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戰爭都隻有三種結局:(1)A 方勝,(2)B 方勝,(3)雙方僵持。第三種結局又有兩種實現的方式。其一是雙方停戰,如今天南北韓的板門店。其二是雙方拉鋸,死傷無數,如韓戰中的上甘嶺。如果交戰雙方勢均力敵,那麽開戰之前就停戰對雙方最有利。這樣的停戰也最容易促成。比如兩個男人吵架,即使其中一方極不講理,而且極盡挑釁之能事,雙方的妻子還是能很容易地把他們拉開。但如果兩個男人殺死了彼此的兒子,衝突必然升級,停戰便極難促成。戰爭越慘烈,死的人越多,仇恨就越深,停戰就難越達成。如今俄烏正如兩個失去孩子的男人。在上甘嶺(烏克蘭的巴赫穆特)上的絞肉機裏以死相搏,賭咒發誓不肯到板門店去。
從交戰的任何一方的角度,都有兩種選擇:(1)繼續戰鬥直到報仇成功,(2)報仇無望但雙方失去更多的兒子以至於陷入更深的仇恨之中。
俗話說,旁觀者清。我們都是旁觀者。如果不是心理變態,我們應該會覺得板門店比上甘嶺好。
但是促成停戰談何容易!一九四六年國共內戰大爆發之前,馬歇爾覺得雙方都還沒有大量殺死對方的兒子,調停國共雙方停戰應該相對容易,但他低估了雙方自四一二政變之後國共雙方積累的血海深仇,於是調停失敗,中國旋即陷入三年史無前例的兄弟相殘。
韓戰後期,李奇微和彭德懷都想停戰,但金日成和李承晚不肯和談。最後李奇微和彭德懷無奈,隻好李奇微打金日成,彭德懷打李承晚,終於把金日成和李承晚打到了談判桌上。至於南北韓的分界線應該劃在什麽地方,金日成和李承晚特別在乎,但李奇微和彭德懷都有點超然物外,而這心態正好是調停中介所需要的。板門店的成功,是李奇微和彭德懷做了難度極大的調停中介。
停戰需要調停中介,但不是誰都可以做調停中介的。一個理想的調停中介需要滿足下麵的標準:
1. 公正
2. 為交戰雙方所信賴
3. 外交能力
4. 熟悉交戰區的曆史衝突
5. 資源
6. 堅定不移地追求和平
那個組織滿足這些標準?
我們也許可以列出可能充當俄烏之間調停中介的組織:聯合國(UN),歐洲安全合作組織(OSCE),歐盟(EU),德國和法國,美國,中國。聯合國也許相對比較公正,但她的外交能力和資源太有限,她的微不足道的維和部隊根本不可能在漫長的俄烏戰線上維和,而且她的決定太容易被五常一票否決。美國有外交能力,有資源,也有熟悉歐洲事務的官員,但美國好戰,似乎從韓戰後就不是一個追求和平的國家,也顯然不會為俄羅斯所信賴。至於歐洲安全合作組織,歐盟,德國和法國,也都屬於西方陣營,所以俄羅斯也不會覺得他們公正,因此也不會信賴他們。但是相對於美國,俄羅斯應該更願意和歐洲安全合作組織,歐盟,德國和法國進行和談。
中國符合調停中介的標準嗎?如果中國和德法兩國攜手調停,是不是就能滿足上麵列出的六條標準呢?中國近十年的外交能力欠佳。或許在俄烏調停中可以得到提高?
由此推而廣之,也許德法兩國可以幫助調停中國的和平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