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經的人生智慧(2)

來源: 湯淺眸 2009-11-03 09:26:44 []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24135 bytes)
【諸法真實相——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是諸法空相’:諸法是指一切法。空相不是指空,更不是有,乃是空所顯的真實相。空相也可以稱為有相,有所顯的實相叫有相。實相可以通過空來顯,或依有來顯。但實相的本身卻是非空非有的。

‘不生不滅’:是從事物的有無來說的。不生不滅相對生滅,要明白不生不滅的含義,先得說明生滅。生滅是有為法的特征,在三法印中有‘諸行無常’印,是說有為法都是無常變化的。經論中有四相說:生住異滅。從無到有曰生,生而相續曰住,新陳代謝曰異,離散衰亡曰滅。有三相說:生異滅三相,是將四相中的住異二相,合為異相。的確,世間萬物住的階段也是異的過程,住相當然可以歸為異相了。四相或三相說,都可以簡括為生滅二相。

關於生滅的內容,經論中說有三類:一曰一期生滅,二曰刹那生滅,三曰大期生滅。

一期生滅:比較容易理解,它指有情一期生命從出離娘胎到死亡這一過程。一期生滅即有情的生死,任何人都難免生死。因此,一期生滅對於我們大家來說,是很現實的。

刹那生滅:就比較微妙了。刹那是印度人衡量時間的極短單位,也就是最短的時間。刹那生滅是指事物在最短的時間內所產生的生滅變化。對於我們一般人而言,刹那生滅是感覺不出來的,但事物的確在刹那中生滅。比如眼前的桌子,從嶄新到敗壞是在不知不覺中進行的,你們誰敢說這桌子有片刻不在敗壞之中呢?因為倘若一秒鍾不被敗壞,那麽二秒鍾、三秒鍾乃至永遠都不會被敗壞。所以孔夫子說:交臂非故。兩個手臂一碰,在那麽短的時間內,這個手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手了。西哲赫拉克利特說: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

大期生滅:是從我們生命的生生不已來說的。生命像一道洪流,從無窮的過去一直延續到無盡的未來。人的一生在生命洪流延續的過程中,隻不過是生命洪流揚起的一片浪花。浪花雖然時起時滅,但生命洪流卻在延續著,這生生不已的生命洪流,便是大期生滅。

生滅,通常在人們的眼中總是實在的。說到生,有人以為是自生,即自己派生自己,自己規定自己;有人以為世間一切都是無因生,即偶然出現的。比如說世界為什麽會出現人類,是偶然的;日本神戶為什麽會地震,是偶然的;我為什麽會成為我媽媽的兒子,也是偶然的。自生或無因生都把生命看成是獨立的、實在的,生就是生了,有實物可生,不是不生。這樣,生與不生就形成了對立,生就不是不生,不生就不是生,這也還是因為自性見的結果。

以佛法來看,世間上不存在任何自生或無因生的事物。佛法以為‘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所謂生是緣聚而生,比如桌子,是因為具備了木頭、油漆、鐵釘、木工等眾多條件,始有桌子的出現。同樣的我們舉辦這個冬令營,是因為有明月居士林發心主辦,有眾多同學前來聽課,有應邀來講課的各位法師,有活動場所,這些條件都具足了才有冬令營。那麽,冬令營的生便是緣聚而生,因為它是取決於眾多因緣的,自然不會是自生,也不會是無因生。

生是這樣,滅又是如何呢?滅也是隨緣的。前麵說到的桌子,一旦油漆退了,鐵釘鬆了,木頭舊了,構成桌子的因緣敗壞了,桌子也會隨之消失。然而桌子不能說自生自滅,它取決於眾多因緣,那麽桌子的滅就是緣滅。冬令營也是如此,七天之後活動結束,同學們各奔前程,法師回去,冬令營也就不存在了。然而冬令營的滅,不是什麽都沒有,而是緣散,所以佛法以緣散談滅。

認識到緣聚緣散的道理,你會發現所謂生滅,其實就是不生不滅。因為從緣聚來看生,離開了緣無法可生;從緣散來看滅,離開了緣無法可滅。就如桌子倘若離開鐵釘、木頭、油漆、木工,請問桌子是什麽?事實上離眾緣並無桌子。因此,桌子的生其實就是不生;桌子的滅,也隻是緣散,並非徹底消滅,一無所有,而離開了桌子的條件,就無法談滅。可見桌子的滅就是不滅。桌子如此,冬令營、房子乃至世間一切有為法,也都是這樣。

與生滅相關的有無也需要附帶說明一下。一般總以為有是實在的有、無是實在的無,或有者不可無,無者不可有,於是落入有見、無見中。佛法是以生滅談有無,以為一切法之所以有,所以無,不過是因緣和合與離散的推移;存在與不存在,不外乎諸法緣生緣滅的現象。從生滅看有無,使我們認識到生的擁有與滅的消失,都不過是一種假相。有,沒有絕對的有、永恒的有;無,也不是實在的無。因而我們不必為有而高興,不必為無而難過。

‘不垢不淨’是從事物性?上說的。不垢不淨是相對垢淨,垢淨是隨人好惡而建立起來的一對概念。通常我們會把自己喜歡的稱為淨,把自己討厭的稱為垢。基於垢淨這樣一個前提,於是在每個人的世界中,就出現分別好的、壞的、美的、醜的、有價值的、無價值的、有意思的、沒意思的……並認為這些東西都是客觀上存在的,事實如此,固定不變的。

事實上,垢淨並非在客觀上真實存在。它是人為賦予的,是因人而異的。就日常生活中的吃、穿、住而論,有人喜歡吃蔥蒜,視其為好東西;有人不喜歡吃,蔥蒜就是不好了。服裝顏色有人以黑色、灰色為美;有人以黑色、灰色為醜。居住環境或以城市為好地方,或以鄉下為好地方。在《大智度論》中說到這樣一個故事:說一個女子,冤仇看了生嗔,情人看了起愛,兒子看了起敬,鳥獸望而逃走。同是一女子,為什麽大家對她的看法會如此懸殊呢?這就說明了垢淨是沒有一定的。

至於事物的價值,也是人賦予的。比如我們眼前見到的這隻碗,它可以是一文不值,也可以值五角錢,或五塊錢,乃至五百萬元。因為這隻碗如果是乞丐用過的,我們就會認為它一文不值而把它扔掉;若是一隻擺在貨櫃上普通的碗,就會價值五角錢或五元;假如這隻碗是二千五百年前孔夫子用過的,我們把它視為珍貴文物,那它價值五百萬都不止了。從碗的自身來看,並沒有什麽不同,隻是因為人們對它的好惡不同,才有了價值上的差異。

又如饅頭與金子,哪種更有價值?對於溫飽不成問題的人們來說,當然是金子有價值。但在特殊環境中,也可能情況就不同了。有個故事說:有艘船遇難了,船上有貧民,也有富翁,當他們往海裏跳的時候,貧民帶了饅頭,而富翁帶了金子。他們在水上漂流了很久,肚子都餓了,這時候,富翁想用金子和貧民交換饅頭,但貧民卻不答應。於是富翁隻有抱著他的金子餓死,而貧民吃了饅頭渡過了生死難關。請問此時饅頭有價值還是金子有價值呢?

世間上的垢與淨總是隨人而異的,因為人們的觀念認識不同,此以為垢,彼以為淨。美與醜、好與壞、有價值與無價值也都是如此。客觀世界中並無絕對的垢,也無絕對的淨。因此,垢即不垢,淨即不淨,垢淨的實質是不垢也不淨。

‘不增不減’是從事物數量說的。不增不減相對增減,由少到多曰增,由多到少曰減。通常我們以為增便是實實在在的增,減也是實實在在的減。比如有人經商發財了,他在銀行的存款猛增,於是他高興得心花怒放,過幾天生意虧損,存款減少,他為此傷心之極。然而,增減本來就沒有固定性。

你瞧大海,我們在不同的地區,每天都能看到潮漲潮落。當潮漲時,我們覺得海水多了;潮落後,我們就覺得海水少了。從局部地區看海水的確有增有減,但從整個大海而言海水又何曾有增減呢?又如明月居士林舉辦冬令營,大家從四麵八方雲集於此,林裏人員增加了,過幾日冬令營結束,諸位各奔東西,明月居士林人數又減少了。從明月居士林看,人有增有減,但從整個世界來看,依然是那些人,並無增減。

在佛學講座中,有人經常喜歡提到這樣一個問題:說佛教講輪回,過去地球上人口不足幾億,而現在增加到幾十億,這些多出來的人究竟從哪裏來的?提出這種問題的人也是因為孤立地去看增減的關係。佛教講輪回,並不局限於人類或地球,乃是從十方世界,一切有情生命說的。今天地球上之所以人口增加,那是因為現在人類生存的環境比較優越。在地球人類增多的同時,其他世界其他類型的生命卻在減少,你沒聽說許多野生動物越來越少嗎?你沒看見人類社會的道德水平每況愈下嗎?因此從地球上看人類有增有減,而從十方一切世界看生命還是無增無減的。

從以上眾多例子來看,佛法講增減,也是不離因緣的。增是緣增而增,減是緣減而減,離開緣是無法談增減。既然是隨緣而成,則客觀上沒有孤立不變的增減,那麽,增減隻是一種假相。從實?上說,增減其實就是不增不減。

另外,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如果從真諦上看,則又不同。前麵所說的不生不滅,是生滅宛然;不垢不淨,是垢淨宛然;不增不減,是增減宛然。這是從世俗中道而論。在真諦上,生滅、垢淨、增減等差別都了不可得,是為非生非滅、非垢非淨、非增非減,乃至言語道斷,心行處滅。

【不住世間──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
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

色受想行識,是五蘊,已如上說。眼耳鼻舌身意是六根,色聲香味觸法是六塵,合稱十二處。六根、六塵再加上六識,即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為十八界。蘊處界在佛教中稱曰三科,是對宇宙人生一切現象所作的三種不同形式的歸納。就是說可以從五蘊看世間,也可以從十二處、十八界看世間。五蘊已如前釋。十二處中的處字是生門義,眼耳鼻舌身意的六根,緣色聲香味觸法的六塵,是精神活動產生的門道。所謂由眼根緣色塵生眼識,耳根緣聲塵起耳識,鼻根緣香塵生鼻識,舌根緣味塵起舌識,身根緣觸塵起身識,意根緣法塵生意識。這是六根緣六塵生六識。又根塵識三和合,三各生觸,由觸引生受想思等心所。人類精神主體及心理活動都是在根塵為緣中產生的。十八界中的界,是種族義。十八界是將世間萬物歸為十八種類。六根是從生理世界說的,六識是從心理世界說的,六塵是指物理世界說的。

三科諸法主要揭示了世間的現象差別,作為修學佛法的人,應該如何觀照世間呢?《經》曰:‘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意識界’。是說對世間現象我們都要認識到它是無的、是空的。切莫誤會以為這裏說的無,是一無所有。假如這樣理解的話,經文豈不與現實相矛盾乎?對經中所說的無,我們還應該運用前麵的公式。比如無眼耳鼻舌身意,如將它演譯便是:眼不異空,空不異眼,眼即是空,空即是眼。耳鼻舌身意,色聲香味觸法亦複如是,即一一法都可以作這樣的說明。

那麽,經文說三科諸法為無為空,意義又何在呢?三科諸法包含了有情世間及器世間。有情世間者:如五蘊、十二處的六根、十八界的六根、六識。世人對此不能夠正確認識,於中生起我相,恒審思量念念執我,並起我癡、我見、我愛、我慢,於是形成以強烈自我為中心的有情特有的生命形式。

以自我為中心,執五蘊為我,給有情帶來人生的種種煩惱。何為煩惱呢?煩惱是擾亂內心寧靜的因素,有了煩惱人生就不得安寧,不得自在。眾生的煩惱多半因為執我的關係。就如執身為我來:說有的小姐因為相貌平平而煩惱,有的女士因為身寬體胖而煩惱,有的小夥子因為身體矮小而煩惱,有的老先生因為體弱多病而煩惱。

日常生活中,人們要為身體的吃而煩惱:窮人不知道下一餐食物在哪裏,富人什麽都吃膩了,下餐卻不知該吃什麽才可口;為穿而煩惱,服裝款式層出不窮,穿什麽才時髦呢?當然也還有人為冬天的到來,沒有寒衣而苦惱;為住而煩惱:地皮的價格不斷在上漲,買一套房子要幾十萬,租房也很對於工薪階層而言,住房是很令人操心的。有了房子又因為太窄,或周圍環境差不理想,住得不舒服。有人想住寬敞的樓房或別墅而又沒錢。為了‘我’的幸福,吃、穿、住就夠煩惱一輩子了。與基本生存相應的是財富。為了維護‘我’能夠更好地生存,就得拚命的去工作,去創業。假如沒有特別的技能,就需要賣苦力;有人雖然有自己的事業,但這事業就像一副沉重的擔子,終日要為此操盡心思。工作原為享受,而為了工作必須放棄享受。創業難,守業也難。人在沒有財富時,為了我的生存會處在不斷追求財富的奮鬥中。一旦富足,人生無所追求,生活就會出現厭倦,那就更可怕了。

為了使‘我’更為風光,這又產生名譽的問題。在五欲中,名譽也被列為人的重要欲望之一。一個人在社會上的生存,不僅要吃穿住,還要有社會地位,而地位又來自名聲,倘若名聲不好,在社會上沒有地位,‘我’就會覺得很窩囊;而名聲好,社會地位高,處處受人尊敬,‘我’就覺得風光。因此人們為了‘我’的更好生存,格外重視名譽。在民間社會,有為人格受辱而打架;在名流階層,有為名譽的損害而上法庭。

作為‘我’的存在還有思想和見解,因為執我的關係,於是就特別重視‘我’的思想,‘我’的見解,一般人都有表現自己思想見的習慣,希望別人理解我,同情我,假如得不到別人的理解就會覺得難過。在一個政府中,同事間因為見解差異而出現不同的黨派;哲學家因為見解不同而辯論,西方宗教因為見解不同而出現戰爭,我見使得世界出現是非糾紛,我見使得人們局限在原有的認識上不能進步,我見障礙了人與人之間的和諧,我見影響了人對真理的認識,我見還是一切煩惱生起的根本。

當然,眾生執著我相,帶來的煩惱還有很多,這裏不一一詳述了。總之,人類一切煩惱都是以執我為根源。正如《菩提道次弟略論》卷四說:‘由我貪增上,以我愛執持,從無始生死直至於今,生起種種不可欲樂,雖欲作一自利圓滿,執自利為主要,以行非方便故,雖經無數劫,自他義利皆悉無成,非但不成而已,且純為苦所逼迫’。眾生執我,原為我的幸福,然因為執我故,帶來了人生的種種煩惱。

《心經》中的‘無’是對有情的透視。有情不外是五蘊的和合,從十二處看,不外是生理(六根)及心理(六識)的組成。平常人執五蘊為我,但以佛法智慧來看,五蘊中求我都了不可得,因為我們不可以執即蘊為我,五蘊的色身是無常的,倘蘊即是我,那麽我也是無常;當然我們也不可以執離五蘊有我,我在五蘊之外,我與五蘊如何建立關係呢?

《金剛經》是以談空為核心的典籍,但它的重點在於談無我。打開《金剛經》我們就會發現,《金剛經》處處都在說無我。如《經》曰:‘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又曰:‘如我昔為歌利王割截身體,我於爾時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何以故?我於往昔節節支解時,若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應生嗔恨’。又曰:‘以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修一切善法,即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又曰:‘若複有人,知一切法無我,得成於忍,此菩薩勝前菩薩所得功德’。這些都說明了無我在修習菩薩道中的重要性。

無我能使我們超越自我。世間上有許多人因為對自我不滿意,他們想方設法的要超越自我,但無論如何也超越不了,於是乎很痛苦,很煩惱。原因是什麽呢?是因為執我。我們現有的人格是以自我為中心形成的,我執假如沒有動搖,要想改變我們的人格,那是很難的。因此,要想超越自我,首先必須放棄我執,由通達無我始能超越自我。

與有情世間相對應的是器世間,有情的器世間是取決於有情認識能力,即有眼識所見的色像世間,耳識所聞的音聲世間,鼻識所嗅的香氣世間,舌識所嚐的味道世間,身識所感的觸覺世間,意識所緣的法塵世間。一個人六根六識具足,他始有六處世間,倘若他沒有眼根,他就失去色像世間;缺乏耳根,他就失去音聲世間。

器世間的內容主要是六處,六處又稱六塵,塵是灰塵、塵埃具有染汙義,是說六處境界具有染汙六識的作用。比如說當我們六識沒有接觸六處境界時,我們的心是清靜的、平靜的,換一句通俗的話說就是:眼不見,心不煩。可是我們一旦接觸境界了,即眼睛看到仇人或情人時,內心必然會產生強烈的波動,是仇人則怒火中燒,是情人則依戀不已,此時內心還平靜嗎?還清淨嗎?

世人不了解六塵,住著六塵境界,遂為八風所動。八風是利、衰、毀、譽、稱、譏、苦、樂。利是利益,如經商賺錢,買獎券中獎。衰,如買股票下跌,生意虧本。毀,是被人毀謗。譽,是得到某種榮譽。稱,是聽到別人的稱讚。譏,是受到他人的挖苦。苦,是生活在逆境中。樂,生活在順境中。八風是八種不同的順逆境界它滲透於生活各各領域中,世人心隨境轉,因而終日為八風所吹,心境總處在動蕩不安之中,時而苦樂,時而憂喜。

住著六塵,使我們在意世間的稱譏毀譽。世間名言概念原是約定俗成的,每一種概念都是在特定的文化環境中人們所賦予它的。比如有人說你‘了不起’,對於一個確有成就的人聽了之後,非常高興,覺得你在稱讚他;作為並無特長的人,聽了‘了不起’,會覺得你在挖苦他。同是‘了不起’這一概念,它可以是稱讚的褒詞,也可以是挖苦的貶詞。它的實際含義究竟是什麽?

再說‘了不起’也不過是一個符號,它與事實是兩碼事的,今天有人說你‘了不起’你也可能是‘了不起’,也可能不怎麽樣,因為假如你真有本事,別人不說你,你依然是了不起;而你如果沒有本事,並不會因為他人的稱讚,你就變得‘了不起’了。然而,世間人因為執著聲塵的關係,非常重視別人的評論和看法,一旦聽到他人的恭維讚歎就心花怒放;聽到他人毀謗,就垂頭喪氣。心境不能自己把握,總是隨著輿論左右。

住著六塵,也使我們重視得失。世人總是生活在得失中,如經商不是賺錢就是虧本;買獎券不是中獎就是不中;高考不是考中便是落榜;談戀愛不是走進教堂就是各奔東西;家庭不是琴瑟和諧就是親人反目。人總是愛得而恨失,然而得失就像一對孿生姐妹,有得的地方總有失。有時是顧此失彼,即得失是同時的,比如有人開辦一家公司,事業錢財是有了,閑情卻無了;有人談上一個美女,專注於戀愛,男女的感情生活得到滿足,而一般朋友卻疏遠了。

有時先得後失,如先發財後破產。有時先失後得,如越王的臥薪嚐膽,後來吞並吳國。有時失就是得,如塞翁失馬,得失相依,在得失的麵前應該不值得憂喜,然而世人因為情有所偏執,當我們經商時候,把財富看做人生的一切;戀愛的時候,把愛情看得無比神聖,以為人生快樂盡在其中;讀書的時候,覺得‘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因而我們隻重視人生的某一方麵,把人生的一切幸福都建立在這上麵,忽略了人生其他方麵。因此當我們既使在一個領域得到了快樂,不知你是否知道,此時你已經失去了其他領域存在的快樂。

在搞佛學講座中,我經常喜歡說到這樣一個問題,既現代人隻懂得賺錢的重要,以為有錢就能過的快樂幸福了。其實構成人生幸福不僅是財富,還有比財富更為重要的東西,那就是心靈與身體。有財富沒有健康的身體,不能享受;有財富有健康的身體,但沒有健康心靈,也不能活得快樂。一個人煩惱時,可以逃避環境,但無法逃避他的心靈,就像你心情不好時,不論跑到哪裏你都感到煩悶一樣。

從人生幸福的意義上說:應該是心靈健康第一重要,身體健康第二重要,財富的擁有為第三。然而現代人舍本逐末,他們看不到心靈健康對人生幸福的重要意義,為了追求財富用盡心思,有了財富又盡情的放縱自己,使得整個心靈處在高度的破碎狀態中。在這個社會中有錢人多得很,但有錢的人自己感覺幸福的沒有幾個,因為他們缺少健全的心態,他們沒有心情享受快樂。

這裏我想起了一個現實生活中的事例:昨日有深圳老總來訪,她談到曾經參加過一個老總的生日晚會,在深圳一個大酒家舉行,來參加祝賀的有市委副書記、各界名流、電視台記者,場麵無比隆重,也可謂極一時之風光,會後我這個朋友問那老總感覺如何,他說記得十五年前過生日,他母親給他煮了五個雞蛋,今天的心情卻遠沒有那時好。可見世間幸福是唯物乎?唯心乎?

住著六塵,給我們帶來了人生種種煩惱。要想解脫煩惱,就得以般若觀照六塵,照見六塵皆空,時時能把般若的智慧運用到日常生活當中。比如當你因為財富帶來煩惱時,此時你是否能想起心經的公式:財富不異空,空不異財富,財富即是空空即是財富。此公式的智慧是:財富是緣起的,隨緣聚散,財富沒有固定性,無常無我。財物是一種假相的存在,它不是實在的,如夢幻泡影。試想我們倘能對財物作如是觀,我們還能為財物所累嗎?

與《心經》內容類似,還有《金剛經》的公式。《經》中曰:‘所謂世界,即非世界,是名世界’。‘所謂微塵,即非微塵,是名微塵’。我們同樣可以把這個公式運用到生活的方方麵麵,當你因為丈夫而煩惱時,你是否能作如是觀:所謂丈夫,即非丈無,是名丈夫。這公式的含義,你的丈夫隻是因為某種因緣的關係,使得你們成為夫妻,夫妻關係並不是具有固定性、不變性,它要受到不同因緣的考驗,同時也要受到無常規律的支配。他是你的丈夫,隨時也可以變成不是你的丈夫。夫妻的關係隻不過是一種假相。一個人倘有這種智慧,就不會因為丈夫或妻子的問題而痛苦了。

人世間的一切,我想都可以作這樣觀:如兒女,兒女不異空,空不異兒女,兒女即是空,空即是兒女。所謂兒女,即非兒女,是名兒女。如友誼,友誼不異空,空不異友誼,友誼即是空,空即是友誼。所謂友誼,即非友誼,是名友誼。如愛情,愛情不異空,空不異愛情,愛情即是空,空即是愛情。所謂愛情,即非愛情,是名愛情。如地位,地位不異空,空不異地位,地位即是空,空即是地位,所謂地位,即非地位,是名地位。

世人想超脫,希望瀟灑走一回。很多人以為有錢,一擲千金,是瀟灑;有人以為穿名牌,是瀟灑;有人以為一餐飯吃上幾萬元,就瀟灑。其實這是風光,不是瀟灑,瀟灑是建立在超脫基礎上的。我們倘能處處以般若智慧去觀照人生,不住於相,隨緣自在,不為物役,那才是真正的瀟灑。

【超越生死──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

人生的問題很多,但如果給以高度概括,那便不外‘生死’二字了。通常人們關心生活,然而,生活隻是生的一部分。哲學、宗教重視探討生的來源及死的歸宿。佛教作為生命的科學,人生的智慧,對於有情生死問題,不但有深刻的研究,還有解決的方法。

《經》中從無明至老死,這是揭示了有情生命延續的十二個過程。其具體內容:是無明緣行,行緣識,識緣名色,名色緣六入,六入緣觸,觸緣受,受緣愛,愛緣取,取緣有,有緣生,生緣老死。下麵一一解釋其含義,並說明關係。

無明:明是光明,佛教以光明代表智慧,因為有人生倘有智慧,前途才是光明的;而愚癡的人,前景必然暗淡。無明就是沒有智慧,因為我們缺乏人生的大智慧,因而人生充滿著困惑,前文‘人生的大智慧’那一部分中,我們列舉了人生種種認識上的困惑,那都是因為無明的關係。無明,是人類煩惱痛苦產生的根源。

行:是行為,我們的行為主要來自三個方麵:一是思想上的行為,如舉心動念想幹好事或壞事;一是語言的行為,指日常生活中各種語言,有善的:如愛語、真實語、利他語;不善的:如兩舌、惡口、妄語。一是身體的行為,有殺、盜、淫的惡行,或禮佛、懺悔、布施的善行。

人類由於我見的關係,對自己的行為,總是很自信,以為我想的、我行的都是很合理,可你何曾知道我們的行為是在什麽狀態下產生的嗎?《經》曰:無明緣行,是說無明是我們行為產生的心理基礎。那麽,我們的行為有多少準確性,也就可想而知了。  

作為人的行為,通常我們以為一件善行或惡行,隨著行動的結束也就完,這又不然,一種行為雖然發生過了,並不意味著影響就此消失。比如我們幹一件好事,捐款二十萬給希望工程,在客觀上來說,有社會效益;從自身而言,心靈上得到一種快慰,並且會牢記在心上。為什麽會這樣呢?因為我們在行善或行惡時這種善行或惡行它會變成一種潛能,蓄藏到我們生命主體中,成為我們未來生命延續的一種推動力量。

識:《經》上說:有情生命的存在,要依靠三種力量:即壽、暖、識。壽,一期生死的期限;暖,是健康身體具有的暖命延續的主體。生命的延續三者不可缺一,一個人壽命期限到了,識會離開,身體馬上變冷;識離開身體,壽命就會結束,色身立即敗壞。那麽識是有情生命存在的重要組成部分。  

通常人們認為,人死如燈滅,這是因為隻看到肉體,而看不到識的存在的關係。色身作為生命存在形式,是有形的;而識是生命的主體,是無形的。平常我們隻看到有形的色身,然而色身隻是暫時存在,而識才是永久的延續因此,所謂人死,僅僅是一期生命形式的結束,識還在繼續,它將以另外一種生命形式出現。

行緣識,是說識在下一期生命的接生相續時,需賴‘行’,這裏‘行’是指過去善惡行遺留下的種子,或稱業力,由此業力推動著識去投生,就像火箭推動衛星上天一樣。《瑜伽師地論》卷一對這個過程做過深刻的描述。《論》曰:‘彼於爾時,見其父母,共行邪行,所出精血,而起顛倒。起顛倒者,見父母行邪行時,不謂父母行此邪行,乃起倒覺,見已自行,見自行已,便起貪愛;若當欲為女,彼即於父便起貪愛,當欲為男,彼即於母起貪亦爾,乃往逼趣,若女於母,欲其速,去若男於父,心亦複爾,生此欲已,或唯見男,或唯見女,如如漸近,近彼之處所,如是如是,漸漸不見父母餘分,唯見男女根門,即於此處,便被拘礙’。人類投生,雖然是業力推力下,但卻由淫欲心的驅使,足見淫欲在有情生命中的地位。

弗洛依德在精神分析中,有戀母、戀父情結的說法,從《瑜伽論》來看,弗氏的說法是有道理的,因為有情者投生,就是基於求愛的心去受胎,男子於母親起貪愛,女子於父親起貪愛。在現實生活中,也有這種傾向,就是女孩子對爸爸特別有感情,而男孩子對媽媽特別有感情,看來所謂:同性相斥,異性相吸,乃是人類本性使然也。

那麽,有情在受生時,當時看到什麽樣的情景呢?大家想必都已忘記,《瑜伽師地論》對此也有說明。《論》卷一曰:‘若薄福者,當生下賤家,彼於死時,及入胎時,便聞種種紛亂之聲,及自妄見入於叢林、竹葦、蘆荻等中;若多福者,當生尊貴家,彼於爾時,便自聞有寂靜、美妙、可意音聲,及自妄見升宮殿等可意相現。’投胎者的福報不同,在受胎時妄見的境象也不一樣。

生命的構成,唯物者以為物質派生意識,意識是在物質的基礎上產生的。《瑜伽師地論》認為意識也有它的精神根源。《論》卷一曰:‘爾時父母貪愛俱極,最後決定各出一滴濃厚精血,二滴和合,住母胎中,合為一段,猶如熟乳凝結之時,當於此處,一切種子異熟所攝,執受所依阿賴耶識,和合依托,雲何和合依托,謂此所出濃厚精血合成一段,與顛倒緣中有俱滅。’生命的物質基礎是父母的精卵,精神基礎則是阿賴耶識。此期生命形式最初的形成,是由父母精卵與阿賴耶識和合一處,才完成了生命的最初狀態。

那阿賴耶識與父母精卵是什麽關係呢?同《論》卷一說:‘又此羯羅藍色與心心法安危共同,故名依托,由心心法依托力故,色不爛壞,色損益故,彼亦損益,是故說彼安危共同。又此羯羅藍識最初依托,即名肉心,如是識於此處最初托,即從此處最後舍’。阿賴耶識與父母精卵相互依賴,安危與共。並且是最後離開色身,宣告一期生命的結束。

名色:名指受想行識四蘊,色即色蘊。現有的生命體不外乎是五蘊的和合,名色就是五蘊。問題來了,前麵專談‘識’義,此地五蘊中又有‘識蘊’,二者豈非重覆?不,前麵‘識’義,是指生命的根本識。《經》中稱曰‘阿賴耶識’或‘第八識’;而這裏的‘識蘊’,是由根本識派生出來的前六識,《解深密經》卷一說:‘廣慧,阿陀那識為依止,為建立故,六識身轉,謂眼識,耳鼻舌身意識。’此處阿陀那識是阿賴耶識異名。由阿賴耶識為根本依止,前六識才能生起活動。 

阿賴耶識住胎之後,在它的執持下,生命的最初結構發生了變化。《瑜伽師地論》卷一說:‘由一切種子識功能力故,有餘微細根及大種和合而生,及餘有根同分精血和合搏生,於此時中,說識已住結生相續,即此名羯羅藍位。’由根本識投胎已,進入住胎狀態;又由根本識的執持,生命形式開始完成。

六入:即六根,是有情生命接收外部資訊的六個視窗,因而又稱六入。六入:即眼根、耳根、鼻根、舌根、身根、意根。名色緣六入:即六入是在名色的基礎生長起來的,前麵講到有情住胎,生命在最初住胎階段,身心都處於混沌狀態。生理上,根身尚未形成,心理上,六識的活動不明顯。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名色逐漸形成了六入。

這個過程《瑜伽師地論》卷一也有描述。《論》中說:‘此羯羅藍中,有諸根大種,唯與身根及身所依處大種俱生,即由此身根俱生諸根大種力故,眼等諸根次第當生,由彼諸根及所依處具足生故,名得圓滿依止成就。’諸根大種,是地水火風四大,四大為所依止,生起眼等六入,這是色身的形成情況;精神方麵:根本識種子為依止,根身為緣,六識隨緣生起。

觸:是一種心理狀態。在《百法明門論》所說的人類五十一種心所中,是五種最普遍活動的心理之一。《成唯識論》卷三說:‘觸謂三和分別變異,令心心所觸境為性、受、想、思等所依為業。’十二因緣中,以六入生觸,但《成唯識論》將六入隻列為生起觸的因緣之一,提出三和生觸。三和:是根、境、識三種相應,如眼根、色塵、眼識三種和合,始能生起眼觸,那麽,六根、六塵、六識的和合,便能生起六觸。可知六入緣觸,是以六入為觸生起的重要因緣,但並不代表一切。

觸,是感覺。由根境識和合的情況下,所產生感覺心理。觸心所作為人類精神領域的最基本心理之一,它又是其他一切心理活動產生的基礎,五遍行中的受、想、思三種重要心理都是在觸的前提下生起的。十二因緣中的‘觸緣受’也是基於這種情況說的。

受:是一種心理狀態。《成唯識論》卷三說:‘受謂領納順、違,俱非境相為性,起愛為業,能起合、離、非二欲故。’受,是領納義。領納什麽?領納順適的境界,領納違損的境界,領納非順非違的境界。當我們麵對順境,會生起苦受、憂受;麵對逆境,會生起樂受、喜受;對非順非逆的中庸境,會起舍受,由於感受上的不同,於是自然出現愛與非愛的兩種不同態度。十二因緣中但講受緣愛,因為愛是有情生死延續的主要因緣。

愛:是一種心理狀態。愛:依戀義。當我們在接觸順境時,內心感到快樂,感到歡喜,於是我們對所緣境生起依戀之情。通常我們所說的‘依依不舍’、‘留連忘返’都是愛的表現,由於人類貪著的天性,在生活中處處都表現出愛戀

所有跟帖: 

回複:心經的人生智慧(2) -紅茶綠茶菊花茶- 給 紅茶綠茶菊花茶 發送悄悄話 (84 bytes) () 11/04/2009 postreply 21:12:47

請您先登陸,再發跟帖!

發現Adblock插件

如要繼續瀏覽
請支持本站 請務必在本站關閉/移除任何Adblock

關閉Adblock後 請點擊

請參考如何關閉Adblock/Adblock plus

安裝Adblock plus用戶請點擊瀏覽器圖標
選擇“Disable on www.wenxuecity.com”

安裝Adblock用戶請點擊圖標
選擇“don't run on pages on this doma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