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文化的軍事家——王耀武 ੍ 閑話之三閑話施中誠
抗戰結束,受降之後,施中誠率74軍駐防南京,任南京警備司令,後升任國軍第十八集團軍副司令和第十一綏靖區副司令。南京解放前夕,攜母親、妻小由香港轉台灣。1959年離開台灣,偕妻長住美國洛杉磯,1983年去世。在離開大陸前,捐資在家鄉桐城砂子崗創辦述德小學。
施中誠一生中,可能會對兩個人感到愧疚,一個是姐姐,一個是妹妹。
施中誠的姐姐,隻有一個兒子,叫龍子育,在施中誠手下任團長。武漢會戰中,俞濟時、王耀武等在萬家嶺迎敵,施中誠率57師在田家鎮阻敵。在戰鬥最後關頭,施中誠不得不派上龍子育,他的侄子就這樣犧牲了。最後,施中誠隻帶著幾百人活著出來。戰後,施中誠隻身赴後方征兵,也沒敢回家看看,可能是擔心無法向孤苦無依的姐姐交待。
施中誠的妹妹叫施穀蘭,是伯父施從濱的女兒。施中誠的父親早逝,自己全靠施從濱夫婦收養,入軍校,升排長。1925年11月,直奉大戰,身為山東軍務幫辦兼奉係第2軍軍長的施從濱,被任命為前敵總指揮,最後兵敗被俘,被軍閥孫傳芳斬首示眾於蚌埠車站。《順天日報》上的標題為“施從濱死刑,孫傳芳判處”。
這種虐殺被俘的高級將領的行為,有違道義,讓人不齒,20歲的施穀蘭決意報仇,有詩為證:
戰地驚鴻傳噩耗,閨中疑假複疑真。
背娘偷問歸來使,懇叔潛移劫後身。
被俘犧牲無公理,暴屍懸首滅人倫。
痛親誰識兒心苦,誓報父仇不顧身!
可是,施穀蘭的希望,卻落空了。關於報仇的事,施中誠一推再推,說上有母親下有孩子,雲雲。施穀蘭一怒之下,斷絕了與施中誠的兄妹關係。直到抗戰勝利後,才與時任74軍軍長的施中誠有所聯係。
在這期間,施靖公走進了施穀蘭的生活。施靖公是施中誠保定軍校的同學,施從濱的老部下,此時在閻錫山手下任職。他看中施穀蘭並提出婚約,施穀蘭答應嫁給他的條件是:必須為自己報殺父之仇。施靖公當時答應了。1928年,23歲的施穀蘭與施靖公成婚,隨丈夫到太原。後來,兩個兒子相繼出生。這期間,施穀蘭時常提起複仇的事,施靖公總是推托:先不急,等我有一定的權位再說。施靖公在閻錫山手下一點點升到了旅長,但對施穀蘭提出的報仇之事,始終沒什麽回應。施穀蘭徹底失望了,她說:“什麽錯誤我都可以原諒,唯一不能原諒你反悔當時的誓言。”1935年初,施穀蘭帶著兩個兒子離開太原,回到了天津娘家。自此以後,兩人再也沒有見過一麵。
寄望於人一再落空,施穀蘭決心自己動手來報父仇,為此,她賦詩明誌:
一再犧牲為父仇,年年不報使人愁。
癡心願望求人助,結果仍需自出頭。
為報仇,施穀蘭更名為“劍翹”,兒子分別更名為“僉刃”和“羽堯”,哥倆的名字組合起來正是“劍翹”。施劍翹對孩子說:我沒有什麽能留給你們,唯一能留給你們的,是我的名字。這名字來自於施劍翹自吟的兩句詩:“翹首望明月,拔劍問青天。”
施劍翹探得孫傳芳也在天津之後,就開始著手準備。
她原來是纏足小腳,就找人放開,把腳趾一個一個拉開,一個一個手術,再長好。
再練習打槍。她弟弟施中傑那裏有把勃朗寧手槍,是在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留學時的一個同學放在那裏的。施劍翹使用的就是這把槍。
後來在街頭發現了名人孫傳芳的照片,買下來,記住了這個人的長相。
再後來,查出孫傳芳坐車的車牌號,並跟蹤至孫宅。但孫宅戒備森嚴,上有電網,門有警衛,無法下手。
再後來,探得孫傳芳經常到居士林聽講。施劍翹化名董惠,到居士林實地考察。
再後來,寫好傳單和告國人書,並印60餘份。一切準備就緒。
父仇未敢片時忘,更痛萱堂兩鬢霜。
縱怕重傷慈母意,時機不許再延長。
不堪回首十年前,物自依然景自遷。
常到林中非拜佛,劍翹求死不求仙。
消息傳出,舉國震驚。《新天津報》上的標題為“孫傳芳被刺死,施小姐報父仇”。
施劍翹被判入獄7年。隨後,施家全力營救,馮玉祥伸出援手。大約1年後,國民政府主席林森向全國發表公告,赦免施劍翹。
那馮玉祥為什麽要為施劍翹奔走救援呢?原來他與施劍翹的四叔施從雲有袍澤之誼。早在清末,施從雲與馮玉祥一起發動灤州起義,一起被俘,施從雲被殺害。
施劍翹獲得自由後,與母親和弟弟施中傑生活在一起。1941年,經張治中安排,擔任湖南省抗敵後援總會擔任慰勞組主任。施劍翹發起抗日募捐,募集資金足夠買3架戰鬥機。負責籌建中國空軍的宋美齡很是感謝,邀請她到全國婦女慰勞總會工作,被婉拒。1946年春,施劍翹搬到蘇州,辦從雲小學,自任校長,馮玉祥任董事長,前後八年。1946年9月,施劍翹皈依佛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