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兄很幸福,不僅在常青壇裏受到眾位粉絲們的敬仰和寵愛,出門在外,到處都是鶯歌燕舞的,不免讓野狼很是嫉妒。想野狼也在人生舞台上折騰了大半輩子,其中也有不少機會輾轉於世界各地的車站碼頭,可像龍兄那樣的甜美回憶實在是鳳毛麟角。雖然有時也有點香豔的雲煙飄飄,和龍兄的比較一下,簡直不好意思提及。
不過,野狼有個信念。生活的美好有時不光在於上蒼的直接眷顧,還需要人們自己創造性的自我想象。對於豔遇這種事情,有條件要有,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有。今天俺就說段故事,是真是假,讀者您就自己判斷吧。
若幹年前,還是研究生的時候,野狼曾經一人由北京到蘭州開會。過了包頭以後,窗外空曠的原野慢慢變得越來越荒蕪。從內蒙到寧夏再到甘肅,你很少能看到綠色。即使是盛夏的時節,那些稀稀拉拉的草地都是一片枯黃。過了銀川之後,大地幹脆連枯黃都不給你,黃沙和黃土像是蒼天丟棄的鋪蓋,稀稀拉拉地擱在鐵道兩旁。第一次見到黃土高原的我完全被這種格調震驚了,同時一種莫名的孤獨感襲擊了我,迫使我從看過的電影或文學作品中去尋找某種共情。
記得那裏的好多車站名地名都是和“水”有關,什麽“望水”,“盼水”等等,從中你會感受到當地人對水的渴望。不知是巧合還是別的原因,火車在那裏行進的時候,飲用供水也停止了。幾度尋水未果,無奈的我隻能歎氣。旁邊的人告訴我,不要把嘴張著,不然會更渴。所以,我隻好禁閉雙唇,期望能夠下一站能夠下去喝點什麽解渴。
火車在一個小站停下,我準備下車,不料列車員對我說,火車隻停5分鍾,不在此站下車的旅客最好就呆在車廂裏。我問她:“那車子是不是能夠加點水?”列車員沒有吭聲,但從那冷漠的表情中我讀到了否定的答複。
這讓我非常沮喪,同時後悔當時在銀川的時候沒有及時補充水。我回到車座上,閉上眼睛,期望能用睡眠來打發這種焦急的渴望。
車子動了,我期望的瞌睡似乎也和水一樣遙遠。幾分鍾後,我無奈地睜開眼睛,忽然發現了對麵座位上射來清澈的微笑。
微笑是從一位少女的的大眼睛中射來的。她的年齡約在20歲左右,一條淺綠色的連衣裙讓她顯得比實際年齡成熟。我禮貌地點頭回笑一下,並試圖掃除我滿臉的疲憊。
按照現在美女的標準,她的臉屬於稍胖。皮膚很白,從而使她的眉毛和睫毛顯得很黑。連衣裙外裸露的手臂和小腿也十分白皙。這種白皙在周圍眾多讓被灰塵汙染過的灰黃臉譜的襯托下,更加顯得幹淨。當時,我感覺要是我能找到水,第一需要不是去喝它,而是用它清洗一下我臉上的浮灰。
我問:“到哪?”
甜甜的回答:“蘭州,你呢?”
“也是蘭州。你到那裏幹嗎?”
“我家在蘭州,我父親在這裏治沙植草,我過來玩。”
我問:“放暑假?”
“哈哈,我沒那麽年輕,我工作兩年了,做護士。”
就這樣,我就和她隨意地聊起來。忽然間我那無可忍耐的口渴不知不覺地離開了我。她是個好聽眾,時不時格格地笑幾聲,算是對我滔滔不絕神侃的鼓勵。後來,我雖然是口若懸河了,但喉嚨一點都沒有幹燥的感覺。
時間過得很快,天黑下來,外麵的黃土高原已經被夜幕完全吞噬了。車廂裏的喇叭想起來,傳來終點站蘭州不遠的信息。
我問她:“蘭州快到了?”
“對。”
“不會吧,蘭州是個大城市,要到的話,半小時前就該看見萬家燈火了。”
她笑:“那是別的城市,蘭州位於峽穀中間,你要能看見燈火,火車就該停了。嗯,車有點早點,不知道我愛人現在到車站沒?”
我突然感到一陣羞澀,感覺自己剛才那番神侃似乎找錯了對象。
沉默回到了我們之間,幾分鍾後,窗外一片光明,接著火車在蘭州徐徐停下。
我幫她從行李架拿下行李,然後和她說再見。她還是格格地笑:“謝謝,再見,你這人挺逗的。”
看著淺綠色連衣裙慢慢離我而去,我似乎感到一種不舍。不過,幾小時前的口渴突然間又回來襲擊了我,我的嗓子像冒煙一樣難受。下車後,我找到站台上的水龍頭,死命地灌起來。
出站以後,我試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尋找那條淺綠色的連衣裙。燈光下連衣裙廖無蹤影,但好像又到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