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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3年5月老舍贈給北師同班好友關實之的半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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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八年,北京盛夏,作家老舍先生在荷花池邊小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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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世的老舍與太平湖記憶
老舍投湖至今是一個謎。
有人稱看見他四十三年前的那個八月二十四日,在太平湖邊一直坐到黎明前,但是那位“目擊證人”已無處覓蹤;無數人在猜度他在太平湖畔最後一夜的思考,正因為無從了解他的內心,從而生出更多的想象空間。
從一九六六年八月二十五日有人把老舍的遺體自太平湖中打撈出水起,喜愛他的人,就一直被多個版本的目擊和見證所還原的曆史困擾著。老舍決意棄世的那一天,被無數個“當事人”和“親曆者”複原成了他們本人意識中的老舍。
老舍為什麽“棄世”?僅僅是因為一九六六年八月二十三日被紅衛兵毆打嗎?在後來見諸文字的報道和口述史中,“揚起的皮帶和銅扣、從額頭流到眼角的鮮血、推搡……”的現場裏一位六十七歲剛剛走出醫院的老人被打倒在地。但這些肉身上的痛苦尚不足以使這位文藝老者放棄整個世界。
這一天,被記錄在案的還有:一位“站了出來”的同事揭發老舍“把《駱駝祥子》的版權賣給了美國”,老舍又遭到第二次痛打。
但是這種揭發並不足以摧垮他的世界,還有更鮮為人知的史實:在老舍回國後的五十年代初,他同意加入美國作家協會。這一細節對研究老舍的自由主義傾向一直持續到一九四九年以後,是很重要的依據。在他與其在美國的版權代事人的通信中,老舍同意加入美國作家協會並每年繳納美元會費。當然,這一活動自然是在極其秘密的狀態下進行的。他的自由主義精神情結可見一斑。
目前的研究對於老舍身上濃重的自由主義思想傾向幾乎被忽略了。他的窮人出身與為窮人翻身求解放的共產黨是那麽的吻合,他於一九四九年十二月新中國成立兩個月時回到北京——是年十月他接到共和國總理周恩來的信件。而當時他正在美國養病。
為社會主義建設做貢獻的迫切心願、龍須溝的實地調查、對黨的熱情歌頌、人民藝術家的稱號,使人們無論如何不會把他和胡適、沈從文、傅斯年這些主流的自由知識分子進行類歸。因此,人們把他在一九四六年至一九四八年間作為自由知識分子的情結、那種超階級反內戰的態度順理成章地忽略不計了。
此後,這位自由主義知識分子的眼中看到了什麽呢?
一九五四年,胡適被批,俞平伯被批;一九五五年,胡風被批,“丁陳反黨集團”出現;一九五七年,他的朋友,中國自由主義知識分子的典型吳祖光被劃為“右派”。
老舍在距棄世不到半年的一九六六年春天,還主動跑到順義縣陳各莊,為宣傳科學養豬寫出了一首熱情洋溢的快板《陳各莊上養豬多》。
劇作家蘇叔陽提到舒乙講過的一個例子:“文革”剛開始的時候,老舍懷著極大的熱情,想參加農民藝術團,去訪問農民。但是沒讓他去。此事使老舍徹底失望,覺得黨已不再信任他了。
蘇叔陽很幹脆地說:他看不到出路。
老舍回國後,一直是人民藝術家,他規規矩矩,懷著要報恩的感情,一心一意跟著共產黨走。老舍一直用生命去尋求他所熱愛的文化,但在“文革”一開始就遭到了“橫掃”,麵對這些現實,自尊的、以中國文化為生的老舍,看不到出路。
老舍在湖邊徘徊了一天一夜,在25日的打撈現場上,人們看到很多寫過字的紙扔在湖麵上,有人稱:上麵寫的全是毛主席詩詞。老舍先生追慕崇高,所以先生的死,在某種程度上,是清高的表現。當他覺得活下去的理由已不存在了,要麽跟著別人走,起哄;要麽不跟著,那還是死。活下去已經沒意義了。
老舍在選擇另一種存在方式的時候,也選擇了走水路。太平湖接納了這個冤屈的靈魂。離太平湖不遠的西南,有個叫葡萄院的地方,是老舍母親去世時的舊居;再從這裏往西北薊門故裏,留著老舍父親的衣冠塚。這湖水,使一家人再一次三位一體地存在。
在這裏,老舍把軀體交付給湖水,把性命交還中國文化,把信仰收歸自己。
本文來源:新世紀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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