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年身家暴漲600億!他如何狂飆成河北新首富?

來源: 騰訊新聞棱鏡 2021-10-20 01:54:00 []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15925 bytes)



在保定市蓮池區,坐落著號稱“全市最氣派”的寫字樓——哈弗技術中心。

每到晚上,大樓上的“HAVAL”標識會發出紅色的幽光,向外界宣示自己的身份——長城汽車的總部。這裏是保定的郊區,與“氣派”形成反差的是周邊的環境:田野、廠房,以及幾所不怎麽知名的學校。

31年前,當魏建軍開著拉達轎車從史莊村的太行水泵廠離開並接手長城汽車的時候,可能不會想到,這家正遭遇生存危機的汽車廠,此後會讓他的名聲和財富冠絕整個河北省。

根據福布斯實時富豪榜,截至9月底,長城汽車董事長魏建軍及其家族的資產達到160億美元(約合人民幣1030億元),位列中國富豪榜的第26位,在河北省內排名第一。而去年10月發布的胡潤百富榜,他的資產僅450億元人民幣,在河北省內排名第三。

讓魏建軍身價暴漲的是他一手締造的長城汽車及其股價。去年7月,長城汽車的股價僅8元左右,如今已經站在60元的高位,漲幅超7倍;長城汽車總市值已經超過5700億元。

根據長城汽車2021年中報,保定創新長城資產管理公司持有長城汽車51.15億股的股票,占A股總股本的55.6%,而這些股票的權益則被魏建軍擁有。

80年代的“保定車神”

1964年的春天,魏建軍出生在保定市南大園人民公社的史莊村。村子不大,隻有一條主街,但因為魏建軍和長城汽車的原因,它在周邊足夠出名。

今年4月,作者前往該村探訪時,一位村民既自豪又識趣地說,魏老板和他年齡相仿,小時候曾一起玩過,那個時候根本看不出來這個玩伴能有今天的成就。如今,走在兩條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上,往事也就不願多提。



魏建軍出生的史莊村。圖片為《棱鏡》作者拍攝

“你該去公司找他,他是個工作狂,經常會在那裏。”這位村民指了指西南方向,長城汽車的總部就位於史莊村西南方向的6公裏處。

長城汽車原執行董事、研發副總裁梁賀年在2018年出版了《長城是怎樣煉成的》一書,記錄並反思了長城汽車早年的發展史。難能可貴的是,在這本書裏,梁賀年從朋友、搭檔的角度出發,深度觀察了這位未來的河北首富,為外界提供了大量的一手資料。

根據該書記載,魏建軍出身於軍人家庭,他的父親魏德義曾在北京參軍,1970年,帶領十幾名軍屬幹起了小工廠。13年後,魏德義退伍回到保定,召集親族密友,用4800元複員費創辦了太行建築設備廠。

3年後,魏德義又投資5萬元創辦了太行水泵廠,廠長便是年僅22歲的魏建軍。

1988年,被調往太行水泵廠工作的梁賀年第一次見到了同齡的魏建軍。他對當時的魏建軍的評價是:不善言辭,作風嚴謹,思路靈活,充滿幻想,從不輕信那些冠冕堂皇的理論和人雲亦雲的教條。

用今天的話說,魏建軍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富二代”。那個時候,他就擁有一台蘇聯進口的拉達汽車,年輕的魏建軍曾開著這台車漂移過彎,並因此獲得一個稱號——“保定車神”。如今來看,魏建軍確實對得起這個稱號。

事實上,魏建軍一直都與車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根據梁賀年的記載,高中時代,魏建軍最愛上的是物理課,最喜歡的是摩托車,並且和父輩一樣,都是車迷,熱衷於鼓搗北京吉普車和解放卡車,甚至修理發動機。

魏建軍真正與長城汽車產生聯係是在1990年。長城汽車的前身是長城汽車改裝廠,是在1970年代由魏建軍的叔叔魏德良創辦。不幸的是,1989年的夏天,魏德良在一場車禍中去世,此後工廠也陷入了嚴重的生存危機——負債200萬元。

第二年的7月1日,臨危受命的魏建軍,開著他的那輛拉達轎車離開了太行水泵廠,正式擔任長城汽車的總經理,長城汽車從此進入了魏建軍時代。

這一年,也被今天的長城汽車視為自己的創始之年。

從攢轎車到皮卡之王

活下去,是當時長城汽車最主要的任務,魏建軍給出的藥方是組裝轎車。

那個時候,組裝轎車在鄉鎮企業之間是一股潮流,保定本地也有不少企業在做這個生意,他們的高光時刻出現在當年9月舉辦的北京亞運會,保定的“大迪轎車”赫然出現在了亞運會上,讓企業老板們覺得組裝轎車不是一個小生意。

1991年初,長城汽車就在自己的老車間裏開始這項業務。當年,魏建軍也迎來了自己事業上最重要的夥伴——王鳳英,現長城汽車二把手、副董事長、總經理。

這個項目為長城汽車帶來了第一桶金。根據當時的報道,長城汽車的銷售額取得了數百萬元。不過,1994年,國家出台了《汽車工業產業政策》,規定汽車生產實行“目錄製”管理。而長城並未能上目錄,沒有生產資質,也就成了“黑戶”。

梁賀年曾向作者回憶,當時山東時風集團生產的三輪農用車賣的很火,長城汽車一度想要生產農用車。

“攢過轎車之後,根本就看不上農用車了。”梁賀年感歎道,“那個時候,一看轎車,就覺得非常神奇、高級,非要把它研究透不可。於是,自主創新、搞技術突圍的種子就埋了下來。”

皮卡是魏建軍的第二個嚐試,這個嚐試最終讓長城汽車活了下來。

當時,保定汽車廠生產的田野皮卡車號稱國內首創。1995年9月,魏建軍明確提出了做皮卡。保定汽車廠是國企,當時,不少人提出了反對意見,認為長城這個鄉鎮企業幹不過實力雄厚、有政府支持的保定汽車廠。

但魏建軍卻說,民企體製是他們最大的優勢。

在《長城是怎樣煉成的》一書裏,作者梁賀年提到,魏建軍喜歡打乒乓球,他的左手持拍打法與常人不同,永遠都是王楠式的迎頭進攻。王楠是上世紀90年代到21世紀初中國女子乒乓球的領軍人物,著名的左手將。

1998年,長城的皮卡銷售了5700輛,低調地坐上了中國皮卡銷量冠軍的寶座。此後的23年,他們從未讓這個桂冠旁落。

當時,還發生了一件影響深遠的事情。長城這家鄉鎮企業進行了改製,變成了民營股份製企業。根據改製政策和承包協議,魏建軍獲得了25%的股份,並擁有對長城汽車的控製權。

不過,皮卡車一直都不是長城汽車的最終目的。那個時候,雖然長城汽車已經成為了中國的皮卡大王,但是在包括當地政府在內的外界看來,長城無非就是一家隻會生產皮卡的低端汽車廠。二把手王鳳英也在當時經常抱怨,光幹皮卡上不了檔次,二等公民進不了主流。

此後,長城汽車又在轎車和SUV上做了嚐試,並最終靠著“國民神車”哈佛H6 ,成為了與比亞迪、吉利並列的中國民營車企三駕馬車。

“不怕極權,就怕低效”

在分析長城汽車的成功之道時,很多人都會將目光放在他們的“聚焦”戰略上。

2008年前後,長城汽車進入了皮卡、SUV、轎車三個市場,但在第二年,在戰略谘詢公司裏斯公司的協助下,他們製定了“聚焦SUV”的戰略,當時甚至“忍痛”從已經小有成就的轎車市場裏退出。



位於保定郊區的長城汽車總部。圖片為《棱鏡》作者拍攝

2016年,長城汽車首次年銷超過百萬輛,但第二年魏建軍在接受媒體采訪時,給這個表現隻打了70分,原因就是“聚焦不徹底”。

梁賀年離開長城汽車後,曾在奇瑞、吉利等車企擔任高管,見慣了行業的大風大浪。在談到“聚焦”這個概念的時候,他輕描淡寫地說:“‘聚焦’這個概念也沒有外界傳得那麽神,魏總之前也做過別的,還開過化工廠呢,都不怎麽賺錢,聚焦的概念是後來提煉出來的。”

梁賀年認為,對於他們那一代民營車企老板,很多辦法都是從教訓中摸索出來。

比如,1997年,新上的皮卡車賣不動,梁賀年陪著魏建軍去蒙古國看吉普車市場,就想著要不咱也去“攢吉普車”出口?吉普車就是SUV的前身。2005年,哈弗剛上市,魏建軍又想著去“攢”海獅麵包車,但是沒有成功。

梁賀年書中寫道,魏建軍曾經自嘲說:我走的麥城多了。

敢於自我否定,這是魏建軍作為企業家的一個優良品質。在長城汽車總部,樹立著一塊名為“前車之鑒”的石碑,記錄著長城汽車發展史上出現過的失誤。這塊石碑也被稱為“恥辱碑”、“自省碑”。

梁賀年向作者回憶,魏建軍有一個性格特征,就是在討論問題的時候,特別喜歡有“攪屎棍精神”的人,喜歡一起抬杠抬得麵紅耳赤。他不喜歡那些點頭哈腰的。但是,決策之前抬杠可以,一旦決定了,就要堅決地執行下去,不能再爭了。

在梁賀年看來,魏建軍還是一個技術控,70%的精力都放在研發上。長城汽車研究院,魏建軍就是事實上的院長,跟專業部長、專家們都很熟,並且研究院在公司內部是完全獨立的,有著很大的權利,占主導地位。有時做決策,甚至不需要所謂的編製可研報告、財務預算審批等,供應商定點也在研究院。

“魏建軍不怕極權,就怕低效。”梁賀年說,“你可以這麽理解,長城汽車的管理非常簡單,就是始終以技術研發為領頭羊。”他同時表示,長城也不追求詳細的市場調研,主要依賴自己的技術洞見。

今年6月,在長城汽車的2025年戰略發布會上,身著深藍色T恤和牛仔褲的魏建軍站在講台上,對外發布了他們4年後的目標。細心的人會發現,57歲的魏建軍依然保持著良好的身材,甚至沒有這個年紀常見的啤酒肚。

在長城汽車內部曾經流傳著一個說法,魏建軍對中層管理者有一個特殊的要求——這個群體不能是大胖子。因為他覺得,如果一個人連自己的身材都管理不好,那他就不是自製力強、善於管理的人。

首富寶座能坐多久?

讓魏建軍財富暴漲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長城汽車股價今年一路的上漲,如今,長城汽車的市值已經超過5700億元,是吉利汽車的兩倍多,落後於比亞迪的8200億元。

過去一年多,長城汽車最大的變量是坦克300的爆紅。這是一款主打硬漢情懷的越野車,不少城鎮青年是它的鐵粉。根據長城汽車9月份的產銷快報,截止到今年9月,這款車已經累計銷售了52572輛,與另一個神車係列歐拉相比,僅少了32159台,而後者擁有多款車型。

不過,對於投資者來說,他們選擇長城汽車,更重要的原因則是它在新能源汽車領域上的布局和潛力。



長城汽車總部張貼的新標語。圖片為《棱鏡》作者拍攝

早在2015年7月,長城汽車曾增發168億元的股票,用於新能源汽車、智能汽車及其關鍵零部件的研發、試驗及生產。不過,第二年的5月,魏建軍給這次增發潑了一盆涼水,他說,電動汽車能否節能減排,還需要時間驗證。

更為重要的是,魏建軍當時看到,各地補貼亂象叢生,不是上馬電動汽車項目的好時候。

“當時,魏建軍已經看到了新能源的方向,但是那時騙補的太多。他說過一句話,什麽時候沒有補貼亂象了,我就去好好搞。”梁賀年告訴作者。他在汽車行業裏探索了30餘年,對比1990年代、21世紀初,他認為,今天的汽車行業已經進入了新能源這個全新的時代。

事實上,在過去幾年,長城汽車在新能源車型邁的步子確實不大,除了炮新能源、WEY VV7新能源、歐拉車係等幾款車之外,在他們最主要的車係哈弗中,並沒有新能源車型推出。根據他們的中報信息,今年下半年,哈弗赤兔將會推出混動版本。

魏建軍的入場姿勢頗為獨特,以至於讓外界認為,他是在“放衛星”。

在今年6月的長城汽車2025年戰略發布會上,魏建軍宣稱,2025年,他們要在全球銷售400萬輛車,其中80%為新能源汽車,營業收入超6000億元。相比之下,2020年,他們的營收僅1033億元,首次突破千億大關,全球銷量也僅111.1萬輛。

很顯然,要想實現這個戰略目標並不容易。

不過,長城汽車在“三電”技術上確實有不少積累。三電是指電池、電驅動、電控。長城在2020年的財報裏也提到,他們是全球少數掌握了三電技術的整車車企。

2025年的戰略目標,到底是魏建軍放的衛星,還是長城必須要實現的宏偉藍圖?這是決定長城汽車能走多遠,魏建軍河北首富的位置能坐多久的關鍵因素。

不過,相比於外界的這種圍觀心態,作為早年的同事,梁賀年或許更能理解魏建軍的內心獨白。

梁賀年曾告訴作者,長城汽車一直都有一個轎車夢,這也是中國第一代民營汽車人共同的夢想,不僅是魏建軍,還有吉利的李書福、比亞迪的王傳福,他們都希望能夠生產出可以與大眾、豐田等世界一線品牌媲美的轎車。

而如今,新能源這個風口,或許給予了他們實現這個夢想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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