的。  下麵已經看不見亞拉法師的身影了,大家隻能憑借呂競男的探照燈看見黑暗中的一個移動的光斑,不過,隻要呂競男沒有大叫,法師就還是安全的。正這樣想的時候,就聽見呂競男輕聲低呼:“法師大人!”聲音焦慮而緊張,雖然很輕,但是在這個安靜得十米開外能聽見別人呼吸聲的地下空間,人人都聽得很清楚。  原來,亞拉最後一次反身翻騰,終究無法抵達手臂處,勉強貼近手臂了,但是身體附近都沒有可以抓住的突起,眼看要掉下佛臂,呂競男惶急中叫出聲來。亞拉法師確是早已將這情況計算在內,手臂揚起,飛索激射,準確無誤的從手臂邊緣穿透石臂,從石臂正上方穿了出去,鉤爪打開,牢牢的抓住了亞拉法師。亞拉法師懸吊在手臂邊緣,總算鬆了口氣,借助飄蕩的力量,找到一塊可立足的突起。  亞拉法師吃力的攀上了第十二條手臂,結好三條安全繩,先讓體重較輕的唐敏,多吉爬了上去,接著合三人之力,讓其餘隊員也順繩爬上手臂。  嶽陽喘息著站起來道:“總算爬……爬上來了。”  亞拉法師深畏的看著那高聳的十二層倒塔,心道:“這還僅僅是踏上第十二條手臂的一個開始。前麵的路,我們該如何闖過?”  來到第十二座倒塔的下方,這座倒懸的塔越發顯得岌岌可危,底端極小,頂端極大,好似一陣風吹過,那座塔便會倒塌瓦解一般。這座塔是封閉結構,通往塔頂的路是沿著塔外圈的螺旋線樓板,由於塔的上層遠大於下一層,所以這些樓板都是懸空的,看架勢,因該是從塔內發出各種機關來考核那些古人的躲避能力吧。  讓人深怕的是,這些螺旋樓板靠外臨空的一側,沒有任何防護措施,一腳踏偏,就會直接跌落深淵。眾人站在塔下用探照燈觀察了一下,到處都有較為新鮮的血跡,到處都是被破壞的痕跡,有的地方連塔身也被炸出大洞來,看來本那群人在這裏吃了不小的虧。  亞拉法師道:“仔細看這些樓板,全是三十公分寬窄的木板拚接成的,有的橫放,有的縱放,這些樓板可能有機關;而塔身的廊柱與廊柱間每一堵牆都有縫隙,有的開孔,有的橫裂,說明塔內也有機關;樓層間的樓板厚度超過一米以上,說明頂端的樓板也可能發出機關。也就是說,除了臨空的一麵,這樓道裏其餘三麵都是機關,不小心就跌下去,提前告訴你們,每一步都必須防止來自各方的機關。”  聽完亞拉法師的話,嶽陽小心對張立道:“我已經擁有必死的覺悟了,你呢?”張立嗤之以鼻。  卓木強握緊了唐敏的手,唐敏幸福的望向卓木強,兩人都是一般心思,生則同生,死則同死。  亞拉法師當先踏上了木板,後麵的人員順序一切照就,不過每人之間的間距增大,是為了讓前麵碰到機關的人有回轉的空間。亞拉剛走半圈,落腳的那根縱向木板翻轉過來,一腳踩空,半條腿陷入其中,跟著塔壁底端刺出一排長矛,亞拉法師不退反進,一用力將整條腿都陷入踏空的木板,身體前傾與後腿拉成一字形,這才避開長矛襲擊。後麵的人看見,自然就不去踏那居中的木板。又沒走兩步,亞拉法師處在一排橫向木板的正中,突然整排木板向外一推,像篩子一樣的左右搖晃起來,幸虧法師馬步穩,才沒有被搖下地板跌入深淵去。  越到後麵,飛索,長矛,箭簇,回力鏢,毒釘,幾乎那個年代能用上的倒塔內部都裝上了,腳下的木板隨時有踏空的危險,而且有的會前後翻轉,左右翻轉,拋彈,搖擺,有的橫向木條會自動縮回塔內,頭頂有落錘,落石,直刺,更有好幾次頭頂整塊木板都傾斜下來,看木板上麵的痕跡,因該是大型滾石,擂木,刀樁滾木等可怕裝置,不過已經由本那群人完全享用了。  如此艱難前進,還沒到一半就已經人人掛彩,傷重的是張立,被橫向突然彈出的棒槌打傷了左肩關節,整個左臂都無法動彈了。到第八層時,亞拉法師步伐放得更慢了,他心中驚異道:“前麵木板上有鐵軌,這是怎麽回事?”  剛踏上埋有鐵軌的木板,隻見左邊塔壁轟然中開,一尊尊架設好的人形鐵器沿鐵軌滑移而出,揮拳舉臂,竟不失名家風範。亞拉法師避開第一鐵人直拳,扭身躲過鐵腿,卻被前麵一人直鉤拳正中下頜,被打掉一顆中齒,眼前昏黑一片。慌亂之中,滾入了塔壁,不料鐵人沿軌橫移,速度直趕法師,鐵臂前後夾擊,法師伸手格檔,三臂交在一起,鐵臂力大,把法師抬起拋出,直落木板之外。法師手臂揚起,飛索擊穿木板,將身體懸掛在木板下方。鐵人們這才退回塔壁,塔壁關闔。  鐵人移出,法師中拳,滾入塔內又被架出木板之外,事情發生在一瞬間,等眾人反應過來,法師已經懸吊在木板下方了,看到餘下的人目瞪口呆。張立喃喃道:“這是什麽機關?”  呂競男看法師安然,答道:“這因該是木車牛馬的改進工藝,類似少林銅人巷啊!”  嶽陽道:“不會吧,我們可不是什麽高手,少林銅人巷……”  方新教授提議道:“我有辦法,我們攀爬在木板外緣,懸吊過去,這些鐵人因對我們無法。”  亞拉法師在下麵道:“不可!這些木板下方正中有兩根承重軸,除了有鐵軌的地方,其餘木板全部是可以橫向側翻的,木板邊緣無法攀爬,隻有從兩根軸中間過去,才是平穩的。而且,懸吊在外麵同樣會啟動機關。”隻見法師吊在空中,正左支右曲的狼狽躲避下麵一兩層塔牆發射出的箭矢飛鏢等暗器,想要爬上木板卻又懼畏鐵人。  卓木強道:“那本他們是如何過去的?懸吊在木板外麵同樣會啟動機關,這裏可沒有辦法用鉤繩一類吧?”  張立道:“會不會在鐵軌上作了文章?”  呂競男馬上醒悟過來,隻見鐵軌上有些新的滑痕,她取出一個回形鋼扣,在塔壁根處將它插入楔形鐵軌,塔壁打開,鐵人又沿軌道滑出,遇到回形鋼扣阻攔,隻推得鋼扣與鐵軌“吱吱”冒出火花來,前進了十厘米才停下,呂競男站在木板正中,鐵人拳打腳踢了一會兒,始終沾不到呂競男身體,隨即退回,塔壁又關上了。亞拉法師這才爬回木板,同時看著呂競男,兩人都在猜測莫金一行人的智力和身手。第一百一十一回 涉險  找到了前進的方法,這才得以平安通過鐵人陣前半部分,大家還沒安下心來,隻見後麵的鐵人動作越來越快,拳腳也更加有力,就在大家看得膽戰心寒時,亞拉法師突然喊一聲“小心”,隻見左邊的鐵人揮臂夠不著法師,突然帶著鐵鏈的鐵拳好似飛彈一般脫手而出,法師百急中堪堪避開,前麵一尊鐵人卻是飛出一條腿來,法師仰麵倒地避過,隻見那條鐵腿正踢在了鐵拳之上,鐵拳受鐵鏈所致,頓時改變方向,朝後飛去。來勢洶洶,呂競男剛聽見“小”字,就見一個物體飛至,根本來不及躲避,雙臂交叉封在胸口。但鐵拳力大,硬生生將呂競男交叉的雙臂壓回了胸膛,打得她退了一步,張口噴出血來。  亞拉法師一個前滾翻,未見來物,先聞風聲,趕緊側讓避開,右耳生風,又是一記鐵拳如流星般激射而來,法師一個鐵板橋倒懸,已是一身冷汗,前方不知道什麽東西又已過來,眼看躲避不開,法師轉身趴在地上,以狗啃泥的姿勢總算避了過去,眼前突然一亮,木板夾縫裏落著一個什麽東西……  “大家停下!”亞拉法師突然大叫起來,讓大家停在那些不會彈射鐵拳的鐵人軌道處,他和呂競男也退了回來。亞拉法師在那些能將手腳飛射出的鐵人中來回滾打幾圈,全身已經多處受傷,兀自呼吸不暢。  所有的人排成一條線停在鐵軌中央位置,每個人身邊都有一尊拳打腳踢的鐵人,拳風席席,雖然挨不上身,看著也心驚肉跳。亞拉法師道:“前麵的鐵人手腳都能和身體脫離飛射出來,我們怎麽也躲不過去了。”  嶽陽在弧形轉角處,已經看不見亞拉法師,他大聲問道:“本他們又用了什麽特別的方法通過的?”  亞拉法師道:“我發現了這個。”他舉起一支五厘米長的微型注射器,僅前麵的呂競男和張立可以看見。張立向後麵道:“他們用了中樞鎮痛劑。”  法師道:“現在我們有兩個選擇,一是停下來退回去,二是和本他們一樣,使用中樞鎮痛劑繼續前進,大家自己選擇吧。”  毫無疑問,大家都選擇了後者,他們使用的鎮痛劑與本他們的不同,屬於口服藥,起效稍慢,持續時間要長一點。這種中樞鎮痛劑可以阻止身體各部位將感覺傳達給大腦,幾乎是一種絕對鎮痛劑,但它也有不少弊端,畢竟傷痛是人體對損傷做出的正常調整,一旦痛覺被阻斷,大腦將無法對身體各部位的情況作出正確的判斷,往往會造成更大的傷害。雖然說隊員穿著防彈背心,但是麵對這樣強烈的鈍擊,防彈背心的作用微乎其微,隊員們隻能靠自己的視覺來作出判斷,護住身體最重要的部位。而且,這種中樞鎮痛劑對大腦神經有很強的副作用,隻能微量使用,舌下含服後,十五分鍾起效,有效持續時間僅為二十分鍾。  人人服食強效鎮痛劑,各自打了一針強心劑,在無數的鐵拳鐵腿間,護住身體要害部位,竭盡全身所能,一步步艱難的向前突進。就這樣,在拳打腳踢間,一行人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總算繞完了第十二層最後一圈,來到塔頂八角平台。  沒有人不受傷,張立,嶽陽,卓木強,巴桑,方新教授都有好幾次就掉下木板,以凶險二字難以形容其萬分之一,在平台上檢查傷痛情況,張立左臂,嶽陽右臂似乎都動彈不了,巴桑從腳踝到肩頭全是青紫,呂競男和亞拉法師骨頭似乎沒有大礙,但他們承受的鐵拳鐵腿最多,都受了不輕的內傷,多吉的下頜被打歪了,亞拉法師正準備給他接駁回去,方新教授走路有些瘸,看來大腿受到了重力攻擊。卓木強身上就像開了彩染鋪,黑的,青的,紫的,紅的,什麽顏色都有,但在他身前的唐敏似乎受傷不重,隻是顯得淩亂憔悴,惴惴不安。卓木強也就不怎麽疲憊,反而顯得安穩,他眼中隻有她一人,嬌喘噓噓,額頭微汗,但是身體安好,沒受重傷。呂競男眼中,也有一人,全身上下,無不變色,卻故做高大,好像受傷頗輕;她知道,他受的鐵拳最多最重,傷筋挫骨也不知道有多少處,她知道的,因為她都看在眼裏。如今藥效已過,大家都痛得齜牙咧嘴,那人卻強忍傷痛,嘴角還要掛著無所謂的笑意,呂競男暗中兮忿:“哼,做給誰看呢!”突然鼻尖一酸,她趕緊別過頭去,再回過頭來,已是淡漠表情,做給誰看呢?她不知道。  來到第十二層塔頂,張立嶽陽真是爬也爬不動了,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痛,隻想找個鋪滿棉絮的地方躺著好好休息一番。那種藥效消失帶來的痛楚,直接刺激著神經,呂競男也不得不宣布:“原地休息一下再走吧。”  卓木強站在十二座倒塔與十三座倒塔的連接處,全身骨裂般的痛著,時不時肌肉不受控製的抽搐,但他強忍著,看著這連接兩座塔間的通道,又是一道不可逾越的考驗。兩座塔間是由一根直徑尺許的大銅軸連接起來,“唔,不好過去呢。”亞拉法師不知何時來到身後。  卓木強道:“這比走鋼絲更困難吧,法師。”  亞拉法師沒有直接回答,卻道:“抱是抱不住的,不能爬過去,隻能站直了身體走過去呢,看這兩座塔間的距離,也是兩三百米的間距吧,對本他們就沒問題,對我們可就很困難啊。”停頓道:“先休息一下,再想對策吧。”  在八角形平台剛準備休息,突然“當”的一聲,讓這群剛剛險死生還的人又緊張起來,除了多吉,人人都知道,那是子彈打在銅像身上發出的聲音。辨明聲音來源,九人都躲到了銅像身後,隻見子彈掠空飛過,在空中留下一道火線。  幸虧銅佛夠大,九人才能完全擠在佛像背後,巴桑罵道:“混蛋,難怪沒有在入口處留人守衛,他們專選在我們最疲憊的時候動手,這裏到處都是易守難攻的地方,這還怎麽過得去。”  “可惡,這銅軸已經難以過去,現在他們竟然守在對岸,我們根本無法前進一步啊。”張立也恨恨道。現在大家都拿了武器在手,但是他們連走出銅佛的機會都沒有,人家瞄準了這裏的。  巴桑道:“兩座塔間隔二三百米,他們用狙擊步槍帶夜視瞄準,對付我們完全沒有問題,可是我們沒有那樣的裝備,連還擊的能力都欠缺,這條路沒法走。”  嶽陽道:“可是也不能退回去另想辦法啊。”  大家都緘默不作聲,退回去簡直就是讓他們再死一次。;沉默  ……………………………………沉默  呂競男突然道:“你們想辦法幹擾他們注意力,我可以利用雙飛索懸掛過去。”  卓木強道:“不行,太危險了,當你懸掛在半空中時,那簡直就是活靶子。”  呂競男道:“隻能冒一冒險了,他們用狙擊的話,視野很窄,隻要不注意到銅軸下麵,就無法發現我。”她取出一枚瓶狀手雷,這便是前麵提起過的聲光手雷,也叫閃爆彈,反恐專用武器,起身。巴桑突然一把將閃爆彈搶了過去,拔掉插銷,就這樣大搖大擺的從銅佛後走了出去。  嶽陽道:“不行,太危險,會成為靶子的,巴桑大哥!”  巴桑道:“沒關係,有防彈衣。”  張立道:“要是他們爆頭怎麽辦?”  巴桑淡淡一笑,道:“賭一把啦。”又對呂競男道:“剩下就看你的了,教官。”話音剛落,一粒流彈就擊中他胸膛,雖然不曾倒下,但胸口承重,氣息為之一窒。巴桑揮舞雙臂,吸引著對岸狙擊手的注意力,而閃爆彈就滾落在他身前。  蔡廷和黃毛本是可可西裏盜獵團的下等角色,這次他們也不明白為何如此好運,留下來守這處險要,幾乎不用冒生命危險。隻見夜視瞄準鏡裏,那個男子中了一槍,卻張開雙臂揮舞著,蔡廷心道:“真是命大,這次不爆你的頭就對不起我的槍。”突然,隻見那男子轉過身去,背對著自己,而且雙手蒙頭,這是什麽姿勢?兩人還沒回過神來,突然瞄準器裏一片白光,強烈得耀眼,兩人扔掉槍,蒙著眼睛大叫一聲,一時什麽也看不見了。  就在強光剛剛消退的同時,呂競男奔出佛像,看準方位縱身一躍,同時左手一揚,飛索在銅軸上繞上幾匝,呂競男一牽一蕩,瞬間就前進了十幾米,跟著右手揚起,另一根飛索同樣繞住了銅軸,左手飛索鬆脫,開始自動回絞。一左一右的前後繞緊銅軸前進,看似簡單,但是呂競男是在完全漆黑的環境下前進,必須憑借記憶才能準確無誤的纏繞住銅軸,隻要身體稍有偏差,飛索便會落空。  同時塔上,掩護人員紛紛開火還擊,雖然看不見目標在哪裏,武器的精準性也無法和狙擊槍相比,但是槍聲大作,也足以讓雙目失明的蔡黃二人抱頭鼠竄。  莫金和索瑞斯並未察覺這是在巨佛口中,他們隻覺得這處缺口好似一口巨大的天井,立足處是約四個足球場大小的一坪廣場,頭頂看不見的黑暗處是屋簷形狀的懸崖,他們便在崖口下方,巨大的廣場之中。廣場被人工打鑿得極為平整,站在廣場中,任何人和機械都頓時顯得渺小起來,廣場盡頭,便是那三重塔似宮殿建築,當照明彈將洞穴內照得熠熠生輝時,那高聳的宮殿露出它真實的麵容,金碧輝煌,流光溢彩。那琉璃似的瓦片讓整個宮殿頂端閃現著黃金的色澤,鬥簷上翹立的瑞獸全部發出白銀一樣的光芒,紅幃宮牆上裝飾著寶石般閃耀的磷碧石,無數飛天夜叉和祥雲瑞獸浮刻在牆上,而宮牆正中巨大的浮雕呈現三目十八臂坐像怒佛,宮門在坐像胸腹位置。走到近處,仰頭望不到宮頂,環顧看不見牆角,隻有身前,一扇巨大的包銅皮紅門聳立,一個個海碗大小的銅釘陣列門上,看見這扇門,莫金和索瑞斯竟然同時想到一個詞“巍峨”。  在宮門兩端還立著高聳的石架,門閂在距離地麵十五米左右的高度,用一整根粗大的原木橫架在銅擋上,如今原木已經腐爛中裂,可當年,這麽巨大的原木,樹齡至少也是千年以上。莫金道:“看來當年走的人非常匆忙呢,連石架也來不及移開。”  索瑞斯道:“唔,直徑粗逾兩米的原木,如果不是它已經腐爛,要想把它從那上麵弄下來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當年的古格人是怎麽把它弄上去的呢?是吊上去的麽?不過從石架台階的方向來看,好像是被抬上去的呢,那需要多少人才能抬動啊?”  馬索匯報道:“檢查過了,附近沒有機關,看來隻需要把兩座石架炸掉,用繩索綁住銅把手,就可以把門拉開了。”  莫金他們向廣場開闊處走去,馬索下令道:“炸掉石架!”  這時,遠處的槍聲響起,莫金微笑道:“看來他們在十二層受到阻擊呢。那根銅軸,幾乎是不可過,他們能不能突破我們的封鎖呢?啊,結果很令人期待。”  索瑞斯陰惻惻笑道:“我倒是想知道,你玩的究竟是什麽把戲。”  莫金低頭盯著腳尖道:“你會知道的。”  過了一兩分鍾,蔡廷和黃毛的視力逐漸恢複,他們也斜靠在一尊銅佛後,看了看空中火線規矩,隨即知道對岸塔上的人隻是漫無目的的亂打一氣。黃毛提起狙擊槍,從銅佛後走了出來,憤恨道:“以為這樣就可以打中我們麽,竟然用閃爆彈,看我怎麽給他們顏色。”  蔡廷也將狙擊槍重新架在了圍欄上,打開夜視鏡瞄準道:“我們看誰打中的人更多吧。哼哼,咿?奇怪,躲到哪裏去了?”  黃毛道:“有的在圍欄下麵,有的在銅佛後麵,隻是露出槍口亂射一通,他們也知道我們視力恢複了吧,所以夾著尾巴躲了起來。”  蔡廷道:“不會再用閃爆彈吧。”黃毛道:“他們也該知道,再用也沒什麽效果,兵果!打中一個。”他將槍口對準了圍欄下方,瞄準器裏擊起一蓬血花。  “啊!”張立大叫一聲,翻滾到一旁,原本尚未康複的左肩再次負傷,同時道:“離開石欄,他們隔著石板射擊。”  嶽陽將張立架回銅佛後,唐敏準備了器械替張立消毒,壓迫止血。嶽陽道:“竟然知道隔板傷人,看來他們對狙擊槍的性能相當了解呢,可惡,我再用一枚閃爆彈,讓他們變成瞎子。”  巴桑道:“不可以,會暴露教官的。而且,他們已經有了防範,第二次很難奏效。”  卓木強將槍口從銅佛腋下伸出去,又打了一梭子彈道:“教官還要多久才能到對麵?”  亞拉法師道:“從銅軸上過去,至少需要五分鍾,然後她會從那座塔的下麵一層進入,繞到他們後麵去,這中間也需要一段時間,十五分鍾可能夠了。”  卓木強道:“那再堅持幾分鍾吧。”心中默念:“教官,你可要成功啊,魔鬼一樣的女人,因該不會失手吧。”  堅守了幾分鍾,估計呂競男已經抵達對麵倒塔,嶽陽突發奇想,將一塊包紮用的白方巾掛在槍筒上支了出去。果然,蔡黃二人目光都被那白方巾吸引住了,蔡廷道:“什麽意思?想投降麽?”  黃毛道:“也好啊,我們不如停一會兒,但卻瞄準,等他們出來一個打一個。”蔡廷哈哈大笑。  笑聲未落,蔡廷突然覺得後頸猛遭重擊,想也不想,反手就將槍往回舉,而黃毛覺得有股巨大的抓力,似乎本來準備擒住自己手臂,卻突然改為向前抓提。突襲的人正是呂競男,在槍聲掩護下,她從塔下一層進入,繞至二人身後,然後突然出手,準備劈暈一人,擒拿一人,沒想到被劈的那人頭項極硬,竟然不暈,還回槍反擊,頓時改變戰術,準被將一人往前一提一扔,再製服另一人,那被提扔的人就算不掉下塔去,一時也會六神無主。不想,黃毛身體前傾之勢剛形成,他突然棄槍,雙手扳住欄杆,跟著身體一躍,竟想用雙腿夾住背後偷襲者。但他身後是呂競男,呂競男順勢向後一靠,跟著送了他一腳,黃毛就借那一躍之勢,半身懸空,趕緊抓穩欄杆,反吊在塔外,而同時呂競男伸手在槍口一撥,“叭”的一聲,一顆子彈偏離軌道,不知道射向何方去了。蔡廷反肘一擊,呂競男伸手一拿,蔡廷後踢腿,呂競男一踩,蔡廷猛的後仰,呂競男鬆手再捏住了他的頭,向後一拖,蔡廷身體失去平衡,急忙挺身向前,呂競男便輕輕一推,蔡廷站立不穩,一腳蹬在欄杆上,跟著準備扭頭看看,究竟這個厲害的人是誰。  便在此時,黑暗中霹靂一聲,宛若夜空炸雷,隕石墜地,光亮比照明彈還強許多,跟著整尊巨佛抖了一下,而處於手臂最邊緣的倒塔則抖得最厲害,蔡廷那一腳竟然將石板踹斷了,整個人一頭載向黑暗空間,最後也沒看清到底是誰偷襲他們,那劇烈的震動,黃毛也被震出塔外,隻留下長聲慘叫,聲音卻被那巨大的震響完全淹沒。  劇烈的震動也讓卓木強他們大吃一驚,探頭看時,正看見上方光芒,隻見一顆從未見過的巨大三麵頭顱,九隻眼睛,三張嘴,六個鼻孔都在放光,那石像頭顱,在黑暗中張大了嘴昂首望天,表情透著絕望,明知遠不可及,偏又像近在咫尺,端的恐怖。光芒退去,那猙獰的麵目卻讓倒塔上的人心有餘悸,好大一顆頭顱,這些高大的倒塔在頭顱麵前,頂多隻有蛋卷冰淇淋那般大,那張大嘴一口就能吃掉一半。  馬索清理掉被炸碎的石屑,繩索已經綁好,左右各有十人,拉動繩索,隻聽大門發出沉悶的“嘎嘎”之聲,一千年了,它再次被開啟。莫金和索瑞斯站在門口,望著那高不可及的巨大之門,在他們麵前,仿佛打開的是一扇天宮之門,讓兩人期待不已。然後,就在巨門被拉開一條縫隙之後,門被巨大的推力自動推了開來,跟著莫金和索瑞斯同時大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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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複:藏地密碼1-5之4 -險迷- 給 險迷 發送悄悄話 (92 bytes) () 03/15/2009 postreply 19:1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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