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如煙愛如煙》 第3節
作者: 狐狸fox96
他四十來歲的年紀,曲裾黔首。曲裾為古代的一種服裝,流行於秦漢及之前,而他所著為墨綠色,顯得大方莊重;而黔首,即黑色的包發巾,流行於以深色為美的秦朝。綜合來看,這男男女女的服飾裝束貌似是秦朝的。
“煙兒,怎麽了?病了這麽久話也不會說了麽?”他一把抱起我。
其實我真不知道說什麽,隻能掐了自己一下,使勁的,結果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看來不是做夢。那就隻有一種可能,我穿越時空了!!!我不知道其他人遇到這樣的事情會怎麽樣,但是我的心裏冒出來的並非新奇或者激動,而是深深的孤獨與無助,是抹不去的恐懼與難以置信……
“乖煙兒,莫要嚇爹爹,你說句話啊!”他輕輕拍打著我的臉,滿臉都是急切,“難不成燒壞了腦子?”
看來我就是他的煙兒,他就是我的“爹爹”。總不能告訴這個古代的人我是來自未來世界吧?那還不把我當成鬼附體?嗬嗬,其實原本就是我這現代的鬼魂穿越到了這裏,附體到他的寶貝女兒煙兒身上,而他的寶貝煙兒興許已經到閻王殿報到去了吧。我轉而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不知道我的身體是不是還活著空換他們的擔心,還是已經死了惹得他們難過,也不知道到這裏來了究竟還能不能回去?難道與我的父母、哥哥、朋友們再也無緣見麵了嗎?想來,悲痛滿腔……
我來這裏已經一個月了,我也能確定我真的如同小說中寫的那樣穿越到了古代。為了生存,我隻能假裝發燒燒掉了記憶。在爹爹和兩個丫頭的幫助下也基本了解了我是誰。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燕薊(現北京),這裏是柳園,爹爹柳公是附近有名的鄉紳。我叫柳如煙,今年四歲多點,母親是正房,一直沒有子嗣,後終於懷孕產下我之後去世。生孩子死人在古代是很正常的事,早知道今日會來這裏,我學醫就好了,學什麽勞什子中文?在這裏百無一用,想混口飯吃也不成。我天天幻想著能再在一場夢境中回到我可愛的二十一世紀的家中去……
在這裏,語言和文字都成了我的大問題,與現代相差甚遠,好在我是隱藏在一個四歲孩子的身軀裏,即使有不妥之處旁人倒也不會留意。
爹爹的那幾個妾待我不甚好,這估計和母親在世時對她們的刻薄與母親的得寵有關。因此,這幾年來除了爹爹的庇佑之外就全靠母親調教的丫頭綠玉和紅玉照顧了。因為爹爹對我的寵愛,那些姨娘倒也不敢明目張膽地來欺負我,興許她們不稀得與一個四歲的孩子鬥,再說我是女兒,遲早是要嫁出門,自然是不會和那些同父異母的兄弟們爭奪什麽。唯一過分的是,姨娘們在如煙三歲時因怕奶娘搬弄是非而趕走了奶娘。我倒落得清淨,成天學習琴棋書畫,讀讀古書,認認古字,倒是難得高興。自上次柳如煙清明為母親掃墓歸來便發燒昏迷、幾乎喪命之後,父親對我便更加溺愛了。殊不知,柳如煙早已不知芳魂歸何處,而我正鳩占雀巢空占得他人的愛憐。
過了很久以後我才知道,現在並不是秦朝,而是西漢初期,漢高祖十一年。服飾與秦朝相似是因為建國初期,還沒來得及對服飾定一個準則,大都還是延用秦朝的,所以才會造成我判斷上的失誤。我記得漢高祖劉邦在位十二年,現在是十一年,那麽他也隻會有一年的皇帝可當了。
其實,我原本是不關心政治的,但我學的市漢語言文學,對曆史還算比較喜歡。而當初我喜歡的曆史到了今天卻變成了政治,這對於渺小的我來說,太可怕了,這要是被當局者知道的話,我的小命還會在嗎?於是我隻能守口如瓶、如履薄冰的當好一個小姐就可以了,全當忘記了一切關於現代的事情,除了我的父母和哥哥。
這日,我百無聊賴地在房子裏自己做牙刷。這對四歲孩子的動作協調能力非常不適應,總是想得很好,上手一做才發現四歲的小手根本就力不從心。看來隻能靠兩個丫頭來幫忙了,既然要麻煩人,我決定多做幾個留著以後慢慢用。
其實我穿越到古代來基本都還滿意——生活有人照顧,吃得又好,睡得也足,也有專門的人伺候,而且還是兩個人呢!那些姨娘呢也是禮節性的見見,反正我還“ 小”,當然玩性比較大了,姨娘不疼,爹爹沒時間管,我倒輕省自由。但是有兩樣是我絕對沒有辦法接受的,一個是沒有牙刷。沒有牙刷刷牙,再好的牙久而久之也會布滿牙垢,也會被牙疾毀壞,更不用說什麽口臭、牙石,普遍得不能再普遍了。我每天都食不知味,老想著自己做個牙刷,後來經過我研究,將一種很有韌性的藤蘿植物的莖,曬幹,拍碎,抖掉渣滓隻留下粗大的纖維,加上豬鬃編織打結後,綁在雕磨成圓潤如同牙刷柄般的竹片上,再經過修剪、整理,就成了簡易的牙刷了。雖然不如真正的牙刷好用結實,但也總比沒有的強。牙膏自然是不能奢望的,用粗鹽代替吧!自從有了這項“發明”,我就每天早晚沾上粗鹽,在古代開始了能刷牙的“奢靡”生活。
另一個我很難適應的是沒有手紙,剛開始每次想便便就相當鬱悶,遠沒有在現代那種“久便秘逢甘雨”的喜悅。我相當不能接受便便完後那種對肛門的蹂躪。紅玉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麽專門給我做的繡花擦屁股布我還不滿意,要知道一般家庭要麽用樹葉要麽用石頭土塊,能用得起布的很少。我當然有我鬱悶的理由,那布可絕對不是一次性的,每次用完後都需要丫頭們清洗,洗完後下次還要用,而且這裏既沒有肥皂也沒有洗衣粉,在河邊捶捶打打便完事。這我能不鬱悶嗎?先不用說,我自己一定是不會用手去洗我的便便布,但讓小丫頭們去洗我又覺得自己很不道德,太不尊重人權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嘛!即使洗的問題解決了,也洗得非常幹淨,但我下次再用這塊布的時候心裏還是有障礙,要知道醫生家的孩子大都有潔癖。但任我有多大的本事,也不能解決這個問題了,隻能讓自己慢慢適應下去。要不有人說過:你既然不能改變命運,就等著命運強奸吧!我不適應也不成,總不能告訴他們造紙術,然後在遙遠的西漢就開始砍伐樹木造紙用來擦屁股?那我不僅改變了曆史而且也成了破壞環境的罪魁禍首了。哎!如煙現在才四歲,再過最多十年來例假了可怎麽辦啊?想想都頭大!超級想念現代的衛生用品。來這裏之前,我的小抽屜裏還有一抽屜的衛生用品呢,漂亮、小巧的衛生巾,柔軟、芳香的麵巾,實用的濕巾……能帶到這裏來就好了……
罷!既然屁股的問題是注定要被同化的,那牙齒的問題就堅決不能被同化,自己努力,創造環境。
“如煙!你又在做甚?”一個十三、四歲的男生跑了進來。他是三姨娘的大兒子,排行老二,叫柳搏。爹爹很是寵愛豐滿嫵媚的三姨娘,相比之下,二姨娘、四姨娘都差很多,那幾個婢女更不用說。
“二公子!”
“二哥哥!”我站起來搖晃著彎腰做福。這個稱呼讓我想起了《紅樓夢》中的史妹妹叫寶哥哥,汗!同時也在詛咒著這個女人卑微的年代,四歲的小孩子見人都要福來福去的。
“你所拿何物?”他好奇地看著我手中的半成品牙刷。
“玩物!”我笑著遞上去,諒他也看不明白。
“哦!”他看看便又遞了回來,看了眼綠玉說:“想借綠玉去伺候我幾日。”
我心下一驚,說:“哥哥不是有婢女三人、丫頭三人麽?今日怎的缺人手了?”我假裝著孩子的天真邊玩手中的牙刷邊問。西漢貴族的男人納妾、收婢女陪房很早,娶妻要晚一點,婢女產子嗣者升為妾。柳搏雖說隻有十三歲,又不知能否人道,但房中女眷卻是不少。
“怎的,哥哥借人也不給麽?後日還你!”他說完也不等我點頭便拉了綠玉就走。
“小姐!”綠玉回頭淒楚地衝我叫了聲便被迫跟著柳搏走了。
《紅塵如煙愛如煙》 第4節
作者: 狐狸fox96
我無可奈何,這些姨娘、兄弟姐妹原本都不將我放在眼裏。爹爹有三個姨娘、兩個婢女,共生四子、三女。這在西漢實屬有福之人,且不說懷孕生產因醫療原因母子死亡率都高,孩子出生後在成長過程中成活率也遠比現代低,所以,大多人家所出甚多而成人無幾。大哥柳執,比我大十六歲,現年正好二十歲,為二姨娘所生,幫柳公管理大小事務;大姐柳如燦,現年十八歲,為二姨娘所生,已嫁於燕薊富商陳舒之長子為妻;三哥柳挺為四姨娘所生,現年十歲,因四姨娘並不太得寵,便隻得此一子;四哥柳授為三姨娘所生,現年七歲;小妹柳如煬,為三姨娘所生,現年三歲。因此,父親的正妻僅在三十二歲時用生命換來了如煙一個女兒,二姨娘生得一子一女,四姨娘隻得一子,而三姨娘得二子一女。從此能看出三姨娘的得寵程度,估計是爹爹看在娘用生命換來我的份上才對我如此疼愛吧,要不這麽多兄弟姐妹哪能輪到我爭寵?相比之下,爹爹看我的眼神中憐惜多於愛,而看其他子女則是器重多一些。所以我在沒弄清楚事情的走向之前是不能輕舉妄動的,不然惹了三姨娘很快就會成為眾矢之的,但柳博的風流是府上出了名的,怕是綠玉難保周全。
“小姐!”在我沉思間,紅玉小聲地說:“望小姐救姐姐一救,二公子怕是不懷好意,紅玉求您!”說罷便要跪下。
“紅玉,告訴爹爹,我肚子疼得緊!”說罷我順勢躺在地上開始打滾,希望這樣能救得綠玉,要不我一個四歲的孩子,而且是沒有後台的孩子能做什麽?
紅玉跪倒磕頭:“謝小姐!”說罷便跑出去了。
頃刻爹爹跑了進來,邊抱起地上的我邊罵:“死丫頭,就讓小姐在地上躺著,看夫人不在了,任誰都來欺負她麽?”
爹爹放我到榻上,問:“怎麽搞的?昨日不還好好的?綠玉呢?”
“剛被二公子借走了,說是房裏缺人手!”紅玉馬上跪在地上懦懦地回答。
“胡鬧!他房裏有多少人算夠?柳五,叫綠玉回來!”爹爹的書童飛快地跑去了。
這麽一折騰,我倒好似真有點冒冷汗,看來這個梁子是結下了,安穩日子怕是已不多。
很快綠玉回來了,衣衫頭發淩亂,乖巧地跪下,不語。
“大膽丫頭,以後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擅自離開小姐半步,否則砍去雙足。”
我的冷汗瞬間濕了衣服,書上說秦漢酷刑嚴厲看來不假,一個小小的鄉紳便可以任意砍去奴仆的雙足,若我不是小姐身份,不知還能活到幾時。
爹爹很快傳來郎中醫治,郎中診斷後說:“小姐無他,僅是受了驚訝而已。至於小姐肚子疼,恕小人淺薄未能診出。”爹爹聽得鬆了口氣,吩咐紅玉綠玉好生照料便出去了。
聽得爹爹走遠,紅玉綠玉齊齊跪在榻邊,綠玉說:“小姐搭救之恩,綠玉終生難以為報。”
我揮揮手,不再言他,心中卻傷感得緊,在這個世界,一個女人的生命與貞操都是這樣的卑賤,也不知道我的好運氣什麽時候就會悄然不在了,那時或許會比她們更慘。
從那天後,我盡情地享受著這或短暫或永久的安逸。我時常撫摩著項間那顆失而複得的雞血石歎息著命運無常。那石頭從我來到這裏後就一直掛在我脖子上,我問過綠玉它的來處,希望能找到我回去的路,畢竟這是在古代和現代,甚至是那個夢裏都共同擁有過的唯一信物。如果說能證明我曾來自於現代、證明我曾經做過那個冰山上的夢、證明我活在古代,隻要看看石頭就知道這曾經真的發生過,它是唯一真實的證明。可綠玉卻說:“奴婢也不知,小姐本無此物,但自小姐那次為夫人掃墓歸來昏迷兩日醒來後就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小姐的項間,怕是小姐之前在夫人的遺物中找到,病後又忘記了吧!小姐那次病得可真不輕,以前的諸多事情似是全忘記了。”看來,這石頭果真古怪,似乎我走到哪裏都會有它的陪伴。石頭到底和我有著什麽樣的機緣?每想到這裏我就想起了那雙讓我心痛的眼睛,它是他的眼睛,青衫寶劍,清冷而遙遠,他叫楓,楓又是誰?每每想起他,我的心就無法抑製地痛,是無法梳理回憶的痛,是不能與那仿佛前世記憶碎片般真實的愛之間的關係而重合的痛。那個很愛很愛我的人是不是他?我百思不得其解,便不再去扼殺自己的腦細胞了,照樣混混沌沌過我的小姐日子。
一日,綠玉慌慌張張地跑進來。我正忙著指揮紅玉給自己做睡衣,到古代兩個多月了,一直很懷念現代的睡衣。我笑嗔說:“二哥哥又攆你了?”
綠玉喘息著說:“老爺病危!”
“什麽?怎會?昨日還教我習字,怎生說病就病了?”
“不知怎地,老爺下午午睡起來說胸悶,便栽倒了。”我一下子站了起來。或許爹爹是這世上最關心我的人,或許更多是因為爹爹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靠山。我異常緊張,慌不擇路地跑了出去,兩個丫頭在後麵邊追邊喊:“小姐,慢行,莫要摔著。”
來到爹爹的房間,三個姨娘都哭成了淚人,大哥柳執也伺候在旁。我撲到爹爹身邊,沒來由地開始哭。
“如煙,莫要傷心,病了也未嚐不會好起來。”大哥劉執將我抱離床榻,安慰著。要說起來,這個家裏除了爹爹便是這個大哥對我和善一些,經常會帶一些小玩意給我。
我這才冷靜地看向爹爹,他的臉色發紫,牙關緊咬,給我的第一個印象是心髒病突發。
我掙紮著再次跑到爹爹身邊,說:“大哥哥象我這樣!”我用從現代父母那學來的心髒按摩對柳執示範著,一邊馬上對爹爹進行了人工呼吸——我的初吻啊!就這樣奉獻給了一個古代的老男人。
“如煙!莫要胡鬧!還不退下!”三姨娘嚴厲地說著試圖拉走我。
“大哥哥——”我掙紮著流著眼淚看著柳執,“相信如煙,不然爹爹就真沒救了!”柳執看看二姨娘猶豫著。
“如煙!枉老爺對你那般疼愛,你居然如此詛咒老爺!”二姨娘冷漠地看著我說。
“大哥哥——”
柳執看了我一會便說:“娘,讓如煙試試吧!我這個妹子原本就與旁人不同的。”自己便先走上前去對爹爹進行心髒按摩。我趁三姨娘發呆的空閑便衝上前去繼續我的人工呼吸。不久,我聽到了爹爹喉嚨裏發出了“咕嚕”的聲響,大喜過望,繼續賣力工作。終於爹爹醒轉過來,我和柳執相視一笑……
笑了一半,我忽然僵硬著臉打了個機靈,想起了“得意忘形”四個字,因為自己方才那笑容不應該是孩子的笑……
爹爹自那日後,時常來我這裏陪我玩耍、教我習字,似乎要多給我一點點愛來感謝我的救命之恩。而我也真正享受到了一個四歲孩子應有的父愛和家的溫暖。大哥也時常會帶一些小玩意供我玩耍,並幫我請了幾個先生,分別教授音律、丹青、詩書等,這在西漢絕無僅有,平常女子很少有學習知識的機會。伴隨著爹爹和大哥來我這裏的次數增多,風言風語又多了起來,剛開始綠玉對我隻字不提,我自然是沒有可能知道。
一日,綠玉出去幫我采辦東西,我在教紅玉織毛背心,是拿織布的線搓成粗線再織,。馬上要冬天了,我總覺得漢服裏麵空蕩蕩的,想弄件背心穿穿。好在上大學的時候給哥哥織過,要不就隻能空想了。
紅玉看織東西這麽神奇很興奮,說:“難怪人家都說小姐和別人不同呢!”
我心中打了個激靈。雖然平時囑咐兩個丫頭不要將我們房裏的事說出去,但終歸沒有不透風的牆,尤其是“人工呼吸”事件之後更是會引起大家的議論。我假裝順嘴問:“都說甚了。”
“小姐病好之後,大公子便說小姐變得與旁人不同了,習字快,人也沉穩,似很好學,說不似四歲的孩童。所以才會同意以小姐的方法救老爺。”
“那別人如何說呢?”
“姐姐不讓告訴小姐。”紅玉停下手中的活,警惕地看著我。
“紅玉,莫管旁人,我待你怎樣?”
“小姐待奴婢甚好,不似在旁人房裏,小姐也不似幼兒,行事連大小姐都不如呢。奴婢也奇怪,小姐是否乃仙女下凡?”紅玉自己先笑了。紅玉畢竟是個十來歲的孩子,再小心也鬥不過我這老江湖,再怎麽說我也是二十一世紀的大學生。我問:“那旁人如何說我,你盡管說來,萬一有何差池也好改之。”
“……嗯……”紅玉顯得很為難地支吾著。
“說!”我佯裝怒視著她。
興許她沒在一個四歲孩子的眼睛中看到過這樣的目光,她馬上顫抖著跪在了地上,低聲說:“姨娘們和府上的人均說小姐那次生病是被狐狸精附體,才會那等聰明,老爺和大公子均為小姐著迷……說上次小姐救老爺,是以嘴渡千年狐狸的元氣給老爺,以便左右老爺和柳家……”
“啪!”我順手將幾上的茶碗掃到了地上,紅玉嚇得住了嘴。我生氣的不是他們怎麽說我,原本我就不是這世上的人,也算得上是這裏的“妖孽”,但為什麽他們要褻瀆我和柳公、柳執之間最最純淨的親情呢?這傷害的不僅是我,還有對我疼愛有加的爹爹和剛剛開始關心我的大哥,這等人渣!我氣得渾身發抖。看來我平日是太過放任自己了,畢竟在二十一世紀生活了二十二年,自己覺得掩藏得很好,卻還是漏了些許馬腳,落了是非。
綠玉正好進來,她聽到了我們的對話,便慌忙跪下來說:“小姐莫氣,奴婢倒覺得小姐是天資過人,會旁人不會之事,自是惹了旁人嫉妒,怕是旁人生怕小姐太過得老爺喜愛而分了柳家家產去而故意搬弄是非。自古聰明之人便有,三歲幼兒過目不忘者也有所聞,小姐何懼?莫要和旁人生這等閑氣,這府上本是是非甚多之地。小姐尚在繈褓中時是非便已是不斷的。”
《紅塵如煙愛如煙》 第5節
作者: 狐狸fox96
看來我還沒有綠玉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悟得透徹,自己小心行事便是,管他旁人呢?欲加之罪何患無詞。現在幸虧是我,要真是那四歲的如煙估計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我現在開始懷疑如煙去掃次墓便兩日昏迷會另有文章吧!罷了,不追究了。
想必爹爹也是知道這些流言蜚語的,隻不過是愛女心切努力壓著罷了。不日,爹爹要去京城長安辦事。送別之日,我沒來由地心慌,總覺得似乎有什麽大事即將發生一般。便對爹爹說:“路途遙遠,爹爹莫要掛念煙兒,自己多加小心便是。”說著沒來由地落淚了。爹爹詫異地看著我,說:“旁人說你不同你還果真是不同,如此年幼便知為父擔憂,我此生足矣!莫哭,爹爹多則一年少則半載必歸。”我擔憂地送爹爹遠去,擔憂之心反而更濃……
夜,夢,仍是那青衫,那蒼白,那暖暖的冷和深深的痛。我的愛如同沸騰的水,蒸發著激情。我知道,那個很愛很愛我的人來了,來看我了。我努力擦亮雙眼,這次,他的五官卻異常清晰,不象原來模糊成一片空白。那張臉完美、溫暖、熟悉,儼然是那冰山上的他,那個被稱作“楓兒”的男子。我心一驚,難道自己犯了花癡?才見過一麵便暗戀上了?他淡淡笑著,在我耳邊說:“莫慌,我不日便來接你
夜,夢,仍是那青衫,那蒼白,那暖暖的冷和深深的痛。我的愛如同沸騰的水,蒸發著激情。我知道,那個很愛很愛我的人來了,來看我了。我努力擦亮雙眼,這次,他的五官卻異常清晰,不象原來模糊成一片空白。那張臉完美、溫暖、熟悉,儼然是那冰山上的他,那個被稱作“楓兒”的男子。我心一驚,難道自己犯了花癡?才見過一麵便暗戀上了?他淡淡笑著,在我耳邊說:“莫慌,我不日便來接你,該有的磨難也莫需躲了!”
我醒來後再也睡不著了,聽著兩個丫頭均勻的呼吸思緒萬千。他怎麽又出現了,預示著什麽?還是僅僅是一個夢。不知為何,看見他總覺得有種溫暖,很遙遠的溫暖,比想起我遠在現代的父母更加溫暖,即使是在夢中。我撫摩著脖子上冰冷的石頭,難道這就是牽著我和他的東西嗎?他是那個很愛很愛我的人嗎?苦笑,腦細胞不知道又死了多少。
入冬了,房子裏攏了熱乎乎的爐子。這兩月來並沒有什麽大事發生,也沒有爹爹的消息傳來。古代的通訊太過落後,要是在現代,我隻要打個電話便知道爹爹的近況了。可惜這是在古代。但不知道為什麽這幾日總是心神不寧,而兩個丫頭也好象有什麽事情瞞著我一般。
一日午後,綠玉風風火火的收拾著東西,紅玉也慌慌張張地忙碌著,我無所事事地坐著編辮子玩。古代的女子頭發很長,說來也麻煩,但也好玩,沒事時可以用梳頭來消磨時間。我時常讓兩個丫頭幫我梳成各種稀奇古怪的頭型玩。這些頭型在現代實際上都是最常見的,隻不過用來回憶回憶罷了。這裏沒有電視,沒有電腦,也沒有音樂,晚上點著蠟燭黑漆漆的沒事做,隻能早點睡覺。到了古代我突然變得早起了,想必是因為每天晚上睡得太早的緣故吧。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再有不到一年劉邦就要壽終了,那時候劉盈上台,呂後專政,怕是最黑暗的時候,不曉得爹爹在長安會不會有什麽大礙。正在發呆中,綠玉紅著眼睛過來對我說:“小姐,東西收拾好了,趕緊走吧!”
我驚,問:“去哪?”
綠玉說:“小姐,路上再細說!要是晚了,怕對小姐不利。夫人當初收留我姐妹二人免於被賣入青樓,臨終托以重任,惟恐對不起夫人的再造之恩。”
我心一緊,沉聲說:“若不說,我便不走。爹爹還未歸,我怎能說走就走?”
綠玉和紅玉一起跪下說:“小姐,請隨奴婢走吧!族中人要對小姐不利。”
我說:“說便說清楚,不明不白便走恐中奸計。”
紅玉開始啼哭,綠玉說:“前幾日刮大風,祖廟屋頂塌,當日族長召集會議,因老爺不在,大公子去,歸來後告知姨娘們。誰料,今日族長請清心方士占卜,說乃因小姐是狐狸精附體惹怒諸位先人所致。族長決定今日午夜火燒小姐以祭祖廟。”
方士?我忽然若有所悟,前日與紅玉在府中玩耍,曾見一方士自三姨娘房中鬼鬼祟祟出來,難道是她們要借此機會除去我?我又何德何能讓她們如此興師動眾,看來她們為了這點家產寧肯錯殺一千也不願意放過我一個。我暈!我倒!我吐!
上百年的房子了不吹風也得塌,這會倒賴我頭上了,看來他們果真想置我於死地。也不知道她們和我有什麽深仇大恨非要下此毒手。想必是柳公對我的日益看重實在是威脅到了他們的利益吧。其實我來了半年之久並不知道柳家是從事什麽營生的,隻知道是當地富可敵國的鄉紳。但據史書上記載,漢高祖劉邦一直在采取抑商重農的政策。一個鄉紳以商而富,此刻怎還能如此張揚?平日裏總見大哥與爹爹忙碌於各種事務實在是疑惑。不過話說回來,我對他們柳家的錢財還真從未窺探過,更無瓜分的野心。在這裏即使有再多的錢財又能如何?莫不成還能花錢買到飛機票回到現代見我父母?可笑!我在現代本是一清淡的人,來了這裏便更是想著得過且過了,誰知如此還是招來了殺身之禍。
“你又從何而知?”我輕聲問。
綠玉說:“三姨娘的貼身丫頭本是奴婢同鄉,小姐多次賞賜,奴婢家中父母都已不在人世,也用不上,見她家中父母老邁,甚是艱難,便時常接濟她,誰料便成今日救命之恩。剛才她偷偷告知奴婢消息,奴婢怕驚到小姐,便自作主張決定逃走。小姐莫怪!”
我問:“大公子有何反應?”
綠玉說:“大公子本不同意,但奈何族長與族中的壓力……因此……”
我歎口氣說:“你們起來吧!逃不掉了,既然今日午夜要行刑,他們必定已防了我們一手,若要讓我們逃脫他們顏麵何在?他們看不上防我難道還看不上防你們嗎?”是啊,我是個沒有娘也沒有靠山的小孩子,柳執必定不會為了我得罪旁人而使他繼承柳公位置的希望落空,更不會為了我而動搖他在族中的地位,人啊,原本是自私的,我為什麽還要有奢望呢?如果沒有奢望,自然是不會有失望。我暗自恨恨地嘲諷了一下自己,裝在四歲孩子的身軀裏怎麽連思想也變得幼稚了。走是走不了了,隻能以不變應萬變!
聽到我的話綠玉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對紅玉說:“你快去府上各門看看。”
不久紅玉蒼白著臉回來,帶著哭腔說:“小姐,各門都有家丁把守,府上多了不少人在牆邊巡邏,怕……怕是真的走不了了。”
我笑道:“我倒不怕死,可惜連累了你們,到時看能否求他們放你們一條生路。”此刻反倒不驚了,都死過一次了還怕什麽?不過一想到火燒身的痛苦也不禁一哆嗦。這兩個丫頭對我忠心耿耿,我被燒死了,她們估計也會被折磨死的,誰願意給柳公留下兩張搬弄是非的嘴巴?一想到這裏,我說:“綠玉,你先帶著娘和我平時積攢的貴重東西和紅玉走,他們要燒的人是我,你們單獨出去自然不會有人懷疑,即便是有人問了就說是幫我采辦些東西。”走掉一個算一個吧!
綠玉哭著說:“小姐,綠玉要陪您一起死!”
我歎息著古代人的愚忠,陪著死有什麽用,能活一人算一人,為什麽非要死在一起呢?我笑著說:“我想到一個逃離的辦法,但三人再帶著東西一起走怕是不成,需得你二人先帶東西走,我自有法子出去與你等匯合。”
綠於驚訝地看著我問:“果真?”
我笑著說:“果真!若非如此我怎還能笑談?你等出去後直接回鄉,我他日自會尋你們,莫怕!”我這次怕是死定了,眼下隻有這樣才能留兩個丫頭一條生路,想想都覺得遺憾,才來了半年就要歸西了。平日裏聽她們說家鄉在代地的中都(現山西平遙),想來家中雖已無父母兄弟,但總會有個把親朋,彼此照應,兩個丫頭生存應是沒問題。娘生前留有不少貴重物品及錢財,這半年爹爹和大哥也給了不少,應是夠她們花一陣子了。
綠玉說:“可是小姐尚年幼,一人怎去得那麽遠的地方?”
我說:“莫忘了我是與旁人不同的,快走吧!我可不會真等著死!”看來我隻能使出殺手鐧了,既然別人說我是妖孽,那我就先裝裝妖孽騙她倆逃脫吧。
紅玉哭著說:“小姐,紅玉要誓死陪您!”
綠玉看看我,想了想說:“好,我們先走!無論多久奴婢都在中都等小姐,莫要爽約。”
我頷首。
紅玉說:“姐姐,那小姐……”
紅塵如煙愛如煙》 第6節
作者: 狐狸fox96
綠玉用崇敬的目光看著我對紅玉說:“紅玉莫要擔心,你難道未發覺今日小姐果真與往日不同嗎?如此沉穩、周密,心智之高,怕是我等看不明白的。小姐必定非常人,那些俗人即使多年長、有多少詭計,怕是也奈何不得年幼的小姐。”
我微笑著說:“快走吧!”
綠玉拉著紅玉給我磕了個頭便一步一回頭地走了出去。
我看著她們出去後一直緊張地坐在榻上,直到過了一柱香的時間也沒有聽到府裏有什麽動靜,便知道她們已經逃脫了,這才癱坐在榻上。我如何走?嗬嗬,苦笑,騙騙她們兩個小姑娘還成,隻要她們走了,我死便
我看著她們出去後一直緊張地坐在榻上,直到過了一柱香的時間也沒有聽到府裏有什麽動靜,便知道她們已經逃脫了,這才癱坐在榻上。我如何走?嗬嗬,苦笑,騙騙她們兩個小姑娘還成,隻要她們走了,我死便死了,心中也就沒有什麽負擔了。其實騙走她們兩個忠誠的丫頭還真是費了不少心機,這時候才覺得累了。我來到古代後小心翼翼地過著我的小姐日子,雖然沒受什麽流浪的苦痛,但也活得壓抑謹慎,誰知還是逃不過一死!看來爹爹走之前我心頭的不安並不是因為爹爹,而是我對今日厄運的預感。我下意識地摸到了我的石頭,忽然想明白那個夢是怎麽回事了,他說要來接我,那便是我今日將要死了。那麽那個冰山是什麽地方?難道是地獄?不象,哪有那麽安逸、美麗的地獄?那就是天堂?也不可能,我何德何能會上天堂?
想著想著,不覺已到了黃昏,我決定去爹爹的書房看看。來到書房,恍惚中覺得爹爹還在府中一般,房間依然幹淨利落,看得出時常有人打掃,爹爹的書簡還如小山般地碼放著,爹爹的毛筆洗得幹幹淨淨地放在幾上(這時的毛筆是將筆杆的一頭挖空,然後將筆毛放在挖空的筆腔中,再用膠粘牢而成。)……我又想到了我在現代的父母,不知道這次死了後是不是還能回去看他們?我在現代死了來到了這裏,那麽我在這裏死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到現代?如果真能回去,我想我定會懷念這個好爹爹的。於是,我提筆在錦帛上加滿了現代的標點符號,亂七八糟的寫道:
爹爹安康:
不肖女煙兒就此向爹爹別過,望爹爹勿為掛念,爹爹本乃有福之人,萬勿為小女勞神!
煙兒絕筆
寫罷便藏於爹爹時常閱讀的書簡中,至於別人的迫害隻字未提,因為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我本是多餘之人,他們無非是送我一程;而對於我來說,來到這裏本就是個錯誤,何苦再貪戀更多?罷!來得容易去得瀟灑!
從爹爹書房出來後,我直接去找柳執,雖然他這次並沒有幫助我,但平日也算對我照顧有加,告別一趟是應該的。進到柳執的房間,他正在喝酒,丫頭和妻妾們站在一旁相陪,看我進來便站起來問:“如煙,你怎會來此?”
我假裝沒有看見嫂子們的白眼,說:“丫頭們幫如煙買布做衣服到現在還未歸,如煙餓了,想向大哥哥討點吃的。”
他笑著說:“那坐下來一同來吃!”嫂子們一愣,我也一愣,與他同席吃飯?這在女人身份卑微的年代該算是很大的特例,怕是他對我的將死懷有內疚,以此來補償吧!
我也沒有多說,坐了下來,大吃了起來,邊吃邊懷念現代的好吃的。此時的西漢仍是以水煮,燒烤為主,仍不會以油烹炒食物,看來這斷頭飯也不能讓我盡興。我依稀記得,史料上最早出現關於“炒菜”記載的朝代是北魏,看來我是沒福吃到了。
他一旁靜靜地看著我吃,看我吃差不多了黯然道:“在兄弟姊妹中,我最喜歡你,你聰明、得體,夫人走得早,你一人受了不少苦也不曾聽你說過一句。爹爹如此寵你,你也並未恃寵賣乖,實是難得。有妹如此也算是我的造化了。”他長歎口氣。
我放下筷子,說:“大哥哥對如煙的照顧如煙心中明了,母親有知也會感激大哥哥的。能為你妹妹幾日便也足矣。”
他苦笑著說:“妹妹晶瑩剔透,為兄甚是安慰。”
我站起來,笑著說:“打擾多時,怕是丫頭也該回來了,如煙告辭。若哥哥日後有空不妨多來陪妹妹幾日。”說罷便走。我不想再看到他內疚的眼神,也不想再折磨他的良心,這是我的命數為什麽要責難他人呢?見一麵了卻心願罷了!
該見的人都見了,不想見的人永遠也不想見。我熄了油燈躺在榻上等著死亡的到來。其實我是很害怕黑夜的,平時必須要丫頭陪著才安心,今夜如此漆黑反倒沒有了恐懼,看來死都不怕的人什麽都不會再怕了。
時間在一點點的過去,我也知道,死亡也將一點點的到來……
一陣嘈雜而混亂的腳步聲驚醒了我。
我坐了起來,院子裏燈火通明如同白晝,半天才想起來正身處古代,並且馬上要被人燒死,同時驚訝於自己在麵臨死亡時居然還能睡著,又睡得如此安穩,一個夢也沒做,心情如同剛剛躺下時一般寧靜。
火把隨著腳步聲向我的房子移來,看來快到午夜了,他們也將要行動。
正思索間,房門被人用力踹開,門外站著帶領著府中一幹眾人與族人的族長。
有個家丁在房中尋了一圈對族長說:“不見那兩個丫頭,怕是聞風逃了,聽門丁說今日午後出去采辦至今未歸。”我心中暗喜,看來那兩個丫頭真逃出去了,這顆心便不再有牽掛,死就死吧!
族長看我坐在榻上發呆,說:“逃便逃吧!”隨後揮揮手,一名強壯的家丁走過來攔腰抱起我夾在腋下。我沒有掙紮,一個四歲孩子麵對如此龐大的一隊人馬即使掙紮也沒有用,所以我寧肯省了掙紮的力氣努力保持冷靜,免得使自己對死亡的恐懼顯露出來。即使在現代我也不願讓自己懦弱的一麵肆意發泄,更何況在孤苦伶仃、任人宰割的西漢。
家丁攜著我跟隨族長來到祖廟外,一幹眾人也浩浩蕩蕩尾隨其後。我不由忙裏偷閑自豪了一把,有如此多的大小人物送我一程也不妄我再死一次,心中反而開始感謝年僅四歲半的如煙的“魅力”。
祖廟外的石柱周圍早已準備好了高高的柴堆,看來那就是我的歸路。頃刻間,我已被兩名家丁綁在了石柱上。其實我真的認為由兩名男子來綁我太過浪費人力,因為我非常配合他們的動作,很主動地任由他們將繩索一圈圈緊緊地勒在我的身上。既然他們鐵了心要我死,還不如多配合一點,省得死前再受到他們其他的侮辱與折磨,這也算是“曲線救我”吧!
我嘲諷完自己後,靜靜地看著站在離我不遠處的族長和那名在府中見過的方士,其他人也很有秩序地在我們周圍圍了一圈。我恥笑著他們也嘲諷著自己,幸虧我沒有反抗與掙紮,看這形勢,即使蒼蠅也插翅難飛,更何況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如若不識相,還不一定會有怎麽樣的“待遇”呢。他們似乎對我的配合與安靜很滿意,居然沒有用些破爛髒物堵住我的嘴,最起碼我還可以自由地呼吸幾口新鮮空氣。要麽就是他們很自信能對付我這樣一個四歲半的“狐狸精”,不過我真該謝天謝地、謝自己的明智。
我抬眼向眾人望去,對上了柳執的眼睛,他馬上把視線轉開,似乎愧於看我一般,但我還是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了淚光;我看向二哥哥柳搏,他愣了一瞬便也將目光移開,帶著些許不忍;我看向三姨娘,她沒有任何表情地回看我,許久,最終是我將視線移開了,那個女人太可怕了;然後看向二姨娘與四姨娘,她們居然為我哭了,無論她們多麽漠視我,但我依然是府上長大的孩子,總應是有感情的。
看到這裏,我便不想再看任何人,低頭看自己的腳尖,心中不由地一陣感動,奇怪,我現在怎麽忽然變得如此容易知足,死到臨頭了居然還婦人之仁。
“時辰已到,清心仙長請開始吧!”族長的聲音冷冷地傳來。
“還是請族長宣布吧!”那清心道。
族長說:“畢竟是柳家的血脈……可惜被狐狸精附體。還是由仙長來宣布來清除這妖孽吧!”
我抬頭,看向清心,這方士一臉詭異地開始敘述狐狸精如何占據如煙的身體,如何惹怒祖先等罪狀。我忽然道:“請問仙長,可曾到過我府上?”
方士愣了一下說:“不曾!妖孽,怎能容你質問於我?”
我笑:“如煙再無他言,仙長請繼續!”他不曾到過柳府?嗬嗬,我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想,這是三姨娘的陰謀,至於誰還是參與者便不得而知,也永遠不會知道。不過我也不想知道了,知道了又有何用?難不成還真把怨恨帶到墳墓裏去?
清心在敘述完我的罪證後又嘀咕了一段莫名其
第三章俏公子援手相救義如煙一意孤行
《紅塵如煙愛如煙》 第7節
作者: 狐狸fox96
難道這就是死亡?難道這就是靈魂脫離肉體的瞬間?竟然沒有痛苦也沒有疼痛……忽然,我覺得不對,有隻胳膊緊緊地環在我的腰間。我不敢睜眼,怕在睜眼的瞬間重新掉落回火堆去,於是我伸手撫摸,那是一個成年人強健的胳膊,但卻是沒有任何體溫的胳膊。難道是黑無常或白無常?我在好奇的驅使下偷偷睜眼,夜色中隱約能看見一個男子正攜我起起落落於樹梢上。這絕對不是死亡,而是一個真實的人救了我……
我也懶得猜測此人是誰,即便是想擔憂自己的安危在此刻似乎也顯得毫無用處。自從到了古代,我似乎變得隨波逐流起來。不過別說是我,任誰來到這樣一個完全陌生與殘酷的世界也會束手無策,擔憂又有何用?那人是誰有何妨?他既然能輕易從那固若金湯的刑場將我救離,若想殺我更是易如反掌。不過此刻看來,他並非為殺我而來,而是旨在留我一條性命。留我性命為何?猜測反倒浪費心思,白白殺死腦細胞而已,倒不如休養生息,等待應付命運的繼續判決吧!在起起落落間,我靜靜看著那男子或陌生或熟悉的麵部輪廓,忽然覺得很累,竟然有種無法抗拒的安全感,是這個成年男人帶給我的安全感,折騰了一天又被人從溫暖的被窩中生生拽起,這會困倦難當,便在搖晃中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得又沉又香,再醒來時發覺我正躺在一個淺淺的僅能遮風雨的山洞中,身上覆蓋著一件青色男式長衫。洞高雖可容成年人站立,但淺得隻可供一人橫躺,我小小的身軀橫躺其中稍微顯得空曠了一些。我在這世上何嚐不是隻想要這樣一席小小的避身之所呢?可惜就連這樣一個小小的願望如今也成了奢求。半年的謹慎與昨夜的驚險讓我留戀起這片刻的寧靜。忽然覺得曾幾何時我也有過這樣寧靜與安逸的生活,但絕不是在現代與西漢,究竟在何處?還是在夢中?我苦笑,想也無用,即使到了這西漢,我仍是分不清楚什麽是真實什麽是夢……
我站起來走到洞口,洞外的一切朦朧可見,天色已經轉亮,東方的天空淡淡泛著微白。不遠處那男子僅著白色內衫盤膝而坐,紋絲不動,身上落了一層白白的寒霜未化,難道已經凍死或凍僵了?看來這男子的確是一“君子”,即使我僅是一個四歲半的孩童,也不願與我這個“女性”同室而眠。我不禁對古人的迂腐感歎起來,不說我的身軀才四歲半尚不能人道,單說這隆冬山中的清冷也並非常人所能抵擋,真是寧肯自己身體遭到摧殘也不願挑戰禮教。為了等待昨夜的“死亡”,我昨天晚上是穿著棉衣躺在榻上的,我可不願意在這寒冷的冬天穿著內衫被抓起來燒死,誰知道他們在燒我之前還要耽誤多久?我不想在燒死前先被凍死。但此刻即使穿著棉衣,我還是凍得瑟瑟發抖。
男子聽到動靜,回頭看到我站在洞口發抖,便用不可思議的速度起身來到我麵前。這速度看著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抬頭看那男子,我不由地發出一聲驚歎,他,儼然是那“楓兒”!我下意識地趕緊環視四周,難道又在做夢或又死了一次而來到了那個冰山?還好,四周隱約可見已沒有了樹葉的樹木而非冰雪,這裏並不是那冰山,而是真真實實的深山。這至少證明我還活著,至於活在哪就不得而知了。
我回頭,看向這個似乎曾經盤桓在我夢中的男子,還是那刻骨銘心的熟悉、刻骨銘心的身影……總讓我感覺到深深的痛和深深的愛,我似乎愛著他,他似乎也愛著我……那宛如前世記憶般殘缺的夢,總讓我試圖去摸摸他是否真實存在……
“可冷?”他彎腰欲抱起我。這一抱還不如不抱,他身上如同冰雪般冰冷並帶著寒霜的濕氣,使我不由打了個寒顫。
他感覺到我的顫抖似乎不好意思起來,抱我的手立刻鬆開,說:“失禮!莫怪!”
我看著他那熟悉的麵孔,花癡似的笑而不語,原來他誤會了我的意思,熟不知我一直想要抱抱他,證明他曾真實的存在,至於存在在何時何地都已不重要,即使他隻存在於我的前世,我也死而無憾。
“昨日我來晚了一步,受驚了!好在並無大礙!”他直起腰來說。
“你是專門來救我的麽?”我仍是花癡似的笑著問。
他靜靜地看了我半天,哀傷的眼神讓我的心沒來由地疼了起來。他仰頭歎了口氣,抹去哀傷平靜地對我說:“看來你真的全不記得了!也難怪……你可叫如煙?!”
我更加心痛,仿佛見不得他難過一般,此刻心中竟有種可怕的衝動——寧願自己去死也不願他哀傷。但我回答他的語氣卻也著實讓自己驚訝了一把,我平靜地福身道:“小女子如煙謝大俠救命之恩!”
他又歎了口氣,說:“無須多禮,如煙小姐請起!”
我起身不語,這個男子的一舉一動、每個眼神都那麽熟悉,包括他的歎息。他淡淡如風般地站在我的身邊卻已帶給我前所未有的安逸之感,安逸如同牽手幾世,安逸如同息息相通……那些在現代的夢究竟是夢還是真正發生過?那冰山上的一幕難道也是夢?看來我果真越發癡了,越發分不清楚夢與現實了。
他繼續說:“昨夜見小姐困乏便小棲此地,今日我等還要繼續前往代地寒舍。此後,若小姐無他牽念,便可隨我習些謀生本領才可保得今後周全。”
看來這是要收我為徒了。我在這裏除了爹爹和那兩個丫頭外本無牽念。但即使找到爹爹也是要回那柳府,豈不是又要入虎穴?而且還會給爹爹帶來諸多煩惱,搞不好到最後爹爹因回護我而惹怒族人,自己還是要被燒死不算也會讓爹爹從此在族中毫無地位;那兩個丫頭沒有我從此會過上安逸的日子,不再為奴婢……對了,代地,不正是兩個丫頭所去之處嗎?到了代地沒準還能見到那兩個丫頭呢,她們可是我在這裏最親近的人,從來沒分開過,才一天工夫就想得厲害。
不就是拜師嘛,看得出他的武功非常厲害,做了他的徒弟看誰還敢來欺負我?識時務者為俊傑,要是拒絕了他沒準又被他當成螞蟻捏死了,我雖然不怕死但也不能找死吧?能活下去並可學得一身好功夫有什麽不好?在現代時常看電視上那些女俠“飛”來“飛”去,羨慕得要死,更何況我內心深處強烈地希望能和這個男子在一起……又有武功學,又有帥哥陪著,有什麽不好?看來我的春天也要來了!
我胡思亂想著,他看著我,嘴角不易覺察地彎了彎,難道他能看懂我在想什麽?千萬別惹怒他。至少應該假裝很高興地馬上跪下磕頭拜師。我最恨古人的跪來跪去,但為了活下去、為了生存也沒辦法。於是我跪下很大聲地說:“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正要規規矩矩地磕頭時,他慌忙蹲下身一把將我拉起,嚴肅地說:“我不可為你師,你師另有其人,我才疏學淺,不可收徒,更何況冰清玉潔如你……你……你隻可稱我為師兄。”
我愣!這是什麽玩法?便問:“為何?是嫌棄如煙天資愚鈍嗎?”
他說:“我是代師授藝。其他多說無益,你該知時便自會知!”
我說:“連自己的師尊都不知,我怎好同你學藝?”
他歎氣,看來很頭疼我磨人的功夫,沉思片刻便說:“你我師傅乃冰島主人‘雪夫人’,但這並不可對外人道,若有人問及,便說‘師傅乃世外之人,不便提及’即可!”
雪夫人?冰島?難道那個夢是真的?看來那冰山便是在那冰島上,那個美麗女子便是雪夫人了……疑團越來越大,我有很多問題需要問他。
他看我又開始胡思亂想,便說:“莫多思索,該你知時你自會知。快快同我上路,你年幼體弱,路途遙遠,怕是要多耽誤些時日。”
我總得問個明白吧,好不容易有個人能回答我了,便問:“你如何稱呼?我何時可見到師傅?我們可曾在冰島上見過?”
他一愣,嚴肅地說:“我叫左楓,你該見到師傅時自會見到。今*****既已是冰島門人,
他一愣,嚴肅地說:“我叫左楓,你該見到師傅時自會見到。今*****既已是冰島門人,便要遵從冰島門規,從此後,一切關於師傅、冰島以及你我之過往等事莫問,凡事均莫強求,我不可擅自回答你,否則你我均要門規伺候!”
我愣!看來我想知道的事情還是禁地,如不想招來殺身之禍的話就趕快閉嘴。
我咋吧咋吧嘴,還是忍不住問道:“隻想問師兄最後一個問題,我前幾日在冰島上見過師兄可是做夢?”
他默默看我不語。
我央求道:“如煙一貫分不清真幻,不知哪個是夢,哪個是真的,隻求師兄說上一句。”
他歎息道:“非夢!”
我驚!那……那……那不是夢!
他在我發呆的工夫,取過洞中長衫裹住我,抱起,躍上枝頭向前奔去……
紅塵如煙愛如煙》 第8節
作者: 狐狸fox96
半月裏,我二人曉行夜宿。若在荒山野嶺中行走時,他便抱起我來施展輕功,倒是一日可行數百裏,我樂得逍遙,喜滋滋地感受著飛簷走壁的感覺,倒也不忘時常講點笑話逗他高興,盼望能習得他輕功的一角,可惜並未如願;若在市集、鄉鎮中繁華的街頭行走,他便攜我手悠閑地穿梭其中,速度自然是慢了不少。
一日,至太原郡(又稱並城)。太原向西北行可通過馬邑抵達大同,既是匈奴南侵的線路,也是漢軍抵抗匈奴的線路,從邯鄲也可以直接進入太原,匈奴進攻漢朝時,也是由此南下。此時的交通形勢較之先秦有了很大的發展,開始建立起通往全國的道路係統,使太原周邊地區完全納入了中央政權的控製之下。而劉邦為了穩定這一地區的安定,則任命後來的漢文帝劉恒為當時代地的代王,定都中都,即現在的山西平遙。想來劉恒當代王也將是近日的事。
我一想到不日可南下至中都與兩個丫頭再會,不覺興致高漲起來,便央求左楓可否多滯留兩日好給丫頭們買點禮當。左楓不忍拂我興致,便同意了。我們先尋著一家客棧安頓好後,便出來閑逛。西漢時期的太原雖然備遭戰事紛擾,匈奴屢屢來犯,但仍是異常繁華,往來客商不絕,商業發達,直看得我目瞪口呆。
我遠遠聞見一陣食物的香氣,便拉著左楓的手擠了去。人來人往,我不到五歲的身軀便被擠得東倒西歪,左楓自然沒有我孩童的身軀穿梭靈活,擁擠中擠開了牽著的手,剛開始還聞得他的叫喊聲,後來便不見了蹤影。
我自是沒有在意,隻尋了香味去,尋著尋著便迷了方向,再想找左楓時,路人高大的身材將我的視線擋得嚴嚴實實,那食物的香味也沒了蹤跡。我開始懊惱起來,怎麽能把自己給走丟了呢?剛找到個大靠山,居然還給弄丟了。我身上也沒有錢財,估計餓也得餓死了。西漢的貨幣主要以銅錢與黃金為主,不說黃金,我現在連一個大錢也沒有。而且我在現代就是個路盲,更何況在這地形陌生的古太原。
於是我走出擁擠的人群,站到了路邊的店鋪前,想著這樣左楓就能容易發現一點。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左楓的蹤影。又累又餓又冷,我幹脆坐到了地上。這時,過來一個大約四十多歲的老者,看我一人愁眉苦臉地坐在地上,便問:“姑娘是否與家人走失?”
我看他慈眉善目,也算是和藹,便點點頭。
他說:“如此伶俐小兒,家人怎不好生照看?這般寒冷,寒舍不遠,不如姑娘先隨老夫去,內子可予姑娘做口熱湯飯吃,隨後再助姑娘尋找家人可好?”
我用無辜的眼神看著他不置可否。到底是在這裏凍死餓死還是先吃了熱湯飯再說。正想著肚子發出了很響的一聲呻吟,看來真是餓極了。
老者笑笑上前牽起我的手說:“姑娘快隨老夫走,莫要餓壞了!”
我想想便牽著他的手隨他走了,不管怎麽樣總比餓死強。
老者帶我來到一座燈紅酒綠的二層小樓前,我一愣,上麵儼然寫著“春香樓”。這不是妓院又是哪裏?想不到西漢男風(同性戀)盛行女色也還是如此紅火。看來這老頭是人販子無疑了,原來古代的人販子與現代的人販子沒有什麽區別,看起來全都象是好人,就連我這姿色平平、沒有任何發展前途的小女孩子都不放過。我在現代就已經是平凡得一塌糊塗,到了西漢仍然難逃平凡的厄運——如煙和我一樣平凡,與美女無緣。
但長得不好看也不能任由人家賣到妓院去吧?我開始使勁掙紮,奈何怎麽也掙不開老者鐵鉗般的手。他邊拉我邊說:“姑娘莫慌,這便是寒舍,馬上就會有熱湯飯吃了。”
騙誰呢?估計打死他也不相信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子居然認得字也知道妓院。我邊掙紮邊說:“大叔難道不怕下地獄麽?幹這缺德營生。”
他看唬我不住便一改剛才和藹的麵容,攔腰強抱起我來說:“此刻怕是由不得你了,再過幾年,姑娘長成後若紅火了還要謝我老頭子呢!”
我使勁掙紮著,大聲喊:“救命——”要是進了這樓怕是再也難出來了。
他不管我的掙紮,大步就往樓裏衝。
“老人家請留步!”旁邊傳來一聲威嚴而稚嫩的聲音,我回頭,見一頭戴綸巾、手揮羽扇、身著皂色長衫的富家公子站在旁邊。他雖大約七、八歲的光景,但一副老氣橫秋的姿態不亞於左楓,身後有五六名親隨。他的長發用發笄綰住後再用冠束著,冠隻有冠梁,冠梁也不很寬,有褶子,兩端連在冠圈上,冠梁像一根弧形的帶子,從前到後覆到頭上,冠圈兩旁有兩根小絲帶,在頷下打了個結。從他用冠的考究上就能看出他的身份也不似平常人等。
老者回頭,似是被那公子的氣度所迫,不由站在原地。我看有人注意上了我們便掙紮得更加厲害。
老者說:“不知公子喚老兒何事?”
那公子對老者一鞠,便說:“不知老人家所攜何人?”那一鞠不僅沒有絲毫卑微與敬意反而帶著濃烈的威脅。
老者說:“是小老兒之女,因難以養活便要送入這‘春香樓’!”
大白天說瞎話,我大聲說:“我與他並不曾相識,小女子剛在集市中與家人走散,饑餓難當,這老頭子便將小女子騙了來,誰料竟是這缺德營生。”
老者忙一鞠說:“小女玩劣,還望公子見諒!若無他事,休耽誤老兒正事!”
我忙說:“公子莫聽老頭胡言,不信尋著我師兄便知!”
那公子沉吟片刻,便對那老頭說:“聽老人家口音乃本地人,而這姑娘似是燕薊口音,若無字據、證人,我等斷難相信老人家一言之辭!”
那老者支吾:“這……小女曾在燕薊生長。”
我問:“那你既如此說,可知我內穿何物?可敢上公堂對證?可知我的生辰……”
那老頭忙捂住我的嘴,說:“實不相瞞,這姑娘是老兒前日自集市買得,今日轉賣,怕咶噪便對外稱是老兒小女。”
那公子說:“看相貌這姑娘不似落魄之人,老人家可有字據?”
那老者慌,麵露凶相說:“公子年幼,老兒勸你莫管閑事!”
那公子揮手,隨從蜂擁而上,擒住老者,我才得以解脫。
公子對那老者說:“既如此,請隨我等上公堂吧!”
一隨從在那老者耳邊說了句話,那老者臉色大變,渾身顫抖,伏地求饒道:“公子饒命,小老兒不知是公子,便饒小老兒一次吧!”
那公子說:“饒你不得,不然不知又會去禍害誰家姑娘了。”說罷對隨從揮揮手說:“送他去縣衙吧,改日我上堂作證!”
兩名隨從押著老者走了。
我這才得以有工夫對那公子福身,說:“小女子如煙,謝過公子!”
公子道:“姑娘快快請起,姑娘如此伶俐的人兒還是頭一遭見到,不想也著了這老頭的道兒,你家人何在,快快回家去吧!”
我羞愧道:“今日與師兄逛集市,因如煙貪嘴走散了。遇著這老頭子,如煙本識得幾個字,到了近前才知被這老頭子騙了,現下師兄必擔心得緊,可惜如煙不識得路……”
那公子笑:“聽姑娘說話這般伶俐,不知年方幾何?”
我低頭道:“明年夏便五歲了!”
他驚呼:“罕見、罕見,想姑娘這等聰明、剔透的人兒實屬罕見,幸虧沒有被這老頭子害了。這般,姑娘可知家在何處?”
我說:“如煙今日才至太原,與師兄安塌在‘滿盈客棧’!”
他上前牽住我的手說:“我的車馬便在附近,既然今日能遇到象姑娘這般聰明伶俐的人兒也算是緣分,便送姑娘一程吧!”
我頷首。
轉過街角,便看見那公子的馬車。說是馬車,實際則是一匹小馬拉著一個還算精致的小車,僅可容二人乘坐,旁邊也僅有一車夫候著。傳說劉邦稱帝後馬匹嚴重缺少看來是實情了,好在現在已經是漢高祖十一年,經濟應恢複了不少,否則估計我看見的便應是牛車。
那溫文爾雅的公子攜我到車前,說:“車馬簡陋,委屈姑娘了。”
我笑笑,道:“不怕公子笑話,如煙還是頭回坐車。如煙雖出身寒微,但也明了這樣的車馬非常人所有。”在現代自是沒有機會坐馬車,而到柳府後此番還是頭回出門,便是跟隨師兄逃亡,哪還用坐車?
一隨從上前跪伏在車邊地上,公子笑,說:“請姑娘上車。”
我最見不得壓榨勞動人民的舉動了,讓我踩在別人的背上那更是不可能。我看看車,這古人,也不知道弄這麽高的車做什麽?我四歲半的身軀剛剛及著車轅,不踩東西怎能上去?我一籌莫展地看看,見無人理我,便想趁別人不注意蹦上去,要在現代,這是小意思。我蹦起,馬受驚,往前移動數步,我也很慘地撲空,跌落在地上。那車夫慌忙拉住馬。
那公子看我窘樣,忍俊不止,上前扶我起來說:“姑娘真是急性子,鄙人剛想扶姑娘上車,姑娘便等不及了?果真還是孩子!”
《紅塵如煙愛如煙》 第9節
作者: 狐狸fox96
我紅了臉,不語,即使告訴他我是因為不想踩別人的背才有此結果,料他也不會明了。畢竟曾生活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若要對他講起現代的人權肯定是對牛彈琴。
那公子上前扶我踩在那隨從的背上上得馬車。我邊踩邊在心中默念了無數聲“阿彌陀佛,罪過”!
這一交摔得我得了教訓,看來為了自己免再吃苦頭就應該入鄉隨俗,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就先將“人權”啊、“平等”啊、“良心”啊放在一邊吧!
車雖小,但裏麵異常舒服且精致,我欣喜地打量著,這古代人還真會享受。那公子隨後也上得車來,車便穩穩當當地走了起來。
他見我正目瞪口呆地看著車,便說:“姑娘似是燕薊口音。”
我趕緊收了老冒表情,頷首道:“如煙正是燕薊人士。”
“看姑娘談吐穿著不似平常人家,怎會沒坐過車?”
我笑道:“因如煙年幼體弱並不曾出過門。”
他沉思片刻便問:“不知姑娘是燕薊何人府上家眷?”
我思索了片刻,便決定如實說:“如煙姓柳。”
他想想繼續說:“燕薊柳氏眾多,不知是誰家?”
我歎口氣,他怎麽這麽多問題,不會是想將我送回燕薊吧?這人太熱心腸了也不好,便說:“如煙所屬柳氏已家道中落,怕是公子不曾聽聞。”
他笑笑,道:“與姑娘一見如故,莫怪鄙人多問,方才聽姑娘說是與師兄出遊,便想如此年幼,又如此聰明可人,家中父母怎生舍得?”
我佯裝悲傷道:“母親早逝,家道中落,父親不知所蹤,姨娘容不得如煙,師兄便攜如煙飄落江湖了。”
看來自己裝得倒是很逼真,那公子黯然,不再詢問,緊握住我的手。此刻車停了,我掀開簾子向外看去,已到了“滿盈客棧”。那公子攜我下車,自然又是踩在那隨從背上,我在心中又多說了幾聲“罪過”。
下車便看見師兄清冷、儒雅的身影正在客棧門口,看我等下車便迎上前。我撲到師兄懷中拉著他的手道:“如煙差點就見不到師兄了!”
師兄冰冷的手回握著我說:“看你再貪玩,好在你命中有此福星!”
他攜我到那公子跟前,一鞠道:“多謝公子搭救舍妹!”
那公子詫異地看著師兄,道:“先生未曾親見,怎知令妹有難?又怎知是鄙人搭救?”
師兄深深地看了那公子一眼,道:“左楓自會知曉,也知舍妹必會為公子所救,今日種種,原為定數。。”
公子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師兄,便鞠下身去,道:“看先生似是能未卜先知,可否請先生借一步說話?”
師兄忙回鞠道:“公子富貴之身,左楓生受不起!請莫多禮!”
我看看他倆,莫名其妙。
思索間,已被師兄攜著隨同那公子進入客棧雅間。
公子說:“請先生坐上席。”
師兄鞠身道:“左楓一介草民,怎可在公子麵前造次,公子請!”
那公子看師兄執意不坐上席便空了上席坐於一旁,師兄坐了公子對麵,看來我隻能坐下首了。
在榻上坐定,小二奉茶後,公子便讓隨從關門退下,屋中隻剩我三人。
公子在榻上長跪而起,道:“鄙人洪琉,方才貿然相邀先生,還望先生見諒!”
師兄也長跪而起道:“公子萬金之體,切勿多禮。”
那公子複又坐下說:“先生請坐,洪琉有個不情之請。”
師兄複坐,道:“公子請講!”
公子道:“請問先生與如煙姑娘師承何處?”
師兄淡然笑道:“師尊乃世外之人,怕不方便說予公子。”
那公子歎氣,道:“先生不便說便不必說了。今日偶遇如煙姑娘便覺不似常人,聽聞姑娘乃隨先生同行,便生結識先生之心。想來先生必是豁達善交之人,鄙人洪琉願與先生結為知己,望勿見棄。”
師兄淡淡地說:“公子此言差矣,左楓乃清淡之人,並不曾想過要與皇孫貴胄交好!”
師兄的此番話使我大吃一驚,皇孫貴胄?究竟是皇孫還是貴胄?我仔細搜索了一下我所知道的西漢著名的貴胄,似乎記憶中沒有姓洪的,許是我忘了。而當今皇上劉邦的子嗣自然是姓劉,那這洪琉自不是劉邦的子孫……不對!洪琉,劉洪,難不成是化名?那他是皇家的人?
思索間,隻見洪琉驚得站起來,道:“先生是何人?”
師兄仍淡淡地道:“公子莫驚,左楓出山不過半月,自是不識得朝中之人,並不會對公子不利。左楓隨師尊習的正是相麵、占卜及將相之術,怕是得知點世間俗事並不稀奇。”
那公子凝視師兄片刻,深深一鞠,道:“今日有幸識得先生,還望先生能助洪琉。”
師兄複起,回鞠,道:“公子莫多禮!”
他們倆鞠來鞠去,我都眼暈。古人真是禮節繁瑣,這麽鞠下去不得鞠出脊椎病來?
公子道:“還望先生答應洪琉請求!”
師兄淡淡地說:“公子不以真名相見,自是對我兄妹二人有所防範,既有防範,便不能共謀大事。”
公子驚,我也驚。看來這洪琉是化名無疑,如果這公子真是劉姓,那我便知道這公子是誰了。現在身處晉地,這公子溫文爾雅、待人慈善,這般年紀卻又老成謹慎,劉邦的兒子中能同時符合這些條件的隻有一人,那就是——劉恒。
我想著不覺脫口而出:“公子可是單名一個恒字?”說完也嚇了自己一跳。如果他不是還則罷了,如若真是劉恒,隻怕禍從口出,那可是未來的漢文帝啊!
那公子似乎也被我的話嚇了一跳,驚道:“如煙姑娘……”
此刻,我手腳冰涼,看來他是劉恒無疑了。我開始為自己的鹵莽而懊悔。師兄溫和地看著我,握住我冰涼的手說:“煙兒莫怕,你的猜測無錯。”
我還是一驚,救我的居然是劉恒——曆史上一個偉大的皇帝,而我此刻正和他坐在一起。難怪方才那老頭聽隨從說了句話便伏地求饒。
我越想越驚,師兄看我魂不附體,摟過我去,對劉恒說:“公子莫怪,舍妹雖年幼,但也曾習得師尊半分,自是知一些俗事。”
劉恒沮喪道:“看來先生和姑娘是仙人無疑,早知如此,劉恒定無半分隱瞞。”
師兄解釋道:“公子莫理解錯了,我兄妹並非仙人,而是自小習得些許知識,善於猜測罷了。”
劉恒問:“此話怎講?”
師兄道:“舍妹自幼與左楓心靈感應,舍妹有難時左楓自是知曉。今日舍妹走散,左楓心慌意亂便知舍妹有難,轉而左楓又心平氣和,想來許是舍妹已獲救,便於客棧門口等候。見公子攜舍妹前來,舍妹氣定神閑,便知救舍妹之人乃是公子無疑。”師兄真能胡鄒,他來自冰島,雖無法力,但未卜先知的本事我是見識過的,不然怎能那麽及時將我從柳府救出?在現代,我是一個絕對的唯物主義者,但自從到過冰島之後,才知道這世界的奇妙。相處半月,師兄的神秘之處我是見識一些了,卻不知為何他似乎總有難言之隱般。
那公子道:“哦?那先生怎知在下即是劉恒?”
師兄不語,而是將我抱於膝上,輕笑著說:“煙兒是如何得知公子的身份?”
暈,害我,明知道我是知道曆史的,讓我如何說?再說也不用笑得那麽誘人嘛!我盯著師兄英俊的臉龐先胡思亂想一通。
師兄似乎看出我再想什麽,便輕拍我的腦袋說:“既是你點破,理應由你來承擔後果,莫要發癡了。”
我紅了臉,見鬼,這壞師兄,想想便說:“公子氣度非凡,雖年幼但談吐周密,才思敏捷,公子的隨從也不似平常家丁,便知公子非常人。而‘洪琉’倒轉過來便是‘劉洪’。如煙才疏學淺,未曾聽過‘劉洪’這號人物,看公子這年紀,應是聖上中子劉恒!如此想來不覺脫口而出,望公子見諒!” 我本來就不是什麽仙人,隻不過知道曆史自然就容易判斷些。
劉恒歎道:“罷!罷!姑娘僅四歲尚能看破,看來劉恒修行尚淺啊!劉恒怕是謹慎過了些,反倒畫蛇添足了。”
我道:“公子莫要自責,如煙當時並不能確定,但看公子聽後的臉色便知猜對了。其實,公子如此年幼,又如此謹慎已是很難得了。”
師兄道:“公子行事謹慎怕是常人難及。”
劉恒正因為平日裏謹慎,最後才得以坐上皇位。我接話道:“小心駛得萬年船。公子遲早是要受這謹慎之益的。”暈,自己的嘴巴怎麽這麽賤呢?
《紅塵如煙愛如煙》 第10節
作者: 狐狸fox96
那劉恒不可置信地看著我說:“好一個‘小心駛得萬年船’,若今日未曾見過如煙姑娘,我自是不會如此輕率懇請先生,但如煙姑娘如此年幼,行事便如此周密,這伶俐、這思維怕是別人想強教也教不來的,自非常人,若長成,怕是難得之才。如此便知先生亦是難得之謀士,劉恒尋找多時,實難求得如先生兄妹這般的人才,先生莫要嫌棄劉恒資質愚鈍,可否助劉恒一臂之力,今日一見,劉恒與先生實屬投緣,萬望先生答應!” 劉恒再次長跪起。
師兄將我放於榻上,長跪起正色道:“恕左楓閑散慣了,怕食不得公子府上山珍海味。”
劉恒無奈,道:“先生既不願意劉恒也不能勉強,今日打擾先生多時,明日再來找先生長談。劉恒告辭!”說罷站起衝師兄長鞠後,便走。
我與師兄起身回禮,送劉恒出。
送走劉恒,左楓道:“煙兒餓了吧?”
我這才覺得饑餓難當,本在集市時就餓了,但被那老兒一鬧,原本饑餓的感覺便忘記了,這半日一直緊繃著神經,也覺不出來,此刻,該走的走了,也無甚要事,便覺餓得摳心挖肺。於是便對左楓癡笑著說:“還是師兄了解如煙,快快去找尋好吃的吧!”
他輕笑著擦擦我的嘴角道:“口水都要出來了。”
我抗議道:“師兄莫要耍如煙,哪裏會有口水?”
師兄笑笑,便攜我到“晉都飯莊”海搓一頓。此刻的我似乎又變回了現代那個見了吃食不要命的饞丫頭,直吃得手腳並用、左右開工,筷子早不知跑哪裏去了。
師兄並不多吃,看著我道:“此刻的如煙才似四歲的孩童。你應趁這軀體還未長成多享受孩童的樂趣才是。”
我邊吃邊說:“我原本非孩童,這點師兄是最清楚不過了,既然並非孩童,自然要比孩童想得多些,如煙還想多活幾日呢。”在這世上怕隻有師兄和我兩個人知道這個秘密,既然如此,在他麵前我自然也難得輕鬆,不用再去裝傻充嫩。
他愣,欲再說什麽,我道:“師兄先且莫言他而壞了如煙享受美味的興致,回客棧再細說不遲。”
他頷首,靜待我吃完。這半月來,我發覺左楓似乎進食很少,即使飲水也是很少,也不知他是不是不食人間煙火,不過好在袖中的錢財似乎總用不完。這點我最高興,如何花使總也不見告罄,回頭真該趁他不注意將他那包袱偷來看看,到底裏麵藏著什麽聚寶盆。
吃罷飯已接近黃昏,這可是我今天的第一頓飯哦,想想自己那麽貪吃的人兒居然受這虐待實在冤屈。
左楓攜我回到客棧。這半月來,若夜宿荒山,我或睡洞中或睡露天,他則盤坐我近旁;若夜宿客棧,我睡榻上,他則盤坐地上。這許多日,他總不離我左右,不知盤坐是否等於睡眠,反正從未見他休憩過。不過好在我已習慣了左楓獨特的生活方式,便也不覺奇怪。
左楓點燃蠟燭,盤坐在榻上拿過一個書卷來看。我在一旁發呆,思索著今天所見到的大人物——劉恒。想著想著,不覺有些奇怪,便說:“師兄,莫要再讀那勞什子書了,陪如煙說會話可好?”
左楓放下書卷,看著我,不語。
我道:“據我所知劉恒今年年底便要當代王,此時他應在長安謝聖恩,怎又會出現在此地?”
師兄沉思片刻,道:“方才才要你莫勞神,這便又想上了?”
我歎道:“我身在其中怎能不勞神?”
師兄道:“凡事都有定數,既有清閑你且享清閑!這清閑,也不過短短幾年便不會再有。”
我知道師兄又接上方才在飯莊的話題了,便說:“如煙知師兄乃是為如煙著想,但任誰一覺醒來發覺自己倒退了兩千年而活在一堆古人中都不能坦然,更何況如煙本是心思甚重之女子。”
師兄道:“倒也難為你了。可惜想也是白想,我陪得你一日便算一日吧!”
我花癡似的笑著依偎著師兄,道:“不認命又能如何?好在有師兄陪著,如煙便無所畏懼了。”
他頷首。
我想想又道:“劉恒乃是大貴之人,師兄為何不助他?”
師兄淡淡道:“我留此俗世並不為他。”
“那師兄為何?”
他看我一眼,半晌無語。那眼神直刺得我心髒狂痛,仿佛問這句話就是我的罪過一般。但我仍是不甚明了,狠心追問:“師兄來此紛擾之世究竟為何?”
他歎息,喃喃道:“我為何而來?我究竟為何而來?你難道真想不起了麽?”
我望著他深邃的眼睛裏湧動的痛苦與無奈,心也仿佛抽到了一起,他的痛苦是那樣真實而深刻……
他看我,片刻,苦笑道:“莫再說這些個閑事,你也早些歇息吧!”他的嘴角掛著一絲自嘲的痛楚,仿佛有千萬的話語無從說起。
我苦笑,不語,站起,從榻上拿過一套被褥,鋪於地上說:“如煙這些時日太過讓師兄勞心,今夜師兄也好生睡一覺吧!”
他道:“我無需此物,盤坐即可!”
我央求他道:“師兄~~~~~~~睡一覺可好?在我們那個世界裏講,睡眠不好有損容顏,師兄莫不是想讓這迷死姑娘的臉龐糟踐了?”
他笑,撫摩我的頭,歎息道:“我本不需睡眠,既你喜歡,那便睡吧……”
我笑,道:“好師兄,習慣成自然。”
他笑:“好一個習慣成自然!”說罷便躺倒在地鋪上。我看他躺下便也於榻上睡了。
正迷糊中,聽師兄說:“煙兒?”
“嗯?”困得要死,煩死了。
師兄問:“你如何看待劉恒?”怕是師兄見我總糾纏於劉恒的問題,便也不能釋懷吧。
我道:“史書上記載,劉恒是難得的好皇帝,他諡號漢文帝,其子劉啟諡號漢景帝,他們父子的統治時期後世稱為‘文景之治’,是難得一見的盛世,據說劉恒終因太過勤政而勞累致死。”我想這些他應是能感知的,是為了從我嘴裏得到證實罷了,便照實說了。
他又問:“你是否想與他結交?”
我道:“他一生操勞,在皇帝中罕見,實屬好皇帝。若我能結交他便會結交他。你也曉得,在我那世界已無皇帝可見的,自是有些個虛榮在其中。”
他歎道:“你與他本是有一些個糾葛的,但如今與他結交是否略顯早了些?不怕劉邦的兔死狗烹再現?”
我笑道:“師兄果真好笑,人家可是未來的皇帝,師兄以為如煙想結交便能結交了麽?如煙隻是如此一說,到頭來還不是他走他的陽關道,我過我的奈何橋?”
他道:“你啊!總也不能使我省點心,這是你的劫數,你就不能躲著走麽?”
我笑道:“劫數就劫數吧,何需躲?就比方我注定要來這漢朝,躲能躲得了麽?”
他歎,片刻拉著我的手緩緩道:“唉……旁人聽了定要覺得可笑,竟還要你開導我?真是關情則亂,罷!既是劫數便是躲不了的,即便是刀山火海,我都在下麵接著你便是。莫再思索此事費神,你可否講講你那個世界的趣聞?”
我聽聞來了興致。自來到這裏,從未提及過現代的事情,今日一想備感親切,便興致勃勃地講了起來,講山水、講人情、講朋友、講飛機、講電腦,講一切一切師兄想也想不到的新鮮玩意……
一覺醒來天光大亮,許是昨夜太晚入睡的緣故。師兄早已不知何處去了,我便用自製的牙刷刷牙。原先在柳府做的那些已被綠玉帶走,我便在山間行走時又做了幾個,自是沒有在柳府做的精致耐用,不過總比沒有的強。
剛收拾停當,正勞神如何梳頭時師兄推門進來,看我已起,便過來邊幫我梳頭邊說:“我今日去尋了家裁縫鋪,既然要多逗留幾日,劉恒必會時常來,為你做兩身衣衫吧!你一貫活得精致,這些日子倒是委屈了你了。”
我歎,師兄帶著我行走定是累贅得很,無論我的心智如何,體魄終隻是個不到五歲的孩童,生活基本不能自理。他一個二十多歲的少年不僅要顧及我的安危,還要照顧我的生活,辛苦自不必說。他原本一人樂得逍遙,自帶了我便要當爹當娘當保姆,洗洗涮涮、穿衣吃飯都要操勞,即便是梳頭這等小事,我也不能自理。先不說古人的頭發又長頭飾又複雜,單說我不到五歲的協調能力也是斷難做來的,看來我必須得先找到那兩個丫頭方可換得師兄輕鬆,至於找到她們後是留下與她們一起生活,還是一起漂泊就另說了。與師兄在一起的日子我甚是悠閑自在,師兄於我而言,不僅是師兄,而又如師、如父、如知己,更有一種我想不明白的牽念,如同前世記憶般又痛又甜的牽念……我不敢深想,看來我的癡病越發厲害了。
他看我歎著想著,似是能解讀般說:“煙兒莫要多想,你身子未長成,出門行走自是異常艱辛。我一粗俗男子怕是多有照顧不周之處,今日看你仍著自柳府出來時的行裝甚是慚愧。”
我福下身去,道:“師兄對如煙的眷顧,怕是如煙此生難報。”
他歎氣,淡淡道:“我不為你償還,但求你平安。”
我無語。
他看我,再歎氣道:“怕是有些苦痛我也不能替你,你莫多思量,趁清閑多逍遙幾日罷!”
《紅塵如煙愛如煙》 第11節
作者: 狐狸fox96
師兄的話我雖似懂非懂,但卻是莫名地感動,仿佛是經曆了千年萬年的庇佑。
他那清淡的眼睛看著窗外,似乎望出很遠,便知他又傷懷了,便故作輕鬆地笑道:“如煙有師兄護著自是平安得緊,不過現在如煙很想穿新衣衫。”
他回過神,笑著攜起我手,道:“難道不餓?吃罷再去吧!”
我一聽不僅有新衣服穿而且還有飯飯吃,便雀躍著隨他去了。看來在現代連工作都找不到的我到了古代不僅能到富人家當小姐,即使逃亡也能傍上了一個有錢的師兄,美哉,看來我的春天真的要來了哦~~嘎嘎~~~
量完衣服,我們便回到客棧,新衣服要五日後方能做成,我不免有些小小的遺憾,有點不齒自己的貪心,師兄沒說要做新衣服時我也不覺得舊衣服如何,可一說將會有新衣服穿便要等不及了,小女人的毛病我是沾了不少。看來我這身已被燒出幾個小洞洞的衣服還要多穿幾日,好在黑衫黑洞洞,旁人自是看不出來。真應該感謝古代衣服的麵料是純天然的棉麻,這要是現代的化纖,怕是絕不僅僅是幾個洞洞了,或許我已重度燒傷也未可知。
回到客棧後,師兄便教我習字、講謀略之道。我正焦頭爛額之際,聞聽有人敲門,師兄淡然道:“看來劉恒要比我預計的早了一些。”我也奇怪,史書上說劉恒是很小心謹慎之人,別看此刻小小年紀,但在劉邦的兒子當中是最能耐得住性子的一個。按說昨日才見,即便今日要來也不用此時來,應是晚上才對。原本應該在長安的劉恒出現在太原,傳說很謹慎的劉恒昨日貿然邀請初次見麵的師兄助他,傳說很有耐心的劉恒今日便早早來訪……綜合起來看,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劉恒現下有危機,極需要人輔佐;另一種可能是劉恒正徘徊在政治紛爭的邊緣,進退兩難,需要能助他平安的謀士。
正思索間,師兄已迎劉恒進屋,我忙起身行禮,劉恒仍是一身便裝,溫文爾雅,身後帶著一名看似二十來歲的男子。
劉恒仍空了上首坐在了一邊,師兄仍坐其對麵。我看那男子未坐,而是立於劉恒身後,便也不好再坐了,隻得立於師兄身後。
劉恒道:“如煙姑娘莫要客氣,請坐。”
我看看師兄便盤坐在了師兄身後。
劉恒道:“今日劉恒又來討擾先生了,想與先生促膝長談,不知可否?”
師兄微微一鞠笑道:“公子言重,左楓能與公子長談便是左楓的榮幸。”
劉恒道:“吳申,過來拜見左先生。”
劉恒身後立著的那男子上前道:“公子說先生人品出眾,才華橫溢,今日一見果然非市井中人,有幸!”
師兄起身回禮,劉恒道:“公子莫需多禮,吳申乃我身邊親信,因牽掛父母他日便要回鄉,聽我言及先生人品,他便想今日冒昧一睹先生風采,以不再有憾。”
師兄道:“左楓不敢當,吳先生請坐!”
那吳申道:“謝先生!”但卻仍立於劉恒身後,想是劉恒府上家規甚嚴,主仆分明,師兄也再不強求。
劉恒道:“今日劉恒冒昧前來便是想聽聽先生對時政的分析,不知可否如願?”
師兄淡然道:“左楓一介莽夫怕是會令公子失望。”
劉恒道:“先生不若說來聽聽,莫要再與劉恒見謙。”
師兄回頭很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便道:“數年來天下大亂,兵戈不斷,聖上終是天子之命,得以平定四方,又於國家恢複時期采取抑商重農之良策,對於現下百姓實乃一大幸事,聖上的英明慈悲怕是無人能及。公子還有何擔憂?”
劉恒道:“近年來匈奴屢次進犯,父皇今年剛於邯鄲誅滅陳豨叛亂,誰料其殘部在北方各地起兵,父皇便派遣太尉周勃以太原為基礎而平定代地。雖未攻破馬邑,但也使其殘落不堪”。
這我是知道的,在西漢初年,代地一直紛爭不斷,劉邦便派韓信來駐守,定都馬邑,誰知在匈奴攻打馬邑時韓信投降了,後來又由周勃平定了代地。
師兄頷首道:“代地一直為匈奴南下的必經之地,若要代地安定必由重臣駐守,否則如韓信者難保代地不失。”
劉恒問:“那先生認為聖上會派何人來代地?”
“聖上之意乃非我等俗人所能揣測。”師兄歎了口氣,回頭看我,道:“煙兒以為如何?”
我歎氣,明白了師兄的意思。劉恒說了半天也不離“代地”二字,怕是他所求之事正是與代地有關。師兄本已明知被派往代地為王的正是劉恒本人,此刻問我是想給我最後一個機會,要我想清楚究竟要不要與劉恒有糾葛。師兄既說他猜不出,便是明確示意我他是不會助劉恒的,我若也說不知便是表明決定放棄劉恒;若我說知,便表明了與劉恒有交情的是如煙而非左楓。其實我也明白,不管我此刻如何選擇,師兄都定會助我,那意味著我此刻不僅是在為我自己做選擇,也是在為師兄做選擇。我很頭大,一邊是那如同前世記憶般溫暖的師兄,一邊是能為天下蒼生辦實事的漢文帝,而且還是自己的恩人,孰輕孰重?我沉思了片刻,已做好了決定,便道:“如煙世事未通,怕一言之辭會悟了公子大事……”師兄很有深意地看著我,我躲閃,繼續道:“公子隻須作參考便是!”我長出一口氣。我是一個女人,是一個從現代穿越而來的小女人,是一個學習文史、愛好文史的虛榮女人,如今見到了曆史上的好皇帝,難免抗拒不了皇帝這個詞語對我的吸引……我敗了,敗給了曆史,敗給了自己的好奇心和逞能欲望……我的想法有時候奇怪到自己也想不明白。師兄與劉恒都曾經是我的恩人,但在我的心裏,卻隻當劉恒是恩人,時刻提醒自己欠劉恒一個人情,遲早是要還的,而且一定是要還的。而師兄,我更願意當他是自己的人,從不會認為我欠他什麽或該還他什麽,而是認為他的就是我的,我的便也是他的……
我默默將手伸過去,握住師兄的,希望他能明白,我在還欠別人的,卻也在保留屬於我們自己的,師兄輕歎。
劉恒道:“如煙姑娘但說無妨!”
我低頭說道:“聖上子嗣多已居重地為王,而代地為雞肋之地,自是無人願舍棄厚地而去代地這塊薄土。自韓信降匈奴之後,聖上必當謹慎選擇代地之王。”我沉吟片刻,看向劉恒道:“若公子能恕如煙冒犯,如煙便要直說了。”
劉恒道:“如煙姑娘請直說,劉恒求之不得。”
我道:“聖上的子嗣均有各自的勢力,而公子在這方麵便要弱些,代地之王怕是非公子莫屬。”
劉恒驚:“姑娘怎知劉恒不得誌於父皇?劉恒因何不得誌?”
我道:“怕是拜薄姬所賜吧!”說罷,我伏倒在地,請罪道:“請公子降如煙對薄姬不敬之罪!” 我記得史書上說,劉邦的八個兒子中劉恒最不起眼。這與劉恒的生母親沒有地位有關。雖說古代母以子貴,但反之幼子也會以母為貴。劉邦在打敗項羽後,將諸多魏國宮女選入後宮據為己有,劉恒的母親薄姬便在其中,後來便生下劉恒。但劉恒出生後,沒有任何家庭背景的前宮女薄姬卻遭到劉邦的冷落,地位一直是“姬”,沒有升到“夫人”。如此看來,劉恒幼年必和如煙一般受了不少苦痛,那日於馬車中聽我敘述身世時,他的傷懷便定是為此了。
劉恒歎道:“事實如此,與姑娘何幹,起來吧!劉恒還得多謝姑娘坦誠相待!”
我道:“公子真乃豁達之人,如煙謝過。”我起身繼續坐於師兄身後,師兄看我的眼神不禁使我一顫。師兄歎氣,牽過我的手握住,他那一直沒有溫度的手越發冰涼。
劉恒沉思片刻道:“怕是父皇也不見得能想起劉恒。”
我道:“即便聖上子嗣過多一時想不起公子來,恐怕亦有旁人惦記著。”
劉恒又驚道:“姑娘的才思果真無人能及。既然如此,在下便不再隱瞞,一月前,我與隨從微服,於滎陽(現河南省境內)遊玩時接到密報。得知朝中三十多位大臣共同舉薦在下為代王。恒尚年幼,自忖在朝中並未結交權貴,如此之多的舉薦著實讓恒寢食難安。劉恒甚是心驚!”
對了,以前我每次讀到這段曆史時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今日可算是想明白了。劉恒為代王時年僅七歲,不僅不得劉邦重視,而且出身卑微,怎麽就一下子冒出這麽多人來舉薦這個看似沒有任何前途的皇子呢?其中必定大有文章。
我頷首,道:“憑空多出三十多個人來任誰都要心驚!”
劉恒道:“隨後未過幾日,便接到父皇聖旨,要在下回長安謝恩。”
一直沒再說話的師兄歎了口氣,道:“速度如此之快不免使人起疑。”
紅塵如煙愛如煙》 第12節
作者: 狐狸fox96
劉恒頷首道:“但在下愚鈍,近旁亦少有謀士,此事又甚詭異,便先行到太原,欲先想個透徹再回長安領旨謝恩。”
傳說劉恒謹慎,看來不是一般的謹慎。不過也真難為他了,生在帝王家,走錯一步便性命不保。沒有靠山的他能平安活到七歲實屬不易。
師兄握握我的手,再歎氣,道:“公子所慮極是,怕是這三十多人可分為三種,其一,因公子平日待人和善,真心為舉薦公子而來;其二,因代地乃為是非之地,為看公子笑話而來;其三,雖說公子不得誌,但亦貴為皇子,自是具有某種威脅,便為使公子遠離大富之地而來。公子如何看待?”
劉恒道:“先生所言極是,劉恒認為代地乃是非之地,想讓父皇收回成命。其實劉恒並未有他心,僅想平安度過此生足矣。”
我道:“公子不可!”曆史上既說劉恒終為代王,怕他是逃不過的,隻不過不知其中還會有怎樣的糾纏罷了。既然結果一樣,我指他一條捷徑又有何不可?
劉恒道:“為何?”
我道:“公子莫要理會旁人,隻是這代地雖看似為死地,實為公子福地,即便去了亦未嚐不可。”
劉恒問:“在下還是不甚明白!”
我無奈道:“既然已有人防範公子,而公子並無野心,恐怕留在長安或居於其他厚地對公子亦不利,反不如順水推舟,來代地享受清閑。必不再有人預謀對公子不利。”這劉恒給我印象極好,若他留長安怕是遲早要被呂後加害,我著實有些於心不忍。
劉恒思索片刻道:“姑娘果真聰明,劉恒即刻回長安領命。”
劉恒起身對師兄一鞠,道:“承蒙先生指點,劉恒告辭!”便帶著那吳申走了。
師兄看他們走遠,回身看著我,緊緊握住我的手說:“怕是禍由此生了!”
我笑道:“師兄多慮了!看那劉恒年方七歲便如此老成自是能成大器,師兄所懼何來?”
師兄彎腰抱起我,嚴肅地說:“煙兒,你可記住了,從此後莫要再如此。怕是你要與我分開些時日,我不在時,千萬不可多言一句。”
我道:“師兄要丟下如煙了麽?如煙以後再也不如此了,求師兄莫要不管如煙。”
他無可奈何地說:“此刻怕是由不得你我了,你道那吳申是誰?既然他能隨劉恒來這裏,定非常人。”
我一愣,這才覺出可怕來。那吳申自始至終都未多說半句,而以劉恒那般謹慎之人,帶他來必有很深用意,難道是劉恒的謀士?看來劉恒對我們還是心存疑慮的。
師兄說:“以劉恒謹慎的性子,怕是斷不會如此輕易信人,更何況我等江湖之人。煙兒,你好生讓我擔心。”
其實我也擔心得緊,但還是拍拍師兄的臉蛋說:“莫怕,煙兒有師兄護著呢!”
他搖頭欲再說什麽時,劉恒又複敲門進來。
我和師兄相視苦笑一下,師兄便將我放到地上,對劉恒行禮道:“公子怎地又回來了?”
劉恒笑著不語,走到我身邊,牽起我的手說:“如煙,我著實喜歡你的緊,此去長安時日甚多,再回來時怕你已不再此地,如若不能再見,甚感遺憾。”
我明白師兄的擔憂了。兩個剛剛認識的人幫劉恒做了這麽大的一個決定,自然是很倉促,劉恒也定冒了許多風險。劉恒還是孩童,恐一時想不過來,但那吳申自是能想到其中的利害。劉恒畢竟是個七歲的孩子,但話語中透露著沉著、睿智、老氣橫秋,以劉恒七歲的心智斷難做到,這一切的一切看來都是吳申的手筆。吳申也的確是個厲害人物,不顯山不露水,便將劉恒塑造成一個七歲的人精!此刻看來他是要拿我們當人質了,若他無大礙時自會由我們走,
我明白師兄的擔憂了。兩個剛剛認識的人幫劉恒做了這麽大的一個決定,自然是很倉促,劉恒也定冒了許多風險。劉恒還是孩童,恐一時想不過來,但那吳申自是能想到其中的利害。劉恒畢竟是個七歲的孩子,但話語中透露著沉著、睿智、老氣橫秋,以劉恒七歲的心智斷難做到,這一切的一切看來都是吳申的手筆。吳申也的確是個厲害人物,不顯山不露水,便將劉恒塑造成一個七歲的人精!此刻看來他是要拿我們當人質了,若他無大礙時自會由我們走,若有半分差池,怕是連小命都交代了。想明白後,我便笑道:“其實如煙也喜歡公子呢!如煙自小沒有玩伴甚是寂寞,見著公子不由覺得親切起來。”
那劉恒對我笑笑,回身對師兄一鞠道:“能否懇請先生攜如煙隨我一同前往?”
禍是我惹的,自然不能拉上師兄,我道:“師兄還要幫如煙找兩個丫頭去呢,怕是我那倆丫頭早等不及了。”
劉恒不再細問,便對師兄說:“既然先生有要事在身,劉恒便不強留,能否懇請先生允許劉恒攜如煙走一程?歸來時定當完璧歸還先生。”
師兄歎了口氣道:“多蒙公子抬愛舍妹,但隨舍妹自己定奪。”
我哪能想不明白師兄的意思?我又怎能連累他?若我說半個“不”字,師兄定會帶我一路殺將出去,可是我又怎能忍心讓他替我承擔這危險?更何況無非就是去趟長安嘛!曆史上的劉恒此時並未有什麽災難,便笑著對劉恒說道:“如煙正好未曾去過長安,既然公子盛情邀請,走此一遭又何妨?請師兄放心,有公子照料必無大礙!”
師兄沉吟片刻道:“那你好自為知!我於中都等你!我交代之事莫要忘記!”
我頷首。
師兄又對劉恒長鞠,道:“此番還要勞煩公子多加照顧如煙。”
劉恒笑,道:“先生請盡管放心。”
我笑著示意師兄蹲下來,湊到他耳邊說:“還了旁人的,便隻剩我們的,師兄莫要擔心。”
師兄眼中的笑意濃了起來,溺愛地揉揉我的頭發,說:“你自個記著今日說過的話便是,他日犯起癡來莫再當成夢。”
我笑,轉身隨劉恒出了門。
此刻,我倒沒什麽可擔心的,但一想到五日後便可以穿的新衣服不免有些遺憾!嗬嗬,我這個小女人~~~
一覺醒來天光大亮,許是昨夜太晚入睡的緣故。師兄早已不知何處去了,我便用自製的牙刷刷牙。原先在柳府做的那些已被綠玉帶走,我便在山間行走時又做了幾個,自是沒有在柳府做的精致耐用,不過總比沒有的強。
剛收拾停當,正勞神如何梳頭時師兄推門進來,看我已起,便過來邊幫我梳頭邊說:“我今日去尋了家裁縫鋪,既然要多逗留幾日,劉恒必會時常來,為你做兩身衣衫吧!你一貫活得精致,這些日子倒是委屈了你了。”
我歎,師兄帶著我行走定是累贅得很,無論我的心智如何,體魄終隻是個不到五歲的孩童,生活基本不能自理。他一個二十多歲的少年不僅要顧及我的安危,還要照顧我的生活,辛苦自不必說。他原本一人樂得逍遙,自帶了我便要當爹當娘當保姆,洗洗涮涮、穿衣吃飯都要操勞,即便是梳頭這等小事,我也不能自理。先不說古人的頭發又長頭飾又複雜,單說我不到五歲的協調能力也是斷難做來的,看來我必須得先找到那兩個丫頭方可換得師兄輕鬆,至於找到她們後是留下與她們一起生活,還是一起漂泊就另說了。與師兄在一起的日子我甚是悠閑自在,師兄於我而言,不僅是師兄,而又如師、如父、如知己,更有一種我想不明白的牽念,如同前世記憶般又痛又甜的牽念……我不敢深想,看來我的癡病越發厲害了。
他看我歎著想著,似是能解讀般說:“煙兒莫要多想,你身子未長成,出門行走自是異常艱辛。我一粗俗男子怕是多有照顧不周之處,今日看你仍著自柳府出來時的行裝甚是慚愧。”
我福下身去,道:“師兄對如煙的眷顧,怕是如煙此生難報。”
他歎氣,淡淡道:“我不為你償還,但求你平安。”
我無語。
他看我,再歎氣道:“怕是有些苦痛我也不能替你,你莫多思量,趁清閑多逍遙幾日罷!”
師兄的話我雖似懂非懂,但卻是莫名地感動,仿佛是經曆了千年萬年的庇佑。
他那清淡的眼睛看著窗外,似乎望出很遠,便知他又傷懷了,便故作輕鬆地笑道:“如煙有師兄護著自是平安得緊,不過現在如煙很想穿新衣衫。”
他回過神,笑著攜起我手,道:“難道不餓?吃罷再去吧!”
我一聽不僅有新衣服穿而且還有飯飯吃,便雀躍著隨他去了。看來在現代連工作都找不到的我到了古代不僅能到富人家當小姐,即使逃亡也能傍上了一個有錢的師兄,美哉,看來我的春天真的要來了哦~~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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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如煙愛如煙》(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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