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聚五月花

學友餐聚小記  作者  風中秋葉


    零五年夏，我和內子從美返穗探親，同學約聚五月花餐館。期許早點見到學友的我們早早到達預定餐廳。兩人四眼輪流掃描每個進入餐館的來客，熱切地期盼著往日的學友。也許真是來得過早吧，我無奈地經受著一次又一次失望……

    悄然間，人叢中的一位女士讓心電閃現了火花，我急忙起座，遠遠的就向她揮手致意，又早早地伸出雙手向她走去……兩雙手終於握在了一起。她是已十多年沒見，卻交情深厚，又遠在澳洲的晶。我們雖遠隔重洋，仍不時隔空通話。隻沒想到她那富於神采的雙眼，堅毅而從容的臉龐，仍然和中學時期沒有兩樣，看起來還是那樣熟識和親切。唯微微發福的身形，提示她已是成熟的中年女性。“終於見到你了”“請坐，請坐。”寒暄聲中剛坐下，內子就發現了另一同學：“梁來了。”內子興奮地指向不遠處，隨妻所指的方向看去，一位高大的中年人正快步走向我們。他是梁。

    梁在中學時就是能歌善舞的英俊小生，不但頗具文才又寫得一手好字，加上熱情而不失穩重的性格，頗得同學青睬。上帝總是眷顧強者的，回國前我們就聽說他在國內商界頗有成就，是多間公司的董事長兼總經理。梁和我們一一握手。當時我感到他的手寬大有肉，軟而無繭，卻握手含力，顯是富貴之人。梁的加入，以他雄渾的聲音，幽默的談吐使席上交談頓添活力。彼此談興正濃，一聲“你們好”！打斷了我們的談話。兩位中年女性帶著優雅的風韻經已走到麵前。我馬上認出其中一位，她是我從小學到中學的學友慧。

     慧是我讀小學時的班長，自小聰明伶俐，品學兼優，無論學什麽都比別人強，無形中就成了班上“大姐大”，慧眼識珠的老師也自然而然的讓她當少先大隊長了。社會總是選擇強者，慧畢業後就搞共青團的領導工作，現在是某學院黨委書記，位至副廳級。而另一女性，我沒認出來。“你是”？我遲疑著伸出手。“繼紅”！紅大方而爽朗地自我介紹。“學校宣傳隊長”，梁補充著說。“我記起你了”。就在那一刻，我的腦海裏飛進了一個隨忠字歌翩翩起舞的女孩。當年的紅是一個熱情，大方，爽朗而正直的美麗姑娘。她皎好的臉容，婀娜的身姿，動人的舞技，不做作的性格都吸引著她身邊的少男。唯她從不為少情所惑，或專心學習，或縱情習舞，心無二致，我們都曾深為折服。一陣久別重逢的寒暄過後，學友再度入席。

    他、她和我，各自敘述了畢業後的奮鬥人生，可談得更多的還是往日老師同學的書窗趣事。內子本不善言辭，卻為難得一聚所激動，竟也興至勃勃，侃侃而談…… 晶帶來了她在澳洲的生活照，學友都爭相傳看。趁此機會，我細細觀察各人：晶，麵色紅潤，神采飛揚，充滿自信，可見在澳任職高位的她正春風得意；梁，天庭飽滿，雙目炯炯，氣定神閑，顯出事業有成，諸事如意的樣子。隻是，他略顯鬆弛的臉部，提示他缺乏睡眠，運動不足，內裏已漸透支；慧，皮膚白皙，表情嫻靜，談吐優雅，顯示了她長期當“官”培養出來的特有氣質。然而她眼角已經開始的下垂和周圍的魚尾紋告訴我：她也很累。也許，工作壓力使她的身心在不經意中顯示疲累了吧，又也許，她生活得並不開心？紅，端莊秀麗，大方自然，爽朗隨和，與她作為高級政工師的身份十分一致。唯她臉龐已少有往日光彩，而眼神後麵投射出來的倦意也透露了她正麵對著傷神費力的社會環境和工作壓力。望著眼前幾位在同學中較為風光的人士，我也不禁偷偷觀察自己的太太：內子，五官平凡，溫文和順，柔聲細語，一付家和萬事興，有子便是福的家婦樣子。我的內心自然湧出六個字：環境作人也畫人！他們身上的寫照竟如此真實地反映各自的環境和心態，豈不是環境作人、畫人？

     幾天前，我曾邀了幾位生活環境並不優裕的同學茶聚，他們或無奈下崗，或提前退休，或在不景單位裏拿低薪，甚或是事業並不如意的個體戶。為兩餐而奔波的學友，有的臉上掛著操勞的皺紋，有的甚至披著暗啞的憔悴，勞碌艱辛刻在臉，酸甜苦辣寫在身，顯出了過早來臨的蒼老。這，不就是環境弄人嗎？即使麵前這幾位表麵得意的人，為了事業和家庭，他們努力打拚，其內心的疲累也是可以想象得到，刻畫得出的。再如我自己，在人們看來挺風光的美國大學裏工作，不也每天背著沉重的包袱艱難前行嗎？

     人在社會中掙紮，社會在人海裏晃動，這是地球一角的寫真。對，我想起了寫真，應該留一個寫真！不管生活得如何，或富或貧，或順或逆，都要留個真實的寫照！同學們聚在一起，麵對鏡頭，綻放著笑容，永遠凝聚了那歡樂的一瞬。我相信，那一刻鏡頭前的每一位都是真正開心的，因為能相聚就是一種幸福。我隻希望學友多相聚，常開心，永幸福。

     梁叫了許多精美的點心和菜肴，大家都沒有過多的客氣，每個人都懷著愉悅的心情起筷，杯光盤影中，豐盛的午餐，漸漸變得狼藉。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一聲“埋單”，服務員向我走了過來。然而，她告訴我：“帳單已經付過了。”這無疑是梁的傑作，他在此之前早就暗暗付帳了。或許這也是中國大款的作風吧?

所有跟帖： 

• 回複：餐聚五月花 特以此文支持新版主！祝玩得愉快！ -風中秋葉- ♂ (0 bytes) () 04/30/2011 postreply 19:19:48

• 隨著秋葉大哥的筆，俺仿佛也回到了同學會。 -成長- ♀ (277 bytes) () 04/30/2011 postreply 19:33:35

• 感謝成長版主充滿感情的跟貼。特別想多些加州花坊還記得我，特意邀請我 -風中秋葉- ♂ (141 bytes) () 04/30/2011 postreply 20:49:49

• 謝謝風中秋葉的好文，同學會總是最美好的。 -加州花坊- ♀ (0 bytes) () 05/01/2011 postreply 06:59:28

• 大西人的詩歌呢？拿來買單哦！- 扣葉兄夠違了，別來姆恙？ -漁樵耕讀- ♂ (0 bytes) () 05/01/2011 postreply 08:29:40

• “因為能相聚就是一種幸福”。 很有共鳴。問候秋葉兄。 -苗青青- ♀ (0 bytes) () 05/02/2011 postreply 16:53: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