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理這一陣很忙。他的對手金來運又出了新招數。他們派人來和蔣理談判。沒想到吧。
蔣理也沒想到。
但既然來了，談談就談談吧。
來的是金來運的總經理。金來運也算是個小企業吧，他們也不過二十來人。
金來運的總經理還真姓金，看來他也是初創人員中的一員。
“我們開門見山吧。”金來運的金經理說：“我們已經為中信做了有三年了，你們這一來就要撬走我們一半的生意，這咱們得談談了。”
蔣理說：“您說。”他想看看金來運來談的目的是什麽。
“首先我跟你說，這三年，不下五家企業象你們這樣想撬我們的生意，但沒一個留了下來，我想原因你應該心知肚明。”金經理說話倒真不客氣。“你們企業也麵臨著行裏領導是否同意把你們留下來的這個關口，這我就不多說了，這樣，我拿出一個你我兩家的合作方案，你看是不是對我們兩家都有好處？”
蔣理明白了，這是明顯的金來運吃肉，蔣理喝湯的計劃。相當於金來運把一部分活兒外包給蔣理。
蔣理開始覺得麻煩大了，這是主管副行長的主意，還是趙經理的主意呢？他們是收買了趙經理，還是跟主管副行長串通了一氣呢？
和金來運合作，好歹還有點湯可以喝，但如果不合作呢，如果主管副行長硬就是否了趙經理呢？雞蛋裏挑骨頭的事兒，國企可是幹得出來的。
蔣理覺得現在沒了解清楚情況之前，暫時還是不要得罪了這個金經理。於是說：“很感謝您考慮我們兩家合作，但是，您總得給我點時間想想吧。”
“沒問題，你想吧。我們也不願意把這件事捅給魯行長知道。”金經理倒真拿出了殺手鐧。
蔣理反應還算快，臉沒變色地說：“也許我們真的應該讓大老板知道這件事兒了。”
蔣理沒解釋大老板是誰，這是行裏的稱呼，是稱呼正行長的。
金經理狠狠地看了蔣理一眼，沒說什麽，走了。
蔣理等金經理走了，也走出了辦公室。蔣理怪自己的疏忽，因為沒有獨立的辦公室，隻是一個小隔間，而且因為消防的原因，隔間上麵還遵照物業的要求留了很寬一條縫，蔣理在辦公室打電話幾乎全辦公室的人都能聽得見。
這樣怎麽行，就算蔣理再謹慎，也讓員工甚至“密探”們知道了很多他們不應該知道的事。蔣理進了車裏，給趙經理打了電話，約晚上見。
兩人在趙經理下班後在洗浴中心會合了。蔣理把金來運的金經理的事兒跟趙經理說了一遍。趙經理神色凝重。因為涉及到他的直接上司，所以趙經理也不得不小心為是。
“你把心放在肚子裏，我明天就探探副行長的口風。”趙經理雖然神色凝重，但並非顯得毫無辦法。
“好的，我就等您的信兒吧。”蔣理放了點心，因為他知道，這次是趙經理想要蔣理這一單，沒有魯行長這一層關係其實對趙經理來說更好，因為這樣，蔣理就可以直接給他上供了。
趙經理作為一個中層領導，其實一直都想在網上支付的外包上有點動作，但一則上麵主管副行長管得嚴，二則他也希望還有機會晉升。但這幾年下來，他明白了一點，上麵沒人的話，晉升可就是癡人說夢，於是慢慢地就有了既然升不上去，不如落點實惠的想法。蔣理的項目就是一個合適的機會。主要還是因為他們的網上支付做得比金來運強了不少。以前免費試用的都沒有這麽明顯的優勢，但蔣理他們倒真不愧是美國風格，東西做得就是地道。所以這一次趙經理也想著得趁這機會“有所作為”一把。
蔣理不知道趙經理到底有多大的勝算，但看到他並沒有驚慌，反而很沉得住氣，就知道也許值得放手一搏。蔣理為自己剛才已經想到“喝湯”也比沒有強的軟弱想法感到了一點慚愧，但誰處在蔣理這樣的馬上就要斷糧的境況誰都會軟弱一下子的。
盡管如此，蔣理仍然心亂如麻，匆匆地離開洗浴中心後，蔣理給李小明打了電話，問李小明的意見。
“蔣理，沒關係，公司這邊好歹有我的一部分工資可以支撐。我認為絕對不能答應金來運，不管他們的關係有多大。金來運過來拿出這套合作方案，就說明他們知道我們的係統比他們的強。”
“行，小明，有你這句話就行。”蔣理累了，沒說幾句就掛了。現在他隻想回家喝點白米粥，然後跟父母一起看看電視。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放鬆。什麽都不去想的放鬆。
蔣理不知道趙經理有多大勝算，或者趙經理手裏拿著主管副行長的短嗎？蔣理現在什麽都不願去想，隻想等趙經理的回話。
第二天正好是蔣理公司的例會。蔣理破天荒地沒有參加，吩咐推遲例會。蔣理呢，在家睡大覺。
一天，趙經理沒來電話。蔣理也不想去問。晚上母親特地給他燒了他愛吃的茄子。父親特地去農貿市場買了隻活雞，煲了雞湯給他補身子。蔣理坐在沙發上，翻著兒時看的小人書。公司那邊一天隻來了一個電話，還是行政經理的，說了件並不重要的事，大概是想刺探一下蔣理的狀態，一聽他很放鬆，也就掛了。
到晚上10點的時候，蔣理給趙經理發了個短信，問怎樣了。趙經理回了電話，通知蔣理明天過去，主管副行長要親自和蔣理談一談。
蔣理心想，這就對了。主管副行長如果一整天都是被部下據理力爭，一定會要求這個新冒出來的蔣理過去談的。
談完了，才知道他會不會給部下這個麵子。
蔣理掛了電話，給這邊的技術主管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準備一套專門針對金來運的PPT，明天可以給主管副行長看的。準備好了，不管多晚，給蔣理發過來，蔣理得看一遍。
為什麽非要準備一套針對金來運的呢？因為肯定金來運給主管副行長說了一通自己這邊的弱點了。他們怎麽也得為主管副行長準備下了否決下屬建議的理由啊。所以明天可以說將是驚心動魄的一天。
果然，第二天蔣理一行一到中信就被請進了會議室。主管副行長和趙經理及網絡方麵的副經理都在，專門過來聽蔣理的陳述。
趙經理也沒想到蔣理這麽大膽，句句針對金來運。
主管副行長為顯得自己沒有偏袒金來運，一句話也沒說。其實，主管副行長並不是很懂技術，但他懂得用人，所以網絡副經理的話就成了他認為比較公允的評價了。網絡副經理很聰明，兩頭都沒偏袒，實事求是地說了兩方的優點和缺點。蔣理他們的係統在技術上是勝出方，但是在用戶習慣上金來運是勝出方。畢竟用戶用了三年了，完全換成了新係統，用戶肯定會有意見。
副行長終於開口了：“那好，那就兩套係統一起運行吧。”
蔣理立即感激地握了握副行長的手。
副行長一邊握手一邊鼓勵蔣理：“你們的係統很有發展前途，一定要把技術優勢堅持下去。具體合同的事情，你們和趙經理他們商量吧。”
“好的，好的。”蔣理高興得簡直快說不出話來了。
蔣理公司的技術主管也是站在一旁傻笑。副行長踱著方步走了。蔣理一個勁地在和趙經理和副經理握手。
“好了，蔣理，合同由我們出，金額我們倆也要商量一下，你先回去，通知你來簽合同時你再過來。”聽上去，趙經理也累了。
蔣理讓技術主管把準備好的兩個禮品袋送給了兩個經理。然後又拎著一個大的禮品袋，跟著趙經理，送到了主管副行長的辦公室。
副行長不在，趙經理給放到了窗台上。
蔣理和技術主管雖然疲憊不堪，但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兩人決定晚上全體員工大聚餐。
對蔣理的員工而言，蔣理並不是一個節儉的老板。他們的員工待遇比大多數小公司要強許多。
除了留下兩個工程師以防金來運下黑手以外，蔣理公司的其他員工都去了酒樓吃飯，而且喝得酩酊大醉。
“柳上青，我們拿下中信的合同了。知道嗎，中信啊。”蔣理喝醉了的時候喜歡給柳上青打電話。
“這麽好。恭喜你了。”柳上青答道。
“你在幹什麽？”蔣理的興奮有點過不去那個勁兒，恨不得柳上青就在身邊和他分享他的成功。
“拍樣片。也就是做樣品。”柳上青簡單地回答。
“哦，你的專業我不太懂，難嗎？”蔣理稍微關心了一下。
“蔣理，我需要和你一樣的好運氣。”柳上青說。
“你會有的。”蔣理意氣風發，“千萬記住節約成本。”蔣理對柳上青的業務不熟，也就隻能說這麽多了。
蔣理的行政經理見蔣理在打電話，硬生生地過來把蔣理拉到了大家中間，拍照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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