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明山!”
我和小羅成同時說出了這三個字,還會有什麽別的答案呢?馬兒定是不願在遠離他的地方孤單離去。
“我去備馬。”小羅成說了這一句,便走了出去。
我小心翼翼地替萬裏煙雲獸簡單上了一個籠頭,在它的耳邊輕聲道:“別擔心,我們送你去。”我牽著韁繩,慢慢地拉著它往外走。昨晚已是連抬頭都沒了力氣的馬兒,今天竟似是神奇地恢複了過來,在我的牽引下,一步一步地往外走。我含著淚,看它那樣艱難,卻又堅定地邁著步子,好像支撐它的不是它顫抖的腿,而是它的心。
“瑤兒。”
我抬起頭,小羅成帶著兩匹馬等在外頭,我一看他身後的馬就呆住了,那是……踏雪玉兔駒!
我走上前,輕輕撫著踏雪玉兔駒,它血紅色的眼睛看著我,目光是那樣柔和。我沒有想到還能再見到它,這些天一想起那日它和我一起摔下去,總是禁不住心疼。
“那日我又回去了一次,瞧見它被卡在坑裏,我就找人把它拉了上來。當時它情況很不好,你又病著,我就沒有告訴你。這幾日總算是好起來了,我本想等瑤兒病好後給你個驚喜,今日這驚喜算是提前了。”小羅成笑了一笑,淡淡道。
難怪小羅成會知道萬裏煙雲獸的事,難怪他說常常順便來看看它,原來他一直都在照顧著這兩匹馬……
“表哥,謝謝你。”我低著頭,輕聲道。
羅成不答,翻身上了馬,才說了一句:“你今日已是謝過我了,你不覺得謝得太多了麽?”
我心裏一堵,張嘴想回他幾句,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怔怔地隻是發了半天的呆,心思百轉千回,翻來覆去地竟都是麵前的這個人。他對我這般,我莫說回報,就連僅是接受都已覺得萬分之重。究竟是何去何從,我的心裏竟也開始惶惑起來……
“還愣著幹什麽,快走吧,它的時間不多了。”羅成早已拉過了萬裏煙雲獸的韁繩,衝我喊道。
我看了一眼小羅成,他昂首騎在馬上,沒有穿甲胄,一襲慣常的白衣任性而舞,墨黑的發絲隨風飛揚,雙龍搶珠的金冠雖然耀眼,但又怎及得他眼裏奪目的光華,眉梢微挑,幾分冷傲,幾分出塵似的超然,越發顯出濁世佳公子般的風流瀟灑。
我轉過身,默不做聲地跨上馬背,目光卻仍不自禁地跟著羅成。他已靠向萬裏煙雲獸,手裏拉緊了左側的韁繩,我也向馬兒的右側靠去,拉住了這一邊的韁繩,兩人就這樣一左一右地護著萬裏煙雲獸,往四明山而去。
終於到了四明山,一直步履維艱的萬裏煙雲獸竟忽然用力,掙脫了我們的牽引,小跑了起來。我又是驚訝又是感歎地朝小羅成看去,隻見他也是目不轉睛地盯著萬裏煙雲獸,目光裏是毫不加掩飾的讚許,像他那樣驕傲的人,一句讚賞都極是吝嗇地不肯給人,此刻卻對一匹馬顯露出這樣的讚美,我的心竟不禁被這樣的坦率和真誠觸動了。
羅成一催馬,落後半步跟著萬裏煙雲獸,我們兩人便隨著它往山側的那座小樹林奔去。我在後頭,隻看見萬裏煙雲獸越跑越快,竟依稀像是恢複了從前的風采,昂首闊步,每一步都邁得又快又穩,“嗒嗒”的蹄聲透著堅決。
終於又見到了那塊簡陋的木牌,上頭還隱約可見血色的字跡,當年那一小片光禿禿的黑土地已長滿了青草,再也不那樣難看地裸露在那裏了。萬裏煙雲獸緩了步子,輕悄地走了過去,便在那草地上跪了下來,一雙眼睛漸漸地闔上了。
小羅成已下了馬,卻並不走過去,隻是遠遠地站著。我沒有問他,心裏已隱隱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個人走了過去,在萬裏煙雲獸的身旁俯下身子,輕輕地拍撫著它。馬兒微微動了動,朝我半睜了睜眼睛,又很快闔上了,它的呼吸越來越輕,有時幾乎聽不到了。
我把頭貼在它的背上,馬兒厚密的鬃毛又軟和又溫暖,我已不由得閉上眼睛。也許是因為剛跑過長路,我聞到一種濃烈的馬兒特有的味道,很熟悉,很親切……就像我倚在他的懷裏,他的身上也時常會有一絲這樣的味道。我忽然有些羨慕萬裏煙雲獸,它是無需掩飾對他的思念的,如今又可以這樣灑脫地離去,不用顧忌親人、朋友……隻是想他,便可以去陪伴他了……
萬裏煙雲獸忽地“嗚”了一聲,重重地喘了一下,便再沒了聲音,氣息漸弱,已是沒有力氣吸氣了。我輕輕抱住它,湊在它的耳邊悄聲道:“你若見著他,告訴他,我想他……”
萬裏煙雲獸終是沒了動靜,它那樣靜靜地伏在地上,看上去隻像是睡著了,但卻是,再也醒不過來了……
盤陀山秦瑤生疑 揚州城羅成奪魁
他的墓旁多了一座新墓,墓前多了兩塊石碑,是小羅成幫我壘起來的。一塊上刻著一個“義”字,我早就想刻在他墓碑上的字,另一塊是一個“忠”字,給了他的馬。
我和小羅成立在這兩座墓前,誰都沒有說話。我心裏極是複雜,想要問他,你走時那一句話究竟是何意,可是,他卻不回答我……
我身旁突然有人打破了這沉寂,朗聲道來,沒有一絲瑟縮和猶豫:“宇文將軍,在下羅成,素來仰慕將軍英雄,今日來謁將軍之墓,對將軍尤生敬意。”羅成雙手抱拳,向墓碑行了一禮,麵容肅然,深垂目光,在他的麵前將頭低了下去,“隻是,羅成有一事要問將軍。”說到這一句,小羅成重又挺直了身子,正視那一塊墓碑,道,“宇文將軍,表妹深以將軍為念,無法忘懷,心心念念隻是要了卻餘生,追隨將軍而去。我卻道將軍絕非此意,宇文將軍的心意,羅成自以為懂得,隻要心愛之人好好地生活,即使不在她身邊,也可放心了。羅成妄自猜測將軍之意,言將軍並非要表妹相陪,卻隻要表妹能有勇氣活下去。若將軍並非如此想,今日羅成願在將軍墓前以命謝罪,告慰將軍,也求表妹寬恕!”
羅成的語聲忽然變了,我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見他猛地伸掌,狠狠推開了我,“唰”地抽出佩劍,大聲道:“宇文將軍!羅成今日祭此劍,若將軍怪罪羅成,便教此劍透我心扉吧!”說完,羅成竟高高地拋起了佩劍,劍鋒向下,垂直而落,眼看就要刺到他的身上了。
“表哥!快讓開!”我急得大聲驚呼。
小羅成看了我一眼,身子卻是紋絲不動。我來不及去推開他,隻嚇得閉上了眼睛。忽聽“嗆”的一聲,我睜開眼,隻見那劍堪堪落在小羅成的腳下,離他的身子差著不足一寸的距離。
“表哥!”我大喊了一聲撲過去,直往他的身上瞧,嘴裏隻是道,“你沒事吧?你沒受傷吧?”
羅成淡然一笑,並不回答我的話,卻隻道:“瑤兒,你看,宇文將軍的意思,並不是要你去陪他,他是要你好好地活著。”
我怔住了,淚已是不知不覺地湧了出來,我一步一步走過去,撫著他的墓碑,隻是輕聲呢喃:“是真的嗎?那‘下一世’的話,你隻是要我活下去……”
“是真的。”他沒有回答,卻有一個人回答了,“你若不信,不妨再來一次!”
我忙回身去看,小羅成已又撿起了地上的劍,劍尖向下,舉起,竟似是真的準備再拋一次。我嚇壞了,慌忙撲過去抱住他,哭道:“表哥,我信了,我信了……你別再拿生命開玩笑了……”
我聽到那劍“嗆啷”落地,他的手觸著我的發,卻遲疑了良久,才終於輕輕地撫了上來,另一隻手將我摟在懷中,我聽到他的聲音在我的耳邊低語:“瑤兒,隻要你好好地活著,我這一條命又算得了什麽呢?”
這一天,我哭得昏天黑地,卻不知是為他、為我……還是為這一份我全不知該如何回報的情意……
從盤陀山出來,我和小羅成都是許久沒有說話,連兩匹馬兒都像是感覺到了不尋常,低垂著頭,無精打采地挪著步子。我終是耐不住,轉頭想要喚他一聲,不料我話沒有出口,竟見他猛一拍馬,飛快地朝我衝了過來。我一驚,以為他又要抱住我,心裏一陣慌亂,想要躲開,可我的身子已是僵硬了,一步也動不了。
然而,他並沒有將我攬在懷裏,隻見他手一伸,五鉤神飛槍已在他的掌中,快馬衝到我的身前把我整個地擋住,長槍一擺,隻聽“當”地一聲,一枝暗箭已被撥落地上。
我嚇了一跳,趕忙提鐧在手,上前一步,立在羅成身旁,輕聲道:“表哥,會是什麽人呢?”
羅成沒有回答,蹙眉向四周掃了一圈,大聲道:“是哪路的朋友?瓦崗羅成在此,暗箭傷人豈是英雄之舉?”
沒有人回答,我的手心裏已緊張得冒了汗,我完全沒有想到在四明山竟會遇到偷襲,如今我們在明他們在暗,也不知他們究竟有多少人,情況很不妙。
“瑤兒,”羅成身子未動,隻是壓低了聲音輕輕道,“你用撒手鐧擊右手邊那叢灌木。”
我朝右邊看了一眼,那一叢灌木表麵上看去一無不同,但我相信小羅成的判斷。當下抬起手來,毫不猶豫地迅速出鐧,我的右手鐧精準地落在那叢灌木上,一聲慘呼,灌木竟像有生命似地簌簌動了起來,躲在後頭的人影漸漸清晰了。
“這不是羅將軍和秦姑娘嗎!這可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得一家人了!”受傷的人還在呻吟,一旁已有人打著哈哈走了出來。
我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麵前這人,我認識他,他就是淨梁王李執的部下,當年在四明山,亂棍打我的,也有他一個。
“你是?”羅成沒有去四明山,並不認得他,此時問道。
“在下是南陽王部下,今日奉命守此要道。方才不知是羅將軍和秦姑娘,純屬誤會,誤會!”那人抱拳笑道。
我直瞪著他,這個人分明是李執的部下,為什麽信口胡說,難道他以為我已不認得他了?我冷笑了笑,就想當麵揭穿他,忽然,我瞧見左邊的灌木叢也動了動。他們究竟有多少人?此人是知道李執曾害過我才故意瞎說的嗎?如果是那樣,他應該是不願意與我們正麵衝突。想到這裏,我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現在我們也不知道他們的底細,貿然挑明,真打了起來,隻怕我們也會帶傷。
小羅成向他點了點頭,道:“既是南陽王部下,怎會在此守候?”
那人訝道:“怎麽,羅將軍還不知道嗎?靠山王楊林遍邀天下豪傑,齊集揚州,一較高下,勝者欽封武狀元,昭告天下。”
“武狀元?”羅成蹙眉輕道了一句,我與他互視一眼,心下都已明白,這一次怕是又要應了那句會無好會的話。
那人點頭又道:“隻是伍天錫伍將軍得著消息說靠山王定是有別的算計,南陽王特差小人守在此,若有人經此往揚州而去,就明言提醒,也免得自家人中了埋伏。這幾日已有好幾位王爺從此過了,秦元帥也在今日早間往揚州而去。”
我心裏暗暗打鼓,沒想到我們才離開幾天,竟發生了這樣大的事。二哥也來了,那瓦崗眾將也定是都到了。
“既如此,羅成謝過!”小羅成匆忙抱了抱拳,衝我打了個手勢,兩人催馬越過了那人,往揚州方向趕去。我搶了個空兒朝兩旁掃了一眼,竟瞧見好幾道箭尖上的寒光,正對著我們方才身處的空地……
“表哥,事有蹊蹺,那人不是南陽王的部下,我認得他,是淨梁王李執的部下。”離了那些人,我急急向羅成道。若說伍天錫得著消息會專程通知南陽王朱燦還好說,但連李執都知道了,便頗為奇怪了。
羅成緩了馬,轉頭朝我看,卻並不說這兩家反王的事,反問我道:“瑤兒怎麽會認識那人?”
我一愣,下意識地想要將那日在四明山被打的事瞞過他,忙忙道:“在四明山見過,所以就知道了。”
不料我這一句話並沒有能讓小羅成滿意,他隻是看著我,道:“這不對,瑤兒素來對不相幹的人不上心,此人既非武藝卓絕,又非智謀過人,瑤兒卻能記得他……這不對,一定有什麽事!”
我有些著慌,支吾著不知該怎麽回答,羅成已又催道:“告訴我,瑤兒!”我心裏一亂,架不住羅成一句緊一句的追問,把當年在四明山的事一五一十地都說了出來。
羅成半晌都沒有說話,我低著頭,也不敢看他。忽然見他的拳頭緊緊地攢了起來,骨節發了白,拳頭牽動著整條胳膊都在顫抖,分明是用了狠力。我忙抬頭去看他,隻見他臉色鐵青,緊咬著牙,突然猛地一扯韁繩,就要回馬往後衝去。我慌忙一把搶住他的馬韁,急道:“表哥!”
“你放開,瑤兒,”他的語聲像是從齒縫間透出,生硬而冰冷,“我要殺了他。”
“表哥!”我幾乎被他嚇呆了,小羅成從來不是好殺之人,這句要殺誰的話更是從沒聽他說過,今天竟這樣惡狠狠地道來,若不是親耳聽到,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是……是為了我嗎……這一個念頭突然悄悄地漫上心頭,有一股暖流一絲一絲地沁入心田,“表哥,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他們也沒能把我怎麽著。表哥別去了,我們還是更重要的事要做呢。”我拉著他的韁繩不肯鬆手,隻是不停地道。
羅成白著張臉,看了我好一會兒,那拳頭終是鬆開了。我略放了點心,忙拉他,道:“表哥,我們走吧,得趕緊找到二哥。”
好不容易跑出了四明山的地界,前頭遠遠地出現了一支隊伍,看那陣形分明很熟悉,但軍士身上的號衣卻沒見過。我和羅成緊了幾步趕上前,看了老半天,那分明是瓦崗的部下,怎麽服飾用具都不同了呢?我老遠看到一麵旗,忙從馬上站起來看,隻見上頭兩個大字:“金墉”。
“表哥!”我把那兩個字指給羅成瞧。
羅成蹙了眉,打馬向隊伍前頭馳去,我緊緊跟在他身後。
“表弟,小丫!”
是二哥!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揣著一顆砰砰亂跳的心朝二哥跑去。
“表哥,揚州的事情我們已經知道了,但是這……?”羅成指著那旗問二哥。
“嘿!老兄弟,這事兒還不明白嗎!”二哥還未回答,從後頭轉出了一個人,笑嗬嗬地回應。是小程!我瞠目瞪著他,這家夥穿著一身黑油油的鎧甲,騎在他的鐵腳棗騮駒上,沒有九龍冠,連護背旗也沒插上一杆,什麽儀仗排駕一概不見,隻有他獨一個悠哉遊哉地伏在馬背上蕩著兩條腿,“老程我不幹了!”
“什麽?!”
“小程!!”
我和羅成同時喊道。
二哥看我們驚訝,便在一旁解釋道,小程聽說揚州要選武狀元,大是心動,嚷嚷著要禦駕親征,不料徐茂功、魏征、二哥……沒一個肯聽他的,人人都說這次危險,他得要坐鎮瓦崗,不能親涉險地。小程就說他不要幹了,要讓給蒲山公李密。李密是在揚州得罪了楊廣,逃到瓦崗的,待了沒幾日,人都說他學問好見識廣有氣度有派頭,很是服著他。此番小程定要相讓,大家嘴上雖是勸著,心裏怕是也都覺著李密當這皇上要比小程合適得多,說了幾句也就默許了。李密剛到瓦崗時,謙遜得見著誰都稱一聲將軍,這回一當了瓦崗的主兒,國號也改了年號也改了,衣服製式全都改了,一本正經地當這個“金墉”的皇上。
小程笑嘻嘻地聽著,摸著下巴讚:“到底是朝廷的蒲山公,行事就是不同,這一番,咱金墉是走上正路了!”
我一肚子的火沒處發,斜著眼睛恨恨地睨他,說什麽想跑來看武狀元,所以不要當主公了,誰信哪?小程這家夥,分明是早就安著讓賢的心,一看著李密,覺得此人合適,就找了個借口讓了。可是小程啊!你這一讓,算是把整個瓦崗都讓了!瓦崗眾兄弟齊心齊力的日子是到頭了……
二哥看了我一眼,麵上很是凝重,道:“小丫,你這幾天和表弟去了哪裏?怎麽也不說一聲,你可知道戰時私自離營,是什麽樣的罪啊……”
“二哥……”我一怔,二哥從來疼我,在瓦崗,我年紀最小,又是女孩子,眾兄弟也常常明裏暗裏縱著我,這次我隻是離開了幾日,也沒有誤事,我沒有料到二哥會說起“罪”……我呆呆地瞧著二哥,這幾日瓦崗的變化,我已從二哥這句話裏隱約窺見了端倪。
“表哥,這不能怪瑤兒,是我帶她出來的。”小羅成早已急著開了口。
二哥深看了一眼羅成,沒有說話。我唯恐二哥又要怪小羅成,忙趕著岔開,道:“二哥,我們在盤陀山附近遇上了淨梁王的人馬,他們卻謊稱是南陽王的部下,說是奉命守在那裏通傳消息的。”
一旁單雄信冷笑了一聲,嗤道:“消息?他們能有什麽消息?不過是道聽途說混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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