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賣掉500萬份辣椒炒肉,這家公司憑什麽

來源: 中國企業家 2024-07-12 01:26:06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42507 bytes)

采訪|何伊凡 李豔豔

文|《中國企業家》記者 李豔豔

編輯|姚贇

頭圖攝影|鄧攀

隨著“嘩——”一聲,剛煸過的黑豬肉被倒入熱油翻滾的鐵鍋中。油脂與高溫碰撞的瞬間,廚房裏爆發出更加激烈的聲響。晶瑩的肉片伴著螺絲椒上下飛舞,香氣噴薄四散。再淋上幾樣配菜,片刻間,一道口感鮮辣、脆滑的辣椒炒肉就出鍋了。

訪談結束後,費良慧現炒了一盤“辣椒炒肉”。作為“費大廚辣椒炒肉”(下稱:費大廚)品牌創始人,1981年出生的他,是一位地道的湖南衡陽“大廚”。這道菜自然也是他的拿手菜,盡管炒菜用的鐵勺似乎不太趁手——

費良慧 攝影:鄧攀

翻炒過程中,他多次在灶台上“倒磕”勺柄。

費良慧特別在意器具的使用。比如,盛辣椒炒肉的鍋就是自家公司特製並申請專利的章丘鐵鍋,強調“一熱抵三鮮”,為菜品保溫,以保留更好的口感。更早前,十幾歲的費良慧去廚師學校學藝,“食雕”所用的刻刀,就是一把自己改造的鋸。

創新的種子或許從求學時就已萌芽,並滲入費良慧此後20多年的創業曆程中。辣椒炒肉,湖南人餐桌上一道再平實不過的家常菜,卻在費大廚的餐廳裏成為“爆款”。從盛菜器具到各種配菜,再到大廚手藝,點滴細節裏,費大廚都有創新標準。

這家從湖南衡陽走出的湘菜連鎖品牌,卻靠著“大廚現炒”“不做加盟”“拒絕外賣”等一係列餐飲行業“非主流”操作,在北上廣深等強一線城市站穩腳跟,全國直營門店已超百家。據了解,公司去年賣出辣椒炒肉500多萬份,總營收超10億元。

餐飲早已步入紅海,內卷成常態。為什麽費大廚能衝出來?

從創業第一天起,費良慧就將“大廚文化”注入企業基因。在他看來,大廚才是一個餐館的核心資產。這不僅是受同為大廚的父親影響,更承載了他的夢想——最重要的不是賺錢,而是從源頭改善大廚職業環境,提升大廚的行業和社會地位。

“一個大廚總是不斷被換工作,這不是我應該過的人生,也不應該是大廚這個職業從業者的常態。”費良慧說,“我能不能做一個事情,把大廚善待得好一點,能不能讓他長期在這裏幹,我們能不能一起通過‘大廚’這個職業,實現自己的夢想?”

2016年底,費大廚向全國市場進擊,那幾年,正是國內創投圈互聯網思維的繁榮時刻。餐飲領域“去大廚化”聲音不斷,還有很多企業找來,希望費大廚能開放加盟。2019年,長沙成為“餐飲投資熱土”,熱錢滿天飛,但都被費良慧“無視”了。

“我非常清晰地知道自己要什麽。”費良慧對《中國企業家》說,跟互聯網的發展特點不同,餐飲是“百花齊放”,他有他的做法,我有我的活法。當時的他從沒思考過“我要不要做加盟”的問題,一秒鍾都沒有,“現在也是一樣。”

所有的決策,最終指向同一個圓心。如其所言,創業至今,“我從來沒有把‘大’放在前麵,而是要做得久。”艱難時刻,他接受了番茄資本的一筆錢,是“純財務投資”。跟同行朋友聊天,最多的話題就是保持初心,“注意發展節奏不要太快”。

2003年,餐廳“主廚”費良慧帶著十幾個廚師“弟兄”離職創業,在衡陽城郊國道旁,租下一間民房。那時,費良慧每天就想一件事,怎麽找到新鮮食材,然後騎著摩托車去買。憑借大廚手藝,現炒現賣,這家名叫“原汁原味”的餐館很快爆火。

後來,費良慧開的餐館,幾乎開一家火一家。2018年,費大廚“出圈”。一進門店,那些張貼在牆上的巨幅“大廚”照片格外顯眼。作為“1號”產品經理,費良慧仿佛一台“爆品”製造機。他討厭低效內卷和惡性競爭,欣賞星巴克,並與之對標。

經曆過創業早期的雄心勃勃,初次衝擊上海的失意頓挫,帶著“費大廚”再度出發的費良慧,擴張步伐越發謹慎。近期,費良慧接受了《中國企業家》的獨家專訪,就費大廚的“爆款邏輯”,以及餐飲創業的初心和曆程,分享了自己的心得體會。

以下為訪談實錄(有刪減):

談爆品:“很小的創新也有底層邏輯”

《中國企業家》:辣椒炒肉看起來很家常,為什麽你能把一道家常菜變成爆品?很多人排隊來費大廚吃飯,可能不是衝著湘菜標簽來的,而是衝著辣椒炒肉來的。

費良慧:辣椒炒肉肯定是最考驗大廚手藝和功力的一道菜。

首先,這個菜葷素搭配,特別符合現在年輕人的消費特點;第二,辣度剛剛好,全國消費者都能接受。第三,你看這個辣,它是青辣椒的辣,鮮辣,幹辣椒的辣比較燥,紅辣椒是一種辛辣,相比起來,鮮辣的口感還是蠻舒服的。

辣椒炒肉不是現在才火起來的,它一直就是最受我們湖南人歡迎的一道菜。所以,每一個湖南人都是這道菜的最佳裁判員。從這個角度來說,做辣椒炒肉的挑戰值又是最大的。我們是從湖南走出來的品牌,首先要過的第一關,就是他們。

所以,我們一方麵保留了這道菜原有的特性,就是辣椒的鮮辣和豬肉的香,同時也做了很多方麵的創新、升級。比方說,配菜除了辣椒和肉,我們還加了獨蒜子,這都是當時一般餐廳不願意去買的,因為這種蒜十幾塊錢一斤。另外,我們也在菜裏放了白木耳,這也是全國首創,以前沒人放。

《中國企業家》:你怎麽想到,可以在辣椒炒肉裏放白木耳?

費良慧:因為要豐富它的口感。豬肉的香與青辣椒的辣結合、襯托後,辣椒就有了豬油的香味,豬肉又有肉鮮味和淡淡的辣味。但有個問題,它不脆。現在的消費者尤其是很多年輕消費者喜歡脆。像肯德基的薯條,剛出爐的,都特別脆。

攝影:鄧攀

所以我們除了放白木耳,還把黑豬肉的肥肉煸成油渣,出鍋時放進去。這樣,油渣的脆,木耳的脆,豬肉的鮮,青辣椒的鮮辣(疊加在一起,口味更豐富)。另外,我們還會放入雞湯提味兒。

我們這些升級,我認為,第一,具有開創性;第二,融合了現在年輕人等主流消費者的口味;第三,我們用的鍋是章丘鐵鍋,爐也是我們手工做的爐。成本最早是1000多塊,現在用量多了,也要幾百塊一套,我們自己也申請了一些專利。

有個說法叫“一熱抵三鮮”,因為豬肉盛出來時間長或溫度低了,會有點腥。用了這種特製鍋,肉汁吃起來香辣又開胃,特別爽。而且現在市麵上的絕大部分辣椒炒肉,如果不帶鍋上桌,你就感覺不正宗了。其實,原來是沒有鍋的。

我們首先做了帶鍋上菜。這是一個很小的創新,但也有底層邏輯。對於口味,它確實有加分,它不是形式,而是內容。

《中國企業家》:很多人去飯店吃飯,肯定要吃在家裏不常吃到的菜。

費良慧:但他們會覺得,辣椒炒肉這個菜,飯店裏必須要有。我是土生土長的湖南人,原來在餐廳做大廚,做總廚,一步一步走來,我發現一個規律。老板當時給我任務,生意不好要你創新,生意好也要你創新。什麽叫創新——換菜單。

當年換菜單是我們最頻繁的工作之一,老板逼著你換。過去餐廳老板大部分社交能力較強,自己有資源就開飯店,手藝人做老板(的情況)幾乎沒有。那些老板換什麽最多?換總廚,不換菜單就換人,總廚換了,後廚“一鍋端”。

那時候,一個大廚找工作不容易,所以我後麵基本上3個月就換一次(菜單)。

這個過程中,我發現一個確定的事:無論你怎麽換菜單,顧客喝酒喝多了,或是肚子餓了想吃飯,就會告訴你,要辣椒炒肉。盡管菜單上沒有,盡管老板經常叫你換菜單,但顧客100%跟你要辣椒炒肉。

在我們湖南當地,如果顧客在你店裏吃飯,你告訴他,我這個大廚不做辣椒炒肉,或者我沒這個菜,那你完了,這不可能的事。辣椒炒肉已經深入到湖南千家萬戶,無論是飯店餐桌還是家裏。

談求學:“晚上加班加點做食雕的日子,對我幫助很大”

《中國企業家》:你強調了內容創新的重要,費大廚怎麽做到的?

費良慧:我自己做大廚,深有體會。任何一個創新,如果隻有形式沒有內容,或形式大於內容,到最後,這個菜沒有生命力。

1997年,我入行餐飲,當時大概十五六歲。我爸爸也是個民間大廚,他在當地非常出名,大家辦喜事都找他。但我剛入行時,內心是叛逆的,我覺得我應該要做那種比較“高大上”的大廚,不能做我爸爸這種民間大廚。

所以我入行第一步,就去了廚師學校。學到的都是什麽?拔絲香蕉,掛霜花生米,還有做“食雕”,比如,“薑太公釣魚”,怎麽擺盆、雕嵌,花樣很多。那時我剛開始接觸,覺得自己很了不起,看不上我爸的手藝。

但後麵越來越發現,我從廚師學校學到的那種花樣菜,那種叫“形式”,擺盤很漂亮,最後沒有一個能活得下來。

《中國企業家》:廚師學校的學習經曆,教會了你什麽?

費良慧:我在學校學的一個最重要的本事,就是做食雕。學習時間不長,但我比較刻苦,人家都下班了,我就自己拿著南瓜土豆雕。我們做過一個“龍鳳呈祥”,擺在酒店門口展台上。很多人都覺得雕得好,把電視台吸引過來了。

晚上加班加點做食雕的那段日子,對我幫助很大。以前在衡陽,有個賓館叫電力賓館,包廂裏擺放的都是食雕,我這個部門是專門幹這個事的。晚上把南瓜蘿卜丟進水裏泡著,早上來了就開始切片,把他們堆起來、擺起來,當時也蠻有成就感。

《中國企業家》:那時候,你覺得自己在廚藝上超越你父親了嗎?

費良慧:當然。在我做總廚之前,我都認為,我肯定比我爸爸的成就感要好些。我覺得他的菜是每家每戶都能做的家常菜,不足為奇。我是1981年出生的。記得2001年,我20歲生日時,就已經是總廚了,帶著二三十個人。

《中國企業家》:為什麽你那麽年輕就能成為總廚?

費良慧:我自認為比較勤奮。在勤奮之前,還願意去動腦子。

舉個例子,我原來做大廚時就有一種強烈的責任心。如果今天炒了一個菜,顧客幾乎沒吃或退菜,我會一個晚上睡不著,然後去琢磨怎麽辦。2003年,我要離職,是主動離職,老板問我去哪裏,我說要創業,他就說要投資。

談創業初衷:“我替他們覺得很冤,很委屈”

《中國企業家》:你做總廚剛滿兩年,就想去創業,這個想法是怎麽來的?

費良慧:廚師存在一個不安全的職業環境。那時候換廚師是很快的。這種“快”不像現在,老板會提前告訴你,還有勞務合同保障。以前沒這麽一說,他覺得你不行,也不吱聲,等你下班走了,晚上十一二點,他就找別的廚師進來試菜。

試完以後,他覺得可以,你第二天早上就不用來上班了。而這一切,你根本就不知道。而且不是你自己不用來,你帶著的這幫兄弟都不能來上班了。他要換人,就一次性全部換掉。所以在這一點上,其實我很多時候替他們覺得很冤,也覺得委屈。

那時我就覺得,這不能是我的理想和人生,我要做的應該是一件能夠長期持續的、自己能夠得到積累的事情。所以,我22歲就開始創業。當時開的店很小,就在城郊國道邊,租了一個民房,租金600塊錢1個月。我清楚記得,因為合同是我簽的。那個房子附近雜草叢生,我去了以後,先把雜草收掉了。

《中國企業家》:為什麽不去市區開店?做飯店,選址還是很重要的。

費良慧:第一,我沒錢,我們一共才3萬多元本錢。第二,經過這麽多年從基層到總廚的經曆,我已經意識到,核心是我做的菜要做出特色,什麽叫特色?我認為,原汁原味就是特色。我第一家店的名字叫“原汁原味”,也是這麽來的。

當時的菜有什麽特色?第一,我們做的米飯是柴火煮飯;第二,飲料,別人都是上茶,我們是現磨豆漿;第三,餐廳隻有十幾道菜,我們當時不超過15道菜。我做的菜全是用很大的不鏽鋼盆裝的,就是簡單的菜,我們也沒有冰箱,全是當天現買現賣,很新鮮,現場看菜點菜。

《中國企業家》:你在國道邊開店,做的也不是常客生意吧?

費良慧:我老家是衡陽的。在2003年到2005年之間,那些當地新貴剛好買了車,喜歡開個車出去兜風,就愛在我們這裏吃。這些人至少屬於當地的主流客戶。我的菜賣得也不便宜,真材實料、返璞歸真。

吃飯期間,車水馬龍。現在都是人在外麵等位,那時候車子全部堵在店門口,我們後來找了兩個大叔,專門維持車子的秩序。沒辦法,一到吃飯的時候全是車,人家走路過來差不多走100米,因為車子停在100米開外。

當時我自己來當大廚,加上我爸爸,還有原來跟我一起的小兄弟。

《中國企業家》:當你從原來純粹的大廚變成一個飯店管理者,你遇到的挑戰也會跟原來不同,會涉及很多管理問題,你內心有拉扯嗎?

費良慧:沒什麽為難的。那時候,我天天就想一件事,怎麽把菜做好,怎麽做自己認為好吃的菜,自己去琢磨最新鮮最好吃的食材,騎個摩托車去買菜。那時候,我們炒雞用茶油,用柴火煮飯,很多顧客吃完飯,手裏都拿著一塊大鍋巴,特別香。

《中國企業家》:你剛才提到,做飯店生意,一開始往往要靠關係。但你把很多精力都放在了做好菜上,這樣的選擇對你的營收有影響嗎?

費良慧:當然有。但我當時來做這件事情時,我就相信,我憑自己的產品,我憑自己的食材,來贏得不一樣。我不喝酒行不行?以前我看到很多老板,喝酒人都喝沒了,他們也辛苦,從早喝到晚。因為一個餐廳的顧客,60%以上是他的朋友。

我不想做這樣的老板。為什麽?以前我眼中的老板,100%心思全放在顧客身上,但不是說滿足顧客需求,而是全部放在陪客人開心、陪客人喝酒上。他沒有關注員工的成長,一點點、一丟丟都沒有。他的眼裏,就是每個月給你按時發工資,就這樣。心情不好,還要罵你。

《中國企業家》:那你當時開的第一家店,賺錢嗎?

費良慧:特別火。“原汁原味”這家店開了大概4年。後來因為國道修路,我就把這個店的模型背到城裏來,又開了幾年,才有點錢了。後麵我在城裏連續開了4家店,都叫“原汁原味”,麵積也更大了。

那時的飯菜結構跟在郊區時差不多,隻不過這個環境舒適了一點。原來在郊區,沒有空調,也沒有風扇。地板都是水泥地,買的那種八仙桌,最便宜的,100多元一張,就這麽簡單。後來有點錢了,可以買得起空調了。

那家店賺的錢也不多,當時我們不太會經營,食材都拿好的,豆漿都是免費的。那時候,我們關注的重點就是大廚的待遇比別人要好一點。因為我原來就是大廚,過去給老板打工時,老覺得老板忽略了大廚。

我們一直對食材、對新鮮的要求都非常高,賬算下來,也賺不了兩三萬(元)。人家以為我們賺了很多錢,其實我當時大概算了一下,一年平均下來,一個月也就是兩三萬。那時候的兩三萬也算不少,沒賠錢我已經覺得蠻幸運。

攝影:鄧攀

《中國企業家》:你後來開的幾家連鎖店,也一直賺錢嗎?

費良慧:我們後來開的每一家店,生意都蠻好,在我們當地也比較有影響力。但後來模仿者太多了,城市隻有這麽大,最後就是惡性競爭。我記得,辣椒炒肉最便宜的人家賣4元一份,我們大概賣二十幾元。

所以我們當時就做多品牌,除了“原汁原味”,還有“漁家故事”“家鄉味道”“布衣時代”,還有的店叫“同新餐飲”。而且側重點也稍微有些不一樣。我們還是在這裏做湘菜,賽道不變,主打的還是小炒。

談創業第一個坎:“認知不夠,虧損不止60萬”

《中國企業家》:什麽時候,你遇到了創業的第一個坎?

費良慧:應該是2012年。當時出來創業已經快10年了。我們想,衡陽這個地方競爭激烈又惡性,我們有成功經驗,應該走出去。所以我們就去上海開了一個店,上午看了地兒,下午就簽約了。那時我很自信,覺得隻要做的東西好吃,就肯定行。

當時從衡陽到上海,火車下午發車,我清楚記得那一趟火車是下午4:30。我上火車後,坐到早上9點才到上海。開店所用的湖南土茶油和一些別的食材,都是我自己坐火車帶過去的。後來,火車上很多列車員、列車長都認識我了。

帶貨帶到上海,現在說起來,還是蠻搞笑的。後來食藥監比較嚴了,你帶的是茶油,但上麵沒認證,沒標簽,沒標注廠家,就當著你的麵把油給倒了。哎呀,心疼得要死,我買的差不多100元一斤的茶油,就這樣倒掉了。

後來我們發現,這條路不行。主要是認知不夠,我們對這種職業化、連鎖化品牌的經營能力也不夠,當時很多方麵沒搞明白。

《中國企業家》:你的第一家店選在上海的什麽地方?

費良慧:徐家匯。人山人海,周邊商業很發達,附近有很多上班族。但當時我們的店開在二樓,顧客不上樓,上去吃的顧客還說,你這個店,菜品太少。我們一開始隻想食材新鮮,對很多事也沒有認知。而且,顧客覺得我們的菜品“四不像”。

當時我犯了一個錯誤,我認為我們到當地,要入鄉隨俗。就像一個人來了上海,要學上海話,要融入上海人的生活一樣,我當時就選擇了做上海人喜歡吃的菜,決定要變通,集各家所長。我就對很多菜做了調整,改完就“四不像”了。

它不是上海菜,也不是湖南菜。我們到上海很多餐廳學習,去看生意好的人家,菜是什麽特色,就跟人家學一點,再加上我們自己的湘菜功底。結果,這家店開了不到3年,就轉讓了。賠錢,血本無歸。

我們當時花了60多萬(單位:元,下同)把店盤過來。那時候,60萬是一個大數,我們原來一家店賺不了什麽錢,能賺個兩三萬,已經很不錯了。這次開店,相當於花了一家店幾年的收入。虧損遠遠不止這60萬,還有運營等很多成本。

《中國企業家》:你去開這家店的時候,還挺雄心壯誌的。

費良慧:對,我們起點要高,要從衡陽“一步登天”。上海是中國最大的都市,徐家匯也是最熱門的地方,要插上旗幟。當時我們雄心勃勃,想在當地把生意鋪開。

結果是把店賣掉,然後回來了。那時候在衡陽,我們開了不到10家店。直到2014年底,我們才小心翼翼地嚐試,去湖南省會長沙開店。那3年(2012年~2014年),我們沒再回上海,也沒去北京這類大城市,先到省會城市試試。

談進入長沙:不做街邊店,進商場

《中國企業家》:你在長沙的生意怎麽開展的?有吸取之前在上海開店的教訓嗎?

費良慧:在長沙,我們就很簡單,發揮長處,就做衡陽小炒。缽子菜是常德的,蒸菜是瀏陽的,長沙當地有“官府菜”,衡陽就是衡東土菜和衡陽小炒。

所以,當時我們沒有多想,就是總結複盤上海教訓,堅定不移走自己的特長之路。我們就在商場裏開店,不做街邊店。這是我們在上海得到的很大教訓。當年在長沙,商場是比較新興的事物,在省會城市和地市級城市,餐館進商場的情況不多。

因為那時候,商場大都在做零售、百貨。我們之前在上海開店,看到了上海在商場裏也能做餐飲,還能開很多餐飲,這是一種新的一個商業模式。所以我能不能也在長沙的商場裏開餐飲店。如果不去上海的話,我們就沒有這個收獲。

《中國企業家》:所以進市區就要進商場,這是你的一個打法。

費良慧:對,我們進到長沙的第一站,就進了世紀金源。它的位置不是最中心的,但體量夠大,附近是長沙最大的一個住宅區。這家店的生意很好。2016年,我們開始發力,將衡陽總部的所有人搬到長沙。在此之前,我們都還在試探。

2016年,我們將整個品牌全部更名為“費大廚”,當時是邊換招牌邊注冊,都不知道能不能注冊下來,反正先把牌子全部換了,雙管齊下。後來,我們把原來衡陽的一些大店和酒樓,還有一些不賺錢的店,全部“哢哢”一頓整合。

這個決策對我非常重要,因為我當時很堅定,我看到了mall(商場)裏麵做餐飲的這種新渠道,通過這種渠道去做連鎖,才會有新的未來。

《中國企業家》:你做餐飲的思路跟老一輩人想法不同,如何說服股東和團隊?

費良慧:我有成功案例,他們也肯定同意了。我開第一家“同新”時,生意很好,排隊排得很長。原來衡陽的店不溫不火,要死不活,大家在mall裏看到了機會。所以我們就把後麵所有的店全部開在mall裏,不再開社區店。

《中國企業家》:後來在“費大廚”後麵,為什麽你又加了“辣椒炒肉”這幾個字?

費良慧:第一,我們當時複盤時就在想,我們要將一個菜做成招牌,沒有招牌菜,顧客不知道吃啥,點菜是散的,店裏也不好備貨。當時我們做了調研,從湖南當地顧客的心目中,選出最能代表湖南菜的一道菜。因為你最終還是要滿足消費者。

第二,還是要發揮我們自己的長處。我們的大廚團隊是衡陽的,衡陽人就擅長做小炒,所以我們縮小了菜品範圍。

我印象特別深,當時我們討論完了又重返上海。當時,mall在長沙剛剛興起,我想我們應該有機會。我帶著團隊去上海,十幾二十人,大部分都是做大廚的,就在萬達五角場那裏,我說大家來投票,大家來討論我們的目標,就在這裏開個店。

我說我們的目標,一定要進到上海這種地方來,要重返上海灘。2016年改名“費大廚”後,我們考慮過到底是做辣椒炒肉還是做別的,後來定了做辣椒炒肉。

談衝擊全國:“我不會一輩子隻幹一個目標”

《中國企業家》:什麽時候,你決定走出長沙,重回“上海灘”?

費良慧:我們對上海最敬畏,哪裏摔到了,哪裏就有傷疤。開店比以前更謹慎了,哪個地方的顧客或粉絲呼聲最高,我們就會覺得更安全,也更有勇氣去開店。深圳的湖南人很多,所以我們第一站選擇去深圳,然後才去了上海、北京和廣州。

《中國企業家》:為什麽一定要繼續開店,往外麵走?你內心有過糾結嗎?

費良慧:沒有糾結。

從衡陽走到長沙的這一刻,我們是有夢想的。從我創業的第一天起,我就屬於夢想驅動,不然不會去上海。如果我是為了賺錢幹餐飲,其實我是不賺錢的。勤儉早就寫在了企業文化裏,我自己的生活也很簡單,我在外麵坐高鐵,99%坐二等座。

一個大廚,總是不斷地被換工作,這不是我應該過的人生,也不應該是大廚這個職業從業者的常態。我想我能不能做一個事,讓大廚的待遇好一點,讓他長期在這裏幹,一起通過“大廚”這個職業實現自己的夢想?

我當時去上海開店,不是為了賺多少錢,或是誰逼著我去。把上海這樣的大都市拿下,然後贏得全中國,這才是我的夢想。隻是後來,我們“曲線救國”,先打長沙,再打深圳,再去上海。

我們折騰了一圈,還是在做全國,這並不是後麵才有的想法。我沒有受過專業的商業訓練,我為什麽會有這種夢想?因為當年我看到超市、藥店都在開連鎖,我開飯店為什麽不可以?就是這樣的想法:第一,我要做連鎖。第二,我要做全國。

我不會一輩子隻幹一個目標,目前隻是我“從0到1”的一個實驗。前麵說的這兩點,我是確定的,至於說什麽時候做,當時我沒有具體步驟,沒有具體的時間節點。

《中國企業家》:大廚的角色對餐館來說至關重要,但如你所言,往往沒有什麽尊嚴,往往不被重視,所以你覺得這個狀態是不對的。

費良慧:很神奇吧?大廚能為顧客提供好吃的,又在衣食住行中承擔這麽重要的工作。作為背後的服務者,或者說生產者,他們為什麽沒有得到應有的社會尊重?如果誰找個男朋友,問她男朋友幹嘛的,說是廚師,說話的聲音都很小。

這麽多年過去,情況好很多了。前兩年,“去大廚化”趨向很火熱,很多投資人參與到這個行業,又有高學曆高背景的人來操盤,加上輿論一炒,整個大廚的地位“垮”又下來了。現在,對大廚的重視慢慢又回來了,很多正餐門店又強調“大廚現炒”,有點像一個輪回。

談不做加盟和外賣:“我從來沒有把‘大’放在前麵”

《中國企業家》:在你剛開始對外擴張時,也正是國內創業圈互聯網思維最繁榮的時候。一方麵,大家都喜歡說“去大廚”,另外他們也希望你能開放加盟。你當時有受到這些觀念的衝擊嗎?你自己想過這些問題嗎?

費良慧:我想過,但我非常清晰地知道自己要什麽。

跟互聯網的發展特點不同,餐飲是百花齊放,他有他的做法,我有我的活法。我當時從沒思考過“我要不要做加盟”這樣的問題,一秒鍾都沒有,現在也是一樣。有很多人想跟我們談區域代理、談加盟,但跟我聊這個話題的機會都沒有。

攝影:鄧攀

《中國企業家》:你思考的核心是什麽?

費良慧:我從來沒有把“大”放在前麵,而是要把做得久,把長期主義放在前麵。我做大的目的,隻能是讓我活得久,增加抗風險能力。

《中國企業家》:那時你才30歲出頭,你能抵禦住誘惑嗎?

費良慧:誘惑很多,2019年對我們誘惑更大。長沙成為“網紅之都”,很多投資人都來了,長沙一下子變成餐飲投資熱土,但我們都沒有拿一分錢。

我真的沒有動搖。因為我覺得,第一,拿加盟來講,我們要的是活得久,他要的是賺錢。他不用黑豬肉怎麽辦?你到時候天天去打官司?我沒這個時間,我也不擅長。

第二,如果你說做中央廚房,做料包,我們就沒優勢了。我們的優勢就是現炒,大廚才是我們的靈魂。不管是料包還是加盟,所有這些行為都是在“去大廚化”。我如果這樣做,我就沒有存在意義,費大廚也沒有存在的價值。

我後來一想,這個事我們還是不能做,我們開始慢一點兒沒關係。現在來看,這個動作是對的,當年誰知道呢?就像做外賣,我們拒絕外賣,短時間內(營收)會下降,但我們為什麽不做?就是因為辣椒炒肉的外賣不好吃,沒有別的原因。

我們一旦做外賣,所有人可能會說,這個外賣的辣椒炒肉不好吃,因為他捂的時間長了,菜會變色。有些人他打包走了,等一個小時以後再吃,或是外賣小哥在車上“咚咚咚咚”配送要很久,冬天菜變冷,我就沒辦法了。

《中國企業家》:2018年走向全國後,公司擴張速度加快了嗎,管理如何跟上?

費良慧:我們的擴張速度一直比較慢。我始終認為,管理要有同理心,我相信意願大於能力。每家店的店長就是老板,就交給他們自己管。剛出去時,我沒有製度,沒有流程,什麽都沒有,我就告訴你,這個菜應該怎麽做,然後師傅帶徒弟。整個店的裝修有裝修公司統一負責,企業的運營管理,也完全交給他們自己。

《中國企業家》:所以你還是相信人,相信人性?

費良慧:我永遠相信,意願大於能力。因為我隻能拿自己跟他們來對比。我們原來創業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教我,沒老師,也沒有可參考的對標案例,我們就這樣不斷摸索,把店開起來了。現在我們還開了幾家店,還有個樣板讓你學,讓你看。

隻要你意願強烈,我們當時的策略就是,總廚做店長。

當他晉升到店長,他既懂產品,又能夠管理食品安全,但服務這一塊兒,目前做得還不夠,我們要努力。現在主要工作還是把產品抓好,把食材抓好。隨著門店對複合管理能力的要求,我們現在的大部分店長就不是總廚出身了。

談製度建設:“我們重視大廚建設,但不依賴大廚”

《中國企業家》:什麽時候起,你會覺得自己管理公司有點費力了?

費良慧:跨區域的時候,也就是2021年之後的這兩年,我們大部分時間都在想,怎麽活下去,怎麽節約成本。我們的管理是有邊界的,應該如何進一步驅動發展?

2021年、2022年這兩年,我們製度變化比較快。第一,導入了一些信息化、數字化工具;第二,建立了自己的企業大學。第三,從外部引進專業型人才。借此,逐步將企業帶往規範化、標準化、現代化的方向,我們很有緊迫感。

如果2021年沒有做這種提升,公司就不會發展了。我心裏也會沒底,弄不好老板自己也被賣掉了,下麵很多事你都不知道,你不就被架空了。

《中國企業家》:即便是直營,當你高度依賴廚師,如何保持每家店的品質穩定?

費良慧:我們重視大廚建設,但我們不依賴大廚。一個大廚就負責幾個菜,我們也有體製,規定1號到10號大廚的負責範圍。有一天如果他出去了,對我們也不具威脅。另一方麵,他因為炒的菜不多,所以他夠專業,做得更深,也想得更深。

《中國企業家》:你會思考供應鏈管理問題嗎?比如,餐飲的采購環節最容易產生問題。作為老板,你如何跟人性的這一部分博弈?

費良慧:我們首先是信任文化,要橫向比較,你這1個店跟深圳5個店,小菜、葷菜、蔬菜,全部橫向比較。戰略食材把握在公司手裏,比如豬肉、辣椒,這些食材由公司統一回采,就可以了。

《中國企業家》:你對廚師的管理和其他餐飲企業最大的不同是什麽?

費良慧:我不知道別的餐飲企業怎麽做的,我隻有一個結論,就是我們的大廚流失率非常低,而且原來流失的大廚,現在又回來了。這個事情就能說明問題。

一個企業(發展)最大的秘密就是激勵體係,這是利潤的發動機。在餐飲連鎖行業,對大廚的激勵,應該是老板意義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員工說他為了願景、使命留在你這裏,我也相信,但人家還是要賺錢養家的,也需要有大的發展機會。

我們培養一個大廚,不是說你到了這裏,給你多少錢就可以了,還要有素質培養。餐飲是良知行業,所以對“廚德”,對人的三觀的正確樹立和引導也非常重要。我們的《大廚公約》,每個廚師都要承諾、要簽字。

來源:受訪者

對我們而言,從廚德、到廚藝,再到他未來的機會和自我價值的實現,多維度疊加才能稱得上是一個好的激勵體係。如果說隻給錢就能解決問題,遲早有一天,他會因為更高的待遇離開你。

《中國企業家》:你怎麽保證每個門店廚師炒菜的味道是一樣的?

費良慧:味道不一定一樣。我們是大廚現炒,不會做得跟工業化的東西一模一樣,有些顧客會問,這個菜是不是味道鹹了點或淡了點。我覺得這是手工做的,需要一個容錯率。但是我們也要有底線,這個底線要不斷去抬高。

底線在哪裏?我們培訓員工時會說,哪些是最重要的。比方說,對於一道菜來說,最重要是什麽?你的配比得正確,不能今天多明天少,你不能隻靠手感,今天放多明天放少,那完蛋了,你這是克扣顧客,要把該量化的量化。

所以我們給大廚訓練,讓他知道這個菜怎麽做好吃,怎麽做不好吃,最後還是要回歸到一句話:要有靈魂。這就是靈魂,機器解決不了。要給大廚適當的空間,他們反而會給到消費者或給到我們自己更大的驚喜。

談創新與對標:“星巴克是我們學習的標杆”

《中國企業家》:什麽時候起,你自己感覺費大廚這個品牌真正火起來了?

費良慧:原來我做的每一家品牌當時都比較火。2016年我們統一了品牌,引起業界或社會各界關注應該是在2018年年底。那一年,我們在長沙被評為“長沙地標美食名片”,還登上了必吃榜,那一年我們還去到深圳,走出去了。目前,在中國一線餐飲品牌中,從長沙本土走出來的直營品牌,能走到北上廣深的,我們應該是唯一一家。

《中國企業家》:至暗時刻,公司怎麽度過的?

費良慧:差點活不下去的那段日子,第一我們短暫開發了外賣,第二就是找銀行借錢。我們真的不太賺錢,但我們的員工待遇等各方麵在業內還算可以。我是個樂觀的人,不會過多去想過去的事。有問題,該複盤複盤,該做好的做好。

《中國企業家》:你現在的主要精力是管理,還是產品?

費良慧:我還是放在產品上,要經常給產品做迭代。打個比方,皮蛋青椒擂茄子,之前擂得太碎,辣椒沒成絲,那樣吃味道濃厚,但我後來又把它改回來了,要有辣椒絲,因為辣椒還是要有辣椒的味道,茄子有茄子的味道,吃起來感覺更舒服。

這種變化,消費者不知道,但我們的好評率不斷上升。包括檸檬茶裏要放多少冰塊,冰塊要多大,包括杯子,大杯還是小杯,我要不要分類,像星巴克一樣。

比如一般做連鎖店,茶杯都是一模一樣的,但我們配的茶杯有四五種花樣。就是這樣微不足道的創新,讓有些消費者覺得有意思。在連鎖模式要求產品可複製的大環境下,我們盡可能做一些個性化。未來,我準備再推一個“隱藏菜單”,一方麵凸顯大廚的專業,同時也給一些老顧客研發一些隱藏菜。

《中國企業家》:你最欣賞哪家公司?為什麽?

費良慧:我經常講,星巴克是我們學習的標杆。因為星巴克跟我們有一些相像。首先,他們注重咖啡師,不同的咖啡師有不同的圍裙。我們注重大廚,有1號大廚到10號大廚,他們要認證、考核,跟校企對接,參與培訓,遵守《大廚公約》。

第二,星巴克很注重空間,我們注重堂食,現在叫做“煙火氣”。專業餐廳的煙火氣是我們未來最新一代的店(所具備的),廚房是全開放式明檔,顧客可以看到大廚炒菜。所以無論是大廚的專業度、餐廳的空間方麵,起碼我們跟星巴克很對標。

第三,食材,星巴克很強調自己的咖啡料,我們也強調食材。我們的米飯有很多人拍照發朋友圈,質量要好很多。

第四,就是全球化,還有公益。他們的企業公益、社區公益做得也不錯,你看他們員工的笑容,狀態很好,我還是蠻敬佩的。

《中國企業家》:與20年前那個在路邊開著“原汁原味”的費良慧相比,這麽多年走下來,你自己最大的改變是什麽?

費良慧:我想先說不變。

首先,我們一直堅持“用大廚手藝,做一頓好飯”,這不是空想出來的,我們一直是這麽做的,也可以說這是我的優勢,是我們對顧客創造的最大價值。在城市裏的每一家費大廚,你都能吃到大廚現炒的菜,而不是一個“機械化”的工業品。

第二,我們一直在不斷提升大廚在整個行業或是在社會中的地位。現在我們有很多員工是全家人在這兒上班,相當於全家的未來都押在這裏了。所以,助推大廚行業和社會地位的提升,這個初心我沒有任何變化,沒有一絲變化。

說到變化,也有很多。原來我自己從餐飲裏麵看餐飲,剛剛我說星巴克,你說它是餐飲還是零售?我覺得都有道理。我現在最大的變化就是,更願意從不同行業的視角,來看待自己這個行業,並做出一些創新和變革。

《中國企業家》:你覺得自己焦慮嗎?如何緩解?

費良慧:我當然焦慮,我的白發多了好多,但我絕大部分時間還都保持樂觀狀態。自己焦慮時,運動是一個最好的方法。原來我經常遊泳,學過拳擊,還經常擼鐵,也學會了打網球,現在這個階段我發現,跑步是最好的。

現在我每到一個城市都會跑步,可以更多了解當地的城市風貌,也能了解到很多食材和美食。我跑得很慢,有時候一邊跑步,一邊思考問題,比如一些經營的問題,管理的問題。跑步時,一個人獨處,一個人思考,是最安靜的時候。

《中國企業家》:還有什麽事,會讓你焦慮?

費良慧:如果有什麽讓我焦慮,就是文化的稀釋。

我們的店越開越多了,假設說我今天到商場,發現費大廚的員工,沒穿工服,打個堆在樓下抽煙,嚼檳榔,特別拖遝,我就非常焦慮。我就覺得這不是費大廚的員工身上應該有的狀態,這個問題也需要我自己去突破和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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