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串聯之旅( 3 ) (圖)

離開北大清華後，就去軍事,曆史博物館參觀。後來，又去軍事博物館、曆史博物館、天安門等處參觀遊覽。那時，頤和園、天壇等多處名勝古跡都關閉了，到處都是紅色的人流.當時的生活盡管是異常忙碌,差不多每天清早一早出去,要到晚上,甚至有時很晚才能回家,大家緊張地忙碌了一天之後,便很疲憊不堪了,倒在稻草上就睡了,沒有被蓋,半夜總會冷醒,室外夜間溫度已經是零下10幾度了,雖有火爐,也還是冷得厲害.但在夜晚躺在稻草鋪上,還是留下了不少甜蜜的回憶.回想起我們在來京的火車上籌劃我們全國大串聯的路線,與大家引吭高歌.在新鄉站台上吃燒雞.濃厚的友情,愉快的大串聯,是永遠也值得回憶的.

11月初各個學校就派來了一批解放軍組織我們軍訓為了毛主席接見作準備.每天早晨全體準時起床,以一個排為單位,在校內操場上走正步.時近深秋北京室外天氣很冷.有霜凍.但大家興致高昂.然而我們學生的散慢的積習畢竟堆積得太深,但經過全身戎裝的軍人訓練,學生的文人氣習也得到了改變,振奮精神起來了.

 幾天過後，11月3日，毛主席第六次接見紅衛兵.我們被通知參加接見.那天早晨四,五點鍾就起床了。從稻草鋪上起床，抖了抖身體上沾滿的稻草。迅速吃了早餐，是大白菜湯,蛋花湯，包子.還發了幹糧,有紅糖大包子,粉腸,雞蛋,鹹菜.之後馬上集合。領隊的解放軍詳細地向我們講解毛主席接見時的注意事項和紀律.這次接見據稱是為了減少毛主席的勞累，又要注意主席的安全，周總理決定紅衛兵以乘卡車通過天安門接受毛主席檢閱。估計我們這批要受接見的紅衛兵就達200百萬人，需要的卡車就應當在6000輛以上。經有關人員請示總理同意，連夜從附近的各大軍區抽調6000輛卡車雲集北京，準備毛主席第六次接見。不一會兒一輛接一輛的卡車開進我們居住校園。按一個教室居住的人員乘車。同時每車上配乘幾名解放軍。維持秩序和安全。

我們乘坐的卡車向天安門方向集結。通過天安門的車隊長達30裏.緩緩地向天安門廣場駛來.上午10時10分，毛主席等中央領導同誌登上天安門城樓，接見大會開始。林彪講話，10時20分搭載紅衛兵的六路卡車開始緩緩地通過天安門廣場，接受毛主席的檢閱，接見。當我們車通過天安門城樓時，全場歡聲雷動，高呼毛主席萬歲，萬萬歲。車速不算快，幸好我站在車箱北麵,正麵對著路過天安門城樓時，靠金水橋一麵。能直接看到天安門城樓上領導人的身影,還算幸運.但我僅看見城樓上在其他領導人的簇擁中，毛主席帶軍帽，身穿軍服，站在中間不停地揮手，向我們示意。與毛主席站在一起的還有周恩來。林彪。其他領導人不大看得清楚。

這時站在車箱南麵的同學都要爭著能看清楚毛主席，拚命朝車箱北麵擠過來，任憑廣播員怎麽解釋勸說,他們也不聽.卡車載重失去平衡,很有翻車的危險,我也被壓過來的同學壓在車欄上不能動彈.時有翻車的危險,司機隻好放慢速度,不能按原計劃行進,致使接見時間延長,直到下午3時才結束.我們乘坐的卡車駛過天安門後,將我們送回百萬莊住的中學.

回到住地後，我們仍然興奮不已。已是快吃晚飯的時後。在室外遇見接待站的負責人張同誌，他告訴我們，毛主席將於11月11日又要接見紅衛兵.是第七次接見.這次不再是紅衛兵乘卡車通過天安門城樓接受毛主席檢閱，而是排列在長安街兩邊，毛主席等中央領導人乘吉普車檢閱。他告訴我們如果還想要參加第7次毛主席接見,可以馬上報名參加。我們當即很高興的答應我們一定要參加。張同誌便答應把我們名字登記下來。他很關心祥細地訊問我們昨天毛主席接見的情形.問我們滿不滿意.我們自然答複很滿意.他隨後進室內逐一登記報名參加人員。他這種認真負責的工作態度確實是值得大家敬佩的。

原來我們打算，當晚就要離開北京，南下先到武漢去串聯。想想也是機會難得，就決定留下參加毛主席第七次接見。接見的前兩天，參加接見的紅衛兵由接待站組織又進行兩天軍訓，操練隊列。11月11日淩晨3點就起床，用完早餐，每人發了紅糖餡的大包子，兩個雞蛋，鹹菜。整隊集合，向長安街進發。那天天氣還好,隊伍一出校門,就感覺一陣寒風迎麵刮來,感到陣陣寒意.在拂曉中,大家整齊有序地邁步向長安街進發.走了大約二,三個小時進入長安街兩側指定地點，席地而坐，等待。每個劃定的區域都指定了聯絡負責人，負責對自己這個區域的紅衛兵進行加強紀律的教育。當時還是很注重抓階級鬥爭,注重敵特的破壞活動,尤其是要絕對保證毛主席的人生安全.因此要求大家當毛主席車隊駛來時，不能往前擁，要聽從指揮，並讓大家交出水果刀一類的危險品。等待接見的隊伍都編成了連排班，還選好了班長排長和連長。

沿途的情景真是很壯觀.街道兩旁擁塞著來自全國各地的串聯學生,排在長安街兩側等待接見的隊伍，綿延在50華裏的長安街上，前麵的席地而坐，我是坐於第二排的位子，還算較靠前，後麵的就隻有伸長脖子，等著領袖乘車檢閱。我們一直在耐心地等著，隻見一隊隊解放軍手挽手組成了一道警戒線，工作人員乘著摩托來回巡視，大喇叭裏一遍一遍地播放毛主席語錄歌。人群中常有毛主席來了的誤傳，引起一陣陣的騷動。快到中午時分毛主席真的來了，人群轟地一下湧向馬路邊。車開得很快，但不像11月3日那次接見，我這次排在第二排的位子像最前麵一排的人一樣都清楚地看見毛主席手中揮動著一頂軍帽，額上的頭發隨風飄動著，甚至還看見毛主席張開的嘴裏的牙齒，隻是沒有聽見毛主席在說些什麽，後來才知道毛主席說的是要車開慢點。

很多人都哭了。毛主席在第一輛車上，他還是穿著綠軍裝。陪同他的有林彪、賀龍、謝富治、楊成武。第二輛車上是周恩來、陶鑄、聶榮臻、江青，第三輛車上是鄧小平、劉少奇，第四輛車上是朱德、李富春、陳雲、董必武，第五輛車上是葉劍英、肖華、王任重、劉誌堅和張春橋。一共六輛車，車速駛過我們麵前極快,隻是很快看了一眼毛主席,還算清楚.後毛主席車隊緩緩繞場一周，然後毛主席登上天安門.

我們離天安門城樓較遠,沒有機會走到天安門城樓再去見毛主席.長安街兩側到處都是學生,估計在150萬人以上.要穿過人群,步行去天安門廣場是不可能的.毛主席車隊一過,排列的隊伍就地解散了,大家都呈現出開朗愉快的臉色,有說,有笑,各自步行回自己的住地.我與新同學隻好隨大家沿長安街步行回北萬莊的住地.回到住地很累,倒在僅鋪了一層稻草的地鋪就睡著.醒來已是薄暮暝瞑.翻身起床,去住地食堂用餐,也不收錢和糧票.接待站的同誌稱你們是毛主席邀請來的客人,規定不收你們錢糧.晚餐也與平時一樣,大白菜湯,蛋花湯，有紅糖餡和菜餡的白麵大包子.實際上,我們四川剛從三年自然災害中捱過來，經濟正處於調整發展階段,恢複很快,生活水平還不低 ,我們感覺這樣的夥食也不錯.味道很好.在那個時代學校都倡導艱苦樸素，班幹部,黨團組織帶頭艱苦樸素,穿簡樸服裝上街，一時間艱苦樸素時尚在我們中學學生中蔚然成風。校方還要求校內做好人好事的活動走出校門麵向社會，每年春季校方帶領學生去我們學校附近的沙河邊上植樹,而且是年年堅持.幾十年過去了,現在沙河邊上早也是綠樹成蔭。.旅館飯店做清潔揣盤子，社會上多有口碑。還有不少班組織學生利用星期天下力籌集班費，暫時緩解了部分學生的生活困難.

用完晚餐,返回住處. 返回住處.大家聚集在一起,室內已彌漫著一種整裝待發,向南方進發的躍躍欲試的氣氛..有的同學正在滔滔不絕地發表高見,規劃南下串聯的路線.—理想著到工廠,農村,到邊疆去散播文化大革命的火種,走與工農兵相結合的道路.讓我們不再走徬徨的歧路,堅定不移地走毛主席指引的道路.室內已經在大動了,有的同學在整理行裝.弄得稻草嘩嘩地響.今晚他們就要離別南下.想想前幾天這裏還是一群朝氣蓬勃的年輕人聚集的盛況,轉瞬間滿地稻草淩落,有一種人去樓空的淒涼感覺.但我自己並不想否認,和許多朝夕共處的已經成為朋友的同學就要分手了,實在感覺有些迷惘.我是強為歡笑地和各位朋友握手告別,而我心裏暗暗地祝福他們旅途平安.我與新同學商議,我們在北京已住了快十幾天,毛主席已經見過了兩次,對北京文化大革命的經驗也學了不少.但離我們從成都出發踏上大串聯之旅時立下的宏偉抱負,走遍全國,闖蕩人生,走天涯,學習毛澤東思想,宣傳毛澤東思想的理想,還遠未實現.我們決定第二天一早到北京火車站,乘車去武漢.但臨走之前覺得應當向學校串聯接待站告別.我們當即步出住處向學校串聯接待站走去,擬向他們報告我們第二天的行程.就準備要離京南下，大串聯，宣傳毛澤東思想，學習毛澤東思想，把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進行到底。學校串聯接待站的同誌也支持我們並囑咐我們路上要注意安全，預祝我們旅途愉快。

告辭後，走出辦公室。天色完全黑了,校園內的路燈發出昏暗的燈光,我們返回住地。就遇見同室一起住的兩位沈陽市來京串聯的中學生，昨天也同我們一起參加過毛主席接見，可是他們的姓名我現在記不起來了。他們一看見我們就驚慌地說：“啊，我們遇見麻煩事了。”我們勸他不要慌張，慢慢地說。靠著他帶強烈的方言口音的東北話的介紹，才知道他們晚飯後外出散步，在食堂停留一會兒之後，朝校園內走去，天也黑了，又繼續朝前走了幾步,轉彎.在微弱的燈光下,他們發現一女生蹲在一花壇下悲傷地哭泣.根據常識，他們意識到這女生肯定遇見麻煩事了。當即趨步向前想訊問何事。一看見這女生，頓時感到驚異。僅僅十四，五來往歲，竟然能離家外出經風雨見世麵，到北京來大串聯。身上蕩漾著一股青春氣息。是那個時代的一種特有的氣質。兩條小辮子，一身藍布衣衫，人長得端裝秀麗。他們頓生憐憫之意，訊問何事，從她悲傷地時斷時續的哭訴中得知大概的祥情。她來至江蘇（具體何處現沒有記憶了），是初六八級的學生。十月中下旬隨同學從上海乘車來北京參加毛主席的接見。到京後也被接待站分配到這所中學住。到北京後，與隨來的同伴一樣搞文化大革命也很著力，常與她們在外邊奔跑，去各大學抄大字報。今天剛參加過了毛主席接見。晚飯後，與同伴分手，想趁離京之前，進城去探訪親戚。來京後她也與同伴時常在外麵奔跑,每天也是來來去去,匆匆忙忙,無暇顧及.她也與同伴在晚飯前籌劃了怎樣離開北京到福建,廣東去.她就決定臨走前去探訪親戚。

雖然自文化大革命爆發以後,實施的無產階級專政,依靠群眾,發動群眾的動員工作是很有成績的.除了紅衛兵小將的過激行為外,普遍的社會治安秩序還是良好的.特別是在北京—黨中央所在地更是社會治安秩序良好.但是也有百漏一疏的時候.夜色更重了,她興衝衝地朝大校門走去,尚未查覺大禍將臨頭.突然從一棟教學平房黑暗角落處,衝出一高一矮兩男生,猛撲向她,用手按住她的嘴,把她朝黑暗偏僻處拖,按在地麵上就行暴.這麽一個蕩漾著青春氣息的少女是夠悲慘的.被兩歹徒任意蹂躪,痛苦不堪,悲憤莫名的.她當時死的心都有了.任憑她拚命掙紮,也無濟於事.還好沒有把她弄死.兩歹徒滿足獸欲後,把她丟在那裏就跑掉了.夜色依然濃厚,四周除了寂靜的聲音之外,隻有少女悲哀的哭泣.他們此時正經過這裏,首先看見她坐在花壇下哭泣,即趨前訊問才得知原委.又問她他們是那裏人.她說兩歹徒帶東北口音,並簡略地描繪了兩歹徒的像貌.靠著這少女簡單介紹,腦海裏立即閃現出兩個人,似曾去見過麵(是住在另一間教室裏).

(在此,我要慎重聲明在下文中提到的地名”哈爾濱”絕對不存在任何地域歧視的嫌疑.這僅僅是指具體的個別人,不代表大多數的哈爾濱同胞.我僅是敘述這一真實事件發生過程.不帶任何偏見.)也是從哈爾濱來北京大串聯的兩個小混混.以革命大串聯為名,幹的是這等猥褻下流苟且之事.看看這可憐的少女,不禁怒火燃燒,決定要將這倆惡棍繩之以法.他們倆商量一下,就向她說,他們倆是頂好的朋友,是來自沈陽,也是大串聯學生,也住在這中學內.想不到在毛主席,黨中央的所在地,竟然還有如此的流氓事件發生,可見階級鬥爭仍然是複雜而激烈的.難怪毛主席說階級鬥爭一抓就靈, 階級鬥爭要年年講,月月講,天天講.他們去找軍代表反映.軍代表住處是一棟有樓的磚房.他們隻住居著樓下的靠北的一間.房不很大,既作客廳又作寢室.屋內簡潔.兩架床.床上的軍被折疊像豆腐幹一樣擺放.地方的確是清潔,整潔.他們敲門進去,兩軍人很殷勤地接待他們.先訊問他們的個人情況,再祥細的聽取他們的情況匯報.使他們相信會有好結局.軍人是從北京衛戍部隊臨時抽調來軍訓來京大串聯參加毛主席接見的學生.軍人聽完這一惡性案件匯報後,眼神變得很嚴肅，然後對他們說他們要找校接待站同誌聯係匯報此事.這件事他們以為大約不會有什麽問題了,就告別退出離開了.

但沒想出在當晚兩小時後突然兩小混混找尋到他們,並對他說:”軍代表和接待站工作人員找到他們經查核實他們的流氓行徑.他們反問軍代表和接待站工作人員有何根據是他們所為. 軍代表和工作人員就相當幼稚地說是某人某人說的。難道還有比這更愚蠢更可笑的辦事方式嗎？這兩小混混竟氣焰囂張的對他們說：“不管你們走到那裏，我們都要追到那裏，找你們算帳，把你們解決。“丟下話就走了。從他們凶狠的話語中的口氣聽得出來，這是認真的絕對不含糊的。這是明擺著的情況，他們心急了，都以為自己是凶多吉少，人立刻變得憔悴了許多。　　當時他們就最迫切感受到,一是危險臨近,另外是必須立刻今晚逃離這是非之地.照道理說,這事應該由軍代表主辦.再說小一點,也應該是由校接待站主辦.然而他們卻偏偏辦得這樣..還不如不辦.他們所要的了解這起惡性刑事案件情況及解決問題,竟是將兩個小混混罪犯這樣處置。實在是令我們愕然了。可惜得很,這些我們大都是聽那倆沈陽人說，也多出自他們倆人之口。就這個流氓強奸問題，卻多少是我們沒有親眼看見而且沒有親身聽那受害少女敘述過的。我們也承認這問題相當嚴重。這件事沒有辦好是無可非議的。試想想換你們身處其境，又當如何作想.當時北京全城都處於一種文化大革命初期群眾運動的亢奮狀態之中,以紅衛兵參加毛主席接見為主軸在運轉. 紅衛兵北京大串聯設有總站,在市各處設有分站,成立後確實做了大量的實際工作.組織安排赴京學生的生活,為毛主席接見學生做培訓工作.城區廣泛,而交通阻隔,還要用大卡車送往迎來,工作起來實屬不易.但是他們都把這些困難克服了.給我們也提供了很多方便.我們也很感激他們.

每天有很多外地青年來京,又有很多外地青年離京,這也可要算是串聯時代的一大特色,大凡由各地來京串聯的學生,都踴躍參加文化大革命,而以能到北京來參加毛主席接見為榮.但在滾滾的學生洪流中也攜帶一些泥沙,如那兩個敗類.這也不足為奇.當時工作重心主要圍繞接待工作進行,對這類以串聯為名,行流氓之實的犯罪活動輕視未引起重視,而造成如此惡果後,仍未引起重視,確實令人不解. 北京各級黨組織受到衝擊、公檢法受衝擊大。相繼癱瘓之後,處置這類刑事犯罪的能力大大減弱.現在情況對他們倆而言確是較危急,時間不多了.他們已成了這兩個小混混的眼中釘.並聲稱無論他們走到那裏,就要追到那裏將他們殺掉.我們都知道東北人打架鬥毆最烈,最猛,尤其以黑龍江哈爾濱人為最.以現在話語來講,就是”別惹我,我怕誰,我是哈爾濱人, 哈爾濱人酷.連他們倆東北沈陽人都怕這倆哈爾濱人了.他們倆迅即收拾起行李,提一小包,向我們告別,稱後會有期,武漢見.便趁夜色,匆匆忙忙的趕往北京站,搭夜車前往武漢.逃離這是非之地.

 

19/09/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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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an't see pictures -hz82000- ♀ (0 bytes) () 09/19/2009 postreply 10:43: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