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討新中國婦女解放、婦女地位問題的一個例子。
2006年1月20日,長沙。曾經在新疆奮鬥過的湘女們深情相聚。
維社記者 紀 群 報導 2009-08-05
/這部名為《八千湘女上天山》的電影表明,當它預定於今秋在全國上映時,各地的觀眾將會看到一部充滿苦澀的革命浪漫主義歡樂的傳說。(
電影戲劇化地講述了在上世紀50年代期間,數千名年紀在13到19歲的少女,隨著軍隊的足跡,來到中國遙遠西部的穆斯林地區定居的故事。
英國泰晤士報近日刊登了該報駐遠東記者謝瑞丹(Michael Sheridan)的一篇題為“毛澤東時代奴隸少女新娘的隱藏痛苦”(Hidden misery of Mao’s slave teenage brides)的報導。報導說,一批老年婦女出麵講述,當年她們是如何被虛假的培訓和教育承諾引誘去中國的新邊疆,結果發現自己被關在軍營裏,被強製與軍人結婚。
中國記者還發現,毛澤東曾批準派遣了900名原上海妓女到軍隊中接受“思想改造”。
數千名戰爭中留下的寡婦也被征召到西部大荒原,與人民解放軍指戰員的新丈夫孕育後代.
在“進俄文學校、可以當紡織女工、當拖拉機手”的吸引下,數千名年紀在13到19歲的少女,隨著軍隊的足跡,來到中國遙遠西部的穆斯林地區當軍嫂定居和養兒育女(資料圖片)
在現實生活中,那是一次煉獄之旅。隨著這部電影在政府密切監視下在北京開拍,一個欺騙大眾、強迫婚姻和自殺的故事,一段鮮為人知的曆史,將被公布於眾。
這些,讓人們對上世紀50年代初期,中國領導層占領和移民新疆的決心,有了一種新的認識。也是自那以後,中國漢人和穆斯林維吾爾人之間的民族衝突的火種就開始埋下了。最近,人們目睹了新疆1997年暴動以來最血腥的暴亂。
在成千上萬名移民西部的中國人中,很少有人的故事,像作家盧一萍所記述的這八千名來自湖南的女孩這麽的悲涼。盧一萍花了5年時間,追蹤采訪當年湘女中幸存者,這些人當年大都是清純的農村女孩,對“新中國”充滿理想。
“當時,在新疆有20萬名士兵,隻有少數已經結婚了。所以,從1949年到1954年,軍方上層在隱瞞征召女兵的真實目的的情況下,從中國各地征召了4萬婦女進疆,”她說。
“她們被告知說,到新疆後可以進俄文學校、可以當紡織女工、當拖拉機手,而絕口未提“婚配”的事,而且在招兵條件裏寫著“家庭條件不限”,對一些家庭成分高的女青年來說有較大的吸引力,她們普遍把這看作參加革命、融入新生活的一個途徑。從1951年開始招收到的十多批湖南女兵,多數都是有文化的湖南妹子,”盧一萍在百度網上發表的采訪中說。
而在湘女們在長途跋涉,剛到達西部時,就得到了當頭一棒:她們被立即上了一堂“軍事”課,其內容與蘇聯式的理想,或者建設工程毫無關聯,而是“革命婚姻”。然後,她們被送到遍布各地的軍營。一組20名的湘女發現她們被送到一個有1,000多人的軍營,幾天內,就馬上與20名資格最老的軍官結婚了。
當年15歲的肖葉群拒絕與一名26歲的部隊政委王富民結婚。“當時我發現他比我大9歲,我不願意當他的妻子,哭哭啼啼,”她回憶說。
他就拿出了槍,將子彈推上了槍膛,好像要開槍打死自己的樣子。後來我再也不敢說不願意了。一年後,我們結婚了。”
幾十年後,就在中國準備慶祝解放60周年之時,肖葉群和其他湘女的故事在媒體上發表了。包括一個倔強的長沙女兵拒絕了一個營長的求愛,後者被激怒,拔槍殺死了女兵。該軍官後被軍事法庭處以極刑。還有一個高中畢業非常漂亮的長沙女兵,因為被“包辦”給一個死了老婆有3個孩子的比她大近20歲的老幹部,在結婚當天就瘋了。
當年的湘女戴慶媛回憶說,“軍區的司令官王震來迎接我們,他對我們說,‘同誌們,你們要做好思想準備,把你們招聘來,是建設新疆,保衛新疆的,是為各族人民辦好事的,湖湘子弟滿天山,這還不夠,你們要把忠骨埋在天山下······’”。將軍的話還沒有講完,下麵的秩序就亂了,因為大家原以為參軍3年後就可以轉業回湖南老家的,這時從將軍的話裏才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許多人就哭了.
戴慶嬡還回憶說,當時對我們這些女兵來說,覺得結婚像包辦又不是包辦,自願又不是自願,既幸福又不幸福。可以說,絕大多數人都覺得婚姻生活沒有多少愛,十分壓抑。這是當時的曆史條件造成的。包括在有意或者無意當中,我們對情感的選擇,都不是從個人的需要出發,而是從集體利益出發,那就是繁殖生育,讓兵團的人口增加,壯大力量,固守疆土,紮根邊疆。我認為那種婚姻是道德婚姻。過去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在家靠父母,出門靠組織,我們的組織就是我們的當家人,不敢說不服從命令,所以那個時候都服從了。
今天看到關於湘女的報道﹐幾乎全是“組織介紹﹐個人同意”﹐終於幸福的故事﹐尤其喜歡重點介紹當年積極分子﹑今日功成名就的八千分之一。也許對多數人來說﹐真是當年那些“我比胡楊淚更多”的往事﹐她們不願向人提起﹐甚至﹐“最難夜夜夢家鄉﹐想爹娘﹐淚汪汪﹐遙向天山﹐默默祝安康。既是此身許塞外﹐宜紅柳﹐似白楊”也早成了往事。她們那一代人的時運不濟還落在第二代人身上﹐因為等到1978年時﹐他們的子女早已成了農場職工﹐既不可能通過升學回到故鄉﹐更不可能舉家遷回原籍﹐不再把自己作為國家祭品的指盼﹐隻能落在孫輩身上。
我家一位老鄰居是王震﹑王首道抗戰末期從瀏陽招的老兵﹐隨王震入疆。說起當年﹐他曾介紹﹐有人眼見將孤身終老戈壁而絕望自殺。第一批女兵抵達時﹐狼多肉少﹐中下級軍官連女兵影子都沒見著﹐牢騷比以往猶甚﹐於是便有動員大會﹐剛做新郎的大老粗首長大手一揮﹐豪氣幹雲﹕黨中央毛主席說話算數﹐有些革命軍人瞎說隻有首長才有老婆﹐不對﹗毛主席說了那就一定會做到﹐放心﹐老婆肯定會每人發一個的。
也許是人在講故事時﹐希望舉極端的例子﹐老先生口中說的“發老婆”是實在的“發”﹐女兵們按指標就近分到需要的首長身邊﹐剛一抵達﹐首長們便忙著收獲﹐至少並不全是《激情燃燒的歲月》裡的做思想工作﹐因為新疆的“女人荒”是如此的嚴重﹐因為“批判的武器”未必總是有用﹐所以﹐關鍵時刻還得靠“武器的批判”﹕“不同意也得同意﹐門一反鎖﹐你想﹐都是些女娃娃﹐能反抗得了麼﹐第二天大家就上來道喜。”老先生還笑言﹐還有為了免得首長之間互相挑選爭搶﹐就如公平發放戰利品一般﹐人剛一到就抓鬮﹐抓到誰是誰。這裡有多少為增大傳播效果的語氣誇張﹐我不知道﹐但當年聽人反復說起這段歷史﹐幾乎全是“一個階級推翻另一個階級的暴力鬥爭”的例子﹐少有“繪畫繡花”式的“雅致”和“從容不迫”。心智未開的時代﹐初聽陳年舊事﹐竟未如今天想來這般驚心動魄。──隻在偶有一次聽說﹐有一車女兵被少數民族土匪給半路截走﹐“我們”的“軍需品”竟然成了他們的“戰利品”﹐那種憤怒嗬。
事實上﹐作為戰利品或後勤裝備的﹐遠不止“八千湘女”﹐先後還有很多省份的女兵被配備給當地軍人。現在的說法﹐當年奔赴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的知識青年以數十萬計﹐多少人是因此而被招去的。那位老先生的太太就是山東人。有的說法是﹐最開始是在山東招女兵﹐因為戰爭造成該省性別比例嚴重失調﹐許多寡婦也一並招來﹐被送往新疆的﹐除了年輕女學生﹐甚至還零星有北京﹑上海等地被改造的妓女。不過﹐越到後來﹐軍婚的自由程度越高﹐不復當年慘烈。其他省為那裡貢獻了多少女兒﹐手頭沒資料﹐那一批人﹐除了湘女﹐似已無人再記得她們。
我大抵能想象得出今天還活著的湘女在年輕記者遞近的話筒前﹐該是怎樣的反應。她們的命運恰如今天中國的命運﹐雖是強行成婚﹐一年年苦熬過來﹐少年青春被戈壁風沙染白了雙鬢﹐那人成了丈夫﹐成了孩子他爸﹐接受下來﹐接受下來﹐一切便成了我們的歷史我們的一部分﹐父性的話語便左右了可憐的母親的記憶母親的感知。把強迫當成坦然的爭取﹐便在心理上擺脫了苦難﹐這還並非心理對苦難的適應﹐更有外在無時不在的灌輸之功﹐官方的話語強權最終會內化為她們的自我認識。湘女的子孫會譴責他們父母的婚姻麼﹖
隻有我父母那一茬稍晚些的盲流﹐今天才會毫無“獻身邊疆”之類的大詞﹐因為沒有欺騙沒有強迫﹐沒有“認命”﹐隻有“活命”。政策鬆動時﹐能遷則遷﹐不能遷則一定要子女考上大學離開這裡。
命運﹐就是無處可逃。如果我現在問母親﹐當年剛剛中學畢業的姨媽最終沒成為八千分之一﹐是幸還是不幸﹖也許她會深思半晌說﹐無所謂幸與不幸﹐因為姨媽很快嫁到一個遙遠的礦山成為礦工家屬﹐即使不曾早逝﹐幾十年後再看﹐並無好壞之別﹐甚至﹐在新疆意味著會有更多可能﹐因為在那個時代﹐那種家庭出身的人﹐別無選擇。某一天﹐等我給自己的孩子說道歷史﹐會告訴他﹐民族的悲劇時代﹐不僅是一顆大樹被伐倒﹐還有每個家庭﹑每個個人﹐像樹上每根枝條﹑每片葉子被揪下來﹐打在泥水裡。
所以﹐55年過去﹐即使少數後來設法回到故鄉或離開新疆的“八千湘女”﹐聞知今天的活動﹐想來也會感動莫名﹐哪怕她今天依然在某個時候悄悄認為那是不堪回首的苦難﹐但依然會在這一刻留戀那早已解體但卻總可為人生意義有個交代和安慰的話語。至少﹐苦難總要成為一種獨特的情感記憶﹐是我們的一種心理需求。──如果還記得經常日本有當年“滿蒙開拓團”的成員或後人會悄悄回到他們的“滿洲”暗自憑吊一番﹐便會知曉這種人性的共通之處。無論是個人還是集體﹐對苦難生活和命運都會有相似的的耐受性。當年建州韃子殺進家園﹐讓無數男女被淹沒在命運的血海中﹐最後﹐它還是變成了我們的大清。趙無眠的《假如日本戰勝了中國》﹐憤青自不能接受﹐但道理卻是如此冷酷無情。
也許﹐拿日本殖民者來進行比附是嚴重的“政治不正確”﹐但在當年﹐他們響應國家的號召抵達各自的目的地時﹐情形又有何不同﹐今天的差別在於﹐一個是還在被肯定的有價值的“貢獻”﹐一個則早已是“被欺騙”。但是的但是﹐“湘女回故鄉”為什麼在湖南這塊地方這一活動會有如此的反響﹐的確還在許多人心中有別樣的歷史淵源意識﹐我母親就說﹐當年她想到將來為孩子起名﹐首先想到的就是從楊昌浚的那首《恭誦左公西行甘棠》中取字。我不知道熱烈響應者中是否有人還有那種潛意識﹐新疆之與湖南﹐用楊度《湖南少年歌》中肆無忌憚的說法便是﹕“茫茫回部幾千裡﹐十人九是湘人子。左公戰勝祁連山﹐得此湖南殖民地。”
是的﹐我終於小心把話題引到這兒﹐已經是一種可怕的政治冒犯﹐但是在紀念“八千湘女上天山”時﹐可曾有人想過一些維族人默默旁觀時﹐心頭掠過的是什麼感受﹖這是我在聽到這個選題時﹐第一時間的真實反應。因為我在那裡出生長大﹐有當時的切身體驗﹐在二十年後﹐民族問題越來越敏感微妙﹐民族主義情緒越來越膨脹的時候﹐我無法不在這個時候產生聯想。
以革命的名義,包辦8千湘女當軍嫂
所有跟帖:
• 孤陋寡聞了,第一次聽說,謝 -八六- ♀ (0 bytes) () 08/07/2009 postreply 00:08:12
• 無恥的行為--往往是借著大旗作幌子。 -江上一郎- ♂ (14 bytes) () 08/07/2009 postreply 05:54:12
• 其實那個時候大旗一舉,許多人為了“理想”,還是心甘情願的 -龍坡居士- ♂ (6 bytes) () 08/07/2009 postreply 09:36:39
• 關鍵是”不對版“呀?--說好三年--結果是一輩子。。。 -江上一郎- ♂ (0 bytes) () 08/07/2009 postreply 13:56:40
• 不知道這作者是啥意思,難道新疆不是中國的地方?還拿 -為人父- ♂ (224 bytes) () 08/07/2009 postreply 06:53:06
• 支持! 說一件事是一件事,東拉西扯就讓人琢磨了。 -加州花坊- ♀ (0 bytes) () 08/07/2009 postreply 07:23:51
• 同意, 說一件事是一件事,作者有些東拉西扯就了。 -龍坡居士- ♂ (0 bytes) () 08/07/2009 postreply 09:37:31
• 聽說過,還有更惡惡略的: -五味七色- ♀ (222 bytes) () 08/07/2009 postreply 07:21:55
• 幸虧是越共,如果是 -龍坡居士- ♂ (17 bytes) () 08/07/2009 postreply 09:39:01
• 以革命的名義嗎?還是黨中央,毛主席和那個王震有辦法。 -加州花坊- ♀ (0 bytes) () 08/07/2009 postreply 07:22:00
• 嘿嘿,領袖嘛當然都是高人了, -龍坡居士- ♂ (64 bytes) () 08/07/2009 postreply 09:41:45
• 革命就是暴力,沒道理可講的 -飄人- ♂ (0 bytes) () 08/07/2009 postreply 07:27:07
• 是滴,是滴,把道理留給不革命的人們去講吧 -龍坡居士- ♂ (0 bytes) () 08/07/2009 postreply 09:43:20
• 拍電影了,會不會拍成一部以奉獻為主題的紅色大片? -essay- ♀ (44 bytes) () 08/07/2009 postreply 07:53:56
• 現在拍“以奉獻為主題的紅色大片”還有市場嗎?~~~可能還有 -龍坡居士- ♂ (0 bytes) () 08/07/2009 postreply 09:44:26
• 大片如果又比較主旋律就可以以教育大家包場看. -essay- ♀ (106 bytes) () 08/08/2009 postreply 06:52:03
• 為了投資者的回報:可以這樣拍:湘女們在新婚之夜。。。 -江上一郎- ♂ (125 bytes) () 08/08/2009 postreply 07:22:36
• 哈哈~~~謝謝. -essay- ♀ (0 bytes) () 08/08/2009 postreply 20:16: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