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學生補貼3萬，“超國民待遇”該叫停了

大學當然可以為一些優秀的留學生提供獎學金，但是與之配套的應該是建立嚴格的選拔製度。

冰川思想庫特約研究員丨張豐

有一張網絡截圖顯示，濟南大學有幾位外國留學生每個人領取了“生活補助”3萬元，圖片中有開戶行信息。

此事引起軒然大波。濟南大學有關工作人員接受采訪時進行了回應，稱這3萬元，並不是每個月三萬，而是過去30個月的總和，一起領的。她還表示，“學校正在處理此事。“

這個回應，承認了確實有濟南大學留學生領取生活補貼這回事，看來圖片是真實的。

很多人不太相信這個工作人員的回應，因為圖片中“單位”那一項，明明注明了是“元／月”。學校要想真的取信於人，應該給出更詳細的解釋才行。

我倒是願意相信是學校的解釋。如果每個人每月領3萬生活補貼，實在太驚人了，這個數字絕對超過了該校所有教授的“生活補貼”，在中國大概隻有院士級別的人才能領這麽多。

如果是30個月的一起領，每個月1000元，雖然也讓很多人羨慕，但是看起來就沒那麽刺眼了。不過這個解釋，有一點不符合財務管理常識，為何要30個月一起領？如果是新生，要麽就一個月、一學年或者四個學年，30個月確實有點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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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發生在濟南大學，讓人遺憾。

前兩年，山東大學因為所謂的“女大學生陪讀”風波鬧得沸沸揚揚，有圖片顯示學校安排女大學生陪黑人留學生讀書。後來，山東大學做了不少工作，來消除這種網絡傳言的影響。

在山東發生這樣的事，總是格外讓人心痛。眾所周知，山東是“孔孟之鄉”，是傳統中國的象征，本應該更有道德感才對。網上有些人戲稱優待留學生是“好客山東”，這種反諷讓人感到悲哀。



▲山東濟寧曲阜孔子博物館前的孔子像（圖/圖蟲創意）

實際上，山東高校對外國留學生的“優待”，也是很久遠的事了。1997年我讀海洋大學的時候，係裏就有一位來自中東的留學生，他成績一塌糊塗，滿口髒話，但是學校卻沒什麽辦法。

當然，也不是隻有山東才有這樣的事。今天看到一個網文為哈爾濱工業大學點讚，因為據說它取消了給外籍學生的10萬元補貼，網友在為哈工大點讚的時候，並指出北大清華有很高的補貼。

看過一個所謂的視頻采訪，采訪對象都是據稱是北大清華的“留學生”，他們不但有中國人麵孔，普通話說得比我還好——我很懷疑這種采訪的真實性，因為按照常理來說，中國人到海外弄一個身份，再到北大清華當留學生領補助，無論如何也該學會低調才對。

在網上搜索“留學生補貼”，會看到很多類似的內容，這已經成為一個自媒體創作的熱門領域了。以一個前媒體新聞編輯的眼光來看，絕大部分都是誇大或者瞎編的。

尤其是涉及黑人留學生的視頻，演繹黑人留學生和中國女生的“愛情”，或者有時候隻是一張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截圖，實際上在煽動一種種族主義情緒（擔心黑人搶了中國女孩），這反映出中國男性的某種危機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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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很多視頻都是虛假的和誇大的，但是產生這種心理的土壤，卻是真實的：留學生在中國享有某種“超國民待遇”。

中國一流高校優惠對待留學生，可能有兩個原因。

進入21世紀，大學開始強調排名，尤其是985、211高校，會把“國際化”看成是一個指標，留學生的數量越多，對大學排名就越有利。現實是，並沒有那麽多外國學生願意到中國留學，於是隻有出台一些有吸引力的政策。隻要你願意來華求學，就可以先來再說，談不上嚴格的入學測試。

我在北師大讀研究生的時候，曾經去監考留學生的寒假考試。考場裏主要是來自韓國、日本的學生，老師囑咐我一定要嚴格監考，因為“很多留學生都是混日子，平常根本不好好學習。”在我的嚴密監考下，很多留學生都交了白卷。



圖/圖蟲創意

第二個原因是，中國對亞非拉的兄弟國家比較友好，讓他們來中國留學，不僅是教育，也是“國際友誼”的體現。在北京名校裏碰到的非洲留學生，大概率並不是非洲國家的貧寒子弟，本來就是精英子弟，人家也不太缺生活費。

這時候進行補貼，更像是一種福利和友好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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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哪種原因造成的“優待”，如今都到了重新“檢視”和調整的時候了。

一方麵，過去20年中國大學的排名都普遍上升，前不久看到一個國際大學排名，清華北大都排在了前二十位了。這些大學都已經宣布實現了“建設一流高校”的目標，也不太需要隨便拉留學生來提高排名權重了。

另外，中國人普遍感受到，考大學、讀大學，不但競爭激烈，而且也要花很多錢。一個普通家庭供養一個孩子讀國內的大學，都算比較吃力。要想贏得獎學金，學生要付出艱辛努力，但是即便是“一等獎學金”，往往不過幾千塊錢，比起濟南大學所承認的“30個月3萬元”都還有很大的差距。



圖/“濟南大學”公眾號

很明顯，人們感受到了一種不公平。現在隨著社會進步，人們對一切領域的不公平都很敏感，盡管中國人喜歡標榜自己的友善好客，但是“國際友人”的超國民待遇，還是越來越來讓人感到辣眼睛。

中國高校必須擺脫麵子工程（有留學生就是好）的觀念，進行一場留學生招生製度的變革。大學當然可以為一些優秀的留學生提供獎學金，但是與之配套的應該是建立嚴格的選拔製度。對那些為了讀好大學先移民到國外再以留學生身份回來讀書的人，也要嚴格審查。

總之，如果我們認為高考是最公平的選拔製度，就應該讓留學生也享受到這種製度的優越性。理論上說，外國人要到中國享受獎學金，就必須證明自己優秀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