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躍亭亮相FF準量產車發布：吃著泡麵不忘"生態化反"

2022年2月23日，賈躍亭創立的汽車公司法拉第未來（FF）宣布首輛準量產車打造完成。在公眾麵前久未露麵的賈躍亭也在直播中出鏡，並公布了自己乘車在漢福德工廠附近測試的畫麵。他依舊穿著喜歡的黑色上衣，深色牛仔褲，足登一雙運動鞋，和加州其他追求夢想的創業者無異。

在發布會現場，賈躍亭接過麥克風，充滿激情地表示，FF的股票代碼是FFIE，其中，I除了智能之外還有互聯網(Internet)的意思，而E除了電動(Electric)的意思之外，還代表著“生態(Ecosystem)”——這個曾經喊出“為夢想窒息”的人並沒有忘記他的“生態化反”。

除了衣著和話語習慣之外，賈躍亭似乎保持著創業者的生活習慣，比如，在一則發布會前期準備的視頻中，他向鏡頭打招呼的同時，手裏捧著一碗方便麵。



賈躍亭在準量產車直播之前，和同事一同吃盒飯、方便麵

和賈躍亭一般“長情”的還有他的擁躉。在FF自己搭建的社區交流app上，賈躍亭從2021年7月上市開始不時更新公司業務進展，也不斷有擁躉者留言“賈總加油”。早在2014年就押注電動車賽道的賈躍亭曾經證明自己的眼光，但此後8年，累積虧損28億美元，第一款車型遲遲未量產，早已落後於後發的“蔚小理”。

此時，準量產車的發布，會是FF和賈躍亭翻盤的開始嗎？

賈躍亭控製權成謎

盡管賈躍亭在2019年9月正式辭任FF CEO一職，轉而成為“首席產品和用戶生態官”，但他始終在公司扮演重要角色，並在中文輿論場，成為FF的實際代言人。一位購買了FF股票並已預定了FF91的用戶曾對《棱鏡》作者表示，自己訂車很大程度上源自押注賈躍亭的“觸底反彈”，“多給他點時間，馬斯克也曾被質疑是騙子,但產品出來之後，質疑就會自動散去”。

在“蔚小理”已經初具規模，FF隻能另辟蹊徑走高端路線之際，賈躍亭本身的“富豪經曆”和“富豪朋友圈”都直接指向經營業績，包括新車訂單。FF曾表示，首批交付的300輛FF91限量版定價超過20萬美元，而且采用邀請製。

但能夠助力賣車的同時，賈躍亭給FF帶來的變數也不可忽視。首先，FF背負著賈躍亭的關聯債務。2020年6月，賈躍亭完成個人債務重組，將他持有的FF股權通過債權人信托的方式轉讓給債權人。唱空者認為，供應商等債權人將有強烈意願將股票盡快變現，公司能否有資金長線發展，尚存疑。

其次，賈躍亭的失信曆史和在國內遭遇的永久禁止進入證券市場的處罰，都讓FF未來如何在中國落地、尋找供應商和投資人，存在風險。

在公眾輿論場，賈躍亭似乎也在刻意淡化自己在FF裏的影響力，不去搶CEO的風頭。比如在準量產車發布時，他隻聊產品規劃和用戶，讓CEO畢福康去承諾未來交付的時間表和盈利點。

但做空機構J Capital曾在2021年10月公布的報告中指出，賈躍亭仍在間接控製或影響FF。FF的大股東FF Global為高管和員工的薪酬激勵，具有37.5%的投票權，而賈躍亭是其執行委員會的成員之一。

在這份做空報告出台後，FF經過內部調查後，承認“某些公司員工向某些投資者描述賈躍亭在公司內的角色的陳述不準確，賈躍亭在企業合並後對公司管理的參與比某些投資者所知曉的更為重要”。

2021年7月，CEO畢福康也曾對《棱鏡》作者表示，“（老賈）在中國有深厚的根基，至少每當我試圖晚上與他交流時，他似乎都在中國的電話上。”

FF91量產之辯

除了賈躍亭的能量能否帶領FF盤活高端資源並落地中國之外，海外唱空者還質疑撇開賈躍亭因素的FF團隊，能否具有技術實力和完善的供應鏈，以邁過量產這道坎。



FF搭建的用戶社區APP上發布可以通過完成特定共創任務來獲得徽章，盤活FF私域。

5個月前，美國機構J Capital做空報告甚至斷言，FF91或許永遠無法量產。彼時，報告通過多次走訪FF工廠，並拍攝圖片，稱停車場空無一人，並無明顯施工跡象。

這份報告對公司的質疑集中於技術難題和拖欠供應商的黑曆史。

其一，該報告認為FF的技術水平不足以支持量產，並舉例稱FF91的設計，要求電池要浸沒在冷卻液中。由於很少有電解液足夠輕到可以使用，僅有的一兩樣既輕又易燃的電解液又過於昂貴無法使用，如果無法解決高昂的成本，貿然采用其他可燃冷卻液，就會留下安全隱患。

其二，該報告質疑FF曾經拖欠供應商的曆史，將導致供應商退出合作，或者需要提前支付全款，將給量產造成資金壓力。

這並不是外部投資者首次對FF產生類似的質疑。

針對FF安全性問題，FF CEO畢福康曾在2021年7月對《棱鏡》作者表示，“如果你的車可以被允許在美國銷售的話，是非常安全的。（除了樣車外），你必須驗證工廠中的流程是否準確地交付了之前測試過的產品。做原型車的時候，你會手工確保所有的焊接點和組裝都是完美的。然後進入工廠生產後，你也要確保工廠交付符合預期，所以還需要經過新一輪的碰撞測試，但如果你遵循正確的流程，我不覺得會有通不過的風險，我不覺得會出現任何的意外結果 。”

問及和供應商的合作現狀，當時的畢福康則表示，“公司已經重組，供應商也分好幾種情況，有的加入了供應商信托，有些供應商在疫情裏已經倒閉了，我們要找替代品，也有一些決定不跟我們合作了。但是大多數之前的供應商都回來了，在準備量產。”他當時給出的時間表是在2022年7月“在市場上看到車”。

在做空報告公布後，FF一度成立獨立董事特別委員會調查做空所指事項，並在2022年2月1日公布調查結果。該結果稱，除了訂單信息存在誤導，即上市披露時的預訂量超過1.4萬輛，但實際支付定金的僅有數百輛之外，做空報告中的其他指控“並無證據支持”。

作為調查後補救措施的一部分，FF調整了董事會，新設執行主席一職，由Susan Swenson擔任，畢福康和創始人賈躍亭均向其匯報工作。在質疑麵前，賈躍亭不僅降薪，而且在組織架構中又退了一步。

投資人在失去耐心

無論是賈躍亭個人的不確定因素，或是外界對產品或公司運營的質疑，投資人最終是否跟進的準繩，才是財務數據。但FF何時跨過盈利的時間點，被一再推遲。

在宣布準量產車當天，畢福康在現場表示，將於2024年在韓國生產旗下第二款電動汽車FF 81，且公司有望在2025年實現盈利。這和此前公布的2024年盈利點，又推遲了一年。



賈躍亭曾在FF和PSAC成功合並融資10億美元的慶功宴上致辭

同樣受到做空報告影響，FF截至9月30日底的第三季度財報久未出爐，持續延後。這份FF和PSAC合並完成後的首份財報，本應揭示FF運營狀況。

雖然沒有正式遞交財報，但2021年12月7日，FF曾舉行投資人會議向投資人公布未經審計的財務估算。估算顯示這家新興車企的經營虧損仍在擴大，且後續量產資金需求尚不明朗。

投資人會議紀要顯示，FF預計，截至 2021 年 9 月 30 日止三個月的淨虧損將從一年前的3300萬美元增至約 2.8 億美元。此前在給美國證監會遞交的解釋財報推遲緣由的信函中，FF曾表示，虧損擴大主要原因為“加州漢福德工廠商業化準備，包括生產和製造工具的完成，搭建供應鏈，以及進一步增強其工程、測試、認證、驗證的能力，以及增加開發的生產未來汽車型號、公司訴訟的額外應計費用等”。這份預估並未給出財務明細。

這份預估同時顯示，FF自成立截至去年9月底，已經累積虧損28億美元，“公司預計可預見的未來將繼續產生重大經營虧損”。

“之所以放棄一切，隻為把FF做成，盡快徹底償還餘下的債務。”賈躍亭曾在2019年9月卸任FF CEO一職時表示。如今兩年過去了，賈躍亭經曆了將FF成功帶上美股，融資10億美元的小高峰，但在造車的曆程上，卻遲遲未有實質突破。投資人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在準量產車宣布當天，FF股價一度高開，後轉跌，當日收低6%，而和去年7月的高點相比，下跌接近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