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許多人對上海人歧視外地人都有體會。上海人的地域優越感很強,這從在公共場合上海人紮堆大聲講上海話的現象中可以看出。在國內出差旅遊,常常見幾個上海人操著上海話旁若無人的高聲談笑。在國外也是如此。也就是上個星期四,我在多倫多聽譚盾的交響音樂會,我旁邊坐在幾個上海人,他們在那裏大聲用上海話交談,生怕人們不知道他們是上海人似的,讓人很不舒服。
我在八十年代常去上海出差。那時上海的商品還是時髦的代名詞。我婆婆是解放後從上海搬到北京的,她老人家對北京的商品是不屑一顧的。其他東西是沒辦法,隻能在北京買,但服裝一定要在上海買。所以每次出差,都肩負著采購的重任。但我最怕的就是逛南京路,人多擁擠是沒有辦法的事,可那售貨員的態度真讓人沒法忍受。我雖然來自北京,講著字正腔圓的普通話,但一律被視為鄉下人。問十句她們都不帶搭理的。實在沒辦法,隻好求在上海工作的我老公的哥哥陪同。他從小生長在北京,三十歲以後才到上海,但是,為了不受歧視,老大不小的年紀,還要學上海話。當他用那不太標準(他自己說的,我不知道)上海話要求售貨員把商品拿過來時,售貨員的態度好多了。
還有一次跟一位會講上海話的無錫人一起出差上海。我們兩個去南京路買東西。當時我是想買兩雙鞋,先讓售貨員拿一雙,又讓售貨員拿另一雙,沒成想那售貨員不耐煩了,嘴裏嘟嚕了一句上海話,我也不知道她在說什麽,但我的同事卻同她吵了起來,都用上海話吵,吵了半天我都不知道是為什麽。吵完後我的同事告訴我是因為那個售貨員罵我說話像擠牙膏一樣,要什麽不一次說完。
當時在上海南京路的商店裏常常看見吵架的。最精彩的要數東北人與上海的售貨員吵架。往往是一個高大的東北漢子,操一口苞米碴子味十足的東北話(特別趙本山),語言中夾雜著許多難聽的粗口,高聲與售貨員小姐對罵。平時伶牙俐齒的售貨員小姐在東北大漢麵前威風盡失。有一次我看見一位售貨員被一個東北大漢罵得直哭,我居然有一種非常解氣的感覺(不要說我不同情弱者,實在是被上海售貨員欺負的太厲害了)。
平心而論,歧視我的大都是售票員售貨員等服務人員,這可能由於他們沒有別的優勢,隻有地域優勢了。而在我常去的上海華東師大,我所遇到的大多都是非常友善,非常好的人。記得有一次在華師大問路,一位白發長者,給我指了路之後,並沒有走開,待我走好遠了,身後還傳來帶濃重上海口音的普通話:“右轉,往右轉”,讓我好感動。
我對上海人沒有任何偏見,相反,對他們懷著敬意。因為我所認識的人裏麵,最出色幾個都是上海人。
地域歧視在國內實際上是非常普遍的。北京也有很強烈的地域歧視。但北京的情形很特別。不像上海。上海是歧視不會講上海話的,而北京則是歧視有濃重北京口音的地道的北京人。細想起來也是有原因的。因為講京片子人的大多住在胡同,他們的職業以服務業為主。而北京各大學,科學院研究單位以外來人員為主,他們講普通話;政府機關各大部委、軍隊大院等權利機構也是以解放後入住的外來幹部為主。他們有著精神上優越感。特別是那些大院裏的孩子,根本看不起老北京。他們找對象的條件之一就是說話不能帶太濃的京腔,他們管那叫說話舌頭沒捋直,在嘴裏打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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