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9月10日,法定教師節。從早上到現在,接到了無數個祝福教師節快樂的信息。有我教過的博士碩士,也有短訓班聽過課的官員,更多的是一些網絡上的朋友。
我前半生有過許多職業,如記者、編輯、秘書、律師、研究人員及教師。我最看重而有身份認同的還是教師。事實上,從大學畢業後,我無論從事什麽職業,都兼職做著教師。比如現在,我是中國社會科學院的在職研究人員,但同時是中國政法大學的政治社會學專業的博士生導師,還在北大、人大、黨校等高等院校給各類官員培訓班講授與社會問題相關政治法律知識。
當了幾十年教師,總的來說,盡管不會講普通話外,還是比較受歡迎的。如果要說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主要有四次。其中兩次被舉報,兩次與地方領導發生了正麵衝突。
第一次被舉報是在我們社科院的研究生院。他們搞了一個名家講壇。研究院的領導請我去做了一次有關社會問題的演講。沒有想到,被學生舉報了。搞得請我去的領導很緊張,據說主動做了檢查。隻是後來,查來查去,我講的都是事實,觀點也沒有問題,事情才過去。從此以後,我再不願與這個學生舉報教師的單位發生任何關係。
另一次被舉報是在中國石油大學。這所大學人文學院的饒院長請我去演講,也被人舉報。饒教授將來調查的人痛罵了一通。人家拿他沒辦法,也不了了之。因此事,饒教授一直是我最尊敬的人和好的朋友。
與地方官員的衝突,鬧成新聞事件的是在江西萬載縣。這個縣有一個大講壇。他們請我去給全縣幾百名黨政幹部演講。我批評他們為搞大躍進式的開發區建設,不按法律規定亂拆民眾的房子,還不許法院受理,並打擊上訪。他們的縣委書記很惱火,在請我吃飯時,幾次拍著桌子口出狂言稱:我們這些縣委書記不拆遷,你們知識分子吃什麽?!
我一怒之下,痛斥說:你這種東西,有資格同我吃飯?!掀了他的飯桌,揮手而去。這個事,幾十家媒體有過報道。後來,這個書記的政壇的對手還到北京給我送過這位書記的許多材料。我當著這些送材料的官員,將那些材料撕碎丟進了垃圾桶,很認真地告訴他們:你們要告誰,自己去告。我是教師,不是告密者,更不是什麽人的打手。
還有一次是在中國最著名大學的課堂上。有一個省的教育廳,組織機關處以上的幹部到北京學習。學校請我去講“依法治國與信訪改革"問題。我在講課時,講了這個省的幾個事例。帶隊的女廳長不幹了,直接衝到講台上搶了我的話筒,並指責我不該批評他們省。
我告訴她:今天我是教授,如何組織教學,是我的權利和義務。如果你認為講得不對,可以課後向學校反映。她說:我是教育廳副廳長,是這個班的領隊,你就應該聽我的。
我幾次問她要話筒,她就是不給。我一生氣,猛地把講台一拍,大聲說:今天在這裏沒有什麽副廳長,隻有學員。如果不願意聽,請你立刻離開教室。這一下,將這個女副廳長震住了。她將話筒往講台一扔,大聲喊道:這個課,我們不聽了。然後,拿著東西就往外走。隻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她的幾十位部下,沒有一個跟著她離開教室。在她走後熱烈地鼓掌,課後排著隊與我合影,課評還給了我最高分。
我今天寫這些往事,想表達的意思是,設不設教師節,並不重要。如果學生可以舉報教師而且受到鼓勵;如果官員可以高高在上訓斥教師,天天是教師節,也是沒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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