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美國電影《百萬寶貝》在2005年初春的奧斯卡頒獎典禮上大爆冷門,囊括77屆奧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女主角、最佳男配角四項大獎,瞬間裏,這部在2004年的電影世界裏名不見經傳的低成本小製作影片一飛衝天風光兩無。
坦率地講,在2004年下半年與2005年上半年近一年裏,我在網上網下無數次見過路過此片的影院廣告,但都從未上心為之駐留過,一看那主題廣告畫麵就沒什麽興趣:一個虎背熊腰似男非女的拳擊手,一位蒼老幹枯風霜滿麵的拳擊教練,一猜便是體育運動型的成長勵誌的電影。對各種勵誌電影我早已是曾經滄海難為水,卻除《肖申克的救牘》不是影。
但在此片獲獎之後的一天,閑得無聊的我不經意的在網上點開這部電影,看完頓時猶如醍醐灌頂且一發難收,過去現在將來的情形走馬燈似的在腦海裏浮沉茪圈,心裏五味雜陳難受異常,時隔好一段時間才風平浪靜。一切塵埃落定之後豎此片為我人生旅程上一個裏程碑,紀念對人生某些方麵的認識從量變到質變的最後一個時刻。
這部電影的導演是80歲左右高齡的好萊塢頂級常青樹,“一個永不卸任的英雄,一個古老家族的威嚴領袖,一個證明人生可以擁有無數顛峰和輝煌的人。”他的電影洞悉生活百態,以情感人又寓意深刻,深入淺出地詮釋他曆盡80年風雨之後對人生的理解與總結,這部大氣又精細的《百萬寶貝》即為代表作之一:電影前一半時間講述的是一位天賦較好但其他條件都極差的女拳擊手在鬱鬱不得誌的老教練的精心培育之下,經過千錘百煉終於成長為一名優秀的女拳擊手的故事,這一部分感人但不離奇,勵誌電影早已司空見慣。經典的勵誌電影《肖申克的救牘》,史密斯的《幸福來敲門》(The Pursuit of Happiness 取材真實,講述的是當今美國著名的黑人投資專家Chris Gardner極其艱難困苦的成長曆程)等等早已先入為主占住人心,不過這些電影都是主角成功之日,便是影片結束之時。
電影《百萬寶貝》卻迥然不同,在電影的下半段女主角榮耀登身之時風雲突變,她被意想不到但又合犯罪心理的奸人突襲受害,徹底栽到人生萬丈懸崖之下,不僅無事業生還的可能,而且連生命的尊嚴都維持艱難:她被截肢且頸部以下完全癱瘓隻能終日平躺病床,家人嫌惡拋棄,連自殺都別無他法隻有咬舌自剄鮮血汩汩湧僨依然自盡未遂。最後是教練為她注射大量胰島素並拔掉她的呼吸器,讓她清醒地微笑著離開了苦海人間,教練也傷心欲絕離開拳場。電影這後半段,泣天地動鬼神又發人深省,導演自述這一拳擊片並不是拿拳擊說事,而是有關生命的尊嚴,有關人間的情感。 這一類關於在臨終時刻生命意義的電影實在也不少,湯姆漢克斯的《綠色的奇跡》便是其中的極品,與《肖申克》一樣也是我曾經的滄海,所以並不萬分感動《百萬寶貝》的下半段。
真正直指我心的是這部電影的中間一段:身心疲憊垂垂老矣的教練終於被女拳手的執著和刻苦打動,決意受她為徒,一開始就開宗明義的告誡她永無休止的拳擊課程和細致嚴謹的拳擊理論之中最重要的一條便是:保護自己永遠是第一位的。還告訴她“很多人會說對於一個拳手,最重要的莫過於熱情,我說,帶給我一個隻有熱情的選手,我會告訴他什麽叫鼻青臉腫。”教練也一再強調隻有刻苦是不足夠的。即便是在災難來臨之前的那一日,教練還重申她必須重視對手的品質小心為上。那一位來自東歐原本妓女的女拳擊手對手是由真正的四屆女子世界拳擊冠軍得主Lucia Rijker扮演的,她在電影裏最後的對決中輸給了女主角但咽不下那口惡氣,怒從心中生,恨從膽邊起,一時挺而走險行凶——當時女主角正在一邊向歡呼的人群揮手,一邊走向教練,此時此刻這位惡魔一般的妓女拳擊手忽然從她背後追上朝她腦袋猛擊一拳,女主角頓時倒地磕上凳邊暈死過去。
雖然根據世界拳擊協會規則,行凶的拳擊手應該因犯規而被取消參賽資格,但在女主角的生命麵前這又有什麽意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