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老的近照
晚飯後和在成都的大學同學小馬通了電話。小馬是《讓子彈飛》原作者老作家馬識途的女兒。所以聊聊孩子房子物價等家常之後,自然談到了薑文根據馬老《夜譚十記》改編的電影《讓子彈飛》。
在四川,馬識途和郭沫若、巴金、沙汀、艾蕪一起被人們稱為“蜀中五老”。馬老還是一位38年入黨的老幹部,後來擔任過西南局和四川省委的宣傳部長,科學院西南分院院長,離休前是省人大副主任。馬老雖然已經95歲高齡了,但現在身體還很好,有時還上計算機寫作。
馬老敢於說話,敢於說真話,他曾經感歎說,當年的“蜀中五老”隻剩下自己一個,他總是會想起以前的故人們。“假如說魯迅是中國的脊梁,我說巴金就是中國的良心。巴金送了我一本書,我回了他一本書,寫上:這是一本學著你說真話的書,過去我說真話,有時也說假話,現在我在你的麵前說,從今以後,我一定要努力說真話,不管為此將付出什麽代價,哪怕生命。”
小馬說自從《讓子彈飛》上演後,她父親也再次出名了。她出門作出租車有兩次司機都問她看過那個電影沒有,知不知道原作者就是四川人,搞得她隻好支支吾吾地應付。不過也有人搞些山寨版的故事騙騙稿費,一些出版單位也趁機搞賣點。
去年12月25日,電影剛剛上演不到十天,《重慶晚報》就登了一篇文章,將馬老的經曆篡改得麵目全非。一會說馬老五七年被打成右派,還說被下放到農村後寫了很多打油詩。如“大牯牛,拉犁頭,滿身都流油。拖根‘彎扁擔’,水牛慢悠悠。翻開爛泥巴,拱出條滑泥鰍。樂壞犁田人,提回去下酒:苦了老水牛,汗水白白流……”。把個子虛烏有的東西編得是天花亂墜。文章被包括新華網在內的許多國內網站轉載。小馬對我說右派不右派倒是無所謂,可那個打油詩也太有損她父親作家的形象了。不過當她與作者聯係時,他居然言之鑿鑿,說他說的都是事實,當她告訴說他的文章所言不實時,他居然能堅定地吐出三個字:“不可能!”且回答口氣之強硬,到讓不知情的人認為小馬她們說的是假的了。
不得已,小馬隻好帶著兒子遠赴重慶晚報處理此事。結果當然是好的,作者賠禮道歉,由小馬她們發一篇更正的文章。鑒於報社急著重新排版,以便第二天能發出,於是她兒子臨危受命,在不到一小時的時間裏,趕出一篇《我爺爺馬識途被打油的了!》文章交與報社。文章交出後,受到報社總編的好評。回到成都後馬老也表示滿意,於小馬的心裏自然是美滋滋的。普天之下,孩子從來都是母親們的驕傲,於是她把兒子的文章發給了我炫耀一下。
================================================
我的爺爺馬識途“被打油了”
近日爺爺有朋友打來電話,說爺爺又有新聞見報。對於爺爺而言,經曆了那麽多生生死死、風風雨雨,早已經達到了“神馬都是浮雲”的境界,倒是對朋友的關心很是感謝。可我這種八卦的小市民就比較好事了,從網上找到署名張時全寫的《馬識途:大作家愛編打油詩》的文章。在這篇文章裏,爺爺一不小心就成了“右派”,下放到重慶陳家橋鎮某村勞改,據說還寫了一大堆打油詩。我看了,笑了:爺爺一不小心就被右派了,被勞改了,被打油了,成了時髦的“被”字族了!
找到報紙給爺爺“奇文共賞”。爺爺看了報紙,想了想,說重慶陳家橋,他還真去過一次,不過不是文章寫的上世紀60年代前後,而是在1975年。那時他擔任四川省委農村工作團團長,曾帶隊到過那裏,可每日忙於工作,匆匆來匆匆去,哪有什麽時間寫些打油詩!
至於“右派”和勞動改造,爺爺風趣地和我調侃,說雖然和我們擺龍門陣時常以“運動員”自詡,以經常被拋出來“運動”的“死老虎”自嘲,可從來沒得過“右派”稱號;甚至十年浩劫,也隻是個被關起來“審查”和“改造”的對象,想做布衣躬耕也不可得。
和爺爺一樣,我們都以為這些陳穀子爛麻子的往事,除了自家飯後茶餘被用來當傳奇消遣外,也就隻有置於高閣、敝帚自珍的份兒,可不想卻被人重提,還捕風捉影編得如此離奇,真讓我們驚詫莫名!
==============================================
小馬最後談起她和父親去年四月去上海看世博會預展的事情。他們是周五去的,我是周六去的。不過他們在上海的那幾天我都在,很可惜我把同學錄丟了,不然還真能見上一麵呢,我們當時都住在陸家嘴附近。我們約好了,如果今年回國時我有時間,一定去成都看望她和馬老。
版權龍坡居士所有,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