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的事情

來源: 玉壘關於 2010-11-09 10:35:07 [檔案]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次 (3147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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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回家，寫了些家庭趣事，有朋友留言說，真羨慕我家庭這麽和睦。我就忍不住再曬曬小時候的事情。
我很小開始，隻要聽到爸爸的腳步，心就跟著緊張地跳了。他有時候，用石榴樹的枝條，抽得我渾身的血條。。。。因為我沒有寫日記。六，七歲吧，他抓住我的頭發，往地上往死裏撞。。。。因為我和弟弟打鬧。我的奶奶帶著哭腔求他住手。奶奶說，再撞她就“瓜”（傻）了。很多年之後，我遇到另外一個老奶奶說，她老公打孩子的時候，她跪下來求老公住手。我才想起，我媽從來在旁邊一言不發。

記憶裏，我媽替我說話，是有一次，那是深夜我爸媽出去玩，晚歸回來，吵醒我了。那時候我上高中，很怕自己上學會打瞌睡，很著急。第二天，我放學回家，我媽媽對我說，昨天晚上你哭什麽哭，難道是我們吵到你了？要不是我攔著，你爸爸就過來踢你幾腳。

而我很小的時候，我爸爸踢我的時候，都穿著皮鞋。有一次是因為家裏裝了浴缸，而10歲上下的我不會用，把熱水白白放走了。爸爸進來一看，抬腿給我一下。還有一次是，比我小一歲的弟弟沒有查應該查的字：那是五嶽的“嶽”字，以及什麽叫做“五嶽”。
我考上大學，我爸爸說，你怎麽可以這麽自私，不管你弟弟，自己考了個好大學。

說到這裏，我就想要控訴了。
然而，我也記得，我幼兒園的時候，從滑梯上直接跳下去，粉碎性骨折，又被幼兒園企圖瞞天過海。終於，我進了手術室，全身麻醉，又過量，我停止了呼吸，後來聽人說，我媽媽在手術室外麵，當時就休克了。
還有另外一次，我閉著眼睛，從河堤上跳下去。。。。。隻是和小朋友們打鬧。我爸爸正在下鄉。隱約聽到我的壯舉和慘狀，借了個自行車就跑回來了。我還記得我當時翹著我的腿在養傷，我爸爸一腳把門踹開，推了個自行車的樣子。。。。。。
我大學的時候，說到我全麻過量過，一個同學的爺爺曾經因此而死在了手術台上。大家都說，幸虧。。。。。。。。幸虧你還全麻過量過。

還有一次，我和小夥伴們飛石追野狗，我一馬當先，我一回頭，後麵的飛石直接進嘴。我跑回去，我媽看到我鼻子下麵都是血，用毛巾一擦，上嘴唇掉了。後來知道，當晚掉下來的還有，門牙幾個，一部分牙齦，還有一點兒上頜。我爸爸一把抓住我往醫院飛奔，當時，還略下著小雨，我媽媽在後麵努力跟著跑著給我們打傘。
至於飛石頭的小哥兒被他老爸一頓猛抽。我夏天回去看到他在陽台上曬六個月的肚皮。可惜我們完全沒有話題可以聊了。記否記否，我曾經為你很受傷，很受傷。那之後，很長時間，我都隻能用吸管吃流質食品，他媽和我媽就到處找各種可以供我“虹吸”的。
還有就是，我完全沒有看見那塊石頭是他飛出來的。我一直疑惑。我要問的話，可能他們早就忘記了。

還有一次是，我媽媽聽到隔壁的小兄弟說身上痛，他奶奶問，你不會和隔壁的小壘一樣，被壓在大石頭地下爬不出來了吧？我媽媽詫異，問我，什麽大石頭？
我想了老半天，才想去，那都是幾個月前的事情，和小朋友去哪個工地，可能是修河堤水溝之類的，大家都從一堆石頭上跳下來，隻是我運氣不好，一塊石板跟我下來了，壓住我。我至今還記得我被壓住出不來的那種慌張。還有就是，那是我平生唯一次，鼻血沒從鼻子裏，而從口裏出來了。
我中學最好的朋友，發現我是誰的女兒後，說，小時候，她被她老爸帶到我老爸的門診包紮。她爸爸說，我的女兒比別人的兒子都勞神，一年四季，渾身的傷。
我爸爸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說，同誌，可算找到你了。

我也遇到別的類似經曆的人，不過接著，我就知道了，被打大的，除了我們這種鋼鐵戰士奧特曼，也有別的。而輕易的給出或者要求憐憫，是對人對己的侮辱。
這次我回家，是出國讀書幾年，唯一一次回去。我的行囊沉甸甸，卻隻有故事。爸爸說，我也知道你這幾年報喜不報憂。可是你怎麽出國幾年才混了個溫飽？
而後我幾乎被他掃地出門。住在親戚家裏感覺有些沒麵子。
剛回來的時候，我很遲鈍。過了好幾個月，我反應過來了，我也想自憐一下。不過，寫著寫著，我還是覺得，找不到感覺。人各有命，怨天尤人都多餘，何況父母。

生活百味俱全。想品嚐什麽，取舍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