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本華描述的話,對被檢驗且證實的科學理論是成立的,但是在一個理論被證實的背後,很可能有十個分歧的理論被放棄,叔本華的話並不對所有一時沒有被主流接受的科學假設都成立。
回到沃森的言論來,他的核心言論“非洲人(黑人)的智力測試得分比其他人群差的原因就是因為遺傳(基因)的差異”,這是個斷言。從這個斷言出發,必須能建立可被證偽的工作假設,分析類似於以下問題:1.人群中哪些基因可能與智力潛能相關;2.這些與智力相關的基因多態性是否在不同人群中差異明顯;3. 通過工程/動物模型驗證相關多態性是否具有與智力潛能的因果關係;4. 消除差異是否帶來智力差異的消除。
遺憾的是,目前科學界除了部分認可“非洲人(黑人)的智力測試得分曆史上曾經比其他人群差”這一現象外,對驗證沃森的斷言的工作假設的進展很有限,針對第一個假設發現的GWAS位點達上千個,且有限的人群間的分析(針對第二個假設)並未得到明確結論,遑論第三第四個假設的驗證。
在這種態勢下,沃森的斷言,就顯得更像證據不充分時的過度斷言,而非嚴謹的負責任的科學假設。作為一個有廣泛知名度與科學權威的人,去作一個有巨大科學倫理爭議與潛在社會消極後果的斷言,是個很遺憾的事情。沃森的言論之所以引發批評,並不是因為“政治正確壓製了真相”,而是因為他越過了科學方法所要求的嚴謹性,並忽視了相關推論可能帶來的社會影響。所以,這不該被理解為科學對沃森作為人的言論自由的反對,而是科學界對嚴謹的科學研究的科學倫理的自我維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