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直升機

柳上青這邊剛鬆了口氣，事兒就來了。

天公不作美，雨季來了，倒未見得下雨，但總是陰天，最後最重要的航拍隻好拖到有太陽的天氣再拍。這毫無疑問地將增加柳上青的成本。柳上青隻好讓小杜帶著拍好的帶子先回國，讓妹妹把編輯工作先做了。送小杜走的時候，順便把小李的機票改簽在了一個星期之後。那可就是12月份了。

在整個拍攝過程中，柳上青時不時地給兩位主任發過去短信息，報告拍攝進度。主任們一般是收到信息，沒什麽事兒的話，就不回信息了。柳上青也習慣了，不以為意。

張振每天必來。連柳上青選定的男一號於子俊有的時候還會來不了。對模特們來講，這隻是一個義工的工作，大家都說好的，柳上青是不付任何費用的。不僅男一號缺席過一次，柳上青認定的斯坦福大學的校花女一號也經常缺席。但沒被認定為男一號的張振每拍必到，一心想做模特的美女李小燕也是每拍必到。

這些素材到了妹妹的手裏，張振就成了男一號，李小燕就成了女一號。妹妹的理由是他們倆最有表現力。真是皇天不負苦心人，他們倆最積極，最敬業，天道酬勤，也就成就了他們倆的男一號和女一號的地位了。

那皇天不負有心人的情況會在柳上青身上上演嗎？

柳上青覺得自己是踩著鋼絲在做的表演。她的現金流隨時都可能崩斷。偏偏還來了雨季，人員還要在美停留一個多星期。如果台裏立項了，在柳上青看來，這個項目應該是投資人出製作費用的。自己隻能出樣片的製作費用。在柳上青的計劃裏，出錢的人既不是數字電視的劉主任也不是章自強。劉主任他很顯然地虧著錢呢，從他手裏摳錢是不現實的。當然章自強隻出作品完成後購買的錢。那麽既然出錢的也不是柳上青，那就隻好是投資人了。為什麽非投資人不可呢，因為柳上青想要象美國電視業裏的製作公司一樣保留一部分版權。台裏出錢的話，那可就沒柳上青什麽事兒了。如果關係再搞不好，隻拍了一個播出季，很可能會把柳上青踢走。最後落個跟柳上青什麽關係都沒有。很多製作著名的欄目的製作公司就是這樣的下場。

柳上青隻好期待快點兒晴天了。

拍樣片期間，柳上青仍舊沒有辭掉兼職的工作。周末時，她也依然去上班兒。隻是提前把小李、小杜和幾個助理及模特們的工作計劃好，當天做什麽，大家照著去做就好了。張銳也時不時地過來看看，幫幫忙。

張銳已經買了車，來去方便了很多。在美國就是這樣，你有了一份全職工作，你就有了一切。車子、房子的貸款都非常容易獲得，甚至是零首付。

柳上青開始要拍樣片的時候，怕手裏的現金不夠用，就找張銳借了4000美金。在美國，其實大家是不找熟人或親戚借錢的，大家隻找信用卡借錢。但柳上青覺得萬一急需現金的話，那就不如事先準備好了的好。

進了12月份，柳上青提前把實習獎金發給了玫瑰和傑森。因為知道他們需要給家人買聖誕禮物。而至於瑪麗，很顯然她並不在乎這點實習獎金，而且柳上青經常要配合她的時間，畢竟她是個家庭主婦，所以柳上青便沒有發給她實習獎金。

但原來計劃花在她身上的這200美金還是花了出去。因為李小燕提出了要柳上青報銷他們在酒店拍攝時花的停車費。柳上青想了一下，如果隻付給了她，那麽其他人員過來要求報銷這個報銷那個，她可就吃不消了。於是便按每個模特20美金的停車費標準發給了大家，並說明不管當時你花了多少，隻管報20美金。把這個口子堵住，省得羅嗦。

隻剩航拍了。航拍就是在飛機上拍景物與人物。柳言言要的是大片兒的效果。她要的是從海麵上拉起，看到城市的鏡頭；還有從天空中看到男一號駕敞篷車的鏡頭。這樣的鏡頭在美國大片中是常用的，但中國電視業還沒有用到這種經典畫麵。

一個星期後，天空終於放晴。

早上五點，玫瑰、傑森和小李準時到達辦公室。他們需要去舊金山對麵的一個小機場去等航拍用的直升機。太早了，沒有買早點，但小李覺得怎麽著機場也該有賣麵點的吧，於是一行人忙忙叨叨地出去了。柳上青提前通知了幾個模特去舊金山大橋對麵集合。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柳上青便也開車出去到集合地點等他們。

這是柳上青唯一一次出現在拍攝場地。

在多日陰霾之後，這一天的陽光格外令柳上青神清氣爽。

在集合地點附近正好有一家早餐店，柳上青給大家買了早餐。玫瑰從小機場那邊趕過來了，帶來一個無線通話機。

張振這一天打扮得格外精神抖擻。斯坦福大學的華裔校花也終於參加了拍攝。李小燕也在。男一號於子俊來不了，但推薦了一個朋友，這個朋友不理解為什麽拍敞篷車不用他的BMW寶馬敞篷車。柳上青隻好解釋那個克萊斯勒的敞篷車大，從天空拍下來，容易拍得比較清楚一些。至於為什麽不準備用他，柳上青心想，那是因為你長得太市儈氣了。我們是需要商業氛圍，但不是市井氣。不過柳上青還是跟他解釋了一下，他沒拍過特寫部分，所以為了連貫，不能用他。這下可把張振高興壞了，沒有什麽別的男一號了，張振就是男一號。

大家在一起等飛機起飛。傑森終於從機場趕過來了，帶著無線通訊的話機。

“柳上青，他們馬上就飛過來，要我們稍微再等一會兒。”傑森說。

“好啊。”

“我還沒吃早餐。”傑森低聲說了一句。

“怎麽？機場沒賣早餐的？”

“是，那個機場停的基本上都是私人飛機，沒有賣早餐的。”

“哦，那麽小李也沒吃早餐嗎？”柳上青問。

傑森聳了聳肩。想到可憐的小李這麽早起，還忘了帶上提前準備好的麵包，跟著飛機做俯衝，柳上青都擔心他會堅持不住。攝像的職業病就是胃病，經常地不按時吃飯就會造成胃病。怪不得小李提前準備好了一個麵包棍呢。昨天晚上小李把麵包棍拿到辦公室時，柳上青還奇怪了一下子。

飛機飛過來了，這是架直升飛機，攝像機被固定在機身之下，由機艙內的遙控裝置操作。

該張振上場了。提前設計好的路線是從橋中間的一個小島把車開出來，然後迅速提高車速跟上車流。從停車到80多邁的速度要在最短時間內完成，才能跟上車流。到斯坦福校花上場時，柳上青立刻發現了這個路線的弊端，她開始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如果出了車禍呢，雖然這些人全都是義工，並且也都讓每個人在文件上簽名表明這是義工的工作了，從法律意義上來講，就是出了車禍，保險公司也都包了。但從道義上來講，她柳上青能不管不顧嗎？

這時候的柳上青才感到凶險，最好飛機不要失事，也最好不要出車禍。她的心砰砰跳著，看著他們一次又一次地開車上橋，終於，步話機裏傳來了小李的聲音：“很好，完事了。”柳上青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裏。

完事了，皆大歡喜。模特們可以散了，有什麽事以後再聯係。柳上青和玫瑰、傑森一起回機場去接小李。還要把無線通話機還給航拍的飛行員小組。

回到辦公室，小李用機器播給柳上青看了一眼。

“小李，不錯，很好！”柳上青給他一個大大的表揚。讓玫瑰和傑森下班了以後，看著正在擺弄機器的小李，柳上青不禁問了一句：“你早點沒吃嗎？”

“沒有，誰能想得到呢？那小機場楞是沒有賣早點的。”

“你胃口怎麽樣？”

“我在飛機上都快被他們給悠暈了。”柳上青笑了，是啊，好幾個俯衝呢。

“走，吃飯去吧。”柳上青叫上了小李和給攝製組拍工作照片的一個朋友一起出去了。

因為知道小李、小杜回國之前還是要買點禮品之類的，柳上青在項目進行一半的時候給兩人結過一回薪水。現在小杜早回去了，隻剩下小李了，柳上青在小李回國之前，把工資和小李結清了。

把小李送走以後，柳上青才開始清理辦公室。妹妹在國內已經把剪輯的片子做得差不多了，就差小李拿回去的帶子了。在攝製組剛到達美國的時候，柳上青就把車子賤賣了，湊了些現金在手裏支撐著攝製組的費用。柳上青這麽做，是鐵定要回國了。

柳上青囑咐好張銳時不時去看看辦公室，然後她就回國了。當然跟她做兼職的電視台請了假。柳上青倒也不是冒冒失失的回去一趟。在去見所有該見的人之前，柳上青還是得把樣片做好的。

妹妹對拍回來的素材很滿意。柳上青也沒耽誤，和妹妹徑直去了後期編輯機房。妹妹找了一家有高清設備的。後期製作很花錢，這家要的是6萬，包括調色等一應後期製作。國內的規矩看來是先做出來，做完以後再付款。

柳上青看了一眼柳言言已經編好的片子，大失所望。

“節奏錯了，節奏整個都錯了。”柳上青說。柳言言一臉尷尬。

為了不讓妹妹在後期編輯人員麵前太沒麵子，柳上青將批評的話都留在了柳言言的車裏。柳言言在中國電視業的江湖地位相當於一個央視的製片人，在業界也是小有名氣。對一些她平常接到的活兒，用她的話來講：“這點活兒我用腳丫子都能幹出來了。”柳上青對柳言言的批評很讓柳言言心裏難受，畢竟她是整個攝製組的領頭兒的，最後竟然是小李、小杜的活兒都過關，就剩下柳言言的活兒不過關了。

柳上青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裏，柳言言把這個作品按照她經常處理的央視樣片的方式做的。可是柳上青需要的是一個超出央視平常水準的片子。

柳上青的失望刺激得柳言言當天晚上都沒睡覺，琢磨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便去後期編輯機房重做去了。柳上青要的很急，她必須要幾天之內拿著樣片去見投資人和兩位主任。

柳言言開始了超負荷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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