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常青壇被野狼攪和 地有點返老還童了，忽悠大潮是一浪高過一浪。可在這忽悠大潮中始終不見老飄的身影，我不免納悶：是不是老飄還在為當年自己的過度忽悠而自責呢？
話說上世紀八十年代年，剛剛踏入清華大門的老飄同學正值風華正茂、躊躇滿誌之時。滿腔熱血、一身才氣、成天想著如何做大事的老飄盡管剛入校門，可心早就飛出了校園，摩拳擦掌地就盼著有個什麽機會，能讓他一展拳腳。
俗話說，心想事成。可對老飄來說是心一動，機會就來。那年夏天，趙紫陽的智囊國家體改委屬下的體改研究所要進行一次全國範圍的社會調研，因自身人員有限，決定招收首都部分高校的在校研究生為臨時人員，在暑假期間代表體改所去全國各地調研。清華是名校中的名校，自然是體改所的首選，當體改所的代表到學校招聘人員時，老飄第一個跑去報名，而且還對著那個和他差不多大年齡的代表大吹了一通他的文筆如何如何好，而且曾經做過鄉村教師，也寫的一手好字等等。年輕的看官有所不知，在打字機還屬貴重辦公用品的八十年代，一手好字可是機關選人之第一要求。老飄曾在縣衙門做過師爺，自然深懂官場規則，因此是有備而來，自我介紹則是句句中的。
因報名者踴躍，人滿為患，體改所為此專門開會研究，把社會經驗和寫字好壞作為首選標準，恰巧這兩樣老飄都占優，因此老飄就順理成章被首批錄用，而且還被安排為一調查組的組長。
體改委和體改所對這次調研十分重視，因調查報告最後要直接呈送國務院總理，據說總理急等著看呢。臨出發之前，體改所召集所有參加調研的學生開會，一是送行，二是講講注意事項。因參加調查的學生大都是從校門到校門的沒什麽社會經驗的孩子，擔心他們出去露怯和不懂規矩，因此，體改所官員事無巨細地向其介紹注意事項和與政府部門的溝通方法。老飄卻心不在焉，一邊不時用眼光掃描來自人大和北大的漂亮女生，一邊心裏在盤算著：我這老江湖，什麽場麵沒見過，這回我是代表中央下地方，把架子擺足了就是了。
那次，北大，清華和人大的部分研究生被選聘參加了暑期調研。老飄所在的清華負責西北地區調研，而老飄則率領他的小組前往SX省。在縣衙門做師爺時，老飄曾接待過中央派來的欽差大人，那氣派，那陣仗真是讓老飄羨慕的直流哈喇子。心想有朝一日自己也能這麽威風一把，死也值了。當老飄拿到體改所開出的介紹信，看到介紹信上那個國家體改委的大紅印，心裏這個得意啊：沒想到我老飄校門還沒出就做了一回欽差大臣，待等我出了校門，那不是金鑾殿都要進了嗎。
話說老飄和他的隊員們手持國家體改委的介紹信，如同手持尚方寶劍，一路暢通無阻，直達SX省政府。陝西省政府早已接到國家體改委的電話通知，老飄一行一到，立即被安排到省政府的招待所休息，省體改委的接待人員身前身後一口一個中央領導地叫著，讓老飄很飄很受用。
晚上是例行的歡迎宴會，政府賓館特大號的圓桌上擺滿了老飄這輩子都沒見過的山珍海味。席間，那些年齡比老飄這幫學生娃的父輩小不多少的地方官員頻頻舉杯齊眉，為北京來的“中央領導們”接風洗塵。這禮遇，這場麵，再加上好酒的酒力讓老飄不免飄飄然起來。人一飄，就找不到北。老飄這時候就有點找不到北了。當負責接待的官員說道：“我們是個窮省，條件有限，這招待所有點破舊，如果領導覺得不合適，我們再安排。”老飄本來有點喝高了，再加上對官場語言的不熟悉，不知道這是接待人員的客套話，就接過話來說：“還別說，這招待所是挺破的，關鍵是太吵，這影響我們夜間給總理寫報告啊。”接待官員沒曾想這些嘴毛沒褪的小年青還這麽不好伺候，登時有點抓瞎。省政府管的賓館因最近的農村工作會議都住滿了，上哪找合適的賓館招待這些“中央領導”啊。可說出的話又不能收回去，於是回去後急忙給領導匯報，說北京來的人不滿意現在的住處。辦公廳領導左思右想也找不出合適的地方，隻好給遠在北京學習的SX省巡撫白大人打電話告急。白大人想了想說：“就讓他們住我那吧。”
白大人剛調SX不久，家屬還在外地，因此一人獨自住在省賓館的一棟獨樓裏。第二天晚上，老飄一行就搬進了白公館。白公館房間很多，老飄作為組長，獨自占了樓上一間，其餘成員則兩人住一間，樓下客廳作為臨時接待前來匯報的各部門人員的場所，這回連政府辦公樓都不用去了，在賓館裏聽匯報就行了。
可沒想到，上行下效，組長老飄的手下沒幾天竟然開始挑剔起白公館來了。說這小樓沒食堂，晚上想吃點夜宵也沒得吃。竟然未經老飄同意私下就向接待人員抱怨，還要求換房。而且這些學生在與地方官員說話時也口氣很大，動輒就說我們是總理派來的，那架子端的是比體改委主任都大。接待人員當麵不敢說什麽，但心裏卻積攢下了不滿。所以當老飄還沉浸在當欽差大臣的榮耀當中時，人家的小鞋早就準備好了。等老飄一行結束調查一走，這些官員就開始打他們的小報告了。說國家體改委都派些什麽人來啊，太沒素質了。比他們官大的我們見的多了，也沒有這樣擺譜的啊。最後竟添枝加葉地形成一個書麵匯報送到了白大人的案頭。白大人是十三歲就參加革命的老同誌，本人生活樸素，為人低調，最討厭儒老飄這等飄飄然的人。白大人看完報告後不僅勃然大怒，而且馬上給當時的體改委領導打電話，表示不歡迎這樣的人員再來SX調研，弄得體改委領導很是沒有麵子。於是，找來體改所的頭頭訓斥了一通。
體改所的頭頭當然也咽不下這口氣，火氣就發在了老飄同學的身上。在後來體改所召開的總結會上，體改所的某領導氣憤地說：今後體改所的任何調研活動絕不再招收老飄和他的清華同學，而且體改所招聘人員也不從清華招聘。那天，我也在場，看到老飄那原本因興奮自得而發紅的臉刷的就變綠了。老飄，你還記得這事嗎？：））
注：老飄之所以起名為老飄，就是要記住那次自己飄過勁的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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