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鍾情須覓醜
一朋友說他看中一房, 要我幫他看看。那房在一有名的富人區，小學到高中都是一流，隻是後院草地外就是河道；房子69年建；房主五年前35萬買的，現賣79.9萬。顯然這是倒房人買的破老房裝修後倒賣。買富人區的破舊房裝修後倒賣會使房子【提價】(Progression)。
那房子周六開放，周六我順道就去了。一挨近房子我就看到房子東邊門前馬路到西側河邊的所有區域地勢都太低，小河一漲水那一片都會沒於水中。這是三月，河水清淺，依依而流，小河嫻靜優雅。看房的人真多, 門前路上停滿車子。房子很漂亮，內部裝修豪華高雅，二樓主臥廁所閃閃發亮，讓人一見生愛；一樓飯廳落地窗從頂至地，讓西邊後院草地、河水、河邊樹木與屋子融為一體，讓人心曠神怡。
賣方經紀是一優雅的東歐老婦。她不斷給人看保險公司的證明，說這房五十年來從沒淹過！ 我看了看那證明，那證明說該房七一年以來從沒因水淹而報失索賠。那與經紀說的不是一回事。它說沒報水淹之失，不是說這房子從沒淹水。這房子一樓高出馬路兩三尺，高出河麵四五尺，地下室底部低於現在河麵，漲水時地下室頂部低於水麵。一旦停電，備用電池失效，地下室必為水淹；暴雨最易導致停電。房主如把地下室搬空，水淹也無事，無須報失索賠。還有就是，暴雨時房前馬路水深數尺，房前房後一片汪洋，車子開不進來，門前馬路淹水保險不保。水火無情，那是說水火為災之時。須知一兩丈寬的小河對地表影響之巨：河兩邊數裏都為其衝積而成，暴雨期間河兩邊數百米都會成為河的一部分。此時小河清淺如溪，平靜美好，大雨時河水暴漲，嫻靜的河水就變成張牙舞爪的惡魔，這房子就變成條擱淺的小船，水拍風搖，晃晃蕩蕩，非常恐怖；隻是過些天水瀉土幹，房子又穩如泰山。
我看到這房子二樓走廊從南向北傾斜，斜度很大，如在走廊南放隻鐵球，鐵球會飛滾到北邊。顯然一波波的看房人沒注意到這個。等沒人時我才指著二樓樓道對賣方經紀說：我是經紀人，樓道斜了你看到嗎？老婦望我一笑，說我看到了，說房主本想矯正它，後來沒有。
我出門繞房子看了看。房子為實磚建造，外牆沒任何裂痕，從外看不出南高北低，這說明房子整體如船向北傾斜。這種傾斜是五十年來房子的自然生長，已成為房子生命的一部分，唯有任其自然，無法人為幹預。如在房北地下加墊材料會破壞房子的自然生長而導致難測後果，如房基斷裂或房子向另一邊傾斜。
說實話我也愛上這房子，它太漂亮，太誘人，讓人一見鍾情。我常提醒顧客找房子就像找對象，對房子一見鍾情時一定要見好覓醜，找出房子的毛病，找到毛病再做決定；別為外貌所迷，怕她跑了，慌忙拿下後才發現噩夢般的毛病。如對這棟漂亮房子，我們得看透賣方經紀的實話之實，得懂點風水，見其仲春之美而知其盛夏之惡。最後我給朋友的建議是：如你買這房做【別墅】，雨季能住別處，可考慮殺價買；若是全家常住就別買。
2024年4月12日
於芝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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