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霧》文/洗塵的細雨

來源: 寂寞一城 2009-02-11 12:51:24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450813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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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上的盜賊團夥-01

  鄒清荷看著眼前的兩個人旁若無人地爭論著誰也不肯讓步。
  一個說要“買坐位票”,一個說要“買臥鋪票”。
  價格偏差好大!同樣的時間到達目的地,鄒清荷本人是讚成坐位票的。
  那兩個人越來越大聲了,這可是售票廳啊公共場所噫,無論那一位都是固執的主。有不少人在圍觀啦,大約指望著他們能打起來吧,鄒清荷有點覺得丟臉。
  目前,鄒清荷由於一夜沒有睡好沒有精神,暫時保持著沉默。
  有些餓,有些困。鄒清荷上前二步道:“坐位票,買坐位票。”口氣是堅決的。
  二比一通過:買坐位票。
  季佳得意洋洋,美美睡了一覺他的狀態已經達到巔峰。坐位票不但可以省錢,而且有機會獵豔。柳下溪簡單地隻是圖舒服,出門就不要委屈了自己,這是他一貫座右銘。他看得出鄒清荷眼圈兒發青睡眠不好吧,漫長的旅程還是臥鋪一躺,美美地睡覺來得舒服。柳下溪骨子裏是清冷的,把自己人與陌生人分得很開。除了必要的與人群接觸,休閑時的人多讓他厭煩。
  不過,既然清荷開了口,他就不想駁他的麵子,隻有放棄了自己的堅持。突然想,以後會不會為鄒清荷繼續退讓?
  他能理解鄒清荷是以“經濟”這個詞為前提的。“算了,有關錢的事情還是聽清荷的吧。”他這樣想著。
  小勝了他的季佳得意洋洋,把鄒清荷當成了哥倆好,那模樣典型的小人得誌圖。
  不跟他一般見識。
  這是鄒清荷原籍的省城,他有隨父親客車來過,每次行色匆匆晚上到清早離開。熟悉的範圍隻是客運站到火車站。離上火車時間還省四小時左右。季佳與柳下溪眼盯著鄒清荷指望他以導遊的身份帶領他們愉快來度過剩下的幾小時。鄒清荷隻得摸著後腦一邊傻笑。
  還早,太陽有著善意的羞怯。
  把行李寄放在火車站的存放處。
  季佳單獨行動,夾在一對情侶間的電燈泡也有閃人的自覺。
  吃早餐後給清荷買二三套與時俱進的夏裝。柳下溪心裏已經把要做的事規劃過了。回頭看鄒清荷卻發現他在發呆。敲他的頭:“想什麽呢?”
  “人真多。”鄒清荷隨口說說的。
  “什麽話。”大城市裏人流最多的地方排在前頭的就是火車站與汽車站。好奇小鬼在想些什麽。
  鄒清荷並沒有想某些有建設的或者哲理性的問題。他隻是有些困倦(昨夜睡眠不好頭有點脹痛。)有點疑惑(柳大哥要帶他去那裏?)……有點感慨人在旅途對同行者的信賴關係(季佳把車票錢包放在他這兒,一溜煙不見人了。是不是應該等他?)。
  柳下溪不以為然告訴鄒清荷“季佳那家夥,是沒錢走天下的人,以前幹過鐵道遊擊隊。”
  “噫?”這詞兒鄒清荷疑惑啊。是沒有解放前的那個鐵道遊擊隊?
  “啊。就是那個‘三隻手’專門在火車上打劫旅客的盜賊。教他開鎖的師傅就是職業級的扒手。”
  “季哥他?”想不到啊。
  “他比我們大二歲,高中時期有二三年離家出走中,就在火車上混。他能改邪歸正聽說很有戲劇性。小盜賊的他愛上了位美女,那美女崇拜警察。於是,他老實地回了家重新開始上學,等他考進警校時那位美女芳心另許了。”
  鄒清荷笑了起來。季佳也是有故事的人嘛。
  反觀自己除了啃書本就沒有別的可以拿來說的,真是單調的人生啊,連青春逆反期也沒有。
  一碗白粥、二根油條。“柳大哥,你說,季哥現在在火車上遇到以前的同夥在犯案會不會逮捕對方?”
  用手帕擦去鄒清荷沾在嘴角的油印。柳下溪搖頭,他吃東西斯文,一看就知道是有教養家庭出來的,不象清荷吃東西總是沾上嘴角:“季佳這個人,正義感也是有的。但對於黑與白的界限向來不以為意,他做事大多以自己的喜好為主。有關他在火車上混生活的事是林小洛家人查出來的,他自己沒有提過。”
  背負著這樣的過去,季佳會有沉重感麽?
  茶色的太陽鏡、白色的遮陽帽再換了雙黑色皮涼鞋,立馬就把鄉下男孩的造型給改過了。鄒清荷身材好,平時也是一副昂首挺胸的知性人。著裝稍稍有品味些就把個人氣質給襯出來。
  “氣宇軒昂的帥氣男孩!”果然人要衣裝啊。
  對著鏡子,鄒清荷衝著鏡後的柳下溪扮了個痞痞的笑容。故意把遮陽帽斜戴,沒有了鄰家男孩的羞怯樣。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柳下溪摟住他的肩:“不要把衣服換下來。”也不過是件白色的T恤和黑色的運動短褲。
  “火車上有灰塵呢,白色容易髒。”鄒清荷才舍不得在火車上穿啦。
  購物的任務完成,柳下溪找了個通風又安靜的茶室。柳下溪看了表還有兩個小時,沏上茶先遞給清荷,突然問道:“清荷,有認真考慮過將來麽?”
  鄒清荷一怔。這事兒倒沒有往深裏想,用盡全部心力高考,考上大學以後的事兒自然是分配工作。他的努力隻要考上就行了……
  “到北京後,找暑假工做做。來來回回也辛苦,錄取通知書寄過去就行了。”
  鄒清荷知道這樣是正確的法子,來往一趟不容易,光路費就讓他頭痛。“可是,萬一考不上怎麽辦?”
  “那就留在北京複讀一年,我找人把你的戶口遷過去。這次,我打算調回北京,活動一下有沒有單位接受。自然希望你也一起留在北京。”工作的事柳下溪是有把握的,家裏人希望他回北京或者上海。他本來是要等鄒清荷錄取通知書下來再說的。
  老實說當年離開的理由漸漸淡化,留下來也不是必要的。江南小縣城雖然是溫柔輕淡的,日子過得如水墨淡彩般。隻不過,閑暇時會懷念起北方的生活方式。大都市的罪案發生率要高得多,離名偵探的路途更近些。
  鄒清荷隻是喝茶沒有吱聲。考不上複讀是不可能的,他不想再給家裏增添負擔了。在北京找工作這是好事,值得期待。考場時的發揮自我感覺是不錯的。
  “我…還沒有想那麽遠。”鄒清荷輕輕地籲出一口氣。
  柳下溪一怔,聽不出他語調裏的情緒。“你不高興?”
  鄒清荷搖了搖頭:“我是76年出生的,上個月生日。”
  這些柳下溪知道呀,陽曆是6月18也是他名字的由來,柳下溪有送禮物給他呀。
  “然後呢?”記得收禮物的清荷是高興的呀。
  “我是成人了,已經滿十八歲了,不希望你還當我是孩子。”鄒清荷口氣是不高興的,他從來就不喜歡被人左右。分得清柳下溪對他是真的好,他才一開始就對他隱藏了本性,很少與柳下溪頂嘴。這讓柳下溪忘記了他個性裏隱藏的張揚與固執還有過剩的自尊。
  記得第一眼留給他的印象就是那份特有的自信、從容,還有被掩藏了的爪子。柳下溪笑了。居然在他表麵的溫順裏忘卻了那份屬於他特有的光華。
  “你自己有什麽打算?”
  “還沒想清楚。”鄒清荷並不是故意胡鬧,回答得快。自己不好意思起來,臉上泛紅。對柳大哥發脾氣了,這是不是撒嬌呢?
  柳下溪縱容地拍拍他的手背。真的被當成了孩子。
  “不急,哥都隨意自己的意願。有什麽要說出來哥才知道啊。”親昵的口氣,真是吃不消。
  “糟糕!”柳下溪一看表,大驚。時間過得真快啊。先前好象是看錯了指針!離火車開車時間隻有三十分鍾了。哎呀,要被季佳罵了!
  “跑吧!”鄒清荷到底是生嫩的,拔腿就要狂奔。
  其實還有出租車這種交通工具的,柳下溪攔了輛車。
  幾分鍾就到了火車站。總算趕上了。
  季佳正焦急在寄存處走來走去的。來不及罵他們,催著取行李。
  匆忙匆忙匆忙匆忙匆忙。
  找到座位坐下來,擦著汗。
  然後,火車開動了。在“隆隆”聲響裏,從開著的窗望向外麵,到處都是搖著手說著“再見”送行的人頭。柳下溪迅速從窗外的小推攤買了三把折疊的紙扇,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在啟動的列車下,鄒清荷看著就緊張。
  空閑下來的季佳開始埋怨起他們來“搞什麽嘛,一點時間觀念也沒有,趕不上這班列車的話浪費時間浪費金錢……(省下N字句)。”
  柳、鄒二人相視苦笑。出了車站,陽光從窗外射進來。拉上車窗,風的流入量少了紙扇這才突顯它的功能與價值來。
  鄒清荷困倦襲來,他倦縮在柳下溪的大腿上,由著對方扇著風進入夢鄉。
  
  “我的錢包不見了!”隔壁坐傳來旅客驚惶的叫聲。

火車上的盜賊團夥-02

  條件反射似的,不少旅客都摸向各自放錢包的口袋。
  夏天單薄的衣服能明顯勾勒出錢包的外輪廓在上襯衣口袋還是褲袋裏。
  柳下溪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的錢包安全存在,他的錢包是放在褲袋裏的,貼近大腿的質感還在。
  又有人在叫“我的錢包也不見了。”車廂鬧騰起來,到處是議論紛紛與詛咒聲。
  柳下溪踢了一腳斜對麵正靠椅背閉目養神的季佳。離站一個多小時了,估計他沒有這麽快入睡。季佳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柳下溪便明白他的意思:“遲了,應該是在侯車的時候丟掉的。上了車的不會這麽快動手。除非是散仙,隻不過這行當也有自己的規則,散仙若不是高手中的高手也是難以存活的。”
  季佳原本的座號並不在柳下溪的斜對麵,而是隔著走廊的另一邊,他是跟人換的。
  坐在他旁邊也就是柳下溪對麵的是一個三十上下的婦女。(判斷她的年齡,季佳的依據是她眼角的魚尾紋與額頭的皺紋。)
  有明顯的南方人特征,膚色是茶褐色,人極瘦、臉小、單眼皮、鼻梁中間有點塌、嘴唇是薄的,臉上有不少顆痘痘。衣著是隨便到……在北方人眼裏是穿不出門的:深紅色的短袖圓領汗衫皺巴巴,寬大的黑色齊膝休閑褲,腳下是雙塑膠棕色拖鞋。一個深藍色的大的背包胡亂地塞在座位底下。
  她是眼睛是極有神彩的,從坐下起就伸長脖子十分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人。這一點讓季佳或是柳下溪都覺得厭煩,他們是重視自己隱私討厭被人窺視的。
  “你們兄弟的感情真好。”這女子突然對柳下溪開口道,居然是一口標準的普通話。
  柳下溪笑笑沒有搭腔。
  季佳嘴角一咧,從鄒清荷準備食物的包包裏拿出瓜子、花生、豌豆分出部分給女子,一邊笑道:“您真敏銳,怎麽就知道我們是兄弟?”
  那女子指著柳下溪膝上的鄒清荷:“你們是三兄弟?長得不像。”
  柳下溪一邊自在地扇著風,聳聳肩。還是不自在啊,這種不屬於社會主流的亞次情感……稍稍親密點就得接受大眾帶有審視的目光。當然這也是自己過敏了些。
  季佳笑了起來:“非得長相相似才是兄弟麽?”
  突然間,車廂裏喧嘩聲蓋過他們的交談。季佳伸長脖往後麵望,發現有幾名旅客圍住了列車員。仔細一聽是說被偷走東西的事情。被盜走錢包的旅客要求列車員清查火車上的所有人。
  “這是無用功。”季佳搖頭。
  “沒錯,那有傻到髒物放在身上等人來搜的。”女子點頭。“不過,這過程還是要走的,平息事主受損的利益。”
  “列車員隻能查旅客的車票,沒有權利搜旅客的身。”季佳再次搖頭。
  “沒有人喜歡把自己的包翻出來給別人看。而且,估計車上的人力與時間也是辦不到這件事的。”女子開始嗑起瓜子來。
  “你怎麽看?”季佳拿豌豆丟柳下溪。
  “列車員會查票吧。”柳下溪個頭高,一眼就可以清楚看到十米前走廊圍著列車員的那幾位被盜走錢包的人。聲音最大領頭那位臉紅脖子粗的,平頭方臉沒有太多特征,平凡的五官混入人群就不起眼。
  娃娃臉的女列車員被罵得幾乎要哭起來了,另一位男性列車員努力地解釋著“……我們不是公安,是沒有權利看旅客的包,更別說搜身了。”
  “那就叫能管事的人來啊,火車上不是有隨車的車警麽?”另有坐在位置上的旅客插嘴。
  “小清荷睡得真熟,這麽吵也沒有醒。”季佳的對發生的事興趣缺缺。
  “真羨慕啊,睡著睡著難耐的時間消失了。”身邊的女子“嘖嘖”讚道。
  熱天特有的由眾人身體裏蒸烤出的汗味開始在車廂裏飄蕩。
  柳下溪掏出速寫本與鉛筆,閑著來勾勒那群人與列車員們的形態。
  “你是學畫畫的?”女子走過來看著他畫素描。
  “愛好。不是專業。”左手沒有停下來繼續在給鄒清荷扇風,右手執筆。
  “很神似喲。給我畫一張好不好?”
  “好。”那些人的聲音越來越大,連列車長與車警也一起來了。
  真的好吵。熟睡裏的鄒清荷皺起眉頭。
  季佳不甘寂寞,頂不住好奇心上前圍觀去了。回來喜滋滋道:“娃娃臉的女列車員長得真可愛。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
  他們的車廂是17。吵鬧的最終結果是雙方達成了一定協議:隻有這節車廂的旅客要檢查行李與搜身(由列車長與車警執行),其他車廂旅客隻查車票。
  “我不答應!”女子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激動地大聲抗議“你們說呢?沒道理你說搜我就給你搜,憑什麽?我有自己的隱私權。”
  那幾位丟東西的人迅速圍過來:“你講什麽?東西不是你偷的心虛些麽子?”本地腔調,凶巴巴的。
  季佳看不過,對女孩太凶了,有打人的趨勢,他站起來:“別欺負女孩。”
  “誰欺負她了?!哦,混帳,你要打架麽?老子的錢全部被偷了!”理直氣壯的大聲叫著。
  柳下溪苦笑,鄒清荷已經被鬧醒了,揉著眼睛坐正,腰酸背痛。“怎麽回事?”
  “狗屎!”那女子也不是忍氣吞聲的主。“我就不給你看怎麽樣?還講不講理?”
  “時間耽誤得越久,東西越難找回。”柳下溪個頭高,一站起來就能壓下別人的氣勢。
  不少旅客也被這事鬧得煩,有不少迎合聲。
  人在旅途沒有多少人甘願被別人看自己行李裏的東西,特別是女性有些私人物品能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別人眼底下麽。柳下溪能理解這女子的心理。
  最終還是全部把行李打開讓人看了。
  柳下溪特別留意了一下女子的行李,其實也沒有見不得人的東西。幾套夏天衣物,幾本書,一些零食一台珍袖收錄兩用機。和沒有開折的美的牌台式風扇。季佳看到她的學生證,人家才二十二歲是北京某大學的大學生。真看不出來啊,比實際年齡大多了。
  搜查時間用掉了一個多小時,一無所獲。
  中途停站,有新的旅客上來。
  火車重新出發。那幾位失主緊跟著列車長去了其他車廂。
  “你們覺不覺得那幾個人很反常?”看了女子的學生證知道她姓複(很少見的姓),叫複麗芬(普通的名字)。
  鄒清荷還是沒有精神,頭靠在車壁上,想著把小案幾上東西移一移伏在那上麵要舒服點吧。
  季佳跟著去看熱鬧了。柳下溪在整理被翻出來的行李。隨口應道:“怎麽說?”
  “說不上理由,就是感覺怪!小偷偷東西一般應該會看人來,起碼我覺得會避開這種凶惡的人。”
  “哦?”柳下溪帶有趣味地看著她:“有道理。”
  複麗芬來了精神:“我在猜他們是不是盯上了什麽人,在找東西。或者借機在找人。反正也沒有人知道他們的錢包是不是真的丟了。”
  這一下連鄒清荷的興趣也給勾了起來,他睜大眼睛認真地看著她,好奇心滿溢:“你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
  “正常來說,都應該知道錢包丟了這麽久是不可能找得到,特別是火車流量這麽大,就算小偷在這節車廂上。在他們鬧的時候人家早就跑了,這又不是封閉的。錢包有多大?把裏麵的錢掏出來把外殼丟出車窗外,錢上麵又沒有記號,怎麽查得到?他們不但借此要搜,卻又在時間上不急躁。還要跟著去別的車廂查車票。怎麽說都不合理。”複麗芬越說越得意。
  柳下溪聳聳肩:“有的人那怕是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也是不願意放過的。他們是希望小偷等著被他們查到吧。”
  “沒有那位傻的人!”
  “他們幾個人的車票沒有查到。”鄒清荷接過柳下溪遞來的純淨水。
  柳下溪笑:“你說到點子上了。沒有人想到查他們的車票。”
  “那是他們的錢包被盜了啊。”複麗芬不以為然,那幾個人的坐號又沒有其他人爭位。肯定是那幾個人的車票的位置。
  “我記得丟錢包的隻有兩個人,他們一共有六個人。而且火車票是有預售點的,可以預先劃位也是有法子的。”柳下溪一說完鄒清荷讚同地點頭。這種事在客車上常有留位的事,比如乘務員專座的16號。
  “你們認為,他們沒有買車票坐霸王車?”複麗芬吃驚地張大嘴,可以塞進一個雞蛋了。
  “隻是有這種可能,不一定是事實。”柳下溪覺得此女有趣,淡淡笑了。
  “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複麗芬點頭。“真是這樣的話,他們的智商蠻高的嘛。”
  “這隻是我想象的逆轉思維。”柳下溪發覺有不少人豎起耳朵在聽,自我反省有些話還是不能說得過滿,冤枉了苦主可就不好了。便又加多了句:“當不得真。”今天沒有控製住嘴呀,這真不象他呢,有點愛顯擺了。
  鄒清荷卻認真地點頭:“哥,我支持你的理論。”其實先前他並沒有睡得很死還是聽得到外麵的聲音,被人當成親兄弟了,自覺得不能照往事習慣的稱呼“柳大哥”。
  “哈,原來也隻是秀秀推理喲。”複麗芬並沒有在這上麵過多糾纏。“噫,你們那位多動兒似的兄弟還沒有回來?等下四個人要不要玩拖拉機?”
  “拖拉機?”鄒清荷不懂
  “就是玩撲克牌、或者你們說升級、5.10.K或者是百分牌?”複麗芬一看就是見多識廣之人啊,紙牌可以叫出N多名字。
  鄒清荷老家叫玩紙牌為八十分。一副牌八十分過莊。柳下溪這幾個名字都熟悉,興趣不大。

火車上的盜賊團夥-03

  季佳笑嘻嘻地走來,手裏提著滿滿網狀尼龍袋的小桔子。他身後跟著那名娃娃臉的女列車員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話。
  “來來坐。”殷勤地招呼著女列車員,招招手意識複麗芬往裏坐。把案幾上的其他食物、水往裏一推,桔子放在空出來的位置。
  複麗芬往裏挪了屁股,也就不客氣,拾了個來吃:“哇!好甜!”
  “這是蜜桔,這本地的特產。”女列車員的聲音也是好聽的細絲絲的清甜。但人家女孩可不想坐熱熱的座位,被季佳的熱情弄得有些手腳不知該往那裏放。
  “季哥坐這邊。”鄒清荷站了起來,坐得有點麻木了。柳下溪也站起來,他腿長也是受不了長時間縮著腳。“我們四處轉轉,你來看行李。”
  長時間的坐車,也有不少旅客四處走動,但都不是長距離,擔心著行李吧。廁所外已經有一長串人在排隊了。車窗外接近黃昏,餘暉散落映在人的臉上是暖暖的熱意。
  火車上的人潮鼎盛是在春節時,這暑假期間人流量也是不弱的。不過沒有達到人滿為患的地步,每節車廂多少還是有空座。
  “累麽?”柳下溪手上還拿著紙扇,這時候派上用處“嘩嘩嘩”地扇起風來,那紙扇明顯的使用過度,有些地方裂開了。
  鄒清荷有些不好意思了,有點覺得在剝削人呢。
  “我來扇吧。”他伸出手,柳下溪並沒有把扇子遞給他。
  他們在等著上廁所,在火車上個廁所都不方便,還得排隊。
  “去其他車廂也許沒有這麽多人。”腿有點酸麻。把扇子一收,走動一下就不會熱得如此曆害了。
  擦汗的手帕早已濕透,什麽年代才可以實現冷氣列車啊!每一節車廂都是熱氣騰騰的,可以蒸烤生肉了。柳下溪是喜歡保持清爽的,他打算把手帕丟掉,鄒清荷止住了他“等下用水的時候洗一洗就好。”
  穿過走入第五節車廂才找到空著的廁所。舒解身體的累積物,人真是輕鬆了好多。
  肚子有點餓了,零食是不能當主食的。據柳下溪了解,穿過一些臥鋪車廂是有專門用餐的車廂。隻不過與他們現在的方向相反。
  “砰”的一大聲!他們身後的通道門給關上了。
  “站著的人找座位坐下來!把所有的窗戶關上!我們的包被人剛剛偷走了!”說話的是一位六十歲左右的老者,個頭雖然不高,卻極有威嚴。這麽熱的天在他身上找不出一絲絲狼狽樣兒。也不似一般人丟東西時的慌亂。
  整個車廂突然就安靜下來。有一位戴著眼鏡的青年推了推攔道的柳下溪,特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走向老者:“爸,您看對方逃了沒有?”
  車窗自覺地被關上了溫度更高了。
  警察手冊還是習慣地在褲袋裏呢。“清荷,你找一個座位坐下。”柳下溪掏出警員證走向前去,麵對這對父子道:“我是刑警。”
  這對父子不是兩個人,跟他們一起的還有三位中年人,其中兩位分別守著通道的兩道門。
  老者的目光如同出鞘的刀鋒般銳利。真寒啊。應該是軍人!老者仔細地看過警員證後遞回了給他。
  第三位中年人已經開始搜查旅客了。“把身份證與車票拿出來。”聲音是不容人抗拒的。居然沒有人抗議,是被氣勢所壓吧。
  柳下溪想:自己不出手幫忙,對方更樂意如此吧。隻是這車上會有多少人帶著身份證?聽他們的口音應該是上海人吧。
  “抓住他!”眼鏡青年眼利得很,已經發覺有人鬼鬼祟祟移往窗戶邊。順著他手指方位,鄒鄒清荷發覺自己離那個人最近。(此時,那對父子站在中間地方,背靠著背各注視著一方,與他們一起的三個中年人,一頭一尾占據了門。另一位跟柳下溪一樣各從一頭起在查旅客們的身份證與車票。)到底也是柳下溪帶出來的弟子,這一二年來身體的鍛煉不是白混的。鄒清荷撲過去發覺這人右手藏在身子下握有刀。其他旅客怕怕地讓出地方來,擠在走廊裏。
  差點被劃到了。幸好對方是背著身子。占了地利,一肘子下來敲在對方的背上。對方也是不好受的。
  一隻小型的黑色密碼箱在座位下被找到了。還沒有來得及打開過的,老者自己拿到一邊避開人打開看過後點點頭重新鎖上,交到其中一位中年人手上。
  “手銬拿來。”眼鏡青年找到東西後明顯地鬆了一口氣,走到柳下溪麵前手一伸就來這麽一句。柳下溪苦笑:“我在休假沒有把手銬帶在身上。”
  眼鏡青年有點兒尷尬把手改成了拳頭,狠狠地砸在小偷臉色。立即,鼻血狂奔。“找東西把他給綁起來。”他掏出雪白的手帕擦了擦手背。這才抬頭看了一眼鄒清荷:“謝謝。”
  上衣被刀子劃了條口,幸好沒有碰到皮膚。那把用來行凶的彈簧刀跌落在地上,柳下溪蹬下了身子用二指頭夾起刀來,走到小偷麵前:“在行駛的列車上跳窗,有一種下場就是摔死。”小偷除了被打傷了臉也被旅客們乘機踢了幾腳。
  還是少年啊,怎麽就想著不勞而獲?天下豈有如此便宜的事啊。
  對上那雙眼睛,柳下溪一怔,想不到這看上去平凡普通的小偷卻有雙桀傲的眸子,倒不似一般小偷。額頭冷汗翻滾而下,雙臂軟軟地垂著,少年的肩胛骨被卸了。
  “這件事我們會處理的,警官您在休假期間就不麻煩了。”客氣的拒絕著柳下溪想把小偷帶走(柳下溪看到少年小偷目光轉成了驚慌),客氣地把柳鄒二人送出這節車廂。
  柳下溪想了又想,停下,轉身,碰著跟在他身後的鄒清荷,複又回轉過身去。自語道:“現在害怕也是遲了。”
  “噫?”鄒清荷抬頭看他:“柳大哥,害怕什麽?”
  “哦,我是說那孩子知道害怕了。”
  “那小偷?”鄒清荷不以為然,他是最看不得這類人,小偷有什麽好同情的?柳大哥真是濫好人。“誰叫他偷東西的,陰溝裏翻船也是活該。”
  柳下溪拍他的頭:“還說!你差點就被刺到了。”
  鄒清荷“嘿嘿”地笑:“刺傷了我,小偷的罪名更重了,叫‘搶劫’了。”
  公共場所實在不方便談情說愛,柳下溪欲言又止,最後歎了一口氣道“以後,怎麽都要想著安全為上,記得受了傷有人提著心在痛。”
  這話讓鄒清荷臉紅,真是的,這可是有旁人的場所。得,話題被轉了:“柳大哥很同情那小偷的樣子。”
  “偷盜罪一般不會判得很重,不過上了軍事法庭罪就難說了。”
  “噫?軍事法庭?”
  “沒錯,那幾人一看就是現役軍人,穿著便服但氣勢是騙不了人的。那種密碼箱我在軍營裏見過,是放機密要件的箱子。”
  “說得是,普通人那有那麽快捷的行動力。”隻怕是早就讓人溜了。
  “真是不怕事的小偷。”柳下溪撇嘴,眼角餘處發覺有人豎著耳朵偷聽他們說話。
  他們兩人說話聲音不算大的,何況車廂裏還夾有各種聲音,要聽清楚也是不容易的。
  看來季佳說得不錯在火車上小偷都是以團體來行動的。說不定剛才在那封閉的車廂內就有其他的團夥,是丟卒保軍吧。總覺得剛才那少年沒有相應的能力從那幾位專業人士手裏不動聲色地偷走密碼箱的。隻不過,那五個人更注重的是箱子找不找得回來。抓住其中一位就有可能牽出整個團隊吧……
  車廂裏響起了即將到某中途小站的播音。
  火車慢慢地減速了。
  柳下溪搖搖頭,抓住清荷的手,稍稍有點掙紮呢。有客人準備下站,走廊變得擁護起來。
  天色暗了下來,車廂裏亮起了燈。
  
  “卻了那兒?這麽久!”季佳抱怨。給他們買了飯盒早涼了,還以為他們避開自己另外覓食去了。
  “遇上了點事。”柳下溪吃得有點急,肚子真的餓了。
  “什麽事?”複麗芬雙眼閃閃發亮,好奇心超重著啦。
  鄒清荷在笑“等吃完飯再說。”他對這位直率的女大學生是有好感,跟家鄉的女同學真是不同啊。
  “是不能隨便說的。”柳下溪接下了話:“那事是不能說的。”
  這下連季佳都好奇了,眨著眼,有點曖昧的暗示。“怎麽不能說了?”
  拿豌豆丟他:“想那兒去了。不能說就不能說。”
  鄒清荷停下手裏的筷子,正色地問柳下溪:“真的不能說?”
  “不能說。”
  “打什麽啞謎的,越是這樣越好奇啊。”複麗芬越發不滿起來。
  “那就不說了。”鄒清荷笑了起來。
  火車停下了。叫賣聲從窗口傳來。
  柳下溪從包裏掏出一把軍用匕首,遞在鄒清荷手上:“給你,必要的時候保護自己。”
  季佳臉色凝重起來:“遇到什麽事了?必要準備刀子這麽嚴重?”
  柳下溪隻是笑笑不再多說。

火車上的盜賊團夥-04

  柳下溪有一個打發旅途無聊的好習慣:人物、風景的寫生(速寫的那種,即鉛筆繪草稿圖)。
  他的速寫本不是商店那種專用的繪畫紙裝訂成冊,是自己買來厚些的白紙裁成16k裝訂成的。縣城裏的紙是很便宜的,那兒的河洲上有大片的蘆葦……紙業生產廠就有幾家。
  訓練繪畫技巧臨摹是初步的學習別人用筆上色的技法。寫生則是訓練個人捕捉事物形態的才能,用筆表達出美感也是需要累積經驗的。“成竹於胸”與“心手相應”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柳下溪在最初學習素描時就喜歡在人多的車站、商場、公園等地方寫生,一是練習,二是觀察人的表情。
  “噫?”
  “怎麽了?”鄒清荷含著柑片,聲音很是含糊。正在吃特意為他留的小蜜柑,真甜啊。跟家鄉的桔子不同,特小個還籽兒大,卻甜得過份!
  “我的速寫本呢?”速寫本他一共帶了二本,都是新的。先前有拿出一本來繪過那些丟了東西的旅客與列車員的素描。為他便於拿出來就放在背包裏的最外層,怎麽就沒有了呢?
  季佳雙手攤開:“沒有人會偷那種東西。”
  複麗芬迷茫地用手撐著頭,想了想:“你們兩離開的期間,我有去過一趟洗手間。大約是六分鍾,因為要排隊。後來,他(指著季佳)送那位女列車員離開。有十多分鍾的樣子。為了不讓人坐在你們的座位上,他把你們的行李放在位子上的。我的視線離開過行李,記得有旅客跟推著餐車的列車員吵起來了,我看了會熱鬧。 ”
  “偷這個連報警也沒有人受理。”季佳撇嘴。
  柳下溪稍稍翻看了行李,說得是呢,其他東西都在。
  他拿出另外本還是新的速寫本,拿起筆來。這次他坐在裏麵,複麗芬沒有過來看他的繪畫。鄒清荷有伸過脖子來看,心裏蠻羨慕的,可惜他沒有繪畫天份,怎麽動筆都隻是鬼畫符。柳大哥有幾本都是以他為模特兒呢,畫得真好!
  這次柳大哥筆下是先前發生偷盜事件車廂裏人的素描,簡略幾筆人物就活生生地跳出來了。
  “鬼眼睛跟照相機似的。”季佳有這樣形容過柳大哥的素描。
  柳下溪自己明白,自己的記憶力儲存時間不長。他才喜歡用素描的方式記載下自己見到的東西,也就是類似增進記憶力的符號。
  “玩撲克!”百般無聊的複麗芬拿出兩副撲克牌,她眼巴巴的目光分別從季佳然後是鄒清荷。盯得這兩人頭皮發麻。
  鄒清荷擺手,他興趣不大,也就是很少打牌。季佳倒是無所謂,他也是愛熱鬧的人啊。“看看有沒有別的人想打牌的,去其他桌找牌友。”看得出柳下溪是不想打牌的,他一向悶騷得很。
  “快走!”柳下溪沒好氣道。
  “他們真的四處拉人打牌了!”鄒清荷感歎,出門在外他可沒有那份膽識主動搭訕陌生人。
  柳下溪空出手來揉揉他的頭:“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個性。你這樣已經很好了。”
  季佳他們找到了牌友,賴在人家的位置上不回來了。
  換了一個人坐到對麵。四十歲上下吧,白色斜紋的襯衣紮在灰色的長褲裏,棕色的皮帶鬆鬆的使得襯衣有一部分跑了起來。長時間坐車,人是疲倦的,長袖紮在肘上了。彎著身,懷裏緊握著黑色的皮包,笑得有點生怯,目光是閃避的。坐下來後又對鄒清荷笑了笑。
  窗外是完全的黑,偶爾點點燈光閃過,串成流動的韻律。一看表已經快十點了。
  柳下溪還在畫畫。鄒清荷有了睡意,自從高考過後,一直沒有好好的飽睡一覺。走廊裏的腳步聲越來越少,歪著頭靠在座背上,耳邊隻有“轟轟”列車劃過鐵軌的聲音。
  鄒清荷的頭倒在柳下溪的肩上,筆峰一歪斷了。
  柳下溪把清荷的頭移了移,他清醒了一下,坐正身子。繼續閉上眼睛。
  柳下溪這才注意到,他好雙健壯的腿完全麻木了。狹窄的桌下空間,還塞滿著行李,腿可憐地沒有自由。他看了一下腕上手表快午夜了。一半的路程還沒到啊。他站起來,對麵的人立即睜開眼睛,警惕地掃射他一眼,把手臂裏的包摟得更緊了。
  “你坐在裏麵。”柳下溪在走廊活動了一下麻木的手腳。想上廁所了。
  柳下溪從廁所回來,對麵的那人睜著眼睛,那份小心的樣子把他當賊防了。有點想笑難道自己外表是如此不可靠的人麽?清荷靠著窗,風翻著他的衣領,他的眼睛看樣子是撐不開了。
  回望整個車廂,不少人都是萎蘼的,這個時辰,人的生物鍾逐漸停擺了吧。隻有遠處季佳他們熱烈地打著牌。
  他坐下來後,攬過清荷的肩,讓他倒在自己的膝上,腳卷在座位上,這樣睡起來舒服些。
  他也有些睡意,把腿伸在走廊裏閉上眼睛。
  他睡眠總是很淺。把腿伸到走廊,經過的人很不方便,會有人不少心踢到,自然就有人發出低聲的咒罵。
  柳下溪收回腿是深夜三點四十,火車進入了中途站。
  清荷也醒了,柳下溪拍拍他的肩:“繼續睡吧。”
  
  事情發生是突然的,一點預警也沒有。
  是兩名下車的旅客,男子已經就要快到門了。女子還在後麵係涼鞋帶子。柳下溪隻略略開了一絲眼,便重新閉上了。
  對麵的中年男子本來警惕的神色也已經放鬆下來。
  女子突然衝上來,死死地搶奪中年男子懷裏的黑色皮包。一瞬間,等柳下溪睜開眼睛膝上的鄒清荷立起身來時,那女子已經把包搶到手,丟出去,門口的男子接到立即跳下車。“還給我啊,這是我女兒治病的錢啊。”中年男子去抓女子,女子身手好快,立即跳開。中年男子跟著追去,一邊在哭喊著。
  柳下溪起身,拍拍鄒清荷的肩“你留在車上,我去看看。”他也追了去。
  鄒清荷站了起來,想喊住他最終住了嘴。
  一分鍾後,火車啟動了。柳下溪沒有回來。
  陌生的情緒襲卷而來,有了種大海裏孤舟的寂寞。
  “剛才發生了什麽事?”季佳與複麗芬回來。
  鄒清荷的臉是蒼白的。他摸著自己的額頭,汗是冷的。“剛才有人搶包,就是對麵那個人的包給搶了。柳大哥追了過去,下車了,火車啟動柳大哥還沒有回來。”
  “不用擔心他,他會等下班車回來的。”季佳安慰道。“這裏還有我在。到了北京他會聯絡我的。”
  
  “真是猖獗!”柳下溪腿長,下車沒多遠就抓住了那女子,在車站值班人員的幫助下那名男子也抓住了。
  “謝謝,謝謝!”中年男子得回自己的包,眼淚都流了出來。他的目的地是天津。
  隻是錯過了自己那班火車,下一班在二個小時後。
  “唉!”兩人坐在空蕩蕩的侯車廳裏相互歎氣。
  清荷他會不會到站後等自己?都沒有告訴他,北京自己的住址。不過,好在季佳在他身邊。還是擔心著啊,不是在自己眼睛範圍內……
  
  鄒清荷再也無法閉上眼睛。心裏住了許多隻麻雀,鬧嘈嘈的。
  “得,難道我不可靠麽?”季佳坐在他旁邊,看著他臉色還是難看。
  “不是,我擔心柳大哥,也不知道危不危險。”
  “去!那家夥,身手好得很。他是刑警,是專業打擊犯罪者的人,不會怕小偷的。那些業餘者怎麽能傷得到他呢。你的擔心是多餘的。”季佳打著哈哈。
  “這些小偷真可恨!啊,柳大哥是警察?”複麗芬雙眼發亮:“難怪,他的氣質真好。”
  “我也是警察。”季佳摸了摸自己的胡須。
  “不是一個檔次。”複麗芬不以為然。不是她小瞧了他,這人的確沒穩重的樣嘛。
  “怎麽可能?我們是三劍客來著。當然是一個檔次的。”季佳不服氣。
  鄒清荷咧嘴一笑,季哥為人真孩子氣。
  鄒清荷拿出柳下溪的速寫本,哇,已經畫了十多張了。
  季佳把腦袋伸過來:“下溪他畫的人物誌啊。”
  他突然一怔,把本子從鄒清荷手上拿走。仔細地翻看著速寫本。
  “清荷,這些人是在那節車廂?”
  “我想想,我們是17節,大約走了四節還是五節?可能是12還是13節吧。怎麽了有麵熟的人麽?”
  季佳從本子裏撕了半張紙下來,寫下電話與地址。“如果有什麽事,你一人到北京,這是我工作的地址,這是電話,這是胡光榮的電話與地址。”
  “到底是怎麽回事?”鄒清荷吃驚地問。
  季佳指著12還是13節車廂那位被人抓住少年小偷:“他是我師姐的弟弟。”
  “那個要上軍事法庭的小偷?”
  “軍事法庭?清荷快告訴我怎麽回事!”

火車上的盜賊團夥-05

  鄒清荷遲疑,柳大哥有講過不能說的…也不知是真的還是假。
  可是,看季哥很著急的樣子……小偷雖然可恨,隻是…季哥也不是外人,若是他朋友的弟弟偷東西沒有成功丟了條性命的話也太可憐了。(他以為上了軍事法庭大多會丟掉性命。這是純粹出於他的自我猜測沒有任何實際根據。)
  鄒清荷的心思季佳並不知道的,一個勁地在催問:“到底怎麽回事?你到底說不說的!”他的耐心也不算好,見鄒清荷不能說的樣子,站起身來就要走。
  鄒清荷掂量了一下自己內心輕重的尺碼(他有點明白了柳大哥當時想轉身又止步的心境了。那小偷落在那幾個人手上不會有好果子吃,季哥這樣上前討人也肯定是不可能討得到。哎。),便拉住了季佳簡略地說出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偷東西的肯定不是小釋!”季佳是寒著臉說道。“算起來,小釋今年也是高中生了。剛放暑假是出來玩的吧。他是自傲的小鬼,從小就不宵做這種事的。”
  他又要走,鄒清荷站起來拉住他的手臂,身高上有著比季佳還強的迫力。“季哥,這樣衝動是不行的。他們扣住小釋是人證物證齊全,是現行犯啦。你以什麽名目去找人家要人?難道對他們說:東西不是他偷的別人就會放人?或者你去說:偷東西的另有其人,小釋是為了掩護真正小偷?那樣的話會有什麽後果?別人是不會相信你的。你又沒在現場。”
  “清荷說得對。”複麗芬也站起來壓低聲音道:“首先要找到真正的小偷,隻有把真正小偷交出來對方才會放人的。”
  先前季佳與鄒清荷都沒有把音量控製得好,使得周圍有著朦朧睡意的旅客在一邊嘀咕:“聲音小點,別吵著旁人了。”
  季佳努力地控製自己的情緒重新坐了回來。才四點十分,這時刻正是火車上的旅客極為困倦的時刻。他把自己的聲音再壓低了些:“我估計,小釋要護著的人可能是他姐姐,也就是我的師姐。偷盜者要善長觀察人才可以判斷得出那些東西可以得手而沒有麻煩。最煩的是,師姐是個怪胎,越危險越麻煩越難到手她就越高興出手。她把偷盜當成狂熱的偏執,往往手腳快過大腦。”季佳是頭痛的,當年就為了這個怪胎師姐操了多少心。本以為眼不見心不煩了的。哎!
  鄒清荷與複麗芬對視了一眼,內心戚戚。
  這一眼倒有了同舟共濟患難與共的味道。
  “要幫忙也不能這樣冒失地衝過去。”複麗芬到底是見多識廣的女子。這事她是置身事外的,自然來得冷靜些:“你又不可能把自己的師姐交出去,又想救師姐的弟弟。真的說起來,火車上的逃脫機會也不大。不可等到了那幾人的目的地,隻怕是插翅難飛。你師姐有同夥麽?”
  “這點我也不知道,幾年不見了。”季佳也不是聽不進別人話的人。
  鄒清荷搖頭,他雖然經驗不足,頭腦是靈活的,看事情也不是隻看表麵。
  當時,就覺得柳大哥態度有點問題,以他對柳大哥的理解:柳大哥應該不想讓那小偷落在那幾個人手裏。隻不過,柳大哥最終還是放棄找對方要人了。也就是表明柳大哥不想與那幾個人對立。或者說,柳大哥覺得小釋不是偷東西的人?柳大哥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柳大哥離開這麽會兒就掛念著他了。
  “都不是個事,我是看得出那幾個人極有能力,要從他們手裏把人要下來沒有可能的。還有就是我覺得啊,就算把人救了出來,照了麵,對方還是有能力把逃走的人揪出來。”鄒清荷挑著眉頭,現在季哥不能出事啊……要是柳大哥在就好了。
  “我不可能知道這事什麽也不做的!”季佳站起來大步走了。這次鄒清荷沒有來得及拉住他。鄒清荷立馬起身也要跟著去。
  複麗芬悠悠地說了句:“你不用看著你們的行李麽?”
  生生扯住了鄒清荷的腳。是啊,車上小偷這麽多,這一走,女孩子的複麗芬怎麽敵得住這些硬搶別人東西的盜賊?
  “為了救一個小釋把你搭進去,季哥心裏能好受麽?你也要為他想一想。他自己是非得去的,你卻不能去!”複麗芬的話適時刺進他的心裏,他苦笑著坐回原位,手放進褲兜握著柳大哥給他留下的軍用匕首。
  “何況,對方並沒有錯,他們抓住了盜竊現行犯,自然是要告誡一番。真正錯的是偷別人東西的人。天下那有那麽便宜的不勞而獲?從他們伸出手摸別人的東西那一刻起就是他們錯了。不管是什麽現由我都不原諒也不會幫助這種人。”複麗芬咬牙切齒的模樣想必也是在這上麵吃過虧吧。
  鄒清荷心一鬆,把手從褲袋裏拿出來,笑了笑。“是啊,糧倉裏的老鼠。挺讓人討厭的。”
  等待有著未知的恐怖……
  這一刻是鄒清荷極懊惱的,他們是同伴,同伴啊。自己卻懦弱地停下了腳步,放季哥獨自一個人麵對不知名的危險。“這就是沒義氣吧。”鄒清荷沮喪地自言自語。
  複麗芬翻白眼:“又不一定會發生什麽事,年紀輕輕就愛亂操心,季哥是大人知道什麽可以做什麽不可以做。”
  列車進入隧道,有讓人喘不過氣的壓迫感。
  鄒清荷笑了笑,麵前這位已經不陌生的女子想著法子安慰自己呢。一路上沒有睡過的她依舊精神奕奕。自己則過於依賴人了,先是柳大哥。有柳大哥在身邊就安心了,知道他會替自己解決一切不安的因素。現在自己剛是依賴著季哥,真是沒用啊。
  無論是柳大哥還是季哥以及麵前這位女子都有著他們自己非得做的事啊。那自己非得做的是什麽呢?是替他們看著行李,留守在這兒,等待他們回來。
  目前這三個位置是屬於他們的啊。
  定下心來,把背骨挺得直直的……就好象覺得,這種動作有著能把身體內殘留的膽怯擠出體外的錯覺。
  片刻間,他的確把心誌給堅定下來了。
  然後,火車帶著呼嘯聲穿越了隧道。
  偶爾的燈光破解了夜幕的深沉。
  突如惹來的“嘎拉,咣當。”的聲音下,火車減速了。
  汽笛鳴起打破了夜的寧靜。
  不少旅客被驚醒:“怎麽回事?”紛紛有人在詢問,沒有這麽快到下一中途站啊。現在才四點四十九分,正是黎明之前有著最濃鬱的墨色時分。
  火車停下了。“我去看看,複姐幫我留意一下行李。”鄒清荷擔心著季佳,忍不住要去確認一下。這次複麗芬沒有阻擋他。
  每節車廂的旅客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停車弄醒了,走廊有不少人在走動。洗臉的上廁所的,移動身軀的。鄒清荷擔心車上有小偷把兩隻手插在褲袋裏,一隻握著匕首一隻握著錢包(這錢包是柳大哥在上火車之前買衣物裏送給他的。)。手心都是汗哩。
  一直在走。
  火車重新開動了。
  沒有見到季哥,也沒有見到當時那五個人以及被捉住的小偷。
  每節車廂都是相似的陌生。
  他前麵這節車廂掛的牌子是“6”。當時他與柳大哥絕對沒有走這麽遠。
  當時發生的一切就好象隻是他精神裏的產物,在現實中不存在著。
  他找不到當時那節車廂了。
  他不得不承認他引以為傲的觀察力是薄弱的。有柳大哥在身邊他就不會好好的觀察周圍,柳大哥的存在過於強烈了吧。這是他突然悟到的。
  他全身發虛,慢慢地轉回身來。
  天下沒有憑空消失的事兒。那些人以及季哥就在剛才火車停靠的時候下了火車。季哥不會不跟他說一聲就走的。隻有一種可能“非自由的下車了。”
  鄒清荷堵在通道裏,他見到娃娃臉的女列車員:“大姐,火車剛才停下來有什麽事麽?”
  這位女列車員對他沒有絲毫印象,皺眉隨口道:“這裏有一個小站,沒有標記在路線圖上的。有客人下車。”
  車廂內的燈光暗了下來。
  怪物似的讓人內心發怵。就象是吞噬成物黑幽幽的腸胃……不舒服,光想象就不舒服…那一則童話裏吞食人的蟒蛇……啊,不能想了。
  同伴一個又一個從身邊離開了……他加快了步子,留下複姐一個人…他也為她擔著一份心啦。就好象有一雙無形的手把他周圍的人給撥開了。
  他搖搖頭,真是不好的預感。
  對呀!預感。不好的預感!事情不會在這裏結束。朦朧的有著什麽東西從心裏給冒出來,一時又抓不住。
  他突然停下了腳步:如果,發生的一切都是有一定的理由的……那麽,事情的真相就有脈絡可搜詢了。
  他馬上加快了步子。
  自信重新給找了回來。
  季哥的身手是好的,現在他替擔心也沒有用是不是?這種時候更需要冷靜才對。
  意外的偶然的預謀的織成一團亂麻,需要抽絲剝繭的耐心與冷靜。

火車上的盜賊團夥-06

  鄒清荷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到緊崩的大腦放鬆了些。
  回到自己所乘坐的那節車廂,與離開的時候是一模一樣的。對上複麗芬那雙擔心的帶有詢問意識的眸子……一瞬間,居然湧上了某種安心的感覺。至少,此刻對這名女子並沒有陌生感。雖然是萍水相逢內心當她是同伴了。
  他搖搖頭。複麗芬沒有出聲詢問。她把行李重新堆放自己坐在裏麵。
  鄒清荷坐在她的對麵。靜靜地捧著頭,沉默著。
  複麗芬勾勾手指引起清荷的注意。挑眉壓低聲音詢問道:“怎麽?”
  “季佳沒事吧?”
  “沒找到他。”鄒清荷右手摸著頭,皺眉。“可能下車了,就是剛才停車的小站。我不清楚他是自願跟蹤下去的還是失去自由被迫帶走的。很奇怪的是,沒有任何旅客議論發生的事。”
  “也就是說,整節車廂的人同時選擇了沉默?你有問過人麽?”複麗芬拍著自己的額頭:“以中華民族的民族特性怎麽可能會那麽多人同時保持沉默?唯一的可能就是,畏懼的意識勝過了好奇心。”
  “……那--是什麽意思?”
  “人類的大腦除了理性思維外,還有延續動物本能的觸覺:回避危險的本能。在之前你哥不是對你說過不可以說出那節車廂發生的事對不對?”
  鄒清荷點頭。
  “對方並沒有警告你們不可以說對不對?”
  鄒清荷再次點頭。
  “你哥得出不能說的結論是:說出來可能會惹上麻煩。他感覺到對方的危險,認為保持沉默是好的辦法。同樣,整節車廂的人都在這種本能的意識下保持著沉默。害怕把事件說出來就惹禍上身了。中國不是有句傳統老話:‘禍從口入’也就是指封口。”
  “這樣啊?”
  複麗芬安慰地拍拍他的肩頭:“不用擔心,人類還是會忍不住把自己見到的稀奇事說出來的。目前,他們在共同的廂子裏產生的危機感使他們集體保持沉默。一旦離開這廂體--施加在他們身上的魔法就會消除。自然就可以知道你想知道的真實。”她的話並沒有安慰到鄒清荷,對方還是愁眉苦臉。“你是第一次去北京吧?”
  “嗯。”鄒清荷看得出麵前的女子有著聰慧的頭腦。想跟她說說自己的擔憂……還有懷疑事情遠遠沒有結束,卻有點不知道怎麽跟她開口……想了又想,道:“那個——複姐。你覺得發生的事都是偶然麽?”
  複麗芬謹慎地四處張望了一下,沒有發現附近的人對他們悄悄話感興趣。
  “你怎麽看?”她問鄒清荷。
  鄒清荷從行李包裏拿出柳下溪的速寫本與鉛筆。在空白的地方寫上“哥的第一個速寫本不見了。”然後在這排字的上方與了一個大大的“偷”字。
  “速寫本不值錢,偷走它根本就沒有理由。”他停頓了一下,望著複麗芬。對方的眼神的清明的。(他有懷疑是不是她拿了。)
  複麗芬點頭:“價值在你哥畫的人物素描上。事件的最先起因:丟了錢包的旅客與列車員在爭論著。”
  “沒錯!”大有知己之感啊。
  聰明的複麗芬繼續道:“你哥畫的素描很真實,一眼就可以認出誰是誰來。跟照相機似的。但有人不想自己的畫像被人注意道。普通人看陌生人的相貌,記得並不清楚。火車上來來往往的麵孔太多了。有的人是大眾臉,看一眼就被人忘記了。”
  鄒清荷得到複麗芬語言上的支持,展開了笑容。等複麗芬說完話,他用筆畫了一個圓圈:“我們來假設一下:火車上的小偷是一個團體,其中是有著首領的。這個神秘人物用大‘A’來表示。A君有手下假設為二十名。分別進入了不同的車廂。對了,複姐當時有沒有看清那幾位丟錢包嚷著要搜行李的人?他們還在車廂內麽?”
  “沒有啊,我有看清楚他們,長相沒有特別的地方。跟著列車長他們離開車廂後就沒有見他們回到我們車廂來過。”
  “這就對了。我假設的是:A君是膽大妄為的人。他的目標不是一個二個錢包。他的目標是整列火車。”
  鄒清荷突然住了口,沉思了小會兒。接著道:“哦,……A君想要觀察火車上的旅客,尋找肥羊。於是,他想到了查票的法子。找手下b與c假扮錢包丟失。然後與列車員交涉。特別是我們這節車廂都打開過行李檢查了。A君清楚旅客包裏有些什麽東西,或者誰看上去有現金在手……我在想,柳大哥他在那節車廂幫忙抓小偷時有出示過警員證件——A君故意派手下d與e兩人在柳大哥麵前犯案,借此引開柳大哥。
  “A君的手下F也就是季哥的師姐認出了季哥,知道他也是警察。F在12車廂看中了那五人保護的密碼箱,動手偷失手…賠進了放風的弟弟。也許,他們在上火車上就確認了某個特定的富翁有坐這列火車…所以,他們跟蹤著來的。借口查票找到那位富翁坐在那節火車。”
  “不對。”複麗芬搖頭:“坐火車有錢的是坐軟臥至少也是硬臥的人。有錢人怎麽會坐硬座?臥鋪一般是關著通道的,不跟硬座相連。”
  “耶?”這是鄒清荷沒有想到的……他喃喃辯解:“臥鋪對他們來說成本過高。”
  “這點先不論它,你繼續說下去。”
  “隻有這樣假設才說得通啊。要知道,畢竟大家都是同一地方上車,有認識的麵孔也屬正常……
  “停!”複麗芬打斷他的話:“你要知道,你們是中途站上來的喲。那些人都是跟你們一個站上來的。我是從起點站上車,在你們之前的旅客大約有三分之一的樣子。或者根本就是衝你們來的?有沒有被人盯上?”
  “這怎麽可能!”鄒清荷沒有控製好音量,聲音大了點,驚動了其他的旅客。
  搖頭:“我們不可能會被人盯上。我們一看就不象有錢的富翁。”
  不對!他想起來了,在售票廳的時候柳大哥跟季哥在爭論是臥鋪還是座位票的時候很引人注目。柳大哥本人怎麽看就象是有錢人……還有,季哥在火車站外麵突然消失不見的時候是不是見到了他的師姐?不——不可能,季哥應該沒有見到,不然的話就不會有先前吃驚的表情。怎麽就覺得那兒別扭了……
  總覺得有那裏不對勁……是什麽地方別扭?
  鄒清荷抬起了頭。複麗芬托腮在沉思著,然後她拿過了柳大哥的速寫本,一頁一頁仔細翻看。
  過於專注地盯著速寫本上的素描……
  看不懂她的眼神。
  對!鄒清荷被自己的想法嚇得幾乎要跳起來。“這位複姐從頭到尾就不對勁!”
  記得是她大聲反對搜查行李……對一名獨自在外的女性,膽子太大了些。然後,那本速寫本被她拿走的可能性極大。再來……就是她嚷著要打牌,換位引來了那位懷裏抱著皮包的客人。然後就是客人的皮包被搶,柳大哥追小偷下火車。如果季哥離開是偶然的話……不對,也不能算是偶然。記不得她當時說了些什麽,也許有暗示的字眼在內說不定。
  (可是,有一點說不通:她是在起點站上車的,跟我們不是一個站上來的。但是,我也沒有見到她的車票,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最後說不過去的說是:理由呢?(她這麽做的理由在那裏?獨獨留下我……窺視行李?柳大哥與季哥的錢並不在行李上而是他們隨身攜帶的錢包裏啊。我?我那麽點錢用得勞師動眾麽?行李沒有任何特別的東西。我與柳大哥的行李根本沒什麽,季哥的行李箱更簡單……複姐的行李裏也沒有任何特別之處。而且她看上去也不像小偷。)
  鄒清荷抓頭。百思不得其解。
  複麗芬突然拉他的手腕,有些壓抑了的興奮:“這個人!眼熟。”她攤開速寫本上的某張人物素描。
  那是張鄒清荷在捉小偷之前,原位上其他三名旅客在眼鏡青年喝道:“抓住他!”後,讓出道來站在走廊裏……其中一位青年。素描的線條簡潔,明暗調子並不細致。不過人物特征出來了:平頭、國字臉、小眼睛,眉毛濃、下巴過寬。
  “這個人就是當時嚷著錢包丟了的其中一個。”複麗芬很興奮:“看來,你的假設接近事實啦。”
  突如其來的寒意從背麵襲來,鄒清荷幾乎反射性要蹬下身來……可是,沒有位置可以挪動身子。一把長長的西瓜刀擱在他的脖子上。
  鄒清荷麵前的複麗芬……血色從她臉上消失,眼神裏有名叫“恐懼”的情緒。一名青年男子不請自來地坐在她身邊,帶著與長途旅程不相符的清雅:雪白的上衣居然沒有應該出現的髒跡……發型是時尚的四六分後腦修得短…雙眼皮非常深…看上去整個人很精神。年齡不到二十歲的樣子,灰色條紋西褲,穿著皮鞋。
  鄒清荷的眼睛越過他的肩,通道被關上了,有人守著門。
  有四、五位拿著西瓜刀的青年已經開始行李了。“快!把行李打開!把值錢的東西手表、錢包、項鏈都拿出來!”
  這算是公開搶劫吧!
  窗外,黑色在逐漸減淡……
  輕輕地一笑:“喜歡玩偵探遊戲啊。”他從複麗芬的手裏拿走了速寫本,慢條斯理地翻動,臉上浮出了斯文的溫柔。“怎麽辦呢,你倆看要不要殺人滅口呢?”
  與刀鋒接觸的皮膚在顫栗……

火車上的盜賊團夥-07

  在刀架到脖子之前,鄒清荷有著對未知事件的驚懼。心一直懸掛著,他是非常害怕的。擔心著柳大哥與季哥,不過他們安全不?
  刀架在脖子上後,人反而鎮靜下來。
  “最壞也不過是現在這樣子。”他有了置之死地的覺悟。
  這是真實的可以觸覺的危險,反而不如自己大腦無法想象的危機來得動搖心智。
  “啪”的一聲,那名白衣青年合上了速寫本。他側過臉麵對複麗芬…隨著昏暗的燈光有了層妖異的玄黃。鄒清荷也不明白自己居然有這個閑心發現全身整整潔潔青年眼角上有細微的眼屎……
  “把東西拿出來吧。”白衣青年笑咪咪地側過臉對複麗芬道。
  “什…什…什麽……東西?”複麗芬是驚惶的。
  鄒清荷吃驚地把眼睛盯在她臉上,可是與他對視的眼神卻是寧靜的…讓人放心的……根本就不是她表現出的驚恐者該有的眼神。
  原來是這樣啊,所有的事情一開始就是衝著她來的。
  也對,所有不自然的地方就有來源之處了。
  她到底帶有什麽東西讓這群盜賊窺視?明明知道自己被人盯上她之前還表現得如此張揚?有沒有可能是聲東擊西?複姐是聰明的,給人感覺也是舒服的。絕對不是壞人!
  不合理的地方多著哩……對呀,這麽大的破綻居然沒有發現:她既然在北京讀大學,暑假剛開始應該是南下而不是現在的北上。她可能不是什麽大學生哩。就算是也應該是過去式的吧?
  這麽鎮靜會不會她有同伴在?孤身女子膽子應該沒有這麽大。連自己也沒有這種膽量啊。
  “何必裝傻呢。恐嚇這種事我是不宵為的。姑娘實在不願意——合作,看來還是得做上一回。”一把極為鋒利的匕首在他手裏玩耍著。他一邊說一邊搖頭。仿佛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
  真是裝模作樣的家夥!鄒清荷看不慣。長得人模人樣,卻一眼可以看出滿身的邪祟之氣。果然……不是自己老家可以看到的品種。
  “不——不懂——你的——意思。”複麗芬口吃了。
  “真的麽?是不是認為我的耐心很好呢?打人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事我懶得做。”他站了起來,一雙眼尾下垂的大眼魅惑輕佻。柔和地喚道:“小飛,過來。給她一點顏色瞧瞧。”
  “是,老大!”一名矮壯的深棕膚色的少年幾步躍過來。
  他穿著白色泛黃的背心卻在腰部纏著一個皮兜。這麽熱的天居然把那東西圍著腰上……
  “一定會熱得慌。”鄒清荷有些胡亂地想。一時倒忘記了自己目前的處境。
  “乖乖把東西交出來!”矮壯少年咧著沒刷牙,有濃烈口臭的大嘴。複麗芬難受地把臉轉到窗口,大口大口地呼吸外麵的空氣。
  她的不合作,矮壯少年把手伸進了皮兜……(會不會是暗器?)腦子裏殘留著武俠小說裏幫派故事的理解…鄒清荷帶著忘記自身安危的好奇心,熱烈地看著一邊猜想著少年皮兜裏會拿出什麽東西來威逼有個性的複麗芬。
  “蛇!”鄒清荷叫起聲來,實在是意外啊。
  一條蛇!頭呈橢圓形.尾極短,尾略呈三棱形,尾末端鈍圓而略扁,通身呈黑色與黃色相間,黑色環紋和黃色環紋幾乎等寬,腹部為灰白色,體長約150厘米……這是……盤在少年粗壯的手掌上吐著紅芯的舌……鄒清荷對蛇的知識並不是很豐富,曾隱約聽人說過有黑黃相間的蛇可能是種名叫:金環蛇的毒蛇。這是棲息於丘陵,山地的一種含有劇毒的蛇。
  要是在火車上被這種蛇咬上一口又沒有血清可以注射……冷汗從全身的毛細血管冒出來。
  一向鎮靜的複麗芬聽到鄒清荷的叫聲後,她轉身就麵對著向她的臉吐著腥紅舌頭的蛇,她那張麥色的麵孔泛青了。有濃汗從額頭滾出。
  “說不說!”少年略顯得意的麵孔滿是精彩的油澤閃閃發亮啦。對付女性刀子拳頭還不是蛇啊、老鼠啊嚇得快。
  複麗芬雙眼一翻,突然就昏倒在車窗邊上。
  “媽的!”少年手一抖,蛇立即朝複麗芬竄去……纏上了她的脖子,一圈繞過。
  有翻胃的衝動。
  鄒清荷有捉過蛇幾次,是那種沒有毒性的水裏遊走的水蛇。捉蛇有句老話“蛇打七寸!”
  擱在桌上的手掌心裏滿是汗水,握緊了又鬆開。蛇是活物,不甘心地衝著對麵的鄒清荷吐著舌頭把他當成獵物虎視眈眈。
  “老大,怎麽辦?女人昏了過去。”少年回頭求救地望回白衣青年。
  “自己找!”白衣青年有點兒不耐煩了。
  “哦。”少年應了一聲,他好象清楚複麗芬的行李是那份,立即把她的大包從座椅底下拖出來。白衣青年後來又加上一句:“抓緊時間!”
  蛇纏著複麗芬的脖子,越來越緊……鄒清荷手指動了動,蛇警惕地瞪著他。
  再動,蛇蓄勢待發。手動蛇躍……一瞬之間……鄒清荷把脖子迅速偏過左側……刀是架在右側的……蛇是瞄準他的脖子……險險地……蛇咬住了拿刀的手腕……幾乎……好僥幸!
  鄒清荷捉住了蛇的七寸。
  蛇的毒牙被撥掉了,拿刀的手腕並沒有牙痕。
  刀還是劃破了鄒清荷的脖子。
  那一瞬間並沒有想象中的痛。
  血隨即流了下來,染紅了衫衣。
  “把小金錢還我!”少年著急地伸出手來,停下翻包的動作。因為他看到鄒清荷打算把蛇丟出窗外。
  “臭小子!”鄒清荷腦後遭受了刀柄的重擊。眼冒金星,腦袋若是容器裏麵的什物全被重新排列似的…翻江倒海般…真痛啊。
  手一鬆蛇溜走了。少年吹起了口哨,蛇乖乖竄向他的手腕。他把蛇重新放回皮兜,拉上拉鏈。
  “大家快點!”白衣青年看了看表,窗外的顏色越來越淡,有了薄膜般的灰黑……曙光隨時會撕裂這層暗色。
  車廂內其他幾位青年圍了過來。他們是滿載而歸的。
  鄒清荷與複麗芬的行李完全打開了。
  劇烈的痛過去……頭有點昏沉。待鄒清荷完全清醒過來時……看到這群人欣喜若狂的表情。
  白衣青年手裏拿著複麗芬那沒有開封的風扇箱子。
  “一台風扇有什麽好搶的。”鄒清荷看著這些人,不解地想。“難道裏麵另有乾坤?不是風扇而是黃金、珠寶或者古文物甚至有可能是稀有的走私物品……想不到複姐居然身攜寶物……人真是不可貌相啊。”
  偷眼看了看複麗芬。發覺她已經醒過來,把眼皮撐開一條縫在偷看這群人的動作。
  不對!她並沒有緊張與焦急的感覺。東西應該不在這裏麵!
  所有的人都圍上來了。
  期待地貪婪地目光全部盯在紙箱上。
  連鄒清荷也覺得這紙箱裝了黃金般的沉甸甸起來。
  
  萬眾期待,紙箱被打開了。
  果然不是風扇。
  但也不是鄒清荷想象中的東西。
  一包包小膠袋裝的白色粉狀物。
  鄒清荷失望地想:“這些人找錯東西了。”
  “老大!我們發達了。”小飛大聲興奮地叫了起來。其他的少年、青年連守在通道處的盜賊同夥全部集中過來,空間擁擠熱鬧地使溫度直線上升。
  “生粉!”複麗芬突然大叫了一聲。
  立即!這句突兀的話引起了白衣老大的警惕。他迅速地劃開一小包,沾了點粉送到舌尖上。
  “莫不是她傳給同夥的暗號?”鄒清荷如是地想。
  “撤!上當了。”白衣青年望向了窗口。
  可是,鄒清荷與複麗芬已經站起來守住了那裏。
  沉靜的被壓抑住的整節車廂注入了生機。在各自座位上被這件搶劫事件嚇破膽子的旅客們有了動靜。
  突然間!旅客中竄出了七八條漢子圍住了他們。
  “不許動!”
  “我們是警察!你們被包圍了。投降吧!”他們手上是有槍的。
  複麗芬一拳擊中了小飛的臉。然後笑道:“我是警察。”
  “媽的!中埋伏了。”盜賊們各自逃竄,狹窄的車廂逃起來並不方便,何況麵對著他們有深仇大恨的旅客們。
  有了警察為後盾他們全部活躍起來。
  “把錢包還給我!”“我的手表!”“打死你這個王八蛋!”“叫你搶東西!”起伏的民眾的聲音與拳腳交加的打擊聲。
  “甕中捉鱉。”鄒清荷佩服地想。扭動脖子的時候才想起脖子受傷在流血,好痛!力氣好象隨著血液往外湧啊。發木啊,頭腦很昏。
  然後,他的脖子被人的手卡住了。
  白衣青年冰涼的手指擰住了他的頸,手指按捏著傷口火燒般地痛。
  獰笑著的聲音冷酷道:“有種就開槍啊。”
  火車汽笛在鳴響,車速減緩。
  下一個站點快到了。
  “脖子要被擰斷了。”鄒清荷痛苦地想。真是漫長的夜啊,光線遲遲地半遮著麵孔從窗外射進來。
  窗外已經是夏日的清晨了。
  
火車上的盜賊團夥-08

  複麗芬很緊張,這次行動她是誘餌。
  她手上沒有武器,槍是不能在公共場所麵對普通百姓隨便開的,那些警察手裏也不過是麻醉槍而已,起恐嚇作用讓這群搶劫犯以為是真槍。
  這次行動主要是捕捉火車上流竄搶劫旅客財物的“老鼠”。
  她是這列火車上“捕鼠行動”的指揮官。
  參與這個“捕鼠”行動的成員,並不是她官階最高。她也想不通為什麽會讓她來當這個指揮官,有經驗高軍階的隊員不是有幾位麽?而且這次行動還是跨省合作的。同樣,她也就明白不能出任何疵漏。小心又小心,計劃又計劃,寧願自己受傷也不能讓旅客們受到傷害。
  她隻有在把這群盜賊集中在自己周圍,最為放鬆的那一瞬間才喊出馬上行動的暗號。
  可是,鄒清荷卻成了人質。
  這群老鼠的老大朝窗口望來的時候,複麗芬有種感覺:這隻大老鼠打算跳窗。她立即站了起來,對麵的鄒清荷也在同時站了起來,兩人如門神般堵住了窗。
  火車在前進中,跳窗不是件聰明的事兒,她也知道火車快到站了。等火車停下來,跳窗就是件非常聰明的事兒。為了不打草驚蛇,這次行動並沒有通知各個站點的車警配合。
  如果,這位在道上很有名的“湖南幫”中三大盜賊幫派之一“金環蛇”老大銀環蛇逃走了,這次行動不能稱得上成功。這次行動命名也怪,應該叫“捕蛇行動” 才對嘛。當然,也並不是僅僅針對銀環蛇來的,還有其他的火車上流竄的盜賊團夥。他們這一隊隻是“捕鼠總行動”中的一支分隊。
  “銀環蛇”在道上太有名了,他很少親自在火車上做案。
  狡猾的他不容易出洞。他肯定不是乖乖等著被人抓的主。
  複麗芬考慮過行動後他會有什麽後續動作。
  怎麽想,“銀環蛇”都應該會選她為人質的。蛇這類動物是天然的捕手,隻不過“銀環蛇”是人並不是真的蛇。
  這個指揮官不好當啊。她一拳並沒有擊昏小飛,小飛背靠著“銀環蛇”警惕地看著周圍的情況。空間太小,反而不方便動手博擊。
  而她被逼在角落裏動彈不得。這位置真是相當不妙。
  “你給我出去!”“銀環蛇”指著複麗芬,手上是有刀的。
  跳窗的意途很明顯了。火車進站大約還有十來分鍾吧……
  “銀環蛇”手上有人質!無論是那個方麵來說,她都不能大意。私人交情上她很喜歡這位清新的大男孩,何況先前那條蛇纏上她的脖子時(她並沒有真的昏過去。)還是這男孩寧願自己受傷地救了她。
  近距離的,她掃視了其他的隊友,大家都在忙著捉拿各自的目標。她也不是孤立的,還有位來自廣州的隊友舉著麻醉槍對準著小飛。小飛手裏拿著那條金環蛇……麵對著猩紅的蛇芯,冷汗從隊友的額頭翻滾,一粒粒的滾落代表著隊友的心智動搖了,麻醉槍死不了人,但被金環蛇咬上一口絕對會死,麵對死亡又有多少人能輕鬆對待?
  這也是其他成員自覺地避開這兒去捉拿其他的盜賊成員的理由吧……隻有那被當成人質的少年才是真正的勇者。複麗芬自嘲地想:“我們可是每天在玩命的呀。偶爾的時候也是愛惜自己性命的。”
  複麗芬側身從角落裏走出來,她與“銀環蛇”擦身而已那一瞬間突然出手成爪扣向“銀環蛇”的肩!
  “銀環蛇”一直警惕地瞪著她,就在她朝他襲擊的時候,他把鄒清荷的頭往小幾桌上一按。自己憑借這一按之力,如體操運動員做鞍馬動作,雙腿撐起,如遊魚般從打開的窗口溜出去。
  好快!複麗芬目瞪口呆。
  她一抓落空。來不及反應,“銀環蛇”已經從窗口消失了。
  “怎麽可能?!這又不是武俠電影!”
  火車緩行。
  她撲到窗口,白色的身影在霧色的清晨下立定朝她擺手。
  她咬牙切齒。
  一拳擊向了背對著她的小飛。蛇脫手撲向了自己的隊友。
  兩隻滿是老繭的粗壯手指捏住了蛇的七寸,是一位老農民的旅客。“咯條蛇——牙已經剝了,姆怕,麽毒。”
  “清荷,怎麽樣?”複麗芬擔心地看著捂住脖子的鄒清荷。
  鄒清荷說不出話來。好痛!血還在流,頭好昏。
  “有麽酒?”還是那位老農民過來。有旅客拿出白酒來,老人撕了塊幹淨的棉布用白酒替鄒清荷清洗了傷口。然後在自己包裏掏出自家種的煙葉鍘分的粗煙絲塗在傷口上。
  血在火車停站的時候止住了。
  剩餘盜賊們被警察們全部捕獲,銬上手銬圍成了一圈。
  “我帶這孩子下車去醫院檢查一下。”脖子上的青痕很嚇人呀。這孩子受苦了喲。
  複麗芬是仔細的人。她幫鄒清荷收拾好被翻爛的行李。在同事的幫忙下下了火車。把他的行李往火車站的寄存處一放。幸好站內的醫護室有人在值班,近段時間連續高溫的天氣,火車上常有休克的病人。大的火車站駐站醫護室人員全天二十四小時有人留守以備病患急時的搶救。
  預防破傷風的針是一定要打的,失血過多要補充生理鹽水與葡萄糖。可是吊針的話趕不上下班車了。鄒清荷還是說不出話來,但堅決不肯吊針,說不定柳大哥會趕上下班車呀。傷口重新處理過了。消炎止痛的藥也吃了。在時間的容許下吊了小瓶的營養液。
  “複姐說說怎麽回事吧。”鄒清荷在紙上寫道。吊針可是很無聊的呀。
  這事是不能說的,可是卷入本次事件的鄒清荷睜著熱切好奇的眼睛,不忍心拒絕啊。
  “京廣線是南北交通的主要幹線。運載人客量是很大的。近幾年來,這條幹線上頻繁發生盜竊事件。可以說每趟火車上都有小偷。特別是春運期間。最嚴重的地段就是在過了韶關後進入湖南、湖北地界有公開的搶劫。公安部門與鐵道部門合作過很多次,也抓了不少犯人但情況並沒有好轉。抓到的總是些小魚小蝦,有名氣的頭目在每次嚴打都不在場。
  “懷疑有人泄露了消息。這一次行動是集合了五省的幹員,針對收集到的盜賊集團資料組織了這次的行動。我負責對付‘金環蛇幫’。 ‘金環蛇幫’的老大就是劫持你的那位他的外號叫‘銀環蛇’。是屬於智慧型的人吧,他很少露麵。關於他的資料並不多,隻能確定他是貪婪的人。希望這次從他手下得到有關他個人資料,照了麵就容易抓了。全國通輯看他往那裏逃!”說到這個人複麗芬還是咬牙切齒的討厭。
  “在‘金環蛇幫’警察也是有眼線的,我們發布了一個假消息。傳到‘銀環蛇’耳裏是這樣的。有一批五公斤的海洛因由金三角轉廣州北上到北京。並傳出那列火車那節車廂。你們也是在長沙上火車的,我先前還懷疑過你們。對不起了。”
  鄒清荷搖頭表示不在意。“假消息他們也信了?”居然能出聲了,聲音真啞啊。咽喉還是火辣辣地痛。
  “這群喜歡不勞而獲的人骨子裏脫不掉‘貪婪’二字,總以為自己可以逃脫天網自在逍遙。這世上那有如此便宜的事?以錢包被偷為借口要求檢查行李的時候,我就知道魚兒上鉤了。說實在的,我反對讓人檢查行李也就是要引起他們的注意。好讓他們把目標集中在我身上。他們肯定會想,帶毒品在身上的人一定會低調,五公斤的海洛因可不是筆小錢。越走高調的路線反而讓人降低防備之心,同樣也可能是故意走高調路線。這是心理戰術。對上‘銀環蛇’這種心思稠密的人就有效了。
  “‘銀環蛇’本人不是在長沙上車的,這人精得很,根本就不知道他從那裏冒出來。一開始我以為你們是‘金環蛇幫’的人,把注意力都放在你們身上。你們去十二號車廂的時候有警察跟著。在十二號車廂發生的事從頭看到尾,才知道你哥也是同行,在休假。事情碰巧了。那本速寫本是我拿的。原本以為有什麽玄機。不過一直沒有時間看那本子。現在已經放在你們的行李裏了。”
  “我哥下火車是你們設計的?”
  “不是,應該是‘金環蛇幫’的人做的。那節車廂裏有‘金環蛇幫’的人,他們知道了你哥的身份,當然心生警惕要把他弄下火車。‘金環蛇幫’的人也更加確定毒品在十七車廂了,大慨以為你哥是輯毒處的人吧。你季哥也是警察麽?”
  “是的,季哥是在北京做警察。我哥在南水縣做警察。我們是去北京拜祭因公殉職的警察朋友。”喝了點含鹽的溫水,咽喉要舒服了些,大約是消炎止痛的藥開始發揮作用了。
  好像很複雜的樣子。複麗芬沒有在他們的私事上多問。
  “‘銀環蛇’確定了毒品在十七號車廂才鋌而走險,真是大膽啊,搶劫整節車廂。不是親眼所見還以為是看《空穀蹄蹤》啦。”鄒清荷感歎。後怕啊,最倒黴就是他了。
  “如果你是‘銀環蛇’會不會相信毒品的這條消息。”
  鄒清荷搖頭:“換我是絕對不信的。毒品這種高危品怎麽會帶在身上?何況還是女孩子。一小點還有可能。大批量的……對了,五公斤的海洛因值多少錢啊?”
  複麗芬說了一個數字,鄒清荷張大可以塞進一完整雞蛋的嘴。“難怪他們要出動的。真是應了那句‘人為財死’!對了複姐,十二車廂的事,季哥後來發生了什麽有沒有警察看到?”
  “的確有同事跟在你季哥後麵,隻是我們也沒有說話的機會。……目前我不知道事情發展怎麽樣了。那位同事也在押送那批搶劫犯的行列裏。已經下了火車,這批犯人直接押送到鄭州市省公安廳。你…季哥是警察不會有事的。如果當時真發生了什麽,我同事會給我暗示的,他並沒有什麽表示。那可能就是你季哥什麽也沒做,簡單地跟著人家後麵下了火車而已。如果有必要,我們可以找軍方把那被捉住的小偷引渡過來。估計他也是‘金環蛇幫’的人。這些小偷膽子真大,軍方的人也敢惹。”
  “真是軍方的人?”原來中國也是有黑幫的。如果是類似意大利西西裏的“黑手黨”也是有那種氣魄的吧?
  “應該不會錯。嗯,火車停靠的那處就是某軍團的駐地。不在旅客線路上標示的地點上。是專門為部隊人員出入的小站,我有位朋友就在那軍團裏當兵。”
  在說話期間,小瓶吊針吊完了。
  兩人吃完饅頭。他們等待前往北京的第二班火車進站了。

火車上的盜賊團夥-09

  沒有速寫本在手,沒有閑書來看,沒有鄒清荷在身邊,柳下溪很無聊。
  時間在這種無聊的等待中如螞蟻行路。
  火車到了鄭州站,他把頭伸出窗外,張望著上下站的旅客。突然間,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瞧他看見了誰!確定自己不是眼花……他居然從車窗望向外麵的等候上車的人群裏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鄒清荷在排隊上車!
  “清荷!”他的聲音從來沒有的響亮起來。
  看清楚了,是清荷沒錯。雖然上衣換過了,是件藍色的T恤。
  瞬間,喜悅的情緒遊走全身。
  仔細再看,聽到他的呼喚,僵硬地整個身子轉過來的鄒清荷。
  柳下溪看到了他頸上的紗布。
  心尖兒抖動了,清荷居然受了傷!
  與行李鬥爭的鄒清荷滿滿地喜悅對著他擺手。
  柳下溪急忙下車,跑了過來,幫忙拿行李。上火車,坐下。
  “這是怎麽回事?”柳下溪鐵青著臉,冷冽的目光跟蛇目一樣盯著複麗芬——她在這種目光下打了個冷噤,不安地掃向了鄒清荷……的頸。“這男子真是有殺氣啊。”她內疚地想。
  “你是警察吧。”柳下溪直視著她不放:“警察在辦案的時候居然連累市民受傷……”鄒清荷抓住柳下溪的手,柳大哥的手冰涼著呢。“柳大哥,別怪複姐,是我自己不小心。”真尷尬啊,他還沒有從見到柳大哥的喜悅裏回過神來。
  “怎麽會受傷?這麽不會保護自己……醫生怎麽說?”聲音壓得最低最柔。讓人不放心的清荷呀,到底流了多少血?是那個該死的家夥敢傷他!
  “醫生說休息幾天就好了。”聲音還是嘶啞難聽。“對了,柳大哥你知道複姐是警察啊,怎麽發覺的?”鄒清荷趕緊把話題叉開。柳大哥生氣起來也是嚇人的。
  對麵那位緊抱著皮包的中年人眼睛不時一張一閉……在偷偷打量著坐在他旁邊的複麗芬。記得,柳大哥就是幫他追包而下火車的。
  “清荷,醫生吩咐你要少說話呢。”複麗芬有點不敢接柳下溪的眼神,人家早就認出她是警察了,而自己居然把他當成劫匪……
  “她身上有同類的味道。”柳下溪深吸了幾口氣,平息內心情緒的波動。
  這話也高深了點吧!鄒清荷不滿地瞪他一個大白眼。柳下溪心痛他受傷,行李裏還有梨子,削來給他吃。
  有他在鄒清荷安心了,有著任何大事發生都不會害怕了的信心。漫長的夜早已經過去了。現在啊,豔陽高照。
  “其實很簡單,你看看她右手的虎口,很厚的繭。那種形狀的繭子是長期握槍形成的。還有,她的假身份證與學生證做得如此完美,除了公安機關別人是仿冒不了如此逼真的。疑點多得很……在北京上大學的女學生不應該現在這種時候在北上的火車上。換成快到九月了那才可能是真的在北京上大學。……還有,她的眼神,無所畏懼又幹淨。……警察跟軍人相似的都是紀律部隊,一線上的成員身體素質要求極高,瞧她的手臂!一看就知道夠有力量。”他住了口,說得太多了。
  對方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紫。這算不算在欺負人家女孩子?
  “如果不是有季佳與她這位在辦案的女警在,我也不會棄下你呀。可惡的季佳!這小子還真靠不住!季佳人呢?”當時,有感覺到對方是在辦案。自己無意中出示了警員證……讓她的工作增添了難度的樣子,若還在車廂內必定會給複麗芬辦案帶來麻煩。
  為了不讓頸受傷的鄒清荷多說話,複麗芬就把發生的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
  “我的真名叫洪雪梨。廣州市人。”留下聯絡電話後,她在鶴壁市站下車了。並約定有那位該死的“銀環蛇”的動向第一個告訴對方。
  
  如果不是在火車上就好,可以把他緊緊地鎖在懷裏啊。柳下溪悔得腸子都快斷了,真不該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外。
  “睡吧。”雖然很熱,讓他靠著自己的肩,太陽從窗外熾熱地發送著光芒。體溫倍兒地在增高。小小的紙窗與天然的熱風是火熱的煉獄。
  拉上布簾,風在鼓動。
  還是熱得慌。
  鄒清荷睡不著,身體與精神都泛得很。可就是睡不著。他盡量減少頸部運動伏在柳下溪的腿上想到了季佳:“季哥不會有事吧?”
  “他機靈著呢。”柳下溪皺眉。不能丟下季佳不管。隻是,有的事情比較敏感,如果那個箱子裏有軍事機密的話,小事件也會被擴大來處理。小偷去偷那密碼箱是出於好奇、貪婪還是有人指使?對方隻怕就是懷疑後者吧。當時,自己無意出現在那裏……可能被人誤解了也說不定……再加上季佳的……隻怕惹上了麻煩。
  自己的家庭在軍部也是較敏感的,隻怕根據自己出示給他們看的警員證……現在已經查完了自己三代根源。會不會給家人帶來麻煩?
  其實,隻想單純地過自己的日子。
  季佳的師姐是“金環蛇幫”的人嗎?
  “柳同誌,能不能把我的包放在你這裏,我去一下洗手間。”對麵那中所男人有些靦腆地問。兩人也算同行數個小時,交談並不多。他是在韶關上車的,他的女兒在天津開刀住院。這包裏是他好不容易籌集的錢,打算在北京轉車去天津。
  有點不理解,廣州、深圳、北京醫療應該比天津好吧?“天津的醫院要便宜些。”笑得很苦澀呢。當然,沒有原由的話不如在廣州住院。柳下溪不是多事的人,也就沒有深入地談話了。估計那皮包裏的錢不到萬元吧。
  “還是自己帶著吧。”柳下溪現在不想多事,眼裏隻有清荷一個人呢。
  這位外貌尋常的中年男子痿著身子還是把自個兒的包摟在胸前。
  “這樣子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鄒清荷安下心來話就多了起來。長途旅行本來很無聊的消極地等待時間過去還不如聊天……先前,複姐還在車上的時候他們聊著聊著就過了兩個大站。
  柳下溪笑笑沒有接話,他很想看看紗布底下清荷的傷到底有多重。
  伏著也不舒服。鄒清荷重新坐好,頭還有些暈眩……不想讓柳大哥擔心。“這個人去廁所很久。”對麵的空位……鄒清荷看了一下表:“過了三十分鍾了。”
  柳下溪心咯咚了一下,臉色微變:“我去看看。”
  幾分鍾後回來,柳下溪臉色陰沉得可以。
  很少見他這種憤怒的表情。火車又沒有停站,應該還在火車上吧?就算是“銀環蛇”跳車也是在火車緩速後才跳的。
  柳下溪搖頭“沒見到人。”
  “真奇怪!他不是要到北京麽?這期間火車並沒有靠站啊?他這麽寶貝他的包怎麽會到處走動?難道是被人綁架了?”
  柳下溪煩燥,這情緒壓不下來。好好的情侶相伴的旅途卻……鄒清荷受了傷……卷入警方捕鼠行動裏……還有季佳……軍方……密碼箱……這不起眼的中年人……難道自己的目光出錯了?
  柳下溪也算是人精,自視極高。看人的目光也是犀利的,他實在不想相信那人是演戲來騙他的。
  再過一小時,那人還是沒有回來。
  在鄒清荷看得出柳下溪情緒很不好。還有種可能:那位中年人落在別人手裏。在這火車的某處等待著唯一有可能拯救他的人:柳下溪自己。
  柳下溪的確親眼見過那包裏有過一疊接近萬元的錢與生活用品。那筆錢不算大也不能說少,也有的人為更少錢犯罪。
  “媽的!”忍不住講粗話。難道又要把清荷獨自棄下?一不注意,瞧!他就傷成這樣,怎麽讓人放心?“給你防身的那把匕首有在用麽?”
  鄒清荷不好意思地摸頭,牽動脖子。痛,皺眉咧嘴。當時,早嚇得忘自己身上有刀這回事。
  把手伸進褲袋。一怔,再摸。空的什麽也沒有了。
  他臉色白了:“刀跟錢包都沒有了。”
  那把匕首是柳大哥送給他的,很珍重的心意還有錢包裏有三十多元錢啊!這下疼得比刀劃破脖子還要來得疼痛。
  “你不是換了褲子麽?舊的那件是不是在包裏?”柳下溪倒比他來得冷靜。他開始翻包,裏麵的東西顯然是重新放進去的。
  “也對!”一拍掌,鄒清荷高興起來。真是的,自己出了這麽烏龍的事兒。沾滿血跡的上衣被自己丟進了鄭州車站的垃圾桶,褲子還是隨手放進包裏。當時身上除了汗臭還有血腥味,難聞死了。這才在就著廁所裏洗手的水龍頭流出的清水,擦洗身子換了幹淨的衣服。褲子記得用塑料袋包了起來的。哇噢,找到了。一摸,錢包還在,先鬆了一口氣。翻起來,另一邊的口袋卻是空的,到底是被弄丟了。仔細想,也許是換褲子時不小心很口袋裏溜出去了。這麽一想,記起來了:當時有“當啷”落地聲。他的脖子固定著,僵直地不方便看地麵。可能……那就是刀子落地發出來的聲音吧。
  哭喪著臉對著柳大哥:“真對不起。”
  摸著他的頭安慰道:“沒事,動刀動槍也不是件好事。”
  就算有刀在手,他隻怕也是不去用它的。
  把速寫本拿出來:“兩本都在?另一本找到了?”
  “是複姐拿了,她以為我們是他們的目標人物。”想起來就覺得好笑呀,真比較的話還是柳大哥更出色。雖然知道她的本名叫洪雪梨還是習慣叫她複姐。
  柳下溪在速寫本上迅速地新添了幾幅畫像後才合上本子放進包裏。道德的責任感占了上風除了守護清荷他還是位人民警察啊!“我去找找那位大叔,你自己小心些。”
  “放心吧,我不會拖你的後腿。”鄒清荷給予他一個清爽的大笑臉。他有些難過呢,是自己拖了柳大哥的後腿。否則,柳大哥應該第一時間先去尋找那位大叔了,不會白白地耽擱這麽長時間。“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

火車上的盜賊團夥-10

  柳下溪從速寫本上撕下自己畫得特別仔細的那張中年男子的半身素描像。連那皮包也是穩穩在他懷裏的。
  “非常像。”鄒清荷中肯道。
  白天火車上的旅客比起夜晚來,活躍多了。走廊裏到處是人在走動,連說話聲也是響亮的。
  柳下溪側著身子讓其他人通過,在這狹窄的通道裏身材高大是蠻辛苦的。
  “沒注意。”回答他的都是這句話。
  那的確是位存在感極弱的男子。
  柳下溪走過十多節車廂還是沒有打聽到這位中年男子的消息。“應該問他姓名的。”柳下溪有些不滿意自己的失常。
  “這個人?有點印象。”推著食物飲料在車上叫賣的一位五十多歲的婦人側著頭想了想道:“有印象,當時這個人還撞著俺的推車了。”
  柳下溪興趣來了:“大娘請說說。”
  “這個……人來人往的——記得也不清楚。人多,他好象被人推了一下撞了過來,差點打翻了我車上的東西。”
  “被人推的?大娘有沒有看清楚是誰推了他?”
  “那就沒注意了。”大娘舔了舔油澤光亮的嘴唇。
  “哦……”柳下溪沉吟。
  那位大娘好奇盯著他:“小夥子,找他有事麽?”
  “是的。”柳下溪故作苦惱道:“我大叔,去廁所幾個小時沒回來,擔心著。”
  “沒事的,大人了。在火車上不會丟掉大活人的。”大娘安慰道。
  柳下溪哭笑不得。“大娘,您有沒有注意到是那節車廂?”
  大娘前後看了看:“老實說,那節車廂都一樣,俺一直推一直推,到頭了就往回走。”
  有種挫敗感。柳下溪買了瓶水,大娘眉眼笑開了。“當時,還有注意到別的事麽?”這可是目前為止唯一的線索啊,大娘希望您老人家多記得點有用的事情。
  也許是聽到了他的禱告吧。大娘布滿皺紋的臉抖開了,一邊拍著推車的邊沿。“記得記得。你一提起話頭俺記起來了。有年輕人在他撞上推車後拉了他一把。眉清目秀的年輕人,白衣服上還有紅墨水印子。”
  “還記得他的樣子麽?”柳下溪心一動,掏出掛在襯衣上口袋裏的鋼筆。
  “記得,記得,他找我買過吃的。多有禮貌的年輕人喲。”
  按照大娘描述的外貌特征很快在紙上出現了一位斯文有禮的青年頭像。
  “嘴角…嘴角向右斜翹……嗯,眼神有點不對。他的眼很有神!”大娘形容詞有限,勉強可以接收這副頭像。
  時間悄悄流逝。
  
  鄒清荷很難受,脖子火辣辣地。
  估計是腫了發炎了。
  一看表,可以吃消炎藥丸了。
  窗戶外的風也是滾燙的。藥丸吞下去卡在咽喉……想吐。
  脖子固定用的套……跟自己的咽喉被人捏著時的感覺相近。
  冷汗出盡的虛脫讓他的頭昏沉沉的。
  “喲!你還沒有死呀。”輕佻的聲音,對麵坐下了一個人。
  鄒清荷“咯咚”心往下沉,倒吸了口冷氣。
  這人的聲音他是不會忘記的:“銀環蛇!”
  “什麽話。”青年笑道。樣子狼狽了些,雪白上衣上染了不少鄒清荷流出的血滴。這人膽子真大,居然敢明目張膽地出現!脖子無法自由地轉動,也不知道柳大哥什麽時候回來。
  “你還敢出現!你這小偷!”
  “啊呀,血口噴人。無憑無據在胡說些什麽?我有偷你的東西?得,人證物證在那兒。”
  鄒清荷咬牙。“你!跟我去派出所!”
  青年“噗嗤”笑得歡。“天真。白呆(白癡+呆子)。換成是你,你會去麽?”
  氣得頭更昏了。
  “你這人!”鄒清荷很少在口角上占下風的,對著這位厚臉皮的盜賊……(厚顏無恥、不講理、言語無法溝通,這類人鄒清荷遇得少沒有對戰經驗。)不認輸不成啊。
  鄒清荷抓住水瓶,猛灌了口水,差點被嗆住了。脖子好痛!看著這罪魁禍首的笑臉,心裏越發地恨了。
  鄒清荷穩定了情緒。隻有拖延時間等柳大哥回來再說。以自己三腳貓的身手是對付不了肢體靈活的“銀環蛇”的。拿定主意,鄒清荷從包時拿出水果。“要吃嗎?”
  這可是出乎“銀環蛇”的意料之外,他指著自己的鼻尖:“你請我?”
  “這梨不好看,味道還不錯。”鄒清荷不理會他,自己也不削皮直接往嘴裏送。這可是洗得幹幹淨淨才放進膠袋裏的。當然,有點味道不好了。畢竟在車上耗了二十多小時。
  “銀環蛇”也沒有挑,學他直接往嘴裏送。“拖時間等你情哥哥回來?”他一眼看破了鄒清荷那點小心腸。
  鄒清荷鬧了一個臉紅耳赤。
  “你們是那個關係吧。看得出來!嗯,你們不是親兄弟,那麽親密很不對勁。沒有那個弟弟叫自己的親哥哥連姓一塊兒叫的。想抓我呀。”“銀環蛇”把臉伸過來,悄聲道。“這事兒也不怕我到處說?隻怕鬧開了,你情哥哥連警察也做不了。這是作風問題,你們是變態。嗬嗬,變態喲。執法人員是變態。”
  鄒清荷的臉一下蒼白了。“你……胡……說。”被壞蛋嘲笑,鄒清荷火氣衝得老高。把咬了一口的梨子朝“銀環蛇”臉上砸去。
  “得,就算我胡說。”“銀環蛇”不在意地用手一擋,梨子落在他手上了。
  “你這罪犯沒資格說人!”鄒清荷恨得磨牙。
  “好了,好了,別大聲,會讓別人聽到的。鬧開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銀環蛇”把梨子放下。“我有事要說的。叫你大哥別在火車上折騰了。”
  “你又盯上了新的目標?你的同夥都被抓了,你也敢再出手?”這人真是不知“死”字的寫法。“難道,這次盯上的是那位大叔?有點良心好不好。他已經夠慘的了,那是給他女兒看病的錢!”
  “銀環蛇”繼續沒心肝地笑:“良心?得,那玩意兒不能要。還有,你們這對呆瓜兄弟組,被人騙了也不知道。那位大叔!那位大叔才是真正的壞人呀。”
  “胡說些什麽,別隨便給人潑髒水!”真瞧不起這人。
  “告訴你些機密吧,混蛋熱血少年!還有,別指望你哥能回來,他被人拖住了呢。想知道第一手機密嗎?比警察知道的還要多的內幕要不要聽?”狡黠的眼神裏滿滿是誘惑的表情。
  鄒清荷想聽。
  “從今天起‘金環蛇幫’已經不存在了。”一句話完結了整個機密。
  鄒清荷氣結,又被這人給耍了。
  “反正還有幾小時到站,長途寂寞呀。”裝模作樣地搖頭擺腦。
  懶得看他。
  他的情緒沒有集中在脖子上,人沒有先前難受了。
  “告訴你也沒什麽。”“銀環蛇”笑道,咬了一口梨,不愛吃,吐出來。真不衛生!“其實啊,有次公安部門的嚴打我們也收到了風。大夥兒是不打算出來的。我們一幫子人也不少,七七八八加起來也有四五十口人。很少人齊全的時候。老大叫‘金環蛇’。不是小飛兜裏的那條,是真正有那麽個人。老大滑頭啊,自己不出麵,把事兒推給我。沒活兒幹,大家沒錢花。老大自己在外麵接單做。我們認他老大,那是他技術那個好。真是高手中的高手!”
  難得地瞧見了他一本正經的臉。“這家夥是真的服自己的老大吧。”鄒清荷想。
  “這次的單是老大親自接的。我們隻是負責把風、敲邊鼓、跑龍套。一毛不拔的老大居然出錢請了這一行中的高手來辦這件案子。你也見到了,就是那節車廂,你真勇敢啦。當時我也在車廂裏麵。嗬嗬嗬,老大這次踢到鐵板了。對方是顯然是職業的特殊軍人……。這次任務的接頭人就是你們現在找的那位大叔。東西到手後就交給他後,尾款打進銀行。這是先前商定好的。想不到任務最終還是失敗了。那位大叔找我借兩個人製造被搶事件,他好借機下車。想不到你的好大哥跟屁股蟲似的纏上了他。現在,他不知逃到那角落裏去了。嗬嗬嗬。其實,我還蠻欣賞你們——‘兄弟’的。”他特意在“兄弟”兩字上加重語氣,特曖昧。鄒清荷惱火地瞪他。
  “你們不是先收到‘毒品’的消息麽?”鄒清荷有自己的疑問。
  “我也覺得很巧,居然是同一列火車。而且,接頭人還是與毒品販子同一節車廂。巧得過了頭。吩咐過大家要小心,怕是圈套。但那些家夥不聽勸啊。總認為自己的運氣要好,不會被抓住。喲,踏進這一行,遲早有這麽一天。常在河邊走那有不濕腳的。解散了也好想換口味了。不過,你大哥沒有下車的話,我們是不會動手的。我以為啊,你們是碰巧的。不然,也不會早早把警員證亮出來,也不會隨便就下了火車。而你,一看就知道是學生。巧合的事件一而再,再而三碰在一起……可惜,我這位外麵人傳言的老大根本沒法子約束那些人。他們隻聽錢的召喚。那怕是錢下麵放著獸夾也是要去拿的。”
  鄒清荷沉默了小會,繼續問道上:“動手,偷密碼箱的不是你們的人?”
  “我們一般是明搶。偷的技術含量更高。那領域太廣闊了,老大又藏私。哎,學不會呀。他們是三人走,一個負責動手,是漂亮的女孩子。一個負責把風,你抓住的那孩子就是把風的。一個負責轉移。我在現場也沒有看出他們是如何動手。真是高手喲。要是我……麵對那五個人是不敢出手。”
  “你…跳火車不怕麽?”鄒清荷當時並沒有看到他是如何跳車的,隻聽複姐轉述。就覺得驚險萬分。那身手算不算“飛簷走壁”?
  “去,這算不了什麽。我小時候是市裏體操隊的紅苗子。體操、鞍馬、吊環、雙杠這些幾歲就開始練……如果不是太懶、不肯聽話教練的話……也許進了國家隊取得奧運會的金牌了。而且我喜歡坐火車,做這種事……跟騎自行車一樣。懂一點物理上的‘慣性作用’就行了。”臉上還是浮出自得的表情。
  幾歲就開始練……那也是付出辛勞的。隻是用在歧路上太可惜了。
  
  柳下溪為了給大娘畫肖像,找人借來紙。修改幾張,大娘才算滿意。
  人也沒有找到。看時間,北京站快到了。
  把清荷丟到了一邊呢。
  這途中有過停靠站,人隻怕早就下車了。
  漫長的旅途也快結束了。柳下溪歎了一口氣,每一處可以藏人的地方都找過了。隻得空手而歸了。
  回到座位上,清荷在發呆呢。一摸他的額頭,過熱。從來不浪費食物的清荷……桌麵上居然有兩隻各咬一口的梨子。
  “誰來過?”
  “銀環蛇。”鄒清荷歎了一口氣。
  柳下溪一怔,他沒想到一名小偷居然這麽大膽,咬牙道:“居然錯過了。”他把大娘口裏描述的頭像遞給鄒清荷看:“是不是這個人?”
  “沒錯,雙眼皮更明顯,很深。”正說著話,車上的廣播開始播音:“各位旅客你們好!火車即將到達北京……”
  “就要到了。”柳下溪伸展四肢。改了頭像眼睛部分。抬頭發覺鄒清荷神情恍惚:“怎麽啦他說了些什麽?”
  鄒清荷垂下頭,半晌才道:“我應該叫人把他抓起來的,可又怕他又再次挾持人質。”
  “算了,遲早會抓住他的。”柳下溪收拾好行李。回頭見鄒清荷表情還是很低落。拍拍他的肩,鄒清荷嘴一撇,帶著沙啞小心道:“銀環蛇察覺我們的關係,說我們是變態。還是事情鬧開了你連警察也不能做了。”
  “怕什麽,礙他什麽事?由得他去說。做不了警察,我可以自己開私家偵探所。”柳下溪不以為然。“我們過自己的日子,不由別人指指點點。又不是非得在一棵樹上吊。大不了,你畢業找工作養我啊。”柳下溪半認真半開玩笑道。
  鄒清荷釋然。
  又不是犯法的事兒,用不著矮人家半截。
  火車徐徐進站,鄒清荷感慨道:“北京終於到了。”
  “我又回來了。”柳下溪含笑。
  
  

《火車上的盜賊團夥》完。


  
  本篇《火車上的盜賊團夥》漏下的疑點將在後麵的文裏補充。
  謝謝大家。

遺失的匕首-01
  
  鄒清荷拉開白色細紗似的窗簾,外麵的天空豔陽高照與室內的陰涼形成兩重天。
  室內是有空調的。(所謂空調莫不是空氣調節?)
  柳大哥不在。
  他這幾日很忙,總是晚上才回來,身上有濃濃的酒味呢。這是當然的嘛,離開北京有兩年的柳大哥好不容易回來是需要與家人親戚朋友聚聚的。
  這些……清荷都能理解。理解是能理解,隻是……內心深處裏卻有種隔絕的屏障在。兩個世界裏存活的人…空間上的伸縮感…比以前任何時候都來得深刻的體會到啊。
  以前曾是如此貼近的相處…貼近到質樸的本原不可再分割…甚至異想天開地認為…這時空…過去了的才是桃源之鄉…又或者…現在是南柯夢境?
  懶懶地伏在陽台的欄杆上。太陽已經西移,直射不到。二十九層的高樓大廈是俯視著周圍的建築。可以把半個城市收攬視線下。這種盛況是鄒清荷連夢中也想不到的。
  向來對金錢敏感的他看得出這套房間的價值隻怕過十萬了,原來柳大哥如此有錢。(實際上的價值是過百萬的,隻是鄒清荷那種思想不敢想到那個價錢)室內還有樓梯呢,聽說這稱之為複式套房。
  下麵這層實用麵積是九十上下平方米,上層的相對要小些一間主臥室與一間書房,大約五十多平方米。加起來是一百五十平方米上下。頂層上還有好大的露天空間。什麽也沒有光溜溜的好浪費喲。
  柳大哥的家雖然大。卻是空蕩蕩的,沒有人住的氣息。
  雖說客廳裏有沙發電視、臥室裏有床、廚房裏有冰箱與廚具,還是不象人住的屋子。這自然是因為空了兩年的原故吧。(如果租出去可以收到一筆不少的租金呢。)鄒清荷很可惜地想。柳大哥有說過,這房子是身為房地產開發商的大哥送給他的。房地產開發商?聽起來就是大企業的樣子。聽說這整個住宅區都是他大哥公司出資開發規劃,那生意一定做得很大吧?清荷沒有在這上麵多問。
  清荷目光轉向室內……不對,不是由於兩年沒人住這個理由。冷清的真正原因應該在於室內的一塵不染式的冰清玉潔。一點髒亂也是找不到的,人的居處就應該有人在用的痕跡在才對。也就是該有起碼的裝飾物。比如說茶幾上應該有煙灰缸、茶杯或者一本翻開的雜誌……茶幾上什麽也沒有。這都是柳大哥自己收拾的,自己被當成重病患了。
  其實傷口已經結疤了。脖子上的烏青捏痕也淡得快看不出來了。
  整個客廳是藍與白的色調,那是種有著禁忌的冷漠與隔離之色。緊閉的門窗……陽台上隨風鼓動的衣物被隔離在玻璃門外。
  為了省電,白天隻有客廳開著空調。他把自己的活動範圍圈在客廳裏。在陽台呆了小會兒,頂不住這份熾熱。
  他躺回客廳的藍白雙色的皮製沙發上。打開電視。北京市裏電視可以收到好多的台,他還是喜歡看湖南台。才離開故鄉十天不到就開始懷念了。長沙話他也是聽不懂的,他的老家是湖南的北方與湘南湘中湘西等地的口音有著本質上的區別。倒是與湖北省相鄰處的口音很相似。
  他脖子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陌生的城市與陌生的人來自鄉下的他是融入不進去的。柳大哥又不喜歡別人來自己的家。柳大哥他在自己領域有著動物似的本能,禁止別人入侵,這一點鄒清荷是不讚成的。客廳內的布置真的極簡單,一組沙發與放電視機的地櫃。牆是白的,窗簾是白的。電視機是灰色,地櫃是藍色。沒有別的色彩了。
  室內過於舒服,相對室外的太陽鄒清荷有些畏懼了。不想出門呢。
  朦朧裏,有些想睡了。
  他想起了初到北京的那天。
  
  出了車站,人有些搖晃,很不舒服啊。靠在柱子處請柳下溪拿著行李過來。
  本來是有車來接他們的,可惜的是中途他們換了一班車。柳下溪有在途中打過電話,隻是深夜了沒找到人。雖然留了言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聽到。
  “得打車去醫院。”看得出鄒清荷人極不舒服。臉色一時紅一時青白的……這孩子受苦了。
  “我不要緊的。”鄒清荷定了定神,猛吸幾口空氣。比在車廂內要稍好點。
  拖著這麽多行李……哎,連鄒清荷也是後悔帶了這麽多的東西。
  “啊,下溪這邊!”有人在高呼他的名字呢。
  柳下溪大喜。是他那位忙碌的經商的大哥。從來沒有如此感激過血緣親近,接受家人的幫助是如此的理所當然。
  “我大哥柳承秉。大哥,他是鄒清荷。”手上的行李被笑臉相迎的大哥的秘書接下了。
  鄒清荷笑笑:“您好。”
  柳承秉上下打量著他:“這是?”
  “去醫院吧。他脖子估計發炎了。”柳下溪心痛地看著清荷。
  清荷心一鬆,突然雙眼發黑人事不省了。
  等他醒來,人已經在柳大哥家裏的臥室中那大床上了。時間已經是四十八小時後。聽說他的傷口化膿了。期間有醒來過,打針的藥物裏有含安眠成份。加上之前他一直睡眠不足,也沒好好吃東西。
  雖然與柳大哥的哥哥見過一麵,卻不記得他的容貌了。當時,他的眼睛沒法子看清周圍,到處眼睛是由大腦指揮的嘛。很失禮啦。
  
  柳大哥打電話回來說:“今天晚上回家吃晚飯。多做幾個菜,我大哥與嫂子要過來。”
  冰箱裏已經沒有了儲存的食物。
  清荷去臥室床頭櫃裏拿錢,那裏麵柳大哥放了很大一疊錢做生活費。
  “我這算不算男版的灰姑娘現代版?”清荷嘀咕道,這種感覺也讓他不舒服。隻要柳大哥沒在他身邊,那被柳大哥強烈的氣勢所壓倒的身為男兒自當強的本性……就如春天荷塘裏的小荷尖尖“啪”的一下冒出水麵。
  黃昏籠罩的建築群,鍍了層桔黃色。整個色調是溫暖的眩惑的。一陣風吹過卷起漫天的飛沙直撲人麵。小區內的植物也隻有四、五年的樹齡還擋住灰塵。樹葉兒全部加了層為黃。不習慣這天氣的清荷一時連眼睛也睜不開。
  清荷他走進了小區內的超市。超市裏也是有空調的,真好啊,到底是大城市。(聽說這是學國外的,比起百貨公司的賣貨形式,這個更方便。客人全部自行在貨架上選購。以前在老家去百貨買東西多叫服務員拿東西,人家就不麻煩,口氣特不友善。食物、肉類、蔬菜分門別類,名價實碼。童叟無欺。)清荷特別喜歡在這家名叫“惠美廉”的超市精挑細逃食物。其實這裏的東西還是蠻貴的。(與老家的蔬菜價格比較翻了幾倍)
  
  柳下溪今天是第三次打電話給季佳所在的單位詢問他有沒有回來。得到的回答還是:“沒回來。”那邊有人開始抱怨了。“再不回來,他就會被開除。”已經延長了不少休假的時間,他們是紀律部隊啊。
  柳下溪的朋友當然不會隻有季佳與胡光榮。跟他一樣擔心季佳的隻有胡光榮了。
  “我隻怕是災星。”胡光榮苦笑。
  “胡說什麽呢。”柳下溪推著他的肩膀。兩人剛從林小洛的墓地回到胡光榮的家。這是胡光榮單位宿舍一房一廳。他現在是一位管戶籍的警員。
  胡光榮瘦得不成人形了。突然相見還認不出來。他隻怕是一直生活在自責裏吧。季佳就是看不過他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吧。時間在他身上靜止在林小洛撲過來替他擋子彈的那一刻裏吧。
  “小洛他不是為了這樣活著的你才死去的。”柳下溪也不知道該如何勸他。
  胡光榮搖搖頭,神態是空洞的。“……我開始習慣……小洛不在的日子了。”半晌他才回答。眼神是空洞的。“我……常想……是你在小洛身邊的話……小洛不會死的。我是瘟神……害了你們大家。”
  他是自責的,柳下溪聳聳肩,從膠袋裏掏出剛買的啤酒。很冰,手一時不察有冰電刺穿的麻木……熱天喝冰啤酒這才夠味。“真不知道你腦袋亂想些什麽。”“啪”的一聲,拉環拉開,遞給他。
  “當年的事…我自己也反省過了。是我無形中冷落了小洛,沒有真正了解到他的需要吧。是我的錯。我沒有怪過你們,連他的心不在了我都沒有注意到。這本身就說明了,我是不合格的情人。”柳下溪原本是不打算說的,看著胡光榮這樣子非得找話來開解他才行。
  胡光榮迅速抬頭來看他,很意外他的這番話。對他還是有(好的方向)作用的。他眼睛有些濕潤了。一直活在身為第三者破壞好友幸福的內疚與害死自己情人的自責裏。他的精神層麵已經很脆弱了。
  柳下溪現在更擔心季佳的安全。
  林小洛他被常埋在地下了。
  不是冷情。活著的人並不是被死去的人拖走靈魂。活著就有屬於自己的路要繼續走下去啊。
  回到北京一個星期後才來找胡光榮,心裏的確不大樂意見他的。雖說以忙為借口……大約心底裏的虛榮還是不能接收這麽差的人成為他的情敵並擊敗了他。打擊最大的不是輸贏本身……而是輸在一位不是對手的人,那是很鬱悶的恥辱。
  他畢竟也是凡人心胸也有狹窄的一麵。
  柳下溪為人雖然不主動,無論是友誼還是愛情,他並不缺少自動來結交他的人。柳下溪並沒有刻意隱瞞過他的性向。
  他有幾種人際網絡。與季佳、胡光榮他們是屬於警校內的一圈人。最為單純的一個讓他倍為珍惜的朋友圈卻傷他最重。
  柳下溪更喜歡季佳的個性,胡光榮這個人常被他的視線給忽略。這個人全身上下,沒有半點引起他注意的地方。那時,習慣了四人一起行動是為了遷就好熱鬧的小洛。
  百般遷就小洛其實是對他的補償。
  兩人自從拍拖以來,就沒有一起度過寒暑假,沒有共過新年。柳下溪不是浪漫的人,不會製造浪漫的氛圍來增進兩人的情感。仔細回想,林小洛會離開他也是在情理之中。他並不算是好情人,光絕對的忠誠也無法彌補把他獨自留下的寂寞吧。
  以前,隻記得別人對自己的背叛,沒有深思過問題的症結也許是出自在自己的身上。大約是怨忿蒙住了自己的雙眼吧。
  胡光榮沒有出聲。
  柳下溪打聽過了,這人現在很少開口說話。把整個人都封閉起來……他本來就是易碎的吧。柳下溪甚至想不起過去的他長什麽樣子了。甚至連林小洛的容貌在他內心也變得含糊起來。清晰的是鄒清荷化膿的傷口與頸部青青紫紫的捏痕。
  “我現在有情人了。”柳下溪突然說道。
  胡光榮抬起頭,很意外。見到柳下溪他是很高興,世上還有另外一位愛著小洛的人跟自己有類似的心情懷念著他,這讓他感覺到同伴似的安心。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現在的柳下溪不會再懷念小洛了。他是孤單的,地底下的小洛也是孤單的。
  “你走吧。”冷淡地逐客了。他寧願孤單地懷念著屬於自己的林小洛,沒有同伴也無所謂。
  柳下溪一怔。胡光榮這人,到底是難懂的。
  “有季佳的消息告訴我一聲。”柳下溪臨到出門回頭道。
  胡光榮變冷的眼神有點了暖意。“你先有他的消息也通知我。”
  柳下溪早已經托人打聽季佳的事,得不到任何消息。真焦急啊。
  柳下溪看了一下表,才六點零五分。他與大哥約定七點半去他公司接他。現在大哥的車借他在開。大哥的司機正好有事回老家了,他充當大哥的司機。
  柳下溪從不拒絕大哥的請求,他也明白這隻是大哥的借口。大哥是很想他的。雖然不是同一位母親,兄弟的感情卻極好。柳下溪對金錢沒有任何概念,全部是靠家人救濟,他手上有大哥公司的股票份額12%,每年的紅利就是不少錢,存著沒用利滾利。除了這些還有母親等人給的零用錢。(不事生產的三世)有人這般嘲笑過他。
  大哥的車是一輛銀灰色的本田。這在名車雲集的北京並不是出位的車。
  柳下溪駕車是穩健型的。
  “嘭”的一聲,一個人撞上了他車。
  緊急刹車。他愕然。由著巷子拐彎出去,他有在前後視鏡看清周圍的環境。這附近根本就不見有人。
  那人是自己撞上來的。柳下溪非常肯定。這種烏龍事居然讓他給遇著了。
  雖說,焦慮的情緒這些天一直燃燒著他的靈魂。他是有自信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

遺失的匕首-02

  那一瞬間,柳下溪伏在方向盤上想了幾年前的事兒。
  記得以前也有朋友抱怨過有騙子故意撞車行詐騙之事,沒有人肯相信他。原因是對方是位老婆婆。
  “同情弱者是大眾的道德基礎。”當時自己回了他這麽一句。
  如今這事兒也給自己碰上了。
  他打開車門,長腿落在地上。看到倒在車前的是位瘦弱的少年。倦縮著身子臉色蒼白眼睛緊閉著。柳下溪兩三步就到他麵前了。蹬下。“傷到那裏了?”
  “對——不——起。”少年聲音顫抖,努力地睜開長睫毛的雙眼。那是雙讓人憐惜的脆弱的怯生生的眼睛。聽口音是屬於川話語係。他努力地掙紮著要站起來,柳下溪扶起了他。“你是中暑了麽?”隻有先送他去醫院了。
  “我不是故意撞上的,隻是人不舒服。”坐在他的車上後,少年接過他遞來的水。說上完整的話了。不是行騙的人,柳下溪鬆了一口氣。實在不願意看到這麽位長相不俗的少年跟“騙子”兩個字扯上關係,那將是多麽地讓人扼腕歎息啊。
  柳下溪從鏡子裏上下打量著這位少年,半舊的杏黃色長袖上衣平添了幾番稚嫩,褲子是深米色的麻滌。五官是標致的,很少見到如此中性的少年。看年齡大約在十七八歲的樣子,這跟清荷的年齡相仿,個頭比清荷要矮小。在同誌圈內這種少年是很受歡迎的。柳下溪突然撇嘴,自己在想什麽呀,有同性愛好的人隻是占少數部分,怎麽可以對陌生人如此評論呢?幸好少年不懂得他內心的想法,車子開動後他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了。
  把少年送到醫院,果然是中暑加上營養不良。這年代居然有營養不良的人。柳下溪給他辦了入院手續。這一耽擱,時間已經晚了些。他給胡光榮打了一個電話,讓他來醫院一下。他來照顧病人是件好事,可以把他從靜止的空間裏拉出來。
  胡光榮是極有愛心的人,還記得他以前給街道上的乞丐送過飯。
  果然,他來了。
  
  鄒清荷準備了豐富的大餐。
  在食材上他有動腦筋哦。柳大哥的大哥是成功的商人,吃過的食材隻怕連上下八珍也不放在眼裏。不知道對方的口味如何讓對方滿意?那就是多做!各種口感都做一點,配料齊全好做菜呀。清淡的有豆腐、青菜。魚也是兩種做法呢,清蒸與紅燒。當然也是少不了柳大哥喜歡的菜肴油爆鳳爪。柳大哥的口味已經跟他同化了,一道鳳爪非得用幹辣椒燜上五分鍾,再取幹淨的鳳爪用油爆炒,曬點胡椒蔥花(在老家裏會弄點幹菊花上去)。
  做菜的創新是要花心思的。除了味道還要講究色、香。擺盤上菜也要好看為主。這是他慢慢摸索出來,特別是夏天胃口不好更要講究視覺效果,每份菜量要少。
  有冰箱就是好!清荷他把各種調味炒好的鱔片剩出來,光隻取幹淨鱔片,一片片擺開漂亮地放在碟子裏,然後放進結冰那層冰箱裏。半小時後取出加上方形小冰塊堆成座小冰山。自己嚐了塊冰冰的含有各種味道的鱔片真好吃!拿得出手。
  把垃圾一整包放進樓梯處的垃圾桶裏。
  他滿意地審視著自己花了幾小時的工程。
  客廳裏的玻璃茶幾與電視旁用玻璃水杯插的數支香水百合。滿室溢香。用菜盤擺放了蘋果、香蕉、梨子與龍眼。把新買的茶具也放上了。
  晚上九點了,怎麽還沒到?他早已經餓了喲。
  
  柳承秉自從知道幼弟的性向心裏就掛上了這事兒,他打過罵過威逼過,各種手段無效後隻得投降了。原以為他跟林小洛就這麽過了,誰知道後來兩人分手。為這事他是高興的,期望著弟弟傷心過後歸於正途。
  誰知,這次他又帶回了男孩。年少的平凡的長相中等的,還不如林小洛。
  也罷,隻得承認了心死了。看來弟弟非得在這條路上行走,就算如此弟弟還是他的弟弟呀。這事兒還得替他瞞著老爺子。哎!
  兄弟倆在容貌上是相似的,繼承了父係的血統。
  柳下溪很少見自己的生父,跟大哥關係是極好的。
  柳承秉比自己的弟弟大了六歲,是過三十的人了。現在他的長子也有七歲了。柳家枝葉茂盛並不需要弟弟繼承香火。老爺子是十八歲生下父親的父親十九歲生下了他。多產的一大家子啊。樹大了總會有營養不良的枝椏。弟弟這怪胎也真是異類。不求名不求利。古話形容就是句“胸無大誌”。從小跟在父親身邊看慣了一幹人的求名求權……這樣的弟弟反而能滿足他內心賢良的兄友弟恭。
  “老爺子今年要退休了。打算住回北京來。你的事隻怕是瞞不住了。”柳承秉拍了拍妻子抱著台電腦顯示器的手背。這是台386的電腦是他們夫妻倆送給鄒清荷的禮物。這算是把那位鄉下來的孩子納入自家家門的舉動。弟弟這條路必會走得辛苦,要是父母與老爺子知道還不知會鬧會什麽樣子。
  柳承秉是替他們擔心的。林小洛情變之後弟弟的傷心他是看在眼裏的,實在不希望他再次遇到這種事了。既然認定了,就該給他們足夠的空間,這才是家人該做的事吧。他那位新潮的通情達理的妻子是讚成的。這次硬一起來見見那孩子。好奇的心人都有嘛,她並沒有見過同性戀呢。雖說小叔子是一位可和平常人沒什麽兩樣嘛,一點實感也沒。
  “老爺子不是說過想住在蘇州麽?”柳下溪吃了一驚。連過世的奶奶墳地都在蘇州呀。
  “誰知道。”柳承秉漫不經心道。老爺子住在北京,得找一個好的地方安置他老人家,國家分配的房子應該不在北京……。這事兒得跟父親商量。怎麽突然說退休就退休的?很意外啦。老爺子平時最痛愛下溪了,會不會想讓下溪住在一起?
  “後麵那輛車一直跟著我們。”柳承秉的妻子柏純突然道。她是柳承秉事業上的得力幫手,為人是極精明的。“這些天總覺得有人在監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柳下溪點頭,這就是他近來焦燥的理由。
  他把在火車上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訴了兄嫂。
  “這事透著古怪!”柳承秉聽完後得出結論。“你有眉目了麽?”
  “我打聽過了。那五人下車的地方是秘密的軍事基地,沒有確實的資料……據推測那附近有家大型的地下兵工廠。他們行事是低調嚴密的。”
  “老爺子突然說退休,八成是這事兒累到他了。”柏純接過他的話道。
  兄弟倆臉色齊變。“這事鬧得這麽大?”老爺子的軍階可不低啊!“真是無妄之災!”柳下溪惱火道。
  說著話的時間裏,他們已經進了小區。柳下溪先放下大哥夫婦倆,他把車駛進地下車庫。
  門鈴響了。
  鄒清荷屁股下安裝了彈簧般,立馬跳了起來。
  門開了,門外的一對男女各抱著個有點怪異的箱子。(386型電腦,無論是顯示品與主機都是笨拙的。鄒清荷還不懂電腦這個名詞。)
  “您們……好。”鄒清荷沒來由地臉紅了。有點結巴。他先接過柏純手上的顯示器,看得出有一麵是玻璃的屬於小心輕放類型。於是小心地放在沙發上。後麵又發覺放了這怪箱子人就沒地方坐了。於是又把它抱在手上。
  “放進書房吧,這是電腦。”看得出他的拘束,柏純笑了。第一眼就喜歡上這位上等玉原石般的男孩子。鄰家弟弟的感覺喲。
  “哦。”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對方。
  滿室的香氣,不是柳下溪那木呆的人想得到的。柏純是居家女人挑剔的目光來看,這男孩持家倒是沒有可以指責的。“還是很清純勤勞的孩子。”小叔子有這樣的男朋友也沒有不好啊,比起時下新潮任性的少女也沒有丟格的地方。
  “這是電腦。”麵對鄒清荷疑惑的眼神,柳承秉很幹脆地給他解答。“可以代替人處理一些事情。這是送給你的,你馬上就是大學生了,現在的大學生是有需要的……聽說學校已經有電腦這門課業了。”
  “我現在還不是大學生。”鄒清荷臉紅道。還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大學。
  “再過幾天就可以查分數了。”柳承秉聽柳下溪講得很有把握也不知道這孩子真的能不能考來北京。
  沒多久,柳下溪拿著其他配件過來了。鍵盤、電線、掃描儀等物。當然還有幾本電腦入門的書與五筆字型輸入法的字根表。“這可是好東西,要記得好好謝謝大哥大嫂。”
  鄒清荷到底還是害羞的,他在兄弟的笑聲裏逃出門了。
  客廳裏柏純已經把水果切成漂亮的水果拚盤。配上清荷早已經沏好的茶,非常自在地開著電視享受了。
  “姐準備吃飯了,電腦多謝了。”鄒把飯菜擺上餐桌,這才輕聲喚到。
  “喲!”柏純眼睛發亮,摸著他有點長長的頭發“真不賴。”不小的餐桌居然擺滿了。看上去不錯耶。有涼扮海帶絲調有紅油芝麻花生仁、有涼扮拍黃瓜、三鮮魚頭豆腐湯、冰皮涼麵。這此都是她愛吃的。連小叔子都不知道。這孩子!真有心。
  兄弟倆過來,看到滿桌子菜分別各拍了他的後腦:“不錯。”
  “這孩子有做名廚的天份。以後不怕會被餓了。”柳承秉滿意地吃著清蒸鯽魚,蔥居然跟酒店裏的一樣切成了絲。
  柳下溪得意啊。
  “小鄒,聽說你要打零工。如果是白天可以來公司,隻找晚上的工作就在小區裏超市做收銀員或者服務員都可以。”柏純很喜歡他呀,開口道。
  “這個。”鄒清荷不想自己任何事都依賴他們。雖說他們的一番好事自己心領了。“我想自己去找份工。”他有自己固執之處。
  “這事目前不可以。”柳下溪拒絕。“清荷,現在有些事在我們周圍進行。不想你再次卷入麻煩事件裏。等事情過了以後你想怎樣都可以。”柳下溪覺得一家人沒什麽好瞞的。“可能還是火車上那次事件的後續。”
  “噫?不會完結了麽?”
  “沒完沒了的。那五位軍人的密碼箱裏估計是軍事機密。雖然沒有被偷走,但畢竟是有人知道那秘密……也就是說,有人泄露了軍事情報。這就牽扯出國防機密被泄事件以及有間諜在活動的痕跡。國家安全局的人肯定插手了這次事。隻怕不少人都被秘密調查。我們也是被調查的人裏麵吧。”
  “啊?現實裏的007?”鄒清荷興奮著。喲,他忘記把銀環蛇對他說過的事告訴柳大哥了。到北京後他昏睡了二天,等他睡來柳大哥睡了一天多。然後就開始為他大哥開車,忙得很。這事居然被自己忘了。真是糟糕啊,也許是很重要的情報呢。“銀環蛇跟我說過……”他記憶力好還記得很清楚了。
  “這個小偷頭子幹什麽要對小鄒說這些?”柏純有自己的疑問。
  “未必可信。”柳承秉也有自己的觀點。“不過可以試一試,從那位失蹤的中年男子開始調查。好過現在沒有頭緒。”
  “說得也是。”柳下溪同意。自己的重心有點錯位了,應該先找出真正的幕後人才可能救得出季佳。
  “我覺得應該跟複姐聯係一下。事情這麽多巧合很不正常。軍事機密都可能外泄,他們警察抓小偷的行動也可能會外泄。也許有人借這次事在事裏生事。”
  柳承秉點頭:“小鄒頭腦不錯。偶然與必然之間有聯係的。最好是能聯係到季佳,他的師姐是怎麽樣的小偷。以及金環蛇的真正老大是誰。找到這個神秘的人物可能有很大幫助。這樣,老爺子受到的委屈也就可以洗清了。”
  “老爺子?”鄒清荷不解的問。
  “我們的爺爺。下溪卷入任何事件,不可能不牽扯到柳家的家長身上。”柏純為他解惑。

遺失的匕首-03

  晚飯後柳下溪與他哥進了書房弄電腦。鄒清荷跟柏純留下來收拾碗筷,看得出這位大嫂也不懂得做家務。光跟前跟後的,有點礙事,鄒清荷又不方便說她。
  “下溪很信任你。”她這是沒話找話,很呆來這麽一句。清荷腹誹她:“這話說得真蠢,不信任我幹嘛跟我在一起?又不是白癡來著。”沒有搭腔。這位大姐在洗菜盆裏放了過多的洗潔精還一邊用筷子攪出泡來,她已經嚴重妨礙他洗碗了。
  門鈴突然響了。“有誰會來?”鄒清荷與柏純頭一次心靈相通似地目光相遇。
  鄒清荷解下係著的圍巾,打算去開門。柏純拉住了他,搖頭。“去叫下溪下來開門。”小叔子的性格她是了解的,那個人從來不會主動把自己的住址告訴別人。
  鄒清荷上樓,書房裏柳下溪正在打電話。
  柳承秉已經把電腦組合好了正試電源,見他進來道:“快過來,我告訴你啟動電腦。”
  “有人在按門鈴。”鄒清荷說道。這裏麵聽不到門鈴聲。
  “這麽晚有人來?”柳承秉鄒眉。柳下溪的電話還沒有講完啦。“我去看看吧。”
  門鈴一直固執地在響。
  看得出柏純有些不安連帶地鄒清荷了緊張起來。他們倆人跟在柳承秉身後,仿佛那緊閉門扉外是妖魔橫行的世界。
  門開了。先迎接他們的是一張紙“搜查令。”
  “理由呢?”柳承秉還沒來得及接下來搜查令仔細來看,他身後有一隻手先他接過了。回頭一邊是柳下溪。
  “我是屋主,柳下溪。各位請進。”出乎意料外的平靜。門外的幾名身著便服的警察還帶有獵犬,有些意外。“我們接到舉報說這裏藏有毒品。”帶頭的是位四十多歲精明能幹型的人,一雙眼睛特別銳利。
  “等著收投訴信吧。”柳承秉一屁股坐回沙發上,習慣高高在上的他是傲慢的。
  柳下溪嘴角上翹冷漠地看著眾人與狗在家裏上下左右翻轉。
  柏純悠閑地吃水裏,鄒清荷回到廚房洗碗,當然有便衣警察緊隨著他一起進去。整件事都莫名其妙……“藏毒?”怎麽可能?白天閑著沒事清荷還進行過全屋大清除。連櫃子裏的棉被出翻出來拿在屋頂去曬了,糟糕這麽晚了居然忘記把棉被收回來。啊,最近感覺常失憶。
  一個小時過去了,這群闖入者什麽也沒有搜查到。但不甘心啊,這些人。繼續重新……
  “你們被人戲弄了。”柏純非常中肯道。
  “為什麽半天才開門?”那位帶頭的緝毒處警官姓柯,刀鋒似的眼神望向了她。
  “柯警官,這話可以告您誹謗。正確來說從按門鈴第一聲起到開門時間是‘三分十九秒’。還有您要明白,我們是協助調查。您就憑一個舉報電話就能申請到搜查令……也不進行調查,就不覺得給無辜市民造成不便麽?還是你們根本就不在乎騷擾到市民?人民公仆的你們……這種失職對同行來說非常失禮。屋主本身也是位警察。”
  “哦?”柯警官的確沒有深入調查清楚。他們這些日子收到線報,有大毒梟從南方來到北京了。所有的線索指出:神秘的大毒梟出現在這附近。受到舉報電話之時,簡直就象是天上掉餅。果然沒有這麽簡單的事兒,真正的毒梟在暗底裏嘲笑他們吧。
  柳下溪把自己公安大學的畢業證與現役的警員證拿出來給他看。
  “對不起!”全體人員一致道歉。
  “是誰在惡作劇?”柳承秉厭惡地皺起濃眉。
  “柳大哥陪我收棉被。”鄒清荷突然道。柳下溪有些訝異,清荷從來沒有讓他插手家事呢。莫非他是害怕了麽?可……受了傷也沒有見他有膽怯的神色。望過去的時候清荷拚命對他使眼色,這孩子是有話對他講吧。
  兩人開了通外樓頂的門上了天台。
  “他們來搜查居然不搜天台,這麽粗心真怪呢。”鄒清荷果然是有話要說。
  柳下溪心一動:“清荷覺得他們另有目的?”
  “我看到他們在廚房裝了東西。我去超市買菜,後來聞到花的香味。超市外有賣花的人。很奇怪吧,平常這些人都在小區外的,可今天居然出現在超市門外賣花。我進去前都沒有,等我出來後才到那裏。當時我沒有想到有什麽不對的。後來,我把紮得好好的花重新分開了,因為家裏沒有現成的花瓶,隻有水杯。水杯不夠深花梗得剪掉些才行。裏麵有指甲大的小金屬盒子。我把那東西當成垃圾丟了出去。剛才這些人四處翻東西的時候,我有見其中的一人把同樣的小金屬盒子放在櫥櫃的側裏麵。”
  “竊聽器吧。這動作也太大,太明顯了。”柳下溪苦笑。真把他當成一級罪犯對待了。“有人在栽我的贓。想把我送進監獄呢。”
  “我們怎麽辦?”鄒清荷急了。
  “坐以待斃不是我的風格。放心,他們想竊聽就讓他們聽好了。”柳下溪被真正惹火了。清荷好象可以看到一股騰飛的火焰在他心裏燃燒。他放心了。
  各抱了床被子回來,柳承秉夫婦等著向他們告辭回家呢。“大哥,這邊接收單位已經聯絡好了,我明天回南水縣去了。”柳承秉有些訝意他這麽說卻沒有多問:“也好,早點處理好早些回來。”
  “清荷,從明天起住到你家裏去吧,他一個人在這裏我不放心。”
  柏純舉雙手讚成。清荷的飯菜可比自家保姆做的要好幾倍呢。
  “今天這些警察,我可是不會放過的,隨便就闖進家裏到處亂翻。”柳承秉還在生氣呢,向來享受優待的他那頂得住這種悶氣?
  “算了吧,我也是警察,能理解。”柳下溪息事寧人。
  有件事,鄒清荷一直想問。他從家鄉帶來的行李被柳大哥放在那裏去了?現在他穿的衣服明顯的全部新采購的。事情在他昏睡那兩天全部完成了。不過現在家裏被竊聽反而不方便問了。柳大哥明天真的打算回南水縣麽?這邊的事不理了?也對,他的假差不多過完了。說不定等他回來誤會澄清了。
  柳下溪在他手掌心寫道:“裝著不知道有人竊聽。”
  “你先洗澡。”柳下溪自己在室內四處搜索,陸續又找出了幾個竊聽器。也不見有多隱蔽,看來這群人可能真是緝毒處的人。國家安全局那些精英份子不可能如此弱智。
  這些天來,清荷是第一次單獨洗澡呢,想著就臉紅。柳大哥借口自己傷口不能見人,硬要幫他洗澡。顧忌著他的身體沒有做到最後,摟摟抱抱是有的。慢慢自己臉皮也厚了,他不在今天反而不習慣。“想些什麽啊。”他拍著自己暈紅的臉頰。現在是多事之秋不能胡思亂想喲。
  鄒清荷躺在床上拿了那本電腦入門的書看,隔行如隔山啦,看不懂。柳下溪進來看到他小臉皺在一起了笑道:“這是怎麽啦。”
  “看不懂,電腦真深奧!”
  “又不是要你來製造。其實有人教很簡單就能上手。”
  “你會?”鄒清荷斜眼看他。
  “會一點點,不夠格當你師傅。大哥公司有的是這方麵的人才。數據處理、圖像處理很方便的。你去了就知道。”柳下溪解下睡袍,隻剩條褲衩。那結實飽滿的肌肉讓鄒清荷羨慕呀,他不好意思多看,羞紅了臉別開頭。“你說誰這麽無聊來諂害我們?”
  柳下溪大手可以蓋住他整張臉。把臉搬過來麵對麵,一邊兩隻指頭捏他的鼻梁。“在你看來誰這麽無聊呢?”
  鄒清荷笑著拂開他的手:“你問我啊,我心裏的確有一個人選。那條‘銀環蛇’。這當然隻是我的假設。廣州的警方為了掃除火車上的盜賊團,發出攜帶大量毒品這個假消息來引誘‘金蛇幫’上鉤。貪婪的盜賊果然上當,雖說沒有全軍覆滅,但也有大量成員落網。逃脫的‘銀環蛇’心裏充滿對警察的怨恨。我們同一列火車上北京,他在火車知道你是警察,就把怨恨報複的目標放在你身上了。廣州警察的行動,北京這邊並不清楚,有關毒品的消息大約也流傳到了緝毒處這邊。說不定還是‘銀環蛇’透露的。他被警方擺了一道肯定也想以牙還牙。回想起來那個人的言行是睚眥必報的角色。”
  “不錯,分析得很有道理!”柳下溪讚許地看著他,與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隻是想不到他也有點本事,居然查得到我的住處。”
  “我倒擔心,被那種小人纏上是件麻煩事兒。”他停頓了一會擔憂道:“……他會不會乘屋子裏沒人的時候偷偷上來偷東西?”
  “不怕,明天我叫保全公司的朋友來設置一下屋子。他想偷就讓他偷吧。哼!就怕他不來!我要在室內裝捕鼠器。把這隻碩鼠抓獲!”
  “有打電話給複姐麽?”
  “她又不是真的姓複,那隻是破案的時候用的假名。她叫洪雪梨!”鄒清荷知道,這話是說過竊聽的緝毒處的人聽的。“想不到她已經結婚了,電話是她丈夫先接的。她告訴我,被抓獲的小偷被軍方帶走了。‘金環蛇幫’果然還有位老大,平常很少露麵,這一點上‘銀環蛇’倒沒有說謊。更奇的是老大還是一位五十上下的老婦人。善於化妝……”柳下溪突然一拍枕頭,嚇了鄒清荷一跳。
  “我真是笨啊!”柳下溪起床,去了樓下的畫室,找出速寫本來。那堆行李,柳下溪全部丟在舊宅了。(舊宅也就是他三叔父在北京的房子,北京名產四合院。原是嬸母的娘家。柳下溪是他們的繼子。嬸母娘家人過世,繼續了那套房子的嬸母跟三叔住在部隊那邊。柳下溪來北京讀高中後一直住在那邊。他可不想把雜七雜八的東西放進新居來。如若清荷問起,他打算回答他說那些特產送人了。)隻拿了鄒清荷的錢包與速寫本過來。
  速寫本裏夾了幾張有點肥的滿臉皺紋的老女人。其中有一張畫著她的側麵推著食物飲料的手推車。“‘銀環蛇’不是對你說過我當時被人纏住了麽?當時,我在這跟位婦人打交道。給她畫了很多副像她也不滿意,到處找人借紙。這個人可能就是‘金環蛇’是‘銀環蛇’的同夥。”
  “很普通的人!”記得“銀環蛇”當時很有把握柳大哥趕不過來。看來,八成是那壞蛋的同夥了,人真不可以貌相啊。
  “騙子、小偷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比如動物的天然保護色。”引以為傲的自覺目光有時也會失靈啊。這麽說,自稱女兒在天津住院的那中年男子也可能如銀環蛇所說的“接頭人”。自己忽略了許多線索啊。
  “有沒有問季哥的下落?當時複姐有同事跟著季哥去了十二車廂。”
  “當然問了。那五個人帶著抓獲的少年下車後,季佳也跟著下了車。隻有他一個人去,沒有見到她師姐跟下去。也就是沒有人看到季佳的師姐。……我想不通的是,‘銀環蛇’為什麽要跟你說那一番話。”
  如果不是銀環蛇跟他在那些讓他高度感興趣的說話,也許自己當時會暈倒在車上。“我也覺得他的行為很難理解。而且,有預謀的把你絆住來說這些話。我來假設,他們這麽說這麽做也可能是希望得到我們的幫助。”
  “有意思!”柳下溪大喜。這孩子太讓人驚異了。“需要什麽樣的幫助?”
  “救人!不損害自己的情況下救人。”得到肯定的鄒清荷越說越得意。“我們來假設,金銀兩條蛇並不擔心自己的同夥,卻擔心落在軍方的那位少年。他們知道自己被人利用後,肯定比我們還急地要找出幕後黑手。季哥的無意參予……季哥又是我們的朋友。我們要救季哥。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同一陣線。而且季哥是警察。警察與軍方畢竟都是白色的。我們再大膽地假設:季哥與他師姐已經很幾年沒有見過麵了,他師姐的事他知道得也不清楚。如果他師姐關於偽裝,可以把自己老化成一個不存在的人物。加上她出麵的時候少,又有銀環蛇替她遮掩。她一人扮演兩種角色:五十多歲的女人與風華絕代的一代名小偷。怎樣?”
  “強!”

遺失的匕首-04

  一直在得意的鄒清荷正興奮著睡不著,眨著水汪汪的眼睛看得柳下溪心癢癢。好想做哦。現在他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可惜,室內有人竊聽。柳下溪壓抑著自己。他可不想被人聽牆角。
  “呀!”鄒清荷突然象隻泄了氣的皮球,伸出拳頭輕捶柳下溪厚實的胸。“錯了錯了。如果他有求我們怎麽會陷害我們呢?”居然忘記了這點,自己還是太嫩了,在推理上有這麽大一個漏洞居然沒有發覺。果然還是半調子,真是比不過柳大哥呀,不弄清全部真相是不會結案陳詞的。自己輕浮了些。沮喪中。
  “他又沒有把真正的白粉放進我們的屋子裏,算不得陷害。可能是看到我一直沒有行動著急了吧。他可不知道你沒有把他當日的話告訴我。我覺得你的假設很有道理。應該說是最接近事實的一種可能性吧。”應該第一時間去調查那位中年男子的。那可是主要線索啊,這麽多天了,隻怕……線索會斷。也許早在火車上就斷掉了。遺漏了重要線索,自己腦袋退化了麽?到底在焦灼些什麽?
  在火車上怎麽也找不到那位……是落在那兩條蛇身上嗎?可能性並不大,要不事情早就解決了。方向到底是走錯了。白白浪費寶貝時間,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明天還是去趟天津吧。看來回南水縣要推遲了。
  
  清晨六點十五分,柳下溪晨跑回來,清荷還在呼呼大睡。
  還是感覺到附近有人在跟蹤。真不愉快。假設銀環蛇要跟自己聯絡怕是沒法子吧……
  聯絡?一道閃電掠過大腦般……。“撞車的少年!”他右拳擊左掌。但仔細回想,少年沒有多餘的話啊,而且口音也不是湖南口音。未必是銀環蛇派來的人。另外有種可能,這少年是派來調查他柳下溪……安全局的人。當時就是想到這點才讓胡光榮看護那名陌生少年。還是謹慎點的好,他有檢查過車子裏裏外外,並沒有找到任何少年留下來的痕跡。也就可以肯定不是傳信者。
  七點二十分,柳下溪回到臥室。大床上少年鄒清荷側臥著,小背心遮不住漂亮的鎖骨……修長的雙腿伸得筆直……清荷的身材比麵孔更加比色。奶白色的肌膚…襯映著少年新鮮的肉體…活色生香。柳下溪唇幹舌燥身體蠢蠢欲動……真有點欲求不滿。
  柳下溪不得不承認,這三、四天來光壓製身體的情欲就讓他分神分力了。
  不自覺間,大手撫上了他的小腿……
  有點癢癢,鄒清荷下意識地縮了縮,人還沒有完全清醒。
  象貓呢。柳下溪吞咽著口水,理智“啪”的一聲短路了。
  饑餓的人麵對念念不忘數天前才嚐過一次鮮的美食有什麽反應?
  狼吞虎咽。
  恨不得連骨頭也一並吞噬。教養啊、理智啊這些有的沒的通通退居二線。
  鄒清荷被弄醒了。喘不過氣來,柳大哥好陌生啊。有些害怕……雙眼爆紅要滴血……推不開好堅硬的身軀。
  “給我。”柳下溪粗重地喘息。敲打著他的心髒。
  身體被壓製了,火烘燒著臉。鄒清荷已經明白後來會發生什麽,他摟住柳下溪的脖子回了他一個濕吻,長長的唇舌相爭的清洗牙齒的吻。這是信號,可以讓柳下溪為所欲為的信號。
  這是次粗暴的性交,柳下溪壓製不住全身沸騰的熱血。直接地粗魯地……失控的衝入了幹澀青韌緊窒的後穴。
  過於疼痛讓鄒清荷才出慘叫聲,這才驚醒柳下溪。
  肛裂了。血潤濕了床單。
  洶湧的情欲片刻間消退。“對不起。”柳下溪萬分內疚。
  “比便秘痛上那麽點點之上。”鄒清荷白著臉色,有點丟臉。那炙熱的一部分還在他體內不上不下地堵塞著。鄒清荷撫上了對方的背。低聲道:“繼續吧,我沒有這麽弱呢。”情人之間這種事是正常的吧?這幾天,他感覺到柳大哥忍得痛苦。他早有壯士斷腕般的覺悟。
  這孩子!真不知該怎麽形容他……情欲的事也是需要一個適應時期的……。
  柳下溪到底還是順從了身體的本能,要了清荷要次。當然後來溫柔體貼小心了些。
  事後,神清氣爽啊。連神誌都清明了許多。
  “你便秘?可沒長痔瘡啊。”柳下溪給他清洗身體時好奇問道上。比起他們初次歡愛,這次清荷的身體除了先前出了血,體力上好多了。
  “有時,吃辣過猛就會便秘。”依靠在柳大哥懷裏,享受著這種溫柔,連先前的難受也變得甜蜜起來。實話說吧,他不喜歡最終的活塞運動。卻喜歡柳大哥替他服務用手用口都好。也喜歡與他肌膚相觸。也沒辦法,他不能自私地享受而不付出吧。
  “……”他突然想起了什麽,臉色大變。“怎麽了?很難受?”柳下溪一直關注著他的神情,用幹燥的大毛巾吸去他身上的水珠。把他抱著放到客廳沙發上。床上弄髒了,需要清洗。
  柳下溪對做家務是不耐煩的,這次洗床單卻是樂嗬嗬的。連席夢思上也是有血跡的,幸好隔了層塑膠。擦幹淨就行了。
  喜歡他呢,已經與骨肉血連成一體的喜歡。靠在沙發上他已經睡著了,臉色紅潤,嘴唇帶笑是不是進入了甜蜜的美夢裏?
  九點二十分。門鈴響了。
  私人時間被人打攪真討厭。鄒清荷在他懷裏睜開眼睛,大毛巾下他什麽也沒穿呢。柳下溪拍拍他的臉:“不要理會,我把人打發走。”
  有的人是一兩句話打發不了的。
  昨夜來的緝毒處的柯警官與另一名年輕的警察。手上提著籃水果,滿臉堆笑:“對不起,錯在我們,是我們弄錯了。我們是來把竊聽器撤走的。這是場誤會。”
  柳下溪牙齒癢癢卻有無可奈何。
  沙發上的鄒清荷已經變成隻大紅蝦。
  等人都走了後,他帶著口腔道:“怎麽辦,被人聽到了。”
  “愛聽就讓他們去聽,我們在自己家做愛做的事又不關他們的事。”柳下溪是有點懊惱,做了一半的時候才想起室內還有竊聽器,可他停不下來也不想停下來。反正聽半局與聽全套都是被人聽到了。水果籃裏埋著幾盒小小的錄音母帶。立即銷毀好了,不過好想聽聽。
  看出他的遲疑,鄒清荷一把奪過磁帶……身手蠻敏捷的嘛,毛巾落在地上卻全身走光了。身上真是精彩的色澤與痕跡……燒磁帶的味道很難聞。
  “我約了保全公司的人上來布置房子。我沒有回來之前你不要上來。”給他收拾換洗衣物與日常用品。“你如果在哥那邊不習慣,你去舊屋住。”畫了一個地圖,標明坐那一路公車。給一些錢零用(這個給錢零用的時候鄒清荷臉色有點不好看,這孩子在這事上兒還別扭著啦)。
  “你別跟我計較這些,你是我另一半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記得打電話給你姐。”當然有打電話回去,如此遠的距離,一跟線連著說話聲就象在耳邊一樣。有天涯咫尺的感覺。姐姐依舊是那樣子不大熱心的叮囑,卻能讓他有山靠在背後似的安心。
  “你要小心。”輕輕的吻落在耳邊,看著柳大哥詫異的笑容。清荷有偷吃甜食般的香甜感。樓下對講機處,柳大哥的嫂子在等他下去呢。
  
  有人一直在跟蹤。很有技巧性的跟蹤。擺不脫的尾巴,甚至見不到人影。
  “想跟就讓你跟吧。”柳下溪冷笑。
  到了天津尾巴還沒有甩掉……
  天津市裏柳下溪有同校的校友,翻開許久沒用的同學錄,居然也讓他找到幾位。
  “小柳,這邊。”居然還有人熱情來迎接他呢。想不到平時冷淡的自己還是有人緣的嘛,這麽一想柳下溪愉快起來。
  熱情的迎麵一拳擊在前胸份量十足啊。“好小子,更結實了。這兩年你去那裏了?同學會也沒有出現。玩失蹤啊。”過於濃烈的熱情如果春節點燃的鞭炮……柳下溪含著笑。趙平川還是跟學生時代一樣的個性啊。
  “你來是?我不會自大認為,你單來看我這位老友。”一碗掛麵就算是招待了。
  懷念清荷的手藝啊。
  “找人。”柳下溪複印了許多份那位中年男子的素描像。
  柳下溪並沒有抱多大希望,居然真的一下子就找到了。中年男子的女兒。就在天津市人民第一醫院。一位十二歲的少女腎有問題,一直在等著換腎。
  廣東韶關人,父親叫張大壯。女兒叫張小敏。
  這是一位瘦弱到風一吹就會凋零的花朵。醫院裏不管走到那裏都有揮去不了的消毒水味兒。“老豆沒有來,騙人。明明回去時說很快就會來的。”長期住在醫院的那份渴求健康的心情是正常的人無法想象的吧。這女孩子……
  趙平川拿著一份材料過來:“哇噢,你絕對想不到,換腎要多少錢。這孩子的住院費已經上十萬了!換作普通的家庭早就傾家蕩產了。還沒有打到合適的腎。不過聽說,最近有合適的腎出現。但怎麽也找不到對方的家長。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故?”
  “我在找他。”張大壯在火車上就失蹤了麽?“你幫我留意點,他一出現就通知我。”
  “你打算去廣東韶關?”
  “我時間不夠,隻得請廣州那邊的警方協助一下。”柳下溪看了一下表。下午四點二十五分。“你幫我調查一下張大壯以及他女兒身邊出現過一些什麽樣的人。主治醫生等等這些事情。依我看張大壯沒有經濟能力負擔女兒的醫療費用。”
  bp機響了。陌生的號碼。
  “柳警官,您可真慢啊。”電話另一頭,輕浮地帶笑的年輕的聲音。
  “你是——‘銀環蛇’?”
  “賓果。猜中了。……有獎勵哦。”
  “你怎麽知道我的bp機號碼?”柳下溪沉下臉,他回北京才新配的。
  “有人跟蹤你,不過沒有人跟蹤你的小情人,他告訴我的。”
  說謊!柳下溪並沒有告訴清荷他來天津。
  “甩開尾巴,我們見上一麵吧。”
  “在那裏等?”
  “等你甩開尾巴,我會來見你的。”

遺失的匕首-05

  柳下溪從懂事起,受到的就是軍事化的教育。長輩對他的要求也是以一位準軍人的模式來衡量的。
  一直持續到升入高中,才讓他嚐試到自由的滋味,否則他也許和堂兄一樣呆在部隊服役了。
  這過往是影響他待人接物的。
  有一類人他是無法容忍的:輕浮散漫不務正業的人。而“銀環蛇”就是這類人。
  除了他傷了鄒清荷這個事跡讓柳下溪仇視他外,從他的說話腔調到整個人站沒有站相坐沒有坐態怎麽看都不順眼。
  他們現在坐在天津某家茶館裏,兩看相厭。
  銀環蛇輕浮地吹起了口哨。“看來,對你的智商估計過高了。張大壯已經死了。你的消息一點也不靈通嘛。”
  柳下溪的眼神是銳利的,他也可以全身泛起殺氣。看得出這條蛇這些日子也不好,雙眼有些浮腫有明顯的黑眼圈。“不要兜圈子了,把你知道的事情說出來!”
  銀環蛇撇嘴,挑剔目視斜視著他,大有一副“你叫我說我偏不說的架勢。”
  柳下溪幾乎要拂袖而去了。但就在同時,腦裏的警報器卻響了。情緒太容易被幹擾,這樣是被對方牽著鼻子走的。這小子無疑握有某些情報。柳下溪呷了口茶:“你認識季佳吧。”他悄悄地打開了微型錄音機。
  銀環蛇倒是一怔,沒有想到他先問的是這個。忽而笑了起來。回答得非常狡猾:“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
  “說吧。”柳下溪定定地看著他。“我要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銀環蛇目光一寒:“你一直在等我上門?”
  “我隻是不相信如此多的偶然,怎麽可能全聚在一起。回想起來,季佳是故意跟我爭論我們才可能賣到那節車廂的車票。而且整個行程一直在季佳的支配下。”
  “嘿嘿嘿,沒錯。我、老大、季佳我們是同一個師傅教出來的。老大是我跟季佳的師姐。老大學的是取物、季佳學的是機關、我學的是逃。季佳不想坐牢,所以他要去當警察。我則喜歡玩官兵捉強盜。老大喜歡錢。好吧好吧別用牛眼瞪我,季佳真正當警察的理由是他喜歡老大,老大喜歡我。季佳失戀了才一氣之下要跟我們作對去當警察的。”他也有些氣餒,不安份地喝了一整杯茶。臉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多了層鐵灰色。柳下溪曉得他要說事情的真相了。
  “我們的確有請季佳幫忙,季佳當年是暗戀老大才拜師。他拒絕不了老大的請求。事情的原由就是老大有兩個親弟弟。其中一個被軍方抓走了。另外一個才十一歲,在半年前失蹤了。一個月前找到時他已經成了白癡,在某一城市當乞丐。經過醫院全麵檢查,他身體內有器官被取走了。左腎與骨髓……真的很慘,本來是活潑可愛的孩子。這對老大的打擊很大,她是很痛愛自己的弟弟的。我們是黑社會,不能報警。我們自己也到處在尋找……查到了天津有底下人體器官買賣。隻有請季佳出麵。季佳想到了你。他認為你有背景,人也能幹有你的幫忙會好辦多了。
  “季佳的本意是,打算讓我們在長沙見上一麵,把事情攤開來說。但老大不同意。我們是一個幫派,需要錢養活幫眾。老大已經不管幫務很長時間,手下的兄弟在鬧牆角,老大也需要兄弟幫她查弟弟的事。這段日子窮得開不了鍋,加上警方一直在嚴打,我們這無本生意也不好做啊。老大好不容易接到了委托,剛好是在同一列火車上。就是盜取軍方的密碼箱。事先我們並不知道他們是軍方的。我們上這列火車原本是跟蹤張大壯。他的女兒要換腎已經跟底下人體器官買賣組織聯絡過了。想由著他來找線索…根據我們的線報,他已經跟對方連上線了……”
  “等等,他不是什麽接頭人?”柳下溪鄒眉,這小子扯謊也是看不出的,很善於演戲啊。
  “當然不是。”銀環蛇笑得有點假。“我隻不過想讓你去查他,順便查出黑市底下器官買賣真相而已。”補充了一句:“替老大的弟弟報仇。”
  “那誰是接頭人?”
  銀環蛇眼神一暗:“案子是老大接的,隻有老大知道。老大已經失蹤了。”
  “哦?”得幫他找到他老大才能知道誰是委托人誰是接頭人麽?“她怎麽失蹤的?”
  “事情還是從那天火車上說起,你與季佳先後下了火車,他一直沒有機會跟你說清楚請你幫忙的事。老大也有點慌,她很看重自己的弟弟。幫裏那群沒良心的兔崽子在多事之秋的時候鬧內哄,相信那條沒有經過證實的信息——警方放出來的有大量毒品在火車上。他們眼紅啊。指望著天上掉餡餅的美事。被警察一網打盡我也沒有什麽好傷心的。這叫活該!不聽我的話。”口氣充滿無可奈何的埋怨。
  “後來,在鄭州老大也下了車,跟在你小情人後麵重新上了第二班。我也上了。發覺你跟張大壯都在火車上。線索還沒斷呢。心裏高興著。誰知道,張大壯感覺到什麽或者有人警告了什麽,他中途逃開了。老大獨自來天津在醫院處埋伏張大壯,等了三天也沒等到人。我去季佳與軍方下車的地方,一直沒查到他們的下落。後來回北京四處托老鄉熟人找你。卻發覺有幾撥人在暗中監視你。昨天撞車的事你還記得吧?那是我在北京認識的一位小老鄉,本來讓他接近你的。後來發現,有人在查他。隻要靠近你身邊的人都要受到嚴密調查。你惹了什麽事?”
  柳下溪歎氣:“還不是你們盜取軍方密碼箱的事件,軍方懷疑我是間諜,泄漏了國家機密。”
  “噗嗤”銀環蛇笑了。“真是倒黴啦,喝涼水鬧肚子痛!火車上警方抓捕我們的時候,我不想牽連季佳故意抓了你小情人為人質呢。戲是白做了。”
  柳下溪恨得牙癢癢,這人臉皮厚得跟城牆一樣。現在反而拿這事賣人情!“傷得很重!”他冷著臉道。
  “他身體有這麽弱?別介啦。你讓他出的血都多過那點小傷口。何況他那小傷口也是自找的。不動,刀子才不會劃破他的脖子。”
  這小子果然討厭,而且是同類。是一位1號的gay。難怪一眼可以看得出他與鄒清荷的關係。
  “好了,好了。閑話少說。我來天津找老大,約好的地點根本找不到她。發出秘密信號她也沒出現。平空就消息了。
  “失蹤幾天了?”
  “三天。”有可能什麽事也發生了。
  “你說張大壯死了。你親眼看到了麽?”柳下溪有向北京的警方打聽過,這些天並沒有發現無名屍體。
  銀環蛇有帶一個大的挎包。“這是我從警方偷來的。離石家莊百裏外的祺莊附近的高粱地裏發現了具中年男屍。”從挎包裏拿出幾張彩色照片……男屍的確是張大壯的……一刀封喉。連血都極少,這是真正的用刀高手。“凶器是一把匕首。就在屍體旁邊。”其中有一張相片就是作為凶器的一把匕首。軍用匕首,沒有在皮套裏。刀鋒上明顯看得出刻了字。
  柳下溪眼皮直跳。
  那把匕首他是認得的,是他在火車上送給了鄒清荷防身用的。
  清荷在鄭州火車站的廁所裏換衣服裏弄丟的。
  這種軍用匕首同款的非常多,柳下溪的是刻有字的:“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是爺爺在他五歲裏送給他的,期望他如同漢代名將李廣一樣。本來柳下溪的名字應該是柳下蹊,上戶口的時候,戶警不認識“蹊”字。自作主張改成了“溪”字。
  那把匕首!居然在凶案現場……而且還成了凶器。
  “你信任自己的老大麽?”
  “當然是信的,不原誰甘心讓女人騎在頭上?老大很曆害的!”
  “張大壯被殺,表明你們查的事情是正確的。他被人滅口了。你們到底查到了些什麽?”
  “有張大壯個人資料。他還本是開了家瓷器生產的小廠。女兒生病後老婆跑路丟下父女倆不管。他把廠子變賣四處求醫。來天津是有醫生介紹他來的。”
  “為什麽是天津?”
  “這點我知道些。天津某處在日本侵華的時候,日本人曾經用中國人進行過無數次器官移植實驗的地下醫學實驗室。老大在找這個地方。這是催眠老大弟弟大腦裏得出的信息。那孩子是活活地嚇傻的。”
  “你老大失蹤也有可能發現了這個實驗室……”柳下溪沉默下來。銀環蛇小心地觀察著他的表情,那樣子就如條毒蛇在侍機攻擊對手……
  “跟警方合作吧。”柳下溪再次抬起頭來,天色已暗。
  銀環蛇一怔。他想不到柳下溪得出這個結論,他骨子裏是不相信警察。那是天敵啊。警察是天上飛的雄鷹……“不行!”他也知道這法子是好的,但情感上就是不能接受這點。去他媽的警察——小偷與警察,本就是官與賊的不可調和的關係。
  “引蛇出洞。”柳下溪微微笑了起來,這小子滑雖滑卻不夠老奸。“把你手上所有的資料複印一份給我,然後跟警方合作。你一露麵,對方得到消息必會派人來殺你。可以順藤摸瓜。”
  “我才不當靶子!”銀環蛇冷哼,就說警察是信不過的。
  “你果然不是當老大的料,你老大是女人都有舍身喂狼的覺悟,你可真舍不讓自己有半點危險啊。”
  銀環蛇臉色大變,這話刺到他痛處。一咬牙:“你得保證事後我不用坐牢!”
  “莫非你要告訴警方你是小偷的二頭目?”柳下溪嗤笑道。銀環蛇眼睛一亮,一擊掌:“對呀,這怎麽就忘了這一點?這裏是天津衛又不是湖南廣東。嘿嘿嘿。誰也不認識我。”
  柳下溪一邊冷笑,不公開你的身份,對方又怎麽上鉤?

遺失的匕首-06

  “再有一個問題……”目前,很明顯地在氣勢壓倒了對方。柳下溪把節奏重新調整一下,他仔仔細細地回想著在火車上發生的事情。整理聽到的看到的一切,哪些疑點需要銀環蛇來解答的,得趁現在提出來。
  “說吧。”銀環蛇帶著自棄的口氣應道。他斜視著柳下溪,心裏總是不舒服的。這家夥很會見風使舵呢,果然是難打交道的人。
  “搶張大壯的包…引我下火車是你們的人做的麽?”自己占據上風,對上個這樣的人…並沒有多少自豪感。柳下溪草草地看了一下他們收集的資料。到底是業餘級的偵探,什麽是重要一點也不曉得,廢話過多啊。真正算有用的也就是老大那失蹤被找回的弟弟的資料,有這個警方可以立案了。
  “不是。”回答得很肯定,這話柳下溪相信。“我們怎麽會打草驚蛇呢,張大壯可是我們的線索啊。我們有人一直在監視著他,可惜當時我不在現場。是同行的話應該認識。可以肯定,那對男女檔的扒手不是我們的人。我們需要你的幫助,不會把你先弄下車的。”
  柳下溪拍了拍銀環蛇給他的資料。這條線索被自己漏下了。
  “你是從什麽渠道得到我的住址的?”這個問題一直梗在柳下溪心裏。自己個人信息隨便什麽人都能拿到的麽?
  “我怎麽知道你的住址?一直有人在監視著你,我隻遠遠看著。”銀環蛇不以為然。
  “不是你?你有沒有打舉報電話給緝毒處?”柳下溪皺眉。
  “喂,我自己夠麻煩多了,那還會扯麻煩上身。什麽鬼舉報電話?什麽緝毒處?莫名其妙。你腦子有病啊。你可不要懷恨在心給我套小鞋穿……”
  “不是你……嗬,沒錯。不懂得執法各部門規則的普通市民是不會把舉報電話直接打到緝毒處去的。而隻會撥打110。連我也不知道緝毒處的電話呢。”
  柳下溪沉默下來。誰會是這有心人?理由是什麽?
  “喂,柳警官,我肚子餓了。請我吃飯。”銀環蛇見他一直在沉思,涎著臉打斷他的思路。沒法子,他窮啊。這幾日過得小心翼翼,不敢隨便出手撈錢,生怕不小心陰溝裏翻船。害怕啊,身邊的人一個個消失……
  “你叫菜啊。”這茶館也供飯菜。柳下溪並不理他,他掏出身上帶著大哥特意替他準備的大哥大。先打電話給趙平川。“過來,請你吃飯。”電話另一端趙平川樂顛顛高興著哪。
  柳下溪打電話給大哥那邊,先把新情況對大哥簡約說了一通。
  大哥知趣,讓鄒清荷來接電話。
  “柳大哥!”鄒清荷自然是極高興的。無論柳下溪的大哥大嫂對他再好,可還是有隔了一層的不自在。總覺得自己是多餘出現的人呢。瞧人家三口幸福完整的家庭,這客人當得多不自在。
  “今天過得如何?”柳下溪的聲音自然地低了三度格外的溫柔。
  “噫,真肉麻。”銀環蛇打冷噤,連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嗯,很充實,我有在承哥公司學電腦。你呢?過得如何?”鄒清荷想不到有那麽大公司的承哥,家卻是極平常的。三層單體樓,有十來年的樓齡吧。周圍類似的房子有幾十幢,一點也不特別。屋內也並不華麗。
  鄒清荷並不純粹把自己當客人,在公司裏他有幫忙。打雜小弟一名,很勤快的一個人。回家幫保姆做晚飯……
  “嗯,我遇到了銀環蛇……”除了匕首的事,柳下溪當著銀環蛇的麵說了目前掌握的線索。
  銀環蛇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他,一邊撇嘴。
  “……你怎麽看?”柳下溪最後結尾問道。他現在很信任鄒清荷新鮮敏銳的邏輯。清荷一直靜靜地在聽他說,中間也沒有插一句嘴。
  “……我在想,銀環蛇他們的查買賣人體器官的事同樣也被對方發覺了。我來假設一下:這是一個組織。估且稱他們為G。這G組織裏能在黑暗裏生存,自然也有一套完整的從接洽——收購——供應——銷售的流水線。他們或許是賣與買都做的,為了不泄露他們的秘密……也必定有暴力的力量存在。甚至可能用金錢收買了某些人物。不然,他們早就應該被警方盯上了。
  “啊,扯遠了。銀環蛇調查G,G自然是不會放過他們的。他們想除掉‘金環蛇幫’。……啊,想不通。”
  雖然隔著電話,也可以想象得到清荷鄒眉的樣子。
  “那一點想不通?”柳下溪微笑。
  “如果他們買通了‘金環蛇幫’裏的人把消息供給警方,讓警方出麵把‘金環蛇幫’一網打盡。這種事其實很麻煩,收效也不大。感覺有點怪。他們的智商應該極高,不會做這種事才對。”
  “這G是有把握別人抓不到他們的痛腳吧。一個組織裏總有些不同類型的人。”柳下溪敲敲桌麵,聲音極小。“大約覺得‘金環蛇幫’隻是群老鼠。竄來竄去有些厭煩吧。”
  “是這樣嗎?”清荷傾斜著頭。“我甚至想,也許根本沒有國家機密情報外泄……G肯定比起‘金環蛇幫’要有錢。他們設了這個局要把‘金環蛇幫’一網打盡,那輛列車上就有可能有G的主要成員在,他們同樣發覺‘金環蛇幫’盯上了他們的客戶張。於是在這局之中加了一個勒人脖子的套索。他們同樣在火車上尋找目標,清楚警察埋伏的位置……也應該看得出那五個人是軍人,看得出那秘密箱裏的東西非同一般。G出錢讓‘金環蛇幫’去偷密碼箱為的就是讓‘金環蛇幫’陷進更危險的事件裏去。”
  “這分析很有趣呢。你為什麽認為沒有出賣國家情報的人存在?”柳下溪想,隻要多一些經驗清荷可以比他成長更快。他的想象力比自己的更加開闊。“不努力就會被輕易地超越!”柳下溪拍拍自己的頭想。
  “這種人也是存在的,不然就沒有007嘛。不過,我是覺得這件事。真正的間諜隻怕會自己動手,這種叛國的大罪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有人出錢請人做嫁禍的可能性更高。不然危險性是三重性的。你想,出錢請人做,就不可能做得到絕對保密。如果出錢的人本身就是間諜,應該也是曆害的吧?既然如此為什麽不自己動手?怎麽都不合理。”
  “嗬嗬嗬。”柳下溪笑了起來,清荷還是受小說影響呢,後來007係列誤導了不少青少年啊。“清荷呀,真相未明的時候任何可能性都存在。這世上有混水摸魚與黃雀在後的事。狡猾的獵人隱藏在後麵。”
  “那柳大哥認為真有出賣國家的人存在?”
  “……還未知。”柳下溪知道清荷是以自己的方式熱愛著祖國,無法認同這世上有叛離祖國的行為存在。雖說不想打擊他純粹的愛國心……但世上就是有個人利益高過國家利益的人存在嘛。
  “肉麻當在趣。”銀環蛇不滿地翻白眼。
  多說了幾句叮囑之類的話,柳下溪收起了電話。趙平川過來了。還在喘氣,走來的吧?
  “聯絡到張小敏的母親了。她會盡快起來的。”趙平川一坐下先說的這是這句。“這次是什麽案子?”他充滿了期待。回來天津上班兩年,前輩們當他菜鳥,任何大案要案都沒有他的份。盡幹些端茶掃地的活。他的滿腔熱血啊,該灑在何處?
  “大案!非常大的案子。”柳下溪拍拍他的肩。
  “這位事?”
  “報案的人。”柳下溪把張大壯死亡的那幾張相片放在趙平川麵前。“你是本地人吧。”
  “張小敏的父親死了?”趙平川吃驚道。
  “沒錯,幹淨利索的手法。職業殺手或者是熟練的外科手術的開刀醫生。”
  “醫生?”趙平川愕然,他的認知裏醫生是偉大的職業與警察一樣神聖啊。
  “裏麵牽扯到人體器官買賣。”柳下溪的話語是冰冷的無情的。“吃了飯去見你們的局長大人吧。”口氣還是跟在警校一樣不讓人反駁的。
  趙平川捏緊拳頭:“我會有份參加吧?”他滿含期待。
  “你來保護這位重要的人證。估計案子破了最少也是二等功。”這話炸下去,趙平川滿臉紅潤,雙目啦晶晶亮亮。這麽單純的家夥,看著就有趣。銀環蛇那雙目光在柳下溪眼裏就象盯上了新的獵物般。
  “銀……你要救你的老大為老大的弟弟報仇,這事兒就得跟警方全力合作!還有。得保護好人證你老大的弟弟……他現在在那兒?”
  “老大的故鄉。襄陽。”
  除了季佳,銀環蛇在以前並沒有認真跟警察打過交道。條件反射似的,隻要聽到“警察”兩個字就要跑的身體。卻發現這趙平川跟他們沒什麽區別,就連這位天津市公安局偵探大隊大隊長也隻是普通人。比起狡猾的柳下溪更值得信任。看來這次找對了人。銀環蛇拿定了主意,這次要把那些喪盡天良的人一網打盡。
  他明白老大急著找這些人,是想重新治療弟弟小春,讓他變回正常人。而不是為了對付他們。銀環蛇在這點上比她理智。身體的內髒被摘掉了……並不是重新安裝一個就沒問題的。就算不對付這些人,他們也不會讓知道這麽多的自己還活在世上。這是生存遊戲,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老大還活著麽?希望她沒事。
  也許老大已經跟對方接洽上了,老大拚命搶錢隻怕是募集醫療費用。老大有許多事情瞞著他呢。不過沒關係了。
  跟警察合作是聰明的。
  這次自己也可以象季佳一樣重生了。老妖怪似的師傅已經死了,天下可以製約他的人不存在,他沒必要害怕,可以真正生活在陽光下。
  他挺起了胸。
  警察答應安排新的身份給的,他將受到警方的保護。
  不再會官兵捉強盜了。
  銀環蛇對柳下溪是藏了私的。他們查天津這邊是確實找到人證,老大的弟弟小春在失蹤期間到過天津。找到的地方離天津並不遠。天下盜賊也有講義氣的人存在。
  他們收集到的資料並不算少,甚至已經查到聯絡買家的掮客。這案子難度並不大,牽扯到天津本地的一些黑暗組織與醫療機構。
  “臭小子,果然不值得信任。”柳下溪暗中詛咒。看著對警官濤濤不絕說個不停的銀環蛇,柳下溪心裏有點不舒服。如果,他把掌握到的東西全部告訴自己,隻需要抓人就行了。
  緊急會議召開後,警車出動。
  
  柳下溪從警察局出來,已經深夜了。
  街道是冷清。跟蹤他的人縮在大樹後麵非常明顯地吸著香煙,那火花一閃一閃的。如同小時候見到的螢火蟲。
  柳下溪是筆直地走到他麵前。
  說了句:“我要見你們的頭。”

遺失的匕首-07

  被如臨大敵般的對待,柳下溪把譏嘲埋在心底裏。
  雙眼被黑布蒙著……真是有趣的經曆。當他的眼睛重見光明的時候,已經是在室內了。曆時大約一個半小時左右。
  他閉了好一會兒的眼睛才緩緩睜開。不是錯覺,他一直籠罩在審視玩味的目光裏。就好象視線將每寸的皮肉重新翻轉組合……這也是他沒有急於睜來眼睛的理由。
  失去先機,柳下溪知道在心理上自己居於下位。他不能急不能焦不能燥更不能膽怯。
  他麵臨的是一位獵手,高明的專職獵人的獵手。
  這些日子的經曆,被人如影隨行地追蹤著。稍一鬆懈就有被人撲上來咬斷脖子的錯覺,讓人不愉快到極點。連陷阱都懶得設置,不停地不停地在你身後……視線、殺意、炙熱地燃燒著你的神經。但一回頭,什麽也見不到。那是一種讓人全身處於高度的顫栗裏的焦灼。
  室內是簡略。兩把椅子外什麽也沒有了。
  燈從屋頂散射下來。光是柔和的淡黃。
  柳下溪坐在對向門的椅子上。門口那位抱臂斜倚的人就是在火車上有一麵之緣的眼鏡青年。那慵懶的姿態一點也不能掩蓋他的銳利。
  也許是身邊沒有那位老者來掩蓋他的光華,氣勢比起在火車上強盛多了。真是塊奪目的金剛石啊。連柳下溪也不得不承認,這個與自己年齡相當的人確實可以稱得上社會少數的精英。
  無框的眼鏡有特別奸詐的味道。他走過來,那動作更像隻食飽了的豹子在漫步。
  他坐在對麵的那椅子上,位置剛好錯開了一擊能中的距離。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紅塔山的香煙“要不要來一根?”口氣是溫和的,聽起來一點危險性也沒有。柳下溪可不敢小看薄薄襯衣裏的結實肌肉。他搖頭。並不需要香煙要穩定自己的情緒。
  對方坐著,並不是軍人式筆挺坐姿。有點隨意地叉著雙腿。他抽煙的姿式是漂亮的,修長的手指筆直夾在煙蒂接口的位置,吸煙是右邊嘴角。抽煙的曆史應該不短,牙齒被煙薰得微黃。滿足地吞吐著煙圈……讓人聯想到清末國初時期吸邪片的國民。
  “懷疑我的理由是什麽?”柳下溪生硬地問道。這是非常沒有謀略的提問。他在這人麵前已經處於弱勢,他不想被動等待別人的攻擊。
  沒有人喜歡當獵物的。
  “理由啊……”眼睛青年吊起雙眼。不以為然道:“理由啊,不下十條吧。最主要的算起來也有五條。那一條都可以立案。”
  “……”
  “想聽麽?”青年非常愉快地道。“說給你聽也沒什麽,你現在隻不過是嫌疑犯。還沒有直接證據可以定你的罪。”
  配上那副冰冷的眼神……表裏不如一的人啊。
  “想。”並不如他意地冷淡的口氣。
  “第一條。很簡單,你出現在現場就會被嫌疑。第二條。特別點,你的背景家世以及跟軍部的關係。第三條。也是特別的,你跟季佳是朋友,小偷又是季佳的師姐。光這三點就可以拘留你。還需要我說後麵的麽?”
  “說吧。”柳下溪捏緊拳頭,這三點不是自己早料到的麽?有什麽好在意的……對方也沒有觸及自己的人權。“人權”這字眼在為國家服務的機器麵前本來就夠薄弱了。到底是曆練不到家啊,做不到形色不外露的地步。
  “第四條有點遠。我個人覺得沒必要記在你的檔案裏。有人堅持要寫進來……那就是你上任舊同性情人死在跟你接觸過的人手裏。他們認為,這一起案件可能是你暗中策劃的。來證明你這個人的個性。”
  柳下溪臉色“嘩啦”突變。他的沉穩並不是源於生活中總結出來的經驗,那隻是個性的一部分。壓抑不住的憤怒,燃燒著他的理智。他一拳揮出去,對方早有準備連人帶椅後滑幾丈。柳下溪的火氣也隨著這一拳落空而熄滅。
  他不是這個人的對手!一招就可以分辨得出對方身法的快捷。
  柳下溪到底是理智型的人。“第五條是什麽?”他咬著牙問。
  “綜合以上四點,你有犯案的可能、能力、條件、時機。是眾多嫌疑犯裏嫌疑最大的一位。你具有最好的身份掩護與身體條件敲定你是位國際間諜的可能性為 31%。這個數值相當高啊。不低於真正的間諜的測試數值。嗬嗬嗬。真有趣。你曾經在五軍獲得過無冕散打冠軍,可惜你不是軍籍……”
  柳下溪把心情收藏起來。靜靜地盯著麵前沉默下來的青年,這個人隻是執行者,自己的嫌疑不是靠他能洗脫的…是有人乘機盯上自己來對付爺爺麽?
  “也有對你有利的條件。”青年突然道。柳下溪聽他突然來這麽一句,有些驚異。“你沒有出過國,也沒有跟被監視著的國際間諜們接頭。讓你受懷疑的家世也同樣免於你受到懷疑。你比一般人的物質條件好得太多。沒有物欲上的需求,不構成外部誘惑的源由。而且,從季佳身上得到的資料顯示出你們跟這件軍事泄密並沒有聯係。這也是你隻受到監視而沒有被拘留的理由。”
  “為什麽不放季佳?”柳下溪淡然道。“你又是誰?”
  “沒有結案自然不能放。”青年抬頭看著他的臉,還是讓人生厭探詢的目光很幹脆道:“我是齊寧。”
  柳下溪伸出了右手:“齊寧,你好。我是柳下溪。”
  齊寧笑了,這次是真的笑了,有了滿屋生輝的春意。這個人是多變的人……冰雪化為春水般的溫澈。
  “你這人真有趣。”室內的空氣轉換了。
  柳下溪把手上的資料包括與銀環蛇交談的錄音放在他麵前。
  “……”齊寧聳聳肩不再說什麽。
  “季佳的師姐在你們手上吧。”
  齊寧笑了起來。“……沒錯,她的嘴跟蚌一樣緊,現代的儀器對她沒用呢。”
  “你們對她動刑了?”柳下溪皺眉。
  “她的罪名是確定已經定下來了。盜取國家軍事機密的一級罪名不可能有任何的改變。迎接她的是死刑。”
  柳下溪黯然。
  “想見她?”齊寧玩味道。“不行。”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
  “放過她弟弟吧。”
  “那孩子很烈,居然把自己的舌咬斷了,怕供出自己的姐姐來。”齊寧搖頭歎息。
  “……”
  “我今天見你,也並不是你的要求。你的調查基本也要結束了。查證了這件事你確實是無端卷入的。季佳過兩天也會放回來,他工作的事會給他一個交代。其他的事與你無關,你也無權過問。有一點情報免費送你,盯上你的除了我們還有東正幫。與毒品有關。奇怪的是,你的確沒有毒品,不知道對方找上你的理由是什麽。 ”
  “東正幫?”
  “是在你離開北京之前就存在,不過幫小。在這一二年隨著北京的夜生活環境發展而擴大,也算是突然崛起的。以販買搖頭丸、迷幻藥、冰毒為主。幫主姓龔。十二、三歲就在社會上打滾。今年十九歲,是一個連自己親爹也敢拿刀子砍六親不認的狠家夥。”
  想不起在那裏惹了這位慍神。看來還是那條假毒品的消息害的,但又是誰把這條線釘在他身上的?
  怎麽想也想不出理由來啊。
  難道是火車上自己不在的時間裏清荷還發生了其他的事?
  張大壯又是死在誰手上的?如果那把匕首真的是凶器的話,凶手在鄭州必定是跟隨在清荷的後麵……是無意拾到的麽?
  張大壯的死……後麵到底隱藏了些什麽?
  可惜,沒有從齊寧這裏挖到更多的真相。他們一定有查到許多情報,公開的話對不少案件大有好處。真是固步自封的作法,就喜歡神神鬼鬼的做法,平白地給許多簡單的事件多打幾個中華情結在裏麵。
  除了路燈,整個大街是空蕩蕩的。
  幸好,這是北京市內。
  
  鄒清荷整夜就是睡不著,在床上翻來滾去的。並不是與柳下溪心靈相通擔心他的安全。
  他擔心的事是自己到底考上北京的大學沒…如果沒考上大學…以後怎麽辦?如果考上了別的地方從此要跟柳大哥分開了。白天學電腦的興奮感在這種問題上蒼白得沒有顏色。
  很奇怪的是有柳大哥在身邊的時候,他沒想到過這事。
  “哎。”他歎氣。腦擰在一起,耳邊更有蚊子發出的“嗡嗡”聲。一個字“煩”。
  他突然豎起耳朵,樓下有聲音傳來。窗外有晨光射進來。他看了腕上的手表,已經是清晨五點三十一分。
  十分鍾後,他的房門被推開了。
  他一個鯉魚打挺在床上彈跳起來。柳下溪帶著稍微吃驚的臉看著他:“這麽早醒了麽?”那樣子就象這幾天已經習慣的晨跑回家,洗完澡回房一樣。
  一天不到很想他了。清荷難得如此撒嬌,他撲上去把隻大狗掛在柳下溪身上。“回來了?”
  “嗯。……回來了。”柳下溪拍拍他的背。這孩子想必一直在擔心著他。“沒睡好?”
  “嗯,睡不著。”
  “認床?”
  “可能吧。”
  客房的床也不小,這本來就是柳下溪偶爾來睡的一間。
  “睡會吧。”柳下溪很累。想睡,是精神上的疲倦。
  鄒清荷看著他一上床就睡了,把臉埋進枕頭裏有些孩子氣。想笑,精神好了起來,愉快地走進了洗手間。
  他今天還是要去公司做雜工與學電腦的。這麽早的時間就可以去菜市場買現成的餛飩皮包餛飩吃。
  “睡不好主因隻怕是擔心柳大哥吧。”下到一樓的廚房拿出菜籃子。昨晚小保姆帶他去附近的菜市場逛過了。家裏還是有些現成的肉類,放在冰箱也不夠新鮮了。
  早晨的空氣是一天裏最好的。風裏傳來含著露水的花香味兒。街道邊上的法國梧桐樹的葉子在微風下嘩啦啦地響。一輛麵包車在他身邊“嘎”聲刹住,汽油味與刹車聲刺激著耳鼻。
  一看就不是一群正常的少年們…手裏拿的是光滑的粗棍子…鄒清荷見機丟下菜籃子,轉身回跑。一擁而上一見他逃,馬上分開來包抄他,少年們還是遲了一步。
  “你們幹什麽?”也有晨跑習慣的柳承秉遠遠瞧見,加速跑了過來。他不是一個人,他身邊是有保鏢的。
  已經有段日子沒有搏命跑步的鄒清荷喘不過氣來。身體好像變差了。隨便跑跑就腿軟。

遺失的匕首-08

  北京市有名的成功商人柳承秉比弟弟人脈要廣,根子要深。處理事情方式也是不同的,他是上位者,在小事上不喜歡親力親為。
  報案與抓人同時進行。以他與保鏢的身手最少可以抓到兩人。
  柳承秉卻故意讓自己手上這個逃脫,留下保鏢手上的那個。這群嘴上沒毛的家夥,仗著人多時耀武揚威,剩得自己一個的時候膽子就小了,經不得嚇。
  柳承秉這區的警局上上下下都是跟他很熟的,季佳就在這一區服務。他原本就是頂柳下溪名額在這裏上班。
  雖說還沒到正式上班的時間,報了案就有人來了。被捉住的小鬼知道的有限。他是東正幫小嘍羅,老大叫龔強。是東區一帶的混混。為什麽要綁架鄒清荷?他是不知道的,他接到的命令就是等鄒清荷一落單就出手。
  柳承秉把事情丟給自己保鏢與警局,自己上班去了。
  柳下溪什麽也不知道還在睡大覺。
  鄒清荷好奇,這裏的警察分局跟看已看到過的幾家警局大不一樣。“北方的建築到底是與南方不同的。”他感歎。以前應該是家園林吧?整個大院子居然有假山、小溪與亭子。房子的屋頂是漂亮的琉璃,在陽光下真是華麗耀眼啊。果然,跟書裏描繪的一樣,稍稍有曆史的建築到處都有吉祥的圖騰存在。鄒清荷坐在陰涼的廊下發了很長時間的呆,不自覺地陷在風中的溫柔與花的甜香裏睡著了。
  
  柳下溪是肚子餓了才醒來的。
  一看表,下午兩點多了。打著嗬欠下樓來,保姆陪著侄子在客廳裏玩。“寶兒怎麽沒有上學去?”柳下溪隨口問道。小孩子是長孫長子特寶貝,學名叫柳敏求。怪怪的名字,自然是老爺子的傑作。
  “不知道。”寶兒長得可愛。牙還沒長齊,說話有點漏風,笑起來還有小酒窩。拿起手上的積木丟柳下溪,眉眼笑開了。柳下溪長臂一伸,雙手卡在孩子的腋下。寶兒不大安份,蹬著小胖腿。一丟身,讓他騎在肩上。“小叔,小叔。”寶兒笑得跟母雞似的。這是他喜歡的事,突然就長高了許多,可以俯視平常仰望的保姆了。
  保姆是沉默少言的女孩子,是柳下溪嫂子娘家那邊東北來的山裏孩子。人實在,懂事。“秉哥說,溪哥起床後去前麵派出所。小鄒在那裏。”
  “噫?怎麽回事?”柳下溪嚇了一跳,在自己睡著的時間裏發生了什麽事?
  小保姆也不知道詳情隻說:“你去了就知道。”
  柳下溪焦急,立馬就衝了出去。
  
  時間倒回二個小時前。
  鄒清荷是被人捏著鼻子醒來的。
  睜開眼,他大喜。跳了起來:“季哥,你回來了!”
  “是啊。”季佳摸著自己剃成的寸頭,展顏一笑。
  清減了不少。嗯,比起以前好看了些。鄒清荷是很高興的,有許多話要問。“季哥。”聲音裏帶了哽咽。
  季佳感動啊。這孩子是真的擔心他。拍拍他的肩:“以後再說。我現在在上班啦。”
  “什麽時候回來的?”鄒清荷跟在他後麵,還是忍不住追問。
  “剛回來,直接就回單位了。怕被開除啊,已經錯假許久了。還好局長大人開恩。算我事假。這下工作是保住了。”
  季佳的心情好。鄒清荷暗想:“看來他已經救下了他師姐的弟弟。”替他高興。
  “我現在的工作是保護你呢,你怎麽剛來北京就惹上了些小混混?下溪他呢?”季佳坐在自己的位上找錢包。
  中午可能同事們都出去吃飯了吧,整個辦公室都空了。
  “柳大哥在睡覺,他今早才回來。”
  “找他吃飯去。”下溪在就好。季佳心情好,開始哼起走調的民謠。
  “讓他多睡會吧。”鄒清荷眼睛發亮,他看到季佳台麵上那些有關東正幫的資料。“我也不明白這些人突然找上我。”他真正是比竇娥還冤啦,什麽也不知情。他甚至想不到在中國,在這紅旗飄飄,標語橫飛的首都居然還有所謂的黑社會……
  季佳在一邊笑,一邊從他手上把資料搶過來。“喂,這可是職業秘密。不能給你看的。想吃什麽?先說好,我可不象下溪財大氣粗的。隻能請麵、餅、餃子這類的哦。”
  鄒清荷搖頭,他是體貼人的好孩子。“饅頭就好。”
  “米粉吧。”季佳帶著鄒清荷出了局子,走了大約二百米有家桂林米線。
  好大一碗!瞧著季佳幾下就幹掉了。難道季哥他餓了許久?
  “別用憐憫的眼神看我。”季佳滿足地連湯也一起喝了。“你沒有試過,餐餐隻有饃的日子多難過。我是南方人耶,吃慣大米的人不習慣麵食啦。”
  “那你怎麽不吃飯?”鄒清荷有時是弄不懂季佳的想法。
  “吃一餐沒有幾十元是不行的。小荷啊,我要存錢,能省就省!”季佳理智氣壯。
  “快餐也隻有幾元一份啊。”這個鄒清荷有經驗了。昨天中午在公司就跟同事們一起買快餐吃的,非常方便啦。菜色也是不錯的。
  “不幹淨!”季佳非常用力的搖頭。
  這點沒想過,鄒清荷不以為然,吃快餐的人不少呀。
  吃飽了就想午睡,這人不能免俗。季佳這段日子也沒睡上幾次好覺。風扇一吹,爬在桌上就睡了。鄒清荷還是喜歡先前那個位置,一個竹躺椅也不知是誰放的。
  鄒清荷知道自己在這裏是安全的,就算警局大門開,門口沒有門衛,那個東正幫估計也不敢闖進來抓他。警察局在民眾的威信,總是屹立著不倒的。
  
  柳下溪一陣風般地衝來。卻發覺鄒清荷好好地在廊下竹椅上睡覺。
  季佳打著嗬欠、伸懶腰、出門,一眼看到了柳下溪。
  “嗨!”
  柳下溪眼裏並沒有意外。還是很高興“回來了?”
  “嗯。你並不奇怪,是不是早知道我要回來了?”
  昨晚聽齊寧的口氣,季佳應該在這一二天內會回來,想不到今天就見到人了。看來做事的速度還蠻快的嘛。叫醒了鄒清荷,急於知道目前他遇到了什麽事。
  “東正幫?”這麽快動手?還以為這些小鬼至少也會等一等。
  鄒清荷暗呼不平,這季佳居然把不肯給他看的資料全部堆在柳下溪麵前。
  “這小鬼是東正幫的頭龔強?”柳下溪皺眉。對自己的視力喪失信心啊,相片上的這小鬼他認識。正是那位撞上他開的車,後來被他送到醫院的那少年。說他是小幫派的頭目還不如說他是位MB來得更讓人相信。
  這是自己大意了。
  這小鬼應該是認識銀環蛇。自己的Bp機的號碼與地址有留給醫院,當時小鬼是沒有身份證明的,醫院非要他留下聯絡的電話與地址不可。想必是小鬼找出借口向醫院要的。這樣看來,毒品舉報電話是這小鬼報給緝毒處的。銀環蛇知道自己的Bp機的號碼也是從他這裏來的。
  他為什麽盯上自己?
  銀環蛇誤導了他?
  那家夥肯定還隱瞞了不少事情!最可疑的一點就是:他從那裏得知張大壯的死訊?
  
  兩雙眼睛都巴巴地盯著他,那樣子就象兩隻等待肉骨頭的狗。柳下溪笑了起來。
  “季佳,你見到過你師姐的弟弟麽?”從齊寧那裏聽到的總覺得那三姐弟夠慘。
  “見到了,他打算留在部隊裏當兵。不打算上學了。這也算是特例。那密碼箱上沒有他的指紋。當然,他本來就沒有摸過嘛。他自己要在高速的列車上跳車自殺也算不得犯那條罪對不?對方還拚命給他道歉呢。”季佳說得輕鬆,但柳下溪聽到的可不是這樣。
  “他的舌頭斷了還能說話麽?”
  “噫?你聽誰說的?去,牙齒咬下去,很難咬斷自己的舌的。舌尖受了傷,沒斷,說話有點不清楚。當時真嚇人啊,滿嘴的血。那孩子烈!”
  “……”
  “說說你的經曆吧。”柳下溪與鄒清荷積極表現出優秀的聽眾姿態。
  “……嘿,其實也沒什麽。一下火車我也被抓了。到了軍營跟小鐵。小鐵就是我師姐的大弟弟。分開各關了一個單間。然後,就是審訊啦,測試啦。就是這樣子。”
  “哦。”兩位聽眾大失所望。根本就不驚險嘛。
  柳下溪記起銀環蛇的話:“聽說你師姐的另外一個弟弟出了事……”
  還沒說完,就被性急的季佳打斷了。“這世上還真有喪盡天良的人!”劈靂啪啦說開了。
  “小春本就是極可愛的孩子,居然被人弄成了白癡……”看來這事是真的,銀環蛇沒騙人。
  “你有沒有見到你師姐?”柳下溪等季佳說完問了這麽一句。
  “噫?原來師姐還是被抓了啊?果然呢,不然不會放我們出來吧。”季佳消沉起來,伏在桌上半晌不動。
  柳下溪歎了一口氣,安慰道:“不用這麽絕望,這案子畢竟是未遂。而且你師姐是有異能的人啊。偽裝易容,這多少有些天份在。連我也看不出,軍方是需要利用這種特能者。何況你師姐偷技也是很曆害的呀。這種人才比我們更受歡迎啦。大慨是會給她新的身份將與舊身份完全割裂吧,估計你以後難見她了。要相信政府嘛,不會隨便取人性命的。”
  這話季佳是愛聽的。“說得也是。”
  雖然聽齊寧親口說了她的下場,柳下溪心裏是不相信的。她也不過是被人利用了,嚴格按規章律條辦事,還不夠死刑的。
  “你的行李還在我那裏,下班後去拿吧。”居然忘記肚子餓這回事了。
  柳下溪打了電話找胡光榮。那名少年(東正幫的龔強)當晚就走了。也沒跟胡光榮說什麽。
  正說話間,季佳的同事們回來,抓了不少東正幫的小嘍羅。
  他們的老大早跑了。

遺失的匕首-09

  “龔強那小子竄到那裏去了?”季佳在柳下溪大哥早早蹭了餐晚飯,(柳家的兩位主人還沒有回來,客人已經吃好就走。到底是有錢人家,家裏有保姆、保鏢的。)實在看不慣那對笨蛋情侶象連體嬰兒在一邊竊竊私語,也不知道在說什麽那樣地起勁,柳下溪以前都不是這種人啊。
  吃得飽心情跟著也好。一邊剔著牙上了車跟下溪他們去柳下溪家拿行李。
  說實在的,他實在好奇柳下溪的家,以前死也不讓他去……反而哈得很。這次終於可以登堂入室了。光想想就讓人興奮,到底有什麽特別之處?
  “狡兔三窟,龔強看上去也是狡童一名,不比你那條蛇似的師兄弟差。對了那條蛇是你師兄還是師弟呀。”對那條蛇,柳下溪心裏有著芥蒂。
  “師弟。”說到那人,季佳牙癢癢。“臭小子,比我入門晚了二年。特懶。真是條懶蛇!我跟師姐常被師傅打得半死,那小子特沒義氣,溜得快。”
  “聽起來怎麽就覺得跟武俠小說一樣?”鄒清荷好奇,他很少插嘴的,這次忍不住把心裏的話說出來。
  季佳翻白眼,可惜開車與坐在副坐上的兩人看不到:“哼,你們想得輕鬆。誰願意做徒弟啊。不是打就是罵的,一天到晚累得半死。你天真啦。民間當然有些老祖宗傳下來的絕活兒。走鄉竄村玩雜耍、耍猴戲、演皮影戲、舞獅之類等等民間藝術,別告訴我你們沒有見過。”
  瞧瞧這話堵得人說不出話來。季佳提到的那幾樣民間藝術類型,鄒清荷的確見過。為了看皮影戲自己跑了很遠的路,等他到的時候那一劇《哪吒鬧海》都快結局了。他偷偷地溜在後麵,看到老年人雙手纏著許多線,動一動紙人活靈活現的。那時他年齡不大,十分佩服。
  父親喜歡看的《劉海砍樵》之類的戲劇,以前他聽不懂,很不耐煩……
  柳下溪卻不知道這些民間的東西,問道:“你師傅帶你們耍什麽?”
  “去,我這隻是比喻!我師父是挖墳的。”
  “啊?”柳、鄒兩人異口同聲,很意外。“挖墳是民間藝術?”
  “這個,也算是古老的職業了。”季佳幹笑。
  “什麽跟什麽。”鄒清荷嘀咕。挖人祖墳非常不道德。“怎麽就會拜師做這個?你有挖過別人的墳麽?”
  “當過助手。”季佳苦笑。“誰想呢。我還小,被師傅也拐走的。師傅說我手生得好,身材條件不錯。其間也逃跑過,沒有逃得掉。”
  “肯怕是被你師姐給拐的吧!那時你多大了?”
  “嘿嘿。九歲。師姐十二歲,大美女一名。”當時就被師姐那麽甜甜的一笑迷掉了魂,就把自己給賣掉了。往事不堪回首啊。
  “……”兩人無語。
  “你師傅呢?”鄒清荷問了下去。季佳還沉浸在過去的記憶裏,一時間沒有聽到鄒清荷的問話。鄒清荷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再問下去。
  目的地到了。
  舊式的四合院。
  沒有人在住,天空還有灰白的顏色,可以看得清楚天井。樹是枯死的,雜草倒是茂盛。想必是一直沒有人照料。“真可惜啊。”與同事一起擠宿舍的季佳大叫。
  柳下溪沒有搭腔,這屋子是三叔的,他作不了主。
  進了東邊的屋子,開燈。灰塵四處在飛。
  行李零散地落在床上。季佳的那個行李箱沒開過。
  幸好把鄒清荷買來送人的東西一股腦放在二姐家去了。看著鄒清荷變了的臉色……要知道散落的行李都是他收集的舊衣物。
  季佳打開了包。“呀,你們把麵粉放在我包裏做什麽?”真是的,看看包裏麵都有一層白色的粉了。
  “生粉?”鄒清荷吃驚道。這不是複姐拿來假冒毒品的生粉麽?一共十包。
  柳下溪臉色變了。止住季佳接下來的動作。“別動!可能是毒品。”
  “怎麽可能?這是複姐他們用來吊小偷的生粉啊。”絕對沒有看錯。包裝的大小一樣。
  這才是東正幫咬著不放的理由吧。
  還記得緝毒處柯警官的聯絡電話。先打電話聯絡。
  “你好,我是柳下溪,還記得麽?……記得……嗬嗬,有事請教。……沒錯東正幫的人盯上了我們……是啊……現在看來有點意思……我朋友一直沒有打開的行李裏發現了有趣的東西,不過,我們認不清。……請柯警官過來一下。……不,不用勞動其他人。……也許,不……可能吧。——好的。地址在……”
  那邊,季佳摸出自己貼身的彈簧刀,戴上手套。弄開一袋,刀挑著一點粉沫。嚐了一下。趕緊吐出來。“不是麵類食物。”他沒吸過毒,不知道這是不是毒品。柳下溪也嚐了一下,苦苦木木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味道。眼角瞄過去……一旁的鄒清荷如臨大敵,看得很緊張。“千萬別吞下去呀,快吐出來。”他嚷嚷道。
  三人也顧不得椅子,床鋪上的灰塵坐了下來。
  鄒清荷低垂著頭,他想到的是可怕的也最不能相信的可能性了。
  季佳摸頭不知腦:“這怎麽回事呢?”瞪眼望柳下溪,才記得他比自己還要早下車。真相隻有鄒清荷可以解答?
  鄒清荷深吸了一口氣,不想回答。
  柳下溪摟住他的肩。輕歎了一口氣道:“如果這真是毒品的話,事情就大件了。涉案的人必不少。你那師弟在這裏麵必插了一腳。”他記起來,拍拍自己的頭。
  “怎麽了?”鄒清荷問。
  “我得讓天津那邊把你師弟留住。他是關鍵人物!包括張大壯的死。”
  打電話過去找人,才知道趙平川帶著銀環蛇去找小春(受害者。季佳師姐的幼弟)去了。
  他們走了五六小時了。
  黑市人體器官買賣的案子,已經由新聞播開了,社會上反應熱烈。民眾一片大聲叫好……清除了天津隱藏的大毒瘤。“……一定要找到他,他還涉有其他的案子。”柳下溪應付了一番對方感謝之類的客套話。“……我們已經答應要保護他的……”天津那邊也為難,這中間牽線人還是柳下溪自己哪,有些出耳反爾的味道在。“……隻是,有事請問他。”
  鄒清荷在流汗。季佳盯著他的眼神讓他不舒服,好象在懷疑他參與了這件事。
  柳下溪打完電話就看到季佳欺負清荷的眼神,過去護住他。“我們都中了對方的圈套。”
  “怎麽說?”季佳眼神有點冷。這一瞬間,他想了許多。心裏很不舒服,毒品在自己的行李箱裏,贓是栽在他身上耶。
  柳下溪淡然道:“想不到……這些人為了錢麵子裏子都不要了。清荷被你師弟脅持了,你看這是刀子劃的,當時被捏著脖子,很嚇人。他在昏睡了兩天。傷口化膿了。你不管不顧下車了。剩下沒出過遠門的他……自然是羊進了狼群。”這話說得季佳立即內疚起來。
  “對不起。”
  鄒清荷搖頭,他委屈啊,第一次覺得自己軟弱到想哭。靠在柳下溪懷裏,硬生生把淚水逼回去。
  季佳什麽都不大明白,解釋起來也難。“清荷還是你來說吧。”柳下溪雖然覺得殘忍,但真相永遠隻有一個。
  鄒清荷到底是堅強的,他抬起頭看著季佳的眼睛。“季哥,這隻是我的推測,求證的調查你來做。”
  這孩子的眼神是堅定清澈的,絕不容許懷疑的清。“好的。”他擊掌為誓。“你說的話我相信。”
  “南方,不。確實來說廣州有毒品的來源,北京有銷售的網絡。北京這邊的終點站就是東正幫,他們負責把毒品在北京這邊消化。毒品從廣州過來,他們是靠京廣線來流動的。金環蛇幫一向在京廣線上活動,也許是無意也許是有意。某一天,他們偷到了毒品。‘銀環蛇’由於這機緣跟東正幫的龔強掛上了鉤。就這樣由金環蛇幫負責毒品的運輸。雖然不會有毒品的無謂流失,但同樣,他們的胃口肯定不少。長期下來廣州那邊必定不滿意成本的增加,金環蛇幫對他們而言相當於攔路的劫匪。而金環蛇幫本來就是做無本生意的,‘人心不足蛇吞象’,全是些不怕咽死的人,胃口越來越大。
  “廣州那邊就想出了個把金環蛇幫一網打盡的法子。利用警察來打擊車匪路霸。他們收買了金環蛇幫裏能說得上話的人。這個人就是你師弟外號叫銀環蛇的二頭目。擁有狐狸的狡猾與蛇般的心腸。我甚至認為,毒品的事你師姐是不知道的。為了引開她的注意力,銀環蛇讓東正幫抓了小春,把孩子賣給了黑市人體器官組織。這也是銀環蛇手上有詳細資料的原因,他們在事先已經查清楚這個組織,才能在事後一把資料交給警方就能馬上破獲這底下組織。弄清楚這個組織源頭就在張大壯身上。張大壯為了給女兒治病需要大量的錢,他參予了毒品交易。他來自南方,毒品怎麽跟他連上線的就要查他親友方麵了。
  “銀環蛇設計了自己的師姐,終歸怕被她發現也怕自己被南方的毒梟殺人滅口。他設計了一石三鳥之計,把所有跟這些事可能有牽連的人都扯在同一案子裏。他想除掉自己的師姐出賣幫眾又害怕暗戀師姐的另一位師兄也就是季哥你事後報複。所以他也把你牽連進來。同樣,他也想除掉大毒梟。他和龔強合作了。兩人想吞下這批貨。
  “大毒梟一心想除掉金環蛇幫,卻不知道主事的人是銀環蛇本人。怕普通的盜竊罪不夠重。大毒梟利用手上的情報,知道有軍事機密由某一列火車北上。也就把‘捕鼠行動’定在同一列車上。出錢讓季哥的師姐去偷軍事機密。不管成不成這罪名都不輕。
  “大毒梟漏算了一個人,這就是柳大哥。但是,預先知道柳大哥這樣的人存在的銀環蛇卻把柳大哥算了進去。這多出來的人就是替罪羊。銀環蛇的目的不是毒品也不是錢,而是擺脫所有能威脅得到他的人與事。
  “大毒梟膽子很大,當然。他們這類人本來就是高風險裏求財的人。他居然來了一個魚目混珠。把真正的毒品與警方用來造假的生粉放在一起。警方被瞞過了,是想不到吧。張大壯參與了這件事。他是與大毒梟在一起的人,聽從的是大毒梟的命令。
  “大毒梟不容許事情不在他掌握裏,一定要讓多餘出來的人,也就是柳大哥離開。才有火車上搶張大壯東西而把柳大哥引下火車。事情一直按他們的計劃在運轉,然後是季哥的離開,多餘的人變成了我。而我成了人質,銀環蛇照計劃順利地逃脫。大毒梟利用我來掩護,那時的我頭昏腦脹。行李也是別人來收拾的。我下了火車,也是他們計劃的一部分,毒品在那時已經在行李裏了。他們等待下班車,張大壯與銀環蛇以及我們行李裏的毒品要匯合北上。銀環蛇也失算了,他師姐並沒有被抓住。想必他備有複案讓他師姐相信了他的說辭。我把柳大哥送我的匕首,掉在鄭州火車站的洗手間了。一直在監視著我生怕我察覺異狀的大毒梟發現了匕首,並撿了起來。也許在他心中起了殺人的念頭。他不怕銀環蛇出賣他,卻怕知道得太多的張大壯出賣他,因為當時張大壯跟柳大哥在一起,非常害怕。取毒品的事交給了銀環蛇,大毒梟自己另約了張大壯。殺人的事他是誰也信不過的吧?!這也就是銀環蛇讓師姐拌住柳大哥,自己跑來跟我東說西拉的理由。他已經想到了大毒梟會要殺張大壯來口吧,所以才跟我說什麽張大壯是接頭人之類的話。他擺了大毒梟一道,沒有把毒品拿走,反而尋找張大壯。他告訴龔強毒品在我們手上,龔強一直沒有機會上門,我們周圍有軍方的人在調查。龔強著急,主動想接近柳大哥,柳大哥沒理他,他心一橫就舉報我們。但警方並沒有從我們這裏搜出毒品。估計龔強害怕大毒梟以為他私吞了。他才想出了綁架我讓柳大哥用毒品來換我的笨法子。銀環蛇也以為我們私自把毒品給吞了,以為拿住了柳大哥的把柄,卻不知道我們根本沒有打開行李。”

遺失的匕首-10

  季佳靜靜地聽鄒清荷說完。這期間緝毒處的柯警官來了,經過這位專業人士的鑒定,確是純正的海洛因。
  隻聽到後麵小部分的老柯同誌忍了又忍,終出口問道:“大毒梟是誰?”
  在場的三位都沒有回答他。隻是懷疑,並沒有確實的證據。這個人名還不能自作肯定給柯警官的。
  季佳站了起來,麵色疲倦。“這隻是推理,不一定是事實。雷自諾這是我師弟的名字。他不會做對不起師姐的事。他是很狡猾沒錯,缺點多得數不清,人又懶… 鬼花樣多…他不會叛師姐的。師姐救過他的命,他會當我們的師弟就是師姐救了溺水的他。我相信不是他弄殘了小春。他的心沒有這麽毒。”
  鄒清荷語塞,這的確隻是他的推理。被銀環蛇劫持過的自己對這條蛇充滿偏見,脖子上還留有那時的痛楚……。還有啊,如果這人爽快點,不是很容易事件真相大白麽?偏生動了這麽多心思,弄了多餘的手腳。要說對這人有好的印象……太難了。要他懷疑與自己共過患難的複姐更讓他難過。也許,大毒梟並不是複姐,而是隱藏在現場的某位神秘之人。
  柳下溪拍拍清荷的肩,鄒清荷回頭看他,那雙眼裏有著溫和的安慰:“推理的真實性是要在實踐裏得到檢驗。季佳啊,你去廣州一趟向複麗芬…哦,不,洪雪梨…打聽一下,是誰把生粉裝進風扇紙箱裏的。途中有誰可能替換這箱子。在鄭州還有那位同事誰跟在她身邊。我不認為她是大毒梟。她與張大壯同坐在一張椅子上的時候,張大壯對她的感覺完全是陌生的。張大壯感覺到危機應該是在……”柳下溪沉默下來。記憶很含糊了……他的記憶儲存時間一向很短。大約應該是張大壯感覺到危險,起身離開時吧。那時複麗芬早就下了火車。
  鄒清荷自從受傷與柳下溪重逢以來,頭腦一直是昏昏沉沉的,對周圍的觀察力非常弱。他也是一片茫然。
  “總覺得,整件事有人預備讓複麗芬來頂罪的樣子。”季佳把柯警官拉到一邊,把自己知道的事說過他聽。並答應由緝毒處借調他過去協同辦案。
  柳下溪對複麗芬的印象很好的,是爽朗的女子。看得出她不是有貪欲的人,照顧清荷的時候是位善良的姐姐。鄒清荷對她的印象很好。於情於理…這件案子得好好的查證…廣州警方裏必有人參與了這案子。這位神秘的人到底是誰?
  “不是複姐。”鄒清荷喃喃自語,鬆了一口氣,為自己懷疑她而不好意思。
  “一定有什麽被我們給忽略了。”柳下溪仔細地回想。“啊,季佳,你順便查一查。去搶張大壯的包引我下火車的那兩個人。”
  “你呢?”季佳不滿。他要去廣州,那裏能分得出身啊。
  “我?留在北京找龔強。調查殺死張大壯的凶手。”
  季佳歪頭一想,果然啊。下溪也有許多事要做。
  柳下溪把他拉到院子裏,輕聲道:“不用擔心,就算遇上碰不起的人。這次也可以放開手腳了。國家安全局的人就算你沒有了嫌疑也會繼續暗中監視半年以上。你經手的案子他們也會跟進的。他們可不會怕普通的權貴……”
  季佳笑咪了眼,拍掌道:“還有這種後遺症啊,極好極好。不會被縛手縛腳了。”
  “不然你以為,那起黑市人體器官買賣那麽容易被擺平?光各種手續與會議還要看上麵的臉色……怎麽可能會馬上行動的?狂風一起不知要掃走多少掛在樹椏上的衰葉。”
  “還真得感激他們啦。”季佳說得誠心誠意的。
  “你不覺得…這種現象本身就很奇怪麽?”柳下溪苦笑,翻他的白眼。
  
  龔強平空消失了。
  他的嘍羅們根本不知道他的毒源來自那裏。他不信任人,全部是自己一手包辦的。從警局那邊調查來的資料還不如柳承秉請人私下調查的。
  “龔強曾在廣州呆過一年多,犯過事。被人保了出來。”柳下溪先前眼睛一亮,爾後……鄒清荷湊過頭來,看到了擔保人那一欄寫著“洪雪梨”三個字。
  “複姐認識龔強?”鄒清荷大受打擊。“果然是她麽?”
  “這份資料的渠道?”柳下溪問哥哥。柳承秉取下頸上的領帶,笑道:“龔強的東正幫突然在北京城跳出來不是偶然的。他後麵有人在支撐他。但也有人看不過年少氣盛的他,敵人的資料總是他們的敵人知道得最詳細。”
  “還有照片為證,看來不假。”啊,需要把她當成重點調查對象,毒品如果是被她調換…隻是她有必要把自己推到最前線麽?“龔強身後的人是誰?”柳下溪放下手上的資料。
  柳承秉聳聳肩:“你三哥的朋友。”
  枝葉繁盛的家族總難免出現一、二位浪蕩子孫。柳家也不能免俗。
  柳下溪的三位哥哥與二位姐姐加上他分別是三位不同的母親。說實在的,柳下溪有些刻意忽略家裏和樂的氣氛。有點假!這也是他不願意跟生父住在一起的理由。雖說,哥哥姐姐們對他都好…大哥、二姐與三哥都是一個母親的。在大哥一歲半的時候,他們的母親在生二姐與三哥這對雙胞胎的時候難產死了,年輕的父親無法照顧三個嬰兒的兒女,於是開始第二段婚姻。後來,第二任妻子也生了對龍鳳雙胞胎。照顧不過來這麽多孩子,請來了還在讀大學的柳下溪生母來半工半讀照顧孩子。想不到的是,父親居然跟柳下溪的生母暗渡陳倉,懷上了柳下溪。結果就是與第二任妻子離婚,娶了柳下溪的生母。柳下溪的母親一到帶著那五位孩子,讓自己的親生兒子過繼給三叔。
  這幾個孩子中真正叛逆的是三哥柳逐陽。他的母親就是在生他的時候斷氣的,父親與他多少有點心結,不太待見他。
  柳逐陽結交的朋友都是些太子黨。高官們的子弟橫行北京城的各角落。
  柳下溪跟這位三哥的關係一向冷淡,連麵都是少見的。
  “某高官的侄子,龔強是那人的床伴。也是在供應那些有頭有臉吸麵的藥源。一收到風,龔強被保護著離開了北京。”牽扯的那些關係,柳承秉也不想跟他們弄僵。
  柳下溪歎了一口氣,很厭煩這類事。但這種事情不是他討厭就消失的,隻是莫可奈何吧。真正的人人平等世界大同的社會……隻是海市蜃樓的幻影啊:“我隻想問點事情。”
  鄒清荷一直還沉浸在自己悲哀的思緒裏:“柳大哥,為什麽複姐要知法犯法販毒呢?”
  這聲“柳大哥”讓柳家的大哥柳承秉以為是在跟自己說話。便答道:“毒品販賣,他們是把它當成高利潤的物品。在他們的眼裏毒品跟城東到城西的蔬菜一樣,本身沒有特定的意義。重要的是帶來的高額利潤。在他們眼裏那裏鈔票。至於知法犯法,這是心理的界限超過了度吧。防止人的失範行為靠的是精神層麵的道德與良知,以及強製性的法律法規。知法犯法的人就象是嚐到甜頭的賭徒,追求跳躍的數字無視不能超越的度。事後後悔心理抵不住欲望的誘惑吧。”
  鄒清荷聽不大懂他的話,隻能睜著茫然的眼神。很敬佩這人啊,瞧瞧,大道理一串串的。
  柳下溪“噗嗤”笑了起來,兩兄弟個性到底是不一樣的。大哥喜歡把簡單的事物高深化,弄得一副高山絕唱的模樣增添個人的知性感。
  “清荷,大哥的意思就是說:貪婪使人無視法律的存在。”
  “就這樣?”
  “就是這樣。”
  
  “喂,有人在麽?有一位叫柳下溪的人麽?請收掛號信。”門外麵有人在大聲叫喊。
  是誰,知道自己住在哥哥家?
  “我去看看。”柳下溪下樓,鄒清荷不放心跟著下來。柳承秉一看表,下午二點多了,三點十五分他還約了人商談白沙河開發區的事情呢。
  掛號信,很厚的樣子。
  信封上是漂亮的鋼筆字,美中不足的是:剛勁有力的起頭,收尾時字跡卻撩草鬆散。
  “記住了,欠我一個人情。”沒有簽名。信封內有一張紙條,隻有這麽一句話。裏麵全部是相片。
  相片裏的主角是複麗芬,是她下了火車被人跟蹤拍了照。這些照片拍得並不專業,甚至不少路人甲的特寫比主角更大更清晰。側麵、背影。沒有一張正麵相。但那側麵的確是她沒有錯,有幾張衣服沒換過。後麵的那些全部換了,然後她去了鄉下。她見與張大壯會麵的側麵相,張大壯把皮包給了她。然後有一張,她戴著手套拿著匕首劃破了張大壯的脖子,連飛濺的血也映在相片上了。她打開皮包,從裏麵拿出了一個東西。柳下溪認得,那是微型錄音機。然後就是,柳下溪早就看到過了的張大壯屍體的各個麵的特寫以及凶器……那把匕首的特寫。
  “既然目擊了為什麽不阻止她殺人?”鄒清荷歎息著。
  “是啊!為什麽不阻止……害怕被嚇人滅口吧,你看這相片,焦距沒有對準。還有這張,非常模糊。這是手在抖動啊。”
  那個複姐,居然除了販毒還殺人啊……
  
  半個月後,季佳從廣州回來了。
  他說,他以後就在緝毒處工作了。他參觀過廣州的戒毒所後就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清除這些毒瘤。
  他說,複麗芬自殺身亡了。她的丈夫也涉案了,那個人是海關緝查的官員,毒品的來源是從她丈夫那邊……涉案的人不少。為了怕引起民憤,這案子低調小心處理了,沒有向大眾公開。
  他說,張大壯是複麗芬丈夫的遠房親戚。毒品有一小部分銷給黑市醫療機構製成嗎啡等麻醉劑份量的藥品。張大壯女兒的病是她丈夫一手安排的,張大壯女兒的醫藥費是對方出的。張大壯負責毒品的北上。張大壯被金環蛇幫盯上了後,對方就要除掉他了。
  他說,引柳下溪下車的那兩人是警察。是複麗芬叫他們做的,怕柳下溪在火車上他警察的身份讓金環蛇幫的人不上鉤,令他們的計劃失敗,非得讓他離開不可。  
  關於軍方機密泄露的事那邊的人並不知情。
  
  趙平川有打電話過來,說是。他立了二等功啦。
  “小雷?我們去找小春。到了那地方才知道小春被人接走了。是什麽軍區醫院的醫生。……不會騙人,對方有證件的。……然後小雷就不見了,怎麽也找不到他。”
  
  柳下溪與鄒清荷再次見到銀環蛇,已經是一年以後了。
  “軍事機密?哦,當然沒有人泄露!”銀環蛇大笑。“我們看人的目光當然不會比你們差,那幾個人一看就是不能惹的人,為了把事情鬧大,越多人參加越好,讓案子壓不下來。這是我的主意。我們是黑社會、是小偷,告執法人員是沒有人相信的。隻有驚動大人物才有真正管事的人出麵。小春出事後,我們都非常憤怒。要知道,我們可是睚眥必報的天性。一查……乖乖。事情不得了……後麵有一大串蚱蜢。我隻好出麵當壞人跟南方那邊接觸……後麵的事你們也知道了。就這樣。”
  “……想不到,最壞的不是他。”這時的鄒清荷對他的印象有些好轉了。
  柳下溪聳肩,銀環蛇此人,到底是不同環境下長大的人。屬於社會失範中偏差心理與偏差文化下的產物吧。倒符合了標簽理論裏的認知。


  
  《遺失的匕首》完。謝謝各位的支持。




番外 漫步於落日黃昏下-01


  鄒清荷在柳下溪去南水縣辦理調職手續的這段時間裏,住回了紅楓悠閑小區。也就是他最初居住的屋子。
  安裝保全措施並沒有用上很長時間,一、二天就好了。
  柳下溪的意思讓他先住在哥哥家。
  鄒清荷不想的,總覺得不自在。
  柳大哥大哥的家比起這兒來說有人氣多了。屋子裏有孩子、保姆還住了位司機、兩位保鏢,人多並不熱鬧。
  鄒清荷最不會應付的是柳大哥的嫂子柏純。鄒清荷對自己的親姐姐始終懷有內疚的心情。他姐姐是為了家裏才放棄讀書的,以姐姐的聰明,考大學並不難。身為男孩子的自己沒有為家裏減輕過任何負擔,是姐姐在犧牲。大約是移情作用吧,連帶對純姐……鄒清荷也是百般遷就。純姐是很奇怪的,身為一個孩子的媽媽,沒見過她抱過孩子,全部都是保姆在照顧。這在鄒清荷的眼裏很不可思議。純姐在公司是很忙的,不過回到家裏卻很閑。閑了就跑到廚房來看他做菜。也不是專職看著,總喜歡幫幫小倒忙。
  有一隻買了幾隻大閘蟹回來。隻見過小河蟹的鄒清荷不敢隨便浪費價值不菲的食材,就說不會做。純姐居然馬上衝出去買了幾本食譜回來。硬是讓他做成了一道清蒸大閘蟹。調味沒有準備齊全,味道還是給糟蹋了。有了這些食譜,純姐就好象喇叭花找到了太陽。嚷著要做食譜上的這個那個。鄒清荷頭痛啊,這做菜也是要講究心情的喲。
  柳大哥已經離開兩天了,清荷很想念。不同於以前想念任何親人的掛念。計算著他的路途,隻怕還沒有到吧。
  屋內的清冷倒也沒有什麽不好。他也懶得做飯,光吃方便麵。
  鄒清荷有去上班,下午六點準時下班。他是坐公交車回來的,這幾天他拒絕了私車接送。雖說公交車在上下班時非常擁擠,這樣才是普通的上班一簇嘛。
  鄒清荷迷上了電腦,這是非常難的學習過程。(那時的電腦沒有現在這麽先進)
  電話鈴響了。
  鄒清荷一怔,這幾天電話一直保持著沉默。
  “……小荷……”電話裏傳來姐姐輕泣的聲音,鄒清荷心裏一慌:“發生了什麽事?姐!”
  “你考上了!”鄒秋菊突然大聲說道。嚇倒弟弟她的心情很愉快。
  “考上了?”清荷喃喃。心髒一下子由正常懸跌在極低處又由從極低上升到極高……過山車他沒有坐過,現在卻體會到了。
  “是北大!北大啊!”從電話裏依舊可以感覺到姐姐為他激動為他喜悅。“通知書是今早送到到的,你的同學與老師們都來了。這是我們縣曆年來唯一的一位北大生哦。你姐夫開了四桌酒席請人喲。爸他笑著笑著哭了起來。大家都高興,你們六中今年的升學率是全縣最好的,有二十幾人上了本科線。小七考上了武大。恒誌也考上了湖大。……”
  “考上了……”鄒清荷喃喃,聽不清姐在說什麽了。他考上了第一誌願,淚水浸濕了整個麵龐。考上了終於考上了,從現在起他就是未來的大學生高材生了。多少年的刻苦啃書隻有這一刻才能真正地放鬆下來。
  “考上了……”放下電話,他不停地在室內轉圈。
  喜悅是什麽?滿滿的快樂從心裏溢出來……
  他奔上了頂樓,今夜天空星光燦爛。
  他伸出雙臂,仰頭呐喊:“我終於考上大學啦!”連喊三聲,又覺得不好意思起來。雖說聲音被大氣給吸收,聽到的人隻怕以為自己是瘋子啦。連忙又逃回室內。
  可是,太快樂了。這心情怎麽也壓製不住啊。
  鄒清荷做了件很孟浪的事,他跑下超市買了幾罐啤酒回來。
  “好東西啦。”冰冰地刺激著咽喉卻沒有把高昂的情緒給澆下去。
  鄒清荷並沒有酒量,三罐就把他擊倒在客廳的地板上。
  
  柳下溪看了看腕上的表,深夜一點三十三分。
  終於回家了。
  嘿嘿,坐飛機真快,清荷一定想不到自己這麽快來回。為了趕飛機,給他餞行的舊同事特意飛車把他送到黃花機場。
  打開車,客廳裏的燈還亮著,這違背一向清荷節儉的信念啊!
  倦著地板上的少年青春的身體與倒著的啤酒罐……柳下溪笑了。“這孩子興奮著啊。”
  “柳大哥?”醉眼朦朧,在柔和的燈光下,格外勾人呐。剛洗澡出來的柳下溪小腹一緊,身體果然是饑渴的……他跟清荷房事隻有那麽兩……。“我考上北大了!”鄒清荷快樂道。
  “知道了呢。”柳下溪呢嚀,吻了下去,那唇舌間帶著啤酒的味兒。
  鄒清荷也不算是深度醉酒。啤酒的度數到底是弱了許多,清醒時也沒明顯的後遺症。
  其實在纏綿的時候他已經清醒過來,身體裏期待燃燒的興奮反而由於感知的清晰越來越濃烈地渴求著以往並不期待的性事。幹柴遇到烈火把平日的斯文徹底丟棄。
  以下兒童不易的事情,我們就不要一一道來。隻能說是魚與水的歡暢是情人之間的私密,別做那好事的星兒,眨巴著眼把希望寄托於風兒去輕掀窗簾偷窺室內的濃情蜜意。
  
  清荷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糟了。”把上班給忘了。他猛地掙紮著要坐了起來,把還在睡的柳下溪給弄醒了。“怎麽了?”柳下溪鬆開抱著他的手臂。
  “上班……”
  “算了。”柳下溪打了一個嗬欠。“沒多久就要開學了。這幾天就做好開學的準備不用去大哥那邊。我跟這邊單位約定的是一個星期後正式上班。這不,還多了幾天出來。我帶你在北京好好玩玩。”
  這話極具誘惑力的。心裏最掛著的事(升學)如今也是完美地得到了答案:“好啊。”鄒清荷歡快地回答。
  “再睡睡。”柳下溪困著哪,連著兩天匆忙地在路程上度過。這份心意鄒清荷是明了的。柳大哥是為了他才匆忙趕路的啊。
  鄒清荷起床,腿發軟。過了半晌才支撐住身體。
  客廳裏幾隻啤酒罐與柳大哥的行李箱還沒收拾啦。鄒清荷倒在沙發上,肚子餓了,柳大哥回來自然不能吃方便麵。冰箱裏有的是牛奶,先喝點壓肚。
  有東西下肚,跟氣球充了氣似的立即有了精神。
  如果不是太陽太毒,清荷想去遠一點的菜市場。在超市買東西的新奇感一過,還是覺得自由菜市場來得親切啊,總覺得蔬菜是那裏的才新鮮呢。這小區內的超市價格要貴,主要是圖個方便啥。
  柳大哥臉上長了疙瘩,得弄些降火的青菜。肉還是少食點好。鄒清荷自己心裏盤算著:幹海帶、綠豆、冬瓜等等。還有還有出去玩得帶飯團。準備材料……隻不過天氣熱怕會壞。
  提著滿滿的一籃子菜,出得門口,熱浪迎麵撲來。太陽真耀眼。手掌搭在眼前,這天出去玩隻怕是受罪哦。
  回到家,柳大哥已經出床了,正在客廳收拾行李。他的東西簡單,沒什麽好整理的。笑著把大學通知書遞在他眼前:“得,我給你收起來。”鄒清荷手有點汗濕,沒接。柳下溪隻給他看了看就收回去了。“你的戶口我一並給你遷了。”
  “噫?”鄒清荷不懂。
  “大學是可以把學生原地戶口遷到學校的集體戶口裏來的。有大學通知書就可以遷啊。等四年一過就把你的戶口遷到我一起來。”柳下溪的意思很簡單,以後清荷就是他家的人了。到底相通的機關,李果一去派戶籍處就馬上給遷出了,才幾分鍾的事。
  鄒清荷心裏高興,這就表示他從今以後是首都居民了?
  “你的幾位朋友給你的信,還有一本同學錄。”這種東西,柳下溪覺得很有趣,一個日記書上有全班同學各寫一句鼓勵的話簽上自己的名字……為什麽他在讀書的時候就沒有過這玩意兒?
  “等下看。”鄒清荷樂嗬嗬,先要填滿五髒廟。
  鄒清荷突然臉色僵住了,他想到了一件事:學費!
  家裏的底細他是知道的……又是姐夫家墊著麽?心裏難過著。柳下溪看他突然垮下臉來,自然知道這小家夥想到了錢的問題。“我跟你爸他們說了,我哥要讚助你讀書。”
  “噫?”這事?
  “不是私人名義,是公司以前就有的人才培育計劃。當然,你一畢業就得到公司工作,以後從工作的薪水裏扣回學費與書本費呢。我哥可是奸商,隻有他占便宜的份。他會跟你簽合同的,你要仔細看清條約,別被騙了。”
  這種事……自然是好的。連以後的工作都有了著落。
  看不到鄒清荷聽到這消息有多高興,柳下溪倒一怔。這小家夥怎麽想呢?“過幾天再說,這學費我還是出得起的。”就是忌諱著他的自尊心,柳下溪才說由大哥出麵來支付學費啊。
  鄒清荷心理到底怎麽想的?其實,他什麽也不想,隻是有點高興不起來。“這樣很好啊。”他不好意思地摸著自己的頭,笑了笑。“頭發要理了。就這樣吧。”這種好事那裏去找……
  這孩子……。
  柳下溪一伸臂把他摟進懷裏:“你就放心依靠我吧。”
  鄒清荷臉紅了。
  
  “想去那裏玩?”柳下溪打著飽嗝。在南水縣的東西裏,他隻把那些書打包郵寄過來。其他的東西都交給李果夫婦處理了。那家人把他當成恩人一樣招待著,若是知道自己拐了人家的兒子隻怕會拿刀來砍。
  “外麵太陽很猛。”懶洋洋的,不想動。
  “笨。太陽也有落山的時候。”
  “嘿嘿。”肚子裏塞滿東西後,年輕的心把花費的事丟到一邊去了,還是沉浸在考上大學完成終極任務的愉悅裏。“我想去長城。不到長城非好漢!”這可是中華民族的驕傲,不去是不行的。
  還以為,他第一站想去的是看北大校園。這季節的長城其實沒啥看頭,若是深秋十月倒是有挺不錯的顏色……北京可去的地方多著啦。而且長城是很籠統的名詞,從頭走到尾非得幾天時間不可。
  “夏天落日黃昏,當然是沿著長安街步行經過天安門廣場、故宮、景山、北海等地……”

番外 漫步於落日黃昏下-02

  這幾天完全顛覆了過去的生活習慣。
  他們中午起床吃飯,然後在北京城裏轉悠。晚飯就在沿途品嚐美味小吃,價格也不貴,味道極是有自己的特色。
  八月下旬,太陽的色澤依舊是金爛爛的,炙人的熱度減弱了不少。青春年少的人又有幾個喜歡鎖在空調房裏?
  今天倒是特別起了一個大早。太陽帽、墨鏡。配上藍白相間寬大的休閑短褲,上身雪白的T恤,腳蹬白色的球鞋整一個活力四射的棒小子。這幾天曬了太陽,裸露出的膚色要暗了些。跟柳下溪相比還是要白皙些。
  柳下溪裝著是白色的襯衣,隻扣了中間兩粒扣子,露出小麥色的肌膚。下身是藍色的牛仔褲。在鄒清荷眼裏牛仔褲是很熱的。
  他們今天的行程是去登長城。柳下溪比他了解長城,背上的大背包裏還帶有其他衣物都是給鄒清荷準備。北京的氣溫中午與傍晚是有著明顯溫差,特別是晚上的長城城牆上風是極大的。南方溫婉水土長大的鄒清荷隻怕是習慣不了風頭如刀。
  清荷這幾天一直保持著高昂的情緒。雖說,夜生活有點累,到底年輕恢複很快。柳下溪也不是沒有節製的人,倒也沒有特意壓榨他的體力。實在控製不住的時候最多也隻要他兩次。兩個人各得其所,心情極為不錯,跟這豔陽高照的天空一般。
  來到北京後,清荷算是見識到北京整個區域的大,以前極無知地以為到了北京城自然就可以看到長城了。長城離北京市區有著距離,柳下溪租的車隻送他們到古北口站。
  舉目望去長城如同長龍盤旋於山脊延伸於遠方……
  清荷隻知道八達嶺長城,柳下溪認為去八達嶺還是在霜紅滿天的季節好。這古北口是北京的東北門戶,有著二千年左右的風霜,在曆史紀念上有自己的獨特地位。正是:“地險東西分障塞,雲開南北望神京。”
  初上長城的喜悅,鄒清荷到底是少年心性,蹦蹦跳跳跟猴子似的。一時讓柳下溪落在了後麵。柳下溪手上拿著相機,這幾天拍了他不少照片。衝洗出來少不得有兩本影集了。美中不足的是還沒有兩人的合影呢。不好意思請人幫他們拍合照……
  柳下溪身為向導是稱職的,小屁孩的快樂建立在他的辛勞上。身負食物、飲料、水與衣物的他實在無法跟輕盈的清荷比較。
  ……“背我。”鄒清荷伸出了手臂,這孩子不用學也懂得了情人之間的撒嬌是可以增添情趣的。背包裏的衣物現在都在他身上,食物與水也消化了不少。柳下溪把背包挪到胸前,清荷穩穩地跳到他背上。
  落日黃昏下的長城……往前走,歲月的洗禮令人觸目驚心,烽火台大部分已經塌陷,裏麵長滿了半人高的草……。讓人有了一份傷感的落拓。
  鄒清荷側臉伏在柳下溪寬厚的背上,他累了。
  穿越長城果然是英雄好漢的行為。他自認自己做不成英雄當不了好漢,轉凹處的風象是要把遊人卷入這曆史的洪流裏。柳大哥則是風裏的樁,穩得很。
  想著柳大哥整個人成了一人柱,鄒清荷不由得笑了起來。
  
  這天,鄒清荷洗刷著旅行回來將要閑置的大背包。柳下溪閑閑沒錯,拿著本書陪他在浴室看他刷包。“柳大哥,那次坐火車回來,你怎麽把行李放在舊屋沒帶到這兒來?”雖說那些事都已經是過去式了,但有些疑問還是沒有得到解答的。
  柳下溪一怔。想不到鄒清荷還會問這件事。
  柳下溪承認,清荷邏輯推理很不錯(到底是理科的高材生),也善於掌握事件的中心與重點。不過,他的觀察力不強。
  “這個,我也後悔過。”柳下溪把手上的書放在衣物架上,人蹬下身來。“其實,當時我就發覺了季佳的包有異樣。季佳是玩鎖的高手,他的行李箱初看並沒有特別之處。這裏麵是有學問的,他並沒有上鎖,但也不容易被打開。可以說是一種不需要鑰匙的鎖,對了跟密碼鎖是同一原理。那天把你送到醫院後,我看了一下行李,就發覺季佳的行李箱被人動過。隻是,也沒多想,忙著照顧你就把行李遺忘在大哥的車上了。後麵,大哥打電話問了我,要把行李送過來,我讓他直接放到舊屋去了。等我記起來的時候,我想去舊屋拿回來,卻發覺自己被人監視了。擺脫這些監視我的人,我有偷偷去看行李,也打開了季佳的行李箱。並發現了毒品。
  “我對誰都沒說。事情過了幾天,再交上去也沒人肯相信我的話。販賣毒品是重罪,我在等待時機,等待相關的人自己跳出水麵。那時,我懷疑的是季佳的師姐,沒有懷疑到複麗芬身上,到底以為她是正直的警察……他們坐在一起,季佳的行李箱在她麵前打開過,她知道如何打開卻沒有注意到季佳有自己的習慣。關上行李箱後季佳會在回旋把手上多擰兩轉。”
  鄒清荷無言,柳大哥有時真會做戲。
  見他對自己翻白眼,柳下溪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我是真的沒有想到涉案的是複麗芬。她怎麽看都不是壞人。其實,邏輯推理總是與真相有出入的嘛,要做到公正是不可能的。人是有感情的總容易染上自己的情感左右案件嘛。這不,福爾摩斯的冷靜就在於他過於理性。他連情人都沒有,整個人就是一台智能機器……”
  “停!”瞧他,越說越過份了。清荷是多麽地崇拜著福爾摩斯,那能讓柳大哥繼續胡說八道。真是的,柳大哥的話越來越多了。
  電話鈴不合時宜地響了。
  “小溪。爸要見你。”是在父親身邊的五姐打來的。五姐從學校畢業後,一直就留在父親身邊工作,連她的丈夫也是父親的直屬部下。
  父親要見他?柳下溪很詫異。
  “有人寄來一些匿名的相片,是你與一個男孩在一起的相片。父親很生氣。”

番外 漫步於落日黃昏下-03

  這幾天兩人過著蜜糖般的日子後,很少進書房了。柳下溪把書房裏子母型的座機電話移到客廳,把子機移入臥室。目前他們生活的重心就在客廳與臥室裏。
  聽不清楚柳下溪講電話的聲音,鄒清荷在衛浴間勤奮地洗刷著背包與牛仔褲,並沒有特別在意。後天,柳大哥就要上班去了,自己也快要開學了。輕鬆快樂的時光暫告一段落……
  鄒清荷哼起江南小調來。
  他對上學是充滿了期待。
  洗完東西,做午飯,下午跟柳大哥的大哥的秘書約好去學校辦理讚助手續。是正試的商業型的讚助。除了他,還另外讚助了四名窮困學生:一名企業管理、二名外語與一名國際貿易。他看過合約的一部分,非常苛刻的條件:除了第一學年可以自由支配學習時間外,第二學年在業餘時間就要去公司進行試習,不得在外兼職與打工。成績至少要保持學年的十名之內。除了讚助學費外連生活與書本雜費一起全包了。這對窮困的優等生已經是天籟之音了。
  
  外表上看來柳下溪坐在沙發上,雙手抱臂麵部僵硬一副在發呆的蠢樣。以鄒清荷對他的了解知道他在深思……想些什麽?鄒清荷是好奇的。已經來來回回在他麵前走過幾趟了,佩服啊。連眼珠也沒見他轉動過。
  “吃飯了。”鄒清荷去抓他過長的頭發。
  “噫?”柳下溪擺頭,才發覺脖子有點僵硬。
  “想什麽發傻?”接了那通電話後人就這樣子了。鄒清荷也不深究,隻是隨口問問。
  “哦。”柳下溪原本是有心要瞞他。不想把外界的風風雨雨帶到這小窩來,可一想到母親強硬的個性。隻怕她會單獨找上鄒清荷。就算清荷聰明也是鬥不過那隻成了精的妖。
  他拍拍清荷的手背。“老頭子要我回家一趟。”
  鄒清荷倒是一怔,他並不算是敏感的人,但從柳大哥目前的凝重來看,這事兒非常的不好。自從與柳下溪相遇以來,他習慣了跟柳大哥生活在兩人的世界裏。兩人獨自的時候以至於產生錯覺:整個地球被屏障在屋外……忘掉了他是別人的兒子。他大哥大嫂的接納使他認為,他們兩人在一起是得到承認的。
  心髒好象突然被人捏住了。是否,快樂已經走到了盡頭?
  看著他一下子蒼白著小臉,柳下溪隻覺得口腔裏帶有苦澀的味道。也許不該帶他來北京呢。天高皇帝遠,在別的地方,事情不容易傳到老頭子、老爺子耳裏。但是,那也是自欺欺人的,他壓根兒無意要把他隱蔽起來。
  “沒事的,信我。有些棘手也是能解決的。”他單膝脆在沙發上,攬住了對方的肩。“你要先做好心理建設。我媽肯定會私自找上你。她是…非常曆害的一位女人。她…總之…你不能動搖不能退縮。”
  柳下溪對母親的評價絕對不是誇大。
  父親跟母親結婚以後才官運亨通的。
  這自然脫不開母親賢內助的身份。豈不說在兩個女人爭奪一個男人的戰爭裏她的勝出……為了脫掉第三者插足與狐狸精的身份,她討好家族成員把自己的親生子送給三叔做養子……盡心盡力撫養前妻們的兒女……在她眼裏隻怕連自己的存在也是淡薄的。那種人生他是無法認同的……那樣的母親並沒有給予他足夠親情與溫暖,總是用金錢來彌補對他的忽略。
  那位父親……居然想要見他。柳下溪比鄒清荷更加意外。在他的印象裏,父親的身影極為模糊。他長到這麽大相處的時間加起來沒有上一個月。那是位有著崇高理想追求極致人民公仆的父親……從來就沒有盡過父親的責任,對任何一位子女都是淡漠的。“忙碌”二字貫穿了父親的生涯。
  “天大的事吃完飯再說。”清荷正是長身體的年齡,飯量極大,餓不得一餐。
  “說得是。”柳下溪站起來,自己的性取向遲早是要在家族裏掀起大浪的。躲也不是長久之計。就由著這一次把事情解決吧!他心情複雜的看著鄒清荷……隻是…這孩子能頂得住風浪…會一直站在自己這一邊共進退麽?
  心裏有了怯意啊。無法把清荷武裝得刀槍不入。也許,他將受到的傷害多過自己數倍吧。自己如此自私地把他卷入這本不屬於他的戰爭裏。
  不由得緊握住他的手。
  緊得生痛。
  鄒清荷嘴角含笑,痛得直皺眉。他是可以確定這男子是愛著他的。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清荷有時覺得體內駐有兩個自己。一個是理智是冷眼地看待著世上的一切聰慧的自己,一個是快樂的受情感左右的溫柔地享受著柳大哥柔情的自己。
  “你父親……”清荷想了解他多點,這餐飯吃得很不快樂。
  “哎,我有幾年沒見到他了。好象有升官了。”柳下溪歎了一聲。“地方官。現在住在石家莊。不知是省委還是省紀檢委。有人拍了我們兩在外麵玩的相片寄到父親那裏。真奇怪啊,這一向低調,加上戶籍上的父親是三叔。這寄相片的人想來是把我調查得很清楚。”
  “啪嗒。”筷子掉了,手發抖。那可是大官。
  清荷並不無知,鄉下地方雖說閉塞卻一樣有著世界通用的書籍。知道同性之間的愛是這世界的另類。若是中世紀的宗教是絞刑的大罪,在中國古代曆史裏這種事也是不能見人的……帶著貶義詞性質的……龍陽之好。
  鄉下地方有它的存在價值……粗鄙地熱烈地好著事非…人還是質樸的,心眼兒也不會敏銳地覺得兩個青年男子住在一起有曖昧。他們曾經安靜地相處也沒半點閑言閑語。身為優等生的他是得到鄰居們好評的,父母們所期待的好孩子。
  但在這大都市裏,他什麽都不是。
  這裏的人們看著他們的目光是探測器。臆測著挖掘著別人的隱私曝曬於陽光下…不,他們不是好奇東家長西家短的。而是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如黑暗裏的幽靈……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冷噤。
  “他們的目的是什麽?”
  “五姐沒有告訴我。也不會多有新意。無非就是敲詐、勒索。或者是父親的政敵等等不入流的人。沒有直接找上我,後一種可能性大些。父親好象主管工業或者城建?也許是想從父親手上得到什麽好處。隨便他們怎麽拍。又沒有拍到我們做愛與接吻。兩個青年逛街沒有妨礙到誰。放心,父親能坐到現在這位就有能力處理這些小事。”
  “說得很輕巧。”鄒清荷不以為然。當然也可能並不是什麽大事。男人相偕逛街真的犯不到別人什麽事。記得在外麵並沒有特別親密的動作。
  
  柳承秉的秘書打電話上來,他已經在下麵等著載清荷去學校。
  柳下溪不陪他去學校了,他要去石家莊見父親。
  
  鄒清荷沒心情觀賞校園。在去長城之前有來過一次,那裏的心情與現在有著天壤之別。
  學校到處是學生在晃蕩。
  辦理手續出奇地簡潔,黃秘書是很能幹的一位企業戰士。“燕園本就是我母校。”他為曾經是燕園的一份子而驕傲。隻在宿舍安排上有點亂,原本不打算住宿的他突然要求住進宿舍了,沒有給他安排床位。燕園的住宿一向是按係按專業劃分的,外地學生本就預留了床位。隻是之前有谘詢過他,得到的答案是“不住”。就把本屬於他的床位安排給其他人……床位倒是有的,隻是要混到別的係裏去了。
  “沒所謂。”怎麽都好。
  拿著校方批的張條子,鄒清荷直接去學生宿舍區找管理員臨時安排。
  他沒有帶行李。瀟灑地走在校園裏,被不少新生錯當成師兄了。
  黃秘書受到上司的特別叮囑,自是一手幫他辦理安排床位的事。他落得輕鬆,在住宿區樓下花徑裏彷徨。隻認得芬芳的桂香飄與花團燦爛的槐花黃。
  “咣當。”鄒清荷回過頭來,青石板的小道上,一位新生與全身攜帶的行李一起伏在地上。水桶、臉盆、棉被、書包……晃惚間隻覺得似曾相似,高考完畢回家每一位同學都是這樣子……除了家裏有人來接外。而他自己就是這般模樣。
  帶笑地,他走過去。伸出手了:“還好麽?”他的普通話是不標準的帶有南方口音。
  “哎喲。”對方借這一手之力,不好意思地站起來,伸長了舌頭拌鬼臉。“謝謝學長。不知是那個缺德,丟了塊果皮地在上。”古怪的口音,聽不出是那地方的人。
  “我幫你。”鄒清荷笑著說,行李太多,這個那個往地上掉。
  對方大喜:“學長真是好人。”
  “小鄒。”黃秘書大聲喚他,鄒清荷不好意思地對這位同學道:“要不你等我一下?你住那一樓?”
  “六樓。”這位同學哭喪著臉,撇著嘴。清秀的麵孔襯托著那雙黑漆漆的眼珠特別充滿企盼。沒有人忍心不去幫他。一米七八的鄒清荷在柳下溪麵前是矮的。不過對比的人換成這位一米六幾的同學就算高大了。“等我。”
  黃秘書擠出人群堆外:“太好了。你們經濟學院還有床位。”隻不過剩下最貴的房間,反正是讚助就自作主張給他定下來了。
  宿舍並不在這一幢。
  “我先送一位同學去宿舍再去看……”話還沒說完,卻見黃秘書頻頻看腕上的手表。“您忙就先走,我搭車回去就可以了。”
  “那可不行。我得在五點前送你到家。”黃秘書為難,這時間耽擱下來,兩頭不討好的人是他啊。
  “今天就不去看宿舍了。”鄒清荷把所有資料裝在攜帶的小挎包裏。“你等我,大約十多分鍾就好了。”他並不是任性的人也不是想黃秘書難做。為什麽非得五點鍾?莫不是柳大哥的母親來了?他有些緊張,該如何跟對方……說些什麽?
  有些心不在焉地朝那在等他的同學走去。沒有多說什麽就幫他把棉被拿在手裏。黃秘書也跟在他後麵過來很不能理解他的行為。“我也幫一把。”他從陌生的同學手裏拿走了其他東西……反而落得主人一手空了。


番外 漫步於落日黃昏下-04

  黃秘書看表時鬆了一口氣,時間抓得差不多。
  為什麽非得五點正?有人來麽?清荷注意了一下四周,並沒有陌生的人出沒。
  柳大哥出門了。
  家裏剩下的鑰匙在他身上,連秉哥家也是沒有備份的。上次的保全設置把門改裝成了防盜係統的最新設置,帶指紋的電子鎖加密碼。為這事,鄒清荷覺得柳大哥太小題大作了。跟誇張的動作間諜片似的有這個必要麽?
  鄒清荷打開房門,屋裏並沒有多出麵孔來。
  從冰箱裏拿出牛奶倒了一杯。猛喝牛奶也沒見長高一點,可能是過了生長期吧。已經半年了身高一至維持在一米七八,體格也不大強健。真羨慕柳大哥身上的腹肌……
  冰箱裏有一些存菜,晚餐隻有他一個人吃,把剩菜燒熱就可以……。柳大哥要回來也是較晚吧……他說過會回來的,明天他要上班了。
  簡單地吃了些東西,他把念頭轉向了學校生活……住宿的話要準備的東西不少……拿出張白紙來分列要買的東西與大約需要花費多少。合理的規劃是必要的,有詳細的定量數據才可以抉擇出最優化。
  
  門鈴響了。
  他手一抖。筆滾落進沙發的隙縫間。
  深呼吸,定神。
  再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著。把襯衣的衣角向下拉了拉,消除伏在茶幾上得出的皺紋。站直身體,挺了挺背脊。
  門上裝有有可視小孔。是一名女子,小孔裏的影相是變形了的。“那位?”他忐忑地問。
  “我是柳下溪的母親。”
  果然來了。
  開門。
  門外,含著笑意的優雅地高貴美貌的女子……看起來根本不到三十歲的模樣。
  居然……是柳大哥的母親?
  鄒清荷怔住了。
  他有設想過柳大哥母親的麵貌……都脫不開中年婦人的形象。
  長發在頭上盤了一個類似孔雀開屏式的發型,襯得高高的額頭特別地潔亮……柳眉與斜挑的狹長的單鳳眼。高鼻與薄唇加上鵝蛋臉形,標準的北方麗人。身高約一米七上下,鵝黃的襯衣與黑色的長褲…腰身纖細…白色的高跟涼鞋。
  “您,請坐。”伯母兩字他是無論如何說不出來的……,也不敢細看她的長相,忙著端茶遞水。
  柳母上下打量了一下客廳,兒子這個住處她還是第一次來。
  她隻從柏純那裏得到麵前少年一條信息。“若是換了性別,再苛刻的婆婆也無法挑剔的最佳兒媳婦。”
  她現在是某大學的心理學教授。
  “坐吧。”她輕輕地溫和對少年點點頭。局促不安的少年很好懂,也容易對付。自己的兒子她明白:繼承了父母的優秀DNA的他,不容易被人隨便左右的。選擇釜底抽薪這一招對付鄉下來的沒見過市麵的孩子容易多了。
  鄒清荷沒見柳母之前,心中暗底裏以為見麵的場景是:柳大哥的母親一見麵就會撲上來打他這勾自己兒子的壞蛋,或是哭鬧著威脅著叫他放過自己的兒子。對付以上兩種狀況,他有做好心理準備跪著求對方的原諒,一直求到對方原諒為止。
  目前他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放好茶,他坐在了柳母的對麵。
  柳母的聲音是溫柔的。“你母親還好麽?”她輕呷了一口茶,泡得不錯…茶好…上好的碧螺春。水的開度也是最佳點……她看得出這孩子老實本份,容貌一般。能考得上北大智商必還可以的,會做家務……與以前粗魯妖豔的林小洛不同。若是女孩兒跟著下溪也沒什麽,是男孩子當然是不行的。
  鄒清荷沉默。母親還好麽?這幾個字引得鼻頭發酸。如果母親在世必也是反對的吧。沒有那位母親能無視自己的兒子走這條單行道……被對方的目光盯得無地自容。自己真的就象是罪無可恕的大壞蛋了。
  “我媽去世了。”
  “哦?!對不起。”柳母輕歎一聲。“男孩子永遠無法理解身為母親的心吧。”
  鄒清荷接不下她的話。
  這孩子……鷹爪下的鼠吧。
  “小溪從小就懂事,一點也不讓人操心。”口氣裏帶有了欣謂。小時候的柳大哥一定也是少年才成的人,這點清荷是可以想象的。小模小樣裝大人……想到這一點鄒清荷莞爾。
  這神態自然都落在柳母眼裏。在內心歎氣啊,感情很深呢。也難怪啊,鄉下地方平凡的人太多,反而襯托這孩子的才情……小人國裏的高個子。落寞裏的兒子,一頭載進新的戀情裏來醫療心裏所受的創傷吧。無疑美化了這孩子。回到北京後,這孩子終歸隻是大海裏的一滴水。耳目一新的強烈對比會不會平淡下來?
  也許現在不是自己幹涉的好時機,他們還新鮮著啦。最是你濃我濃的情深之處。一再壓製反彈起來也是熱烈到非君不可的吧。
  可是,時不予我啊。
  現在是非常時期,老柳政績效能考評的關鍵若是傳出兒子是同性戀。傳出來的不是他們之間存不存在愛情,標題會變成某某高官之子玩北大學生。不能治家那能治國?這可是中國傳統領導觀念啊。事情當然會更加深化,連自己當年的往事也會被扯出來,自然也會牽連到柳家……其他成員……打落水狗可是中國的傳統啊。
  自己的兒子從來不在意名利與權勢……若是沒有這樣的背景那由得他如此逍遙?隻是這些大道理他是不肯聽的。
  他隻在乎個人啊。
  她的沉思隻讓鄒清荷更緊張。
  還是得讓他們分手。柳母抬頭對上少年不安的雙眼,輕輕一笑。“是我不好啊,錯在我身上呢。”
  “……”鄒清荷接不了口。
  “一直忽略了他,才使他走上歧路呀。這是報應啊。”柳母眼圈一紅,那哽咽聲使得鄒清荷不知道手腳該放在什麽地方。
  “這個……”
  “得知他性向異常後,我去主修了心理學。希望能找出他的病源與根治方法,一直一直在尋找著……”滿意地看得出這孩子的動搖、內疚與不知所措。真單純啊,可以一目了然。這樣的孩子居然能考上北大,看來北大的標準降低了。
  她從包裏拿出幾張相片。“這是跟小溪拍拖的少年,看到他的相片時我大吃了一驚……這孩子……”
  鄒清荷從來沒有看到林小洛的相片,柳大哥並沒有讓他見到胡光榮。
  相片裏是高中時代的柳大哥與一俊美少年。
  驚訝地……相片從清荷手裏跌落,張揚著青春的他們衝破了平麵的照片……立體跳躍著。柳大哥笑得從沒見過的開懷……還有,那另一位少年的容貌!鄒清荷抬頭看柳母……很相似啊。
  “沒有血緣關係。”柳母看得出鄒清荷的疑惑,斬釘截鐵道。
  “您認為…柳大哥有戀母情結?”這也太太出乎意料之外了。
  “不!應該說是潛在的恨意。”柳母內心在微笑,特意打扮成這樣,就是為了讓一二分相似變成五六分相似……嗬嗬嗬……擁有單鳳眼的人在北方並不少……稍稍修改唇線,撲粉造成鼻梁加深的錯覺。
  “他是…恨我的吧。”特意加上音效,多麽愁苦深重的良母啊。“連帶對女性也一並反感了去。相片上少年對他的背叛更加深了……(故意停頓)這次回北京……他沒有來看我……”
  “對不起。”鄒清荷真心地慚愧著。有著這樣的母親愈顯出兒子的無理與自私。愛情有如玻璃啊,如此清晰易碎。在人一生中最容易被放棄的也是愛情吧。
  “小溪他終歸也是要娶妻生子的。”柳母結束了數百字的情感洋溢的演說。
  鄒清荷沉默了。
  放棄或是堅持?
  不是那麽容易抉擇。
  想不到這小子出乎意料外的沉靜。柳母冷哼。“你們是一定要分手的。”她加強了口氣。
  鄒清荷歎了一口氣,麵對這樣的一位母親他還是說出了:“不!”這個字。
  柳母笑了。當年的林小洛可比他反彈更大。
  “不聽話的孩子真不是好孩子。”她輕輕道:“你要我采取什麽手段好呢?這樣吧。把你是同性戀的事對學校一說,你就被取消錄取資格。回家以後,你要對父親怎麽說呢?告訴他老人家‘您白白地空喜歡了一場。因為我跟柳大哥在一起,所以被學校開除了。’讓你的父親背負著有一位‘變態兒子’的身份活下去啊。真是好孩子,如此報答自己的家人啦。”
  鄒清荷手在發抖。光想象……
  “沒有柳大哥,我本也是考不上北大的。”他的聲音泄露了他的心情。“沒有柳大哥給我找資料,寄一些學習英語的……”
  “真是有著一顆堅信愛情的心啊。”柳母拍掌。“有人說愛情可以如金鋼鑽一般堅硬,也如水晶一般易碎呢。可是,我不能同情你們啊。小溪若是被同性情人不停地背叛,他終歸會走回正途的。你一定會背叛他的。我想知道,你在親情與愛情裏選擇那一樣。”
  鄒清荷沒有回答他。
  他舍不得柳大哥,也舍不得好不容易才考上的大學……這裏麵不單隻有他一個人的心血……還有父親與姐姐……甚至是過世的母親……若是有天平,隻怕還是親人更重一些啊。
  “最容易被舍棄的總是愛情。你知道為什麽嗎?很簡單,愛情是容易得到也容易失去的。它太多不確定性了。不象親情這般長久呀。辯證的是:容易失去的愛情隻是偽愛。你知道麽?在科學證明上的可證偽性同樣可以用在與思辨無關的愛情這個詞匯上。無論如何都要在一起,失掉世上所有一切也不惜。能相偕走到最後才能被人證明這就是愛情。你有這個覺悟麽?(臉一沉)沒有就早些離開。”


番外 漫步於落日黃昏下-05

  鄒清荷出了一身冷汗。想去拿茶杯,放在膝上的雙手無法抬起來。手臂麻木中帶有酸軟無力的刺痛……這才發覺過度的神經緊崩直接讓身體當機了。
  手心有汗,擦拭在褲子上。
  他把腦袋空出來,精神力集中在輕微活動手部,等待肌肉酥麻感消失。
  大口喝了茶,濕潤幹涸的唇舌喉。斷層了的腦部功能重新續接。
  不能否認柳母的話外表看來句句在理,敲擊著他的心髒……
  相比之下的自己…理不直氣不壯,跟小偷似的偷了人家的兒子。
  若不是心裏一直記得柳大哥謹慎地對他叮囑:“……你不能動搖不能退縮……”隻怕他早就含羞帶愧地逃了出去。
  
  柳母微眯著眼,不放過他任何細微的動作。
  策略似乎不見效……看走了眼。這孩子承受力比想象的強了些,準備不夠充分,還沒找到這孩子真正的弱點就出手了。
  本來她的洞察力是極強的。初見人麵就能迅速察覺到對方的弱點的。
  初眼看來,這孩子是怯弱的。綜合收集起來有關他的資料得出的結論是:不是愛慕虛榮的孩子,家境不好,自尊心也是高的。頭腦不錯,多少有些恃才傲物。鄉下孩子,見識並不高。這樣的人有兩類極端:極容易打發與極難打發。怎麽看他都應該是第一類嘛。反而比並不是難對付的人啊。
  果然是自己兒子看中的人。她有些歎氣了。
  
  鄒清荷稍稍冷靜了些後,他的大腦邏輯理性的部位開始動作:伯母的話話聽起來如此的無法反駁。但是感覺並不正確。一時又沒抓到點上,那兒是錯的?
  他的記憶力一向都算不錯。伯母的話也有認真地聽……就好像一篇人人稱讚的議論文,自己也覺得寫得好卻沒有找出中心論點似的……論據充分,結論也是幹淨利索的。說到議論文……歸納與演繹……三段論?大前提?
  中心思想是……離開柳大哥是正確的吧。然後呢?
  理論依據是什麽?
  因為“最容易被舍棄的總是愛情”“容易失去的愛情隻是偽愛”所以自己與柳大哥之間的愛情是偽愛?
  不對,這裏就是不對的。
  他們並沒有舍棄對方。自己還坐在這兒,就不是舍棄的行為。所以……沒有失去,那就是真愛了?這點也覺得不對。
  愛情、感情、親情本就是抽象的非理性。非理性往往無法以邏輯證明來演繹啊。
  這是情感的一部分。
  喜歡與愛是兩個人之間的事。非得以科學方式來證明麽?
  親情與愛情放在同一天平上。這也不對。親情是什麽?愛情又是什麽?抽象的……精神層麵的該說是有形的還是無形的?情緒或者是情感……血緣與非血緣……沒有量與質的非物質。天平是用來衡量物質的重量又怎麽能測量非物質?……這本就是沒有放在一塊兒比較。
  選擇親情是對的,選擇愛情也是對的。唯一的衡量就是自己的心,失去那一方更痛些吧。
  丟失了的愛情就不是愛情了麽?
  這也是不對的。
  承認愛情的存在是雙方的吧?喜歡、吸引深化到愛……應該說隻要當事的兩人承認他們的感情是愛,那就隻是屬於兩人的愛情。第三個人又有什麽要得否認呢?
  說到親情…那就是家人了。
  喜歡上柳大哥也並不是要放棄父親不認或者姐姐就不是姐姐了啊。
  想到這裏,鄒清荷全身肌肉反而得到放鬆。
  家人哦。父親與姐姐,現在多了姐夫與即將出世的外甥。
  家在遙遠的遠方……現在居然慶幸起這一點來。有什麽事發生波及到他們那邊的餘波應該殺傷力並不大。姐姐有了自己的家庭要守護……分在弟弟身上的心事會少了。而父親在經受了母親過世的打擊後唯一的人生目標隻是兒女幸福就好。那麽自己失去柳大哥後過得的不幸……父親反而會難過吧?
  家人會成為自己追求愛情的阻力嗎?
  這個可能性並不大。
  也許知道真相他們會傷心一陣了,但最後一定會諒解的。他有這個信心。父親與姐姐對柳大哥非常有好感……最重要的是他們沒有伯母這種氣勢(到底是母子啊!在他們麵前鄒清荷個性難以獨立出來呢。很容易就被壓抑了。)也沒有逼人的手段。
  說到手段:唯一的法子肯怕就是毀掉自己的未來。
  目前能做的就是讓自己進不了辛苦才考進的北大。
  這的確讓他舍不得。(這是他多年的夢啊。)
  如果,這所知識之宛……會因為他與校外人士的同性之戀開除他的學籍,這樣的學校也不是他夢裏的聖域。離開又怎樣?全國這麽多的人,能上北大的有多少?不上大學就不能活了麽?大不了回去種田或者跟父親一樣學開車做一句駕駛員。生活還是可以繼續的。
  就當北京之行做了一場夢吧。
  想到這裏,心反而特輕鬆了。
  這樣才不冤費柳大哥一番錯愛。
  年少輕狂,總得為成長付出些什麽吧。
  
  覺悟就是:這是他們兩人認定的愛情,得靠兩人來守護。
  他們不過是自組織裏的突變規律的範例。
  
  柳母沒有打斷他的思緒。
  抉擇是需要時間的。
  隻是想到他越來越舒展的眉頭……心裏大大不妙呢。這孩子的智商到底是多少?
  
  誰有權力斷定男男相戀的他們不能容於世?鄒清荷此時慶幸柳母是講理的人了。
  他平視著柳母,帶著自己特有的淡定(到北京後第一次湧出。)輕聲道:“伯母。您說得都有道理。”多好……“伯母”兩字終於出口了,無論她外表如何地年輕……她的真實身份依然是柳大哥的母親就該尊稱一句“伯母”嘛。自己何時變得這樣胡塗?有了稱呼就有說話的源頭,給予對方一個定位,就能平視對方。
  “你的答案是什麽?”柳母皺眉。
  “我在想。我母親在世的話,一定會流眼淚吧。”鄒清荷轉著茶杯,有些傷感道。
  柳母想不到他突然來這麽一句,一時語塞。
  “母親的印象隨著時間的流逝……被淨化了呢。跟聖母似的。隻記得好的、溫柔的一麵吧。她也打過我呢,打得很狠怎麽都忘不了。記得,是小學三年級的時候。秋暮快入冬了,是穿小襖的季節,風一起還是蠻冷的。那天是星期五,學校組織學生去附近的棉地裏撿棉花。下午出了很暖和的太陽,我很高興啊。撿得棉花多的同學會小本子獎呢。那時的我很虛榮,什麽都跟人比。生怕有人悄悄說不如人啦。去棉地得走十來裏的路,離開教室的時候我跟不少同學一樣把小棉襖脫著放在教室了。走後,老師自然把門給鎖了。我媽是老師,並不是帶我這一班的。一路上,同學們的興致都很高,大部分同學家裏都有棉花地,撿棉花是常事。何況現在還有物質獎勵的成份在呢。到了棉地,大家蹦蹦跳跳鬧得老師照顧不過所有同學……棉地與路有著大水溝,地並不是隻種棉花……這水溝是方便灌溉與引水……當然每一段都有木搭成的小橋……可是人多啊。許多同學都不安份從小橋上過,跨跳水溝是件很露麵的事……那時的我輕浮好動啊……跳是跳過了,可腳給拐著了,立馬滑進了水溝。水真冷啊,哄然的大笑聲……想著出了這麽大的醜……一急,越發往深裏去了。身上的衣服往濕了……被人拉了起來……老師怕我感冒著涼讓我先回家…… 我聽到有人說我是躲避勞動故意落水的。很委屈了……也拒絕讓人送了……偷偷回到家……家裏沒人,門鎖著。我沒鑰匙啊,平時都是跟媽一起出入的……真的很冷啊。去學校,教室們鎖著。於是我把窗戶玻璃打破了,鑽進去把脫下的棉襖穿上……後來,母親回家狠狠用竹枝抽了我一頓。嗬嗬。我身體很好,居然並沒感冒。隻是輕浮的性子給改變了。”人陷在回憶裏,嘴角還帶笑呢。
  口才不錯……柳母啞然,她甚至不知道鄒清荷說這往事有何意義,跟他們所談的事一點關連也沒。
  鄒清荷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對不起,跑題了。”
  柳母額頭飄黑線,又不是考試出題。
  “我跟柳大哥都是較理性的人吧,並不認為愛情就是人生的一切呢。柳大哥失過戀雖會難過傷心一樣還是走得出失戀的陰影。我呢,以前也有過單戀的失落,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地沒有了那種心境。與柳大哥認識了一年左右他跟我告白。說實在的,之前我一點也沒感覺出他對我有異樣的情結在。我有認真想過接受還是拒絕。不怕丟臉地對您說,當時我逃了。如果不是後來發生了命案……也許,我會跟柳大哥再沒交集。再見麵時,我清楚感覺到舍不得不跟他再見麵。跟柳大哥相處很舒服,很愉快……是無法形容的輕鬆自在。說真格的,我的朋友隻是同學……可是他們滿足不了我的未知欲,許多見解上達不到同一層次。可柳大哥不同,他是我無法攀登的高度。濕潤如玉吧。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我舍不得離開他。”
  柳母眼一冷,多出了銳利的光芒。“他值多少錢?多少錢你肯離開他?”
  鄒清荷愕然,一時臉漲得通紅。他“騰”地站了起來,手中的茶杯跌落在地。清脆的聲音與飛濺的茶水。“您別侮辱人!”

番外 漫步於落日黃昏下-06

  柳母翹起嘴角……原來這就是少年的死角。不能提到錢……不想認為愛情是有價碼的麽?嗬嗬,書生式的清高。大約覺得錢是俗物,隻有在社會裏打滾了才知道金錢的可貴喲。
  “說個價吧。”她以逸待勞,輕彈了一下濺到身上的水珠。
  鄒清荷心裏發寒。麵前這位婦人那帶著譏誚的嘴角……是在嘲弄著他的……看透了他的骨子赤紅的自卑。是的,他家境不大好。老實說吧,他並不想與秉哥公司簽上那份讚助合同。但那筆學費家裏是拿不出的,最多也隻能向姐夫家借,這樣會讓姐姐在婆家抬不起頭來。
  這件事已經被他刻意地壓製在心中的箱底。
  以柳大哥的家世,自己跟他在一起被人說成:是貪對方的好處。
  他拿不出話來反駁。
  他沮喪。
  他還是天真啊,企圖用說理的方式讓伯母理解自己,認同他們的感情。
  語言無法傳遞啊。
  無法把自己的心意表達出來。
  心靈不相通的人,談話是斷麵。
  語言隻是浮在表麵的顆粒,彈跳著找不到著落點。
  
  他隻有落荒而逃了。
  他無法斥責柳大哥的母親。更怕自己氣急會失控。
  轉身,很幹脆地離開。這豪華的居屋本就不屬於他的。
  出了門,才知道室外的溫度並不高,被茶水潑濕的地方浸透進肌膚……絲絲的涼意。
  他是沒地方可去的。
  已經深夜,沒有了公交車。
  光走路他摸不清去學校的方向。
  學校也一定有時間管製吧?
  口袋裏隻有為數不多的零錢,居然把鑰匙帶了出來……
  夜裏風大。
  他茫然地彷徨在陌生的街頭。
  
  將來怎樣?這一刻,他是管不著了。
  隻是渾身無力地靠在電杆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一輛出租車在他麵前停下了。
  他看到熟悉的人下了車。
  於是,他流淚了。
  “一個人寂寞,出來接我麽?”輕笑聲裏的溫柔。
  離開他?!舍不得啊。能心意相通在世上如此的難得……
  
  立即地,察覺了他的情緒不對。
  “沙進了眼麽?”體貼地摸出手帕。
  攬過他的腰,發覺冰涼一片。“我母親來過?”
  “是的。”
  “招架不住她的曆害吧。不用理會,陪我過日子的是你不是她。”
  這溫暖讓人留戀啊,自動地靠了過去。“你父親沒有把你關起來?”
  “我爸?神人一個。他什麽都不知道。兒女的事他從來就沒有插過手,相片是落在我媽手裏的。她跟五姐串好了把我調開,單獨對付你一個啦。她怎麽會把這事告訴父親呢?……被氣哭了?我媽嘴毒。隻能由她了。(拍拍胸口,鄒清荷被這特幼稚的動作逗笑了)幸好,我眼睛挺利的。就見電杆旁杵的人麵善呢。”
  確實出門的時候存了離開的心。
  可這一刻離不開。
  就象是天意般,柳大哥再次遇到了他。
  這就是緣分了。
  勇氣隨著緊握的十指交纏湧進了心裏。
  “伯母還在屋裏。”即將麵對,有些恐慌。
  “放心,交給我吧。我能對付了她。她在虛張聲勢,不會真對你怎樣。我家的傳統可沒有仗勢欺人這一條。我以為,她會先調查你一番,再慢慢針對你采取壓製。沒想到她會這麽急。不象她的作風。”
  “噫?”
  “栽在她手上的人多著。輸她也不丟臉。我信你呢,不會丟開我。就是丟了也會把你追回來的。連你也保護不了,太不像樣了。你說是不是。”捏著他的鼻頭,揉他的頭發,總算把清荷愁眉苦臉弄得開了顏。
  清荷覺得呀,好象自己獨自悶活在匣子裏,愁苦著。
  其實,隻要輕輕用手一推……
  啊,自己居然白長著眼睛,看不到柳大哥溫柔麵對的臉那雙堅定的眼。
  
  柳母還是保持著鄒清荷出門裏的坐姿。見兩人一起進門,也沒出樣任何的異樣。
  開口道:“回來了?”
  “嗯。要過來也不先給電話給我。”換上拖鞋,伸了一個懶腰。回頭瞧著清荷還杵在門口沒跟他一起進來。“清荷,我還沒吃飯,去炒個菜吧。媽,你吃了沒。”
  “沒了。沒人開口請吃飯,難道讓我一長輩向後輩要飯吃?(似笑非笑看過去,後麵進來的鄒清荷縮著脖子,鬧了一個紅臉。他的確不懂人情世故啦。伯母來的時候正是一般吃晚飯的時間啊,他自己是吃了就沒想到伯母沒吃)都快十二點了,也不知道在外麵吃點東西?你爸沒留你吃晚飯?”
  “爸忙著啦,話還沒說上兩句,就走了。坐,我洗澡先,一身的灰。清荷先端蘋果上來,給媽填肚。”
  氣氛變得融洽了。淨手,削蘋果皮,端上來。“伯母請。”清荷不好意思,是自己一開始就對她抱著對敵的態度吧……連基本的禮節也沒給予對方。
  不好意思問她的口味,隻能將就著做了。
  
  柳下溪這次衝澡速度很看,幾分鍾就出來了。坐上沙發,得。濕的,還有茶葉與茶杯的碎片……“媽,對自己家人,那毒嘴也該收一收。看把人給嚇的。”
  “我還是那句老話。得過了我這關才承認。現在是非常時期,鬧不得半點誹聞。這孩子能離開你是我樂意見到的。”
  “媽。你搞錯了。現在不是他離不開我,是我離不開他。”
  “你去英國混二、三年回來吧。足夠能忘掉他了。”茶杯早就空了,那少年不會討她歡心。連茶水也不給她添……真是的,特不懂臉色。
  “媽,我是成年人了。是能把握住自己的幸福了的年齡了。認定了清荷,不想換人了。尋找一段感情我這圈子不容易呢。難道你希望我沒有節操地換床伴?”柳下溪輕輕笑了起來道:“三哥那樣好麽?我不愛女人,永遠達不成你希望的那樣。放手吧,由得我去。痛苦也好,快樂也好都是我來嚐,你不能代替我過我的日子。大道理就別跟我講了。聽得煩人。”
  柳母黯然。最難掌控的就是這兒子,從來就不肯聽她的安排。
  “有沒有調查相片是誰寄過去的?”柳下溪更關心這個。
  柳母從包裏拿出一疊相片來。大約二十來張,全是同一場景,是某天黃昏時在某家小吃店吃東西時的照片。相機專業型的那種,角度攝得好,每張都把兩人照進去了。
  “並不曖昧啊。指控不了我的。”在外麵有注意過,沒有勾肩搭背的親密。
  氣氛極好,明顯人就看得出兩人之間流轉著粉紅的色澤。
  “正好沒兩人的合影呢。我自己拍還拍不去這水平。”
  “什麽時候變得不正經了。瞧你,說話的口氣。”兒子這種漫不經心的態度讓柳母不高興。
  “媽!你,窮其一生保護著你的愛情與愛情的附帶物。就不要對兒子如此嚴苛!將心比心吧。我也繼續了你那遺傳因子。把我的空間給我!”
  柳母無語反駁兒子的話。是啊,她的整個生命為了自己的愛情在燃燒。沒權指責兒子為他離經叛道的愛情所做的努力。
  “這時候,敏感期呢,若是你的事影響了你父親的聲譽。我不會放過你。”
  “得了吧。法律上我都不是你們的兒子。他一侄子過自己的日子,怎麽生事了。”柳下溪譏誚道。這可是母親的死穴呢,他可不想拿出來堵。說到這兒,他倒醒神了。“這事怪。這相片居然寄到你們那裏……我過繼給三叔。知道我是爸兒子的人並不多。看來,這事是熟人捅的。有沒有寫什麽字?”
  “沒!普通信封。”隻有收信地址與收信人。這信也寄得出……
  信封上的字跡也看不出什麽。特難看的字,跟雞抓過似的。


番外 漫步於落日黃昏下-07

  “你心裏有懷疑的人麽?”柳母從皮包裏拿出香煙來,也不理兒子皺著的眉頭“啪”的把煙燃上了。煙隱上來了,忍得好辛苦。
  柳下溪家並沒有煙灰缸,隻能看著母親把煙灰撒在茶杯裏。他的這位母親大人為了在人前保持形象,甚至在父親麵前也是惺然作態,活得也夠累吧……抽支煙也隻能在親生兒子麵前……
  “懷疑的人……”他沉吟著沒有說下去,從廚房飄來的香味吸引他的注意力。“是麵條的味兒。”他說道,腹部由此鬧起了革命。恰巧柳下溪從廚房探出頭來:“柳大哥,過來一下。”
  “哦。”他應了一聲,起身。“媽,你也少抽點煙,對身體不好。”
  “要你管!”柳母“啐”他,兒子不親她啊!隻會教訓人。
  
  鄒清荷的神經管道並不算細,喜歡或是討厭都是以自己感受為出發點。
  他受到了委屈,自己的真誠遭受到質疑與汙蔑。他無法對柳母有好感,心情的好壞直接影響到他做出來的食物。他選擇了下麵條這不容易出錯的食物上。
  鄒清荷動了腦筋,柳大哥最喜歡吃他精心醃製的牛肉幹(獨家秘方恕不外傳)。雖說是簡單的麵條上鋪著:把牛肉幹薄薄切片,間接插上幾片超市購來的火腿肉片,撒上蔥花與芝麻再加幾滴香油……喲喝,好看又好吃。問題來了,柳母的口味他不知道。牛肉幹裏有辣椒味兒在,若是她不能吃辣的自然也是無法享受這等美味了。
  “我媽不吃辣的,香油也不要。芝麻也別,加幾條青菜就好。”柳下溪笑道:“偏食的人是不劃算的,許多美味都沒法子享受。你自己的呢?”見他隻準備兩隻碗,哇噢兩人份的牛肉全是他的了,美死了。
  “我有吃晚飯。”其實也有點餓,好吧好吧,給自己也準備一小份。正是長身體能吃的時候嘛。
  
  看看兒子那大碗再看自己的這碗:厚此薄彼啊。
  鄒清荷躲回書房去了。時間挺晚的,不知道柳母會不會住在這兒。
  柳下溪沒有準備客房,壓根兒就不曾打算留別人過夜。
  吃完麵,柳母還在蘑菇,柳下溪很幹脆地道:“媽,相片的事留著我處理好了。我是警察正是職責範圍,這麽晚了,我送你去大哥家。”
  “你心裏有底麽?”柳母不放心地問,雖然站了起來準備離開卻還是說道:“你跟那孩子的事,自己要小心道。你能應付,那孩子沒有社會經驗,被人發覺後他是應付不了來自各方的壓力的。在外麵,你們注意些,別給人抓住把柄了。若有什麽事發生,我會犧牲這孩子的,你自己要有心理準備。”
  “……媽!你說過不幹涉我的生活!”
  “特殊情況特殊處理。”
  “……請記住。媽,你已經幹涉過一次了,別再有第二次了。我會忍下去的也可能失常做出些威脅你最重要東西的事來。”
  柳母微微地的閉了閉眼:“你威脅我?”
  “沒用的,媽,我的性向改不過來了。這不是病,沒得醫的。你心計傷害最重的就是我,當年林小洛還沒失去我的時候就愛上別人,小荷他失去我還可以愛上女人。他並不是天生的同性戀。隻有我沉在痛苦的深淵……這是你樂意要知道的結果麽?媽,你要讓我支離破碎麽?”
  柳母沒有說話,拿起了自己的包,頭也不回的走了。
  
  鄒清荷玩了一陣練習鍵盤指法的小遊戲,好想睡。
  出來收拾碗筷,客廳裏沒人了。站著發了一下下呆,擺擺頭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不知道他們母子倆談得怎樣…也許應該考慮離開柳大哥後怎麽過日子……隻是這樣想著,心就變得很難受……把碗筷堆放在洗菜盤裏,也沒有心情去洗。就好像身體的能源被抽空了似的。
  柳下溪進門,就看到鄒清荷還在發呆。拍他的肩時,還嚇得他跳了起來,跟青蛙似的……好好笑哦。
  “想什麽呢?”他問。
  “哎。”鄒清荷歎氣。
  “你去洗澡吧,我來洗碗。”柳下溪知道他有情緒。第一次如此主動要求分擔家務,鄒清荷挑眉看他,柳下溪眼神勇敢相對。兩人齊齊笑了起來。“好吧。”
  柳下溪隻是懶,並不是連碗也不會洗的大少爺。
  洗澡出來,鄒清荷特意回廚房檢查了一下,洗得很幹淨。
  
  “把心事說出來吧!”柳下溪把明天上班該帶的東西都準備好後,坐在床上認真地等待他。
  鄒清荷搔著頭,過了會兒才說。“很受打擊。突然發覺你我之間很有身份差距,價值觀也不相同。”
  “喲,你這高中生懂馬列了?”
  “去,書裏大把有說。”
  “書呆子。”柳下溪呢喃了一句:“又不是舊社會講門第。把你真正的想法全部說出來吧!”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我想,開學後,我住學校去,我已經在學校訂了床位。”見到柳下溪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忙接著說道:“我不是要離開你。我隻是覺得,現在的我還沒法子跟你站在同一水平線上,太過於依賴你了。失去了自我了(暗底裏在內心深處加了一句:跟小媳婦兒似的)。這樣不成熟的自己沒有資格與你同行。”
  “白話!”柳下溪不大高興。“我們是情人呢,什麽資格不資格的,聽著別扭。又不是競賽…還同一水平線上…難道你要我孤零地呆在房子裏?每天回來泡麵吃啊。”才不能在這時候把他放飛,大學可是純愛萌芽的溫床,一不小心情人就被調飛了。北大可是精英倍出啊,同年的人有著相同的興趣與語言……怎麽想都覺得自己應該更看緊些。在愛情上自私些也是正確的。他腦袋在盤算著些什麽,清荷當然不知道。
  一想到柳大哥下班回家孤零零地泡麵吃,很可憐不是麽?柳大哥的胃已經被自己養熟了。
  “這樣吧。”柳下溪想了一個折衷的方式。“學習繁忙的時候,我出差的時候,你可以住在學校。怎麽樣?”
  這樣也沒不好的是不是?
  “相片的事你有眉目了麽?”
  “有兩個超級無聊的人可能做這事。”柳下溪不以為然道:“我媽的自導自演或者是看我不順眼,損人不利已的我那憤世嫉俗的三哥。”
  “噫?”
  “很簡單,知道我是我媽的兒子的人不太多,加起來不超過百人,大多是部隊裏的人。知道我是同性戀又是我媽的兒子的人不超過十人。順便提一句,我的朋友我的熟人都不知道我的身世。除了你,以前連林小洛也沒有說過,季佳隻知道我有背景,卻不明白我的父母在做什麽工作。就算去查,也難得查明白。剩下的十來人中,有空人在北京的並且知道我回北京的……隻有大哥大嫂子那一家子與三哥。會做這麽無聊的事就隻有我媽或者三哥了。我不是顯眼的人,在北京的時候還是學生,離開了兩年。沒有誰會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不存在別人為了打擊我父親把我的事情給披露出來。況且,這些相片根本不能做為證據。難道說,兩個男人坐在一起吃飯就是什麽什麽的壞事?中國可沒有這種不負責的猜測。掀不起浪來的。不用放在心上。”
  說得也說,難道就不興同性好友一起在黃昏下漫過步?當然,他們本質關係是超越了常規,但也沒有妨礙到誰的生活啊。
  “柳大哥,你這是用的排除方法吧。”
  “嗯,沒錯。對了。清荷啊,別再叫我柳大哥了。能不能直接叫我下溪或者溪?一聲‘柳大哥’感覺我很老了。有代溝似的。”
  “嘻嘻……我偏要叫你柳大哥,把你叫老。”
  “再叫……我搔你癢癢……”
  “哈哈……饒……命……”

番外 漫步於落日黃昏下-08

  離開溫暖的被窩,側頭回望著床的一側那具甜睡的身軀,這就是普通的凡人的大大的幸福了。
  柳下溪是幸福的。
  幸福是放在心裏,不是掛在嘴上的。
  情人微啟的唇像極了三月桃花的花瓣。
  偷偷地給了一個吻。突然間,有些微惱……如此甜蜜的清晨卻隻能告別他的醺睡。輕拂了清荷額頭有些潮濕的發。其實他留長發會更好看吧……固執的他總想削成寸頭……不明白啊,如此年少的他居然在外貌是不肯花心眼。要知道,再俊俏英挺的男子削成寸頭都會顯露頭部的某些不完美。發式是為彌補頭型的不足與襯托臉形而存在的呀。“沒有美感的家夥。”輕咕了一聲。
  到底是驚醒了。鄒清荷揉著眼睛,發了小會呆,看看床頭的鬧鍾。打著嗬欠:“早餐想吃什麽?”
  柳下溪把他按在床上:“別起了,我在上班的路上吃。”
  鄒清荷沒有爭辯。他困啊,側頭沾枕就睡。
  柳下溪好笑地搖搖頭。別指望他以後會陪自己清跑了。高考過後,他整個人在身體鍛煉上鬆懈下來。曖昧地一挑眉,不能怪清荷,他要應付晚上床上的運動就夠消耗體力了。早晨爬不起床在情理之中。
  輕輕哼著不成調的歌曲,他們兩人同是音癡。他比清荷還強,至少敢吭出聲來,清荷唱都不敢唱。記得在南水縣時,鄒清荷被李果等人拉著去縣城新開的一間卡拉OK玩。鄒清荷的荒腔走調被李果嘲笑了許久。
  柳下溪今天是前往北京市公安局第三偵查大隊報到的日子。
  
  鄒清荷是被電話鈴給鬧醒的。
  “純姐?”意外地道:“您在門外?”
  “別用敬語了,真別扭。喂,怎麽搞的,中午了你還沒起床?”難得聽到柏純姐不顧形象的叫嚷聲呢。
  把話筒擱在一邊。慌忙套上衣服,拉開窗簾,果然是中午了,又是一個好天氣啊。
  開了門,柏純一邊走進來一邊道:“有什麽可喝的?渴死了。今年熱的時間比往年要長,去年這會兒已經要穿外套了。聽說你要住宿,我陪你買些用品。”多少內疚出賣這單純孩子情報給婆母。
  自顧自地在冰箱裏拿果汁喝,衝著準備泡茶的清荷道:“中午我在你這兒蹭飯了。”
  “好的。我這就去買些菜回來,想吃什麽?”
  柏純眼珠一轉,正要開口說出讓自己流口水的菜肴,突然記起自己出門前跟丈夫吵架的前因是先從丈夫說過:“別亂使喚小鄒,下溪會不高興的。”自己回話道:“難道說,小叔跟你抱怨了?小鄒會跟小叔告我的狀?”丈夫道:“胡說什麽?你看不出,你使喚小鄒時下溪在一邊鄒眉頭瞪你?難得看他有著如此強的獨占欲。以前,我還以為的他總是太懂事。冷著眼看待大人們,我還擔心他是不是有心理阻礙。”自己有些吃味道:“愛操心的大哥!戀弟情結過重。”丈夫翻著報紙抬頭瞪她:“你不是一樣對自己的弟弟格外袒護?下溪總比你那二世祖的弟弟強。”自己腦門生火:“我弟怎麽啦,有什麽不好?他的頭腦可是一流的高才生!不就懶了點麽……懶又什麽不好?比你那不成器的老三強多了。他在北大讀研究生,小鄒能考上大學還不是托他找資料的福?別過了河就拆橋!……”
  唉,很沒營養的一些廢話。看著小鄒的誠懇的麵孔更覺心中有愧啊。
  “吃涼麵吧。”鄒清荷見她久久沒有下定食譜,自作主張道。
  “嗯!”小鄒的涼麵也是好吃的。見他出門時的身形有些搖晃,不由得猜測:隻怕是晚間的運動過量了。臆測:也不知道兩男人之間怎麽解決那檔子事。
  柏純今天來是多方麵促成的。一是與丈夫爭了嘴心情不好;二是討好婆婆有出賣小鄒的嫌疑;三是發揚母性的光輝,擔起照顧著粗心小叔顧不過來遠離家鄉遊子的責任;四是要把他介紹給在北大讀研究生的弟弟,小鄒也算是弟弟間接的學生嘛。記得小鄒有把解答不了的題用信寄的方式請弟弟解答。
  柏純是存著男人是粗心的這個信念來的。當看到鄒清荷列出清晰的購物表與價格取向時吃了一驚,這孩子天生應該是學經營的。嗯,這種價格看不進她的眼裏。
  “請你尊重我的做法。”鄒清荷固執地拒絕她的金錢相助。
  真尷尬。柏純不明白啊!她是送禮物,她是好心。為什麽鄒清荷臉色這麽地難看?還撇下她獨自走了。
  她打電話把這事告訴弟弟柏青。
  弟弟在電話裏笑了:“姐,你呀。過於嬌縱了。”
  “什麽!”她大惱。
  “跟你說你也不明白的,那位小朋友啊,以後隻怕會躲著你。”弟弟在大笑。真可惡!
  
  鄒清荷這次學精了,沒有一次把東西買齊,先買了一床棉胎與被單(這是動用的他自己的儲蓄)。還沒進校門,突然刮起大風,天暗了下來。
  “不好!要下大雨了!”趕緊跑步衝進學校,不一會兒。雷鳴夾著暴雨鋪天蓋地襲來。
  溫度驟然間降低數度,雞皮疙瘩從手臂一粒粒冒出。
  先前還是大太陽的,這天說翻臉就翻臉了。
  躲雨的不止他一人。“這雨真大。”有人主動跟他打招呼。
  不認識。以為不是跟他說話。
  他是經濟學院的新生還沒正式開學。北大並不是統一開學,不同的學院新生開學的日子是不同的。高年級的已經正試開學了。
  “你是小鄒吧。我姐有給我看過你的照片。”一副深度近視的眼鏡,一頭亂亂的頭發。連襯衣也是皺得失去了原型。“我叫柏青。我一直到校門口等你。”
  “柏青?”他激動了,興奮地伸出手來。對方顯然不大會應付握手這種國粹,隻得把右手往衣服上抹了抹,那手還真髒……柏青這個名字鄒清荷當然熟悉,通過數次信呢。原來是純姐的弟弟……原來,純姐姓這個“柏”字。他還以為是“卜”,在六中,有一位老師就是這個姓。
  柏青是化學與分子工程學院的研究生。那是鄒清荷不懂的未知領域。
  “你說,你看到純姐給你的相片?”鄒清荷現在對“相片”兩字敏感。
  “是啊,你跟下溪哥一起吃飯的相片,我姐請專業的人拍的。聽說是柳伯母要看看跟下溪哥同居的人是怎樣的。我姐做人家媳婦,當然不能違背婆婆的願望。”
  “……”黑線,真是無話可說了。“專業的人?”
  “我姐公司的,聽說是專門拍靜物的。你知道,房地產需要專業的宣傳,房地產公司有自己的宣傳策劃部。放心,這相片不會外流的。”他的口氣明顯就是告訴鄒清荷,不用擔心,我知道你們兩人是男男相戀,不會反對你們的。當然,這事兒本來就跟他沒關係。
  
  “噫?明明是這裏啊。”房號沒錯,可那上麵沒有他的名字。
  “弄錯了?隻有問宿舍管理員了。”柏青推了推眼鏡。這種高等學府偶爾也會有一二件烏龍事件發生的。嘿嘿,習慣就好。


番外 漫步於落日黃昏下-09

  “……”手裏捏著多退出來的住宿費。鄒清荷現在抱著被子來到506。正對著廁所,那股清廁劑的味兒……真是有夠嗆的。
  “要不,我跟學校商量一下,你住到我那屋去。我是兩個人住的。”研究生的宿舍沒以這一區,待遇要好多了。
  “不了。這樣很好了。”他們去了管理員那裏,才知道昨天他登記的那鋪位被管理員讓給了其他學生。管理員把鄒清荷他,當成雜牌兵打發到混合各係多出來學生一窩端的C區第4幢506號房了。一屋住八人的大房間,住宿收費是最低的那種。
  房間還沒有其他人到,空蕩蕩的。
  經濟學院的隻有他一個。他的床是第3排的上床,比起高中的宿舍要大多了。床位也不是左右對稱的擺法。
  柏青幫不上忙,鄒清荷做事很快。找東西把床摸洗一番就把棉胎鋪上。床單、蓋被還沒準備好。“今天不住過來?”
  “等開學那天,再說。”鄒清荷有許多話要跟柏青說。在跟他通信的過程中清荷的作文能力大大的提高了。“我請你吃晚飯吧。”在鄒清荷的潛意識裏,對待幫助過自己的人用請吃飯來還禮的。
  “以後吧,我今天還有事。”柏青笑笑。老實說,那些信並不是他回的。他是化學方麵的天才對作文之流興趣不大。實驗報告也是請人代刀的。
  “哦。”鄒清荷有些遺憾,他三天後才開學。跟柏青並沒有信中那種情趣相投的感覺。就好像寫信的他與現在的他是不同人格的人。信裏的他是活潑開朗生活精彩言語華麗的人;站在他麵前的柏青心不在焉,話很少。根本不會出現妙語如珠的幽默詼諧。
  鄒清荷是喜歡把事情弄清楚的人,忍了又忍他還是問出口來:“那些信是柏學長寫的麽?”
  柏青一怔,不明白自己那裏露出破綻。看著他炯炯有神的眼睛也沒有扯謊了:“是我一位學弟,他經濟學院的研究生,那些資料是他幫你找的。我是學化學的,偏科重不如他來得全麵。”
  果然。鄒清荷反而鬆了一口氣。
  “到時也請把他約出來好麽。”
  柏青拍拍他的肩:“知道了。你果然是敏銳的人。明天吧,明天撥一個時間。”
  “他叫什麽名字?”
  “齊一峰。”
  
  今天上班,主要是熟悉環境。
  第三偵查大隊的隊長不在,出任務外去。
  柳下溪今天是清閑的。
  在吃盒飯的時候他想,自己應該買輛車,沒有車很不方便。有車了話就可以回家吃上清荷做的飯菜。
  “柳下溪是誰?電話。”
  柳下溪指著自己的鼻尖:“找我?”今天才第一天上班,誰會打電話來找?連他還不知道辦公室的電話號碼哦。
  “恭喜你回北京了。”電話裏響起幾年沒有聽到的帶有獨特鼻音的腔調。
  “三哥?”想不到他會主動來打招呼。三哥果然神通啊,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難道相片的事真是他弄出來的?柳下溪更偏向是母親的自導自演。
  “人長大了,端上架子了,還要我先給你打招呼。”
  “不是找不到你的人麽?”冷淡傲慢又心胸狹窄的三哥,怎麽突然變得這麽親密起來?真不習慣。
  “嗬,你要找人會找不到?”
  “改天,專門向三哥請罪。”
  “今天下班過來一趟吧,我在中華街開了家酒巴‘藍色火焰’。哦,我聽說了。你現在跟一個小孩在一起。”
  “噫?三哥的消息還是這麽靈通啊。”
  “一起帶來吧。咱們兄弟聚聚吃個飯吧。”
  
  快到下班的時候,找他的電話再次響起:“下溪啊。”
  “大哥?”
  “小鄒那孩子……”
  “清荷怎麽了?”
  “哎,他把我跟你嫂子當外人了。我生氣了。”
  “噫?”清荷居然把那個大哥惹生氣了?“怎麽一回事?”
  “你嫂子想出錢幫他準備學校用品的,可那孩子固執啊,居然把你嫂子丟在一邊自己一個人走了。還有啊,學校住宿費上次收多了。今天學校退給他,他把錢送到公司來。我說讓他在學校吃飯加點菜,才幾百元而已,他居然把錢丟在我辦公桌上人就跑了。那孩子真是的。”
  “大哥。”這種事,讓人哭笑不得。“他在跟我鬧別扭呢,你別跟他計較。”哎,一扯到用錢的事,鄒清荷的自尊心爆走。雙方的立場來說都沒有錯。
  “也不是我喜歡抱怨,算了。不說了,過來吃飯吧。”
  “三哥打電話找我,讓我過去跟他一起吃飯。”
  “這樣啊,下次吧。你也說說小鄒,既然進了你的門就不要分門裏門外的。”
  “是是是,知道了。”
  
  柳下溪打電話回去的時候,鄒清荷正好在家。
  “不要準備晚餐了。三哥請客。”
  “有點怕見你的親人。”電話裏鄒清荷的聲音有點怪怪的。
  “受委屈了?”
  “也不是……”欲言又止,最終沒有說出來。
  “我很快就回來了。”柳下溪放在電話,幸好辦公室沒有其他同事在。今天電話真不少。
  
  柳下溪回到家的時候,坐公車就花了一個小時以上。
  鄒清荷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發呆。
  揉他的頭發:“怎麽了?”
  “相片,是純姐叫人拍的。”鄒清荷抓住他的手。
  “你的手真涼!”柳下溪挨著他坐下。“是我母親的主意吧。不要怪大嫂。”
  “我們在一起是不對的吧?”鄒清荷心生怯意。
  “誰又在你耳邊胡說了什麽?”摟緊了他。
  “沒有,突然想向你撒嬌。去你三哥那邊要換衣服麽?”
  “理他!隨便就好。清荷啊,記住一點,不要過人在意別人的語言態度。否則容易鑽牛角尖呢。我大哥大嫂他們隻是方式用得不好,出發點不壞。特別是我那大嫂。在娘家就是嬌小姐,大哥也縱容她。她一般不會站在別人的立場上考慮問題。你呢,白跟她生氣的。”
  “……你……嫂子跟你說了什麽?”鄒清荷失望地看向他。
  “我大哥說的,說你分門裏門外的。”
  “什麽意思?”
  “不把他們夫婦當成自己的家人。”
  鄒清荷沉默下來,過了一小會兒才道:“這,得讓我想一想。”
  “我想買輛車,你說是越野車、摩托車、還是普通的小車好?”
  “我不懂。”
  “你也要坐的啊,你想坐那種?”
  “越野車!”還記得那次坐過的越野車很帶勁。
  “我們果然很合!”柳下溪喜歡越野車。“星期天去看車。”
  “隻是……我們一起走在外麵會不會……”
  “管他!誰愛拍讓他拍。我們的事公開了又怎樣?我不在乎!”
  柳大哥總是讓懦弱的自己慚愧,應該做些什麽來回報他不顧一切的深情。“我們該走了吧,去你三哥那邊吃飯啊。”
  “你不說,我都忘了。”柳下溪笑。

作者有話要說:
先透露一點:柳下溪與三哥見麵引出了《血色的映月泉》這個故事。


番外 漫步於落日黃昏下-10

  鄒清荷從來沒有想到藍色居然可以如此美麗!
  純淨的藍色妖豔得讓你無法思緒,隨著起伏在藍色中蕩漾。
  “居然有這種藍色的燈光……”他輕聲歎息。“玫瑰居然是藍色的……”鄉下孩子的他帶著看異物的新奇。
  “藍色妖姬。”獨特的好聽的磁音在他旁邊響起。“這花的名字叫藍色妖姬。”
  他尋聲望去。
  “我三哥。”柳下溪笑道。
  名字呢?柳大哥有沒有說過他三哥的名字?不記得有沒有他有說過。
  見過他大哥的鄒清荷為兩兄弟相貌的相似嚇了一跳。在內心裏也以為他三哥與他也是長得相像的。
  現實真有趣,三哥一點的外貌一點也找不出柳家人特有的鋼健。秀氣的五官透露著一股飄然的優雅,一雙眼睛隱藏一幅很好看的眼鏡裏。身高甚至連身形都和鄒清荷差不多。
  “……”漂亮得很,真不像柳家的男人。白衣白褲在藍色的背景下……說不出的儒雅風流。
  “老六,你的眼界很實在。懂得過日子了。”隨手拿了一把椅子過來坐下。打了一個響指,有俊俏的侍者端上酒菜。
  鄒清荷覺得自己死盯著人看很失禮,慌忙把目光調回來。
  “三哥。難得你請客。”柳下溪拍拍鄒清荷的手背:“別嚇著他,他認生。”
  “成了隻母雞了你。”柳逐陽偏生要側頭看鄒清荷,隻看得這少年把臉垂進桌麵為止。
  “三哥!”柳下溪加重了音量。
  “不然,就不好玩了。”柳逐陽促狹地挑眉。“一本正經一點也不好玩。我店裏也有坐台的少年,學學人家的風情萬種。”
  “三哥!你在逼良為娼啊!”柳下溪皺眉。這個被趕出家門的浪蕩子不在務正業麽?
  “得!那麽神聖的事業輪不到我。雖然我很想。我可沒本事完全控製這些少年的心。”柳逐陽接過侍者遞上的一杯藍色的酒,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這杯叫藍色妖姬,裏麵有伏爾加。兩位要不要?”
  柳下溪搖頭。他試了一下上的菜,味道不錯,沒有加特別的料(怕三哥在飯菜裏加春藥,這人有惡趣味。)。
  “別做犯法的事。不然,我第一個拿你。”
  “哈哈哈。我等著啦。反正你也沒把我當過哥哥。”
  “是你先丟棄了家人。”
  “家人?真好笑,順著他們的安排才是乖孩子,才被承認!這樣的家讓人窒息。”
  “你沒有資格這麽說。一直都是捉弄人!”
  “誰讓你們笨得讓人忍不住捉弄?”
  “你……”
  “我……”
  這兩個人是小孩子嗎?你一句我一句的鬥得歡。鄒清荷突然明白,這對其實兄弟感情很好。
  “停下,這麽白癡的對話好不好?”是誰搶了他的對白?把他心裏的話說了出來?居然看得出這突然冒出來的男子在翻白眼,又是一位文質彬彬有氣質的優秀青年啊。隻不過那頭發居然長到可以綁辮子……男人可以留那麽長的發麽?如果是柳大哥的三哥留長發他都不會吃驚。鄒清荷不得不佩服自己良好的視力。
  “一峰,你來了?”柳逐陽高興地拍拍空著的椅子,來了一位還多一位,還有位客人嗎?一峰?這個名字有點熟。
  “我是齊一峰。學弟鄒清荷人如其名啊。”
  “你就是那個齊一峰?”鄒清荷激動起來。
  “這不,好巧!”對方在微笑。
  柳下溪訝異,在北京清荷什麽時候有熟人了?這個齊一峰,他有見過幾次麵。他總跟柏青在一起,什麽時候與三哥這麽熟了?
  “就是寫信,教我功課與作文的筆名柏青的真人。”鄒清荷介紹得亂七八糟。
  “謝謝你。”柳下溪伸出右手。
  對方調皮地吐舌。“柳六哥,真老土。”
  “什麽柳六哥?難聽死了。你跟柏青都一樣怪,明明比老六還大上幾個月偏要認小。”
  “去,他那死樣子,怎麽看都是當大哥的一塊上好材料。”齊一峰笑著。
  “還有一位是誰?”柳下溪指著空出的位置。
  “我表哥。他有事請教柳警官。”
  “什麽啊,他還沒升官,是名小警察。”三哥吐柳下溪的槽。“他表哥,也是我的好友。徐念餘。”
  “徐念餘?”柳下溪快速地搜查自己的記憶。“那個某某的兒子?”
  “就是。”柳逐陽拍掌道。
  另一邊,齊一峰與柳逐陽換位坐在鄒清荷的右手邊。私下聊開了:“我說過你考進北大要作東請你吃飯的。”聽得齊一峰細聲道。
  “應該我請才對,是你幫了我。”
  一拍掌拍過去:“年紀輕輕這麽矯情,我是地主以盡地主之責跟我爭什麽。”想不到他文質彬彬的一掌拍來打得他頭昏。這北京人表示熱情也太狠了吧?
  “這是禮節不是矯情!”
  “我最討厭那虛假的禮節。隨性就好。小荷,我跟你說哦……”
  “有他護著,你的小孩在學校會過得順風順水。”柳逐陽壓低聲音道:“一峰對朋友絕對地護短。”
  “護短?”
  “你重聽啊。他很挑朋友的,放心。他不是同性戀。不會對你小孩出手的。別杯弓蛇影,這樣很難看,連帶我也沒麵子。”
  “什麽啊。你這家夥。我隻是想不到鄒清荷能跟你聊得這麽投機。”
  “你那占有欲還不是普通地強!齊徐兩家很有來頭。人也好,自己掂量著辦吧。”
  這話讓柳下溪不舒服,他交朋友從來就不看身世地位。合則來不合則去:“三哥你真俗!不要以為把顏色塗藍就有高品味了。”這俗人隻在名人圈裏混,就跟女人喜歡名牌一樣,這男子喜歡名人。
  “就是就是。”這話被高一峰聽到,取笑柳家老三:“柳三哥,本就是俗到極點反而高雅的那一類。媚俗而豔正是他的寫照。”
  柳逐陽發惱:“哼,是男人就應該喜歡藍色。”
  鄒清荷笑了起來。柳大哥也是把家裏布置藍、白、灰三色。不過不是純藍,色澤裏帶灰。
  抓住他的語病的齊一峰放肆地笑了起來:“我就喜歡紫色偏偏也是大男人一個。以前的皇帝貴族喜歡黃色、紫色他們不是男人了?現在的上層領導喜歡紅色。是男人就是男人,幾時跟顏色無關?”
  “紅色?”有人顫抖地接了口。齊一峰的臉突然僵住了。
  柳逐陽一副你倒黴了你,瞪著齊一峰:“念餘,你來了?正等著你開餐呢。來來,我來介紹,我六弟柳下溪與他的朋友鄒清荷。”
  柳下溪與鄒清荷同時站了起來。
  一位蒼白瘦弱的青年,模樣跟得了癆病。頭發三七開,遮住了耳廓。雙目無神發青膚色在藍色調子下病態的不健康。“握手。”這種禮節有時顯得怪。鄒清荷看著對方伸過來的手跟鬼爪似的。一個人可以瘦成這樣……瘦的人見多了,沒見過這麽皮包骨的,不忍心握下去……生怕一不小心會折斷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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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嗬。各位,這篇番外寫到這裏打住。番外不會好像正文寫得那麽長的。
  下章是《血色的映月泉》
  有關柳下溪與鄒清荷兩人感情增進的番外還會有的。敬請期待。
  請各位繼續支持。謝謝。

血色的映月泉-01

  徐念餘來了以後,桌麵上的氣氛溫度降到冰點。
  默默地嚼完食物。居然沒有一人發出嘴嚼聲……鄒清荷不習慣如此大的溫差,轉動腦袋才發現整個酒巴隻有他們幾個人。連先前的侍者也不見了,店門關閉。
  柳逐陽舉起筷子投中了不安份坐著的鄒清荷。“小朋友,要不要唱卡拉OK?”
  那個……能不能拒絕啊。求助地望著柳下溪,柳下溪對他眨眼。那意思是?哦,明白了。這是一種回避。這三個人有事要談,自己與柳三哥不方便聽。
  “好。”他硬著頭皮應道。啊,他討厭唱歌,總是跑調。
  
  藍色火焰除了外廳賣與食物,還有幾間包間哩。空間很大嘛。
  “柳三哥是怪人!”把電視原聲開得很大,他自己倒在沙發上,木然地縮著。跟先前的個性反差真大。難道不覺得聲音吵得讓人頭痛麽?
  
  “是我向表哥提起你的。”等那兩人一走,齊一峰說話了。
  柳下溪沒有接口,放下筷子靜靜地在聽。
  “我表哥有件不願向別人提起的往事。”
  這話還未落音,柳下溪看到徐念餘放在桌麵上的手在發抖。齊一峰把自己的手掌覆在上麵,徐念餘感激地望了他一眼。“表哥以前不是這樣子的。他被鎖進那件往事裏走不出來了。”
  “我看他應該找心理醫生。”柳下溪端起桌麵上的水杯,純淨水裏有糖的成份在。好甜,這三哥在搞什麽嘛。
  “心理醫生保證不了人身安全。他現在受到了致命的威脅。”
  “請全職保鏢或者報警。”
  “你不願意私下幫忙?”
  “等我知道來龍去脈再做決定。剛才隻是建議而已。”
  齊一峰咧嘴想笑,看了一眼表哥把笑意收起。
  “八月十五映月山莊舉行祭月。”徐念餘帶著驚恐的聲音顫抖道。
  柳下溪不解地望向齊一峰,齊一峰聳聳肩,表哥的事他不好代話。
  “紅色月亮的請柬。三年前也是同一封,我沒有去,把請柬給了別人。在三年前的八月十五那替代我的人死在映月泉裏。死因是酒後失足落水。二年前同樣收到這張請柬。我把請柬給了一會喜歡冒險推理的朋友,我把頭一年發生的事告訴了對方,並希望他在保密的情況下查出那位朋友死亡的真相。可是,這一次他被人打破頭丟進了映月泉。我報了警,警察沒有查出凶手是誰。我請了幾撥人調查這件事……他們也給了我不少答案,抓到了一位凶手。去年沒有收到請柬,我以為……可是,今年同樣的請柬再次出現。我該怎麽辦?”他那枯槁的手指抓著頭發。努力地克製著肌肉的顫抖,盡量地嚼字清晰……這讓柳下溪很難受。
  柳下溪望向了齊一峰:“你認為呢?”
  “我認為啊,表哥應該親自去一趟。當然,我也會去。我希望,柳六哥也一起去。我信得過你。”
  “你表哥是不是吸食過量的粉?”柳下溪挑眉,老實說他對隱君子沒有好感。居然被虛幻的境界吸引……糟蹋自己……。
  “我不敢讓自己清醒啊。”徐念餘抓住了他的手腕當成救命草。好緊!
  “你的直覺沒有錯,跟其他警察一樣。表哥的大腦被毒品弄壞了,分不清現實與幻覺。警察們根本不相信他的話。沒有死屍沒有犯罪者。但表哥那兩位朋友的確失蹤了。就算表哥的身份特殊,也沒有人仔細調查。我想救表哥。”
  柳下溪由著徐念餘把自己的手抓出血來,他的樣子很不對勁。“是不是毒癮上來了?”
  “正在強製他戒毒。等一下還要把他送回戒毒所。”
  “他什麽時候開始吸的?”
  “老實說,我並不知道。”齊一峰苦笑。“就算是親兄弟也不一定常見麵。突然看到他這個鬼樣子,我嚇了一跳。姨媽她求我啊。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好,就這麽一個獨生子。”
  “請柬呢?”
  “在我這裏。”
  徐念餘咬著牙,全身抽搐著…嘴角泛出白沫…柳下溪抽不開手。目光帶有責怪之色掃了齊一峰一眼:“怎麽可以讓他離開戒毒所?”
  “不忍心看吧。”齊一峰苦笑,一拳很有分寸地敲在徐念餘的後腦某處,看得出他了解人體結構。
  他的手臂扶住了徐念餘倒下的身子,把他放倒在附近的雙人沙發上。帶著憐惜的輕揉細心擦拭著痙悸產生的冷汗。“姨媽總是不忍心看他發作,會繼續供給他毒品。現在,我成了他的監護人。表哥本來是極出色的人啊。不知道到底是誰毀了他。”一拳頭擊向桌子,驚得碟盤飄飛。柳下溪的手腳夠快,才避免了砸盤子的後果。
  “現在你看到的他還不是最慘的時候,已經好多了。情況一天比一天穩定,醫生說他的五髒被毒素浸壞了。要想身體健康還得長期養生。”
  柳下溪算不得同情心泛濫的人。眼前的這兩個讓他有心痛的感覺。他以前並沒有看過毒癮發作……不是惡心,是傷心。拚命努力想克製住身體變異的徐念餘讓人同情啊。
  他把桌上殘餘的什物收拾到櫃台上。抱著頭的齊一峰情緒平穩了些,他接過柳下溪為他倒的水。“對不起。”他歉然。柳下溪的左手手腕被抓得傷痕累累。
  “請柬。”柳下溪提醒他。
  “哦。”齊一峰從大書包裏拿出三個一模一樣的信封裏麵是華麗的大。附加一個飽滿的11號大信封:“這是警方有關這請柬的調查。你慢慢看吧,我先帶表哥回去。我希望你以私人身份調查這個案子。還有,我表哥吸毒的前因後果。以鄒清荷的名義開一個銀行賬號給我,我會把調查費用匯進去。”
  
  鄒清荷有點想逃出去。音樂太大聲了,難道柳逐陽不難受麽?
  鄒清荷一咬牙,把空放歌的電視機給關了。
  正在閉目養神的柳逐陽抬開眼瞼看了他一眼:“聽說,你是很驕傲的孩子。”
  鄒清荷一怔,首次露出苦笑:“我身上若是有驕傲這個字眼,現在就不會坐在這裏了。”
  柳逐陽打了一個響指:“你的中文學的不好,‘驕傲’兩個字不是這麽膚淺的內容。正是有這兩個字,你現在才會坐在這裏。”
  鄒清荷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
  “你這種眼神就是一種驕傲。驕傲是對自己精神的支撐。是一種不容許自己虛偽的純粹吧。我很喜歡。這世上虛空的人太多了。”
  鄒清荷笑了起來:“柳家的人很會說大道理。”
  柳逐陽也笑了起來:“小荷,我喜歡你。柳家的長輩總是用說理這一套養育孩子。我們的爺爺雖然是位軍人,卻不讚成用棍棒教訓孩子。總是把‘說理要通透’掛在嘴上呢。”
  鄒清荷笑了起來,直覺這位三哥比那位大哥更對自己的脾氣。這間卡拉OK房出乎意料外的素白,一點藍色也沒。
  “我好奇的是,柳三哥怎麽不想聽他們在說些什麽?”
  “叫我三哥吧。”柳逐陽坐正了身子:“我不喜歡麻煩,也討厭責任。這酒巴的收入要供我消費是遠遠不夠的。我有許多童年好友,出身的環境使我周圍的人都是些有身世有背景的人。這些人都有自己的立場與驕傲。他們是一個個突出的個體,天生的驕子沒有俯於人下的意願。隻不過隻要是人就會有求於別人。拉不下麵子的他們需要中間牽線人,替他們奔走。明白嗎?”
  “不大明白。”鄒清荷搖頭。很快,抬頭正視著柳逐陽:“是不是供求之間的中介?”
  柳逐陽一拍掌:“類似,果然反應不錯。中介有自己的立場與行業守則:那就是絕對不摻和事件之中。把需要辦事的人與能辦事的人牽在一起,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我收取一小部分介紹費。”
  “就是那種不見光的很有辦法的人。”鄒清荷大悟,居然有這種賺錢的方式。“也算是情報業的一種。”
  “現在的名詞叫‘信息業’。”
  
  “我就說,你怎麽會好心主動打電話找我。”柳下溪似笑非笑地立在門邊。
  “養家糊口的你也需要自己的小錢箱是不是?光向老大伸手拿錢,我替你臉紅啊。”柳逐陽笑笑。“自己小心些,別把命丟了。還有,要保密。這些人的事不能攤到陽光下曬。”
  “你越來越假了。”柳下溪一屁股做到鄒清荷旁邊。“你知道些什麽?”
  “抱歉,你是我弟弟也不能說。”柳下溪拾起桌子上的香煙,很瀟灑地點燃了一支:“要不要來一隻。”看著兩位跟連體嬰兒似的齊齊搖頭……眼睛跳會長針眼。
  “三哥的情報是有價目表的吧。”鄒清荷小指勾住了亂動的指頭。廿指如麻花地絞在一起,柳下溪麵上露出了大悟的表情:“三哥要收費哦。開一個價吧。”
  柳逐陽笑得無聲無息:“若是我敢賣別人的私人情報,腦袋早就不能跟我的脖子相親相愛了。抱歉。飯也吃完了,請回吧。小荷啊,你若是缺零用錢花,來這裏幫忙吧。”
  鄒清荷剛要答應,柳下溪止住了他:“他跟大哥有合約不得在外麵打工。我明天還要上班是該回去休息了。”
  
  鄒清荷洗完澡出來,看到柳下溪戴著手套,把三張很漂亮的卡片放在茶幾上。“是請柬哦,結婚請柬嗎?”鄒清荷湊過來問道。
  “你有什麽看法?”打了一下鄒清荷伸出的爪子。“這是證物,不能留下痕跡。”
  “啊?”
  “戴上手套。”
  透明手套,原來柳大哥早就給他準備好了。
  三張一模一樣,奶白印暗花底貼金箔字不知從那裏剪下圓圓的大紅點貼在右上角,破壞了請柬原本的清雅。翻開一看,一模一樣的字跡,唯一有差別的是邀請的年份不同。“敬請徐念餘先生於八月十五來映月山莊參觀祭月活動。怎麽沒有去年的?祭月活動?好怪哦,邪教嗎還是拜月教?你們北京有這種民間活動?”
  “哦,邪教啊……有趣。你怎麽認為是在北京?”
  “不是在北京的郊區?我以為是呢。原來不是啊。”鄒清荷說得也不認真,他本來就什麽也不知道嘛。
  “繼續說下去吧。”柳下溪喜歡聽他的分析。
  “我以前販賣過明信片,就算沒有開封,今年新印的與去年的區別很大。可以肯定,這三張請柬沒有一張是新的。是同一年的產物。”他指著新年寄過來的這張道:“接觸的人少一點,稍稍有些新過其他幾張。表示它一直靜靜地放在某一處。字體看不出什麽,很標準的宋體鋼筆字。練過鋼筆字帖的人不少,連我也寫得出這樣的字來。”
  柳下溪獎勵地摸摸他的頭:“繼續說吧。”
  “這個大紅點有暗示性吧。”
  “紅色月亮。”
  “鬼扯,月亮都銀白色的。”
  “那是,大自然的規律月亮是白色的,可他們要說有紅色的月亮你也沒辦法。”
  “說得也是。假設的話這紅色的月亮是某種符號,收到請柬的人一看就明白。也許是好玩,也許是惡作劇。”
  “這句話有意思:‘收到請柬的人一看就明白’。嗯,還有許多事要調查。”
  “不說清楚來龍去脈我幫不上你哦。”鄒清荷很好奇這件事。
  “其實,現在我也不清楚怎麽回事。反正,八月十五還差上一個月。急也急不來的。”密封信封裏的資料還沒有看……

血色的映月泉-02

  柳下溪睡不著。三哥的那句:“養家糊口的你也需要自己的小錢箱是不是?光向老大伸手拿錢,我替你臉紅啊。”刺進了他的心。
  刑警這份工作的薪金是可以養活消費低、生活節儉的普通市民。如果,那一天大哥破產了。他手中大哥公司的股票一錢不值的話……靠這份工能養活自己和清荷麽?好像很難。
  他是從來沒有為錢動用過心思,習慣了不需要開口就有錢花的日子。
  “養家糊口啊……”翻著身,腦袋裏沒有容下接到手的案子。全被這幾個字塞滿了。“三哥強,他沒有得到家裏半點資助。居然活得很好。”在一點上不如三哥啊。
  自己有養家賺錢的特長嗎?
  沒有。
  身邊的清荷發出均勻的呼吸聲,這孩子今晚睡得好呢。有些焦燥的心在靜靜地聽著這細微的聲音,心反而沉靜了。
  嗯,居然由著三哥的話讓自己動搖了價值觀。
  嗬嗬,他笑了起來,輕聲地自言自語:“我也不是無懈可擊的意誌堅定哦。”
  “睡吧,你明天還要上班呢。”鄒清荷突然開口身邊的人難得的翻來覆去他怎麽能睡得著?
  “哦,吵著你了?”柳下溪坐了起來:“我去看會書吧,你先睡。”
  “是為今天晚上的事睡不著?”鄒清荷並不困,他今天起得遲嘛。
  “也算吧。既然睡不著,不如來看資料。”
  鄒清荷攬住要離開的柳下溪。“不行,不睡飽的話你上班會很難受。我有空,資料由我來看吧。我在書裏看到枕頭旁放蘋果會助眠的。我去拿兩隻蘋果過來。”
  看著他忙上忙下,柳下溪微笑起來。蘋果的清香鑽進鼻孔……第一次發覺蘋果是如此的香甜。
  
  鄒清荷很想替柳下溪分憂。
  柳下溪一離開家,他就睜開了眼睛。
  心裏掛上事,他今天醒得要早。
  柳大哥不是有事睡不著的人啊。
  是什麽困擾了一向有條理、自我管理強的柳大哥,在平常入睡的時間無法成眠呢?難道昨天在他離開的那段時間裏的事情?高一峰與他的表哥對柳大哥說了些什麽?那三張請柬有什麽玄機?
  果然,柳大哥沒有把那三張請柬與大信封帶走,放在書房的寫字台上。
  鄒清荷獨自掂量著那請柬,思考不到更多的線索。大信封裏有些什麽?還封著啦。這麽說來柳大哥也沒有看過。
  拆不拆開?
  能不能拆?
  他苦惱,很苦惱。拆開了,會不會跟偷拆別人的信件是同等級的罪?
  還是不能拆吧?!大慨吧。
  強迫自己把眼睛從那信封上移開。又再次移回,確定信封上什麽字也沒有。“要洗東西了。”他自言自語。
  到了衛生間,提起放衣服的籃筐。丟進洗衣桶之前,先清理一下口袋。
  柳大哥的衣物一如既往地幹幹淨淨,隻有他的褲袋裏有東西。“哦,是幾張卡片。”一共三張,分別是柏青的聯絡卡片;印有藍色火焰的標誌與訂座電話的藍色卡片;還有一張是高一峰的名片(上了幾天班的他知道這個5.5X9cm規格的叫名片)。一張白紙上印著齊一峰三個大字,下麵是宿舍電話、BP機號碼與大哥大的號碼。有了這張名片,找他很容易。
  “齊一峰啊。”轉動了洗衣機的開關後準備打掃屋子。
  “想知道事情……不如直接打電話給…他!”想好了,一拍掌,他快速行動起來。
  大哥大關機了,宿舍電話沒人接。隻有給BP機留言了。拍自己的頭:“傻,現在也許他還沒起床啦,白天上課肯怕也聯絡不到。唯有中午或者放學後吧。”(哦,他以為大學跟高中時的作息時間一樣。)
  收拾完屋子,去菜市場轉一圈回來。真巧,剛放下東西就聽到電話響了。
  “是小鄒吧?”齊一峰的聲音經過電話有些不真實。
  “是我,學長。”
  “找我什麽事呢?辦好了帳號嗎?”
  “什麽帳號?”鄒清荷不明白。
  “嗬,也對,沒有這麽快,你的戶籍沒有正式落下來,估計一時半刻弄不好。沒有身份證辦不了帳號。嘻,是我糊塗了。下午我沒課。你找我,來學校吧。”
  不知道他在說什麽,隻聽得明白找他去學校,下午沒課。又不是星期六下午居然不上課。真好。
  “那我吃了中飯過來。”
  
  “師兄!師兄!師兄!走得那麽急幹忙。師兄!”氣喘籲籲地一名少年從背後衝過來阻在他麵前。躬著腰,扶著膝蓋,痛苦地喘息。
  鄒清荷愕然。沒錯,他有聽到很多少叫喚“師兄”的聲音。可他隻是走在陌生的校園的新生當然不會以為是叫自己的。
  對方抬起那張慘兮兮的臉……有些場景在記憶裏跳動:“是你!”他認出來了。帶著一堆行李的新生。
  “師兄,你真的難找哦。”對方撫平氣息,埋怨道。
  “找我?”鄒清荷訝異地指著自己的鼻頭,不解道:“找我做什麽呢?”
  “感激你啊,請你吃飯。”對方嗬嗬地笑了起來。
  “不必了。”從家裏背行李來的學生,不會是那種經濟寬裕的人。吃一餐也許要勒緊褲腰過上好長一段日子。啊,這位同學,穿著真花俏!大黃的夾克上印著紅色的圖案,一條暗紅的緊身褲……真俗氣。(啊,來北京的日子不長,清荷的欣賞力大大提高了。)
  “巧遇!遇著了一起吃中飯吧。”他不客氣地挽著鄒清荷的胳膊,一股熱潮似的汗味撲進鄒清荷的鼻腔。
  這位同學真奇怪!雖說從昨天暴雨過後溫度降低了……但他也用不著誇張到出了滿身汗還穿夾克吧?“我已經吃了也,而且我約了人。”
  “約會嗎?啊,帶我去嘛。我要見見師兄的美麗女友。”
  這個人真是……鄒清荷好笑,怎麽他的腦袋這麽誇張地臆想著……真是一廂情願的人。能考進北大的同學,腦袋一定很特別吧……正常如自己的人肯定不多。
  “啦,我叫鄒清荷,‘芻’加‘卩’的鄒、‘清水’的‘清’、‘荷花’的‘荷’。是經濟學院一年級的新生。不要叫我師兄了。”
  “啊?你是新生?”鬆開他的胳膊,不確定地上下打量著他。他伸出手來:“握手。我叫薑遠華,工學院的新生。”
  
  鄒清荷在湖畔的某一處找到了高一峰。他正臥在休閑椅上假寐。
  “你怎麽帶了隻猴子過來。”他雙眼有些朦朧。抬眼看到了薑遠華,聳聳肩。
  “猴子?!”薑遠華蹦了起來,直嚷道:“道歉!向我道歉。”
  鄒清荷按住他跳躍的肩,這薑遠華不請自來,也不好明著叫他回去。哎,有第三人在怎麽方便跟齊一峰談事情?顯然,齊一峰也是沒有料到他會帶人過來吧。“他是工學院的新生薑遠華。小薑,這是學長齊一峰。”
  “惡!”薑遠華伸舌頭扮鬼臉。
  “小鬼!”齊一峰不宵道。“一邊去,大人們要說事情。”
  “我偏不!”這孩子性子強著啦,偏生就要跟他杠上了。
  “去不去映月山莊?”齊一峰不再理薑遠華,直接對上鄒清荷。
  “映月山莊?”鄒清荷心動。“什麽時候?”
  “現在。今天星期五,你不是下周星期一才正式開學麽?再叫上柏青。我今天上午一直在想這事兒。老實說這件事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啊,柏青來了。這邊。”
  鄒清荷有點為難。現在啊,沒跟柳大哥商量呢。
  “怎麽?還要報備一聲?”齊一峰挑眉笑道。
  鄒清荷臉一紅。
  齊一峰拍著他的肩道:“男子漢,就要有獨立自主的個性。”
  “去,鄒哥可比你有擔當多了。”不滿被忽略的薑遠華插嘴道。在路上他得知自己比鄒清荷小半歲後就由師兄變成了鄒哥了。
  柏青已經不緊不慢地走來了。現在的裝束與鄒清荷第一次見麵時有所不同。灰色的長風衣裏是黑色的高領緊身麻紡下身是深灰的西褲。一邊黑色的皮鞋很亮。頭發也是整理過的,眼鏡沒換。反差真大!
  “嘿,小鄒。”柏青笑著打了聲招呼。“你們先認識了?還打算給你們相互介紹的。啊,肚子餓了,你們吃了沒?”
  除了鄒清荷其他三人都沒有吃午飯。鄒清荷也才發覺自己是十一點從家裏吃飯出來,現在才是正常吃午飯的時間。哎。
  “柏青,弄輛車吧,吃完東西去映月山莊。”齊一峰把手上的書本往鄒清荷手上一堆,薑遠華看不過眼,跳腳要罵人。鄒清荷止住了他。“你被他欺負也。”薑遠華不滿地小心嘀咕。
  “‘師尊有事,弟子服其勞’懂不懂啊,小鬼。”齊一峰的耳朵尖著。
  柏青笑了起來。“映月山莊在那裏?”他問多了一句。
  “雲岫大峽穀的映月泉。是開發了數年的避暑賞月勝地。有些項目不知道什麽原因被勒令停止。某些項目在今年上半年才完全峻工。我調查了一下,非常美麗的地方。泉水掩映在青翠綠林中,常年溪水長流,潭瀑相連,瀑布飛流直下,近距離仰望大峽穀,空氣中彌漫著水的濕氣,樹木的山花香,讓人渾身都覺得清爽了許多,還可以遠遠地望到長城蜿蜒的輪廓。”
  “哦。”柏青興趣缺缺。“說到地產開發……跟姐夫他們有關嗎?”
  “沒有。是另一家開發商,以開發旅遊項目為主的地產商。可比你姐夫資金雄厚多了。”
  “位置是?”
  “地處懷來的西北部深山處,景區以古長城、清泉和飛瀑聞名京郊。”
  “中午出發……哦,時間上還好。小鄒,六哥會讓你去門?”
  鄒清荷好不容易恢複正常臉色的臉又紅了。
  “膚色真好。”柏青笑了起來,他自己的是不見陽光的蒼白。那有這人的水蜜桃似的色澤。  “我打一個電話給他。”真是的,這些知道真相的人麵前自己是透明的人……幸好有小薑幫他接過書本。借用齊一峰的大哥大,打電話給柳下溪。接線生悅耳地告訴他:“三隊的全體成員出任務去了。”
  “放心,我們會照顧好你的。”齊一峰目光炯炯。
  “我也要去!”薑遠華大聲道。
  “隨便。我算一下……1、2、3……加上司機勉強可以擠上你。”
  “我回去一趟,收拾衣服。”順便給柳大哥留張條子。哎,要是先在電話說清楚就好。不用跑來跑去。“不用了。省得我們等你。你又不會打車回去,坐公車來回太慢了。”生怕他會改變主意,齊一峰製止他:“你跟柏青身高差不多穿他的就好,要不穿我的?我隻會你高一點,應該能穿得下。喂,小猴子,你穿不了我們的衣服,自己帶。”
  “知道了!長得高有什麽了不起的?”薑遠華很不滿意這個人說話帶刺。“你們不準先偷走!”
  等他走遠了,齊一峰突然惱火道:“猴子把我的書本給抱走了。他是故意的,小鬼很有心計嘛,怕被丟下啊。”
  鄒清荷笑了起來:“我去把你的書本拿回來,你們在那兒等我?”
  “校門右拐三百米有家‘唇齒香’的小館子。你在那裏等我們吧。”齊一峰想了想答道。
  
  “你是勸我不要去的吧。”看著追上來的鄒清荷,薑遠華把書本塞到他手上。
  這麽直接,鄒清荷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我一定要去!我總覺得你會被欺負。”薑遠華捏著拳頭:“別看我的個子不大,我可是運動健將。我足球踢得很好。”
  鄒清荷笑了起來:“想去就去吧。你上去收拾東西我在下麵等你。要快哦。”
  鄒清荷寬容地想:“也許是,小薑是在新的環境不安吧。認識了我,當成了好友。他那麽外向的個性應該很快會跟大家打成一片的。”

血色的映月泉-03

  “老實說吧,你在玩什麽?”柏青撇開齊一峰搭在肩上的手。“把鄒清荷拐出去有什麽企圖?”
  “嘖嘖。疑心病。還一嚴謹的未來化學家。你不覺得生活真真無聊麽?我呀,對鄒清荷信裏提到的偵破很有興趣。你知道我表哥的事麽?”
  “徐什麽的那位?”柏青搖頭。
  “對呀,三年前,不知道他遇到了什麽事。嚇破了膽,靠吸毒麻痹自己過日子。腦子有些不清不楚的。我呀,一直想知道自己的真正天份在那裏。將來做那一行才好。也想試一試推理能力如何。”
  “那裏自己去玩好了,扯我落水做什麽?我忙得很。”
  “多了吧,你那研究,遲一天早一天有什麽關係?你不是研究生物化學的麽?這件事可能需要你的生物化學知識。”
  “把小鄒扯進來的理由呢?”
  “他?為了好玩!他是男人中的異類,一位同性戀。你不覺得光這一點他就夠特別了麽?我實在想不透兩個男人怎麽可能會產生情欲。他這個,你不覺得新奇麽?”
  “打住!”柏青冷冷地推著自己的眼鏡:“別把自己給玩進去了。科學原理的產生首先就是發現了問題。發現問題以後會收集資料進行整理、實驗來解釋這個問題。結果就是證實或證偽了這個解釋問題的真實性。”
  “你想說。我會因為好奇陷入同性之愛裏?啊哈。怎麽可能?我的自控力還是可以的。一句話,你陪不陪我去?別忘了你欠我的人情。心甘情願的陪我一起去,解決表哥在三年前到底在映月山莊遇到了什麽事兒。”
  “你跟表哥關係很好?”
  “一般。不過我姨媽對我很好。”
  “直接問你表哥不就得了?”
  “他頭腦被毒品折騰,記憶混亂,連催眠也沒用。就好像被催眠高手消除了一段記憶,另加了一些記憶使得他神智錯亂。”
  “那不是很危險麽?”
  “我有請柳家老六接手這件事。”
  “柳下溪?他雖然是警校畢業的,在這一行也沒有名氣。雖說他算是可靠的人,看上去頭腦也不見得有多好。”
  “噫?化學天才的你看不起他啊!”
  “彼此,彼此。”化學天才柏青謙遜地垂下頭:“柳家的人也看不起我呢。”
  齊一峰愉快地笑了起來。“我很看好他。業有專精,他不懂生物化學,懂刑偵。”
  “他身手不錯。”
  “是吧?!我猜測,他對我表哥的案子興趣不大。不過,鄒清荷跟我一起去的話,他明天應該會追過來。”
  “他才剛開始上班,能請得動假?”果然這個齊一峰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
  “這就得看鄒清荷會不會讓我失望。”齊一峰放下手裏的筷子:“信裏的他比現實的他更跳脫鮮活一些。”
  “哦。”柏青淡淡地應了一聲。
  “喂,你多點反應好不好。”齊一峰不滿地用筷子搶了他要挾的菜。
  “我在想。你跟他通信保持這麽長時間也沒膩味,大慨是你周圍的人和事太過無聊了吧。沒見到他之前,在心裏隨意地臆測這個人。那想象是按你自己的興趣來虛構的。走入現實就這樣。有什麽好抱怨的。”
  “你這人最沒趣。”
  “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鄒清荷其實蠻平庸的。”
  “嗬嗬,你不了解柳家老六這個人。”
  “怎麽說?”
  “鄒清荷若是柄初露鋒芒的劍,他就是阻住光芒的劍鞘。”
  “噫?”
  “不明白啊。”柏青笑了起來。“柳老六以前的情人是隻非常美麗的蝴蝶。真的…非常美麗……卻被柳老六那如同蜘蛛般的溫柔給網住了翅膀。最終掙脫了蛛網,卻再也無力自由飛翔。鄒清荷的才華在那裏?出不了鞘的劍不會再有光芒,最終隻有與鞘一同鏽腐。”
  “你這話聽起來怎麽這麽怪?”
  “……是嗎?這不是我說的,是柳家才三這樣告訴我的。”
  “噫?柳逐陽那怪僻的家夥?”
  “無論是你還是柳逐陽的話,我都不讚成。認識、了解一個人不是為了評論他。不同的時刻,不同的環境,同一個人表現都會有所不同。一直到最後你會發覺,哦,原來我根本不了解這個人。”
  “這又是誰的話?”這次齊一峰學乖了,他記起柏青總愛抄襲別人的言語,誰叫這家夥的記憶力驚人。
  “柳家老大的。”柏青笑了起來。他蠻喜歡打擊齊一峰的。“多出來的小個子又是誰?”
  “工學院的新生。工學院你首先想到的是什麽?”
  “生物醫學工程係?”
  “啊?不是工業工程與管理係嗎?”
  “所以呢?”
  “說不定是支奇兵呢。”
  “這個專業跟你的偵探遊戲有什麽關係?”柏青聳聳肩。
  “沒關係。”齊一峰有些惱火,柏青非得……把他逼到底:“他是鄒清荷帶來的,非得要一起去。若不要他去,隻怕鄒清荷也不會一起去。”
  “哦,原來是附加物。”見齊一峰要跟他翻臉了,柏青跳起來衝著外麵擺手:“啊,是在這裏。”
  齊一峰恨恨地縮回要揍他的手。
  
  “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鄒清荷笑笑。
  “噗嗤。”齊一峰笑得岔了氣,伏在桌上猛捶桌麵。“太太誇張了!這隻小猴子真搞笑。”
  薑遠華惱上了。“這個人搞什麽嘛。”他隻不過是胸前掛了一個挎包,裏麵有台相機。腰上有一個大錢包,肩上掛著裝滿零食的麵包。背上還有一隻大大的衣服包而已。
  柏青比齊一峰成熟多了。“來,先吃東西。”
  
  “一峰,在去之前把事情跟他們說清楚,由他們自己決定是去還是不去。”等大家放下筷子,柏青吩咐服務員收拾幹淨桌子後突然開口道。
  “你!”齊一峰沒有料到他有這一招。
  “萬一有什麽事大家心裏也有數。”柏青的目光,偶爾也是會發出迫人的寒光。
  鄒清荷多少有點料到事情是由那三張請柬開頭的,關鍵隻怕在請柬上印的地址:映月山莊。除了沒有聯絡到柳大哥有些擔心外,他很想去,也想從齊一峰的嘴裏知道更多的情況。
  薑遠華好奇:“有內情?這裏麵有內情?”
  “你是工學院的什麽係?”齊一峰問道。
  “啊?工業工程與管理係怎麽了?”
  “瞧吧,我是對的。”
  “是是是。”又沒打賭,誰輸誰羸重要麽?“別岔開話題。說吧。”柏青逼他一向是逼得緊,他可不想為任性的齊一峰得罪柳家的人。如果是鄒清荷自己的決定,柳下溪也怪不到自己頭上來了。
  齊一峰每次跟柏青打交道,占上風的時候少。偏偏又喜歡跟他鬧在一起找難堪。哎。
  “我知道的也有限。事情發生在三年前……”看到三雙六隻眼睛齊齊地盯著他,齊一峰雙手一攤:“三年前發生了什麽我也不知道,我們這次前去不是觀光旅遊的。為的就是查出三年前的八月十五朋圓夜在映月山莊發生了什麽事。造成了三人失蹤二人神經錯亂。”
  “啊,三人失蹤二人神經錯亂?不是隻有你表哥一人嗎?”
  “另一個比表哥還慘,現在在青山精神醫院。失蹤的三人完全沒有消息。”
  “月圓之夜陰氣最重……這種事……交給……道士……哦,不,警察處理不是很好麽?”薑遠華光聽到這裏就覺得全身發毛,涼嗖嗖的……他最怕鬼怪之類的故事。
  這麽嚴重?難怪,柳大哥會煩惱到睡不著的。“嗯,我也讚成交給警察。”
  “警察就是查不到啊。警察認為,他們吸食毒品,產生幻覺。小荷,難道柳下溪沒有跟你說過這件事?”
  “……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呢。
  “果然是有職業道德。”齊一峰滿意地點點頭。
  “事情還沒有結束,二年前有沒有事發生?”三張請柬,除了去年……
  “哦,你看到請柬了啊。沒有,除了第一年。後來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想知道為什麽?沒有人赴約啊。誰都沒去。你想一想,沒有人在的屋子能有什麽故事呢?”
  “警察沒有埋伏在山莊裏看看會發生什麽?”薑遠華到底還是壯了膽好奇問道。鄒清荷發覺,他的性格很好,就算先前跟你生氣恨得要咬牙切齒,一轉眼就忘了。
  “警察都不相信他們的說辭,怎麽會傻傻地守在那裏?開發一個旅遊區得到當地政府是不少部門認可的。他們早就把不利的任何事都悄悄壓製下來,為了地方名譽與個人政績,真相被隱藏在黑暗裏。就算真的有什麽事,也是雪藏了。”
  鄒清荷偏頭沉思,過了一會才道:“沒有從失蹤的三人下手?”
  “啦,你知道一年之中有多少人失蹤麽?你知道尋找失蹤人口,如果自己的親人們不盯緊的話。有多少警力來尋找?成年人的失蹤比起未成年人來說,更不容易得到警方幫助。何況那失蹤的二女一男隻是北京的流民。”
  “流民?”
  “外地流入北京的臨時流動人口。他們打零工,收了工錢就走。警察認為是表哥想多了,那三個人,在之前就消失了。也許是去了別的城市繼續做流民。”
  “啊?”總覺得齊一峰的敘述很沒有條理。
  “什麽嘛,一點也不確定。難怪警察不相信。”薑遠華
  “沒有說謊騙我們?”柏青斜眼看他,齊一峰攤開雙手:“有騙你們的必要麽?”
  “沒有瞞點什麽的?”
  “喂,你弄的車還沒到啊?”齊一峰又開始打馬虎眼了。
  “啊,時間差不多了。”柏青看表。
  “你們兩個去不去?”
  “我去!”薑遠華對上齊一峰那雙特輕視人的眼珠子心裏的火騰地冒出來,他可不想被人小看。
  “小荷,你呢?”
  “我想先眼柳大哥打一個電話。”總覺得這幾個人都不可靠。
  
  “哦。那你去吧,明天下班後,我會去接你的。”電話裏有柳大哥溫和的聲音,鄒清荷定心多了。嗬嗬,這次自己是柳大哥的先鋒呢。


血色的映月泉-04

  “柏學長,你會開車啊!”好奇心過重的薑遠華立馬霸上了副駕位。
  “有興趣?”柏青笑笑道。
  “你家沒給你弄位司機來?”齊一峰很不滿,這麽長的旅途,柏青隻怕一個人還應付不來,說不得等會還要自己來頂一段路程。
  “大家都忙,不驚擾別人工作了。”柏青沒有他那位任性。
  跟鄒清荷坐在後麵比跟小猴子坐要好。齊一峰一回頭看到鄒清荷在發呆,拿書砸他的腦袋:“快上車!”
  嗨,同樣的動作,這個人粗魯多了。若是柳大哥敲,就含有龐溺的味道在裏麵。
  “想不到柏青哥會開車。”鄒清荷這是沒話找話說。
  “我也會開。”齊一峰有一個特大的缺點:不認輸。
  鄒清荷笑了起來。
  “笑什麽?”齊一峰不滿意的挑眉。突然壓低聲音道:“對了,柳老六真沒有把那些資料給你看?”
  “是真的。”鄒清荷也壓低了聲音:“他連自己也沒有看。還沒開封呢。”
  “這樣啊……”摸著有點冒出胡碴的下巴。“你找我是什麽事?”
  “把事情的前因詳細說給我聽吧!”鄒清荷下了決心要幫助柳大哥解決問題。他可是帶著相當的覺悟而來的哦。
  “為什麽想知道?”齊一峰奸笑。
  “柳大哥……他,睡得不好。為這案子操著心,這是從來沒有過的。”
  “嗬嗬,不是欲求不滿才睡不著?”繼續奸笑。
  “說什麽?!”臉紅,麵若桃花。齊一峰眼神一閃,有些發怔。想不到男子也有如此地誘人色澤。
  “做過了吧。”有點兒不舒服。
  “……你!”這麽私密的事兒怎麽可以說出口來?“你不說案子的事,我就不去了!”鄒清荷骨子裏有一股強性。
  “開不起玩笑!得。小祖宗。我說。”齊一峰蠻怕這種不要命的直白白的威脅,不怕別人耍心計玩陰謀。獨獨對直來直往的人沒撤。“先從我表哥這個人說起吧。說到表哥,我對他的印象是什麽呢?(略花了幾分鍾想象)印象很淡,總是隻看到他的背影吧。他喜歡玩樂,身邊的人都是些小太爺。他家相當有背景。獨生子的他被家人全心地龐愛著。是收藏在象牙塔裏的寶貝吧。不算聰明,個性也不是突出的那種。如果不是出生在那樣的家庭,隻能說是平凡的一種人吧。我跟他沒有私下打過交道。他需要別人奉承他,需要被人眾星捧月般地對待。除了虛榮一點也沒別的缺點。在二流的大學畢業,分配到國家資源開發部工作。工作性質我不知道。那密封的信封,我也沒見過裏麵的內容。估計,是我姨媽請人調查的。我從表哥那裏知道的東西也不多,表哥他神誌錯亂。我自己整理了一下,以下是我的推測:姨媽焦急的應該是這件事還沒完,而且不想驚動姨父。這件事的內幕……我也想知道……”
  前麵兩位一直也在認真偷聽,聽到這裏柏青忍不住插嘴道:“依我看啊,你應該是正巧這段時間太過於無聊了。正好打發時間。”
  齊一峰大惱:“怎麽可以這樣誤解我?我是真的擔心表哥也。”
  鄒清荷也學了柳下溪的習慣,拿著小本子與筆在寫寫劃劃。
  齊一峰湊頭去,想看看他在上麵寫些什麽。先聞到他的發香,是帶桂花味的洗發水……。眼睛先瞄到白皙耳根後麵的吻跡。“寫些什麽?”
  “我在把目前知道的信息串聯起來。”鄒清荷比他有條理多了。“首先出場的人物有你表哥A君;同樣精神錯亂的友人B君,以及可能出現在現場也可能沒有出現現場的C、D、E三人。事發地址是映月山莊,時間是三年前的八月十五。事情的結果的A、B二君精神無故錯亂與CDE三君失蹤、死亡或者隱藏起來。我們前去的目的是:勘察情況。了解有關三年前發生事件的來因去果。查找與當年相關的人員探知真相。我這樣列舉對不對?”
  齊一峰拍掌:“不錯,不錯。”
  “那好,我現在要向你提問了。”
  “請。”瀟灑地做了一個手勢。
  “最初造成A君精神錯亂的原因是什麽?”
  “最初的原因就是我們要知道的真相。現在是毒品,他在努力戒毒。”
  “毒品啊……”鄒清荷沉吟,他最近跟這個詞還蠻有緣嘛。
  說到毒品就想到了東正幫的龔強。
  還記得徐念餘那雙枯柴似的手腕……“我們先要查證的第一步就是:A君三年前的八月十五有沒有到過映月山莊。有沒有你表哥的相片?”
  齊一峰再次拍掌,然後一把攬住了他的頭:“小荷,你的想法跟我一樣也。當然有帶!這是我悄悄地從姨媽家弄出來的。”少年時代的徐念餘是清爽斯文的少年,現在的他已經找不出過去的影子了。
  “你對B君了解多少?”
  “這是我姨媽不小心說漏嘴的。我不知道這個人也不知道後麵的那三個人。”
  “這樣啊……那麽,你手上一定有調查到映月山莊的資料。”
  “嗯!給你先看。”
  翻翻翻,好多頁喲。“雲岫大峽穀旅遊區所有是地方政府啊。映月山莊是私人的……香港商人投資的……管理是請的專業的物業管理…日昌物業管理服務集團公司…啊,居然不是請酒店服務業行家來管理。有住宿、飲食、娛樂方麵有數項體育運動的開發。哦……好怪,什麽叫沙灘排球?(答:在沙子上打排球,二人成組對攻。)還有燒烤場、有卡拉OK廳。共有單幢建築(也就是別墅)三十二座與17層的酒店構成了映月山莊。剩下的資料介紹的是雲岫大峽穀旅遊區的景點與活動。有漂流、與正在修建的水上樂園。還有蹦極與極路探險……還有一小湖泊可以遊泳、劃船、玩水球等水上活動?”
  “你看得好快。”
  “我們會有危險麽?”薑遠華扭頭過來伸出手要走了資料。
  “怕就不要去啊。”齊一峰激他。
  “我們也得防一防。”鄒清荷沉思後抬頭道:“這件事估計也有幾撥人查過,山莊方麵必有所準備。我們不能讓人知道是衝這件事去的。所以說,我們的行動要有計劃性。”
  柏青從車內鏡中仔細地掃了鄒清荷一眼。
  “旁敲側擊。大家能進北大的門檻,頭腦不用說都可以。我們以這幾個問題為中心,自己組織語言來不動聲色地查詢。1、中秋節是不是有特別的活動與節目。2、是不是每一年的中秋節有特殊的人約在這兒集會。3、詢問每一個工作人員在本地工作的年限。4、紅色的月亮,什麽情況下看到的月亮是紅色的。5、當地是不是有特殊的信仰與傳說。啊,說到這個……我記起來了。一峰哥,你表哥好象很怕紅色。”
  “最的,很怕。理由我不知道。沒有其他要問的了?”
  “還沒想到。為了不重複詢問讓人生疑。我們分配工作吧。第1與第2個問題由一個人問。另外三類各一人來詢問。”
  “無形之中你成了頭。”齊一峰笑笑。“我讚成。另外兩位的意見是什麽?”
  “沒問題。”
  薑遠華打了一個OK的手勢。“好興奮哦。這樣子好像間諜。”
  “笨,是偵探。”齊一峰糾正他的話。
  
  “隆”的一聲,小車突然熄火不動了。
  “這是!”
  “發動機的皮帶爆了。”鄒清荷冷靜道。
  “噫?你怎麽知道的。”齊一峰扭過頭來。
  “我父親是開客車的,我有空的時候會跟他一起出車。不熟悉自己的車是當不好一位客車駕駛員的。小問題總是我父親自己動手的。這輛車子沒有保養好。該上潤滑油的時候沒上……沒有正常檢修。”
  “柏青!你家的車子怎麽這麽破啊。”齊一峰大大的不滿,這前不著村後不落店的位置。
  “車上一般都會有備用的皮帶。”這輛車的後備箱裏果然也是備有的,車齡還很年輕。連潤滑劑也有。揭開車蓋,在冒煙呢。好高的溫度。“提桶水來。”鄒清荷吩咐道。
  “那有桶啊。”跟在他旁邊的薑遠華問道。
  “去別人家借啊。”齊一峰踢了他一腳。前麵有戶人家。
  “你自己不會去啊!”薑遠華不滿。
  這兩個人!“我去吧。”柏青按住也要去的鄒清荷。“你再看看車子還有沒有其他的毛病。”
  “這個。”剩下的那兩位不好意思起來。
  人品的高下不能比較,一比較就知道……哎。鄒清荷知道自己的同伴最可靠的還是柏青。
  車子重新出發後,齊一峰用非常尊敬的口氣道:“小荷,你懂得真多。”
  “得了吧,靠他的地方多著呢。”柏青插上一句話。“小鄒,今天的晚飯就靠你了。”
  “可以自己做飯嗎?”住飯店可以自己做飯?
  “買食物燒烤。”柏青愉快地笑道。“別指望,齊大少爺會懂得安排生活。薑遠華你呢?會做飯菜麽?”
  “這個。不大會。煎一個蛋估計還沒問題。”說得非常小聲。
  
  柳下溪回到家已經十一點多了。開門進去,屋內沒有燈光。“哦。清荷出去了。”有些懊惱放他單飛。
  想他了。
  不習慣在屋內見不到他的麵孔。
  “映月山莊啊。”他托著頭。書房裏那密封的信封袋。
  自己走的時候放的方向不同……看來,清荷很好奇裏麵的東西。
  “這裏麵隱藏了怎麽樣的內幕呢?”
  一份徐念餘詳細的病曆表。“吸毒的曆史已經有四年了啊。在事發前就有一年的毒癮了。難怪沒人相信他的話。”在吸毒之前他有輕微的神經質……另外還有一個人的病曆。呂文將。三年前遭受了嚴重的精神打擊。在那一年的八月十六日被人發現浸泡在映月泉裏……好不容易被人救活,活過來以後成了白癡。胃裏有過量的酒精,警察判定是酒後失足落水。腦袋神經嚴重受損,偶爾會叨念一個詞:“紅色的月亮。”
  看來,當年的確有事情發生。
  警方為什麽沒有追查下去?被高壓下來?可是,破了案不是就能討好了徐念餘的父親麽?怪!真怪。
  還有三份調查報告。客房服務生莫雨衣,女,十九歲,下落不明。工地民工劉某,下落不明。客人李某,下落不明。
  最厚的那份資料是有關雲岫大峽穀旅遊區以及映月山莊的。
  看表,深夜二點,不知道沒有自己在他身邊清荷入睡了沒有。還記得自己去天津的那一次,他一夜都無法成眠啊。打一個電話給他吧。
  
  “柳大哥!”電話裏那一頭,傳來清荷焦急帶著哭音的喊聲:“薑遠華失蹤了。”
  “別急!有什麽慢慢說。”薑遠華是誰?“我馬上出發過來!”

血色的映月泉-05

  映月泉的水來自地底,水往上衝匯集成潭。超越過一定的水位,越過池邊的岩石飛流直下。人稍微走近便可以聽到,泉水清脆的叮當聲。當晨曦透過疏密相間的樹葉,照耀著水霧成煙……然,若置身其中如同仙境般的美妙。
  可惜,這三個人沒有心情欣賞個中的美妙。
  搜尋的隊伍已經把範圍擴大到林子裏了。
  “找到了,找到了。”有人在大聲呼喊。“醫生,有沒有醫生!”
  抱頭自責的齊一峰“嗖”的一聲躍起來,朝聲音的來源處奔去。鄒清荷比他的動作還要快。
  溪澗的深處,薑遠華側臥在青色的大石上,右腳浸泡在溪水裏。一副血淋淋的慘樣……血沿著溪水衝淡成色。鄒清荷雙腿一軟,跪在山石上。齊一峰抱著樹幹,嘔吐起來。
  三人中最冷靜的是柏青。他跟急救人員一起把薑遠華放在稍稍平整的雜草上。“還有脈博!身體還是溫的。謝天謝地,他還活著!”
  “擔架、擔架。怎麽搞的擔架還沒有來?”“先止血!”“噫?這不是人血,他是昏睡過去了。這是動物的血!”“是誰在惡作劇?!”“人沒事就好了。”“他應該是被人注射了硫噴妥鈉或者是依托米酯……”
  鄒清荷走上前去,推開圍著的人群。探著薑遠華的鼻息,呼吸有很微弱。
  記得一個小時前,這地方找過,並沒有發現薑遠華。是誰把他丟在這兒的?在整個山莊的人員都出去的情況下……是誰主導了這件事?每個人的鞋都沾有山裏的青苔與泥跡……各種表情的麵色也看不出異樣。
  幸好,薑遠華還活著。
  
  時間倒回數小時前。
  自懂事以來,薑遠華是一個充滿自信的人。
  “聰明。”這兩個字的評價,對任何一個孩子都有著莫名的魅力吧。
  承載著無數羨慕的目光來到了學子們向往的殿堂。他是高興的自滿的。
  在這裏,他的人生將開啟另一扇門。這門會通向何處?
  他提前來到這兒,打的算盤就是:先熟悉環境盡可能地多交到朋友。
  宿舍裏的同伴們遲遲沒有出現第二個。
  這裏的同學出乎意外的冷淡。
  首先向他襲來的卻是挫敗感。
  這是一個知識的殿堂。甚至連空氣裏也包含了知性的韻味兒……他終於發現自己不過是滄海一粒粟。
  他再次看到對他伸出緩手的鄒清荷,那種無論如何要把他變成鐵哥們的念頭絞著他的心髒。他不顧剛從外校踢球回來疲倦的身體,拚命趕上他。這可是結交他這位好友的機會。他有找過他啊,翻遍了整個校園也沒找到此人。
  “神秘的人啊!”
  鄒清荷是很好的人,值得一交的朋友。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這一點。
  他的臉皮從來就不薄。生存之道是什麽?他當然有思考過。
  他是外向的人,一點點挫折怎樣會難倒他?
  他喜歡把真實的自己藏身在群體裏。
  一人是個體二人是同伴三人是集團。
  鄒清荷有自己的小集團呢,隻要跟上他自己也就成了這小集團的一員。
  看不懂他們三人的關係。
  不要緊,隻要自己跟得上就不會被落下。
  可是,他的小心眼錯過了第一次值得讓人信任的機會(車壞了,借水桶弄水的那次)。不要緊,他沒緊張。反正他們還要進行偵探遊戲,表現的機會大把。在智力上他覺得自己不會輸過任何人。
  他家境一般。到目的地後,他並沒有爭著付款。所有費用是齊一峰全包的。這讓他小小的男子漢的自尊心憋屈了一下。不過,當他看到在付錢上鄒清荷也不主動,心裏一時也就平衡了一些。
  他們住的是普通的四人標準間。
  這裏客人並不多。雲岫大峽穀旅遊區有不少項目沒有正式投放,宣傳不到位。景致雖是絕等的美麗……隻可惜大眾不知道。
  
  “從那裏著手好呢?”薑遠華的興致很高,偵探遊戲能讓人心跳加速。他思考著清荷留下的那五個要問的問題……1、中秋節是不是有特別的活動與節目。2、是不是每一年的中秋節有特殊的人約在這兒集會。3、詢問每一個工作人員在本地工作的年限。4、紅色的月亮,什麽情況下看到的月亮是紅色的。5、當地是不是有特殊的信仰與傳說。負責那一個問題較好?第4個問題問人有點傻……第5個問題嘛,這些工作人員不是本地人未必知道。第1個問題最簡單,第2個問題與第1個問題由同一人負責。這麽說來的話……有點難度繁瑣卻最現實的是第3個問題……“好吧,我就負責第3個問題。”想一個什麽法子起頭問人呢?
  
  夜色生香,從窗子望向室外。沒有足夠的照明,叢山深處的峽穀有些鬼魅呐。
  柏青剛從浴室出來,一搖頭,頭發上的水珠四射。“小鄒呢?”
  齊一峰倒在床上,有氣無力道:“路程還真遠。小荷準備燒烤的食物去了。”
  “你們兩隻懶蟲居然把雜事全部推給他!”拿著濕毛巾打齊一峰:“還不快過去幫忙!”
  “不好意思。”鄒清荷推門進來:“這裏沒有燒烤食物賣。”
  “難道那些人是自己帶來的?”柏青撫額深思道:“沒理由啊……”
  “可能沒什麽客人,采購食材的人員把這一節給省了。隨便吃一餐應付一下。”齊一峰在床上翻轉了一下。“還是來策劃一下我們的作戰計劃吧。”
  “小鄒你怎麽看?”
  “目前任何事情都是假設為前提……”
  “停一下,先等等我。”薑遠華止住了他,他從包裏掏出小筆記本來。一本正經的樣子讓人覺得好笑。
  “科學假說啊……”柏青低語。
  “科學假說?”這個什麽的,鄒清荷不懂。
  “哦。這個是當科學家發現問題時根據以往的經驗提出的科學假設,是以科學經驗為知識背景。是合乎規律的假說……”
  “這個跟我們目前的事沒關係吧。”討厭,說到事兒時總是被人打擾。齊一峰不客氣地阻住了柏青那準備繼續演說下去的話頭。
  “嗯,哦。這裏是密林深處,可以說是一個較為獨立的世界呢。等消息完全傳到外麵的世界隻怕是走了樣,你們注意到沒?車輛隻有一條山路可以進來……”
  “平底燒瓶。”柏青插嘴。
  齊一峰拿枕頭丟他。
  “假設三年前確實發生了某件事甚至某些事。當事人中最起碼A與B君目擊了或者卷入了事件中。由於這裏較為封閉的環境,事件被某些人出自不同的目的被掩蓋起來。隨著時間的流逝,留下的證據隻怕……”鄒清荷沉吟了一下。“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事件的人證還留在這裏。也就是說為了應付暗底裏的調查,當年有人一定還留在這裏來善後。我們也隻能以此為突破口……我們目前有兩個方案來進行調查:一種就是打草驚蛇,讓對方被我們擾得跳出來行動。不過,這樣做很危險。另一種,就是旁敲側擊。隻怕效果不明顯。……奇怪的是為什麽要寄請柬過來?是傳遞了怎樣的信息?寄請柬的人顯然不知道A君的近況才寄的?或者是說借寄請柬來引出什麽人來?A在八月十五那一天到底有沒有在這裏?啊,一團亂麻理不清哩。”
  “這麽說我也糊塗了。”齊一峰擺擺頭。“到底是破過案的人比起我們這些外行強多了。小荷繼續加油!”
  鄒清荷苦笑。
  “這件事還是交給專業的人好。”柏青摸了一下自己的頭發不濕了。他往自己睡的那床一倒:“業有專精,不要撈過界。來這兒純粹當成遊樂吧。”
  “我不讚成。這種事正好開發大腦。”薑遠華咬著筆頭。“我們分配工作,各自完成鄒哥那五個問題。我選3。”
  “噫?那個最麻煩也。”齊一峰斜眼剔他。
  “我才不怕麻煩。”薑遠華反駁。
  “從請柬的郵戳看來,那三張請柬分別從不同的地點寄出去的。卻都在北京市的範圍內……還有誰收到過這張請柬呢……我覺得啊,應該從你表哥那邊入手查。”
  “查不到的。”齊一峰擺手“表哥的事,動一動會有許多麻煩。”
  “光在這裏說有什麽用?行動吧!連水都不下怎麽捉魚?”薑遠華合上本子,故意十二分的鄙視挑剔地望了一眼齊一峰。“啪”的一聲把帶上門出去了。
  “小猴子幹嘛衝我來?”
  “你惹人厭唄。”柏青不以為然。老實說,他對這個偵探遊戲一點興趣也沒。他跟著來:一是齊一峰這個人非達到目的不可。不依他啊,有完沒了的纏上來。二是自覺有責任替柳下溪看著鄒清荷的安全。他們算起來是姻親哪。
  鄒清荷興致勃勃,老實說,他也想獨立破個案子來測定自己的推理能力。“對呀,我們得行動。我呀,有一個直覺,寄請柬的人就在這裏!”
  “肚子餓了。去吃東西。”柏青從床上跳了起來。
  
  酒店二樓的餐廳裏,空蕩蕩的。服務員位正在一起喝茶呐,見他們來也沒有主動上來服務。  “這還經營得下去麽?”齊一峰撇嘴。“修建好已經有幾年了,這種虧損還經營得下去真是服了投資人。”
  “你的見解錯了。經營服務業從來就不是暴利。利潤是靠穩步上升的。而且外資注入有許多優惠政策,加上地方上大力支持,再虧損也前景看好,到明年這裏就不是現在這模樣。”佩戴著大堂經理徽章的藍色西裝男子笑咪咪地拿著餐牌而來。
  “哦?”柏青推了推自己的眼鏡。“這裏景色怡人啊。沒有想搞什麽活動改善一下,吸引多些客人過來?”
  “這個啊。上麵的人會規劃吧。”大堂經理笑得嫣然。
  “聽說這裏有一個映月泉。啊,可惜今天不是月圓夜。”
  “嗬嗬,映月山莊就是依建在映月泉畔嘛。等一下你們飯後散步就可以去看,嗯很美。”
  “你有沒有發覺這裏的服務員男男女女長相不俗!”齊一峰壓低聲音對鄒清荷耳語。鄒清荷抬頭望去,果真呢,都有一副好皮相。那些服務員居然比這位大堂經理來得散漫。
  
  “見這裏生意清淡還以為菜做得不好。意外地發現很美味呢。”三人一起散著步,齊一峰滿足地撫摸著肚皮。
  “這裏居然可以見到古長城呢。”鄒清荷也喜歡上這溪水綿延彌漫著水的濕氣,樹木的山花香……空氣真的很清新啊。讓人渾身都覺得清爽了許多。
  “飛瀑與清泉構建成的林中的泉眼。你說這石頭青幽幽的是不是長滿了苔蘚?”
  “那你還坐在上麵?等下褲子的印痕洗不掉。”
  皎潔的半月映在泉中,手伸入泉水,涼得徹骨。動一動波光漾蕩。山的樹的花的石的倒影在月光下構成異色的華麗。
  “我看啊,建在泉邊的亭子反而把景致給破壞了。”齊一峰眼睛特毒。
  “去。每個人學你坐在石頭上?”
  “把薑遠華一個人丟下總覺得不好。”鄒清荷覺得風吹得有點冷。
  “這裏不簡單。我看啊,不要惹事的好。”柏青年齡跟齊一峰差不多,純粹一學究式的人物。隻不過,他家是經商的,從小耳濡目染,社會麵比齊一峰廣博多了。
  “噫?怎麽說?”
  “這位冷清的地方,那些長相俊美的少男少女們甘心呆在這裏……你不覺得很怪麽?你表哥不算普通人,他會被邀請來這裏有其理由的。換一個角度來想,這裏也許是某些特定人物集會尋歡作樂的地方。沒有正式營業的旅遊開發區目前是三不管地帶吧。你還記得給我們上菜的也是那位大堂經理,那些服務員根本不把他和客人放在眼裏。這就證明他們另有工作,所謂服務生隻不過是掩飾。漂亮的外表起什麽作用?除了賞心悅目外……不用說了,你倆都應該明白。你姨媽查不出來的事本來就顯得不尋常。那事兒被壓下來了,沒人能管也沒人敢管。若不是你姨父的背景,隻怕你表哥連命也保不住。”
  一陣風吹過,三人齊齊打了一個冷噤。
  “你認為這裏是紅房子?”
  “紅房子?”鄒清荷不明白重複了一麵。
  “回去睡覺吧。”
  身邊兩位突然沉默下來的同伴。陌生的山穀,幽暗的環境,總有點毛骨悚然。鄒清荷不好打破這份寂靜,無意識地一路踢著小石子。“噫?”他眼睛特利,看到身邊草叢裏有什麽東西在路燈的照射下反光。“啊,這不是薑遠華的照相機麽?閃光燈被人踩壞了。”
  三人同時心裏“咯咚”亂蹦。
  衝回房間。一切還是他們出去時的模樣。
  “可能出事了。”齊一峰臉色發白,一屁股坐在床上。床單上馬上有那青苔的痕跡。
  “我去找他!”鄒清荷從換下的褲袋裏找出柳下溪送給他的軍用匕首。(不是坐火車遺失的那把。柳下溪另有收藏品比以前的要薄要窄些。非常鋒利。)
  “要去一起行動,不能分開。大家要小心。”柏青有準備手電筒可惜隻有一支。冷汗侵襲著身體,被風一吹特別的森寒。
  “會不會……”齊一峰不敢說下去了。他個頭最大卻成不了主心骨,三人中他的心理最先垮下來。是他要來的,出了事他負得起這個責任麽?右手緊緊抓住了柏青的手腕。柏青沒有出聲,他的手心出汗了,冷汗。往褲子上擦了擦,拍拍齊一峰的手背。腦筋轉發
  “不會的……”鄒清荷直哆嗦,比起自己被人脅持,現在的他更膽怯。如果……他想也不敢想下去。
  “鎮靜些。小薑得靠我們把他找出來。”柏青回手拍了拍鄒清荷的肩。
  鄒清荷挺直了背骨。沒錯,不能自己先被嚇到……
  
  柳下溪打電話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搜尋了整個山莊。
  “報警!盡量把事情鬧到最大!”柳下溪這樣吩咐柏青。

血色的映月泉-06

  鄒清荷沒有隨那群人離開,他靜靜地靠在樹杆上。眼睛閉了閉,有點痛。過度緊張的神經稍稍鬆懈下來。血的腥味淡了些……水流動的聲音、風掠過樹的枝葉的聲音、遠處鳥雀吱喳的聲音裏夾雜著人的輕輕的腳步聲。
  “噫?你在這裏?沒有去看你的同伴?”當鄒清荷順著聲音望的時候,撥開樹枝露出臉的人先開了口。
  鄒清荷眨眨有些澀的眼皮。哦,記起來了。招待過他們的那位大堂經理,換了套灰色的秋季休閑裝……驀然一看感覺陌生。
  “我在等人。”鄒清荷找了根裸露出的大樹根坐下。
  “這兒等人?會有人來嗎?”大堂經理非常意外道。
  “這不,你不是來了麽?”鄒清荷把手伸進褲袋,握住了匕首的柄。
  “等我?”大堂經理訝然地道:“你怎麽會以為我來?”
  “我在等會來的人。”
  大堂經理找了一個地方坐下,聽了他的話笑了起來。
  “這地方雖然不熱鬧,來往的人客也不少,怎麽偏偏就你朋友出事了呢?很怪呢。你在等的到底是誰?”
  “那你來的理由又是什麽?”
  “我?好奇唄。你不知道這裏的日子多麽地無聊。”
  “無聊?這麽美麗的地方……”
  “哦嗬嗬。我又不是詩人,再美麗的風景天天看也會膩的。而且,我隻是為了一份能糊口的工作把自己禁閉在滾滾紅塵之外。”
  正在說話間,突然聽到有人聲:“沒錯就在這上麵的溪水旁發現的。”
  “這裏……”
  聽到第二個人的聲音,鄒清荷轟地站了起來,向前跟走了幾步出聲道:“柳大哥!”
  柳下溪急走了幾步,帶著微笑:“剛才,柏青還在奇怪你怎麽不見了。我就猜,你一定在這兒。”
  “喲,這不是小柳麽?”
  突然傳來的聲音使得柳下溪尋聲望去,一句男子正坐在樹根上。麵熟!誰呢?“啊!秦師兄!秦育明!”柳下溪伸出手來指著他輕喊了起來。
  “柳大哥認識大堂經理?”
  “大堂經理?師兄改行了?聽說,你不肯進警局自己開了家私家偵探所。”
  “是啊,當年傻瓜似的嫌警察製度過於僵硬。自以為不出幾年能成為神探一名,誰知道過日子苦巴巴的,連生活費都賺不到。噫,別說什麽大案要案。都是些尋找失物啊,跟蹤外遇的瑣事兒。”秦育明站起來,拍拍屁股上有點的潮濕的樹根印跡。牢騷還真不少。柳下溪笑了起來,這位師兄在學校時可是有名的風雲人物啊。
  “私家偵探?”鄒清荷好奇地上下打量著他。跟自己心目中的這一形象差太多了。即不是福爾摩斯紳士姿態也不是金田一耕助的不修邊幅的落拓形象。就一普通工薪階層的普通模樣,反而是穿著經理製服時更整潔些。
  “小秦是私家偵探?”帶著柳下溪來這兒的是映月山莊一位管理層的幹事。抓著頭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又是客人失蹤受傷、又是私家偵探、又是地方警察和北京市的便衣刑警。我們這兒是很清白的經營啊。怎麽事情全集在一起了?”
  “有縫的臭雞蛋才惹來蒼蠅。”冷笑聲響起,眾人一回頭見到的是清洗過後恢複了神清氣爽的齊一峰。“王幹事,把山莊所有的人都集中在酒樓的大堂裏,警察們要查案問話。包括客人一個都不能少。否則你卷鋪蓋走路吧!”
  王幹事想要反嘴,卻在齊一峰盛氣淩人的氣勢下乖乖走了。
  “柳六哥,這件事靠你了。一定要給我查清楚!媽的,居然讓我受了一夜的罪!想起來就嘔!”咬牙切齒的他一拳擊向了樹幹,到底是樹比拳頭硬,一擊之下手背破了皮,咧著嘴生痛。
  柳下溪習慣性地掏出本子與筆,在鄒清荷的講解下先把發現薑遠華的周邊地形畫了下來。秦育明當時與另一隊人在別處搜尋,沒看到現場。
  “有發現什麽……?”看著柳下溪伏在草地上,口袋象是隻百寶袋,一時拿出的是卷尺、一會兒拿出的是放大鏡……秦育明湊上去好奇地問。他還沒來得及認真察看,這件事他沒打算插手。
  “周邊沒有血跡,林子裏雖然有些潮濕,但足跡紛雜不明顯。隻有一排足印特別深……沒有拖移的痕跡……”柳下溪若無惹事地站起來。“這就說明,薑遠華是在藥物的作用下一直在昏迷當中被人背上來的。沒有掙紮……這些血跡是羊血。淋在薑遠華身上的羊血是他被丟到這溪邊後才淋上去的。極有可能是背他上來的人與灑羊血的是兩個不同的人,可能出自不同的目的。背他上來的足印是男子44碼的運動鞋,大約身高為1.77~1.85米,負重136kg減去薑遠華大約體重 58kg此人的體重大約為78kg。秦師兄,山莊有這樣的人麽?”
  “這種身高體重相符的人……我想一想……大約有七八位……不,是九位。保全有三名差不多在這個範圍內,還有二名住客,一位客房服務生……廚房裏有一位,電工一位,管理處一位。嗯,就有這九位,不過,管理處的那位晚上不在山莊。他五點半準時下班回家了。其他八位昨夜都在。”
  “那些人接觸到羊血?”
  “這附近,哦,翻過古長城。就是養羊的大圈地。山莊嘛,羊肉是主食。廚房應該有大量的羊血。對了,先說說那小夥子為什麽遭遇這事?”
  “這個……他調查詢問工作人員的工作年限,有沒有三年前就在這兒工作的人。”鄒清荷沉吟了一下沒有瞞秦育明。
  “三年前?”秦育明右拳擊左掌:“對了。原來是這事兒。居然跟我不謀而合!我是在調查三年前的失蹤案件。”
  “噫?”連齊一峰也圍上來了。“你在調查誰?”
  “這個,委托人的秘密我是不能外泄的。”秦育明看了看柳下溪,如果有官方的力量加入,他的調查會容易多了。
  “師兄是在調查李成生失蹤一案吧。”柳下溪脫下手套,封進膠袋。
  “喲?你知道?”秦育明詫異地看著他:“聽說,你離開北京了什麽時候回來的?”
  “正式上班算上今天也隻有三天。我昨夜接到他們報案的電話,當時沒車,就先去了隊長家匯報了一下情況。幸好昨天合作的拍擋有車,這件案子我們三隊正式接管了。”還是市局級別大!這雖然不算是北京市區的轄區,不過也算是北京的大郊區。北京市公安局的觸角還是可以伸過來的。
  “喂,你們跑題了!”齊一峰最恨的就是別人說話從這裏一下子岔到別的地方去了。真討厭!“李成生是不是三年前三個失蹤的人員之一?”
  “失蹤了三名?果然不是偶然啊。”有些事不是單憑個人能幹與否就查得到的,他獨自查尋了一年多,在三個月前才查出李成生失蹤前最後露麵的地方是映月山莊。“我是受李成生的妻子委托。李成生失蹤了三年。他的妻子找了不少人也查無音訊。她不相信丈夫會拋妻棄子在人間蒸發。”
  “為什麽這麽說?”齊一峰斜眼看他。
  “失蹤的時候,李成生新婚一年,妻子懷孕七個月。一位很漂亮的女人。家境不錯,小資情調特濃。沒有那個男人會舍棄現在擁有的這一切。”
  “在這裏,你查到了什麽?”齊一峰咄咄逼人。
  “啊喲,交換情報吧,你們是在調查誰?有聯係?”
  “這事等下再說。清荷,還記得是誰最先發現薑遠華在溪邊的?”
  “是誰我也說不上,我們來的時候已經有幾個人圍在這兒了。”
  “有注意他們穿的鞋麽?”
  鄒清荷麵孔湧上了赭色:“不好意思。”沒注意到,當時隻覺得眼前一黑……哎。總是沒注意到最緊要的事。
  “那你為什麽守在這兒?”有關這一點秦育明很好奇。
  “我在想。凶犯會不會回到這兒來清除線索。”鄒清荷不好意思地摸著自己的頭,差點把秦育明當成罪犯了。
  “傻瓜!就這樣想的話,你也應該偷偷藏起來啊。明目張膽地守在這兒,凶犯會自已撞上來麽?看到你還不走了?”
  “啊?!”鄒清荷大悔。
  “守得好。凶犯這樣就沒辦法削除留下的痕跡了。”柳下溪哪那肯讓人在自己麵前欺負鄒清荷呢。他的話一出口,沮喪的鄒清荷立即眼睛發亮了。
  “去!”齊一峰低聲詛咒了聲。看著他們這樣細膩的互動,心情特不爽。
  
  回到人員聚焦的酒樓大堂,意外的人並不多,才二十多人……除了當地今早起來的本區域的地方警察。
  “就因為隻有這麽少的人,許多地方隻怕形成相對茫點。”柏青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悄聲跟柳下溪說到。
  錄口供的是柳下溪的拍擋蔡詳,一位四十多歲經驗豐富的老刑警。
  “茫點?”柳下溪把目光轉到柏青的臉上,一夜未睡在他臉上根本沒有半點憔悴樣……想不到他的精神狀態出奇的亢奮呐。
  “沒錯!無法形成地毯式的搜尋,其中就算有人脫了隊也不會有人發現。”
  “嗯。也對。等天大亮,情況就不同了。下班的員工以及夜晚停工了的其他區域建築工人或者警察們趕到,就可以從頭梳到尾。凶犯這才急著把薑遠華弄出去丟在溪邊……有沒有注意到誰最可疑?”
  “我看誰都可疑。”柏青笑了起來。“那小鬼,還沒醒。對方沒有做掉他,估計也提供不了有用的資料。”
  “還記得當時是誰第一個發現了薑遠華麽?”
  “我注意到了。搜尋隊是每五人一組,我們這一組就我們三人。跟沒頭的蒼蠅一樣亂撞。我手上握著對講機,聲音是從對講機裏傳來的。看到沒?就是那個頭發有點天然卷的男孩子。是他的聲音,我記得他是客房服務的服務生。我們初來的時候,是他拿著鑰匙領我們到房間的。你認為第一現場目擊者有可能是犯案者?”
  “嗬嗬,柏青。你的頭腦一如既往的讓人憎恨啊。”
  “彼此彼此。我就把你的讚揚誠心地接收下來。嗬嗬。”正在說笑間。秦育明朝他們走來“囉,我把那八個人的名字給你。”
  “你是那位大堂經理?”柏青頗為意外地看著秦育明。“你們認識?”
  “謝了。師兄。對了,師兄,你看所有的人都到齊了麽?”
  秦育明沒理會柏青,他仔細地打量著聚焦在一起各種神態山莊裏的眾人……。大約十五分鍾後,他才道:“少了兩個人。”重新再看了一下所有人員,肯定地道:“少了兩名客人,其中一位是這八人名單中的任華年與他的弟弟任華文。”
  柳下溪臉色一變,喚來待令的本地警察。“師兄,你帶著他們去找這兩個人!務必找到。”
  “小鄒跟一峰呢?”柏青伸長脖子,總覺得少了什麽,原來是一直沒有見到那兩位。
  “我讓他們去休息了,你不困嗎?要不先休息?”柳下溪吩咐了警察幾句,轉頭對柏青道。
  “一峰,他那過省的自尊受到損傷,哪裏能睡得著?啊!說曹操,曹操就到。你瞧,他過來了。”
  門口,果然是齊一峰拖著換了衣服洗了澡的鄒清荷過來。“各位警察朋友,不管是誰找出了犯罪者。我出兩萬元(注:那時的兩萬元很值錢。)為花紅!”
  這話一落,警察們滿不經心的麵色立即收整,目光瞬那芳華……果然有獵鷹的銳利……“適當的物質鼓勵是必要的。”柏青喃喃低語。
  鄒清荷急步過來,他聽到兩萬元的時候倒吸了一口涼氣:“齊哥這麽有錢啊?”
  “嗬嗬。學生是他的正職,賺錢是他的興趣。”柏青奸笑。“這家夥可是睚眥必報的小心眼,惹上他可不好玩。”

血色的映月泉-07

  蔡詳掃了一下室內多出來的三人……新拍擋也太不謹慎了,怎麽可以讓普通群眾參與到案子裏來?說到新拍擋……局子裏有不少版本的傳言……聽說這位新拍擋有很硬的靠山,才會空降到他們這一隊。隊長很惱火,私底下牢騷很多。為了安全起見才把資格最老的他調到跟這衙內一組……
  果然是大手筆啊,這三人中那位一開口就能拿出兩萬獎金的小鬼……說到獎金,蔡詳也心動。算了,出了錢的事主確實有旁聽權。
  “蔡叔。”柳下溪很有禮貌地拉開椅子請對方坐,與有他默契的鄒清荷端上了熱茶。現在,齊一峰成了大爺,這兒的管理層人員把酒樓裏的會議室讓出來給他們用。還提供茶點與水果。門外有警察把守著……形成了一個嚴密的辦案中心。
  蔡詳把手上的口供整理了一下,抬頭卻見柳下溪去門口吩咐警察:“把身上沾有血跡的人全部找來在隔壁的房間等。”
  蔡詳眼神一凜,暗道:“他果然有點實料,不是我的錯覺……”昨天,他跟著出勤的時候蔡詳就注意到新的拍擋有著自己獨特的迫力……
  “蔡叔,你怎麽看?”
  蔡詳打開記錄本,慢條斯理道:“有關羊血的來源,這是廚房大廚師父的證詞:‘昨天傍晚有客人點了辣子蒜羊血這道菜,廚房曾現場宰了一頭羊,將羊扳倒,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熱血接入盆中。用馬尾籮濾去雜質,倒進同量的食鹽水,細棍攪之,勻,凝結成塊。’我察看了一下,廚房留存的羊血全部是凝結成塊狀的。有三名人證證明了廚房大師傅的話不假。可以肯定羊血不是來自大廚房。
  “不過,昨晚還有別的地方殺了頭羔羊。昨夜十點過後的燒烤場,住在六號別墅的客人燒烤了整隻烤全羊。他們沒有留意羊血的去處。六號別墅有客人五位,是慶祝其中一對男女國慶結婚的,婚前最後派對。羊不是客人宰殺的,有女客人在……羊是在別處被殺宰的,羊是山莊提供的。當時,那名服務生姓向。為他們提供宰好的羔羊,向還得到了小費。
  “湊巧的是向姓服務生也是第一個發現薑姓被害人的目擊者。向姓服務生與其他四位成員一組,搜尋是分有區域的,記得這個辦法是一位姓柏的客人提供的……(柏青舉起了手)
  “是我劃分的,我們的人數不多,沒有辦法一一顧到,為了避免搜尋重複與漏洞,才用了區域搜尋方法。每一小組按順時針的方向移動,那怕是前麵的那一組忽略了,後麵的小組還是有機會搜尋到的。”
  鄒清荷也學樣舉手等著發言。在蔡詳點頭下他開口道:“這樣的話,向姓服務生被列為第一嫌疑犯了。不過,有點我不明白。這裏的氣候比城市要底幾底,新鮮羊血到今晨應該已經凝結了啊……現場我們看到的血液是鮮活流動的。”
  “不,動物的血液有是辦法保持鮮豔流動的。不然醫院的小血庫怎麽存在啊。”齊一峰發表議見。
  “這樣啊?”
  柳下溪翻開秦育明給他的八人名單,裏麵沒有向姓人名。
  等到現沒有人開口說話,蔡詳這才開口接著說道:“我檢查了一下被害人,後頸有被徒手重擊的痕跡。麻醉藥劑是左上臂靜脈管注射。這個位置是吸毒者們針管靜脈注射最愛使用的位置。不是醫院靜脈注射的手背與內肘注射。被害人身上隻有一個針孔,說明注射人相當熟練地使用了注射器。搜查了各位客人與服務生們的房間,沒有發現有人攜帶了注射器與藥物。”
  “當然不會有人傻得把證物留著嘛。”齊一峰嘀咕。
  “看來,犯案人有一定的醫學常識。”柏青摸著下巴,胡須冒出尖尖小頭了。
  “……”柳下溪一直沒有開口說話,門被敲響了。
  “人在隔壁都齊了。現在要不要問話?”一位地方警察探頭探腦問。
  “好。一個一個請他們進來,一共有幾人?”
  “五人,聽說是他們五人一組發現了被害人。搬動被害人身體時沾上血跡的。除了他們還有被害人的幾位朋友也可能身上沾了血跡。”
  “嗯。我知道,他們在這兒。”
  首先進來的是一位略顯得矮胖的帶臉帶著殷勤笑容的三十上下的男子。柳下溪注意看了他身上沾有的血跡……手袖與上衣的下擺……還有前胸等位置……沒有等到擔架,是他們幾個人把薑遠華給抬下去的……鞋子上也滴有幾點……液體是流動的……褲子上也有幾點……這個人應該沒有嫌疑的。
  “……我們五個人每人間距五米左右在林子裏搜尋……我是聽到小向的聲音,然後跑過去就看到了那位姓薑的客人倒在溪邊……先前我還以為他已經死了。好慘的樣子,血淋淋的……後來發覺客人還有微弱的呼吸才鬆了一口氣……”
  “請問一下,在發現被害人倒在溪邊之前有沒有注意到某個人身上有羊膻氣味?”
  “這個?這就不好說了……我們這裏的人吃羊肉的不少,在廚房工作的人身上有……我記得我也有吃過……說不定身上也有膻氣味……”他的證詞隻是重複蔡詳記錄的口供而已。
  向姓服務生是第四位進來的,柳下溪特別打量了一下他。身高在一米七五上下,體重大約為65kg……頭發天然微卷,圓眼睛……很機伶地旋轉著。不似其他向位麵對警察的局促……精神狀態特別亢奮……嗅了嗅,這味道怎麽還是如此濃?宰羊也是很久前了啊……其他人身上雖然有比他的淡多了……“工作有兩年了?蠻長的嘛。”柳下溪翻著蔡詳的口供記錄。“向明遠,你在高興些什麽?”
  柳下溪這句話讓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
  “我高興?些什麽?”向明遠莫名其妙地重複著。“我沒高興啊。”他捂住了自己的嘴。他身上的血跡最多……身上的羊膻氣味兒特別的濃烈……對呀,宰過羊羔的他有這味道也是正常的。“……對了,我是有點高興。我是第一位發現客人的人,公司說會獎勵我的。”
  “你是第一個目擊者?”
  “嗬嗬。”向明遠故作輕鬆地擺手:“當然不是,起碼凶手才是第一目擊者。”
  柳下溪重重地下手拍了一下桌麵!真重。原木的桌子居然應聲倒榻了……幸好,大家的茶杯沒有放在上麵。“老實點。”
  向明遠臉一僵:“幹嘛,我又不是嫌疑犯,憑什麽對我惡狠狠的……”話還沒有落音,柳下溪丟了一隻膠袋在他麵前,那膠袋裏麵裝了另一隻膠袋……那膠袋裏還有幾滴血液。“不夠專業的你,上麵還留有你的指紋。”柳下溪冷笑道:“以為把它丟在溪水裏就能消滅證據了?”
  “不是我……”向明遠的聲音變弱了。
  “把真相說出來吧!”柳下溪冷咧地雙目緊緊地盯著他:“把你看到的聽到的說出來。”
  “……”向明遠不出聲。
  “剝開他的外衣!”柳下溪吩咐立在一旁的警察,對方先有點遲疑,還是聽令於他了。向明遠掙紮不開,上外套被剝開……在內衣處有奇怪的濃烈的羊膻味…… 還有印痕……有根紅繩子還掛在脖子上……上麵有一懷表……“你把新鮮羊血用膠袋封好,掛在貼進胸髒的身上,由著人體的溫度,密封的血液沒有凝結。你身上有濃烈的氣味,別人知道你宰了頭羊也就不覺得,沒有人想到,曆經數小時還是有濃味的你有問題。當你發現被害人倒在溪邊的時候就把羊血灑在被害人身上了。是這樣嗎?”
  “我……”向明遠縮了縮脖子。突然猛地把頭一抬:“人不是我害的!”
  柳下溪走到他麵前,從衣袋裏掏出一張相片:“幾年前失蹤的莫雨衣是你什麽人?”相片上的女子與向明遠有幾份相似,圓臉杏目……頭發微卷……
  “你怎麽知道雨衣的?……她是我妹妹……”向明遠崩潰從椅子上滑落在地。抱著頭“她是四年前失蹤的。這麽大一個人說消失就消失了。警方什麽也查不到,就當成失蹤人口後再也沒有人來處理這件事了。”
  “四年前?”齊一峰接口道:“不是在三前年啊?那就跟我們沒有關係了。”
  鄒清荷第一次看到柳下溪辦案這麽凶……是什麽惹火了他?這個服務員很麵熟,應該見過不少次麵了。今天的柳大哥也很奇怪,他不是情緒容易失控的人啊!
  “你這樣做,隻會使案子更加複雜!便宜了真正的罪犯!你的目的是什麽?不說出來我們也不知道如何偵辦。”蔡詳有些不高興,顯然自己的拍擋還隱藏了許多其他的信息。不能相互信任是做不成拍擋的。
  “我來這裏,是雨衣有兩年沒有寄信寄錢回家了。最後收到她的信的通信地址是在這裏。可是,我找來到這兒以後,居然沒有一個人知道她曾經在這裏工作將近一年。根本沒有人說她存在的……但我相信她!她信裏頭提到的景色還有映月泉的事都是真的。而且五年前別墅區剛剛完工,她是第一批進來工作的服務員,時間也對。消失個把人在這山裏很簡單……這幢酒樓是後麵加建的吧!我有時在想,妹妹的屍骨會不會就在這酒樓的地基下?……”
  話聽到這裏,眾人不由得打了一個冷噤。
  “她信裏提到的映月泉怎麽了?”鄒清荷好奇地問了一句。真的有紅色的月亮麽?
  “映月泉不就是映月泉麽?”向明遠回了一句,他其實姓莫,叫莫明遠。“雨衣在信裏說到映月泉很漂亮之類的話。”
  “你在這裏工作,以你與莫雨衣有些相似的容貌沒有人……”柳下溪也有些想不通這其中的關節。
  “我就在等凶手主動上門啊。可是,我的存在根本就沒有引起特殊的人注意。也許是這是的工作人員就是跟雨衣一起工作的人全部被換掉了甚至集體消失了也說不定。”
  “這兩年你在這兒工作,有沒有發現奇怪之處?”
  “也不算吧……我想一想。哦,說到服務行業本來節假日是應該很忙碌的。可是我們這兒。在過大節的時候全部被放假了。比如說,中秋節放五天呢。這五天還不讓我們呆在山莊裏。這算不算奇怪?”
  “中秋節不讓你們呆在山莊裏?”這一點……非常奇怪。
  “春節也不讓。也就是說,一個月總有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給我們放假。我當然高興這樣,一來有自由時間去其他地方尋找雨衣的下落,二來這裏的薪水過得去。現在看來,這很怪。而且在這裏工作的人員,流動性很大,工作一年以上的人其實很少。我是客房服務生,特別勤快,也沒有自動辭職。什麽雜事都做,客人對我的評價很好沒有被辭退。”
  “話還是兜回來吧,你潑羊血的動機是什麽?為什麽把羊血放在身上?”柳下溪口氣還是很不友好。
  莫明遠顯然沒在意他的口氣:“二年了,老實說,我已經不相信雨衣還活在世上了。隻想著發生什麽大事情,讓人把整個山莊翻轉過來,說不定就可以找到雨衣的屍骨了。昨夜他們四位客人來這裏,是由我負責的。我有偷聽到他們談話,聽到他們在調查三年前在山莊裏發生了什麽事。我很高興,覺得機會來了。可是,有人也在注意著他們四個人。是新住進來的打算長期住下的一對任姓兄弟。他們是特殊的客人,不是由我們這類服務生打招呼的。我隻知道這對兄弟居然在山莊裏的一切消費都不花錢。這兩個人我看他們也不是親兄弟,個子高的那一個對個子小的那一個很恭敬。口口聲聲叫對方‘老大’他們盯的是那位。”他指的是鄒清荷。
  “我?盯上我?”鄒清荷很奇怪呢,在這兒他會有仇人麽?
  “他們的行動很奇怪,我故意跟在他身邊。”
  鄒清荷記得,自己隻有一次單獨行動……找燒烤的食物,那隻就是這位服務生殷勤地跟在自己身邊。
  “後來,落單的是那位矮個子客人。那對姓任的兄弟個子小的那個把客人引去外麵,高個子在後麵偷襲。矮個子客人一下倒下了,被高個子帶走。他手裏的相機也落在地上。任氏兄弟中的小個子塞了封信進他們的門口。我偷偷地在他走後拿走了,上麵寫著:‘鄒清荷,你想救他就單獨一個人來XXX地。’沒有落款。我把信收了起來,悄悄地去了信上的地點,果然見他們兄弟與矮個子客人在等著。後來矮個子客人醒來,鬧了起來,小個子讓高個子捉住他,給他打了一針就不吭聲了。確定了他們的下落後,我就想把事情弄大,引起警方的注意。我聽說過,案子越慘警方才會越有幹勁…我想到了用血淋的法子,到處濺著血給人感覺很慘烈…我找到了他們三個人,故意把矮個子客人的相機砸壞放在他們路過的地方。然後,我記起有客人想買羊羔烤全隻吃。我再次找客人確認以後,弄了條活羊來宰。我把羊血藏好,沒多久那三位客人就開始叫人尋找失蹤的矮個子客人。
  “山莊鬧騰的大動作驚動了那對任姓兄弟。他們見機不妙藏了起來。後來,快搜到他們那裏的時候,我故意設計了一下,讓高個子有機會背著矮個子客人逃開。我有悄悄跟在他們後麵。親眼見到高個子把矮個子客人丟在溪邊……正好與我那同一隊的搜查方向相同……”

血色的映月泉-08

  秦育明滿頭大汗推門進來,看到滿屋子的人,止住了腳步。
  柳下溪看到他,點頭示意。
  秦育明這才進來,一攤手:“抱歉,找不到人。”
  柳下溪看表,已經到中午了。數小時就離開的人的確不可能還在山莊內。“任氏兄弟逃走了。”
  莫明遠擊著自己的大腿:“哦,看來,他們棄下矮個子客人後就直接逃了。”
  “當時,他們倆人一起走的?”蔡詳翻了一下自己的記錄本:“你不是說,隻看到高個子麽?”
  莫明遠不好意思地攤開手掌:“嗯。當時,我的確隻看到高個子。”
  “去找一份雲岫大峽穀的地圖……還有映月山莊的平麵結構圖來。”柳下溪喚來守候在隔壁的王幹事。柳下溪攤開筆紙,飛速地畫了一幅人的頭部肖像。
  秦育明首先過來看到這張人物素描,叫道:“這不正是任華文麽?你早上來的時候跟他照麵了?”
  莫明遠過來看了點頭道:“沒錯,是任氏兄弟裏那小子小的那位。”
  柳下溪把肖像遞給蔡詳:“蔡叔,對這個人有印象麽?”
  “……東正幫的龔強。”龔強的通緝令各個派出所都有,他們刑偵隊當然也有收到對方的資料:“想不到他躲在這裏。這映月山莊……還真是臥虎藏龍啊,連通緝犯也敢收藏!”
  “龔強?這麽年少?”好意外喲。曾經綁架自己失敗的販毒份子?怎麽長得一點也不像壞人……鄒清荷沒見過他本人,名字記得很牢。以前想綁架他是為了毒品,這次為的是什麽?
  “龔強?什麽東東?”齊一峰不爽地看著眾人,最後把目光盯在柳下溪臉上。
  “龔強是這兩年新崛起的小幫派頭子,主要業務是經營毒品。從搖頭丸、大麻、鴉片到冰毒與純正的海洛因。數天前,他讓手下綁架清荷,最後失敗。警方圍剿東正幫時被他逃脫了。現在是全國通緝他……看來,這次事件有可能隻是針對清荷的報複行動,與三年前的事情沒有關係。龔強受到某人強有力的庇護,躲在這裏避風頭。隻是,他是不甘於寂寞的人,心裏一定對我與清荷懷恨在心。昨天傍晚你們到山莊的時候,應該被他看到了清荷。清荷沒見過他,認不出他來,但龔強隻怕不會這麽想。他以為鄒清荷是認得出他的,害怕清荷會泄露他的藏身吧。清荷一直沒有落單,龔強把爪子伸到薑遠華身上。向明遠那張紙條還在麽?”
  “在!”莫明遠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印有山莊標識的留言紙。上麵的字寫得真差!歪歪扭扭的跟小學生的字體差不多。
  “噫?這紙上也印有紅色的月亮?”鄒清荷好奇道。
  “這是映月山莊的logo。”柏青笑了笑。
  “logo?”
  “公司的圖形標識。映月山莊的圖形標識就是一個紅色的實心圓點。”
  柳下溪看著紙上所寫的“鄒清荷,你想救他就單獨一個人來XXX地。”居然就打了三個叉……“向明遠,你能看懂XXX……”
  秦育明笑了起來:“熟悉這兒的人都知道XXX是那裏。”
  “噫?”
  王幹事卷著地圖進來,身後還跟著幾位端著菜的服務生。“各位同誌們,先吃點東西吧。”
  “這個人真懂事。”齊一峰笑了起來。“喂,你知道任華文是通緝犯龔強還敢窩藏他。是要坐牢的。”
  “啊?!”王幹事嚇得哆嗦:“小…小…小哥,開…開…開玩笑……的吧?我…我怎麽敢藏通緝犯。”
  蔡詳把柳下溪繪的頭像放在他麵前:“認識這個人嗎?”
  “貴賓區的任華文……他…他,怎麽了?”
  “他就是毒販,黑社會的混混東正幫的老大龔強。正在被通緝中,這件事有目擊證人證明是他做的。他是誰介紹住進來的?”
  冷汗很額頭一粒粒地滾落,他也隻是做一份工,這罪千萬別砸在他頭上……哎,就算不被牽連,隻怕這份工是做不成了。“這個,我不知道。隻要有特殊金卡住進來的客人,我們得到的指令是:不得過問。”
  “特殊金卡?”柳下溪下意識地掃過室內所有人的麵孔:齊一峰顯然餓了,目光盯著服務生們手上的菜碟上露出很迫切的渴望,真是難得的真性情……這樣的他怎麽能賺得到錢?柏青若有掉以輕心地側著臉望著窗外,柏青這個人真讓人看不透啊;蔡詳垂著麵孔正在認真記錄,以他這麽老練的資曆……難得的是做事依舊一板一眼極度認真;秦育明雙手抱臂,略皺著眉頭看著王幹事……為什麽要皺眉頭,難不成在懷疑王幹事說的話?莫明遠…真的是莫雨衣的兄長麽?從那裏假造了向明遠這個身份證?他的眼神…有些散亂…是睡眠不夠造成的?
  鄒清荷站在他左側麵,不扭轉頭看不到他的表情。
  “是的,我們隻認卡不認人。”王幹事抓著手帕不自然地擦著臉上的汗。
  “卡啊。有多少張?就不怕人假冒?也不確認是不是真的金卡?”柳下溪徐徐地展開地圖:“這裏藏了什麽秘密呢?”
  一聽到“秘密”兩個字,齊一峰兩步就竄了過來。
  “卡到底有多少張,我也不清楚。”王幹事小心地看了那幾位服務生。“這事不是我經手的。”
  “你到底在怕誰?”蔡詳突然抬頭問道。
  王幹事受了驚嚇,手上的帕子掉在地上。“怕誰?誰都怕,那一個都是爺。”他躬腰拾起手帕。柳下溪看得出他的聲音是逐漸穩下來,但手指還在顫抖……柳下溪把目光轉向端著菜盤站在一邊的四名服務生……統一的表情……低著眉頭…眼望鼻,鼻觀心,先前在大堂還看不出他們如此的訓練有素……
  “從消費的卡上應該可以查出卡主是誰。”這種卡大約跟外國銀行推行的借記卡同一性質吧?果然是香港來的投資商,把先進的管理引進來了。(注:這一年銀行卡還沒有在中國盛行起來。)齊一峰自己把地圖攤開了。
  “噫?映月山莊果然如柏青哥說的:平底燒瓶呢。”鄒清荷從齊一峰手裏接過映月山莊的平麵分布圖,吃驚地道。
  柳下溪抬頭朝柏青望去,正巧柏青回頭朝這邊望過來,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遇。“這三個XXX處……就是龔強信上的位置麽?”柳下溪問圍上來的秦育明。在雲岫大峽穀的地圖上有一處繪著鮮紅的XXX。
  “其實,這地方是半山腰處的三個懸崖垛。可以縱覽山下景觀。也稱之為三X觀景台。這地方特別的聳立,人若是從上麵跌落下來會粉身碎骨。這三個X也是特別警示的意思。不過,現在為防止人跌落在這周邊布置了鐵網。”
  “對方約在這地方見麵,是有殺人滅口的意思吧。”
  柳下溪回頭看了鄒清荷一眼,那目光特別的寒冰…有著…鄒清荷連忙堵起的笑容對方也沒收到……沮喪……。
  “龔強此人……”蔡詳突然開口道:“據警方調查得來的資料分析,此人應該不會如此粗淺的犯案。通緝令下來後,有關他的資料也流傳過來。這個人膽大心細,能忍敢做。年齡不大卻在北京的黑世界占了一席之位。雖然隻上了小學,社會經驗很豐富。就算要報複這位小哥也不會在自己風聲沒有平息的時候動手。”
  柳下溪一震。有道理啊!自己又先入為主地看待事情了。如果不是龔強做的,那麽莫明遠就在說謊……“你們有沒有搜尋這地方?”
  柏青不大肯定道:“我們是以山莊周邊為主要搜尋地。再慢慢向山上推進。”
  大家的目光全部集中在莫明遠身上,他聽到蔡詳的話已經生氣了,滿臉通紅道:“隨便你們信不信。反正我隻把自己看到的事實說出來。”
  “那個,大家……先吃點東西吧。”王幹事見沒有人再針對他,鬆了一口氣。
  “肚子餓了。先吃飯。”齊一峰笑道:“他有沒有說謊等小猴子醒來一問不就明白了麽?”
  “我們不能吃。小柳,這裏應該有小賣部吧?”蔡詳收拾自己的東西:“我們是在辦案的警務人員,不能隨便。”
  “啊?”齊一峰與王幹事呆了呆。“有這麽嚴格麽?”
  “我們去餐廳吧,我個人請你們吃。”柏青搖頭。光聞著菜的香味就知道王幹事準備的食物價格不菲……不小心的話,有可能給柳下溪他們小鞋穿。
  “這個……這個……”王幹事搓著手,不知道該如何跟這不開縫頑石般的警察打交道。
  “你過來,我有話單獨問你。”蔡詳率先走了出去。王幹事求助的目光盯向那四位服務生的順手第二個臉上。
  柳下溪特別觀察了一下那個人。二十三、四歲的樣子,清爽整潔的服飾…個頭中等…低垂著眼簾看不清他的眼神。隻有他不象是整夜沒有睡覺在找人的人……“他是誰?”出門後柳下溪向秦育明問道。
  “新來的吧?好象是別墅區那邊的人。見過幾次麵,還不知道名字。這裏的服務員更新很快,不知覺中有人來了有人走了。”
  “莫明遠在這裏跟誰的關係走得近?”柳下溪換了一個話題。
  “呶,外邊站著的大塊頭。”秦育明一嘟嘴,出門的他們正好看到外麵有幾名不安的人在附近遊走,其中有一個大個子的壯漢見莫明遠出來,迎了上去。兩人走到一邊……“莫明遠,你是主要證人請不要走開。”柳下溪喚道。
  莫明遠臉色不好看到:“看不到犯人,隻會對老百姓呼來喚去!”
  柳下溪沒有理他,繼續跟秦育明走在一起:“這裏的人有沒有身材與龔強相似的?”
  “我想想……有。任華文,哦,龔強(這名字真不習慣)是那種大從身材,光線暗的話認錯人的可能性有。呐,莫明遠的朋友小江,就跟龔強身邊的哥哥身材很相似。你懷疑,莫明遠認錯了人麽?還是認為他在說假話?”
  “隻有等薑遠華醒來才能確定。龔強這個人我跟他打過交道。說不上老謀深算,膽子很大。我覺得他要對鄒清荷出手就不會綁架第三者來達到目的。他更可能一直等機會有把握的時候出手。假設一下他,無意中先看到了鄒清荷。大吃了一驚,害怕自己的藏身地暴露。他首先最有可能做的是:先逃!而不會采取這麽笨的綁架第三者來威脅鄒清荷。這樣的話,他把自己的退路給阻住了。要報複,他機會很多,而且他最想報複的應該是我。或者,事情有可能是,看到鄒清荷他吃驚了。但這個安樂窩他不想丟掉,先派自己的手下來打聽,鄒清荷來做什麽的。打聽的對象就是莫明遠。龔強與鄒清荷的恩怨知道的人沒幾個,莫明遠卻敏感地查覺到裏麵有文章……師兄,你在這裏查到了些什麽?”
  秦育明正聽得精精有味,見他換了話題,不滿地嘀咕道:“你這家夥把徐教官的座右銘記得很清楚嘛。”
  “‘懷疑一切可疑之事之人。’”柳下溪笑了起來。
  “你的假設前提是:莫明遠知道龔強的事。”
  “你身為偵探居然不知道東正幫,還有臉說。”
  秦育明苦笑:“以前我以為自己是懷才不遇,受到挫折總是安慰自己:時機未到。現在,才算明白沒有才能就是沒有才能。理想與現實的距離太遙遠了。老實講,畢業後四年裏,我接的事都是些尋找失物與抓奸在床。連三流的水準也沒達到。這案子我用了二年的時間。”說到這兒,他眼睛發起光來:“我有預感,這事會成就我的名聲!”
  “找到線索了?”
  秦育明神秘地笑了笑:“這是秘密!免費告訴你一點消息,事情就算是莫明遠做的,他也不是存著害人的心。”
  真討厭!討厭這個人獨自守著秘密偷著樂。
  蔡詳到底跟王幹事說了些什麽?老王不停地在擦汗……可憐的又不是熱夏。好象每個人都藏著一部分事實不肯說出來……老刑警的蔡叔察覺了些什麽?

血色的映月泉-09

  “喲,這是怎麽回事?這麽多穿製服的警察在這兒晃來晃去的?”下午來上班的門衛探著頭四外張望。
  “聽說在追捕通緝犯。”
  “通緝犯?誰呀?”
  “貴賓區的任華文兄弟。你有印象麽?就是那對一點也不相像的兄弟,哥哥是大個子弟弟是小個子的任氏兄弟。”
  “當然記得,客人又不多。他們總是四處晃蕩,見過好多次麵的。對了,說到他們兄弟,我倒是有點印象。昨天,大約在……啊,我記起來了。剛吃完中飯不久,他們兄弟倆人背著包匆匆地走了。我還跟哥哥打了一下招呼,問過他們這是去那裏。哥哥說:‘家裏有點事。’”
  “啊?!這可是一條線索!我帶你去找警察把這事兒說一說。他們以為任氏兄弟是在黎明左右時失蹤的。你昨天有見這對兄弟回來麽?”
  “沒呢!你這麽說我糊塗了。把事情從頭到尾說給我聽吧。”
  “啊,你昨天值中班,上班時間是從上午十點半值班到晚上九點……事情是在你下班後發生的……”
  
  柳下溪和蔡詳吃的是快餐,不是柏青小氣實在是蔡叔太不知變通了。
  “小柳,這案子你打算從那邊入手?”蔡詳一邊吃一邊問。
  “蔡叔,以你豐富的偵破經驗怎麽看這件傷人事件?”柳下溪反問了一句。
  “……”蔡詳仔細地看著他的臉,發覺那上麵的誠摯的詢問。淡然地笑了笑:“以一個時髦的說法來形容吧:這件事就如同一位武林高手在對敵的時候,全身都是破綻而對手卻不知道從那裏攻擊。”
  柳下溪也笑了起來。同桌的秦育明用筷子敲了敲碟子:“你們職業警察總喜歡從作案動機上來找突破點。嗬嗬,有時候作案動機完全不相幹,這世上有人喜歡隨性做壞事。對他們來說,這甚至不是壞事,隻不過是惡作劇、烏龍事件,來證明自己比別人有趣味有頭腦唄。”
  “那有這麽無聊的人!”齊一峰不同意。
  “小哥,那是你少見多怪。再無厘頭的事都有,這世上千奇百怪的事多著哩。就拿這件事來說吧,如果不是龔強出的手,完全就是多餘發生的。要想破這案子,從作案動機上尋找就會陷進泥沼。”
  柏青笑了起來。“柳老六,你的師兄大腦別有洞天啊。”
  “嗯,以前在學校裏,師兄的稀奇古怪的疑問常把教官問倒。”柳下溪笑了起來。“我的看法不同,無論事件源頭是什麽,發生了的就是真實存在。就會留下一定的線來貫穿整個事件。無意的也好,有意的也好。現在我們就假設這是件無差別的單獨事件來看:為什麽會選上薑遠華?清荷有過落單,從一開始柏青與齊一峰也應該有落單的可能吧。除了你們還有其他的客人,他們也應該有落單的時候。這恐怕是對方內心算準薑遠華個頭小,體力弱。由這點看來作案人是頭腦嚴密有計劃的人……甚至可以說,是一個體力有限的人,給薑遠華打了昏睡的藥物也同樣證明這人不是強壯有魄力的人。為什麽在他們來的當晚就動手?在入住的時間他們登記的是兩晚。由此看來,隻能這麽假設:作案人有自己的理由非得在昨夜動手。薑遠華是沒有背景的外地來的大學生,怎麽看都跟作案人完全沒有關係……”
  秦育明用筷子打著柳下溪的頭打斷了他的長篇大論。“你呀,改不了這個壞毛病!總是找一大堆理由來說明事件的可能性。把證據拿出來,堵上對方的嘴。這就是偵破一件案子的最佳方法。”
  鄒清荷有點不高興地斜瞄秦育明,不喜歡對方用這種口氣教訓柳大哥……他插嘴道:“證據不是自己掉下來的,還是需要找出來。”這個人有什麽資格來教訓破過幾樁案子的柳大哥?
  眾人用看怪物的眼光看他。齊一峰歎了一口氣:“小荷,你怎麽會說出這麽傻的話來。”
  柏青笑了起來:“他的意思是,大家光說沒有用,得去找。”
  柳下溪輕輕地拍了鄒清荷的頭。
  隻要他不會笑話他,其他的人嘲笑……鄒清荷自動過濾……哼,才不求別人理解他呢。
  “蔡叔,我們分頭行動吧。”
  “嗯。”老蔡點頭。
  “你們準備回去還是留下?”柳下溪把詢問的目光轉向柏青。
  “當然留下。”齊一峰搶著回答:“太簡單找到答案豈不是很無趣?越離奇,我越有興趣。現在這件案子另起峰頭,不破了它我那能甘心?”
  “警察同誌。”門口有兩個穿著山莊統一發行警衛服的人在張望。“我們有新情況要報告警察同誌。”
  “快進。”蔡詳站起來。
  
  “這麽說,龔強他們早就離開了?”柳下溪站了起來。“蔡叔,我來調查龔強在山莊裏的行動!請你調查傷人事件。”
  “好。”
  “柳六哥,你幹嘛抓著龔強不放?我還指望你破薑遠華被害的真相呢。”齊一峰嚷嚷著。
  “蔡叔,經驗很豐富。不如,你跟在他身邊看看他如何破案?”柳下溪斜眼笑著道。
  “得,到時他一人占了獎金你別眼紅!”齊一峰負氣。
  鄒清荷笑了起來:“齊哥,你真孩子氣。我呀,從來就不相信柳大哥會做無意義的事。”
  齊一峰撇嘴。
  
  貴賓區的別墅,豪華得過了份。木質的原木地板上了層發光發亮的油,不小心踏上去滑溜溜的…室內居然還鋪上了長毛地毯…連一向享受慣了的齊一峰也挑剔不出室內細件的刺……“真會享受,而且是高品味的……花了血本討好貴賓啊。看來這映月山莊有雄厚的資本支撐著。”
  進了樓下的客廳,樓梯間有鎖著的門阻住了他們的腳步。
  “普通的人是不能進來這裏的。”王幹事越來越卑瑣。討好的樣子大家看在眼裏心裏是不舒服的。“這樣的別墅一共有多少幢?”
  “八幢。吉利的數字。”
  “平時都住了些什麽?”
  “大多空著,就算來人住了,也是保密的。貴賓區不是我經手的。”
  “經手的人是誰?”
  “是我!”不知從那裏傳來一個好聽的聲音,柳下溪轉頭望去,在庭院裏站著的人正是當時端著菜的服務生中王幹事眼神求救的那位。抬起頭的他有一雙很有神采的眸子。“我叫劉藥。負責貴賓區的工作。王幹事,這兒沒你的事了。”神定氣閑,仿佛任何事都無法打散他這份寧靜裏的柔和。
  “來這兒的人,我們是不過問他們的過往身份的。這裏是服務性行業,並不是官方的調查機構,我們歡迎任何人付費居住。任氏兄弟是不是通緝犯跟本山莊沒有關係。要追究的話,等憲法規定出一條酒樓賓館等服務業不得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接待了通緝犯而犯有窩藏罪再說吧。”吐出的語言卻是咄咄逼人的。
  柳下溪反而展顏笑了。“現在可是請山莊的人員進行協助調查。沒有人追加誰的罪啊,劉大哥過敏了。抱歉,這是我們的職責,房間一定要搜查的。還是你要妨礙公務?妨礙公務可是有罪的哦。”
  劉藥走上前幾步,從腰間拿出鑰匙通向樓上的門。“這是備份鑰匙,客人沒有把鑰匙交上來就不是退房。我們隻當他們出去散步了。自從客人入住後,為了他們的隱私權,我們不得來他們的住處。也就是說,在他們入住的時間內,房間得由他們自己來收拾。”
  哇塞,這房間真是……零亂!吃了一半的飯盒……煙頭,碎紙滿地在飛。
  找到有寫過字的紙……拿出那份留言的紙,字跡相類似。室內可能是龔筆跡的字,雖然也是寫得很差,但下筆很有力,字透過了紙。果然是假冒的字跡。
  “住得這麽豪華,吃得不怎麽樣嘛。”齊一峰捂著鼻子開了窗。
  “他們走得很匆忙。”沒有行李……連飯都隻吃了一半。“他們不是免費吃東西麽,怎麽這麽差的夥食?”就算龔強在逃亡……也不可能沒有吃飯的錢啊。“他不是金卡主人本人,我們隻提供住宿,不提供其他消費。”
  “你認得金卡的主人?”
  “是的,柳警察。這張金卡的主人恕我不能透露。任華文在離開前曾接到了一個電話。”翻開他手上的記錄本“時間是在一點四十二分。電話是一位青年男子的聲音,他清楚地說找:貴賓區的任華文。”
  “啊,這個時間,我們正在吃飯。”齊一峰奔到外麵,猛地吸了大口新鮮空氣。
  隻有柳下溪能堅持著仔細地搜查房間。連鄒清荷也呆不下去呢。
  
  “你沒有話跟我說麽?”柳下溪叫住了柏青。“那電話是你打的吧。你知道龔強化名叫任華文住進了貴賓區。你從嫂子那裏聽到過鄒清荷曾經遭到過龔強綁架,以為他們一定照過麵吧,怕你們在這裏的時間內讓鄒清荷與龔強遇到。聽說你們在途中車子壞了,不是偶然的吧。你根本不想大家能來這裏,車子早就動過手腳了。劉藥認識你吧,他偷眼看過你很幾次。而且,你肯定不是第一次來山莊,不然怎麽知道山莊的平麵圖類似‘平底燒瓶’?你在這中間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柏青!”
  柏青苦笑,低聲道:“其實,我真正想阻止的是……是你!不想你來這裏。也不願意再看到你跟那個人再糾纏了。再過一個月,我的簽證到了後就啟程去德國了。這北京城也不大啊。龔強是那個人目前最得龐的人。你要抓他,勢必跟那個人對上。沒錯,金卡是我給龔強的。這張卡還是前幾年,我來勘察這裏的水資源,發覺映月山泉的水含有豐富的礦資源。稍稍過濾一下對人體大有裨益,這是取之不盡的天然財富。打算配合旅遊區完成後正式上市。天然養生礦泉水,是這片山林帶來的富澤啊。這山莊已經被那個人收購了,假名還是由香港那邊出麵。這條山脈是條黃金線含有鋰、銣、銫、鈦、鋯、鉿、釩、铌、鉭、鉬、鎢等等,別以為這世上金屬最值錢的是黃金。鐦聽說過麽?黃金的5000多萬倍。當然,我們目前還合成不了鐦。喲,在這個領域還是外國強啊。”
  說到柏青的專業領域,柳下溪是不懂的。“你是那個人安排去德國留學的麽?”
  “嗯,學成回國後會在他設立的研究室工作。”
  “想不到你還依附著他。”在這世上,柳下溪也有想忘掉而忘不掉的人……他成了同性戀當然也不是偶然的自發的。在遇到林小洛之前,他早有了性經驗。那個時候,他還是少年啊。有著不明顯的第二特征……也曾是別人窺視的目標。為了擺脫那個人,他拚命地鍛煉自己,在十六歲的時候,身型高大有了結實的肌肉後那個人才對他喪失了性趣。有了那種非人的經曆,他才懂得珍惜身下的人吧。
  “這山莊居然是他的……”
  “連這周邊的開放權他也拿到手了。你是不怕他,可你想過沒有?鄒清荷怎麽辦?”
  “他不是他喜歡的型!”想都不讓自己朝那個方向想。
  “你可是唯一擺脫了他的人啊,那天他那過省的頭腦要對付你還不容易?”
  “……既然這樣,你不明白說,非得跟我來這一招?!”
  “我跟你不同,我是真的崇拜著他。在你與他之間,我會選擇幫他而不是幫你。”
  “……我們可是有十多年的交情。”柳下溪歎了一口氣,剛接下徐念餘的委托時,就有些不大情願,果然預感是準確的。那種怪物……真不想跟他打交道。
  “這裏到底發生過什麽事?”
  “誰知道呢?!大慨是一些尋歡作樂不小心讓人失蹤的事吧,普通的事情能刺激得到他那比電纜還粗的神經?你以為他會在乎?他根本不需要自己動手,養著一大批看他臉色的人。你以為你能刨得出根底來?失蹤的人能找得到他們的屍骨麽?做夢吧,讓人消失的法子多得很。警方對失蹤的人最沒辦法了。”
  “龔強的下落呢?”
  “誰知道呢。他比你聰明。很懂得利用那個人的龐愛。”

血色的映月泉-10

  出了圍著貴賓區的洞門柳下溪就看到了鄒清荷背靠著樹在等他,其他幾人都走遠了。風掠起了他的衣,迎麵望著他的眼睛如同清澈的湖水。柳下溪的心靜了下來。是啊,沒有過不去的時光現在的自己終歸是尋找到屬於自己的港灣。
  “他們急著去那裏?”柏青先出聲問道。
  “薑遠華醒過來了。”鄒清荷嘴角含笑道。
  “那你不過去?”
  “我等柳大哥一起走。”
  柏青的目光在兩人臉上巡視了一下,笑了起來。“我先走了。”
  柳下溪伸出手來握住了鄒清荷的手掌,溫暖的手掌。“也不需要特別等我啊。”
  “我有撿到一張相片。”鄒清荷另一隻手伸進口袋。
  “相片?在那兒撿到的?”
  “在剛才那房間,我出來的時候在門縫邊發現的。剛才沒有認真看。”
  有些發黃的黑白照,上麵是一個介於孩童與少年之間年齡段的光頭男孩與一位美麗的少女僵硬地坐在照相館的合照。“莫雨衣!這少女是莫雨衣!這光頭男孩是龔強!居然是龔強……也對,當然可能是他。太好了!清荷。這張相片可是重大發現。”
  “噫?嗬!那麽說來,向明遠與莫雨衣是兄妹……龔強認識莫雨衣也同樣認識向明遠……”
  “先不說這個。我們去看看薑遠華。”柳下溪小心地把相片放進膠袋裏,可惜清荷的指紋必定印在上麵了。難怪……一進龔強住過的房間感覺很怪,室內的雜亂不象是沒有經過收拾而是在翻尋東西後的淩亂。他還以為是龔強走後,有人進了那房間在找東西……
  
  薑遠華還躺在醫務室的病床上。他的身體還在檢查,麻醉劑很明顯是使用過量了。別小看麻醉藥啊,過量的話一樣可以讓人長眠不醒。加上他的人曾經倒在潮濕的溪邊,腳還浸泡在溪水裏。可憐的他,感冒了。
  圍觀的人太多。
  蔡詳朝柳下溪走過來。“口供我已經先錄了。要不要聽聽?”
  柳下溪點頭,他不認識薑遠華,沒必要跟清荷一起擠進去。
  “我無意中聽到有兩個人在說‘終於給我發現了映月泉的秘密。’我好奇啊,就跟在他們後麵。”聲音有點感冒後的嘶啞。
  “看清對方的長相麽?”這是蔡詳的聲音。
  “外麵的光線很暗,有點距離看不清。”
  “後來呢?”
  “後來,腦袋突然一痛,眼一黑。我就不知道了。嘿嘿……”
  “這就完了?”柳下溪哭笑不得。“據我所知這位薑遠華是能擠進北大的優秀才子,怎麽聽起來很白丁?”
  蔡詳也有些意外,他並不知道薑遠華的事情。“不過,從他這兒得到了一個關鏈詞‘映月泉的秘密’。雖然,反駁不了向明遠的證詞卻也證實不了他的證詞。”
  看來蔡叔也對映月泉的事起了興趣……“向明遠的人呢?”
  
  向明遠的證詞有疑問,他被看管起來了。
  門口居然有兩位警察站崗……蔡叔為人未免過於方正了些……
  室內,向明遠伏在桌上在睡覺。“他還真是……不一般的,理直氣壯啊。”柳下溪敲了敲他麵前的桌子。
  向明遠微瞌著眼,有些迷糊地抬起頭來:“哦,又是什麽事?”
  “據你的證詞,你親眼認出了任氏兄弟綁架傷害薑遠華這點沒錯吧?”
  “嗯,是的。”完全沒有猶疑的回答……是演戲還是事實如此?
  “你說過你與四年前失蹤的莫雨衣是兄妹,事實上莫雨衣是四年前失蹤的,你準確地說了年份來表示你的確知道莫雨衣的存在。而且,你的容貌也與莫雨衣有幾分相似。在這之前,你認識龔強麽?”
  向明遠搖頭。“我不認識他!”
  “這就奇怪了。”柳下溪站了起來,從他沒有打開過的挎包裏拿出一份資料。“我手上有關莫雨衣的調查,在她老家河南拴馬樁得到的資料顯示她隻有一個小她五歲的弟弟叫莫春來。家裏貧窮,莫春來從小就不學好,十歲離家出走,十三歲傷了縣城裏的某某的腿使對方致殘。莫雨衣為了替弟弟還債,去外地找工做,來到了北京。離開老家的時候特意去了照相與弟弟莫春來照了張合照。”把相片放在向明遠麵前:“就是這張相片。”
  向明遠臉有些發白,目光閃開了。“我……”
  “把昨晚發生的事說出來吧!”柳下溪直視他。這個人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龔強不見了。”向明遠抱著自己的頭,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話。
  “嗯?!……”柳下溪還真料不到,連蔡詳也訝異。
  “我是一無業遊民,也是河南人。三年前的春天,我跟龔強在合肥遇到了。他跟蹤我,後來我遇到麻煩他出手救了我。他告訴我說,我長得跟他姐姐很像。他說這世上他隻欠他姐姐的。我們一起去了廣州,混了一年多,混不下去了。他說想到北京找姐姐。他姐姐已經很久沒有跟家裏聯絡了。他這個人鬼辦法多得很,在北京也有熟人。居然進了真正的黑社會。他把我安排在這裏來工作,說他姐姐可能在這裏被人害死了。我……想……擺脫吧。在這裏工作,我成了真正的社會一員,靠拿薪水過日子的正常人。不是以前餐風露宿四處流浪人人喊打的混混。我不想改變啊,真的不想回頭走老路。可是,龔強又再度出現了。他告訴我說,他知道是那些人害死他姐姐的,他要報仇!他現在有錢有勢力了,有能力報仇了。他要我幫他,說事後會給一筆錢給我。可是,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我現在離開這兒也是有酒店工作經驗的人,不怕找不到工作。我知道他被通緝,罪名很大,不想跟他有牽連。也不敢殺人……他給了我麻醉藥、致人死的毒品……我真的很害怕。就在前天,他以前弄進來的另一個東正幫的手下鍋仔也跟我說不想跟著龔強混了。昨天中午,他匆忙過來到。有見過他的人要過來,叫我注意點。他要在山裏躲幾天,叫我準備他與親信兩人的食物。傍晚的時候,我依約去送飯,卻見不到他們的人。為了確認去過幾次,一直沒有見到他們,可是那礦洞的確有過他們去過的痕跡。我就冒出了一個念頭:這是一個擺脫他的好機會!我成了證人,警察一定會保護我。他的罪也不差綁架傷人這一條,他若是被抓住一定會做上很長時間的牢……我跟鍋仔一合計,就把那位姓薑的客人引出來。打昏了他,後來他醒來掙紮……我叫鍋仔給他打了龔強給我的藥,把他放在龔強用來藏身的山洞。龔強他們一直沒有出現,我們沒法子把警察引到他那裏去了……隻好吩咐鍋仔把姓薑的客人背到溪邊……後來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
  “……然來如此,我一直奇怪腳印……帶我去那山洞瞧瞧。”
  
  “這應該是被廢棄的礦洞……”
  洞口隱蔽,洞內幹燥通風,的確可以住人……還有簡易的地鋪……日常用品……零星的包裝食物與瓶裝水,有東西發光……一張鍍金的VIP卡,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隻認卡不認人的貴賓專用金卡?
  “這裏有血跡!已經幹涸了。”蔡詳蹲在洞口看著暗色的印痕道。
  “有過打鬥的痕跡……後來又被人重新整理過了的……”柳下溪左手托著自己的半邊臉略一深思。然後,目光轉向了向明遠。
  對方慌忙搖頭擺手:“不是我。我不是龔強的對手,不然也不會聽他的命令。”
  “龔強有沒有說過他的仇人是那些人?”
  “沒。他說,中秋節就知道了。有人幫他把那些人約過來。”
  “……映月泉的秘密是什麽?”
  “我不知道。老實說,我隻想過正常日子,不想過問多餘的事。”
  “不對吧,聽說你一向活躍,跟客人熱絡得很。”
  “有錢的人會給小費。我隻是想存一點錢,等換工作的時候不是慘得沒錢買飯吃。沒有跟人套過秘密。”
  鍋仔就是中午的時候,跟向明遠在一起的那大個子。他也招認了與向明遠合夥……
  
  齊一峰先帶著薑遠華跟著蔡詳先回北京去了。他出的獎金要經過公安局的什麽專業部門再由那部門分發到當職警察手上……他去辦手續了。那輛警車上還坐著向明遠與鍋仔,帶著手銬。如果薑遠華不告他們,罪都要小許多。薑遠華還沒有拿定主意要不要告他們呢。
  “讓我也享受一下貴賓級待遇。”柳下溪半開玩笑地對柏青道。
  “金卡又不在我手上。”柏青有些為難呢。
  “這是什麽?”
  “啊?這張卡怎麽在你手上?”柏青好吃驚:“找到龔強了?”
  柳下溪隻是神秘地笑了笑,然後搖頭:“沒有,撿到的。我在猜想,這應該是龔強故意留下來的吧。一間別墅能住幾人?”
  “十來人吧。樓上樓下各有一豪華間與三個標準間。”
  “把我師兄也叫來住吧,這種待遇過了沒得補。映月泉的秘密到底是什麽?”
  “別問我,自己去查!”柏青沒好氣道。

血色的映月泉-11

  房間裏柳下溪坐在書桌旁正飛筆疾寫。
  秦育明探頭望過來奇道:“你就不困麽?”
  內室半開的房門可以隱約見到鄒清荷的睡影,剛露過隔壁房間須便從半開著的窗戶朝裏望,那個叫柏青的人也是躺在床上睡著了。自從向明遠他們走了後,整個山莊裏的人喧鬧過後歸於平靜,隻怕都是躲進房間裏睡覺去了。
  住進了神秘的貴賓別墅,剛洗了一個美美的熱水澡,他興奮得睡不著才來找柳下溪的。柳下溪這家夥一定另有目的!絕對不會是出於享受才住進來了的……
  果然呢。柳下溪忙著。
  柳下溪倒也沒有避開他的好奇探詢。他在整理筆記繪了幾張人的肖像。“你對劉藥與王幹事特別注意嘛。”把肖像畫放在一邊,他的魔爪伸向筆記本。柳下溪手比他更好,沒肯給他:“拿你知道的神秘來換!”
  “男子漢這麽小氣!”啊,落下一張紙搶在手裏,攤開一看全是些沒有標點符號的字句。
  “‘龔強的失蹤’、‘映月泉的秘密’、‘莫雨衣四年前、呂文將三年前、工地民工劉光輝三年前、客人李成生三年前’、‘徐’、‘請柬’、‘紅色的月亮’ 你是在整理思路哦。對了,想不到你早就調查清楚莫雨衣的情況。那麽,一開始向明遠自稱是莫雨衣的哥哥你就知道他在說文了?想不到你的演技這麽好,我都看不出你是識破了向明遠的謊言。”
  “錯了!”
  “啊?”
  “沒有莫雨衣的資料,是我來誆他的。襲強的資料倒是有一些,包括他老家的住址、家庭成員等等。”
  “啊?!”秦育明嘴裏可以塞進整個圓雞蛋了。“同誌!破案是要講證據的。”
  “向明遠一直有在說謊。他說他跟龔強到過廣州混過一年多。據我了解,龔強到了廣州後沒多久就犯事被拘留了。向明遠應該隻知道龔強在廣州呆過一年多。我猜想,龔強這種人隻怕不會跟別人詳細說自己身世。對於他的家庭情況,向明遠最多隻清楚莫雨衣的存在。畢竟身為黑社會的成員不希望把自己的家人暴露在陽光下。”
  “說得也是。”秦育明拉過轉椅坐下:“這椅子真舒服!我們合計一下。現在薑遠華綁架傷害一案算是結案了。新的問題是:‘誰綁架了龔強?目的是什麽以及龔強的下落?舊的問題是四年前莫雨衣的失蹤;三年前的中秋節之夜在映月泉發生了什麽事,李成生的下落。對了,這位呂文將三年前、工地民工劉光輝三年前’、 ‘徐’、‘請柬’、‘紅色的月亮’是什麽意思?”
  “三年前的中秋節的映月泉除了李成生失蹤之外還有工地民工劉光輝也失蹤了。呂文將瘋了一口嚷著‘紅色的月亮’。我的委托人是誰不會告訴你,這是秘密。委托人收到了寄來的請柬,今年也收到了一封,邀請委托人在八月十五參加祭月活動。同樣的請柬有三張,分別為今年、前年、大前年。三年前中秋節那一次,委托人沒有參加而是把請柬給了這位呂文將。呂文將替我委托人參加結果成了瘋子。我委托人是一位深度毒隱患者,在他的潛意識裏呂文將已經死了。非常害怕,二年前的邀約更不敢去。聽他說,把請柬給了一會喜歡冒險推理的朋友,然後那人打破頭丟進了映月泉。他報了警,警察沒有理會他。原因很簡單,他說出二年前替去的朋友人名。對方活得好好的,那年的中秋節他跟家人一起過節,壓根兒就沒有到過映月山莊在,也不知道請柬的事。隻當他記憶錯亂……”柳下溪突然住了口。
  “說下去啊!”正聽著呢。
  “一定有什麽事發生過!”
  “你是說,你委托人的朋友說了謊?”
  柳下溪搖頭。“又可能這幾樁案子相互關聯,你也別藏私了把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吧。”
  “嗬嗬,我的確知道映月泉的秘密。說到這個,你不如親自到映月泉前看看,以你的觀察力很快就會明白了。”
  
  映月泉……不如說是一個大水池來得恰當。青石相砌,泉水順著石縫向下飛流,形成了小型的飛瀑。建在泉邊的亭子有些奇怪,突出水麵的那一部分更合適人坐。泉本身有自己的泉眼,水清澈可見幾個泉眼在水底冒出水源來。映月泉還承受著從山上流下的溪水,有意無意的溪水分支流下。柳下溪拍掌笑道:“上遊溪水到映月泉有有機關,把那幾塊石頭移一移,上麵的溪水可以沿著那邊的空壁往下流走。這周邊的設施怎麽看都是把映月泉當成湯池。”
  “說到點上了!”秦育明拍著自己的大腿:“瞞不過你的眼睛。沒錯,映月泉最奇的就是在中秋節前後幾天泉眼裏冒出的是熱水。這可是真正的天然溫泉啊!不加任何人工的。真是大自然的傑作!一年四季,就隻在中秋節前後幾天出現。溫度在冰冷的溪水調和下溫度大約37-45之間非常合適人浸泡。這件秘密藏起來,是為了將來旅遊區麵對市場的王牌。一直不準知情的人提早宣揚。最先被誰發現的已經不可考究了。我猜想,冷凍的溪水長年流進來,不是有心人是無法注意到泉水稍稍變暖吧。不過,泉水升溫引得周邊結成水霧非常美麗。”
  “這就是映月泉的秘密啊。”一點也不神秘呢。無神論的他多少還有點期待會聽到特別的故事。柳下溪與秦育明聽到聲音齊齊望去,才發現本應該躺在床上睡覺的鄒清荷正悄悄躲在亭子後麵。
  “都出聲了還不過來。”柳下溪口氣裏帶著莫名的龐溺。秦育明特意看了看兩人的表情……曾在警校的時候也有流言傳出……柳下溪跟一位美少年關係曖昧……果然是容易讓人誤會的口氣與動作。
  鄒清荷傻笑地過來,手臂上還掛著件外衣,特意替柳下溪拿來的。
  柳下溪身上穿著的衣服並不厚……天色暗下來後溫度要低許多。
  “清荷,你來得正好。知道了這麽多的元素,你怎麽把它們串聯起來?”
  “我?班門弄斧?”
  “有點冷,回房再說吧。”秦育明可沒有人送衣服,現在才發覺自己的肩頭很涼了。
  
  “我個人以為:四年前有一群人知道了映月泉的泉水在中秋節左右幾天變成溫泉。他們約好一起來泡澡。這群人在池邊準備了食物、酒、以及產生幻覺的毒品。在升溫的泉水下,這群人心裏陰暗的一麵給引發出來,不知道是現實還是自以為在幻覺裏。失去人性的他們動了手傷了人命。有人死了。比如說身為服務員的莫雨衣奉命在一邊服務,麵對著如嘯月的狼群,她被撕裂了。血在泉中沸騰,要染紅這滿池的水不是一個人流的血就可以染紅的。流血的可能不止一人吧。第二天他們醒來的時候卻發覺自己躺在床上,泉水依舊是清澈的。這群人以為昨夜隻是毒品產生的幻覺吧。事情是真實的發生了,有人把事件整個掩蓋了下來。死去的人消失在這片大地上那群人也回到了自己的生活中。委托柳大哥的人,心裏是帶有疑問的,認為那不是幻覺。為了擺脫內心的驚恐,他真正地染上了毒品。”
  鄒清荷接過柏青遞過來的熱茶,他們回到屋子裏的時候。柏青醒來找他們一起吃飯,卻先要強迫聽上一段鄒清荷的推理。
  “亡魂並不打算放過這些活著的人。死去的人並不單單隻有莫雨衣吧。其中,某一位犧牲者的親人無意中知道了真相。這應該是那群人中某一位說漏了嘴。決心要複仇,開始了嚴密的報仇計劃,請柬就是複仇之人發出的。三年前赴約的人應該也不全,從名單上來看來了一部分吧。這個人並不認識那一群人的每一位,至少不認識柳大哥的委托人。才會對呂文將下手,後來才發覺錯了,放過了他的性命。受到驚嚇的呂文將瘋了。失蹤了的李成生也應該是四年前那群人中的一員或者是替某人前往,成了新的犧牲者。事情沒完,複仇的人重新整理了剩下的名單,再出發出請柬。發生了些什麽,我們手上的資料有限。事情到了去年,受到某些原因的阻礙,複仇者沒有辦法進行複仇活動。到了今年遇到了另一位查找真相的人龔強。於是,兩人合計一起報複。當成事件的幸存者們也不是白白被動挨打挨殺,他們必定也采取了措施。先從向明遠與莫雨衣容貌相似這點尋找答案,從向明遠口裏得知了龔強與莫雨衣的關係。於是,他們也出手了。向明遠出賣了龔強告訴了他們龔強藏匿的山洞,他們搶先抓走了龔強。”
  “……”
  “漏洞百出。”秦育明站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打著嗬欠:“好困!”
  “先吃飯吧。”柏青餓得前胸貼後背。他討厭群體出動,總得遷就別人,非得與人同步才是與人相處的王道。得委屈自己很讓他憋氣。在這點上他是佩服自為自大的齊一峰的。
  鄒清荷有些委屈地看著柳下溪,大家都不認同他呢。
  “先吃飯!說得很有道理呢,所有的事件輪廓出來了。剩下的是細化與求證。”
  “喂,你也太縱容一個外行了。”
  “漏洞百出!那你拿出一個說理得了人的前因後果啊。”柏青終於不耐煩地道。

血色的映月泉-12

  以下是秦育明的推理。
  “小鄒的推理……我認為有關四年前中秋節的月夜發生在映月泉的事是正確的。隻是後續發展以‘複仇’為連接點,我認為是錯誤的。一個想複仇的人,對付一群人……在能力是不可能做得到。而且,映月山莊的管事們也不會放任著血腥事件不停的發生。漏洞非常多!大慨是武俠小說看多了吧。這世上那還有為了複仇不計一切的?我認為是‘勒索’。後續的發展是以‘勒索’為主線。
  “四年前發生的血腥事件,使這群人如驚弓之鳥。他們這群人應該是有一些身份與經濟能力的人物。四年前的中秋節在事後,一定有一人或者數人替他們處理了事件。這不是無償的免費的處理。發生了的事件不可能抹除,受到名譽、金錢等等威脅的那群人中的一人或者數人當然不甘心被人威脅。於是,其中有人提議把去年牽連在內的所有人集合起來,一起商量對策對付勒索的人。他製造出請柬來,那請柬上就帶有明顯的暗示性質。當事人一看就能明白了。這群人重新聚首後就決定曆史重演。這是次有目的的謀殺,他們沒有吸毒也沒有飲酒過量,很冷靜地進行了謀殺事件。但是,這次出現了意外。就是小柳你的委托人沒有前來,來的是別的人。他背叛了這群人,這些人當然也不肯放過他這位背叛者。代理他出席的呂文將也被襲擊了。他沒死,隻能說他的命大。而那位劉姓民工,隻怕就是這次謀殺對象之一。我估計,這個人就是勒索者之一。我的委托人可能在三年前的這次清洗‘勒索者與背叛者’中死亡了。第二年,我想應該沒發生事件。那請柬隻怕是對背叛者的警告與懲罰。去年沒有出現請柬,估計他們認為這件事已經告一段落,大家都過回自己的原有生活裏。今年為什麽出現?當然是:發覺有人還在圍繞四年前與三年前發生的事在調查,他們一時害怕,隻得重新招集同夥商量對策。”
  鄒清荷摸頭,不得不承認柳大哥的師兄比自己的推理更有說服力。
  “他們又不是傻子,既然有人盯著這映月泉不放,怎麽到今年還會來這兒集合?”柏青嘲諷地看著他,他把自己的教養丟到一邊去了呢。“好了,這次可以去吃飯了吧。”
  不理會他的刻薄,秦育明繼續說道:“我在想,三年前的那一次他們應該約好下次集會的地點,以及應付突發事件的對策。我想,我們守在這裏等到中秋節過後也不會有什麽事發生。他們隻是用請柬來混淆我們的視線而已。他們一定有眼線留在這裏,暗中觀察著所有來這兒的人,分析著事情的變化。比如說,劉藥就很有問題。可惡!四年前到底有幾個人參與了映月泉的血案,他們怎樣處理屍體的!說不定龔強就是被他抓住了。”
  “讓屍體消失的法子不少。”柳下溪看表,很晚了。柏青不能餓,一餓虛火上升脾氣見長,多年也改變不過來。“吃飯,吃飯。”同樣的,清荷顯然也很餓了,無精打采地撫著肚子。這孩子沒那種脾氣,忍得住饑餓,隻是模樣兒也是可憐的。
  “柏青,你怎麽看?”一邊往外走,一邊問他。
  “我沒有你們想得那麽深那麽複雜,就算發生了什麽事,也一定是意外。”
  “意外?怎麽可能?”秦育明嚷了起來。
  “你以為,由得人胡來麽?這裏少些也有不少人在。四年前的中秋節也應該有不少服務生管理的在值班。那些人就眼睜睜地看著血案在自己眼前發生?還是所有的人都死了滅口了?你當現在是誰當權啊,怎麽可能容許這種血案平空發生?哦,照你的意思,除了四年前發生後,三年前又重新重複了一次血的地獄。在你的眼裏,山莊的管理人有這麽白癡?由著別人在自己的地頭胡作非為?”
  “你!真是官方的代言人啊。”秦育明泄氣。
  “就事論事。有證據是事實才可以定人的罪。光推測有什麽用。”
  “……”柳下溪隻能與師兄相視苦笑。
  
  “柏青心情不好啊?”鄒清荷把枕頭豎起來背靠上,好軟的枕頭真舒服。側臉看著柳下溪坐在床上拿著紙與筆在沉思。那紙上是一副映月泉的鋼筆速寫,畫得真好看。
  “哦,他這人。正常的時候你看不出他這個人不正常。我很早就認識他了。嫂子跟大哥還在拍拖的時候,他是嫂子的尾巴,而我大哥也喜歡把我帶上,約會總是四個人呢。他有些偏執,性格陰晴不定,很讓人吃不宵。相比之下,他沒有什麽朋友,齊一峰算是他在大學唯一的朋友吧。你不用理會他,按自己的步子走就好。想要跟每個人好好相處是很難的。”
  “哦。還在想案子?”
  “嗯。我在想……龔強會不會被藏在貴賓區的某一處。”
  “你認為是劉藥做的?”
  “不。如果是他來做的,龔強根本進不了映月山莊。你不覺得奇怪麽?向明遠認罪後除了齊一峰與薑遠華,其他人都沒有走。中國人有著趨吉避凶的心理情結,這些人反其道而行,怎麽都不合理。說道劉藥這個人,我覺得他更像是山莊的守護神。隻要是不危及山莊利益的事他不會出手,這種人就是所謂的忠狗,隻盲目地聽眾一個人的話守護一個人的利益吧。”
  “世上居然有這樣的人存在麽?”
  “當然有,那個時代都有這類型的人。”
  “……難以理解。”
  柳下溪笑了起來:“你還年輕。不懂得這世上最強的武器是什麽。”
  “別小看我,不就是核武器麽?”
  “嗬嗬,錯了,那類武器隻可以摧毀人的性命。目前,人類的生命卻是生生不息的,死的人多,生的人也多。一年比一年人數增加。我說,世上最強的武器是洗腦。人腦創造了世上的人類文明,人腦需要有自己的世界觀來指導自己的行為。從古到今統治者位都是打著符合統治的思想這麵旗幟招搖著來愚民。古代的掌權人控製百姓靠的就是把奴性深深根植在百姓的內心,靠的就是君為臣綱。儒家也好、法家也好都是如此。日本侵華與希特勒也是全民集體的洗腦大運動。這世上有一種人能洞悉人心,把自己的意誌強加於人,而承受者根本覺察不到自己被利用。”
  “真可怕!居然有這種人。”希特勒等等之流,在曆史書有,那樣的人渣想想都可怕。
  “意誌力堅強的人不容易被人催眠呢。越古怪的人反而是意誌力堅強的人呢。為什麽要抓龔強呢?真讓人想不透。”柳下溪笑了笑,合上本子。“關燈,睡覺吧。”
  明明很困倦……大腦就是不聽指揮的活躍得很。
  “想抓龔強的理由很多啊。他是通緝犯又是毒販子於社會有害的人,而且有心要報複傷害了他姐姐的人。”鄒清荷沉默了小會兒開口道。
  “最不合理的就在這兒了,他是如此的多重身份。不如交給警察更好。後者的話更不應該在這敏感的時期動手。龔強身為黑社會的一員,身手應該可以。抓他也不容易。無論是那一方都應該謹慎地對待他才對……”柳下溪到底不是鐵打的身體,人也是會疲倦。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低終於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啊!殺人了!”淒慘的大叫聲突然劃破了夜的沉寂。
  柳下溪從床上跳了起來。鄒清荷痛苦地抱著頭“我聽到了有人在叫喊著什麽?”睡著沒多久呢。看表,淩晨一點十六分。
  他出門時,住在隔壁的柏青也開門走出來了。
  “怎麽回事?”他們下樓,住在樓下的秦育明也出來了。
  外麵有人奔跑,燃起的火把。斷續地有話傳過來:“有人死了。”
  貴賓區第三幛別墅前有五、六個人影。柳下溪第一眼就看到了舉著火把,臉上發出寒冷殺氣的劉藥。他麵前站著雙手是血的王幹事。“你怎麽會進了貴賓區!”他的聲音尖銳到讓聽覺難受的程度,超越了正常的聽覺接收範圍。
  “任氏兄弟……滿身是血地死在裏麵了。”王幹事全身因恐怖而顫栗,反而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麽。“人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相信我。”他求救的一一瀏覽過每張麵孔。
  有兩張麵孔是陌生的。大約是貴賓區的客人,是今晚來的還是以前就在的?
  “我是警察。”柳下溪例行公事地拿出證件。秦育明緊跟在他身後走進門開著的3號別墅,劉藥想攔住他,最終張開手卻沒有出聲阻止。
  柏青臉色特青,走到他身邊,冷冷地盯著劉藥。離他不遠的鄒清荷清楚地聽到他壓低聲音對劉藥說道:“瞧你把這裏管理得成了殺人窩了。”
  劉藥的臉色在火把的映照下特別的白。“對不起。”
  “這三字你對死去的人說吧。誰都可以自由進入貴賓區啊?!任氏兄弟怎麽進來的?王幹事怎麽進來的?你到底在做些什麽?除了兩位貴賓那二名警衛怎麽可以進來?”
  “這,這二位,是我的左右手。是我失職……”

血色的映月泉-13

  別墅的門牌上是銅牌雕刻的六號。
  “這是六號別墅啊。我記得那對即將步入新婚的未婚夫婦與他們的朋友是住在六號別墅的。這房子感覺有一段時間沒人住了。”
  “錯了。他們住的是別墅區的六號而不是這個貴賓區的六號。貴賓區的別墅與普通別墅區是分開的。這就是等級的不同。”
  柳下溪嘴角一歪,譏諷地道:“你有沒有私自進貴賓區調查過?”
  秦育明小心意意地觀察四周,一邊回答道:“老實說,我很好奇。可是要想自己在這裏偷偷調查不被人發現就不要觸犯這裏的規則。那就是:盡量避開貴賓區的人與事。”
  還沒進門就聞到濃濃的血腥味。
  柳下溪手伸進了衣袋,怔了一下。糟糕,忘記帶手套出門了。朝秦育明望去,那家夥已經戴好了手套。朝他打了一個手勢,讓他推門。
  秦育明回了一個OK的手勢。
  開燈,帶血的腳印朝門外零亂的……別墅的室內構造是一樣的。
  身後傳來了腳步聲,柳下溪回過頭。柏青與劉藥還有嚇得哆嗦的王幹事以及鄒清荷都進來了。
  血腥味是從第三間傳來的。
  門虛掩著。
  “報警了沒有?你們不要跟著進來。”柳下溪隻對準柏青道。
  “剛報了。那兩位客人跟這事沒關,我已經安排他們離開了。希望看在我們的交情上你不要提及那兩位。”
  柳下溪沒有理他,與秦育明推門進去,把門關上了。
  門外的幾個人隻隱約看到門內是血色的世界。
  兩個人倒在血泊裏。
  “大個子還有氣息!”秦育明首先蹲下去探著地上之人的鼻子,叫了起來。“快快,叫醫生來!”血是從手腕割開的動脈流出來的,找到傷口後秦育明那許久沒用過的急救手法笨拙地派上了用場。外麵的人聽到他的大叫聲後,劉藥迅速跑出去了。柏青毫不客氣地推門進來,鄒清荷也探著頭進來被血腥味熏得難受,退了進去。卻發現王幹事準備開溜,鄒清荷上前抓他,王幹事揮開雙臂亂打他,手上的血隨著雜亂的拳頭揮到鄒清荷的臉上。好惡!鄒清荷一腳踢過去,中了對方的膝蓋。王幹事受了這一擊,單腳跪在地上。
  龔強已經完全沒有了生命的痕跡。
  他們的手腳被熟練捆綁技術的高手用死結的方式重重的紮在一起。手腕反扼在後背,連大拇指也被單獨扣住。龔強的臉上身上有不少拳頭與巴掌的重擊痕跡。
  “窗戶是從裏鎖住的,看來凶手是有著能自由出入的鑰匙。從繩索的淤青來看,他們被綁有三十小時左右。也就是說他們至少是在昨天下午三點左右就被人綁著了。手腕被割從血流量來確定時間應該在六小時以上。讓全身血液流盡……真是殘忍啊。是怎樣的仇恨才會如此的陰毒?龔強周邊的血跡淩亂得一塌胡塗,他強烈地掙紮過反而使血液流得更快。倒是這位大個子沒有掙紮安安靜靜地躺在一邊,傷口也明顯淺過龔強,支持的時間更長一些……看不出龔強身邊的小嘍羅也是很有智慧的……這麽看來,綁架他們的人針對的是龔強……”
  “柳大哥。這個人要逃跑!”鄒清荷在門外大廳喊道,想不到這個人掙紮起來讓鄒清荷很吃不消。
  柳下溪注意力從死者身上分散開來,仔細聽出外麵大廳有打鬥聲。連忙出來就看到鄒清荷的狼狽。雖說,王幹事被製住了,喘氣倒在地上,但鄒清荷也掛了彩。
  “他沒死?!”王幹事看著被秦育明與柏青小心抬出來的那位任什麽來著?王幹事一向記憶力不放在這種小人物身上。居然沒有死!
  “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柏青曆聲問道。
  “稍安勿躁。”柳下溪把錚亮的手銬套在王幹事手腕上時,對方那張臉變幻著數種顏色。
  “清荷,你來記錄。師兄,你搜他的身。”柳下溪看了看沒戴手套的手掌上染上的血跡,示意著讓鄒清荷從他口袋裏拿出筆與本子。
  “染血的手帕一塊、帶血的磁卡鑰匙兩枚、手電筒一隻。就隻有這些。”
  柳下溪“哦”了一聲,沉思了小會才道:“有這些就夠了。先前,我一直想不通向明遠證詞裏的許多不合理地方,把整個事件串在一起這才明白。”
  “我沒有殺人!人不是我殺的!我是被人嫁禍的!”王幹事雖然被秦育明壓在地上,依然叫喊著。
  “至少你目前是嫌疑犯。”秦育明一直看他不順眼呢,有這種機會不順便踢他兩腳怎麽對得起自己?
  “是他做的麽?”柏青顯然在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緩和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問柳下溪。
  “他……八成是被人設計的。他的確有非到案發現場的理由不可!劉藥接掌這裏的時間並不長吧?”
  “是的。我隻是在出國前代理看管一下這裏。這裏的上任管理離職後,找不到合適的管理人員。劉藥是派來協助我的,我發覺他蠻能幹,就把所有的事都交付給他了。”
  “他在這兒工作的時間長,比你們更熟悉這裏。也就是,這個人有法子自由出入貴賓區,並偷偷仿製了各幢別墅的鑰匙。私下裏做了一些交易。”
  本來蠻絕望的王幹事一字不漏地聽著柳下溪的說話,當他聽到“八成是被人設計的”眼睛一亮,後來越聽越聽眼睛開始迷離閃爍起來……
  “這位王幹事……真有趣。蔡叔一直覺得他有些麵熟,總好像在那裏見過。下午回局子裏調出檔案一查,才確定這位王幹事就是幾年前有名的在逃詐欺犯。名字叫做帥軒。他的模樣怎麽看都不會讓人起戒心的……手巧詐欺犯帥軒要弄幾枚別墅的鑰匙一點也是難不到的。躲在這裏也不安份啊。”
  王幹事啞然地垂下頭,敗陣的公雞般呢。但是,狡猾的他居然不開口說話……這案子知情某部分的他絕不開口說出部分真相也會給警察們帶來說阻力。他遠遠不是外表所顯露出來的那般膽小怕事。這類人如果發覺他的伎倆欺騙不了別人的時候就會裝死等待反撲的機會。
  “你什麽都不肯說?被上殺人犯的罪名也不說?”秦育明嘲弄道。
  “你們警察要冤我?好啊!看看還有沒有青天白日呢。”這人果然如同脫胎換骨了般玩起無賴的勾當。
  被這話嗆得秦育明隻咳嗽。
  “他自然會開口。急什麽。”柳下溪漫不經心道。
  “我一直覺得事件事不對勁,可是就是想不通其中的關節。現在才明白,我們是中了迷陣。應該說是我無意把事件往幾年前映月泉發生的事扯在一起去了。卻沒想過發生的事情跟幾年前的事件完全沒關係。這純粹是一件幫派裏的小弟對付自己老大的行動。向明遠這個人被龔強網羅安排在這裏的確是因為他與莫雨衣長相相似,是一個暗樁。由這件事就可以看得出龔強的個性中的謀略。他不是那種急進的人,甚至連當時綁架清荷的事件也可能是他手下自己行動而不是他的策劃。也許是……他發覺了自己某一部分手下要背叛他……他一狠心把自己的手下們推給了警察。龔強找上柏青你來尋找保護,隻怕是與某人取得了一定的共識,想在映月泉了卻自己心頭的大憾事:替姐姐報仇。事後就會遠走高飛吧。可是,他錯了。相信錯了向明遠以及另外的暗樁鍋仔他們的忠誠。向明遠能背叛他鍋仔能背叛他,他身邊的這位目前垂死的親信為什麽就不會背叛他呢?如果連他也背叛了所有的事件就串聯在一起了。背叛的條件當然就是‘錢’了。也許還有恨呢。龔強能坐上小幫派的頭目,手底裏自然不會幹淨……比如說,那些手下是他設計故意讓他們被拉進牢裏,他的親信在那些手下裏當然可能有沾親帶故的人存在。向明遠應該是為了錢,龔強許諾過給他一筆錢……他們合計了一下龔強販毒等等的利潤後動了殺機,那些錢龔強也不會分給在牢裏的兄弟吧,想必所有的錢都被龔強給藏了起來。
  “機會就在於龔強收到柏青的電話,他的親信想必也在身邊,自然就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以龔強的狡猾怎麽會接到電話後馬上準備出逃?這太不合理了。從北京市裏來到這兒少說都得五、六個小時以上。他有的是時間從容離開。甚至根本不需要離開,隻要小心避著清荷就可以了。姐姐的事還沒進行,龔強豈會因小失大?綁架清荷的事他的親信自然是知道的。於是,他出動了。那吃到一半的飯菜裏或者說消失的茶杯裏放進了讓人麻醉昏迷的藥……就如同他們給薑遠華注射的藥物一樣。我在想,龔強除了販毒隻怕也在販賣藥品。龔強信任這位親信沒防到他突然出手吧。由鍋仔或者向明遠出麵找上王幹事,給了錢買了貴賓區空著房間的鑰匙。他們從那一刻起就計劃了讓王幹事背黑鍋。
  “龔強醒過來的時候就應該在這房間裏了。他是憤怒的吧,怎麽逼問也不肯把錢吐出來。我在想,臨到死他也沒說。這幾位合謀的人肯怕也是由於利益合在一起,得不到利益合作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向明遠更害怕龔強不死的報複或者說他也不信任龔強的親信。於是,他想到了一個自己脫身的笨法子:綁架薑遠華嫁禍給龔強,把水攪得更混。鍋仔更是一位有趣的人吧,隻怕他兩邊搭線,跟著向明遠對付這位親信又跟著親信來對付向明遠。那張相片是親信從龔強的錢包裏掏出來的吧,故意塞進門縫裏。然後又設計了讓人做離開的偽證,以及塑造山洞裏龔強被人劫持的假象。形式比人強吧,見風駛舵的向明遠發覺自己一個人鬥不過鍋仔他們的合計,隻得按照他們的劇本走。把綁架傷害薑遠華的罪承受下來,不過也順便把鍋仔拖下水了。”
  柳下溪敏感地察覺到躺在地板上垂死的任大個身體在顫抖……
  “問題來了。”秦育明撫掌道:“這任大個兒他可以自由出入貴賓區麽?還有,龔強與他手上的刀痕是誰劃的?他怎麽可能自己反綁著劃傷自己吧?”
  “別忘了他是貴賓區的貴賓,可以自由出入,人為的門衛自動對貴賓視而不見。至於劃傷你我辦不到,他卻是辦得到的。你看不出他的身材特別麽?”
  “噫?沒什麽啊。”
  “腰長腿短,手臂過長比正常比例長出了三公分。你再看看他手腕與腳踝上的綁痕,你瞧!兩隻手腕反背綁著,勒痕應該是手腕的內側,兩隻手腕背是應該沒有勒跡的。可是他的卻是有的,雖然比其他地方要淺,而龔強的手腕上是沒有。也就是他為了製造與龔強同一時間的痕跡,雙手曾單獨綁過很長時間。他傷了龔強以後也狠心傷了自己……至於自己綁自己的手法我會十多種啊。可惜先前你為了救他用刀子把他手腳的繩索給劃斷了。他綁好自己後,過長的手臂讓雙腿穿過……這樣子慢慢的手就背到後麵了。”
  “凶器呢?”秦育明不甘心啊,分明是同樣的場景同樣的雙眼,師弟看在眼裏的就跟自己大不相同。
  “凶器就是這個!王幹事分明聞到血腥味也得拿走的東西就是他賣出的鑰匙。有他的指紋,從這上麵就可以查得出來這磁卡出自他的手。”這貴賓區的房間鑰匙是新穎的磁片卡跟名片大小相似,有硬度。到底是從香港引進的新式裝修啊。(我不知道那年代有沒有磁卡鎖門。現在不少賓館都是這樣的。我的設定是手勁大的人可以用磁卡劃破肌膚血管。我曾經就被紙劃破過皮膚呢。)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我不了解北方。文中有關於北方的習俗與語言的錯誤大家請包容。

血色的映月泉-14

  劉藥把進入夢鄉的醫生(先不論此醫生的醫術如何,昨天薑遠華就是受他照顧了)找來,局限於設備與資源隻作了簡單的急救。幸好,沒過多久離此地最近的醫院急救車趕來了。
  柏青揉著太陽穴,頭爆炸似的疼痛,疲倦與厭煩襲擊全身,真想什麽也不理啊。看著遠處與趕來的縣警們一起取證拍照問話的柳下溪不得不佩服他精力好。“你們說任華年殺了人為什麽不逃走還把自己弄成受害者……這…不是很奇怪的行為麽?何況,隻要王幹事說出實說,他是沒辦法成功栽髒的啊。”他身邊守著王幹事的鄒清荷腦袋就是不肯休息,這也是精力過剩的人啊。
  “誰知道。”他不耐煩地應口。
  秦育明倒是認真地看著鄒清荷,上下打量了他一翻一邊笑了起來:“你呀!當事人沒有你這位旁觀者頭腦來得清醒。有時候啊,行凶者的想法是千奇百怪的,根本沒理可尋。你呀,就不要把自己那套思路套在對方身上。有一部分的犯罪者就是過於偏執才犯案的,也就是所謂的臆病或者是妄想症,是心理疾病的一種,是自我主觀意識過剩吧。有的根本是環境造成的認知偏差,比如說那些街頭的小混混們大都隻是初中、高中生,打了人搶了錢在同伴中是件露臉的事。犯罪者犯案多少有點掩耳盜鈴,逃脫過一次以後就認為自己是福星高照的人。事實上,玩些花巧迷惑警方是犯案者常用的手法。可惜的是,警方也的確有不少案子破不了。事實總是無法盡人意,也不是凶手有著怎樣的大智大慧,而是天時地利與巧合等因素在裏麵吧。相對來說,單一的犯罪行為容易被查獲。警察也是人,是人就會有茫點與自我主張這些都是影響正確查明真相的原由。至於任華年為什麽不逃?等他醒來了應該就有答案。王幹事,我不認為他會說真話。”
  “好曆害!”鄒清荷拍掌,雖然對方並沒有為自己解惑,但這番說詞讓他佩服呢。柳大哥身邊的人果然沒有一個簡單的人物。他敬佩地望著柳大哥的這位師兄,自己差太多了,怎麽也想不通的道理經他這麽一說根本不重要了。
  “任華年不是東正幫的人。”縮在樹邊的王幹事突然道。
  “噫?!”鄒清荷蹲下身子看著他的臉,好奇地問道:“你原本認識他?”
  “你把那位姓柳的警察叫我,我會把我知道的事說出來。”王幹事一反常態,無論語言還是神態……讓鄒清荷覺得他就好像是脫蛹的蟬。
  
  幹淨的房間就覺得離血腥遠了些,人也能放輕鬆些。柏青靠在沙發上仰著頭,好想早點離開這兒離開這片土地……。
  “這姓王的很大牌嘛,他會不會借洗澡的機會逃跑?”秦育明很小人地笑道。
  柳下溪聳肩,他也洗了澡,清爽多了。雖說職業是警察,對血腥不陌生卻還是討厭這味道。“沒有人喜歡一身血腥味。”
  “你的小朋友呢?”
  “我讓他去睡了。不想讓他涉案太深。”
  “我看那孩子有做我們這一行的潛力。我還以為你想帶他進這一行呢。”
  “……”柳下溪沒有接他的話,朝柏青那邊望去發現他閉眼睡了。
  “給我申請保護令,事後讓我換身份重生。”王幹事一開口就是這句。
  “噗嗤。”秦育明毫無形象地笑了起來。“我還真以為你老人家要說些有用的東西出來,原來是待價而沽啊。真是精明的人啊,別小看了當代刑警同誌。”
  柳下溪略一沉吟:“給一個理由。一個能讓我申請到保護令的理由。”
  “龔強是被滅口了。”王幹事顯然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了,臉色是嚴謹的,言詞談吐冷靜犀利這才符合一個欺詐犯的表象。“那小夥子的話讓我清醒過來,任華年為錢殺掉自己的老大這個理由很不合理。稍有頭腦的人手下要造反都會悄悄的進行,而不會這樣故意地鬧得人盡皆知的樣子。這樣由警方宣告著東正幫毒販龔強已死,與他有牽聯的事全部塵埃落定了。就像是給誰一個交待,做給誰看似的。龔強有死的理由,東正幫這一兩年名頭鬧得很響。他的毒品純正品種多樣各種價碼的都有,他的貨源從那裏來?誰是他主要的客人?東正幫跟一般的幫派不同,不是靠跟人搶地盤小巷械鬥出位的,他一開始出位就是有人為他護航。他身後的人是誰?現在龔強被通緝慌神的人、幸災樂禍的人一定不少。他的貨源想他死、他的客人也想他死、想吞這塊肥肉繼補這個空缺的人也想他死。他能躲進這裏,也是有辦法的人,他身後的人一定比他更有辦法。”說完這一番長篇大論,他小心地看著柳下溪的臉色。
  現在的柳下溪,他比王幹事了解的事情更深。龔強的貨源已經斷了,這塊肥肉隻怕沒有人能吞得下。至於客人方麵…與他身後的人想龔強死也是有可能的。“我想聽的不是這些,是確實的證據而不是推測。”他冷淡的道。
  王幹事斂眉眼觀鼻鼻觀心:“我躲在這裏已經有兩年多了。龔強不是第一次來這裏,以前他來這兒總是帶有充足的貨源,我是這裏的中間人賺點小錢。我對東正幫留了些心眼,略為調查了一下他,就發覺他背後不簡單。以前跟在他前後的人並不是任華年,是固定的一位時髦的亂發小子。這一回跟在他身邊居然換了人,我有點吃驚,這也算是龔強的據點怎麽會隨便換親信?一查了才知道東正幫玩了,他不少手下都進了班房。任華年不簡單,總是低眉不語偶爾露出的目光卻是非常冷酷的,不是東正幫這種幫派能養得起的狼。這裏並不是什麽正派營業,隻算是半公開經營,背後是有大老板存在。來這裏的客人……這些事我暫時還不能說。”
  “有人威脅你的生命?”
  “等警方答應我的條件後……”
  “……老油條一根。”秦育明聳聳肩,打了一個長長的嗬欠,窗外天已經亮了。
  柳下溪看了看表,把目光轉向王幹事手腕上的手銬上。“說與本案相關的事吧。”
  王幹事一愣。手欲抬起才發覺雙手不自由了:“有煙麽?”
  柳下溪望向秦育明。秦育明從口袋裏拿出香煙盒來,裏麵已經沒有幾支了。
  “龔強這次一反常態深居簡出,他一直是有些囂張的少年,居然裝著不認識我。我就在想他是顧忌著身邊的任華年,老實說我手裏的存貨也不多了,一直想找他落單的機會問他拿點貨。可是任華年粘得緊幾乎形影不離的,感覺得龔強實際是被監視了。我反而想,這樣的話不惹他還好不要暴露了自己。就在我放棄了找他的時候,他反而突然單獨找上了我。那是三天…不…已經是四天前的深夜,我住在離貴賓區不遠的管理人員宿舍區裏。龔強是直接耗門進來的,用刀子逼著我的脖子,讓我驚得出一身冷汗。‘這包東西我寄放在你這裏,要是你弄丟了或者私自折開來看我就殺了你!’他留下一個藍色的包裹就離開了。”
  “包裹呢?裏麵有些什麽?”秦育明來了精神,坐直了身體問道。
  “我過了好奇的年齡,沒有打開看過。(看著兩人不相信的樣子,苦笑了一下)其實是把龔強的威脅放在心上的,我是動腦動口不動手的人。龔強不是善主兒,可惜的是,在前天搜尋失蹤的薑遠華後,我回到房間裏那藍色的包裹已經不在了。房間很明顯被人動過。”
  柳下溪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從王幹事的臉上看不出他是說謊還是說真話。龔強能在任華年的嚴密監視下弄出一個包裹麽?“……藍色的包裹啊……”柳下溪沉吟了,破案最容易出錯的就是判別證人們的言詞究竟有幾分是事實幾分是捏造……龔強……柳下溪站了起來。“王幹事,你的房間在那裏?”
  “我帶你去。”王幹事也站了起來,這感覺讓柳下溪不舒服好像自己的行為模式按照這個預定的方式進行。這隻老狐狸是不是設了陷阱讓人跳的?“一路走一路說吧,6號貴賓區別墅的鑰匙與你深夜出現凶案現場的事。師兄,麻煩你邊走邊記錄一下。”
  “貴賓區並不是外人看到的那些嚴密,姓劉的年輕人來的時間短對整個映月山莊並不了解。映月山莊可以說是一個正在不停調整的服務業,以前在管理上很散漫也有許多漏洞。劉藥的突然出現,然後製訂了不多嚴苛的規章製度,也辭退了幾名員工。但漏洞也不是那麽容易填補的,以前那位離職的管事跟我私交不錯,他被辭退我想應該是勒索客人吧。掌握了客人的某些秘密以些為武器開口找客人要好處。這隻是我的猜測。貴賓區也是由人來看守的,隻要有足夠的交換條件守衛就可以偷偷放人進去。另外一種情況就是,貴賓區內的客人有需要,被點到名的員工就能進入。我確實仿製了貴賓區各房間的鑰匙,我並不常出入貴賓區。劉藥的眼睛很毒,我也不想把這個難得的藏身之地給暴露。昨天夜裏,貴賓區根本沒有人守衛。應該是前天的通宵尋人大家都累了吧。守衛們偷懶去睡覺去了,我並不知道龔強被人綁住了。6號其中一房間的鑰匙是那天龔強丟下包裹的那夜早我要的,他說是為了應付萬一發生什麽況且,可以多一個舒適的藏身房間。6號別墅在平常時段是不對外開放的,那是某個人的專門。有一位客人對6這個數字很喜歡,是偏好吧。”
  “知道這位客人的名字麽?”
  “徐念餘,這個名字蠻怪的很容易記得。”
  柳下溪突然停下腳步,他好吃驚。聽到任何人的名字也比不過這個名字給他的衝擊。
  “你見過這個人?”
  “嗯,這個人來頭很大,上界的管理人對他屁癲屁癲殷勤得很。這個人一看就知道是隱君子並且還是深度中毒的那種,隨時會倒地死亡的人。他是來這兒療養的吧,有時會突然發狂。一發作就被人接走了,過一段時間又會來。一次比一次嚴重。聽說是他的家人過份溺愛,舍不得看他毒癮發作的慘狀,在戒毒的時期內重新讓他吸毒了。聽說除了毒隱還有妄想症,總覺得周圍的人都在算計著他,想殺他。稍有精神的時候,他會四處走動,到底探頭探腦。喜歡把別人發生的悲慘經曆攪在自己身上,當成是自己發生的事情。從你們的言談之中好像在調查四年前、三年前映月山莊中秋節的事。在這裏是查不到的,根本沒有任意檔案。連以前的管理人也隻是比我早來二個月,以前我估計根本就沒有檔案與記錄這回事。”
  “又把話題叉開了。小柳既然是龔強自己找他要的鑰匙,那你的推理不就被推翻了麽?”
  “不,已經得到證實了。鑰匙是鍋仔出麵找王幹事弄到的,鍋仔大名叫李鐵鍋,他能進映月山莊工作是王幹事出麵擔保的。他鐵鍋與王幹事沾親帶故,私下裏受過王幹事不少照顧。(看到師兄與王幹事不同表情的疑問,他又加了一句)在之前我跟蔡叔通過幾次電話。李鐵鍋到底為人沒有這些人老道,還生嫩著,一詐什麽話都說了出來。”
  王幹事臉色數變。他沒料道柳下溪明知道自己說謊也不動聲色,真是可怕的年輕人。“你是想保護鍋仔吧。”
  “他……”王幹事住了嘴,過了小會才小心翼翼道:“我提供你們想要的證據,會不會放了他?”
  “我沒有辦法答應你,定罪不在我的職責之內。根本不存在什麽藍色包裹吧。龔強絕對不會把重要的東西托付給人。從一開始你就在說謊。”柳下溪他也不是鐵人,真的好累了。也想有時間休息呢。
  “我有兩年前中秋節來的客人名單,我曾試圖敲詐過一個人。”王幹事垂下了頭。
  “兩年前的中秋節不是沒有發生過什麽事?”秦育明疑惑道。
  “中秋節夜晚你在山莊內?”
  “沒有,我是第二天早上回來的,發覺管理人有銷毀住客檔案,我留了一份心悄悄地瞞過管理人偷留下來。”
  “沒有事發生就不會銷毀檔案。”柳下溪點頭,他一直就在賭王幹事手上一定有線索存在。才陪這個人周旋了這麽久。“你敲詐了誰?”
  “肖奮勇。自稱兩年前中秋節不曾來這兒的那個人,他的名字在住宿的檔案上。警方有調查過兩年前的中秋節他來沒有來過這兒。他的確來了。”
  “肖奮勇?”就是那位徐念餘提到的“……我把請柬給了一會喜歡冒險推理的朋友……”
  “那天早上,我去收拾普通區的別墅房間撿到了一份徐念餘的請柬,自己複製了一份後上交管理人了。那時我還不認識徐念餘。我查看了自己偷留下來的住宅登記檔案,發覺那房間就是肖奮勇住過的。我有調查個這個人,是滴水不漏的人。我的敲詐沒有成功他不理會我。”


血色的映月泉-15

  “師兄,合作吧。”
  “好。”秦育明伸出手掌來與柳下溪擊掌為誓。
  看著這兩人的笑容連鄒清荷也是愉快的。他們目前正坐在北京東城區的一家老舊的餛飩鋪等著吃餛飩(這個叫法不知道對不對,廣州這邊叫雲吞),鄒清荷的老家叫這個為水餃兒,他們家鄉沒有北方這種大鍋餃,餛飩把餃子的名頭給占有了。做法也不一樣,個頭要大些裏麵的醮料口味也是不同的,加了蒜頭的蓉在裏麵,卻少了胡椒等調料。
  柳下溪他們來這兒並不是懷舊,而是打聽到東正幫常出入這家街頭餛飩鋪子。
  海碗大滿滿的一碗,看著這大碗,鄒清荷翹起了嘴角。在南方碗不大,清荷很喜歡白瓷帶花的小碗。總覺得他所看到的北方與老家有著本質的差別:南方的事物是一個“秀”字,北方帶著一個“豪”字呢。
  “偷笑什麽?”秦育明眼尖,用筷子敲他的碗。
  鄒清荷壓低嗓門悄聲道:“我覺得奇怪,你們來探聽情況的,怎麽不問人呢?”
  “說你嫩你還不承認。那有人對陌生人不懷有戒備之心的?這樣冒失的問隻怕得不到我們想要的情報。”
  “那不是白來的麽?”說實在的連家也沒回,直接從映月山莊到這兒很累啦。也不知道事情後續的發展。他在睡夢中被叫醒後直接上了車,後麵也沒見柏青。柳大哥告訴他,柏青比他們先一步離開了,是學校有事找他呢。
  “當然不是白來。以你青澀的目光看看這個地理位置。”
  “哦好。”鄒清荷目光遊離了四周。這是一個十字路口周邊的建築有四種風格:傳統的繁華複雜的清朝豪宅、引進國外的有著幾何形狀與簡潔線條的圍繞了藤蔓的私宅、現代的商業街市、舊式的胡同。鄒清荷一驚:“好古怪的地理位置!”
  “這裏的治安很好,很少有集眾鬧事。東正幫的根據地不是在這裏卻愛在這兒流連。”柳下溪吃得很快,一碗下肚還沒飽。
  “是被這兒的餛飩香味給吸來的?”味道不錯份量也夠。
  “這的確是他們吃宵夜的地方。也許還有一種可能……”柳下溪沉吟了一下:“我收集了一下有關東正幫的資料……就是從他那些進了拘留所的手下們嘴裏掏出來的…沒有人知道龔強住在那裏,或者可以說龔強的居住總是在變讓他的手下摸不透。我在想,他也許住在這附近…大叔!再來一碗。”
  “來囉!”攤主吆喝了一聲。
  “那個任華年到底是不是東正幫的人啊?”鄒清荷問道。
  “東正幫在警局的檔案裏沒有這個人存在。不過,他確實與東正幫有來往。是以龔強私人朋友的身份,是一個檔案清白的人。他的來曆比龔強的更神秘。”
  “他沒有說出真相嗎?”
  柳下溪苦笑:“居然讓他逃了。在兩名警察的看守與身體嚴重缺血的情況下他逃跑了。小看了他啊。”這一點柳下溪非常懊惱。
  “逃了?”鄒清荷倒吸了一口冷氣:“什麽時候的事?”那個人當時怎麽看都是性命難保的樣子啊。
  “早上七點上下。據說是給他輸血急救後,情況穩定沒多久。醫生認為他還在昏迷中,看守的人鬆懈了。事情發生後誰都不肯相信這是真的。”
  “是失職!”秦育明忿然。“那樣的血人那麽重的血腥味不可能不引起人注意。如果地方警察稍稍盡職些不可能追不到。”
  “警方不是有追蹤的獵犬可以尋味跟蹤啊。”
  “哎!”秦育明忿然地捶桌空著的碗筷危險地跳了起來。附近的攤主吊起了眉頭不放心地盯著他們這一桌。“警方的動作明顯慢了數拍,出動獵犬找到的隻是對方的血衣,人已經金蟬脫殼了。警方還是讓人失望啊。”
  鄒清荷瞄了一眼柳下溪,柳大哥的臉色也是難看的:“你們……”都不知道該怎麽來安慰他們呢。“我們這是要追捕他麽?”
  “不,追捕疑犯由丟失他的地方警局負責。”秦育明搖頭“我和小柳達到了共識:龔強被人滅口的可能性高過被手下背叛。現在的我們就是從這個方向私自調查。”
  “可是……可是,你們不是應該調查中秋節的映月泉事件麽?”
  “嘿嘿,那個啊。當然也要,一起進行。”
  “噫?那不是齊一峰嗎?”鄒清荷吃完一碗,在飽與末飽之間遊離的食欲。他把眼睛睜得大大的,四處張望著。腦子裏一邊暗想龔強常來這兒的理由是什麽?真的隻是這裏的東西好吃……或者說他住在附近?卻看到齊一峰從繞有藤蔓的一家洋式房子裏出來。
  “齊一峰?”另外兩個人也吃驚而且齊一峰是朝這邊過來的。
  “果然是你們呢。從家裏無意看過來還以為看錯人了。”齊一峰笑得燦爛。“過來找我的?柏青呢?不是他帶你們來的?”
  “齊哥你住在這兒啊?”真意外呢。
  “是啊,我很喜歡吃這裏的餛飩。林叔照例來一碗。”
  “好咧,小齊。今天這麽早?”
  “發什麽呆?”齊一峰直接用手指彈鄒清荷的頭。
  鄒清荷還沒有從見到他的震驚緩過神來呢。“你怎麽會住在這兒?”
  “笨蛋!我家在這裏,當然會回家啊。啊,你們不是來找我的?”齊一峰笑起來居然有小虎牙鄒清荷第一次發覺呢。
  “東正幫的龔強常在這裏出沒。”鄒清荷嘴快。
  “笨蛋!”秦育明小聲罵道。
  “龔強?哦,噫。他在這兒出沒?”齊一峰的驚訝不是裝假,他的確對龔強沒印象,雖說在映月山莊的時候聽到這個名字耳朵起繭。
  “常在這兒吃宵夜。”柳下溪掏出龔強的畫像“你去問問攤主看過他沒。”
  “他?!嗯,常來,有時一個人有時一群人。你們問他來的時間?有時早些沒有一定的數可說。嗯,警方有來問過。他是最安靜的一個,不大說話。靜靜地看著別人,一般吃完了就走,錢會壓在碗底。看不出是小流氓。”攤主對他的印象很好。
  “齊哥,假期你沒在家嗎?發生這麽大的事居然也不知道。”
  齊一峰笑了起來,拍著他的肩意味深長道:“對你說來是大事,對我不是啊。誰會去注意這種事?我有自己的圈子與世界啊。就算聽到有人議論也不會往心裏去。”
  “沒有好奇心的人。不像啊,看上去你的好奇心很重。”秦育明懷疑地上下打量著他。“你的好朋友柏青幫助了他,他又常出現在你家附近,你不認識他的可能性很低。”
  齊一峰立馬站了起來,抓起桌上半溫的茶水就往秦育明臉上潑:“我說不認識就不認識!”少爺脾氣上來了。這這這,好丟臉。鄒清荷別過臉去很想笑。
  “你這個人!”狼狽的秦育明站起來,作勢要打他。“好了好了,你們倆個。”真想裝著不認識他們。柳下溪那有力的大掌各抓了一支胳膊,齊一峰立即咧嘴呼痛。
  “我相信齊哥不認識他。”鄒清荷輕笑。
  “小荷!”齊一峰感動撲到他身上。
  “為什麽幫他!”秦育明很不滿。
  “你們又不是孩子爭這些事情。”柳下溪哈哈笑了起來。
  “直接。”鄒清荷覺得齊一峰骨子裏是傲慢的,隻怕很少有人能入他的眼。
  “你表哥是不是也住在這條路上?”
  “不是。表哥家住在朝陽大街(虛構)那邊。”
  “你表哥的朋友肖奮勇認不認識。”
  “肖奮勇?這個名字有點熟!讓我想想……啊,記起來了,他住在對麵那條胡同裏。是表哥的高中同學呢,以前有那麽一次表哥帶他來我家玩過。小荷,要不要去我家玩?”
  “好啊。”鄒清荷也好奇那漂亮的由彩色藤蔓圍繞青色磚構建的西洋特色的洋樓,窗戶玻璃是極具風味的彩色玻璃還是拱形的呢。離的距離又不遠,剛好錯開樹萌就可以看得到。
  “我們分工,我去調查肖奮勇。”秦育明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喂,你要不要去換身衣服?”齊一峰挑眼沒好氣道。頭發還是濕的哩,上麵還沾有幾片殘梗茶葉。
  秦育明用衣袖一抹:“領教不起。”拂一拂衣袖頗有一番不帶走雲彩的瀟灑,可惜偏偏風一吹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那三個家夥毫無同情心地笑了起來。
  
  “你家真漂亮!”以鄒清荷不大豐富的語言詞匯形容不了室內的寬敞雅致。“洛可可風格,繁複的裝飾帶有嬌柔與雅致。你們家家長的品味還真特殊。”柳下溪比鄒清荷有眼色多了。
  “是我母親布置的。這也算是祖居吧,聽說在文化大革命的時期被沒收了。後來平反重新歸還給爺爺,爺爺死後我爸繼承這房子。”齊一峰為自己的家頗為自傲,洛可可風格流暢柔美的線條一直是藝術中的藝術啊。
  “完全不一樣呢。柳大哥家是生硬的直線條,色彩也是冷靜的。非常簡單!”鄒清荷感慨。
  “是嗎?我想去看看。”
  “好啊。”鄒清荷大方地答道。
  “你父母不在家?”柳下溪來到樓上齊一峰的大臥房後,撥開斜對著餛飩攤那麵窗戶的白紗窗簾,透過彩色玻璃朦朧的看不大清楚。
  半天沒聽到齊一峰的回答,回過頭望去卻見那兩人腦袋擠在一起看什麽書很入神呢。真是的齊一峰與自己同年月份還見長怎麽就覺得他跟清荷是同齡人,自己卻跟長輩似的……嗯,嘴裏有點酸味兒。
  開了窗,視線清晰起來。遠處看那攤主躬腰在包餛飩。有客人在叫結帳,他起身走動腿有點拐,右腿比左腿稍短了些。先前就近還看不出來。客人不少呢。
  “齊一峰,這攤子擺在這邊多久了?”
  “什麽?”齊一峰茫然。
  “餛飩攤啊。”
  “嗯啊?沒注意。應該有幾年了吧?有一天晚上回家,肚子有點餓,吃了一碗覺得很好吃。就常去吃了。”
  “你爸媽呢?”
  “他們在上海。他們很少回來。”
  “能不能借你這地方用些日子?”
  “啊?你要監視那餛飩攤?”齊一峰來了興趣。“沒問題啊,先得把你的理由說出來。”
  鄒清荷也放下手裏的書,好奇地來到窗邊觀望。隻是很平常的小食攤啊。
  “這地段很好,有著這種層麵的人流。我懷疑這是毒品交易的一個據點。”
  “啊?怎麽可能?!這可是陽光下普通百姓正常的生活形態啊。”
  “那你以為毒品如何交易?”
  “那種陰暗的事情不應該是在無人的小巷子與陰暗的角落裏時行麽?或者是公園的公廁啦昏暗的卡拉OK房之類的娛樂場所。”
  “先有懷疑才需要證明它是或者不是。”柳下溪笑了起來。
  “隨便啦。”齊一峰無力。“家裏的東西……擺放位置不準動。”
  “柳大哥,快看攤子收了。”
  “噫?這麽早?!”齊一峰湊過來,果然見那攤主在收拾板凳與爐子。
  “清荷,你今天跟齊一峰一起回學校吧。”柳下溪立即匆匆下樓去了。
  “……”剩下的兩人眼睛對眼睛。

血色的映月泉-16

  柳下溪快速離開時並沒有帶走他與鄒清荷的行李。鄒清荷也沒有心情繼續留在這兒玩了,他提起了包。明天就要開學了,今天晚上是留在家裏還是回學校?回學校的話還得先去買齊住宿需要的用品。嗯,今晚還是回學校看看。他拿定主意後打算跟齊一峰告辭。回頭一看,齊一峰居然不見了。啊,聽到他的腳步聲“噔噔”那是下樓的聲音。
  齊一峰反應不慢,在柳下溪離開之時,他馬上換衣穿鞋。跟在柳下溪的後麵就走,當他衝出門時被他忽略的鄒清荷突然伸出了手臂抓住了他的手腕。
  齊一峰感到意外,好大的手勁!一掙,居然掙不脫。他回過頭來目光一呆,頭一次發覺鄒清荷那雙清澈的眼眸居然有逼人的氣勢。
  “齊哥!這件事至此為止,你別跟著去。”鄒清荷的聲音從來沒有如此嚴肅過。重重的跟書包壓在胸口的感覺相似。
  齊一峰的意圖當然很明顯,他想悄悄地跟在柳下溪身後來一個諜中諜,跟蹤與反跟蹤。
  “你就沒有好奇心麽?”齊一峰很討厭忤逆自己的人,聲音也就比平常高出一倍。何況那抓著手腕的手怎麽也掙不開,對方還是比自己年齡小啊。到底是鄉下野孩子有股蠻力……他很不甘心地想。
  “萬一你的好奇心讓你出了什麽事怎麽辦?”鄒清荷皺眉,總覺得齊一峰有時很不講道理,需要有人好好地開解做人的道理。
  “……鬆手!”齊一峰大聲吆喝道,居然被這小孩子的氣勢給壓住了,真是恥辱啊。
  鄒清荷鬆了手,看到齊一峰鐵青的臉這才慌張起來:“啊,對不起。”
  手腕上都有青紫的捏痕了。
  看到他惶恐的樣子,齊一峰突然心情變好了。哼,他是鬥智不鬥力的。“你這種國民劣根性要改一改!”他說教道:“社會上就是有你這種計較得失,遇事退縮的人才使得中國的國力上不去!西方國家為什麽那麽發達?你想過原因沒有?小日本為什麽那麽猖獗?那是他們有著你沒有的民族靈魂。那就是不畏死!歐洲的黑死病死了三分之二的人也沒有把歐洲的靈魂擊垮;美國以弱擊強的獨立戰爭、南北戰爭等等不需要我一一舉例了吧。就說小日本也有他的靈魂所在,那就是武士魂。是對勝利的執著!失敗有麵對剖腹的勇氣。你呢,事件還沒有發生就想到悲觀之處後立即退縮……(以下省略N多文字)……哼,沒有好奇之心人類如何進步?”
  鄒清荷對於他的長篇大論隻有苦笑的份。
  
  柳下溪在警校的時候跟蹤不是他的強項。應該說他這一門功課成績在中等以下。他的跟蹤術並不令他驕傲。
  好在大街上的行人不少,他隱身在流動的人群裏並不出眾。
  今天是星期天,天色還早。這秋日的餘暉下北京街頭懶洋洋的遊人也是一道風景線。
  那賣餛飩的林姓漢子挑著行頭走得不快,那不利索的腿傾斜得更厲害了。
  這片區域不是柳下溪熟悉的。(柏青曾經認為:柳下溪並不合適做警察這一工作。他的結論當時讓柳家的大哥很擁護。那時的柳下溪不是活潑好動的少年,他的時間分配在鍛煉身體、看書與陪林小洛上。整個北京市留下他腳印的地方並不多。柏青分析說:好的警察是需要有過人的精力與探求真相的好奇之心。柳下溪的好奇心太弱了。當時柳下溪並沒有反駁他的話,柏青很有未來科學家的架勢,任何事情都喜歡推測與求證。)
  柳下溪好奇心是不強,不過他的觀察力強對事物異樣的觸覺敏銳。在齊一峰沒有到餛飩攤時他並沒有感覺到攤主有任何異樣。那隻是普通的一小攤老板。
  可是齊一峰來了後,攤主的陌生反應根本不表示齊一峰是老顧客。也就是說這位攤主根本不認識齊一峰。他與齊一峰有過一句對話……柳下溪記得是
  “是啊,我很喜歡吃這裏的餛飩。林叔照例來一碗。”
  “好咧,小齊。今天這麽早?”
  聽起來很正常,可是卻不對。以齊一峰的個性不會對一位賣餛飩的人介紹自己。如果攤主回答道:“好咧,小夥子。馬上來!”這才不會引起柳下溪的注意。直呼姓聽起來很正常很親切,但在做生意中並不多見。何況在他們對話之前清荷先說了句“齊哥你住在這兒啊?”。攤主聽到這句話才有下麵的那句“小齊”出來。就算對話沒有問題,小齊要求的那碗“照例來一碗”始終沒有上桌。隻怕是這位攤主根本就不知道齊一峰的照例是什麽。接著就注意道攤主非常注意他們這一桌的動向,不時流露的目光是銳利的帶在審視與防備。何況,他回答有關龔強的話就跟警察局留下的檔案差不多。
  柳下溪不認為齊一峰有說謊。齊一峰這個人有他聰明的方麵,但相對的他在生活上卻是單純的。
  賣餛飩的走得不快,跟蹤他很輕鬆。
  有了疑惑就自然發覺許多不正常的地方,比如說這個人一路上沒有跟任何人打過招呼。一位小買賣者總會尋求和氣生財的道理,跟周邊的人處理好鄰裏關係是種常修的功課啊。
  啊,前麵拐進了巷子。
  柳下溪緊走了幾步。視線所到之處,一怔,巷子裏居然沒有人!他跟蹤的人消失了!
  人當然不可能憑空消失……隱藏起來了?還是進了誰家的門?
  柳下溪不是輕易會放棄的人,他小心地警惕地張望著四周一邊進了小巷。突然間,隻覺得腦後風起,一條扁擔朝他後腦掃來。來不及轉身,人隻得朝前跳開,對方不依第二著接著趕到。這次險險被柳下溪避開。
  行家與業餘的區別在於,行家一出手纏綿不斷有招有式,一招纏著一招,招招相生相連。這扁擔在賣餛飩的手裏不是根扁擔,仿佛成了少林僧人手裏的木棍似的虎虎生威。柳下溪也曾稍有涉及過少林棍法但他虧在手上沒有武器,又失掉了先機一時之間狼狽無比。對方也是狠角色,也不答話撲頭撲腦逼過來。柳下溪連抽出別在腰上的手槍的時間也沒。他可不想被這根扁擔掃到,隨著招式的遞增,柳下溪也看出了些端倪,這麽正宗的棍法倒是有些眼熟。很像軍隊裏的武技表演……莫非是同行?反黑組還是緝毒組的?
  “我是刑警!”一邊左閃右避一邊出聲喊道。對方並沒有因他這句話停止強勢進攻反而回答了句:“我聽出來了。”對方答道,手上的動作一點沒有緩解。
  “好了好了。佑軍。”後麵閃進一個人來,那聲音柳下溪熟悉。
  賣餛飩的總算停下,看得出對後麵多出來的人很恭敬。
  柳下溪這才有空回頭看身後的人:“齊寧?”沒有比他的出現更讓柳下溪吃驚的了。
  “真是不處不逢君啊。”齊寧負手於身後,那招牌眼鏡依舊沒變,身上的衣服以及品味變成了很尋常的帶有書卷味的普通人。藍色很不配他啊。
  “你們也是在追查龔強?”柳下溪用手絹擦了擦逼出來的汗。
  “這是國家機密。你不需要知道。”齊寧把手插進了褲袋:“你這隻出現讓我的暗樁暴了光真是災星!”
  “……”柳下溪無語。“任華年不會也是你們的人吧?!”
  齊寧冷哼一聲:“跟我來。看來不跟你稍稍提一下還不知道你還會妨礙我們多少事!”
  比普通的宅院還低上幾個等級的雜居小屋很合適非北京人口的流動小販居住。
  “你不是軍方的人麽?怎麽插手地方的案子?”柳下溪也不客氣直接開口問了。
  “火車上那件事結束後,龔強這個名字被我注意到了。調查了一下居然讓我發覺了不少事,向上麵反映後得到批準。我們立案跟蹤調查,發覺不起眼的龔強後麵藏了不少事。沒錯,先不說龔強這個人光是販毒就該叛死刑,他手上還有人命。而且牽扯到地方跟井似的深得很。”
  “怎麽說?”龔強手上有人命?看不出那樣的一位清秀少年心狠到可以把人命不當回事……
  “由龔強的事扯到映月山莊。我們發現映月山莊有在不正當營業。你也知道國家政策,地下豪賭是違法的,而且涉及到某些高層。事情就不能以一般事件對待。”
  “地下豪賭?”這柳下溪沒有想到過。
  “嗯,真正說起來是某些人對某些高層進行賄賂的另一名詞。除了賭錢還有色情與毒品服務等等,暗底裏有人把那裏稱為‘月宮’。”
  “高層們不僅僅是地方官員還包括了軍方?”
  “沒錯!這樣我們的行動也不算越權。”齊寧有點下拉的嘴角更加明顯了。被這個人纏上感覺如同被毒蛇纏住,也許隻有這個人才真正配得上銀環蛇的名頭。哦,不應該是眼鏡蛇……柳下溪難得腹誹人。
  “龔強的死?”
  “說得對,任華年的確是我們的人!龔強也正是他下的手。沒有人會懷疑凶手是軍方的人,我們這是在下餌,等魚兒上釣。”
  柳下溪對於生命的價值觀與齊寧不同,頗不以為然:“龔強的生死應該由法律來裁定。”
  “是啊,有拿到對他死刑的裁決。”齊寧一句話堵死了他。
  “活著的龔強不是對你們更有用處麽?”
  “不,他死了才會讓某些人放心。才會放鬆警惕。但是,現在他們該睡不著覺了。嗬嗬,龔強機敏得很,他活得順風順水有人護著,就是他留著心眼,手裏捏著某些人的證據。經過他的死亡被人一放大消息就變成了那些證據移手了。而任華年成了新的擁有者,蒼蠅們該盯上他了。再翻翻草叢,蛇便會不安地跳出來。我們等著收網就好了。這件案子被移手了,你明天一上班就會接到退出本案的通知。看著我們有過交集的份上才特意對你申明。”
  “我……”柳下溪把自己沒有說完的話吞下去了。
  “哎,中國經濟在變暖,有些人就忍不住動心思,難道你不認為應該除掉這些碩鼠?”
  “映月山莊的所有人是?”
  “某位知名的港商,不會吧,連這個你都不知道?嗬嗬,聽說你一位友人牽連進來了。好像是港商請的管理層,很奇怪居然請一位在校的化學研究生學生代管……”
  “他會被……”柳下溪有些動容了。
  “放心吧,他在自己的領域有才華,而且他也不知情。會提早讓他去德國,被凍結的護照已經給他發下來了。”
  “你們還一直暗中跟蹤我吧。”柳下溪苦笑,怎麽就如此巧合呢?世上巧合的事並不會如此頻繁。
  “嗬嗬,就算上次事件你的嫌疑清除,還是會有人偶爾關照你的。對你也沒壞處,一旦有你無權幹涉或者被權力壓製的時候可以向我求助。我可以為你申請一個特別行動證明。”
  怎麽看都覺得這個人笑得不懷好意。但他的話卻讓柳下溪有點心動。“怎麽聯絡你?”

血色的映月泉-17

  天還沒有完全暗下來,路燈已經行使它的功能。無論是天空的顏色還是路燈的光澤都不能讓人滿意的渾濁著。
  柳下溪獨自孑孓在街頭,目光沒有焦距一時射向天空一時移到腳邊,雙手兜在褲袋裏放任著的思緒在飄。“我到底忘記了什麽遺漏了什麽?”他顰蹙著眉頭:“總覺得有那裏想不通……是什麽呢?腦袋裏偶然閃過的暗影是什麽?”他突然站定了腳步。
  路邊有兩人在大聲的拌嘴,說些什麽並沒有往他耳朵裏灌,隻是嘈雜聲把他扯回了現實。看了看表,肚子餓了。這街邊是陌生的,好像迷路了。啊前麵是公交車站。急趕過去,仔細搜索沒有直接去家那邊的,要轉車。推算時間回到家也應該在一個小時以後了。
  “好吧,這麽長時間我來重新梳理一下案件。”上了車坐定後柳下溪暗想。“首先是四年前莫雨衣的失蹤,起因不明,行蹤不明。她弟弟龔強認為她已經死亡,龔強為了查明真相分別派出了向明遠與鍋仔。這兩個人並沒有查出有用的情報,反而是龔強從第三方得知了仇人是誰並打算複仇。向明遠是聰明的見風使舵型的人,遊走在客人之間卻沒有探出任何事。目前龔強已死,第三方與仇人是誰就已經成迷了。活著的向明遠是滑頭,鍋仔隻是沒腦子的小混混,他們出於什麽目的綁架薑遠華?這也是一個不能肯定的作案動機。他們知道多少?無法查證。然後是龔強的死亡。軍方出麵怎麽都不正常,緝毒處知道第一次不讚成,他們還需要活著的龔強查出隱在他身後蜘蛛網似的販毒網絡。怎麽看龔強的死亡都是草率的……柏青說他是那個人的小情人,意外的是那個人居然沒有出麵保龔強,是保不住還是丟棄了他?齊寧是精明的人,當然也會想到活著的龔強很有價值,除非有比知曉敗毒網絡更大收獲的價值才讓任華年了結了龔強。齊寧那張嘴關閉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說道隱瞞柏青應該也隱瞞了一些還有師兄也沒有說出他在映月山莊查出了些什麽。
  “然後是三年前出現的請柬,建築工地的民工劉光輝與客人李成生的失蹤,呂文將的瘋。這三個人的共同點都是三年前的八月十五在映月山莊。呂文將前去是持有徐念餘的請柬,而劉光輝與李成生的名字也是從瘋了的他嘴裏跳出來的。也就是說他認識失蹤的兩個人,這兩個人發生了什麽事讓那混亂的大腦念念不忘。邀請他去的徐念餘有沒有在現場?李成生的失蹤他的妻子委托了師兄調查這案子,師兄在映月山莊潛伏了很長一段時間,聽他的口氣案件不明朗。也就是沒有查出對李成生失蹤案有幫助的資料。向明遠也查不到……看來龔強知道的事不是從映月山莊裏探知的而是在外麵。外麵有知道真相的人或者……隻是騙他的?為什麽非得選在八月十五……映月泉的秘密就是在八月十五前後變成溫泉。
  “二年前同樣有一張邀請函,徐念餘把它給了好友肖奮勇,有意思的是那一年的八月十五從王幹事那裏得到的住宿客人名單隻有肖奮勇一個人。他沒有持著請柬住進貴賓區,也就是說他並沒有拿出請柬來。結果什麽事也沒有發生,山莊的人居然也要銷毀檔案……很奇怪。事後肖奮勇並不承認到過山莊而且還把請柬丟在房內,這點也奇怪。去年沒有請柬出現,今年突然出現了。徐念餘排斥紅色卻並不排斥映月山莊,除了八月十五他有出現在映月山莊……不少人咬定他腦子有時不清楚……我還記得他當時的原話是:‘紅色月亮的請柬。三年前也是同一封,我沒有去,把請柬給了別人。在三年前的八月十五那替代我的人死在映月泉裏。死因是酒後失足落水。二年前同樣收到這張請柬。我把請柬給了一會喜歡冒險推理的朋友,我把頭一年發生的事告訴了對方,並希望他在保密的情況下查出那位朋友死亡的真相。可是,這一次他被人打破頭丟進了映月泉……’可以斷定他在說這話的時候腦袋是清醒。但事實卻不相符:呂文將沒有死隻是瘋了,二年後的肖奮勇也沒有被人打破頭丟進映月泉。這也就是徐念餘的話不受人重視的原因。不,奇怪的是徐念餘沒有把那兩個人的名字說出來。
  “如果把思維反轉過來想……也許徐念餘把請柬給的人並不是呂文將與肖奮勇呢?肖奮勇這個名字是從王幹事那裏傳出來的,以及那張請柬也是經他的手傳出來的,也看到過他那一模一樣的仿製品。如果……請柬一開始就是從王幹事那裏流出來的話……這是針對徐念餘的行動……解釋出來就方便多了。事情的症結在徐念餘身上,四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這就是關鍵。同樣的話王幹事是另一個關鍵人物。王幹事認識徐念餘、龔強,甚至知曉師兄、向明遠以及鍋仔等人的身份。假設他調查過徐念餘的人際關係知道呂文將與曾奮勇是他的朋友……但是,他要對付徐念餘有的是機會啊……不對,也許已經對付他了。毒品已經完全腐蝕了徐念餘的身體與靈魂,活著跟行屍走肉差不多。”想到這裏柳下溪猛的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同誌!已經到了總站了。”
  “哎……”柳下溪歎了一口氣,坐過站了。
  他改變了回家的路線前往拘留所去了。
  
  短短的時間內向明遠瘦了不少,整個人都是無精打采的。
  “有什麽事?”他居然先開口了,眼睛並沒有望柳下溪。
  “龔強死了。”柳下溪筆頭敲著桌麵,仔細地觀察著向明遠的反應,聽到這個消息向明遠並不意外,但那肩還是略微地顫抖了一下。
  小會兒兩人之間沒有任何對話,還是向明遠打破了這份沉寂。“刑警同誌是專為說這句話來的麽?”
  “我在等你說實話。”
  “實話?”向明遠笑了起來,卻隻有臉皮在抖動:“你還想知道些什麽?”
  “你說我聽。”
  向明遠眼角抽搐,突然抱著自己的頭把臉埋進手臂彎裏,“龔強他居然死了。”他聲音帶有哽咽。“我無意傷害那小個子,我隻有借助外力找出龔強來,我知道他失蹤了。那山洞的事是我布置的,那張金卡是龔強交給我的方便我出入貴賓區。可是,劉藥那小子盯得緊,我混不進去。龔強跟我約好,替他姐姐報仇後我們就遠走高飛,再也不來北京了。”
  “你知道仇人是誰?”
  向明遠抬起頭來,臉頰上有了淚痕,那悲哀是真切的印在眼眸裏。“他沒說,但是,他又提到一個人名而且總是咬牙切齒。”
  “是誰?”
  “徐念餘很怪的名字。”
  “你沒有見過他?”
  “如果見過他我早就一刀子把他捅了!聽龔強的口氣這個人有很硬的後台。不是輕易能動的人。”
  “……聽說他有住在映月山莊過。”
  “不可能,我在的時候他沒有出現過。”
  “王幹事這個人你怎麽看?”
  “一隻老狗!”向明遠的口氣裏充滿了不宵。
  “哦?!”
  “一有機會就壓榨我們。哼!真不要臉。”
  “你認為他跟龔強的交情怎樣?”
  “怎麽可能他們會有交情?”向明遠搖頭。
  “……你用極端的手法來尋找龔強,警察也出動了。身為通緝犯的龔強被警察逮捕,坐牢是免不了的,甚至可能會判死刑……這樣你也不在乎?”
  “我管不了那麽多,隻要知道他在那裏,平不平安。人活著才有辦法是不是?”
  “他隻是失蹤……你當時覺得他有生命危險?”
  “他窺視著自己的仇人,對方也不是白癡當然也可能注意到他。他的失蹤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對方那邊的人出手了。”
  “……你跟龔強是什麽關係?”
  “他救過我的命。我們是結拜兄弟。最終我還是沒有幫到他……”
  
  柳下溪走在路上,心裏有點發堵。有幾處路燈壞了,暗暗的很容易踢到石子。他有打電話詢問蔡叔得知王幹事被人接走了。想必是落在齊寧的手上。從齊寧的手裏很難找王幹事詢問事情,真麻煩啊……
  “徐念餘啊!最終回到了起點。”柳下溪摸著下巴,胡碴衝破臉皮冒出來了。不記得齊一峰的電話號碼了。他撥響了柏青的電話。
  “我正要找你,你的電話關機了。他們倆個擔心你是不是出事了,現在總算放心了。出來見過麵吧,我明天就離開北京了。一峰跟小鄒都在這兒。”那邊柏青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低沉。
  “好啊。我過來找你們,在那兒?”
  “學校東門的茶米香。我們在二樓包房。不,還是打車過來,哦,我在門口等你好了。”
  柳下溪攔了輛出租車。
  果然遠遠地就看見了柏青。
  睡眠不好的他麵色發青。
  他走開了幾步:“我有話單獨要跟你說。”確定附近沒有人存在他壓低聲音道:“我今天見了那個人,事情的發展出乎意料之外。有不少事是我不清楚的也不是有心瞞你。一峰表哥的案子你不要跟了。”
  柳下溪不語。
  柏青了解他,不由得歎了一口氣:“事情的起因還是在映月泉上,是水質的問題。映月泉的水質平時是沒害的,那附近的溪水甚至對身體是有好處。隻是在中秋節前後地底冒出的溫泉是地質運動的結果,隨著高溫的氧化一些對人身體有害的礦物質溢滿了水池。人如果不小心喝進身體後對中樞神經有極大的傷害。那時,那個人還沒擁有那裏。他也在那裏,在一起的有一峰的表哥以及他的一些朋友們。你可以想象,一些男女在溫泉裏相互打鬧,飲了過量的酒精加上輕量的毒品,他們淫亂著。那個人也太清楚後麵真正發生了什麽事,他總是保持著清醒的。泡了會溫泉他就離開了,他的愛好跟那些人不同,不喜歡女人的他也看不慣男女的事。第二天清早他是被人心急地喚醒的。他趕到映月泉的時候,池水是血紅的。死的、傷的倒了一大片。凶器就是裂開的酒瓶。那個人沒有跟我說清醒那些人生那些人死。龔強的姐姐是被淩辱致死的,這是肯定的了。那個人立即封鎖了整個山莊第一個通知了一峰的姨父。你也知道一峰的姨父是有實權的人,從一峰的表哥身上檢查出了酒精、毒品與有害的泉水,雙手沾滿鮮血的他沉睡不醒。隻有獨生子的父親跟那個人結盟了。事情就在這兩人的掩蓋下隱藏起來。那個人出麵買下山莊包下整個工程,用錢封了知情人的嘴,處理若幹細節。但事情總是會漏風的,死的不僅隻有一個女招待,殺人鬼也不僅隻有徐念餘一個。徐父知道事情的大慨但徐母卻不知道,才會讓一峰出麵找你。李成生與呂文將都是四年前的參與者……那姓劉的民工也在四年前協助清理現場的人。三年前事件重演造成了二死一瘋,動手的是誰沒人知道。這件事讓那個人大發雷霆。發布了在中秋節前後把映月泉給封起來的命令。那次的溫泉之旅徐念餘是發起人。”
  “……那個人怎麽會把前來複仇的龔強留在身邊?”
  “誰知道。”柏青不想在這件事上繼續深入下去。

番外 年少
  鄒清荷計算下住宿欠缺的用品,盤算著自己身上的錢……出門的時候沒有看錢包記得自己的錢不多。看著貼在貨物上的價格,次買齊的話自己的錢包裏的錢隻怕是不夠的。
  他掏出錢包,心裏有些埋怨自己事沒準備好。
  啊!不對,好飽滿……居然多些錢。是柳大哥乘他不注意的時候把錢放進來的麽?不知怎麽地,眼窩發熱鼻頭發酸。
  
  “嘿嘿,隻來得晚。瞧,不,還有比遲的。”背後突然冒出個聲音,鄒清荷嚇大跳,早已疲倦的手腕很自然的在驚之下鬆開。
  “糟糕!”鄒清荷來不及搶救,看來新買的熱水瓶要報廢。
  “嘿嘿。”想不到聲音的主人居然是眼明手快的人物,好像早料到他會手軟穩穩地接住熱水瓶。
  “謝謝!”鄒清荷回過頭來,看到有頭濃密黑發的頭頂。對方伸直腰比他矮,卻有著長手長腿的少年。雙不大的眼睛眯成條直線,薄唇、尖下巴,臉上有幾顆淡褐色的雀斑。
  “沒事沒事。”張臉笑得文雅清淡“定是鄒清荷,們同宿舍即將成為室友。C區第4幢506號房的姚風。”他伸出空著的左手。
  “是鄒清荷。”他怎麽會猜到自己的名字?
  “丁當!進大門就看到。新生的熊樣,就在猜會不會是們宿舍未到的鄒同學。還好,沒出醜,居然讓瞎貓碰到死老鼠。”繼續笑著,沒有忘記露出潔白的牙齒。
  喂喂,是什麽比喻呀。
  “別聽他胡。幾大家閑著查下本宿舍人員的檔案,找到的照片。黃二狼從照片上分析過的性格,是個勤快、易相處、敏捷又講義氣的人。將會是四年寄宿生涯裏最佳室友(其實是最佳公仆,大家都熱烈地盼望著早日到來。其實也清楚黃二狼得出的結論根本不是麵相學,而是根據位鄒同學最先到宿舍以後,不但把他自己的床位收拾得非常幹淨,連總個宿舍全部收拾得幹幹淨淨。)”又聲音加入,接過鄒清荷身上沉重的負擔。
  好高大厚實的人!居然超過柳大哥的身量。皮膚又黑,跟門神似的。
  “多高啊?”鄒清荷難得麽沒有禮貌。他原以為個子高大的人常常是寡言的人,想不到位同學開口不停頓麽多話。
  “1米89,嗬嗬嗬(個子高的優勢立即顯露出來,瞧瞧,又是個高個崇拜者)。是丁隨顯。94屆法律學係的。魔術師是考古學係的。”
  “魔術師?”
  “哈哈!失敬失敬在下姚風。正職是考古學係學生,兼職寫小文章。閑暇之餘玩兩手小魔術,人稱本世紀最後之絕代風華魔術師是也。”非常帥氣的拂拂並不長的劉海。
  鄒清荷莞爾,立即喜歡上兩位室友,大學生涯果然是光芒萬丈的開始呀。
  丁隨顯話多:“們宿舍的室友們加上共到齊六位。以年齡來看排行老四,排行老三,魔術師排行老六,黃二狼是老二他是曆史學係的。另外還有陳佳俊排行老五是中文係的,自稱萬事通。老大是趙智超,比們大兩歲是物理學係的。另外兩位沒有到的,位是本地人最後不打算住宿舍。另位停學年今年不會來學校。嗬嗬,變成們的學弟。也就是們宿舍全體人員到齊。”
  好不容易考進北大居然舍得浪費年的時間不來上學……
  “不愛話呢。”姚風插嘴道。
  “不會啊。”鄒清荷笑笑道。
  “啊。知道,丁老三廢話太多插不上嘴。沒法子,他是靠嘴皮子吃飯的人。”
  “怎麽呢?”鄒清荷很虛心地求教,兩個人話都有個共同:太快。還夾有各自的地方腔,有些字眼沒有聽明白。
  “他將來是要做律師的。”想著句話居然沒有加上形容詞。姚風搶在丁隨顯開口之先又道:“鐵嘴銅牙的那種。”
  丁隨顯的大嗓門臨時把要的話改成小曲兒:“的誌願……的誌願,他呀他呀…呀……呀噫噫噫噫……的青春的熱血……全部傾灑灑灑灑灑……”也不自己他是什麽調子自得自吟地鳴唱著,引得周圍的行走的同學紛紛側目。鄒清荷與姚風對視著,笑起來:“們快跑,才不認識傻大個兒。”
  “喂喂喂,也太不地道。”丁隨顯扛著鄒清荷的行李在後麵急追。
  
  隻能推開半的宿舍門,鄒清荷瞠目結舌。
  他們居然有辦法變出堆堆垛垛亂七八糟的東西把整個走道空間給堵塞。唯獨那各自的床是能容下他們自己的。
  “鄒同學,您終於來。見到您就如同見到組織見到黨見到革命群眾。感激涕零不知所雲。句話,太想念您。”
  也太熱情吧?鄒清荷接住有法子蹦越過眾山與峽穀的少年。“老五?”
  “上道!老四……”拖得長長的軟綿綿的腔調,跟唱大戲的調子樣。“今學校要抽查新生宿舍,真不知道該拿些有用的還是沒用的東西怎麽辦。時間就在深思中悄悄流失。”
  “個人的?”
  “不是,集體的。”姚風尖著腦袋擠進門,加句。
  “老大老二呢?”丁隨顯腳把門給硬推到底。可憐的門在內外的夾擊下發出吱呀的呻吟。
  “穿門子去。”陳佳俊垂著顆分外秀氣的頭,看得出他是吳地清秀的少年,好山好水育出的白麵似的書生相。聲音也好聽,有些迂回的軟綿。
  “老四,看該怎麽整理?”三雙六隻眼睛齊齊地盯著鄒清荷。
  種重視寧願不要呢。
  “去叫他們回來!”姚風很幹脆道:“大家齊動手。”
  丁隨顯拉住他:“肉包子打狗有回來的麽?不準!”
  兩空床也全是東西……除鄒清荷的床還保持著他離開時的原樣。
  “動手吧。”鄒清荷卷起袖子。“大家把自己的床單卷半,先把各自的東西放在自己的床上先。書啊,衣服等清理出來放在床上。然後把自己的床底清出來。紙箱,袋子空出來。把用不到的冬衣放進袋子、紙箱的底部。把空著的上床空出來,堆放些暫時用不到的衣服。書籍等等碼進紙箱裏放在床底下。對對,把鞋從盒子裏拿出來,放在床底下,鞋盒可以裝那些小玩意。啊,那盤植物放在窗台上。食物?先放在床上。好的。空著的下床清理出來啊。把所有的熱水瓶擺齊放在空床上。嗯,洗臉盆碼起來。口杯等等每用到的都放在裏。不要的東西與那些垃圾堆在邊。老三,清理堆垃圾。當然要把它弄到外麵去。最後,清理自己的床。老六,去用水桶提水過來。做什麽?抹各自的床啊。啊,床簾布是誰的?老五的。嗬嗬。個用處大,把它掛在堆滿雜物的空床上。麽做的理由?掛床簾布的床那位來檢查的老師會拉開床簾來瞧?”
  個半小時後。鄒清荷倒在自己的床上,好累。
  “哇咧。走錯房間麽?”
  鄒清荷抬起頭,好時髦的少年。白色的夾克露出桔黃的襯衣夾條彩色的紗巾,下身是灰色的工裝褲配著雙發亮的圓頭黑皮鞋。那張臉是鄒清荷目前為止見到最俊美的。斜挑的桃花眼有著連齊峰也沒有的瀲灩。
  “黃二狼?”
  “偷懶的家夥,請們吃飯當補償。”姚風沒好氣的拿胺髒的濕毛巾打他。那髒水印痕立即渲染白色的夾克。
  鄒清荷本以為他會發火的,誰知道黃二狼並不以為意。吹起口哨,得意道:“黃山道長鐵口直斷,有鄒家老四,們宿舍穩奪最佳宿舍的榮譽。鄒家老四!們506之寶。最喜歡。”直接朝鄒清荷撲過來,那些髒水也連帶滴在鄒清荷的床上身上。些喜歡拖人下水的家夥們。
  “起來,不願意做奴隸的人民,為們的友誼,掏出的錢包,舉起的酒杯,大口大口吃肉吧……”丁隨顯魔音被陳佳俊個麵包給堵住。
  “的腦子計劃下。為們六位千年的友誼,得互助互補。同學們!等著吧,會擬定個詳細的計劃書。”
  “有什麽用?”黃二狼不以為然,他鬆開鄒清荷的脖子哀聲歎氣道:“努力地學習考進夢想中的大學。哎,本來以為進座百花園,以後就過著鳥語花香的好日子。才子佳人的故事將是今後生活的寫照,誰知道進得園來看,全是雜草萋萋。”
  “什麽話來著。”姚風翻白眼:“什麽雜草萋萋?是參大樹好不好。進的不是百花園是森林!自己走錯地方還怨恨地的。”
  丁隨顯笑起來:“色狼,還不知足?昨兒跟起出門,在大街上那麽站,就有美人兒上前來搭訕。”
  “眼裏的美人兒,在眼裏是路邊的小矢菊。”
  “要進百花園啊?有!中央戲劇學院,上海藝術學校。們兒的外語係也有不少名花奇葩就看魅力足不足。”陳佳俊食指尖尖左右擺動:“溺水三千,隻要的阿嬌。”
  “沒長進的家夥。”丁隨顯清清喉嚨:“獻醜。好漢子誌在四方,迎清風拂明月,足跨千裏驥,越五湖四海。俏美人如玉常換,劍氣如虹當舞,飲壺濁酒,是兒本色。”
  “丁大俠此言差矣。溫文如玉真君子也。!濁人隻。”
  “啊,吃飯吃飯。”大聲嚷嚷門口又進來隻:“不好意思,走錯門。”陣風似的退出去。“啊呀,對不起對不起,又走錯……怎麽搞的今506跑到那兒去?”
  五人哄然大笑。
  “迷糊老大終於登場。”

血色的映月泉-18
  鄒清荷看得出柳大哥的心情鬱悶沉重。
  好友的離開讓他很難過吧。自己跟柏青哥認識不久卻也是有些舍不得他的離去呢。,邊還有位更加不開心的齊哥。今柳大哥離開齊家後。齊哥準備跟他起去柳大哥的家裏瞧瞧的,臨到出門的時候被電話拖住,他的父母要回家讓他在家等著。
  “也要出國。”喝半悶酒的齊峰突然道。
  “啊?!”鄒清荷吃驚地望著他。
  柳下溪與柏青把目光轉向他:“去那兒?”
  “美國。讓去金融證券公司實習。邊的學業先停學二年,都不肯讓先把邊的學業修完。不明白他們為什麽麽急。”
  “是好事啊,在金融方麵美國與中國步伐是不樣的,多學些先進的知識,累積多經驗也是好事兒,有什麽可以不滿的?別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目光不要局限於小小的地域。”柏青拍拍他的肩。“可以到柏林去看,等安置好給寫信。護照辦好沒有?”
  “他們在沒有告知的情況下早就辦好,明就走跟位世伯同行。很喜歡片土地,不喜歡去那麽遠的地方。”齊峰嘟嘴。
  柳下溪搖頭:“不喜歡的是父母安排的人生吧。並不是討厭去美國。”
  齊峰沉默,抬頭掃他眼,果然是越來越討厭他。
  “既然要離開兒,表哥的委托直接找他。他現在在那裏?”
  “表哥去桂林陽朔療養。”
  “桂林?”麽遠?請不請得到假去?才上班幾啊。隻怕很難。
  “把地址給。姨媽也在那邊。”
  
  “跟。柳大哥,今見到的室友們。他們都是好好的人。而且文采很好。每個人極有個性。最有趣的是年紀最大的那個,超極路癡加迷糊的人。嗯,到他的事真是不知道該什麽好。聽他是他們那兒的尖子學生,可是在應屆考試那年居然走錯考場結果有科因為遲到計零分。他又不想進三流的大學,就重讀年,年齡比們大兩歲。老二很自戀,他他懂得看風水熟知麵相學手紋血型等等。看他隻是觀察力強加上能言善辨,那些事兒隻是為追孩子的小花招罷。老三是學法律的最喜歡話,很有竄改歌詞等等的。話就是長長的串,加上出口又快真讓人不得不佩服。老四就是啦,是最沒有特長的個。不過,跟他們在起也並不自卑。想呀,人是各有所長的………”
  “……孩子是在努力安慰著吧。”柳下溪想。他的心情原本是很不好的,但在孩子嘮叨的語調裏鬱結的心情平息下來。“……跟林小洛的感情失敗大慨就在。雙方的精神層麵的互動太少吧。林小洛不敏銳,個性也是大而化之的。他的確不適合,除長相外……嗬嗬,人生有失必有得吧。隻是,的所得是彌足珍貴的,是下唯的寶貝吧。”
  
  柳下溪先上床,看著鄒清荷忙碌得如同隻小蜜蜂,嘴角掛上淺笑。伸開雙臂“清荷,過來讓抱抱。”
  鄒清荷立即麵孔紅,眼神四處亂飄,卻還是期期艾艾過來。血拚命往臉上湧也不是他想要的效果啊,就是忍不住要臉紅跟做壞事樣。不知怎地,對即將要發生的事他是有兒期待的,雖過程很難受,心卻奇異地不受控製的很雀躍。
  “怎麽臉紅得跟番茄樣。”柳下溪低聲笑道,伸手攬住他的腰“奇怪,怎麽突然覺得有兒尺寸縮水?”
  “才沒有,今晚吃得很多。肚子鼓鼓的。”鄒清荷分辨。
  “那就是隻青蛙。”彈彈他的鼻尖,嘴吻著那水澤光豔的唇。
  
  出身汗,少年的身軀更加光滑。
  “清荷,普通人評論個好的官員,他們的標準是什麽?”
  “好官?想公正嚴明……吧。”本來很理直氣壯的語調在看到柳下溪帶笑的嘴角時加個不大確定的“吧”字。
  “公正嚴明啊,是中國百姓幾千年的期望吧。大約隻有包青才讓四個字的完滿吧……隻不過,中國人是講究血緣關係的。把自己人與他人分隔成兩個圈子。人得道雞犬升是很鮮明的寫照吧。隻不過……權力者終被權力給吞噬。”
  “什麽意思呢?”鄒清荷不明白。
  柳下溪拍拍他的頭:“隻是感歎。總覺得暴風驟雨就要來臨。”
  “噫?”
  “柏青與齊峰的出國……正是那些涉及權力圈玩弄權力形成腐敗的人群,敏感地查覺政治的動向運用目前的能力把子們送出國境吧。”
  “的意思是腐敗的官能預計到自己的結局所以才把有關聯的子們送出國,能知道結局他們怎麽就不做位好官?”
  柳下溪哈哈大笑起來:“傻孩子,當事人叫未雨綢繆。不會真的認為自己會倒黴。有的時候就算知道結局也是騎虎難下。貪婪與欲望越在權力的中心越會澎漲,有所不為有所為他們如何能控製自己?”
  柳下溪把擱在床頭櫃上的電話拿過來,拔響個號碼。“三哥麽?是老六……還是把酒巴給關……跟那些衙內們距離遠些。是聰明人難道不知道物極必反麽?們群‘京中衙內’外麵人的意見很大……低調些,不管有沒有參與,都會直接影響父親與叔父甚至爺爺他們的……別忘記在他們上麵還有更高的權力機關……算,隨便聽不聽。”柳下溪有些氣憤地放下電話。
  鄒清荷摟住他的手臂有冷:“怎麽?”
  “真不知幸或是不幸啊。齊峰的姨父……在北京市是呼風喚雨的人,是權力機構裏的重要人物。外號‘財神爺’的個人不好置評啊。在想……(齊寧在龔強的案子插上腳是不是針對個人的次行動?雖然他麽做是越權。)清荷,會去桂林趟,幾就住在學校吧。回來後會打電話給的。”
  
  “小柳,有人打電話找。”前腳出辦公室就被人叫住。
  “找?”
  “自稱是姓胡,是的舊同學。原來小柳是北京公安大學的高材生。”檔案組的刑警楊麗麗半月似的眸子調皮地閃動跟星星似的。
  胡光榮?想不到他會來找自己。有什麽事呢?想不到。
  “柳下溪,找到真不容易。”電話的另端,胡光榮的聲音比以前多份生氣。
  “有忙。”柳下溪苦笑,再遲分鍾隻怕得等他從桂林回來。
  “還記得不?那個撞車的少年。他的全身檢查出來,找不到那個人也找不到。”胡光榮的聲音聽起來很著急。
  “怎麽?”
  “那少年的身體已經不行。他活不多久,醫生建議讓他住院。翻遍北京也找不到個人。”
  “什麽?在那裏?過來找。”龔強的身體不行?胡光榮隻是戶籍警,通緝令沒有看到?
  胡光榮的臉色比起上次見麵時好很多。“他的肺曾經被刀子刺穿過,腹部也有過刀傷,造成身體衰敗的原因就是傷後沒有調理好。些專業術語看不懂。”資料袋裏的那些片子柳下溪樣也看不懂。還有醫生極為狂草的字跡……也是看不懂的。
  “他叫龔強。已經死。”
  “啊?”胡光榮呆,失神半才緩緩道:“還是來不及啊。”
  “生命的價值就在於他是真實存在過。……別太難過。”肯怕他又將經受次對死亡的恐懼吧。無處寄托思念的心……因為擔心位陌生少年的病情而重新感受活著的他……又再次被死亡束縛住麽?
  
  柳下溪去當時的那所醫院,再次從醫生口中得知龔強的身體到極限。“肺咳血。他的脾髒也已經損壞,活不過今年冬。”
  龔強定也清楚自己的身體。他的死亡……柳下溪歎口氣,麽看來向明遠才會出那種傻招阻止他提前結束生命的計劃吧。
  臨到上車前,柳下溪還是提著行李前往拘留所。
  “想不到還會來看。”向明遠歎口氣:“吧次又有什麽話要問?”
  “龔強的病……”有些話他也不想出口的啊。
  向明遠沒有馬上回答,目光裏含著悲傷的孤獨。“查到個啊。龔強身體沒有變壞之前人不是樣子的。身體越壞,脾氣也就壞。他受過很多次傷,腹部的兩刀是替擋的。們沒有錢,刀傷也不方便進醫院,怕被警方追查。等後悔沒有正確的治療時就來不及。漸漸的龔強變,變得什麽也不在乎,他有輕量服止痛藥,後來也不知道是什麽什麽渠道弄上毒品,他開始服食毒品,量劑不重。們吵架後,進映月山莊打算幫他查出他姐姐失蹤的事。而且也不打算再幹涉他與東正幫的事,後來的事們都知道。也沒其他話能交待。”
  “怎麽確切知道徐念餘個名字?”
  “……有相片。龔強姐姐屍體的相片以及在再起雙手是鮮血的徐念餘,是龔強給的。知情者提供給他的,但們動不徐念餘。龔強,他有把相片寄給徐家,他在等,等姓徐的父親買凶來殺他。他的死就是證據,徐家買凶的證據。任華年是他請的保鏢,萬萬想不到徐家買通的就是個保鏢。龔強他已經布置好,隻要他死,許多事情就會被啟動。他姐姐的死定會有人出麵來查清。”
  “手上的相片在那裏?”

血色的映月泉-19
  柳下溪到陽朔的那下著細雨,黛山綠水染層細碎的珍珠,隨著漾開的水紋真的是“群峰倒影山浮水,無山無水不入神。”柳下溪的心情跟濃墨似的化不開的,好山好水在他眼裏也如同宣紙上的國畫。
  下船,沒帶傘的他讓雨水浸濕他的發。
  “小夥子,不要仗著年青就可以不把身體當回事,傘借用。”陌生的老人好人地把自己手中的木製油傘塞給他。
  柳下溪心頭熱,撐起傘扶著老人的肩起行走在細雨菲菲的空下。
  
  柳下溪是第見到徐母,無論儀表如何整潔但歲月的洗禮在身上劃有重重的刻痕。花白的發不馴服地盤在腦後,皺紋密布的臉有著刀意。想起那容光煥發保養極佳的風雲丈夫,子活得並不自在吧?
  “是?”清冷的京腔裏有審視的味道在裏麵。
  “是柳下溪,刑警。您的兒子曾委托調查四年前中秋在映月泉所發生的事。”
  提到映月泉的時候徐母的眉皺下。柳下溪明白,徐母隻怕已經成徐父口裏知道個大慨。
  是極有閱曆的人吧,那眼神讓柳下溪很不舒服。
  “查到什麽?”口氣依舊是清冷如霜後的初冬。
  “有很多疑問,需要得到念餘的解答。”柳下溪以很親近的口氣談到的兒子。
  徐母沒有答話,在沏茶。連貫優雅的動作裏有著柳下溪欣賞不的不務實。
  “想知道的……需要伯母解答的部分是他以前的交友狀況。”柳下溪的話跟石沉大海般的無著落,當然柳下溪不後麽快就放棄。“他以前有沒有得罪人,甚至讓人憎恨到……比讓他死還深的恨……”
  徐母有反應迅速抬起頭來看他:“話是什麽意思?”
  “四年前的中秋在映月泉確實發生命案,有人死而兒子在現場。有人證也有物證……”
  “逮捕令呢?”優雅的徐母還沒等他的話完就插嘴。
  “伯母,隻念餘在現場卻沒有他殺人的確證。”
  “啪當”茶杯跌落在地上,徐母幹枯的雙抓住柳下溪的手腕。“念餘沒有殺人?”顫抖著的聲線有著慈母的特有的激動,那欣喜的情緒如同重見光明的盲者。
  “目前還沒有證實人是誰殺的。四年前他跟那些人去映月泉?”
  “讀大學時的舊同學,畢業後就沒見麵。在大學的四年裏他們是自組的個社團叫做自助旅遊團。啊,可惜當年的相冊還留在北京沒帶來。念餘不可能得罪人,要得罪人也是他老爸。定是別人把對他父親的恨轉移到念餘身上。”
  “還記得那些人的名字麽?”話匣子打開後麵的話就好。
  “記得記得。他們那個社團共是八個人。”徐母回憶起兒子的過去臉色舒張開來,可又想些昔日兒子的好朋友中有個人才是真正的凶手……讓自己的兒子如此委屈,不由得目露凶光。畢竟是經曆過風浪的,神色很快就恢複。
  “想想……他們八人中呂文將大學的友在大三那年遇到山難死。,其實是四四,他們各自帶著自己的朋友。要算起來他們自助旅遊社真正的成員隻有李成生、呂文將、曾奮勇與念餘四個人。四年前的中秋前兩,念餘很高興地對著呂文將來找他們出去玩呢。自從山難的事發生後呂文將離開他們個團體。念餘心裏直不好受,他是善良的孩子,認為如果不組織去川西呂文將的友就不會死,大家也不會再也不肯聚在起出去玩。”
  “是呂文將提議去映月泉的?”
  “誰提議也不清楚,隻知道那次曾奮勇沒有去。”
  “曾奮勇沒有去?”
  “他的家境不大好,全家靠他份工養家,那有閑錢與時間出來玩?”
  “麽他應該排除在那件事之外。”
  “也懷疑過他們。請人調查過,曾奮勇在三年前的中秋與二年前的中秋都在上班。他們公司的人都能作證,他的確排除在外。呂文將瘋,李成生消失。沒有可懷疑的人。能證明兒子在現場的人是誰?他定知道真凶!把他抓起來啊!”婦人的冷靜完全消失,想必件事直沉甸甸地壓在心中吧。
  “那個人就是通知丈夫到現場的人。”
  “是山莊裏的那個服務生?不是被處理麽?”突然發覺自己失言,忙住口看著柳下溪的臉卻什麽也發現不。
  “個普通服務生怎麽可能直接聯絡到們?”不是那個人直接出麵?
  “是有背後的人!”
  “們來假設下。如果是徐念餘動的手,是在頭腦清楚明白自己做些什麽還是在神誌不清的時候動的手?兩者之間定罪的區別很大。前者判死刑的可能很大後者的定罪就很含糊。得知當時在他體內有酒精與毒品,也就是神誌不清。最佳處理件事的方法並不是們所做的把件事掩蓋起來而是直接麵對法律。可是,顯然其中有人誤導們,並且以此為把柄要挾們。件事直存在的疑問有3:1、誰是凶手。2、是誰提供毒品。2、是誰建議去映月泉的。們直以錯誤的方式來不停要掩蓋連自己也不清楚的事實。結果是令背後的神秘人物得到最大的利益而們隻是他的工具他的替罪羊。”
  徐母咬著牙流下淚:“可惡啊!”
  “您看看些相片。”共三張,都是在熾亮的燈光下以月夜為背景卻把人物拍得極有特色的相片。兩張都是名子淩辱死亡後的不同角度。另張是徐念餘,他的赤裸的半身立在水麵他的目光沒有焦距臉上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笑意雙手滿是鮮血連周邊的湖水也是血紅的。“看,相片上月亮的方位可以推算出相片攝入的時間大約在午夜到二左右。拍出的相片沒有顫抖無論是角度還是采光拍照的人是懂得攝影藝術的人。照相機也不會是便宜貨,在想可能是德國進口的萊卡Leica R7型35mmAE。不是般人用得起的。隻有三張相片,看在相片的人卻很容易直接聯想到是兒子殺人。”
  “是個局!”徐母擦幹自己的眼淚,狠狠地咬著自己的嘴唇。
  “您兒子呢?需要他的協助。而且,今的話請您保密,隻是的推測還沒有完全證實。”
  “明白。他應該在江邊,大約在陽朔的水向上流逆流的位置。”徐母停頓下:“他,有問題。”
  “?怎麽?”
  “新來的看護學過心理學,認為念餘曾經被人催眠過。有部分記憶被封閉。”
  “被人催眠過?”
  “方麵不懂。念餘記不清當時發生的事,而且記憶有些亂。”
  
  雨水清洗著碎石子鋪成的路是晶瑩剔透的,走在上麵反而放不開步伐,生怕冒犯份玉潔冰清的淨。涼意撲麵而來,放眼望去裏有著最純粹的山與水的神話。
  遠遠的就見到徐念餘穿著厚厚的衣裳,有名子撐著傘站在他身邊。想必那位子就是徐母口裏新來的看護吧。可能是在雨裏呆的時間長,徐念餘本來就瘦的臉青得嚇人。樣的讓他病人呆在外麵是正確的治療方式麽?不過他的神采是好的,而且還看得出他的身體比上次見麵的時候來健康些。
  他已經不記得柳下溪是誰,目光裏映襯著山水的色澤有生機盎然的墨翠。
  三人在大排檔有名的啤酒魚、米粉與苦瓜醇。想不到看護喜歡喝啤酒……
  “他?”
  “有人告訴過,會來。”子爽快地做個軍人敬禮的手勢,居然是齊寧那邊的人。“對心理學以及催眠術懂得多少?”
  柳下溪懂,不過他沒有實話,隻搖搖頭。“位徐公子的大腦被人上鎖。”很怕柳下溪聽不懂,用筷子的另頭沾水在桌子上比劃:“人腦就如同有著無數抽屜的櫃,經由視覺、觸覺和嗅覺的感覺、知覺和表象的直接感性認知反饋到大腦進行分門別類經受概念、判斷和推理深化到理性認識的階段儲存起來形成人的記憶。記憶並不定是真實可靠的,它有著濃厚的主觀色彩。,離題太遠,不好意思。催眠是心理暗示,催眠得出的資料般比自己的記憶更真實可靠。他,徐公子是容易被人催眠的那種人。他個性優柔寡斷,以前的人生過於順利,吹捧他的人又多。催眠他的人是個中好手,努力到今日也沒有辦法解開對方下的暗示。而且,發現他不僅被人封記憶還被人竄改記憶。”
  “竄改記憶?”
  “也就是把不屬於他的記憶加進來,讓他以為自己經曆過。”
  “……他…恢複得麽?”
  子搖頭:“恢複是沒有可能,強行的話甚至可能會成為精神病人。他……很可憐。”
  
  從桂林回到北京柳下溪沒有回單位直接回家。屋子裏還保持著他離開的模樣,冰箱裏的食物有的已經過期,看來幾清荷沒有回家。
  洗完澡坐在沙發上第個念頭是打電話給清荷告訴他自己回來。忽然想到他是沒有電話的以前想著可以通過柏青或者齊峰找他,現在兩人離開……得替他配個傳呼機。不知道他宿舍有沒有電話。
  打開自己的傳呼機,哇,有好多條來電信息。
  “師兄。找啊?”
  “柳下溪!”那頭是秦育明氣急敗壞的叫聲:“現在在第四人民醫院,快過來!”
  “醫院?”
  在途中眼睛無意瞄到報紙頭版的標題。他怔,標題上寫著:“XXX公司總經理林傑涉嫌收受賄賂過億被逮捕。”好快的動作!他掏出零錢買份報紙在手。看來他那番話由徐母送上來,那個人那個他不想記起的子。十年前以才之姿橫掃中國商界的神話似的人物全國最大國營企業的總經理林傑落馬。他翹起嘴角,個奸滑的狐狸喜歡設陷阱捕狼,可狼那是甘願被人剝皮吞骨的?就不知道狼與狐狸誰更絕。啊,兒還有個大版麵!徐某某的第機要秘書涉嫌賄賂被捕…徐某某深切自責沒有管理好下屬,特向全市人民道歉雲雲…居然還是在錢麵上來下手查處啊。
  “是?”師兄居然腿打著石膏吊在床架上,啃著蘋果嘟著嘴副憋氣的樣子,傷得不輕啦。不是他沒有同情心真的很好笑……在四人間的病床上副被世人遺棄的模樣。
  “去那裏,危急的時候找不到個人!”秦育明沒好氣道,把蘋果核丟進垃圾桶歎口氣道:“跟拍擋是笨。”
  “怎麽受傷的?”柳下溪很沒良心地敲敲他腿上的石膏。
  “有人襲擊肖奮勇,去追凶犯的時候不小滾下樓……”
  “襲擊肖奮勇?沒理由啊,可以肯定四年前、三年前、二年前的事都跟他沒有關係才對的啊。除那件山難的事……”柳下溪皺眉:“太奇怪。確定不是在襲擊?”
  “襲擊?”秦育明怔,拍掌:“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他們也許發覺在調查他們的事。”
  “師兄直瞞著不的事?到底是什麽?連也直瞞著啊。”
  “哎,也不是特意要瞞。推出去走走,在裏不方便。”
  
  “無法想象在映月山莊瞧見些什麽。”秦育明頗為得意道。
  “無非就是些高官政要在花酒地等等……”
  “話是沒錯。嘿嘿,是級別,萬萬想不到那個人也在山莊露過麵!看不出啊,在電視以及公共場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也是如此的低級!見到個後老實,把李成生的案子丟到邊去,有空閑的時間裏全部用來調查。居然讓發現不少好東西!”
  “姓徐的?”
  “不止,他也有份,比他還高!”
  柳下溪愕然。過半晌才道:“樣非常危險!想不到還活著,不能不命大!”

血色的映月泉-20
  柳下溪對曾奮勇第印象是:驚弓之鳥。下班後從公司出來小心意意地察看四周,走步停兩步。憔悴的雙目混沌地注視著人群,衣服過鬆地掛在身上。鞋子是新的白色運動鞋,與身灰青的衣服很不搭配。
  他看到柳下溪的時候,沒有遲疑立即轉身就跑,速度很快。
  柳下溪沒有追他。他身邊還放著師兄的自行車,知道對方的住處可以守株待兔。
  曾家很普通。家裏有寡母與弟妹,母親在居委會工作,是位熱心而平常的老婦人。主要經濟來源就靠曾奮勇在單位的工資。
  曾奮勇是跑回家的,而柳下溪已經坐在他家裏喝完杯茶。看到他,曾奮勇扭頭想跑。柳下溪閃身阻住他:“是刑警,有事想問。”
  曾奮勇長長吐口氣,有意外他的身份。在遊離的目光下曾母主動出門並把門關上。
  他是謹慎地仔細檢查著柳下溪的警員證。
  “柳同誌找什麽事。”洗把臉後坐下來,臉色開始有些血色。
  “與徐念餘是大學同學?”柳下溪拿出筆來做記錄。
  曾奮勇並不意外個話題,言談間看不出先前的慌亂,看著柳下溪的眼睛認真回答讓柳下溪很有好感。“從初中開始就是同班同學,很自然的就成好朋友。幾年前,他生場病後交情淡下來。的工作也是他幫忙解決的。他是人生裏的貴人。”話接不下去。
  柳下溪眉頭暗皺,難怪個人被明察暗察都是清清白白的。
  “裏有大學時的合照麽?”柳下溪話出,輪到曾奮勇皺眉頭。
  “坐下,去找。”
  “想看的是們在大學時組社的‘自助旅遊社’全體成員的相片。”
  站起身的曾奮勇身形很明顯地抖:“自助旅遊社?”
  “四位性成員失蹤瘋病,隻剩下正常的個人。現在的在害怕誰?”
  曾奮勇轉身隻留下個背給他:“找找看,不定在,們八個人隻在初成立社團的時候照過張。”
  推開掩著的門,柳下溪跟著閃身進去。
  房間很小,讓他想起鄒清荷老家那小小的房間。床是上下鋪的,看來是他與弟弟同間。小小的方桌上堆滿課本。曾奮勇睡下鋪吧,他的私人東西堆在床底下。看得出曾奮勇是心裏有數的,他從床底拉出個帆布包,沒多久就掏出張過塑的彩色相片。
  相片有些發黃,四名意氣飛揚的少年後麵站著四位妙齡少。
  區別真大啊,不留意的話是認不出眼前的人數年前也曾擁有青春年華。變化最大的應該是徐念餘吧,以前居然是很有看頭的美少年呢。啊,旁邊個寬臉的才是他。美少年是……是呂文將居然認錯人。仔細打量他們身後的少……柳下溪怔,他看出關鍵來。
  “子是誰?”
  “帥溫華。”
  “帥…溫…華?”
  “認識?”曾奮勇有些詫異,閃身出房間來到客廳。柳下溪跟著出來邊捏捏自己的拳頭,終於讓他從團亂麻裏找到線頭。“大三那年山難死去的子?”
  “知道那次山難?”曾奮勇怔。
  “姓帥啊?!有沒有白紙?”
  曾奮勇也沒有問他拿來做什麽,重新回房撕張弟弟的本子紙遞給柳下溪。
  柳下溪隨手幾筆把中年子帥軒(也就是王幹事)的肖像給繪出來:“認識個人麽?”
  曾奮勇眼睛收縮下:“帥軒,帥溫華的父親!”
  “認識他啊。”難怪王幹事把肖奮勇的名字拱出來,果然不是沒有幹係的。
  “見過幾次麵,他被抓住?”
  “清楚他的事?”
  曾奮勇沉默下來,目光望著自己的足尖。
  “山難的真相是什麽?帥軒是不是在兒死去後找上解當時的情況?又對他些什麽?”
  曾奮勇緊閉著嘴唇使單薄的唇線多份堅毅。
  “證實李成生已經死亡,四年前死去的名子叫莫雨衣,的長相與帥溫華相似。凶手就是呂文將、曾奮勇與徐念餘三人之中的位。應該是被當成死去的帥溫華的替身而被人殺害的。四年前為什麽沒有去映月山莊?要上班隻是借口而已,在之前無論徐念餘任何邀約都會到。隻要他打聲招呼,不上班也可以照常拿工資的。”
  曾奮勇還是不開口。
  “是帥軒提到的名字,從他的口氣中們曾經打過交道。就不想解脫麽?”
  曾奮勇全身震,句:“就不想解脫麽?”擊中的他內心深處的驚恐、不安與內疚。“對帥叔扯謊。帥叔找上的時候並不是在帥溫華死後,而是過二年,也就四年前的春節。那時候父親剛死,弟妹等著錢開學,剛工作沒多久,母親又生病在床。也不知道是不是鬼迷心竅,心裏充滿對人世的恨到處碰壁,求助無門。念餘跟他母親出國。李成生也好,呂文將也好他們兩人不但不幫還狠狠地嘲笑番。帥叔突然上門來隻要把山難的真相告訴他就無償地給筆錢讓度過難關。很奇怪,看到帥叔的神色好象覺得是呂文將殺死帥溫華。其實山難是真的,是岩石突然塌下來,們隻顧著自己逃命,帥溫華被樹藤絆倒,向呂文將求助,呂文將沒有回頭……們都沒有回頭,後來救助人員隻找到的屍體。那件事後,們個‘自助旅遊社’算是無聲地解體,大家心裏都有愧。呂文將再也不把們當朋友,他與們成陌生人。
  “當時覺得隻有父相依為命的帥叔需要生存下去的支撐,接受他的錢順著他的意思告訴他:帥溫華是被呂文將用石頭砸死的。編個故事告訴他……對他當時徐念餘失戀,大家為安慰他特意去四川,聽那裏美很多人又熱情,用‘新的戀情來治療愛情創傷’是李成生提議的。本來好不帶友的,偏偏呂文將犯規。有生在,大家不方便尋歡作樂。後來大家喝酒徐李兩人侵犯帥溫華,第二大家醒來李成生反過來對呂文將是帥溫華勾引他們,呂文將大怒拿起石頭就砸帥溫華的腦袋……想不到的是帥叔居然相信的胡八道‘早就懷疑是那兔爺害死兒!’帥叔恨恨地捶著桌子。問他為什麽會麽深信呂文將殺人。他告訴驚人的事‘姓呂的臭小子現在跟人鬼混……’。”
  “呂文將跟人鬼混……?”
  “那個人就是新聞報紙在傳的犯貪汙賄賂林傑。帥叔得沒錯,好奇跟蹤過他們次見過他們兩人親嘴兒。帥叔也不是真的白白給錢用,他要幫忙,那時的騎虎難下推脫不掉。出麵寫恐嚇信給呂文將,帥叔則用林傑與呂文將親嘴的照片敲詐林傑。結果帥叔被當成詐欺犯被通輯而林傑為避謠匆忙結婚。帥叔被通輯後就沒有出現在麵前,以為事情至此結束也鬆口氣。後來,也就是四年前的中秋節林傑成親沒幾,呂文將找上以及徐念餘和李成生是慶祝林傑新婚要讓他出血。原來徐念餘也認識林傑的,沒有去,人跟人怎麽看都惡心。還不想看呂文將出醜,他那個性本來就心眼兒小,林傑結婚打擊最大就是他……事情怎麽樣不知情,徐念餘回來後就不見人,隻病。然後是第二年聽呂文將瘋,李成生失蹤,就在猜想是不是帥叔在進行報複,心裏更加不安。去年,帥叔終於找上,他他終於報仇,而且讓他的仇人生不如死。很害怕勸他收手,他:‘還不夠!要讓他們永遠活在驚恐中……’結果活在驚恐裏的是吧……”
  
  “他還是不肯見?”柳下溪苦笑。
  “沒錯。”齊寧把他的微型錄音機丟在他的桌麵:“想不到林傑居然是兔爺!”斜眼掃柳下溪:“倒不是帶有色眼鏡,瞧他有兒有的誰能料到那方麵去?”
  “帥軒就算是真是不肯見,案子還是需要跟他直接對話。幫個忙吧讓見他麵。”
  齊寧摘下眼鏡,仔細擦又擦:“不能通融,除非他本人同意與見麵。奇怪,不是還有呂文將麽?可以從他那邊著手啊。”
  “……他是真的瘋。”柳下溪黯然地擺著筷子。
  “……就算真的瘋,腦部的記憶還是存在的。”
  柳下溪輕捶桌麵,站起來:“催眠術!”
  “瘋子是精神疾病,心理醫生們對個肯定有研究……他的主治醫生不定就有他大腦的記憶。當然,就算是刑警,出於職業道德和保護隱私權對方不定給看。想想,對,母親不是心理學教授麽?那位主治醫生跟母親還有名譽上的師生關係。”
  個人果然調查過……
  
  與上次木然的冷淡相比較……現在陳醫生淡然的麵孔多些人味道,看來母親的電話起些作用……隱藏在鏡片後的眼睛太過清冷讓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麵對他啊。老實麵對他還不如麵對齊寧……
  “柳刑警次想解些什麽?”
  柳下溪下意識地避開他的眼睛:“聽母親提起陳醫生在催眠領域頗有自己的見解,想谘詢下。”上次也是自己主動避開個人吧……
  “以私人的身份還是以公家的身份?”聲音是平和幽靜的,讓人置身在森林深處太陽的光如星星碎……
  “有區別嗎?”
  “有。私人的身份是看診需要收費,公家的身份得看肯不肯配合。”
  “以刑警的身份調查1990年農曆八月十五夜中國籍子莫雨衣死亡案,陳醫生的病人呂文將已證實當時在現場。”
  “。”陳醫生冷淡含糊聲。
  柳下溪觀察人總是能迅速地察覺出對方的情緒變化,再配合語言進行攻擊。半是後靠繪畫訓練出來的。
  可是當麵前是堵用冰磚砌成的牆再強的觀察力也是沒有用處的。玩心理戰術還是專家級別的強啊。
  “呂文將直是醫生的忠實病患啊,有七年的病曆……”柳下溪翻著手中的小筆記本,調查上是有醫生的名字的,是自己的偏好吧,直不願意跟心理醫生打交道呢……還記得大哥發現他跟人有染逼著他去心理醫生那裏治療……非常慘痛的段經曆……“應該是他的友帥溫華山難死亡後的半年他就在醫生的心理輔導下生活吧。”冰牆依舊是沒有縫的……“在之後……,在醫生治療後年多,傳出他與人交往的謠言。陳醫生依看他的心理疾病是不是加重?”
  冰牆有絲絲裂痕……陳醫生皺眉:“柳刑警想指出是誤導他的心理疾病?”
  “在陳述個事實。呂文將與林傑的曖昧是事實,醜聞傳出以後,林傑步入婚堂。呂文將會怎麽做?個心理有陰影或者有疾病的子在戀情受到創傷的時候會做出怎樣的事來?身為他的主治醫生的為他會做些什麽?失戀的呂文將找上大學時的兩位好友到映月山莊……八月十五人月兩團圓啊。樣的氣氛下突然遇到在容貌上與前友非常相似的招待,負有內疚與罪惡感的有著心理疾病的病患食麻痹神經的毒品與消愁的酒精後,想到的驅趕友亡魂的法子隻要再次確定的死亡吧。為能晚上能安穩地入睡,他以為的幻影是活生生的人。清醒過來的病患會怎麽做?他定非常害怕吧,在世上他能相信誰?剛拋棄他的友還是愛護著他的家人?不,他想到的卻是他的心理醫生。殺人就是犯罪,犯罪有刑法堅著的。心理醫生在其中扮怎樣的角色呢?想是催眠與洗腦吧,把證人以及當事人都催眠。其中個性最軟弱的徐念餘成別人貪婪胃口下的棋子。病患本人把事遺忘……可是,還有人目睹切,甚至不止個人目睹真相。其中人拍下案發現場與事情的經過。接下來病患或者連醫生都被敲詐勒索,接下來就是1991的中秋月夜,血案重現。”
  “精彩。”陳醫生幹巴巴地拍著掌“可以當推理小家。很遺憾,請拿出證據來。”
  證據?當然是沒有的。柳下溪做過梁上君子,偷偷溜進過醫生的住宅與資料室……可惜沒有從陳醫生裏找到任何有關呂文將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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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篇《血色的映月泉》完結。
  篇故事的後續與疑將會在番外《潮起潮落》裏解答。
  下篇是《燈影》將挑戰密室殺人事件。
  請各位親們如既往地支持。謝謝。

番外 潮起潮落-01
  柳下溪聳聳肩,室內是清冷的,居然有他無法容忍的空寂。
  是什麽時候不再享受孤獨呢?
  清荷有多長時間沒有回家來?!他突然拍拍自己的腦袋:“怎麽把新生軍訓的事給忘呢?”清荷好像把自己的胃口給養刁。食物櫃裏隻有自己買回來的麵條……應該在外麵吃飯才回來的。
  窗外的夜色迷離地帶著肮髒沉灰。柳下溪拉上窗簾室內燈光明亮地閃耀著,他背後的身影墨色般的濃。
  外衣也沒有脫直接倒在床上,揉著太陽穴眼睛對著燈光嫌它眩目,開床頭燈把室內的照明燈給關。“哎……”不自覺地歎口氣,麵對陳醫生自己算是铩羽而歸。句話就把人給嗆死:“把證據拿來……”有證據還用嘴麽?直接是手銬對話。
  自己的沉穩去那兒……光是邏輯推理在法律上行不通的,再完美的推測也隻在語言的水平上,除非對方認罪……案子真不知道如何寫結案陳詞。
  唯的缺口在王幹事身上,可惜個不肯見麵,隻要見麵就不怕耗不開他的嘴……可惡的齊寧怎麽也不肯讓自己見上他麵……。
  好想念清荷喲。
  
  此刻的鄒清荷在做什麽呢?
  頂著寸頭的他提著超大的包站在公車上正往家裏趕。好不容易軍訓結束,回到宿舍裏那群兄弟隻會讀書,宿舍裏那個清潔衛生啊全不理,整個豬圈。看不過眼的他隻好把髒衣服髒床單卷打包回家用洗衣機去洗。
  開門,沒見燈呢?柳大哥難道不在家?,真辛苦也不知道上次那案子辦得怎麽樣。
  進廚房卻見滿地的麵條宵……。客廳裏多塊米寬的黑板,上麵曾有過不少粉筆的痕跡,想必是寫又刷刷又寫。目前上麵寫著:在臥室裏。
  鄒清荷立即跳起來迅速朝樓上走去,果然啦有淡淡的光景從門縫裏漏出來。
  “柳大哥!”如果不是身上滿是汗味清荷會立即撲上去啦,曉得他有多麽地想念張帶有溫柔笑意的麵孔。
  先行動的是柳下溪,個虎躍抱住他。
  “瘦呢。”上下撫摸會。
  鄒清荷滿臉通紅唯想到的卻是“衣服髒得很,還沒洗澡……”滿肚子想念的話個字也不出口卻道:“餓吧。”
  柳下溪笑起來,也不知怎地心裏暖洋洋的,先前的沮喪掃而空。頭:“真的餓。”
  “去超市買菜回來。”
  “讓抱會兒。明不用上課吧。”
  “嗯。柳大哥瘦呢。”
  “注意到。”柳下溪眉開眼笑:“都沒在家,光吃麵條當然會瘦呢。”
  雖然是沒法子避免的,他是在軍訓嘛。可心裏還是內疚呢,柳大哥想必餓壞。
  “好像過份欺服他……”柳下溪好心情地想:“好人就應該做家事平衡下吧。”
  “去買菜,先煮飯吧。”分工合作是最快捷的,柳下溪行動起來也是把好手。
  鄒清荷做家事上是懂得節省時間的。柳下溪買菜回來時,廚房已經煥然新而清荷連澡也洗好,真不知道他怎麽辦到的。聽聽,洗衣機也已經開始運作……孩子真適合留在家裏藏匿起來。靠在廚房的門邊柳下溪看著他忙碌的身影才有種:“啊,個家庭就應該是樣的。”
  “清荷,不在身邊的時候做件卑鄙的事與幾件蠢事。“
  “噫?怎麽會?”鄒清荷手抖菜刀幾乎切到手指的……怎麽可能啊,向睿智的柳大哥會做蠢事還有卑鄙的事?
  “嗯。傻透。”撫摸著清荷帶著水珠的寸頭:“呀直告誡自己不要衝動,不要得意忘形要隱藏情緒,要公正平等地對待每件案子,無論是對待活著的還是死去的人都要尊重他們,以事實為依據不要把自己猜測推理隨便秀出來。可是,次的案子偏偏情緒化,把自己的誓言給打破。跟沒見過世麵的毛頭小子般毛裏毛躁的,把自己所有的底牌掀起來敗得很難看啊。”
  鄒清荷有摸頭不知腦,他是聰明的,沒有開口詢問或者別的廢話隻是靜靜地等待柳大哥自己把苦水吐出來。身為柳大哥最近的家人不就是容納他心情的對象麽?
  “先從卑鄙的事起吧。第二就是開學的那,去桂林之前見到胡光榮。他交給龔強身體檢查的報告。龔強的身體已經不行,他年少不良時在鬥狠中被刀刺破過的肺部以及身體的其他部分吞噬著他的生命力。老實,不明白龔強或者向明遠他們的心情。隻覺得悲哀他們對生命價值的判斷。他們無知覺地成別人華宴上的菜肴,痛恨那立在他們身後帶著嘲弄心情冷血地吸住人血的怪物。有那麽個人,口吐著狂言,玩弄著低劣的手法,隻不過是吸血蛭而已。可笑的是樣的把戲居然也唬住人……原本是不打算理的。那樣的細雨朦朧下的陽朔卻有陌生的老者愛護兒孫輩的心情把手中唯的傘遞給,當時的心情居然想流淚。見到徐念餘母親的時候,下個決定,那怕要用卑鄙的手法也要給吸食人血的蛭灑鹽水。在徐母麵前戳穿那條血蛭低劣的手法,已經違反工作的規章以及做人的原則……”
  “不是卑鄙的事!”鄒清荷攬住柳下溪的胳膊,他還是沒有聽明白整個事件。他純粹隻是信任名叫“柳下溪”的人。
  “是卑鄙的事,跟那個人有私仇。是在人身後插上刀的做法,不是子漢正麵對決的風範。”
  “硬要把事當成卑鄙的事讓自己好過些隨便!”鄒清荷沒有他那樣嚴格的自評定,有兒負氣他的偏執。是非黑白本來會因人而異的嘛,對付怪物用非常手段有什麽不對?與君子打交道得用君子之禮,跟小人打交道憑什麽以君子之儀相對?
  柳下溪見他撇嘴,不由得笑起來:“呀,是無條件站在邊的,不會覺得有做錯。錯就是錯,不自省是不行的。”
  “愚蠢的事呢?”鄒清荷覺得他是自尋煩惱,難不成期望自己來批評他?
  “想不到,所做的卑鄙的事居然成功,那條血蛭與徐的父親反目下走進監獄。意外的收獲讓得意亡形。膨脹的自信讓失去細致與踏實的作風,以為光憑空口演算事態的變化就能如所願……”
  鄒清荷沒有再理會他,認真地做著自己的菜紅燒魚……補腦的,柳大哥是用腦過度。他耳邊的聲音終於停止下來。看柳大哥的神色想必又陷入自己的世界裏。
  “盛飯!”堵住門,鄒清荷不客氣地用腳輕踹他的腿,突然之間覺得柳大哥高大的形象在他心目中崩塌,沒有往日的尊重。
  他把菜端著放在飯桌上,果然柳大哥乖乖端飯過來。“柳大哥,認為自己是才嗎?”鄒清荷難得在他麵前如此嚴肅。柳下溪搖頭,他從來沒有自膨脹到如此地步。
  “那不就得。是人就難免會出錯出醜。有什麽大不的?錯就是錯,出醜就讓臉丟會兒,努力改正就好。不樣過日子也可以那樣過日子,不吃冬瓜的還可以吃青菜嘛。誰沒有做錯事過?老實,到底做錯什麽?”
  到底做錯什麽?真起來也沒有出什麽錯……隻不過案子膠著,心裏著急。回想起來開始就是判斷失誤對自己失望得很。王幹事還在自己手上的時候沒有多解情況,現在要見他麵不容易。接到案子的時候自己過於輕忽,沒有開始找上曾奮勇解情況白白地浪費時間與精力……陳醫生與呂文將那邊不知道如何下手,隊長催著要交報告不知道如何下筆來陳述事情的經過。
  “把案子重新梳理次,不合理的有疑問的挑起來解決,不是告訴的方法麽?”
  揉揉他的頭:“得對。”柳下溪來到黑板前(黑板沒有警局裏的大,功能是樣的。嗬嗬,偶爾的時候也會想買奇怪的東西回家。)“事情起源於次山難事故。王幹事的兒帥溫華與自己的友呂文將以及大學同社團的好友徐、李、曾五人在自助旅遊時遇山難死去。山難的真相沒有調查……據證人曾奮勇的證詞是山石崩塌。他們逃亡途中帥溫華被樹藤絆倒,曾呼喚過友救助,四名子都隻顧自己逃亡。帥溫華死後與相依為命的父親直懷疑自己兒的死因,不能接受兒死亡的事實,把恨意堆積在兒的友身上,窺視跟蹤呂文將。呂文將是因為友的死亡出於內疚而引起的心理疾病還是被父親跟蹤造成的心理壓力不得而知。呂文將成心理醫生陳旰的病人。陳旰曾發表過幾篇有關催眠術的文章,在方麵有著自己獨特見解的心理醫生。呂文將與林傑混在起被當時的帥軒也就是王幹事發現(林傑是誰?就是所的那條血蛭)。帥軒不但跟蹤呂文將想必也調查過當時四位在場的子,他沒有去找李成生也沒有找徐念餘而是選定曾奮勇下手。曾奮勇是四個人中最沒有背景的人,當時的他家境困難,父親過世弟妹與母親都等著用錢。帥軒個人……真不知該怎麽來形容他,是個相當懂得攻擊人心的人吧。曾奮勇曾經求助過李、呂兩人被他們拒絕,心裏對兩個人也是有恨意的。帥軒在個時候找上他,曾奮勇扯謊,聲稱是呂文將殺人,李、徐兩人是從犯。不認為帥軒相信他的詞,帥軒定調查過自己兒的死因,山難的事想必徐母也調查過。帥軒恨四個人,認為他們都是讓兒死去的原凶。他當時想些什麽?隻怕是要對四個人擊破吧,他動不徐念餘,先從曾奮勇邊出手,曾奮勇中他的圈套扯謊接受他的金錢成同犯。
  “他最恨的是呂文將吧,沒有個人就不會有兒的死亡。帥軒要的不僅僅是他們的死,是要讓他們生不如死。他針對呂文將采取的措施是用曾奮勇來恐嚇他,而他自己對付呂文將的情人林傑,敲詐並爆出他的誹聞。林傑是有身份的人不能讓自己的戀情曝光,於是他結婚。呂文將在失戀的打擊下以及被人恐嚇心情十分鬱悶。樣子的他跳進帥軒布下的第二個圈套裏。帥軒能躲在映月山莊必定跟林傑達成定的協議,映月山莊目前的真正老板就是林傑。帥軒敲詐林傑,林傑也定調查過他。假如林傑厭惡呂文將,也想乘個機會擺脫他的話切就合理。假如他跟帥軒約定任由他報複,隻要人不死就行。莫雨衣的出現不是偶然的,的長相與死去的帥溫華相似。就因為長相成帥軒複仇計劃裏的環,映月泉除他們還有林傑躲在暗處的帥軒以及第二年死去的那位劉姓民工。毒品是誰提供的?林傑與帥軒兩人中的位。殺死莫雨衣的肯定是呂文將,現場中隻有他有殺人動機。林傑看到血淋淋的現場立即卻腦筋,他窺視塊地皮應該有段日子。現場中徐念餘的身份太有利用價值,個人的血是染不紅泉水的,相片上血紅的泉水有可能是其它動物的血,造成驚栗恐怖的效果後他單獨拍下各人的特寫。他讓人找來徐念餘的父親,聲稱是他兒子殺人。而邊呂文將請來他的心理醫生陳旰,陳旰使用上他的催眠術。緊緊咬住徐父的林傑也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可是,帥軒不想事情就麽結束。
  “記憶被封的仇人根本就沒有痛苦,他那能甘心?他唆使劉姓民工敲詐勒索眾人,引起第二年的血案重演。次死亡的是李成生與劉姓民工,林傑大怒。可是,帥軒也是有備而來的人,林傑在與他合謀約定的時候也受製於他,隻好由得他鬧。帥軒引來莫雨衣的弟弟龔強,甚至教他想辦法上林傑的床。林傑是出於什麽心態縱容帥軒的行為?想,是看戲吧。他把映月山莊暫時讓柏青代管,自己躲在後麵看著各人出演自己的角色。他甚至認為帥軒在他手上不足為懼吧。”
番外 潮起潮落-02
  “柳大哥,不是把案子理順麽?”鄒清荷實在不習慣吃完飯不馬上洗碗,可也不能去洗碗無視跟平常有些不樣的柳大哥。
  “不,隻是在腦子裏理出個大慨的輪廓,卻沒有能定人罪的證據。特別是第二年的中秋血案重演的開始與結束,非得需要當事人呂文將的協助才能解李成生與另外個人的失蹤之謎。個精神失常的人是能逃避法律的製裁。”
  “有沒有可能是裝瘋?”
  “也不是沒想過,他有幾位名醫的證明,也直接跟他見過麵。眼神是呆滯的,連肢體也是僵硬的。就算個正常人關在瘋人院三年怕也是不能保持正常的神經吧……對個領域解不深……有畏懼。”
  “畏懼?”鄒清荷實在難以想象柳大哥會有畏懼的事。
  “……以前有段非常不愉快的經曆。大哥發現喜歡人後,打頓把丟給心理醫生……是個老頭子……如果心理素質稍差也可能成精神病人。他除在肉體上懲罰……最可怕的是精神折磨……”他話沒有完,打個冷噤雙手撫摸著雙臂起身雞皮疙瘩。層心理陰影果然沒有消失,它寄存在心靈深處戰栗著的脆弱的靈魂。
  鄒清荷怔,他想不到柳大哥受過樣的苦……他張開雙臂抱住柳下溪的身軀,樣的柳大哥他也是喜歡的,寬厚的肩在刻顯得有些單薄。鄒清荷是有智商的少年,隻不過偏隅小城視野狹窄些。他隱約知道人之間相愛是不對,到底是多不對卻不明白。在他的故鄉是沒有種事傳出的,也沒有人來評論種事。他有看過些曆史方麵的書,卻知道“龍陽之好”存在曆史之中比如“斷袖”與“分桃”的典故。他接觸過的《文心雕龍》直接描繪的是“……獨好龍陽也……”沒有評價種事的對與錯……他以為錯也不見得錯到那裏去,畢竟隻是兩個人的私事。後來到兒,柳大哥的大哥大嫂都溫和的承認他們。雖,柳大哥的媽媽……。隻是想不到,柳大哥在之前獨自承受麽多的苦楚。
  “們在起到底有多不對?”他喃聲問道。
  柳下溪不喜歡暴露自己的弱,那怕最親近的家人。可是,今的他有些軟弱,不自覺間出現陌生的自己。清荷是個能讓倚靠的少年……顫抖的背貼近並不厚實的年少的胸居然有電流從那裏湧入自己的胸膛。
  “到底有多不對?父親知道有可能會與斷絕父子關係……學校知道可能會開除的學籍……單位知道可能會開除的工作。就是社會表明的態度。樣的事發生……會不會害怕?”
  鄒清荷前攏的手指抓住柳下溪的手,柳大哥的手是冰涼的。他伏在他的背上笑起來。死孩子!在種氣氛下居然笑起來……
  “在柳大哥心裏,就麽軟弱到不堪擊麽?而且,不認為們有什麽錯。”
  “傻孩子……從們的角度來當然沒有錯。們的關係是不受法律保護當然也不在法律懲罰之內。是社會的道德、習俗、風氣的另種約定俗成,個規範之內們是錯誤的。”
  “那又怎麽樣?”鄒清荷不以為然道:“約定俗成又怎麽樣?在以前人還裹腳呢……現在證明隻是封建思想。今的柳大哥怎麽成道德家?”
  “。突然就到兒,是喜歡被安慰吧。”
  鄒清荷把推開他,提高嗓音叫聲:“柳大哥!”
  柳下溪反身摟住他的肩把下巴窩在他的頸窩裏:“對不起,是胡思亂想。些沒見到回家,又沒想到是去軍訓。心裏很不安,害怕是不是……”
  嘴被堵住,是清荷第次主動吻他啦。喜悅從心頭湧上腳尖呢,就是兩情相悅的愛情啊。鄒清荷輕捶著柳下溪的心口:“柳大哥,喜歡魯迅的文章。他有指出國民沒特操沒信仰是很可悲的。有自己的信仰,的信仰就是柳大哥!對是堅信。相信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棄下獨自前行。”
  柳下溪被震憾感動,算是世上最美妙的甜言蜜語吧……他何其幸運啊,擁有世上獨無二的珍寶。
  鄒清荷笑起來,有些得意地翹起嘴角。他們兩人相處,柳大哥無論是在氣勢還是在學問上都超過自己……多少讓他有兒介意的,是人都不想被人壓過頭嘛。現在,第次感覺到掌控權在自己手上,情緒不高昂是不可能的。
  柳下溪扣起中指敲他的頭,單單個動作就把他打回原形。“嗯,現在把話題轉回件案子來。解案子的真相要關注的有四個人:呂文將、帥軒、林傑與心理醫生陳旰。現在就是大難題來,呂文將瘋,帥軒又落在齊寧他們手上見不到人。林傑被拘留也不準探視,他的案子上頭太重視,案子沒有證據證明他涉案。至於陳旰是座城堡啊,攻克他……做不到。”
  陳旰嗎?“柳大哥,可以請師兄幫忙啊,他不是私家偵探嗎?他不是在調查李成生的失蹤麽?”
  “師兄他呀,那……”
  
  秦育明隻拿出部分證據,柳下溪看得驚心:“是,個人包養情婦,兩幢別墅都是他的?”柳下溪的父親也是做官的,知道官員的津貼工作輩子也是買不起其中幢。
  “隻是小部分啦。更猖獗的是他的兒子們居然公開:‘給足錢隻要是在北京市辦事,沒有辦不的。’聽坊間有傳言,要見市政府官員是有價碼的。他媽的,群貪官!看著就讓人生氣!”
  柳下溪慶幸齊寧的聯絡方式起作用。
  “可以出麵保護他,不過事是屬於地方的,們軍方不方便插手。”齊寧看完資料後在他臉上看不出表情,卻隱約從他的蒼白指頭感覺到他的情緒。
  秦育明冷笑:“就想過坐上他位置,已經沒有人管得下。要不,北京市麽多雙眼睛怎麽沒人看見?他又沒有隱瞞行事,居然在社會主義的旗幟下猖狂到麽多年。要是國也有新聞自由可以借助民眾的力量來監督他們。可惜啊,民主監督終是句空話。”
  “……過激。”齊寧的手拍拍資料:“收集些的理由是什麽?”
  “看不過眼唄,難不成自欣賞啊。”
  “好!就衝著句‘看不過眼’幾個字的豪氣。告訴們去找誰要管事兒。”
  “誰?”
  “中紀委有位‘包公’們大慨沒有聽過吧。”
  “中紀委?”秦育明與柳下溪眼睛亮。旋即暗淡下來,隻是普通的百姓的他們進不那個大門吧?
  “算,帶們去。”齊寧站起來,他是那種與行並進的人,他相信人民群眾的眼睛與話語比他更有服力。如果他出麵,別人隻用句“越權”就堵死他的嘴。
  
  “應該是機密吧,告訴行麽?”鄒清荷在興奮之餘有些不安,總覺得些事是另外個世界的,波及不到他身上吧?
  “是機密!嗬嗬,告訴的話,就被牽連。萬有什麽事需要坐牢的話,至少有陪著呀。”
  鄒清荷翻白眼。他的好奇心還沒有完全得到滿足:“現代的包公長什麽樣?是不是錚錚鐵漢威武過人的那種?”
  “當演戲啊。沒去,所以不知道。師兄跟齊寧去的,然後師兄在人間蒸發。”
  “那,師兄有沒有危險?”
  “別忘記們是社會主義呢,隻手是遮不住的。當然,還需要時間以及速度。相信齊寧個人,看他外表不怎麽樣的,人還是有股熱血,是條漢子。”
  齊寧是誰?鄒清荷並不知道。既然柳大哥麽認為想必是好人吧。
  柳下溪突然擊下自己的腦袋:“怎麽把事給忘?”
  “什麽事?”
  “龔強的死!既然是齊寧布的局,怎麽沒有後續發展?忘記問齊寧。”

番外 潮起潮落-03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VIP的事。
  老實說很心動。我還真一俗人啊,沒這件事時沒想過,有了就忍不住心動。嗬嗬,不要罵我,我是一個為生活費拚命工作的小老百姓,供樓的壓力好重,如果有一點點額外收入是會很開心的。
  真羨慕不用為五鬥米折腰的人啊。(還是小說的世界好,不用擔心柴米油鹽的,羨慕柳大哥沒有經濟壓力啊。創造這個人物出來就是讓自己嫉妒的啊。)
  我會在下章申請VIP,各位親們,要用磚頭砸就砸吧。
  身為位心理醫生需要好的心理素質與敏銳的觀察力。
  兩直是陳旰的驕傲。
  不少人都善於觀察別人,難的卻是不要被人觀察。
  陳旰曾對著鏡子不停地訓練過自己的麵部表情。
  他觀察患者是從聽、看、聞等方麵著手。他房間是隔音的,關上門裏外成兩世界。沒有患者的時候,他把房間的門留著不大的縫,可以清楚地聽到外麵的聲音。
  “北大啊……鄒清荷……有性化的名字。,也不能麽……應該是中性化的名字,子皆適。起名字的人應該是文化人吧。”他的食、中兩指無意識地敲著患者的資料。“電話裏的聲音是健康的,略有些緊張……是為自己的事還是別人的事而來?年輕的鮮活的生命總是讓人羨慕著……”身為醫生的他卻少見的懶惰,他總是停留在室內,膚色是不健康的蒼白。摘下眼鏡後,眼眶是很明顯的內陷發青。
  是他私人診所,位置較為隱蔽。原本是家兩層樓的小書店,被他盤下來重新裝修,樓上用來住人,樓下就是診所。診所是他與學弟起合辦的,周至五是他學弟在上班,他隻有在在周六與周日在。他除在家精神病院擔任主任外另有兩家醫生的兼職,偶爾也會去大學客串下講師。
  他是有資格挑患者的。
  他現在手上有個研究課題:現代大學生的心理狀態與素質。
  自從89年的學潮運動後,業界的不少學者對大學生分外關注。
  他是87年畢業的,老實他89年發生的事很不以為然。事後所謂專家們對所引發出的問題更是誇大其詞。
  看下表,該來。
  果然,外來有對話聲,是護士小麗與患者的聲音。健康的正常的介於少年與成年之間的子的聲音有兒沙啞。“名少年沒有精神上的疾病。”陳旰想,合上患者的資料:“那麽,他是為別人來谘詢的。”
  他突然怔,聽到腳步聲,步子有虛軟不及聲音的幹脆與健康。“是睡眠不足?精神方麵的……”
  推開的門吱呀聲歸於沉寂……光從推進到進門就可以觀察患者許多資料。
  比如,目前名患者,麵對扇陌生的微啟的門,先停頓二至三秒,然後輕輕嗑響房門。等到他“請進”才輕輕推開房門,力氣用得恰恰好,剛好夠他進來,然後主動把房門關上。是位觀察力不錯,有分寸注重小事教養不錯懂得自管理的少年。進來後眼神直在飄,看來他對即將開始的話題有些難以啟齒。看著他的走路與身體狀態,見過各類正常與不正常人物的陳旰立即明白少年來到兒的目的。“少年是同性戀,而且還是承受人身體的那方……在尋找精神支柱的患者中,把同性戀當成精神病的患者有不少案例。”陳旰翹起嘴角,剛進入理想校園的少年……種事隻怕是會影響人生的旅途。特意看看他的容貌…身是同性中弱者角的他在外貌上隻能勉強算是中上,整體幹淨清爽,不象是懂得撒嬌與取悅人的……類型的少不會是生的同性愛好者……更適合成為句正常的丈夫,能給自己妻子帶來幸福滿足感的子。陳旰本人是喜歡美麗事物的子,他不愛人也不愛子。
  “美麗的萬物是給人欣賞的,不應該貼上標簽分成他。”是他的信念。
  
  “醫生,謝謝接受的求診。”鄒清荷坐在陳旰的麵前,他有緊張。
  整個空間是雪白的,沒有顏色的白讓眼睛很無助,隻得把目光集中在陳醫生的黑色頭發上。穿著醫生袍的陳旰讓鄒清荷有不是真實活著人的錯覺。
  “,北大經濟係新生,鄒清荷十八歲。放心吧,今的談話將不存在世間。”陳旰放下手裏的個人資料,目光透過鏡片直射到鄒清荷明顯有些緊張的臉,聲音柔和:“為什麽事感到煩惱不安呢?”
  鄒清荷握著手中溫熱的茶杯……先前那股衝動在逐漸消退,他有些後悔。麵前的醫生帶給他很重的心理方麵的壓力,自己仿佛成尾砧板上的活魚,在醫生目光的注視下先被活生生地刮鱗,然後挖掉鰓,最後剖肚……不愉快的想象。
  也許是有柳大哥先入為主的意見深入自己的在腦,把陳醫生當成殺人事件的從犯。為要減除種心理上的不適,他突然搖搖頭,口氣把杯裏的茶水喝下肚。
  “陳醫生,其實不是來看病的。”他鼓起勇氣,進門後的第次正視醫生的眼睛。
  他的行為反而讓陳旰有意外:“果然,健康的人行為反而難以預測。”習慣跟各式各樣患者打交道的對正常的少年倒有不適應。
  
  鄒清荷通常是睡眠很好的,他的作息時間也在軍訓期間恢複到讀高中時的規律化。
  可是,昨夜他失眠。
  當然,也不是他單方麵的?因……小別勝新婚嘛,柳大哥……嗯,熱情……情熱時分當然什麽念頭也沒。事後享受柳大哥推拿的時候他不怎麽地在大腦突然冒出個決定:“去見陳醫生。”案子凍結著,柳大哥不好受吧,自己能幫上什麽忙呢?
  柳下溪狠狠拍他屁股巴掌當即翻臉:“學生之責是吸收知識。不準涉入案件來。”
  “柳大哥!”第次下麽重的手呢,很痛啊。
  “可以陪去啊。他是醫生是該救病患的人啊,選擇個職業的人應該不會壞在那裏去,要問問他怎麽可以漠視人命!”
  “傻孩子!”柳下溪歎息聲,揉揉他的頭,頭發太短,沒手感。於是,巴掌抓住他的頭頂加重口氣“不準就是不準!”強製性的命令頗讓鄒清荷不以為然。此時的柳下溪沒有看情人的臉色,自顧自地道:“明周末,們去逛街,打算給買輛單車。呢,決定買輛摩托。”
  “不是更想買吉普車麽?”
  “種敏感時期還是低調好。”
  “敏感時期?”
  “可以預見,北京市會來場徹底反貪大行動……官場如海啊,潮起潮落。”不知觸動他那根神經自歎息番。閱曆頗淺的鄒清荷沒有他那種感慨的心思,隻是不解:“柳大哥,有些做官的為什麽就想貪呢?”
  “詞句毛病。”柳下溪難得挑他言語上的錯誤,今夜的他是心思活絡的,有些少見的斤斤計較。
  “那有……”鄒清荷的心情恰恰與他相反,難得的情緒激昂。
  “應該:貪官為什麽要貪呢……”
  “覺得的是對……”沒有營養的爭論繼續。
  “在其位,謀其政。貪官啊,想問題不能言斷定。縱觀今古、橫察各國已經成社會大景觀。人性中劣質的貪加上權勢帶來的諸多方便……金錢也好、美色也好拜倒在權勢下成奴為婢……”
  “那柳大哥的父親?”鄒清荷擔擾地問道。他記得柳家的父親也是做官的。
  柳下溪笑:“也不定所有的官都貪。父親身邊有母親在把關,母親是曆害的人,哪會讓父親做種明顯的蠢事。現在又不是秦二世那種年代,那有可能指鹿為馬當全下的人是瞎子盲人的。無論是貪在明處還是暗處事盡早會曝光的。”
  鄒清荷心思沒有在上麵轉多久,他還年輕沒有體會過貪官對他的直接傷害。陳旰是怎樣的個人?他到底有沒有插手映月泉的案子?明如何擺脫柳大哥獨自前往?柳下溪沉睡後,鄒清荷掙紮著起身……啊,腿沒力軟著啦。到樓下客廳沙發上放著柳大哥的外套,果然在他口袋裏有醫生的名片。
  
  鄒清荷是有分寸的孩子,柳下溪對他是放心的。
  他不認為鄒清荷會真的去找醫生。
  好不容易兩個人有整的空閑,早就打算好,今來進行大采購……就要換季,該提前準備冬衣……食櫃空,要給鄒清荷買輛單車還有傳呼機……自己的代步工具。事情不少呢,依清荷的性子,自己不出麵,他隻怕不會主動給他自己添置新衣服……那孩子在用錢上麵還是畏手畏腳的,有著的分界線……習慣要改改才好。
  “清荷!好沒?要出門。”
  可是,就在時電話鈴要命地響起來。

番外 潮起潮落-04
  沉穩的腳步聲停在門口,門依舊是靜止的。
  柳下溪有緊張,為緩除心情把捏緊的拳頭鬆開。氣溫正式轉入秋季空氣裏包涵著濃鬱的秋味兒,可是他師兄秦育明那額頭的汗水很明白地往下淌,弄得他也跟著緊張起來。不由得猜測進門的會是誰。
  門被推開,是位婦人,上年紀的夾著白發的婦人。當過兵吧……居然有不輸人的步伐腰肢幹脆如旗杆呢,那雙眼睛過於銳利衝淡麵孔上的笑意。
  “聽小秦起。柳下溪。”婦人爽朗地笑笑,伸出手與柳下溪握握,幹燥溫暖厚實有力……
  可是師兄沒有對他提起人物是誰啊。
  “坐,坐,不要拘謹。小秦啊,當是隻母老虎。就別學他。”婦人見他很不安的樣子開懷笑起來。
  “吳老,您別臭。”秦育明不好意思地擺著手。
  “也不拐彎抹角的話,讓小秦找來隻怕心裏也有底。事情有結果!(聽到話秦育明緊張的心給鬆懈下來)小秦的材料看,事肯定要辦!官僚腐敗問題是社會上的大問題,是會讓人民群眾齒冷心寒動搖國本的大事。們也是北京人,心裏憋著把怒火,光憋在心裏燒心!不怕跟們透個底,中紀委早有耳聞,隻是問題也敏感,沒有人敢出個頭。就算有材料上告隻怕也有心人給攔阻,們做得好!替百姓們感激們。材料到手上後立即向上麵報告。意見不統(吳老苦笑),開幾會,上麵決定暫時不動,其餘的人都不能放過,特別是位徐姓官僚,百姓對他的意見掀翻。小秦幾隻怕不安吧。”
  “為什麽位姓陳的不能動?”秦育明不服氣地嚷道:“就因為他的官位大?”
  柳下溪狠狠地拍拍他的肩:“聽吳老把話完。”政治上的事他比秦育明懂,那陳姓高官在北京縱橫麽數十年怎麽可以倒就能倒的?
  吳老拍拍桌子,歎口氣:“他可是申辦亞運會的官方形象人啊,辦他是打官方打政府的臉,是丟北京的顏麵啊。枝枝節節太多,要下子連根撥起是沒有可能的。小秦的材料也單薄……要顧忌的事很多,牽扯起來,幹淨的官員隻怕沒必幾個,怕北京亂啊!”
  秦育明很不服氣地喘著粗氣。
  柳下溪笑笑:“隻要開始認真查,到最後結局如何還不能斷定。”
  吳老眼睛精力四射,笑道:“小柳是聰明人!小秦衝動些。沒錯,並不打算開始就從些人身上著手,些人怕不少的老油條,對付成精的他們隻怕不容易。的意思是順藤摸瓜,旁敲側擊。官員受賄,賄從那裏來?來自商人。商人重利,白白給官員貢獻金錢,那怕隻有毛錢心裏也是寧願不給的。在自己利益受到損害時,嘴會鬆些,容易突破。官僚與商人因利相護,隻要其中環鬆動,其他的很容易帶出來,隻要有足夠的事實依據,不怕定不罪給不民眾交待!”
  秦育明才明白,嘿嘿笑起來:“吳老,高招!”
  “少拍馬屁,多做實事。”吳老笑裏帶有憂愁。“們隻伏兵,是瞞著人的。、二個人成不事,真希望熱血青年的們多些。小秦,招募組員的事要抓緊。會申請到有關權限。”
  柳下溪把目光轉向師兄:“師兄,把招進特別調查小組?”
  “是啊,的能力是信得過的。”秦育明得意地拍拍他的肩,大有副哥倆好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架式。
  “拒絕。”
  柳下溪話出口連吳老也是大大驚訝起來。
  “為什麽?”秦育明憤怒地問道。
  “推舉個人。的警校同學胡光榮。”
  “推舉他的理由是什麽?”吳老接口道。
  “善良,不是北京人,普通的貧家子弟。無欲則剛。他為個陌生人的病情曾經四處尋找個陌生人,直到知道陌生人的死訊,他有著執著於人於事的性。有關他個人能力的資料可以去學校、工作單位上查。現在他隻是名戶警,可是整個轄區戶籍都藏在他腦袋裏。他記憶力驚人,各種數據進他的腦袋跳躍得跟音符似的。他是個人才,隻是沒有背景,就樣被埋沒真可惜。”
  “好。不參加的理由是什麽?”吳老還是問。
  “是根據回避規章。”
  “回避規章?”吳老吃驚。
  “有親朋好友涉案?”秦育明並不知道柳下溪的身世。
  “裏麵的確有認識的人。”柳下溪苦笑。
  “相信不會徇私的。”秦育明不想放他。
  “不,沒有興趣。隻對刑偵有興趣。”才不想做偉大的人。他隻是平凡地想守著情人過小日子沒宏圖大誌也不想濟世救民。進個特別調查小組,隻怕連家也不能回,連串的事結束沒有個三、五載是結束不的,等到那個時候清荷不定棄他而去。
  “人各有誌,不勉強。”吳老臉色還是僵。“還有別的人才可以推薦麽?”
  “還有位名叫季佳的,隻怕吳老入不眼,他最拿手的是開鎖入室。”
  吳老拍桌:“要的就是種邪才!他現在人在那兒?”
  “緝毒處。吳老,有個請求,想見個人。”
  “見誰?”
  “林傑。”
  “他?”
  “有可能涉及樁失蹤案。”
  “確定?”
  “不確定才要找他查證。”
  “……”吳老有些為難。那件案子關注的人不少,大家的眼睛都瞪得很大……“來安排吧,好再通知。”青年是優秀沉穩的,也許他能從林傑身上找到缺口。
  
  私底下秦育明埋怨他:“事怎麽可以無動於衷?”
  “嗬嗬。”柳下溪笑而不答。
  “想過沒有?可是大好的機會!擺平貪官,們也可以晉升到政界來。”秦育明大有恨鐵不成鋼之感。
  “才是師兄的算盤啊。也想撈個貪官做做?”
  “去!並不是所有的官都是貪的,也有認真為民做事的好官!吳老就是好榜樣!想成為老人家那類的官。”
  “……”並不是所有貪官開始就想貪啊,以後得償所願的師兄在五年、十年以後還能保持種心境麽?
  為官者不貪錢財不為名利不空談不驕不燥心為民做實事做好事全中國民眾齊心合力屏除人性雜質,從孔子孟子老子等等著書立傳承下來的學問到今時今日數千年文化教化,隻是論證全體人類的人性無法被淨化。七情六欲如影隨行如何能斬斷?有正麵的愛就有負麵的恨。體兩麵明暗有白有黑。世事難絕對啊,人類要達到世界大同除非集體被洗腦,但那樣又豈是活生生的人類?
  胡思亂想中柳下溪不由得微笑起來:自己真適合成為哲人啊。
  “笑什麽?”秦育明很不滿,他直認為柳下溪應該與他是同誌向的啊。真失望!
  “在南水縣的小籠包是元錢十個。有啊,無意中離家不遠的包子店生意特別好,便認為隻怕是換新的師傅手藝好。賣籠,吃起來味道跟平時差不多,區別就是他二籠裏麵必有籠是十個。多吃個的興高采烈,少個的決定第二再來,就不信自己運氣差嘀咕著。回家後,跟清荷事。他笑起來:‘貪小便宜其實是吃小虧。’細之下居然是他出的子,把原來做十個的材料做成十個,卻又不在價牌上寫上十個,隻寫十個讓人覺得多個就是占便宜。還不能讓所有的人都占,來個二選,買的人興致勃勃跟抽彩頭似的,多種趣味兒。樣來,店家反而是賺小。還那段日子老是吃小籠包做早,原來是店家感激清荷免費送的。如果把真相以流言的形式散布開來……”
  秦育明聽得有趣,笑下馬上想到正事,沉下臉來:“不知所謂!”
  柳下溪不理他,聳聳肩招呼也不打,走。
  秦育明氣得隻跳腳。
  “如果把真相以流言的形式散布開來……那包子店還有街坊上門麽?”無意中聽到他們對話的吳老若有所思地自語。
  話偏偏被秦育明聽到:“當然不會有人上門,誰會甘心會被耍?”
  “小柳真是聰明人啊!”吳老微笑道。
  “什麽意思呢?吳老。”
  “傻孩子,要相信人民群眾啊。如果把真相以流言的形式散布開來,除他們自己驚惶失措露出更多的破綻,同時監督他們的熱血人會多起來,民眾的憤怒與民眾的眼睛是火把是電燈也是壓力。上麵就算有人有心想包庇也是屈服民眾的壓力。”
  “但是,有可能會打草驚蛇啊。”
  “傻孩子,們是無產階級政權啊,真當下可以隻手遮的?民眾被蒙在鼓裏,才由得少數人猖獗。”
  “可是,您樣做隻怕會受到處罰。”
  吳老笑著搖頭:“早做好準備。無論是免職還是坐牢。”
  “吳老!”
  
  清荷居然沒在家!
  黑板上有他留的字:“去找陳醫生。”
  “不聽話的孩子!”柳下溪抓起鑰匙就往外麵跑。

番外 潮起潮落-05
  陳旰笑。
  無聲地咧著嘴麵部的肌肉與神經起扭曲。
  “想不到啊,想不到啊。”聲音沒有衝出咽喉隻在他大腦回響。他是心理醫生生怕噪音使沉淪於他催眠術的少年驚醒過來。
  居然跟昨那名討厭的刑警是對戀人……傲慢的自以為是的胡亂猜測的刑警,裝模作樣副正義使者,卻原來是攜拐未成年的變態。在法律上身為執法者以身犯法好像是罪加等的,等著洗淨手腕戴手銬吧。“嗬嗬嗬,居然以那種口氣懷疑自己的專業操守與專業能力!次就要看怎麽死!”
  陳旰不是善良的人,他選修心理學是有著濃厚的操縱人心的雀躍與窺視別人隱私的惡趣味。催眠術是家傳的古術,老家的父母是是中醫,是對看不出兒子真實內心世界善良的夫妻。
  陳旰摸著自己下巴,他到底是好奇的。把目光投向沙發上熟睡的鄒清荷身上,真是容易被催眠的人啊。雖然聰明卻懷著人性本善的認知,對陌生人沒有防備之心……“小朋友,樣子很容易吃虧的。”
  樣的少年到底是那吸引那位粗糙的刑警?
  均勻的呼吸,安靜的睡姿完整地展現著還未完全發育的年少的修長身軀。
  耳邊的茸毛下那紅紅的印痕就是傳中的吻痕麽?
  有著性潔癖沒有戀愛經驗的陳旰很好奇。
  會不會他身上布滿樣的吻痕呢?
  看還是不看……
  他的內心並沒有掙紮多少,反正個空間是封閉的,在裏發生的切隻會印刻在他的大腦裏。
  他剝開少年的衣服,裸露的前胸真是精彩啊。不由得倒吸口涼氣,媽啊!脖子以下布滿紅紫的痕跡。也太熱情些吧。
  然後,門被踢開隨之過來的是護士陳姑娘的“啊!”的尖叫與“猥瑣犯!”的爆喝聲。接著就是拳頭砸在自己身上的疼痛。
  “啊,是怎麽?”鄒清荷揉著眼睛坐起來,看著滿屋子的淩亂以及柳大哥追著醫生滿屋子的打。
  有嘴難辯啊,隻不過是時好奇心而已。
  陳旰有種中“仙人跳”下三流手法的無奈。
  是啊,本來優勢是在自己手上的,可現在情勢完全逆轉。對方還有陳姑娘個大人證啦真像是被丈夫捉奸在床的情夫。陳姑娘副內疚的樣子,不能怪啊,隔音太好的房間裏,是聽不到外麵的聲音,有盡力阻擋過的。從的臉上分明寫著:“想不到陳醫生有種愛好。”自己的好名聲隻怕就樣給毀。
  陳旰對自己的記憶太有自信,他在給病人治療的時候很少使用錄音機。何況,他接收鄒清荷名患者的時候並不打算留下催眠他的痕跡。催眠術也不能亂用,沒有經過患者家人或者本人同意使用催眠手段是違反醫德的。
  拳頭砸在身上過於疼痛!
  “停!有話要!”
  “柳大哥!”不明情況的鄒清荷也出聲製止爆怒的柳下溪,他不主動暴力行動來解決問題。
  “變態醫生剛才在猥瑣!”柳下溪鐵青著臉惡狠狠地瞪著醫生。
  鄒清荷哭笑不得,他有自知之明。柳大哥當自己是寶,別人才不會把他放在眼裏呐。
  “誤會,誤會。”陳旰把好奇看熱門的陳姑娘關在門外:“請坐,柳刑警。”真是狼狽啊,麵孔抽痛得很。
  柳下溪給鄒清荷扣好衣服,不高興地敲著他的大腦:“死人啊,不知道反抗。”
  鄒清荷不好意思地搖頭:“不小心睡著。”
  還記得與醫生的眼睛對上後,隻覺得仿佛置身在蝴蝶翻飛的三月,花香鳥語,金燦燦的油菜花居然有粉甜的香味,陽光輕拂整個人也變得懶洋洋起來。然後,他睡著,夢到與柳大哥的第次見麵……把他與柳大哥的相識、相戀到目前整個兒夢遍。
  非常好的夢喲。
  整個人都是神清氣爽的。
  “真的隻是誤會!”拾起被打落在地上的眼鏡,梳理下亂發。
  “哼。”柳下溪冷哼著,他怎麽可能會相信?要是他遲來會兒……太可惡!外衣與襯衫的扣子都被解開,手還貼在清荷的胸前怎麽可能是誤會?
  不過,個人臉上與身上的傷痕也算是受到教訓……
  “算。”解釋不清:“們前來不就是為呂文將以及徐念餘的病曆麽?何必使用樣胺髒的手法?”
  柳下溪瞳孔收縮:“話是什麽意思?到底是誰使用胺髒的手法?”
  “昨柳大刑警無功而返,今不是就派的小情人出馬麽?”陳旰譏誚地用鼻子噴出“呲”個不宵的音調。
  柳下溪的手被鄒清荷拉住,他輕輕地朝自己搖頭。
  “陳醫生,您誤會們,同樣被誤會的您應該明白們的心情。”柔和的寧靜的有著安神效用的聲音。
  話讓陳旰呆,他把挑釁的目光轉到鄒清荷身上,他是不是小看少年?
  “要也可以,不過有條件。”
  柳下溪冷冷笑。
  陳旰沒好氣道:“美美見多,他還入不的眼。”才把目光重新轉到鄒清荷身上:“現在有課題是研究大學生的,鄒清荷是健康正常的少年。想請幫忙介紹幾位大學生認識下。”
  柳下溪要開口話被鄒清荷搶先:“還是新生,認識的人沒幾位。不過可以帶到學校去認識誰是自己的事。”
  “好!”陳旰隻不過是找台階下而已。“徐念餘也是的患者。他比呂文將就醫的時間還早得多。他的心理比較脆弱,是個敏感多情的少年。那時隻是名在校研究生沒有正式的掛牌行醫,是學校的教授介紹的。顧忌他家的身世,是以家庭老師的身份來治療他。他隻不過是傷心以及內疚影響到身體。他愛上好友的朋友,求之不得痛苦得不想活。建議他出去散心盡量的把心思抽出來,他們去四川,那孩也起去。可是,孩子卻死在那次山難裏。他是要救的,卻被自己的另兩位好友架著逃跑。他的病情更加嚴重,時時刻刻那孩的慘叫回轉在他的大腦裏,他不得不靠安眠藥來輔助入眠。他家人覺得是庸醫治療不好他們的兒子,把給開除。呂文將來求診時,才知道徐念餘喜歡的是他的友。個人遠沒有徐念餘那樣多情,友死,他另外有友。可是,他卻撞鬼。”
  “撞鬼?”柳下溪與鄒清荷異口同聲地問道。
  “沒錯,撞鬼。死去前友的鬼魂纏上他,弄得他杯弓蛇影,很害怕。”
  柳下溪立即明白,定是帥軒讓莫雨衣裝扮成死去的兒嚇唬他。
  “隻要他跟人在起那鬼魂必定出現,他害怕非常害怕。後來,他跟人在起。也奇怪鬼魂居然沒有再出現。他也就沒有來醫院找。三年前的八月十六日徐念餘的父親找上,他請求把他兒子的記憶封住。徐念餘已經崩潰,他暗戀的人再次死在他麵前,他無法承受件事,由於他的記憶錯亂,他的父親以為是他殺人。是催眠他從他腦海裏知道真相的,奇怪的是他的精神力量控製自己的記憶把凶手給自動消除。隻記得那孩子明明死在山難中怎麽又死在泉水裏。他在離開的診所不知求診誰,居然染上毒癮。柳大刑警的推理是錯誤的,呂文將並沒有找幫忙。接手病例是在他正式宣布得瘋病後。也就是在件事的年以後,收容他的精神病院是得知他曾經是的患者才把他交到手上的。見到他時,他已經是瘋子。催眠他,才知道在他的記憶力裏,山難死過次,以後化身冤鬼的前友在頭年的映月泉活生生的出現。他夥同好友李成生把殺死在泉水裏。可是,是殺不死的,第二年的中秋月夜又重新出現在映月泉裏,他害怕啊,非常害怕。次,他帶西瓜刀拚命地砍砍砍血肉橫飛……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血肉模糊死去的卻是李成生。他當即昏過去,大腦再也清醒不過來。”
  
  “原來是呂文將殺死李成生啊。把李成生看成莫雨衣應該是幻覺吧?”路上柳下溪的臉色陰沉,鄒清荷直在找話題逗他開口。柳大哥是真的對他生氣呢。
  “以後不準讓麽擔心。”柳下溪怎麽能不明白他的心思?孩子讓人無法生氣啊。
  “對不起。”鄒清荷喃喃。
  “也有可能莫雨衣沒有死。”他突然麽句。
  被他驚人之語給動搖鄒清荷不解道:“不是有死亡的相片麽?”
  “隻要化妝到位,從相片上看不起來的。”見過容貌平常人化妝後的驚人美麗,柳下溪也不能確定相片上的莫雨衣是不是真的死。“帥軒隻怕還狠心不到讓容貌神似兒的子丟掉性命。”
  “如果莫雨衣沒有死,心想為姐姐報仇的龔強就太可憐。”
  “他的病,以及販毒、殺人的罪也是死刑,活著也不會有好日子過吧。非得找到帥軒與林傑不可,兩人手上有重要有環節在。”

番外 潮起潮落-06
  齊寧帶瓶汾酒打包些下酒的熟食邁著大步朝柳下溪家走去。
  他原本是希望和柳下溪在外麵找地方喝酒的,想不到那個柳下溪居然邀請他到他家裏去喝酒。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的京城他居然交麽位心裏不痛快時可以起喝酒的酒友也算難得。
  齊寧在此前的人生算是極為順風順水的之驕子。出身於軍人世家的他,從孩童時就在部隊裏混。軍人生涯他是要過輩子的,想不到正在他自以為雄鷹展翅的最好年華卻來個當頭棒喝。他,居然,被革職,強製反省。
  “媽的!”心裏嘔得慌,事兒不能對父母,對著直崇拜自己的友也不出口,部下以及戰友們大家避著嫌呢。
  “什麽事兒!”他啐口痰,被看門的大爺狠狠地挖眼。
  若是以前,看到沒品的動作他是不宵的,今個兒無意地做低下的事。斂眉抱歉地扭頭趕緊急走幾步。隻小土狗從花壇裏鑽出來,直直地朝他竄過來。他迎上腳,那狗兒機靈居然閃開他那有名的標準的無影腿。
  北京的房地產幾年跟雨後的春筍似的極為興旺。林立的新樓就跟子山的石筍群有得比,想起建在窮山惡水的軍營,越發讓人眼紅起來。“柳下溪居然有樣的身價能住得起裏的房子!小子過舒服日子呢。”
  柳下溪買完醬油出超市的門就看到齊寧遠遠走來,他卻沒有上前跟他打招呼,站在必經的小路上等著。
  現在的齊寧讓他意外。齊寧直在他的印象中都是自信與整潔的。現在的他衣服皺巴巴的,頭發也沒有梳理,挎著與個軍用背包有些落魄。
  齊寧突然來電,讓他驚喜,他正好也想找他能不能讓自己見見帥軒。
  幾柳下溪在單位上日子過得很不好,隊長不拿正眼看他,就連催他交報告也是吩咐別人來。絕對不是他敏感,同事們對他的態度很明顯除敵意、不宵還有冷漠。以前警們總是有事沒事找他聊上兩句,現在隻要他出現在辦公室裏,他周圍空出好大的缺。強迫自己不要注意些事反而更上心更煩燥,很想開口問明白怎麽回事,可是他的自尊阻止他。
  柳下溪絕對不是那種主動經營人際關係的人,也不是無視周邊的人而活在個人空間的人。若是有什麽來比如他的個性,可以藍桉類的喬木來打個比方。從小到大都是別人主動跟他交談、套交情成朋友的。雖在南水縣工作的時候他外鄉人,大家夥對他並不大親切也不會特意落下他。何況還有位粘人的李果在,他沒有為人際關係苦惱過。現在倒好,回到老巢反而受到排擠。哎,聳肩。也不好意思把事兒告訴清荷,真羨慕清荷的親和力。他在那兒都能混上堆朋友,瞧瞧才上學幾,已經跟周圍的同學打成片。人人都認為北大的才子們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清荷的主觀印象裏卻認為人人都是風趣的有特長的值得交往敬佩的可以成好朋友的朋友。
  “嗨!”齊寧終於看到立著跟路標似的他。
  “好難找!”齊寧抱怨。
  柳下溪白他眼挑眉鄙視他:“幾不見人怎麽性子轉,在雞蛋裏挑什麽骨頭?”就不信他沒有查過自己的住址。
  齊寧雖然把他的表情掃進眼裏卻故意忽略不記,看看他手上的醬油,吃驚道:“親自下廚?”他家可以信奉“人遠廚房”的真言。
  柳下溪不答直接在前麵帶路,進電梯才問道:“怎麽有空?事情告段落?”
  齊寧半晌沒吱聲,隻是把手裏的酒舉舉:“酒量大不大?”
  柳下溪皺眉,看來齊寧出什麽事兒心情鬱悶著:“酒量般。”柳下溪不怎麽喜歡喝酒,那味道嗆得慌。隻是他家老爺子喜歡喝,小子輩的他在爺爺麵前是要陪酒的,幾兩白酒還難不倒他。
  見柳下溪用鑰匙開門多問句:“的小朋友呢?”齊寧知道柳下溪跟學生同居,雖然也曾在背後嘲笑過他的性取向,心裏並不在意。皇城根兒底下沒有新鮮事,聽滿清皇朝後半葉有錢子弟養小倌圈戲子大有人在。隻不過新中國成立在文革時期種事也狠狠地嚴打過,那年代連正常交往都得小心那還容得下異類?現在時代變,種事管的人少,該操心的是他們的家人而不是旁的什麽人吧。齊寧新潮地自寬容地笑起來。
  “他在廚房。”側身讓齊寧先進去。齊寧卻立在門口不動,室內居然是塵不染的啊。
  柳下溪從走廊的鞋櫃拿出新的布拖鞋給他換。
  看著麽講究的地方,齊寧想喝酒的心情卻沒有。
  柳下溪把醬油放到廚房,清荷正忙碌著:“先讓客人坐坐,飯菜還得等等。”今順路采購不少新鮮的菜呢,居然會有外人來,清荷打算好好的顯顯身手。
  柳下溪應聲,走到客廳見齊寧無聊地坐在沙發上翻電視節目看。
  “想不想打架!”柳下溪脫下外套掛在牆邊的木衣架上。
  “好啊!”齊寧來興趣,室內極大想必有健身房。
  柳下溪直念念不忘與齊寧在武力上的差距,很想跟他正試打上場。接到齊寧的電話後,他就把健身房調整成武鬥室。
  “早有準備啊。”齊寧笑起來,心情不舒暢時,幹上架不失為人解除壓力的好法子呢。柳下溪也不出聲,扣住他的肩先來個馬步背摔,齊寧下盤穩,扯拉不動。齊寧迅速反應弓腿沉身掃他的下盤邊笑道:“是犯規,何況沒有熱身容易傷筋動骨的。”
  “……”高手隨時都保持進攻與防守的狀態,若等熱身才開打也太假吧。
  健身房到底比不得麵積大的道場,騰空挪動極不方便,也不適合齊寧最強的連環無影踢。近身肉搏不是齊寧喜歡的方式,跟街頭鬥毆似的忒沒氣質。柳下溪的拳頭硬在身形上優勢,他比齊寧要稍高而且皮粗肉厚的,是力量型的武鬥者。齊寧講究的是技術含量,他的手是用來開槍,雙手齊發是個神槍手,武技上是以腿功見長。兩人來往數十回合都沒有討到好,身為專家兩人重出拳出腿擊中對方都是腹部,又不是生死相搏沒有盡全力。
  淋漓盡致地出身汗,倒在地上兩人齊哈哈笑起來。
  “約個時間在外麵的道場認真來下。”齊寧摸著額頭上的汗笑道。
  “好啊。”
  “……被停職。”齊寧突然道。
  “噫?”柳下溪驚。想不到啊,還以為他隻不過遇到瓶頸心裏不舒暢。原來,事情嚴重到丟掉工作的地步。
  齊寧沒有等到柳下溪的回話,轉過臉來看著他,柳下溪比他傷得重,捂著腹部。“家裏沒有準備藥酒?”
  “有傷藥。要用啊。”人都是好麵子,都等著對方先掉價。
  “帥軒的事,騙。他其實早死。”
  “什麽?”柳下溪猛地坐起來,卻牽動傷處真的很痛。
  “的同事蔡詳涉案。”
  “怎麽可能?蔡叔他不是把帥軒轉交給們麽?”
  “他被監禁。記得事發後沒多久有打電話給他想見帥軒,當時在場命令讓告訴帥軒被移交。帥軒是被殺的,三寸薄刃劃破咽喉,很幹淨的手法。當時保護他的警察除蔡詳還有位。那位家裏有急事走,隻留下蔡詳人。蔡詳不開口,怎麽都耗不開口他的嘴。帥軒死連他提供的資料也不翼而飛。”
  “沒有調查那位?”
  “當然有查過,沒查出事兒,當然那位警察也受到革職的處罰。”
  柳下溪總算明白自己在單位上受到冷遇的理由,案子是由他起頭的……新來的菜鳥連累兩位同事……哎。除歎息還能些什麽呢?
  “怎麽會停的職?帥軒的死按理跟沒關係啊,他不是還沒有轉到手上麽”齊寧雖然劍走偏鋒為人激進些,可他還是心為公的啊。
  “帥軒死,整個案子就擱淺。上麵的人急著把踢出來,他們把龔強的死掀出來。的部下挖個洞讓鑽,當時的命令是保護龔強。可是化名為任華年的他故意曲解的命令裏的字句,平常見他老實聽話直當他是得力助手,實到是料不到他骨頭是黑的反生著的……哎,不。把傷藥翻出來吧!”
  隻怕還有些內情,齊寧不柳下溪也不好猜。對他生份同情之心,無論是誰被信任的人背叛心理隻怕都不會好受。蔡叔他……落在心裏歎息。
  麵對著滿桌子豐盛的菜肴,齊寧豎起拇指:“小柳,的小朋友是好媳婦兒。有福氣,家那位隻會炒雞蛋而且總燒黑。”
  鄒清荷鬧個大紅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柳下溪拉著鄒清荷坐下,笑道:“他臉皮薄別忽悠他。清荷,他就是齊寧。”
  “齊哥好。”鄒清荷在心裏給自己加把勁,把頭給端正地抬起來,隻是臉上紅潮未褪平添幾分顏色,柳下溪看得心裏發癢,在他手背上摸把,清荷伸出另隻重重拍他的爪子。齊寧自己揭開酒蓋四處找杯子,沒有注意他們。
  “小朋友喝不喝?”
  “他明要早起上學呢。”柳下溪似笑非笑地看著清荷邊揉著手背替他拒絕。
  瞧兩人,齊寧歎氣啊。柳下溪也有調戲自己情人的惡趣味,有羨慕。自己放不開,在友麵前從來不放肆,也許應該放開些試試情趣呢……

番外 潮起潮落-07
  鬧鍾響得驚動地重重地敲擊著耳朵。
  鄒清荷在被子裏蠕動下,人發懶不想起床啊,把臉往枕頭上拱拱,留戀著棉被的溫柔,好想直睡下去睡到自然飽。猛地睜開眼睛突然想起自己要上學。軍訓結束文化課正式開始。表示著:他,鄒清荷是位真正的大學生也。
  他快活地個鯉魚打挺躍下床來,看看鬧鍾上的時間還很充裕才五多。搔搔自己的頭,好像緊張過頭。上課時間是八半,坐公車需要個小時左右。嗯,該帶的東西昨夜已經準備好,不過還得回宿舍趟……可以吃完早餐才出門。
  “柳大哥呢?”回顧下大床,時才注意到他昨夜是獨自個人占據著,難怪睡得通體舒暢的……段時間睡著狹窄的小床有些縮手縮腳的。
  記得他十左右自己回房睡覺時那兩個人還在客廳聊,不時喝小酒吃幾粒花生米的。認識柳大哥幾年第次見他待人如此熱誠呢。嗯,柳大哥為人處事總帶著距離感,對自己好雖然能時刻感受到……對別人總覺得隔層什麽,那怕是他與季佳相處也沒有麽多話。可是,自己更喜歡柳大哥與季哥相處的模式……看著都輕鬆些吧。位齊寧,感覺是不易相處的人!嗯,有難懂,那雙目光跟探照燈似的。
  客廳裏柳大哥居然鋪地床,睡在地板上。家裏沒有預留客人留宿的客房,看來柳大哥打破不留客人過夜的習慣。
  客人已經離去。有床被子折疊成豆腐塊放在沙發上。
  “柳大哥!”鄒清荷蹬下身來,看著熟睡的柳下溪童心突起,用兩根手指捏住他的鼻子好硬好挺的鼻子喲。呼吸不暢的柳下溪伸出手來把攬住鄒清荷。
  “其實柳大哥早醒吧?!”鄒清荷順勢壓在他身上。
  “聽到在廚房動刀的聲音。”柳下溪坐起來,打著嗬欠,有股濃濃的酒味呢。有喝迷糊。
  “先喝口熱湯,可以到床上睡個回頭覺。”溫暖厚實的胸膛有著讓人迷戀的溫度。鄒清荷按著他的胸要離開卻牽動柳下溪腹部的傷咧著嘴吸口冷氣。
  “怎麽?”聞到柳大哥身上有藥油的味道。
  “不礙事。”柳下溪歪嘴瞪眼笑:“地板硬脖子有些酸。”也隻不過二三年沒有到過部隊睡硬板床居然就不習慣睡硬地。舒服日子入骨髓就把身體給養嫩。
  其實,他也不是非得陪齊寧睡地板。隻是喝不少酒,怕乘著酒興傷今要上學的清荷。身體不知足啊,看著鮮嫩嬌豔的情人總覺得饑渴。情欲種興致有時連自己都害怕啊。瞧!精力過剩,隻是聞著清荷淡淡的清香(清荷為讓自己清醒有精神大早衝個澡,身上有沐浴液的清香)身體就硬起來,連胳膊的肌肉也是硬梆梆的。
  柳下溪站起來手撈把他圈在懷裏攔腰抱,鄒清荷雙腿離地被他淩空摟在懷裏。“等下,送去學校。”他的聲音有啞,配上那夜之間冒出的胡須碴……有似那動物世界的野生動物。鄒清荷“咯噔”地猛吞口口水,心裏慌,,樣子的柳大哥……發情。
  “,,今要上課。”鄒清荷可不想拖著疲倦的身體迎接大學時代的第堂文化課。
  “啪。”在他臉上親口,胡須碴子擦過麵頰有些癢癢的。
  柳下溪沒有回答他的話也沒有停下步子。
  看得出他的眼睛泛紅呢。“色狼”個名詞非常形象地閃進他的大腦。鄒清荷掙紮不動,柳大哥的手臂跟鋼鐵似的,他嘟起嘴。
  柳下溪笑起來:“有分寸。”身體火燒似的熱啊。手指隔著衣服撓著清荷胳膊下三寸嫩肉,隻有那裏才是清荷的癢癢肉(開發出來的身體敏感,嗬嗬)。清荷也是跟他以後才知道自己身體上有麽個弱的,襲擊地方非常見效地讓鄒清荷的身體酥軟的跟棉花糖似的。
  柳下溪把拂開沙發上的棉被把清荷放下去,清荷的眼神迷離起來,呼吸不穩。熟悉他的表情柳下溪知道他的神誌被拐。嘴角翹,伸出舌來舐舔。細細地描繪著挑逗著,吃早餐的他唇齒間有著蘋果的味道(清荷特別喜歡吃北方的蘋果,昨柳下溪有買回箱)。
  情欲+酒意讓柳下溪有些迫不急待地解開他衣服的扣子,偏偏手指有不靈活那扣子怎麽也解不開。“啪”的聲,扣子掉。
  不知道是裸露的胸口感受到冷空氣驚醒鄒清荷的神誌還是扣子落地的聲音起作用。瞬間鄒清荷躬起膝蓋,狠狠地頂到柳下溪的腹部。時不察的柳下溪滾落在地板上。
  “活該!”喘著氣的鄒清荷跳開來,防備地望著他眉開眼笑,燦爛得跟三月裏的桃花似的。孩子怎麽越來越勾人犯罪,真想把他圈起來捆綁在自己身邊。可怕的獨占欲啊,想不到他居然也會生出種危險的不健康的心態……
  柳下溪哈哈笑起來,也不起身。其實,頂到傷處,非常痛,疼痛倒真讓他的情欲退下去。
  也不理會柳大哥還倒在地板上,鄒清荷非常快樂地出門。在種事情上他是第次反抗柳大哥。嘻嘻,擊必中的勝利纏繞著他的情緒。簡直讓他的自英雄主義暴漲啊。可惜啊,他沒有照鏡子……桃紅的唇發著光澤、衣著淩亂還有扣子……哎……春情蕩漾的他卻忘記衣冠整潔才可以出門,否則……很有損形象。
  到宿舍也是快快樂樂地把洗幹淨的床單被子分給室友們。
  “老四肯定有朋友,而且是特熱情的那種!”黃二狼以專家的身份道。
  丁隨顯眯起眼睛,右手的食、拇兩指托著下巴。個勁地頭:“別看他蠻隨和的樣子,關鍵的話也不肯露!”
  “呲。沒有逼不出來的口供。”姚風鬼詭地眨眼。幾個腦袋立即湊在起:“今中午來個三堂大會審!”
  陳佳俊打頭陣,迎上剛從廁所出來的鄒清荷:“老四,為咱宿舍做出的貢獻,咱們哥倆幾個感激涕零無以為報所以……”聲音拖得長長的跟唱戲似的。
  有些兒習慣他話的腔調,鄒清荷寬容地接話道:“所以呢?”
  “中午請吃學校的大食堂。”
  “都沒誠意。”鄒清荷笑道。
  “千裏送鵝毛,是心意心意的問題!”姚風加句。六個人中他的家庭條件最差,清荷有人讚助而他是全部自費……而且居然進的是冷門的考古係。
  “糟糕,預備鈴響,們怎麽還在宿舍啊?”居位老大的趙智超陣風似的進來,邊咬著饅頭邊拎起床上的書包,如同狂風過境飛也似的……消失。
  留下的五人很快反應過來,各自開跑。
  
  柳下溪總覺得有什麽被自己忘記。想啊想,突然看到黑板上清荷昨的留言……啊!就是!昨的事沒有提醒清醒注意不要被那位心理醫生擺道。他摸摸自己掛在衣架上的外套,那裏麵有好東西!果然,監視用的針孔型攝影機好好的在。
  玩意兒是前些日子找齊寧弄來的。
  柳下溪沒有從陳醫生那邊找到有關呂文將的檔案……在他星期六拜訪陳旰的時候把玩意兒弄進那間屋子。如果,陳旰把催眠鄒清荷得到的資料公布出來的話……那也就別怪他不客氣要以猥瑣罪把告上法庭!那怕事鬧得世人全知也無所謂。他的清荷絕對不容許別人來輕謾欺辱!
  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那自私的心思吧,潛意識裏希望孩子拋棄世間的切隻全心全意隻依賴自己個人。柳下溪苦笑起來,不知為何,段日子特別悲觀呢。什麽事兒都往壞處想。
  他回頭看著自己溫暖的家,便是他們安全的殼吧,裏麵迷漫著香甜的溫暖的家的味道。
  忽然自嘲地笑起來,自言自語道:“真要如此自憐麽?想不到齊寧的遭遇讓變得如此膽小呢。也不過被停職,以他的精明可能明就會複職。哎,道殼,就算是再硬的殼也可能被敲破。家的老爺子知道們的事,隻怕會揮動重重的鐵錘……”關上房門進入電梯,對頭反光的不鏽鋼印出模糊的愁眉苦臉的影子,他咧開嘴衝著空氣道:“大人個悲什麽春秋的,也不怕丟人呐。”
  辦公室裏的空氣還是跟寒冬臘月似的,讓人呆不下去。
  那邊有人在敲玻璃。回過頭去是大隊長打手勢示意讓他進去。那張臉經過玻璃過濾跟僵屍似的。
  “是調令,把手上跟進的案子整整。從明起去資料室報到吧。”
  “……”柳下溪無語。
  “柳下溪!電話!”外麵有人呼喚。
  “相信蔡叔是無辜。”柳下溪丟下句話離開。
  “當然知道。共事多年,老蔡是怎樣的人怎麽會不知道?案子沒有落在手上要平反如何做?”大隊長彈彈手上的煙灰。聲音很低,柳下溪還是聽到。“遷怒是們的不是,不是上麵有人麽?能不能想法子把老蔡的案子轉過來?”
  “盡力。”
  電話是吳老親自打來的:“安排好,到XXX處來,有人會帶去見林傑。”
  “有件案子跟吳老跟進的事有關。”柳下溪壓低嗓門:“的搭襠保護的證人被殺,案子現在是軍方接管。那位證人握有的證據下落不明,證人曾經是映月山莊的工作人員……”
  “嗯,去軍方那邊協商。看能不能把案子轉到地方來。”吳老爽朗地應道:“抓獲真正的罪犯,找出真相是們刑偵隊的事。”
  “謝謝,謝謝。”柳下溪衝著玻璃那邊的大隊長做個手勢。
  大隊長走出來,拍拍他的肩:“事情過後會把調回來,先委屈。”

番外 白日夢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下午補休回家窩著,特別獻上一章惡搞番外。
嗬嗬嗬。
  溫溫軟軟,嗯,什麽東西在碰撞著眼皮兒?清荷嚶嚶地擺擺頭,略略地翻開眼簾兒,看到的是放大的豔紅的舌。嚇跳反射性地避開,見到的是柳大哥那張輪廓明顯含笑的臉。
  “柳大哥!”他加重語氣,翻動著眼皮子。
  姿態聲音落在柳下溪心裏眼裏自動過濾成嬌嗔與媚眼兒。
  “嗯。”從鼻腔裏哼出聲來右手扶著清荷的後腦勺,左手擱在他腰上。那舌條靈蛇似的往清荷臉上舔。
  雙手得空使勁想推開他,但那胸膛厚實似鋼鐵溫暖如煤爐。
  同樣身為性的他忍不住也會有嫉妒啊。
  “想摸麽?”氣息有些紊亂,柳下溪吻住亂轉的眼珠子。清荷慌忙閉上眼生怕會濕眼睛。雙手掌便擱在對方的胸膛,那溫度直直地衝撞著心髒呢,麵孔不知在什麽時候染上緋紅比盛開的桃花更豔。
  柳下溪好笑地看看他,怎麽就麽容易害羞紅臉呢。
  輕輕的舌尖拂過唇瓣,仔細地勾勒著唇的形狀。也是有技巧的,輕柔地若有若無反而讓人心癢癢,清荷不耐地張開嘴要用牙咬他。那舌便行方便之門長驅入內,靈巧地攪翻地,快快樂樂彈唱著自己的樂章。
  左手滑入衣襟內撫弄,清荷不自覺地扭動著腰,手指熱呼呼碰觸著肌膚,就好像帶著電似的讓他忍不住地戰栗。
  四肢發軟的清荷鬆開支撐柳下溪重量的雙手由著他整個身子壓下來。
  好不容易等柳下溪鬆開嘴,勾得銀絲就好象那道“糖絲地瓜”。
  “傻瓜,怎麽就不知道用鼻子呼吸呢?”柳下溪啞著聲好笑地看著大口喘息的清荷。
  “好重!”拚命地掙紮著跟失水的魚似的。應他句話,柳下溪偏偏還故意地往下死力地壓。“多壓幾次就習慣。”笑得特別地色。
  柳大哥個人在床上時是與平常不樣的。
  清荷負氣地扭過臉不讓他繼續親嘴。
  柳下溪手腳並用,嘴唇也換陣地,對付著他長長的頸脖。那種又啃又舔的吃法就好像清荷的脖子是有名的“武漢牛骨頭。”
  “柳,大,哥!”喘息著、笑著、扭著跟麻花糖。手攀上要柳大哥的脖子,光溜溜的上麵布滿細汗滑滑的讓人抓不住。
  “衣服是什麽時候褪光?”個問題閃過清荷的大腦,很快被身體深處傳來的快感蓋過。
  柳大哥的吻越來越下,終於叨住那粉嫩的豔麗的盛開在柔軟毛發下的私物。溫度突然就沸騰起來,心裏有把火在燃燒。
  帶勾兒的舌窮盡極惡地戲弄著沒多少經驗極為羞澀的私物,危顫顫地搖晃著。十二分的喜人啦,忍不住惡毒地用手捏住它,緊緊,就看到清荷上半身直直地跳起崩緊,鬆鬆,清荷大口喘著氣身體也軟下來。緊緊鬆鬆鬆鬆緊緊鬆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再用舌尖舔吮吸,壞心眼地捏緊出口,清荷心癢癢的急燥著四肢胡亂地摩擦著柳大哥的身體。
  “好乖好乖,等等。”柳下溪壞笑著勾著舌尖,把含著不知什麽液體的右手手指小心地伸出清荷的後穴。慢慢地很有耐心地跟蚯蚓打洞的技術神似引導著把火種植入。
  快樂的酥麻與腫脹的難受齊齊地交織著著情欲的狂歌,突然鬆開的左手按住清荷發泄出口的手指,那蓄積的精華便奔流而出。
  清荷的整個身體軟錦錦的好像被人抽走筋骨。
  柳下溪撈起清荷的腰把棉被擱在他背後,抬起他的右腿架在自己的腿上抽出擴張好的手指把自已那整裝待發的陽物衝進緊窒的通道。
  銷魂最是曲幽深處啊。
  他發出滿足的歎息聲卻被情人的“嗯、哈”蓋過。
  
  “啪。”的聲,書本砸在清荷的頭上。他猛地睜開眼睛,卻是姚風拿著課本帶著笑容地盯著他上上下下地看。清荷做賊心虛,臉立即紅。才省起自己是在宿舍睡午覺,抹嘴角,好多口水。
  “做春夢啊!叫做那個淫蕩……”預備鈴即時地響起姚風看表:“糟糕,先走。”

番外 潮起潮落-08
  要見林傑,柳下溪有些緊張。
  已經有六年沒見麵。
  待遇真好,是套間啊。想起向明遠他們所在的拘留所與貴賓待遇似的高級賓館……同樣是拘留,林傑是在享受。
  他外貌上的變化並不大,依舊是英俊高大的,衣著講究得誇張些,在種拘留的敏感時期那名牌西裝依舊畢挺。腰依然很直,麵孔如以前端正地注視著人,隻是那雙眼瞳的色澤黯然而渾濁,是過度的酒色帶來的後遺症吧。
  二十五歲時的他與三十歲的他是有區別的。
  是氣質上的區別。
  二十五歲以前的他是初升的太陽炫麗得耀眼。他獨到的目光、橫溢的才華、狂妄的抱負,曾經是那麽地讓人振撼。就象隻不羈的雄鷹自由地飛翔在際,遙不可及的存在於邊,也隻屬於那蒼穹的抹色彩。
  盡管他曾經背叛他的信任,盡管他的人品是有瑕疵。可那子的才華依舊存在於柳下溪心中成為個傳奇的存在。那橫空出世的商界傳奇真的隻是瞬那芳華麽?
  現在的他是混和多種色調,把好好的副亮麗的色彩變得的胺髒。氣質裏含有陰暗的潮濕是腐朽的味道,嘴角依舊狂妄地上翹,已經成深深的刻痕。
  “怎麽來看?”傲慢地眼神裏帶有審視的味道,在以前曾是柳下溪最為痛恨的。現在卻無所謂。
  隻是淡淡地擺擺手,旁邊還有人在監視呢。
  “告訴莫雨衣的下落。”柳下溪開門見山到。
  林傑怔,雖然他是七巧玲瓏心肝似的人物,卻還是被他話給卡住。
  “莫雨衣是誰?為什麽問?”他好笑地看著他,在他眼裏柳下溪光長個頭不長腦。
  “不可能不知道。”柳下溪加重語氣直視著他的眼睛。麵前的個人肯怕成精,看不出半被拘留的落魄。他是真的不怕刑罰?還是自以為能逃脫法律的懲罰?雖還沒有上庭,但罪名怕是跑不掉,現在也不隻過想從他嘴裏解更多的真相而已。
  “就是不知道啊。小柳。”林傑好笑地聳聳肩,柳下溪聳肩的習慣就是從他兒臨摹來的。
  “不會不知道是誰讓坐在裏的吧。”柳下溪冷冷地哼聲。
  林傑狹長的眼睛眯,他的確不知道誰在背後插他刀。
  “徐念餘、呂文將認識吧。”
  林傑醒悟。“跟他們有什麽關係?”
  “不會想不到吧。”柳下溪挑釁地看著他:“既然問莫雨衣的下落就應該明白不是嗎?”
  “原來是姓徐的在搞鬼!”林傑陰狠地咬著牙。
  “已經入鬼道。”在重新見到個人的那瞬間,個曾經擠壓在柳下溪心中的巨石已經崩潰。
  “鬼道?!”林傑哈哈大笑起來:“得沒錯,已經成鬼。臭小子敢罵!”突然伸出手臂越過桌麵抓住柳下溪的衣領,柳下溪反手捏住他的手腕,他聽到林傑壓低聲音道:“告訴柏青3X的平方。”
  柳下溪皺眉,監視的人過來拉開兩人。
  林傑擺擺手做投降狀。
  “小心!”監視的人給予警告後重新退到邊。
  “想知道什麽?”林傑彈彈稍有折痕的衣袖。
  “帥軒也就是王幹事。”
  “。那條老泥鰍啊。他曾經是家公司的位出納,做事不錯很欣賞。後來他自動辭職。聽人他兒死。大約過、二年吧,他突然來找,求給他碗飯吃。”
  “就樣?”
  麵對他逼視的眼睛,林傑大笑弄得監視人員又緊張起來。
  “成好人。”林傑笑著:“很有迫力的眼神。好吧,告訴也沒什麽。帥軒他想報仇。他恨那幾個讓他兒死亡的大學生,讓幫忙。聽他的計劃時覺得很有趣也就幫幫他。他的心意很簡單,計劃也沒難度,隻不過是想讓人記得他的兒而已。可憐的父親!無意中讓他發覺在世上另有張肖似兒的臉,他讓假扮成兒時不時招待下兒那薄情的友,也就是呂文將。他怕得要死,真是很有趣的反映,呂文將是很有趣的人。自私怯弱偏偏長張招蜂引蝶的臉,虛榮心重招手就上門。不過,二、三次就讓人膩味。想不到他是牛皮糖,粘上就甩不掉很煩人,連死者的亡魂也嚇不跑他。帥軒建議給他吸麵,事就沒理全權交給他辦,誰知道呂文將自己把與他的關係捅出去,故意讓人拍下與他在起的相片。當然生氣,就跟他拍兩散。後來的事如何就不知道,不如去問帥軒。”
  柳下溪收起手裏的筆記,冷笑道:“是故意讓帥軒出麵捅破們的關係,然後怪責在呂文將身上,好借口甩他吧。”
  “很那裏學會的陰陽怪氣?”林傑皺眉。
  柳下溪冷冷道:“不相信不知道假扮帥軒兒的莫雨衣現在那裏。”
  “不去找義父問做什麽?”
  “帥軒死。”
  林傑眉頭皺得更緊。
  顯然帥軒的死跟他沒關。
  “樣啊。”林傑頭:“應該想得到,是不願意見的,如果還有法子肯怕是不會來見的。莫雨衣有個朋友,好像是大峽穀工程裏的建築工人姓劉。想帥軒應該在事後給他們筆錢打發走。事沒有多問,直以來認為該放權的時候定要放權,不要用人疑人。”
  “麽真正管理映月山莊的人是化名為王幹事的帥軒?”
  林傑笑起來:“他那個人是引不是別人警惕心的。做事很有套。”停頓會,他繼續在笑,笑聲讓柳下溪皺眉:“到雲岫大峽穀的開發,姓徐的硬是不批給,偏偏要低價引進港商,暗底裏打聽才知道,沒有賄賂他的原故。賄賂,在中國不賄賂能成事麽?”
  “以概麵。”柳下溪冷冷道:“自己染成黑色便認為世上沒有白色麽?”
  “嗬嗬。”林傑站起來:“要休息。”
  
  中午下課的鈴聲響後,鄒清荷不緊不慢地收拾好書本也門。
  “鄒哥!”薑遠華撲過來,鄒清荷險險地接住他,想不到他會過課室找他。有段日子沒見,薑遠華圓潤些。“好奇怪,在學校找不到齊峰。”
  “他出國。”對他,清荷始終帶著份內疚,那次去映月山莊讓他受驚。
  “都不聲!”薑遠華嘟嘴,然後拉著他的手臂就走邊道:“走,請吃飯。”
  可是,他答應與室友起吃午飯。
  “要不,打上飯菜去們宿舍?”
  “好啊。”愛熱鬧的薑遠華答應。
  “上次的案子怎麽樣?”
  “不打算告他們,聽他們受行政處罰。也沒有多問。”
  進宿舍,今人齊,六份飯菜已經打好,菜是菜飯是飯跟大家子吃大鍋飯似的。
  “啊!隻猴子!”陳佳俊突然指著薑遠華道。
  “是,是啊是啊。”薑遠華立即崩過去緊緊地握住陳佳俊的雙手搖來搖去非常熱情。
  “是唱那曲?”姚風翻眼。
  “是樣子的,前在校門口隻猴子被流裏流氣的二流子騷擾,(他猛拍自己的胸膛)上前幫助他打退搶人錢的二流子。”
  “是搶錢還是性騷擾?”黃二狼挑剔的目光打量著隻猴子否定後半句不確定前半句。
  “去,那有人性騷擾人的?”趙智超笑著擊黃二狼掌。
  “呀,活著象牙塔不知世事啊,不會明白,世上就有人看上人的變態的存在。”丁隨顯陰陽怪氣道。
  鄒清荷臉色僵,杵在那邊手腳冰涼。
  姚風輕拍他的肩:“都等著呢,不吃菜都涼。喂,未來的大律師!身為律師的,句有攻擊性侮辱到個人的話大有問題啊。身為考古家,不讚成的認知。小猴子事情的真相是什麽?”
  “鄒哥知道的啦,就是那個向明遠。沒告他,他非得什麽報恩之類的話。都不用。他直在什麽做牛做馬的。”
  大家把目光齊齊投在鄒清荷臉上,鄒清荷好不容易擠出笑容來:“那是,那是。”
  “笨蛋!不想就不要,誰沒有秘密的。”姚風笑著抓住他的手臂:“過來吃飯。”
  “又不是秘密。沒開學之前,和鄒哥還有齊學長與柏學長四個人去雲岫大峽穀玩,到的那晚上被人綁架,老實都不知道怎麽回事。等醒來後大家都在,接著綁架的人也抓住。其實從頭到尾都不知道怎麽回事。”薑遠華拍拍自己的後腦把自己手上的飯盒裏的菜擱在大家的起,占據個位置吃飯。
  當然是大大的故事啦。齊刷刷目光又轉向鄒清荷。可能是從姚風手掌傳來的溫度使得清荷身上的冷硬柔軟些,也許姚風從自己剛才的不自然裏察覺出自己的秘密。個人是在表示他的態度:他不會因種事而受到鄙視。
  “事起來太長。”也不是清荷賣關子。目前案件還沒有最後收關不能白口直斷。
  “知道多少多少。”陳佳俊催道。幾個都是好奇心旺盛的人。
  “們就當成聽故事吧。”
  大家難得致地齊頭
  “事情是樣的。是個故事,個頗為複雜的故事。在故事裏有數十名角色。他們想到聯係相互依存相互排斥著,他們聯合又分離構成各種矛盾。首先出場的人物是對相依為命的父。父親在家不錯的公司當出納,很受上司的器重。父親是個外表頗為平凡,是位讓人看不出才智的人。兒卻長得很漂亮可能是象母親吧。兒在大學交上友D君並認識ABC三位性。他們組織社團,其中A君暗戀上兒。B與C君是A君的好友他們想法子給A君製造機會。最後ABCD與兒五人去某地旅遊,結果兒死於山難事故中。曾經救助呼喚過D君,可惜D君隻顧自己逃命棄下友不顧。A君有心相救可惜被BC二人拉走。父親懷疑兒的死因,心要報複ABCD四個人。父親求助自己的上司,他的上司是個很奇怪的人。居然答應幫助他。巧也真巧,父親偏生找到位與自己兒長相有些相似的E小姐。父親讓E小姐扮演自己的兒去試探過ABCD四君,得知兒死亡的真相,把報複的對象主要放在AD二君身上。但是,A君家裏有權有勢,A君被保護得很好不容易報複到。他把攻擊力放在D君身上,同時唆動C君誣諂D君。
  “父親的上司F先生是個惡劣的人物,D君長相俊俏被友的亡靈驚擾得極為恐慌。而F先生乘虛而入玩弄D君,後來又厭惡,便讓那位父親想法子斷掉D君的糾纏。那位父親時已經把整個報複計劃策劃完整,先故意把D君與F先生的關係捅出來,讓F先生懷疑是D君所為借此棄開他。F先生為不把整個事扯到自己身上,借以欺詐罪告發那位父親,私下把那位父親藏匿起來。那位父親是帶著必死的心意吧,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名聲。被甩的D君被人引導著進入那位父親的圈套。邀請ABC到某處慶祝自己的失戀。在那裏那位父親早為他準備業餘節目,那便是酒精與毒品以及假扮的死者亡魂,血色的泉水,那裏E小姐與的友起參與自己義父的複仇。當然F先生也不是無條件幫忙的,他與那位父親達成協議,他需要A君那有權勢的父親手裏的權力。F先生拍下E小姐被殺的假相與A君在吸食毒品產生幻覺時的造型。同時布置整個場麵,讓第二清早趕來的A君的父親誤以為自己兒子殺人。以掩蓋件事為代價A君的父親受製於F先生,兩人私底下有各種合作。可是,死兒的父親並不想如此結束件事,他所憎恨的ABCD四人都毫發無傷地活著。於是,他在F先生讓他管理的地方實行第二次報複計劃。在第二年的同時間,他寄出三張請柬分別邀請ABD三人,因為三人在幻覺下都以為自己去年殺人。
  “位父親不知道A君的家人請心理醫生把他的記憶封住,A君收到請柬並沒有。BD兩君到後,位父親故技重現。讓E小姐出麵當亡魂,D君在年也調查過些情況,知道被自己殺死的子並不是前友,隻是名服務員。可是,死者又出現,次他身上藏刀,真正的刀,他拚命地拚命地揮動著手,鮮血橫飛。他相信那怕是真正的亡魂也可以再次會殺死的。結果,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才知道死在他刀下的不是的是他的好友B君。D君昏倒,他再也沒有清醒過來。
  “本來事情到步也該告段落。可是,E小姐還有位混混的弟弟。自從那位父親第次報複行動開始,E小姐就跟家裏斷關係。個混混的弟弟從姐姐的來信裏找到姐姐呆過的也就是案發現場的映月泉。他認識位父親。為F先生的利益,自然不能告訴弟弟他姐姐還活著。而F先生從A君父親那邊的合作也不是回回滿意,F先生也覺得時不時讓A君的父親受些驚,多把柄更好。於是,弟弟也受到F先生的庇護,成小黑幫的頭目為F先生的耳目,E小姐假死的照片重新出現。弟弟把A君當成凶手實行著為姐姐報複的計劃,計劃還沒來得及實現,弟弟的身體查出到生命的末期。他曾經多次受過刀傷沒有被好好的治療,身體弄壞。時,弟弟遇到個人G先生,G先生派人保護他,並暗中調查相關人員,發覺A君的父親的確有瀆職的問題。事情就到們四人出現在映月山莊的那晚上,弟弟在裏也安排自己的手下調查姐姐死亡的真相,他並不全信那位父親與F先生的話。他派的手下就是有過命交情的綁架過薑遠華(薑遠華是誰?)(就是他啊。)(,是小猴子。)的也是老五看到的那個二流子。向明遠對E小姐的弟弟是忠心的,他知道老大的計劃,以自己死亡來嫁禍A君與他的父親,他想阻止,想以綁架小猴子(順應民意還是叫小猴子來得有認知力)引得大搜查找出E小姐弟弟藏身的地方。可是,沒有找到。後來啊,後來E小姐的弟弟死並沒有成功嫁禍到A君與他父親身上身上去。”
  “有幾個問題。”老大舉起手,真是乖寶寶型的學生。
  “請。1,怎麽知道的如此清楚,按理種事不可能被知道。2,F先生和D君都是人怎麽可能有玩弄法……”還沒等他完,預備鈴響。慘,大家的飯還沒吃完,飯菜都冷。

番外 潮起潮落-09
  姚風故意跟著鄒清荷走在最後,邊低聲對他道:“呀,是實心人。有些事不能對外的要學會拒絕!不方便拒絕就要把話題扯開。難道別人追問下來就什麽都對別人啊。”
  鄒清荷不好意思。起那件案子,是他自己得意忘形,忍不住把柳大哥重新推理過的案情出來。
  “老丁的那句話是無心的,別往心裏去。”
  鄒清荷不笨,聯想到自己前幾做過場白日春夢,姚風在旁邊也許自己過夢話……哎!鄒清荷又羞又氣。自己保不密,輕易就被人看穿。
  姚風拍拍他的背:“記住,約定好的每午餐都回宿舍吃的。”他是怕鄒清荷害羞再也不回宿舍。
  “……”鄒清荷想問,姚風是怎樣看待人之間的愛情。
  “再下去就要逃課。(他停頓幾個音符的時間,看到鄒清荷充滿期盼的眼神,不忍心傷害他啊。)付出真心的感情就不應該遭受歧視。是的見解!”姚風笑著先溜,他的速度向很快。
  讀大學就是好,下午才兩節課,比起繁重的高三來幸福多。今是星期五,明隻上半下午與柳大哥約好下午去市圖書館辦個借書證。大學裏的圖書館書籍夠多,隻不過坐進去拿起書本容易忘記時間,把柳大哥人丟在家不好。
  柳大哥調到資料室工作已經四。
  每都是標準的上下班時間。
  鄒清荷認為柳大哥是降職,雖然柳大哥本人副淡然的樣子。
  清荷私下認為柳大哥心裏是難過的,柳大哥的長處是推理偵破,絕對不是整理、歸檔資料類繁瑣的雜事。
  到底是成年人啊,把心情控製得很好,要是自己肯定會不開心的。  
  清荷回到家的時候,柳大哥已經到家,他買輛摩托上下班很方便,早上也是他送清荷上學的。
  柳大哥自覺地分擔小部分家務,每的菜是他買的,也隻是買菜而已。不怕句讓柳大哥生氣的話:“他真的很懶!”以前可以用工作很忙來辯解,嘿,現在完全沒借口。菜買回來後直接往餐桌上放。他先忙著洗個澡,把要洗的衣服往洗衣機裏放。就拿本書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書或者畫幾張素描。直等清荷做好飯菜叫他來吃才會挪動下屁股,期間清荷會給他端上削好皮的蘋果泡上杯好茶。
  清荷有怨言嗎?
  沒有。
  柳大哥現在是人生的低穀期嘛,公事上不如意讓他在家裏鬆口氣由得他懶著。
  柳下溪並不覺得自己懶。他隻是好靜,不想動不願動而已。
  今清荷回到家沒有先進廚房而是直接坐在柳下溪對麵的沙發上,柳下溪好奇地看著發呆的他,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果然是發呆,眼珠也不轉動下。
  柳下溪便站起來挨著他坐下,攬住他的肩帶笑地問道:“怎麽?受到打擊?”
  丁隨顯的那句“世上就有人看上人的變態的存在。”傷到清荷的心,他把話對柳下溪。
  柳下溪笑笑道:“清荷,不解人性。位室友內心並不定是麽認為的,他麽句話,隻是代表著種權威性的語句,好表明自己的立場。們宿舍就是個小小的集體。個集體無論大小往往容易出現兩種狀態:種是中心聚焦型。也就是以某個為首其他的人附和他的行動見解構成個整體,也就是所謂的‘言堂’。另種是平等互助相互整合型。也就是每個有自己的見解看法誰也服不誰。種集團為維持平衡有人‘Yes’有人必定會‘No’。們宿舍的室友們應該是後者,他們無論在種事上發表那種言論並不定是內心真實的想法。的傷心是白傷心的,就想他真的麽認為,那又怎麽樣?們又沒有妨礙到他,們過自己的日子。管他怎麽想!”
  是啊,別人的想法的確是管不的。
  拍拍他的頭“其實是想撒撒嬌,卻不知道怎麽撒。”
  清荷使勁地頭。沒錯,心裏有委屈想跟柳大哥傾訴卻不知道如何開口。等著他主動找自己尋出事情的症結。就是他別扭的撒嬌。
  難道自己就會因為丁隨顯的那句話離開柳大哥麽?當然不可能。既然樣,在乎那句話也於事無補。想通心情就好些,做起飯菜來也特別有勁。隻是,還有自己把案子的事給室友聽是不是泄密?
  柳下溪打開電視。
  則新聞插播吸引他:“本市徐XXX自殺於……”
  “清荷快來看!”
  “什麽呀。”
  “徐念餘的父親自殺。”
  “噫?為什麽要自殺?”清荷跑出來,手上還有麵粉,弄得地的白白。
  柳下溪聳聳肩:“環環相扣的齒輪旦鬆動,自自然然脫軌。”
  他到底還是把林傑的話打電話告訴柏青,柳下溪想不通那傳話是什麽意思。不過,他可以肯定。林傑對徐念餘的父親定展開報複行動。那個人從來就是不會吃虧的人。
  林傑能脫罪麽?當然不能!柳下溪有打聽過,林傑是罪證確切,經他手的金額太大沒有人能替他脫罪。現在不確定的是,刑期是多長?死刑還是有期?
  徐念餘的父親為什麽自殺?柳下溪答不上。隻是……那對母子將如何自處?也不是他能操心的範圍。
  電話鈴劃破他的思緒。
  “下溪!快看電視!”是季佳的突然來電。
  “那則自殺的新聞啊,已經看到。”
  “媽的,真以為生突然掉餡餅,高興勁還沒消就來招。”季佳性急地嚷嚷讓人摸不著頭腦。
  “怎麽回事?”
  “前們特別行動組突然收到份快遞。裏麵是份詳細的香港匯豐銀行的交易記錄,詳細的名單與數值。核查後牽出堆官員,可信度是百分之百。還以為是暗中幫忙,但又想不對啊,不可能接觸到些東西。昨跟老秦去找姓徐的談話,是滴水不漏的角色。怎麽看也不想是尋死的人。怎麽看?”
  “個在官場混幾十年的老油條……向來都是愛惜生命的。他死……他死……案子查不下去吧?!”
  “沒錯!有人跳出來指責們,們逼死他。”
  “剛剛死就有人跳出來啊?!”
  “也覺得有貓膩……啊,吳老有事找……”
  “小柳啊,是老吳。同事的那件案子已經從軍方轉到地方,不過,軍方派個人過來與們合作。跟們局長打招呼,讓和軍方的人兩個人組成專案小姐,明早直接找郭局報到。”
  鄒清荷很興奮,殷勤地給柳下溪夾菜:“麽,柳大哥不用再去資料室。”
  “陪的時間會少很多。隻怕明下午沒空去圖書館。”他的鼻子,那上麵粘有麵粉。
  “沒事,沒事。圖書館什麽時候都能去。工作要緊。”
  門鈴響。“掛號信!”郵遞員沒表情地把信件遞過來。
  本市的地址,沒有寄信人的名字,撕開信封裏麵隻有張紙,上麵寫著:莫雨衣的地址。
  “誰寄來的?”鄒清荷伸長脖子。
  “林傑。”
  “他不是被阻斷與外界的聯係麽?”
  “百足之蟲。” 
  
  星期六啊!
  看得出班上的同學都很期待,大家等教授前腳離開教室後腳馬上離開,三五成群地夾著書包,清荷走得最後。他跟班上的同學關係淡淡的。
  新學年的新生,關係最近的自然是同宿舍的室友或者校友同鄉等等。
  “老四!”想不到自己的室友們居然在校門口等他。
  丁隨顯的步子最大,幾步就跨到他麵前:“就知道不會回宿舍!守株待兔果然是經典的法則之。”
  “等?”鄒清荷挑眼疑惑地把目光轉到姚風身上。
  姚風作投降狀:“他們昨夜討論晚猜測著事件的後續。個個興奮得跟思春似的。非得拉上來找問後來的結局。”
  “喂喂,是什麽鬼形容詞!還思春!用得著思春麽?對而言每都是春!”黃二狼舉手打姚風:“話是有辱的情商。”
  正在打鬧間,輛白色的斯柯達停在校門旁,有青年下車倚在車門旁看著他們。寶藍色桃領休閑直型毛線上衣偏露出鮮豔的杏黃色高襯領配著灰色的工裝褲與白色的休閑鞋,戴著金邊眼鏡,很時髦的人。
  陳佳俊推推趙智超“老大,那個人認識麽?”
  “啊?不認識。”老大搖頭。
  “啊?!”鄒清荷望過去,臉熟。怔,“陳醫生!”他怎麽來?
  “嗨,鄒清荷!”青年朝他招招手。
  ,記起來,曾答應過他……
  “是的同學們啊。麽巧起吃個飯吧。”陳旰的目光迅速地掃過麵前幾位,停在黃二狼臉上:“很完美的張臉……”
  黃二狼狠狠地回瞪過去,被性張狂地盯著麵孔並不會令他高興。
  姚風朝清荷挑眉使眼色,想必他誤會陳醫生的身份,以為是……。清荷皺眉,他記起柳大哥的警告:“小心位陳醫生,他催眠,解的關係。萬他在學校傳開的事,校方問起來的時候定要否定。不然要可能會被學校開除的。”
  鄒清荷喜歡所學校,高中時代苦命讀書的感覺還沒有完全從身體裏消失。他並不想因為件事被強迫離校。他並不是笨蛋,他拿定主意的是除非萬不得已,隻要有萬分之的機會他是不肯放棄目前的學業,那怕得為此而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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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霧》文/洗塵的細雨 -寂寞一城- 給 寂寞一城 發送悄悄話 寂寞一城 的博客首頁 (582554 bytes) () 02/11/2009 postreply 12:5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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