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了泰禾院子的中產:首付千萬如今停工...

有業主表示,泰禾現在是死是活我們根本不關心,我們不關心會不會引入戰投,我們也不關心會不會破產,我們隻關心我們監管賬戶的資金會不會被挪用,北京院子二期項目會不會爛尾。,她說,這是我們幾代人的身家性命。 “說句開玩笑的話,我昨晚又做了噩夢,我夢見自己綁著炸藥包與黃老板在泰禾總部同歸於盡了。”此處所說的“黃老板”便是這個項目的開發商——泰禾集團創始人兼董事長黃其森,說此話的高祥是泰禾北京院子二期的一名業主。

由於泰禾集團前期資金短缺帶來了一係列問題:至今仍未完全複工導致項目進度延期滯後,或無預售證、或無法網簽、或監管賬戶資金被挪用、甚至有購房款並未打入監管賬戶、……項目麵臨“爛尾”的可能,對涉及該項目的520戶業主造成了極大心理壓力。

過去的數月,數百位擔心泰禾出現問題的業主們通過微信微博等社交平台聚集在一起,曾經多次與泰禾進行交涉,業主代表也曾三次親臨泰禾院子二期售樓處“討說法”,但每次得到的答複大同小異,“正在推進,近期一定會有結果”。

然而,事態並未朝他們期望的方向發展。

雖然大型地產商萬科在7月末與泰禾集團控股股東簽署了24.26億元轉讓19.90%的股轉協議,但這對債台高築的泰禾集團來說可謂杯水車薪。9月8日,上海清算所信息顯示泰禾集團2017年度第二期中期票據截至付息兌付日仍未收到兌付資金。這已是泰禾集團今年以來的第六筆債務違約。

麵對愈演愈烈的資金危機,泰禾北京院子二期業主們——他們有私營企業主、有科技公司職員、有金融從業者……這些來自社會各行各業中產階層,大多擁有令人豔羨的工作、幸福的家庭。當然也有一部分工薪階層,將原本的房子出售之後租房買下泰禾院子二期的房屋。

如今,這些人因上千萬元的購房款近於“打水漂”,不得不展開一場集體自救運動。不過,希望似乎渺茫。

監管賬戶資金被頻頻挪用,規模幾近70億

70與2.27是相差巨大的兩個數字。業主們發現,泰禾北京院子二期的購房款中,近70億元是被泰禾挪用的資金總量,而2.27億元則是泰禾集團存入銀行監管賬戶的購房款。資金被挪用,導致的直接結果是網簽被叫停、項目本身無法正常進行——在拖欠了1億元工程款後,於2019年國慶節前被迫停工。

發現問題後,先後三次派業主代表與泰禾集團進行溝通,分別是4月28日、5月15日與6月5日,三次的核心訴求隻有兩點:恢複網簽與早日複工。三次溝通得到的回複如出一轍,“正在推進,近期一定會有結果。”

也就在6月5日,北京市住建委協調“五方會談”商討院子二期解決方案。北京市朝陽區房管局、債權人華融融德、監管銀行大連銀行、施工單位中鐵公司、開發商泰禾錦繡等共同形成《關於泰禾麗景家園項目恢複網簽工作會會議紀要》。

這次會議紀要其中內容包括:“恢複北京院子二期網簽資格”;“購房人將剩餘購房款或貸款全部存入監管賬戶”;“監管賬戶內的資金專項用於疊拚產品的施工建設,不得用於其它工程建設”。

隨著網簽的恢複,泰禾北京院子二期進入尾款自救階段——通過業主的購房尾款與銀行按揭貸款支撐項目的後續建設。上述會議紀要顯示,該項目預期回款8.2億元,後續主體結構(不包括園林綠化等工程)需要建設資金7.22億元。這意味著,網簽後回款剛剛可以覆蓋主體工程建設費用。

但是,監管賬戶僅有的資金後期仍被“挪作他用”。業主們在7月底發現,預售監管賬戶支出的2560萬元中,僅有960萬元用於工程款,其餘1600萬元轉入蕪湖融普明投資中心,用於償還泰禾集團欠中國華融的債務。中國華融是泰禾集團的債權人,泰禾集團將北京院子二期的土地證以40億元的抵押債權金額抵押給中國華融。

泰禾集團與中國華融給業主們的解釋是,1600萬元由法院強製執行劃扣給蕪湖融普明投資中心。但根據泰禾院子二期業主們獲得的信息,這次劃扣並非法院強製執行,而是雙方在2020年6月下旬達成和解協議,共同申請完成劃扣。

“中國華融與泰禾集團既沒有告訴法院這個賬戶是監管賬戶,也沒有告訴法院賬戶裏的錢不夠建設工程款,更向法院隱瞞了五方會議《會議紀要》裏明確要求:監管賬戶的錢隻能用於項目疊拚產品工程建設。”泰禾北京院子二期業主表示。

他們認為,中國華融與泰禾集團的行為,嚴重違反了《北京市商品房預售資金監督管理辦 法》。該辦法中規定,“商品房預售資金應全部存入專用賬戶,由監管銀行對 重點監管額度部分實行重點監管,優先保障工程建設。”

遲遲不網簽,其中貓膩逐漸顯露

對於大多數中國人來說,購置房產是一生當中發生頻次較低的行為,這也意味著如果不是專門的炒房客或從業人員,並不十分熟悉房地產交易中紛繁複雜的環節,因此地產商或房產中介通常占據了更主動的地位。

“交了錢之後再就沒管這個事,就等著通知網簽。”張麗告訴騰訊新聞《潛望》,3月份的時候,銷售說大概5-6月份進行網簽;5-6月份的時候,銷售有說9-10月份進行網簽;等到2010年年底,銷售說監管層在統一“卡”豪宅預售證,網簽再次無望。

2020年初一場突如其來的新冠疫情,幾乎讓一切正常運轉停擺。直到2020年4月疫情逐漸得到控製,一切開始逐漸恢複正常。“住在周圍的業主4月份散步的時候,發現有些不對勁。”張麗說。

附近和泰禾同時拿地的項目,隨著新冠疫情得到控製已全麵複工,而泰禾工地上隻有三三兩兩的幾個工人。工程進度也明顯慢於其他項目。“遠洋地產的項目與泰禾是同期的,但遠洋的項目已經封頂了,而泰禾隻有一棟樓封頂,北區很多樓宇甚至未出地麵。”

此時,業主們通過社交媒體三三兩兩產生聯係,最終聚集了上百戶業主。大家彼此核對信息後發現,泰禾院子二期無非存在以下問題:84套合院沒有預售證就已經對外銷售;196套房屋的業主至今沒有網簽;240套房屋的業主雖然已網簽,但涉及到提前放貸還款的問題。

這些業主們互通信息後的直覺,“泰禾是不是要出問題了?”大家各自在自己能力範圍內找尋各種可能的線索:或沒有網簽、或隻有POS機刷卡憑證、項目遲遲不開工、監管賬戶資金不足……

發現監管賬戶僅剩2.27億元,北京市朝陽區房管局在5月份向業主回複稱:2019年3月份發現資金監管賬戶資金不足,在2019年4月11份停止了泰禾北京院子二期的網簽。由於泰禾一直未能交齊符合網簽的最低資金額度,住建委因此未重新獲得院子二期的網簽。

“資金監管賬戶裏的錢,本來是用來建這個項目的,但是被泰禾挪用了。”業主楊樂告訴騰訊新聞《潛望》。業主們互相核對信息後才發現,他們當初在泰禾售樓處支付購房款時,泰禾要求“未網簽”與“已網簽”的客戶將購房款打入了不同的銀行賬戶。兩個賬戶的開戶行雖然都為大連銀行北京分行營業部,但是賬戶名稱和銀行賬號差異微乎其微。

“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什麽意思,後來我們才知道‘未網簽’的賬戶根本不是銀行的監管賬戶。”“未網簽”賬戶名稱為北京泰禾錦繡置業有限公司,“已網簽”賬戶名稱為北京泰禾錦繡置業有限公司泰禾麗景家園,銀行賬號也僅僅存在後三位的差別。

不僅僅是網簽問題,北京院子二期甚至還銷售無預售證的房子:當時北京院子二期僅拿了一張預售證,誰知,那個預售證根本不包括合院部分,然後鏈家的銷售為了賣房,不僅欺詐大家有銷售證,還用1.5萬元的好處費作誘餌,鼓勵潛在購房者盡快下單。

一位泰禾北京院子二期業主表示,交齊對應購房款後,泰禾集團銷售人員將泰禾與購房者之間所簽合同為草簽合同,並非正式的網簽合同為由,將草簽合同收回。因此,長達一年半的時間,他手中唯一的“購房證明”僅是當時用POS機刷取的金額憑證。經過4個多月的努力,直到今年9月份陸續發放了大小疊院的合同。

甚至有200餘戶業主,在房屋未封頂之前就開始向銀行還貸,這其中主要涉及的銀行有工商銀行和建設銀行。這些業主最終查詢的結果顯示,之所以銀行向開發商發放貸款,是因為相關監理公司出具了封頂證明。

“他們把銀行的業務員帶到現場,跟我們說可以提前辦貸款,提前還款。”業主私營企業主梁博告訴騰訊新聞《潛望》,當時也提出了質疑,但泰禾集團提出在封頂之前這段時間可以按貸款額的8%進行貼息。“作為業主方也有點占小便宜的貪念,就提前辦理了貸款。”

看中泰禾品質,幾乎壓上全部家底

偌大的沙盤上,錯落有致地排列著一幢幢精美的中式建築模型,泰禾過往的項目顯示在LED屏幕上來闡釋展示牆赫然顯示著“匠心泰禾”四個大字。負責接待高祥的銷售經理一邊對著沙盤專業有素地介紹著即將開盤的北京院子二期,270度采光、冰瑩石布局、縱列排布、幹掛石材外立麵……一邊詢問高祥的預算及中意戶型。

2018年4月29日是五一小長假的首日,上午9時許北京院子二期剛剛開門,首個到店客戶高祥慕名而來。自2017年年底打算購房開始,高祥幾乎跑遍了北京城所有的售樓處,二手房也看了不下500套,但仍然沒有令他十分滿意的,直到接觸到泰禾的“院子係”。

“當時新中式非常流行,我自己也比較喜歡傳統中國風的建築。”高祥告訴騰訊新聞《潛望》,走訪過的許多新中式住宅,開發商當時所標榜的“新中式”大多千篇一律,甚至隻是將建築更換成自己的名字而已,隻有看到泰禾的已有項目時記憶深刻,“喜歡得不得了”。

泰禾的已有項目,即泰禾北京院子。該項目是泰禾集團於2013年在北京建成的首個項目,位於北京市朝陽區孫河鄉的中央別墅區。泰禾北京院子當年的成功,為泰禾在北京開疆拓土奠定了堅實基礎。北京院子二期剛開始啟動時,許多潛在業主都躍躍欲試。

留下姓名、預算和意向信息後,客戶經理告訴他可以以登記號排名可以優先選房,並囑咐他隨後開盤時通知。一個小時的時間,現場零零散散來有10多戶看房者,門外已經排起了幾十米的長隊,“現場特別火爆”。高祥說。

北京院子小疊院在當年十一期間率先正式開盤。雖然對小疊院的麵積有些許不滿,高祥開盤當天還是交納50萬元參與了小疊院的認購。直到帶父母參觀萬小疊院的樣板間,看到局促的居住麵積,高祥徹底放棄並進行退款申請。

直到2019年1月,北京的房地產市場幾乎被泰禾北京院子二期廣告所壟斷。泰禾銷售此時再次聯係高祥,告訴他公司近期進行促銷活動,大疊院的價格目前已降至1600萬元左右。這一價格恰恰落在了高祥的預算期間,高祥當天支付50萬定金,並在2月份交齊首付款600萬元。

一年半時間過去,600萬元首付款很可能有去無回。家人的不理解、開發商的一味拖延與監管之間的互相推諉,讓高祥不安。“像我們這種家庭,承擔的風險和壓力非常大。”高祥說,“600多萬的首付款,也是過去8年時間拚命流汗掙出來的,真擔心這600多萬打水漂。”

“要說一點都不後悔那是騙人的,但是現在再後悔也得咬著牙往前走,”高祥說,因為業主們即使想退房錢也一時半會兒拿不到手。“據說北京集團總部最可憐的時候賬麵上不到300萬。一個上千億市值的開發商集團總部賬戶不足300萬,說給誰誰信?可想而知他們的資金鏈緊張到了什麽程度?”

“芳芳日記說,時代的一粒沙,落到每個人頭上就是一座山。換句話說,開發商頭上的一座山,落到我們每個業主身上就連帶著我們一起殺死了。泰禾2000多億元外債的這座山,砸下來砸的不僅僅是泰禾,還有無數買了泰禾項目的業主們。”他說,真擔心有一天醒來,看到這家公司倒閉的消息。

而另一位業主則表達了不同觀點“泰禾現在是死是活我們根本不關心,我們不關心會不會引入戰投,我們也不關心會不會破產,我們隻關心我們監管賬戶的資金會不會被挪用,北京院子二期項目會不會爛尾。”,她說,“這是我們幾代人的身家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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