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半道上的車,看見我的一個哥們坐在後麵一排,於是就過去。這帥哥們不光長的有點像明星,英文專業畢業的還有一把像歌星似的嗓子,關鍵是他肯給我唱讚歌。
當我們出了城,上了鄉間公路時,就下雨了。我開始覺得車子開得很快,我的那位帥哥在我的不停的點頭的鼓舞之下也開始進入口末橫飛狀態了,抵死的是我從來都是看見有人開始演講就想打瞌睡,於是就把身子擺正麵向正前方,眼光也向正前方看過去了。
就在這時,我看見我們的車超過了前麵的那輛車,然後,怦的一聲巨響,撞上了從左邊對麵開來的車。
跟著,我們的車轉向右邊,又震動了幾下,好像是撞上了右邊的什麽東西之後--後來證明是撞倒了一輛摩托車,把人家一個撞傷一個撞死了--繼續向右前方踉踉蹌蹌的衝。
然後突然的,整輛車猛然向右側翻過去,開始急速的往下掉。雖然當時我們就像汽水罐裏麵的螞蚱一樣被搖的丁丁當當,但那瞬間我還是意識到我們的車離開了路麵正在向下掉,而且不知道下麵有多深。
我隻是很清楚地知道這車正在向死亡衝過去,我正在向死亡衝過去,這沒有什麽能夠阻擋的住的,而我對此無能為力,我hold on不住任何東西, 隻是覺得全身都被極度的恐怖和絕望籠罩著。
在那段通往死亡的路上走了一會,忽然車撞到地上,又翻滾了兩下,終於停了下來, 我們的車掉到山溝下麵了。我馬上意識到我沒有死,但有點喘不過氣來,手腳也動不了,短暫沉默之後,人們開始爬出窗口,有人從窗外向我伸過手來,我掙紮著爬出窗口,趕快離開,因為我們都害怕翻車之後隨即而來的車廂爆炸。
那些還能動的人,那些路上看到事故發生的其他車輛的人,忙著把我們一個一個的攙扶到遠一點的地方,處理傷勢,又把那些受傷嚴重的人,快要死了的人一個一個的搬上停下來幫忙的車,然後再送往醫院。
我這時候才發現我居然沒有斷了這裏折了那裏,隻是渾身那裏都疼。看著人們跑來跑去的,看著那些受傷的,我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一種克製不住的強烈的後怕湧上心頭,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捂著麵,大哭起來,我想我是被嚇壞了,當時天上還下著大雨。
從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每當我坐在車上,隻要看見左邊有車迎麵開過,我總是一陣心驚膽跳,而且總是站在或坐在車的左邊,企圖離開右邊遠遠的,甚至看都不想看。
來美國後學開車,好不容易克服了那害怕左邊來車的心理障礙。但是當我去考車牌的時候,那考官說:“Do you notice you always drove to the most left, almost over the line?” 我給了他一個笑臉,心裏狠狠地說:“Give me a break! ”
當然,多年之後,我把此事情忘記了。